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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银镫金鞍耀日晖(中)

    马球场南端,几匹马已被牵至场边,蹄声细碎,马鞍在阳光下泛着铮亮的光。玉芝站在场外,眯眼望着那对并骑而行的人影,不由扬眉一笑,低声道:“果然,那位明王的珍珠宝贝来了。”
    不远处,小明王梁鹤铮也瞧见了,玄色斗篷扫过昆沙马的银鞍,那畜牲眼珠子泛着西域葡萄酿的紫光,缓缓向这边而来。他自幼在宫中长大,仗着父亲的身份,脾气不算温和,没想到温钧野今日竟带了个女子同骑,便冷冷地问了句:“温钧野,你到底是打球,还是谈情?”
    蕙宁听得见场边贵女们低声交谈的动静,想来有不少闺秀对梁鹤铮有所倾慕。可惜这位小世子与他的爹明王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眼高于顶,为非作歹,口碑甚差。
    温钧野勒马立定,略一俯身护着怀中人,笑道:“打啊,这是我妻子,我带着她一起。”语气里没有一丝迟疑,坦坦荡荡,天经地义。
    梁鹤铮将目光投向蕙宁,眼神审视又带着不屑,嘴角扬起:“女儿家来这种场合做什么?你可别一时逞强,到时候摔下来,可就人赛两失了。”
    这话说得不客气。围观的几个世家子弟闻言皆露出看热闹的神情,目光在蕙宁身上打转,像在看一件不合时宜的摆设。
    蕙宁微微低头,神色温婉不动,却在袖中悄悄绞紧了帕子,少见的有些难堪。
    温钧野却毫不在意,只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平和坚定,意气风发地说着:“放心吧,不光她没事儿,这场球,我还肯定能赢。”
    小明王梁鹤铮嗤笑一声:“这大话说得,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两人年纪相仿,自少年起便时常在马球场上交锋。梁鹤铮虽出身皇族,是实打实的世袭王爷,可温钧野却从不吃他这一套。他打球讲究“快、狠、准”,赢就是赢,输了也认,从不留情面。两人因此积怨已久,言语间少不得火药味。
    蕙宁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道:“我真的不必上场,站在场边看看便好。”
    温钧野俯身凑近,唇几乎贴着她耳廓,轻声道:“你玩过沙包吗?”
    “小时候常玩。”
    “那就是了,差不多罢了。你只管盯着球,用力挥杆,把那球当成是沙包,只需想着往球门打,其他的都别管。”
    这番话说得轻松,好像马球也不过是后院中的小游戏,几句化解她心头的惴惴。
    蕙宁抬眸望着他,眼中多了一丝踌躇,也多了一点儿倔强。她接过他递来的球杆,手一沉,却尚可承受,便低头挥动了几下,试了试手感。杆尾带起风声,姿态尚未娴熟,却已隐有几分气度。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努力平复心跳。
    温钧野见她神色紧张,伸手替她拢了拢鬓边的发丝,动作自然亲昵,笑道:“没事儿,你信我。若是你真摔下来,我就是王八。”
    “别胡说八道。”蕙宁微恼,抬手轻轻在他臂上一拍,声音细细的,却带了点儿娇嗔。
    他哈哈一笑,眼角眉梢尽是少年侠气。
    这时,蕙宁抬眼看向梁鹤铮,声音端正有礼,却不失从容:“王爷座下那匹,是来自西域的好马么?”
    梁鹤铮略感诧异,但很快恢复高傲神色,点点头道:“不错,这是昆沙宝血,我父亲从龟兹带回的。京中总共不过叁匹。”他语气里分明透着自矜,话里话外都是“你们这些寻常人,如何懂得我这匹马的好”。
    那马鬃毛如缎,鼻端泛红,蹄音如鼓,通体墨黑,四蹄雪白,肌肉线条分明,乍一看去,宛若夜色中奔出的箭矢,冷俊矫健,带着异域风骨。相比之下,她和温钧野座下的马匹就太过普通,黯然失色了。
    温钧野听罢,冷哼一声,语气带刺:“今儿又不是来相马,是来打球的,有什么可拿出来炫耀?”
    “土包子。”梁鹤铮嘴角勾起一抹轻蔑,“你懂什么?你待会儿就知道这马值不值了。”他说完一抖缰绳,那匹昆沙便高高扬蹄,动作利落轻盈,如行云流水般驭风而去,顿时引得场边一阵喝彩。
    蕙宁低头同温钧野轻声道了几句,有条有理。
    温钧野听罢,眼中顿时亮起光来,连连点头。
    方才那位“自荐枕席”的姑娘也不知何时悄然走近,眼波盈盈,似是能滴出水来。她并未直接看蕙宁,却一双眼睛牢牢落在温钧野身上,声音轻软,像春水初融,仰着头说:“若是……若是尊夫人不善马球,小女……小女愿与小叁爷同组。小女自幼习过几手,虽不中用,但也能略尽绵薄之力。”那一副低眉顺眼、惹人怜惜的模样,倒像是将自己捧作了瓷器,一腔温柔,欲献却不敢,很容易激起男人的怜惜之意。
    可温钧野从来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他冷下脸,拧起眉头,语气还算是客气,但隐隐带了不耐烦:“走开走开!这里危险得很,你一个姑娘家凑什么热闹?万一摔下马来,摔断了腿,看谁还敢娶你?”
    那姑娘被噎住了,嘴唇颤了颤,脸色涨得通红,像被人当众扯下了帘子,羞怒无措。可她还不死心,小声嘀咕:“可尊夫人……她、她不是也不大会打马球吗?万一拖了小叁爷您的后腿……”
    话未完,温钧野眼中寒意已至,声音如寒刀乍响:“她是我妻子,能一样吗?你又是哪号人物,也敢妄议?”
    那姑娘眼圈霎时红了,眼泪在眼底打转却不敢落下,一副梨花带雨不胜娇羞的姿态。可这姿态在伯爵府众人眼里,已失了体统。早有两个嬷嬷快步上来,一边赔笑一边将她轻轻拽走,那姑娘还频频回头,裙摆扫过地面,带出几分不甘的哀怨。
    玉芝看不过眼,走到蕙宁身旁,悄悄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万事小心。”一咬牙,又凑得更近了一些,耳语道:“要实在不成,就用你簪子,瞅准机会戳那小明王马屁股一簪子,叫他成日里得瑟。”
    蕙宁忍俊不禁地瞥她一眼:“你倒是狠得下心。”
    玉芝哼了一声,嘴角轻撇:“他一向目中无人,早就该叫他吃点亏。”说着还不忘恶狠狠地盯了一眼温钧野:“蕙宁要是掉一根头发,我就抽你一鞭子。”
    温钧野一勒缰绳,笑得轻松洒脱:“等着看便是。”
    因着温钧野破天荒地带了妻子来场中,伯爵府夫人倒也识趣,笑着调和:“今儿就让小叁爷与小明王只比一轮吧,二十球时间,谁先得叁分便算赢。”
    双方皆点头应下,众人也就不再多言。
    小明王乃宗室贵胄,自幼马下练就,武艺精熟,此番搭档的是他多年挚友,两人配合极默契。比赛一开场,便如猛虎下山,攻势凶猛。
    球杖挥舞间风声猎猎,仿佛银龙掠空,皮球在马蹄翻飞中破风而去,眨眼便穿门而入,引得观者一阵喝彩。小明王身姿俊逸,笑容狂放,在马上舞杖如风。
    温钧野不弱,可一马双骑终究不便。他虽能掌控马匹,却还得顾着身前那位初上阵的夫人。蕙宁虽坐得稳,却明显紧张,手指僵硬,唇角无意间咬得发白。
    见局势渐显劣势,温钧野低声道:“别怕,我在。”
    蕙宁回头看他一眼,眼中带着无奈:“我是真的一点忙也帮不上。要不你喊你好友来替我吧。”
    温钧野却低低一笑,语调安然:“世事难料,未到最后,怎可言败?”
    他说这话时,嘴角噙着淡笑,眸中却有一道锋芒如芒刺雪。原本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竟忽然变得极为认真,像是荒野间跃出的猎豹,虽懒散,却藏着杀机。
    他很快调整策略,避开正面交锋,不再与小明王硬拼,而是绕马游走,牵制对方攻势。他控马的手稳如铁钳,一拽一勒间竟宛若指挥千军,行走之间宛如游龙穿云。
    小明王一时被他扰得节奏大乱,两人东顾西盼,竟无暇攻门。
    趁着对方分神,温钧野忽而一转马头,执住蕙宁的手,蓦地挥杖击球,那一击狠、准、稳,皮球破风而出,贴地飞旋,重重击入球门!
    场下惊呼四起。
    比分变成了小明王队二分,温钧野队一分。
    蕙宁一时未反应过来,待听到喝彩声才恍然回神,脸颊绯红,睫毛轻颤,竟也忍不住在马上欢呼一声。
    温钧野兴冲冲地挥了挥球杆,眉梢眼角尽是得意。他借着前一次成功的手感,如法炮制,再次携着蕙宁奋力一击,球应声而出,如箭穿云,稳稳落入球门。
    场下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连女眷中也有不住拍手的。
    比分拉平,二比二,胜负就在眼前。
    梁鹤铮脸色青了又白,脸上原有的意气风发被气得褪了个干净,手中球杆一抖,指着温钧野,怒道:“我若今儿输了你,半年之内不出家门,在府中闭门思过,做个缩头王八!”
    温钧野毫不在意,抬手做了个鬼脸,语气半真半玩笑:“好啊好啊,你说的可算数?我还真没见过缩头王八长什么样子——不过就算你食言也没关系,因为那便会更像。”
    众人哗然,梁鹤铮咬牙切齿,面色涨红,却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觉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
    温钧野笑得放肆,拍马飞驰,一时间风起云动,地面尘沙飞扬。蕙宁坐在他身后,心跳得几乎都快乱了节奏。可正是这节骨眼上,马匹一个急转,蕙宁重心不稳,身子忽地一晃,左摇右晃,几乎要栽下去。她惊呼未出,温钧野已察觉,急忙勒紧缰绳,脚下松缓马速,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前方的小明王与他的好友早察觉了这一刹那的破绽。两人互望一眼,毫不迟疑地策马夹击而来,蹄声如雷,仿佛要将这天地一并踏碎。
    两骑并进,左右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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