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朕是不会死的!
听到峰齐胆敢搬出皇帝的名头,来压自己。
“呵呵呵呵.”
彭烈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声。
那笑声起初极轻,然后渐渐变得癫狂,不断在大殿内回荡,震得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像是从十八层地狱深处渗出的恶鬼尖叫,在雕梁画栋的大殿里盘旋往复。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缓缓抚过腰间玉佩,布满老年斑的面皮抽搐着,浑浊眼珠里翻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峰齐,好一个陛下亲封的正三品带刀侍卫长.”
彭烈拖着长音,每个字都说的清晰明了。
下一刻,赤红色罡元如同活物一般,在他周身游走,空气发出滋滋的火焰爆裂声。
“当年在大街上,要不是老夫看你还有几分筋骨,早让你喂了野狗!”
话音未落,彭烈周身的恐怖气势,骤然暴涨数倍以上。
“轰——!”
一道裹挟着炙热气息的火龙撕裂虚空,所过之处,地砖寸寸崩裂。
峰齐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蟠龙柱上。
上半身的银甲在高温下熔成铁水,顺着血肉模糊的躯体滑落。
在地面砸出“滋啦滋啦“的声响,焦糊味混着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啊啊啊!”峰齐在地面上疯狂打滚着,试图减少几分痛苦。
彭烈熟视无睹,一步踏出,青砖应声碎裂,赤红色罡元形成的威压,让殿外的十几个侍卫双腿发软。
“有意思!”
彭烈猛的收住笑声,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铁。
赤红罡元骤然暴涨,化作一条条火蛇缠绕上峰齐的身躯,“说!是谁给你的狗胆,敢背叛太子,背叛我彭家?!“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大殿。
赤红色罡元灼烧皮肉的焦臭味弥漫开来,峰齐的仅剩的下半身银甲被烧得通红,烙进皮肉。
但更让彭烈震怒的是。
太子遇险时,这个本该第一时间求援的侍卫长,竟然对彭府只字不提!
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峰齐这个白眼狼,竟然背叛了太子殿下,也背叛了彭家!
峰齐蜷缩在满地碎石中,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大笑:“哈哈哈老匹夫!”
“你也有怕的时候?”
他撑起染血的手掌,指甲缝里还嵌着烧焦的皮肉。
“那个人的名字.你当真以为自己承受得住压力?”
“我愿意说出来!”峰齐突然狞笑起来,染血的牙齿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瘆人。
“老匹夫.你敢听吗!”
就在这时,殿外一阵凉风拂过,让彭烈怒睁的瞳孔瞬间收缩。
恍惚间,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来。
百官朝拜的紫金殿中,龙椅上的身影正缓缓起身,明黄色龙袍拖过玉阶。
高高在上的帝王,那一双眼睛穿透时空,将他钉在原地。
九五之尊,面无表情,那双俯瞰众生的眼睛,冷漠得令彭烈感到心寒。
“原来如此.是那一位的意思吗?”
彭烈的声音诡异的平静下来,掌心凝聚的血色罡元发出诡异嗡鸣,连梁柱上的蟠龙浮雕都开始簌簌掉粉。
整个文景王朝,还有谁的名字,他这位武国公听不得?
除了那一位主宰文景王朝的天子之外,还能有谁?
“看来这些年,是老夫对你们这些贱骨头太心软了。”
刹那间,赤血色罡元犹如火山喷发!
整座大殿剧烈震颤,琉璃瓦成片坠落,精美的檀木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烈焰顺着帷幔席卷而上,将金碧辉煌的殿堂化作人间炼狱。
唯有彭烈猩红的双眼在火光中跳动,宛如来自地狱的幽冥鬼。
烈日当空,炽热无比的阳光将殿前广场烤得发烫。
青石板上,一层细密的骨灰在热浪中微微颤动。
不时被燥热的旋风卷起,在刺目的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点。
彭烈负手立于骄阳之下,玄色蟒袍在热风中猎猎作响。
他眯起眼睛望向殿内,脸上的皱纹在强光下显得格外深刻:“玄儿,东宫这些背主之徒,祖父已经替你料理干净了。”
“三日内,祖父会从彭家调来一些忠心之人,都是跟随老夫征战多年的好手。”
陆玄站在殿门阴影处,斑驳的光影,在他俊美的面容上跳动。
他漫不经心的目光,却投向宫墙外某处。
对于这些小事情,陆玄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祖父来得正好。”
陆玄突然开口,“孙儿正有一件棘手的事.……”
彭烈闻言,这位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大宗师,此刻眼中却满是慈爱:“玄儿,但说无妨。”
正午的蝉鸣突然静止,广场上蒸腾的热浪扭曲了远处的宫阙轮廓。
一老一少的身影,在灼热的石板地上,投下两道浓黑的剪影。
“有个女人.……”
陆玄的声音突然转冷,他从袖中抽出一条粉色丝帕。
“我要查清楚,她究竟是何来历!”
丝帕在烈日下飘落,帕角绣着的并蒂莲纹样,在触地瞬间沾满了骨灰。
彭烈瞳孔骤缩。
“西城,羡仙楼。”
陆玄用鞋尖碾过丝帕,在雪白的绸面上留下漆黑的脚印。
“昨夜,这个女人留了这个东西,导致我中了阴气。”
彭烈周身突然爆发出恐怖的罡气,脚下的青石板,“咔”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玄儿是说.”
他声音颤抖,白须无风自动,“除了东宫叛徒之外,还有人在暗害你?”
正午的蝉鸣戛然而止。
广场四周赶来的禁军齐刷刷后退半步,铁甲碰撞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为首的禁军卫长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在烈日下闪着细碎的光。
“国公大人,您.”
卫长硬着头皮上前,腰间的佩刀随着颤抖的手不住晃动。
他望着满地尚未消散的骨灰,喉结艰难地滚动,声音里带着试探与惶恐。
“国公大人,陛下已得知消息,就在威极殿……”
话未说完,一股无形的威压骤然降临。
卫长的膝盖不受控制的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身后数十名禁军更是面色惨白,手中长矛“哐当”落地。
陆玄缓步上前,正好站在卫长脸上,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他。
“本太子让你说话了吗?”
陆玄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的所有禁军如坠冰窟。
卫长的喉结上下滚动,却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滚出去!”
彭烈负手而立,目光扫过那些颤抖的禁军,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若不是顾忌他武国公以及国丈的身份,这些禁军,怕是早就动用了皇城大阵中的那些禁忌杀器。
看似随意的三个字,却让卫长这个七尺壮汉“扑通”跪倒在地。
“回去禀告陛下。”
陆玄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敲打在禁军们心头。
“就说——是本太子请外祖父入宫的。”
话音刚落,皇宫禁军卫长紧绷的肩膀轰然垮塌,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锁子甲,顺着脊梁沟蜿蜒而下。
他扑通跪倒,青铜护膝与滚烫的青石板相撞发出闷响,额头重重叩在地面,几乎要将石板磕出个坑来。
“微臣领命!跪谢太子殿下恩典!”
禁军卫长颤抖的声线中,竟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广场上陷入死寂,唯有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声。
方才彭烈以武破禁的骇人场面,还历历在目。
身为皇宫禁军的他们,放了彭烈进来,那就是失职之罪。
所以,禁军卫长还以为自己,要为这桩僭越之罪掉脑袋
但没想到的是,他终于等来了太子殿下这句救命符
东宫的口谕,就是能逆转乾坤的免死金牌。
文景王朝的太子监国制度传承百年,金印紫绶从来不是虚饰。
在朝堂之上,东宫太子的朱批能让三品大员连夜丢官。
就连世家大族的兴衰荣辱,不过在太子殿下提笔落墨间,在他的眉梢眼角的喜怒中。
卫长偷偷抬头,只见烈日下,陆玄负手而立的身影笔直如剑。
紫金色龙袍上,金线绣就的五爪真龙在热浪中翻涌。
真龙鳞片闪烁着冷冽的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衣料,化作真身翱翔九天。
“太子殿下,微臣告退!”
禁军卫长话音未落,已连滚带爬从滚烫的青石板上起身。
他顾不上整理歪斜的头盔,对着陆玄草草行了个礼,转身时腰间佩刀险些滑落,在甲胄上撞出清脆声响。
后面的禁军也如同惊弓之鸟,彼此推搡着往宫门方向奔逃。
金属护膝与石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扬起阵阵烟尘。
不过瞬息之间,原本剑拔弩张的广场重归寂静。
这些禁军士兵何曾如此狼狈?
平日里他们手持玄铁长枪,守卫着皇城禁地,威风凛凛。
可今日面对彭烈周身翻涌的赤红罡元,那能将空气灼烧扭曲的恐怖威压,任谁都两股战战。
要不是为了等陆玄那句能保他们性命的金口玉言,谁愿意留在这险地?
想起方才彭烈徒手熔穿叛党银甲的骇人场景。
不少禁军后背发凉——在这位大宗师面前,他们的血肉之躯,真的和待烤的乳猪无异。
直到狂奔出东宫大门外,望见巍峨的城墙逐渐远离,紧绷的神经才敢稍稍放松。
几个新兵靠在墙角大口喘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很快被炙热的地面蒸干。
“走吧,玄儿!”
彭烈再次开口,周身赤色罡元轰然迸发,将脚下青砖震得寸寸龟裂。
烈日将他的银发镀成血色,眼底翻涌的暴戾宛如即将决堤的洪水
“外祖父倒要看看,这个西城羡仙楼究竟是哪来的胆子。”
“竟然意图谋害东宫太子,我文景王朝的储君!”
“这帮逆贼,我看他们是想要造反!”
彭烈的暴喝声,震得檐角铜铃狂响,惊起大片飞鸟。
远处值守的禁军,只觉一股无形威压扑面而来,双腿发软,手中长枪险些脱手。
不多时,八匹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嘶鸣着踏碎宫道,拉着装饰极为华丽的鎏金马车,疾驰而出。
当车轮碾过汉白玉阶时,溅起一连串的火星。
……..
御极殿内。
殿内龙涎香缭绕,却掩不住那股腐朽的气息。
方才还在东宫广场狼狈奔逃的禁军卫长,此刻五体投地伏在冰凉的玉阶之下。
额头紧贴着镌刻云龙纹的地砖,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是说,朕的太子让你回来。“
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自九重天阶之上飘落,带着久病之人特有的气若游丝。
卫长浑身猛地一颤,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回、回陛下,正是太子殿下亲口所言”
“是他请朕的国丈大人进宫的!”
这最后一句话,打破了殿内凝滞的空气。
禁军卫长只觉得喉间发紧,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正扼住自己的咽喉。
“呵呵.呵呵呵.”
寂静中,一声声苍老的笑声,在殿内不停的回荡。
随着笑声过后。
龙椅后的鎏金蟠龙屏风缓缓向两侧分开,明黄色的龙袍衣角率先映入眼帘。
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帝王,扶着青玉扶手起身,龙身纹路在明黄绸缎下若隐若现。
他迈步时龙袍下摆扫过玉阶,却掩不住身形的佝偻。
明明正值盛年,苍白的脸上却覆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黑气,宛如被岁月抽走精魄的枯木。
凹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眼珠转动时,竟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那模样,倒像是从黄泉爬出来的活死人,徒留一副帝王皮囊。
“朕的太子.”
“倒是学会替朕做主了.”
“咳咳.”
帝王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红色的血沫。
他低头看着掌心污血,竟低低的笑了起来。
“滚出去!”
禁军卫长浑身筛糠般颤抖,额头在冰凉的玉阶上磕出闷响。
“是,是,是!”
“微臣叩谢圣恩!”
他连滚带爬的倒退着起身,跌跌撞撞的消失在朱漆宫门之外。
殿内重归死寂,唯有帝王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穹顶下回荡。
他缓缓转身,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那把镶嵌着九爪金龙的鎏金龙椅。
“朕是不会死的!”
这沙哑的呢喃中带着癫狂的执念。
那至高无上的皇权,是他用二十年心血换来的珍宝,怎会轻易拱手让人?
挣扎的神色,在这位帝王的脸上翻涌如潮,最终化作一抹森冷的狞笑。
“朕就不相信,我会掌控不了那个鬼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