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腿叔叔的读信人》 往事之外的时光:一 &211945 ad'tbecured. …… 1945年9月21日星期五 阿尔茨海默症是不能治愈的。 今天，是小亨利代替他那固执而又衰老的祖父执掌其商业帝国的重要日子，即使无法认同某些人的商业政策或是不够健全的管理执行能力，但是充满人情味的合作关系是不会变化的。看到亨利的样子，我想起了他去世的父亲，想起了当年的公主骑士团，想起了已经不在的朋友们。现在男人和女人都可以在同一所学校去学习，至少大多数的学校是这样的，男人和女人都拥有同样受教育的权利，再也不会有像我一样假装成一个男孩读完大学吧。 我和我的杰维少爷相扶着，走在南加州怡人的小路，这里宁静而优美，我想这对杰维少爷的心身都是俱佳的疗养之地。 当他第一次问我，我们的孩子叫什么的时候，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也会想不起我的名字。 杰维少爷，杰维，请你，不要忘记我。 他和我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我，时不时地傻笑着。 他说：“我有好几天，都不敢问你，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知道，我肯定爱着你，深深地爱着你。” “是的。”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能再告诉我，我和你是怎样相爱的吗？”他小声地祈求着。 “当然。”我轻轻地回抱着他。 那些信有些被年轻时的他撕掉了，有时候我们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我也记不住了，但是我会把我年轻时不想让他看到的日记都念给他，让他知道，我是多么地深爱着他。我也会把所有的信，都读给他听。 即使你忘记我，忘记我们的过去，这些都没有关系，因为，我还在你的身边，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写在作者有话要说之上 我很高兴，有读者能看到这个故事。如果您看过原作，那么请继续阅读第二章吧，我真的是那种会越写越好看的写手哦！如果没看过原作，那么，请继续向下看—— 长腿叔叔是一部很温馨的作品，很多人可能并没看过原作。原作者是简·韦伯斯特（webster.j.），1876年生于纽约州弗里多尼亚的一个富有家庭，父亲是出版商，母亲是美国著名作家马克.吐温的侄女。但不幸的是，婚后不久就因难产去世，没有机会再创造出更多伟大的作品。 《长腿叔叔》是一部书信体小说，整个故事是通过小孤女茱蒂的81封信来展示的。我是是画虎不成，反而累成狗（我知道应该写什么，但我写这个故事，真的是累成狗）。一个爱科幻和修仙的写手啊，怎么能平静地写出温馨的故事呢？这对我越来越世俗的心灵，真是一种考验。 那么，给没看过原作的朋友们，讲一讲原作吧： 茱蒂（孤儿原名叫杰露莎）从小在孤儿院长大，17岁时，因为自己写的一篇文章《忧郁的星朋三》被孤儿院的一位理事看到，这位理事认为她很有写作天赋，愿意匿名资助她上大学，并培养她成为作家。但是理事提出一个条件，要求茱蒂每个月都要给他写信汇报学习与生活情况，并声明不会回信。 上大学以后，按照理事的要求，茱蒂开始把自己生活的琐事和思想情感以及内心隐秘写信给他。由于不知道理事的名字，只偶然瞥见过墙上他被车灯拉得又细又长如长腿蜘蛛般的投影，故称他作“长腿叔叔”。作为孤女，茱蒂没有任何亲人，所以长腿叔叔就是她一切亲人的化身，有时是慈祥的祖母，有时是英俊的兄长，但最终还是定位为叔叔。虽然从未得到长腿叔叔的回信，但在每一次的信里，茱蒂还是向这配未曾谋面的叔叔尽情地倾诉自己的生活感受。 大学的生活中，她与贵族之家的女孩朱莉娅的叔叔，大自己十四岁的杰维相遇，并倾心相爱。但是，因为自己出身的卑微.也因为不愿辜负恩人对自己的培养，茱蒂拒绝了他。在给长腿叔叔的信中，茱蒂向叔叔倾吐了对杰维的爱以及拒绝的理由，这一回，长腿叔叔提出与她见面，双方见面后，茱蒂发现长腿叔叔原来就是杰维少爷，敬爱的“长腿叔叔”与亲爱的杰维居然是一个人。 这是一个多么温馨的小故事，它质朴、它浪漫，它需要你在静下心时去阅读，它给你的是相像，没有直接的对白，或是环境的描写，或是气氛的烘托，它让你去思考，从字里行间去想到更远。我就是一个喜欢这种高富帅泡小孤女的灰姑娘故事，我就是爱霸道总裁，我就是喜欢苏和虐。这就是真实的我啊。我甚至想，如果原作者在晋江注册了号，那么，她会红吗？我想不会，因为她写得好慢、因为没有肉、因为没有热点。 我在2016年的情人节开了这个坑，当时自己说的是拆散一对成两对，好吧，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要写完。我非常感谢您的阅读、点击、收藏、回复。我是搞人工智能的，朋友的公司非常厉害，要是我真的想刷，可能真的能刷到被删号的程度，但那没有意义。我感谢那些陪我一起快乐的朋友们，是你们的点击，支持着我继续写下去。我只希望，我手写我心。 唯此愿望，而已。 第一人称日记体小说，其实不太好写。但我相信，您看过它，一定不会忘记它，也许看过的大神的作品忘记了，但是你会一直记得有一个故事，是以日记的形式写的，它不算太好看，但是，很真实、很感人。 愿你喜欢我的故事，原你爱的人，正好是爱你的人！ 往事之外的时光:二 &221945 solohe,oreyessee, solohis,ahee. …… 1945年9月22日星期六 “有你的生活才有意义。”这是我想对他说的。 今天下雨了，我和他静静地坐在客厅，虽然有雨但是却也有阳光，他突然对我说出这两句诗： solohe,oreyessee, solohis,ahee. 这是他第一次给我写“情书”的时候写上的，那时候的我不明白这诗是什么意思，但是我高兴了很久很久，上面没有爱、永恒、玫瑰、吻这样的字眼，但我觉得这两句诗是那样深奥，仿佛是生命的黑洞把我吸入，无法挣脱。 他问我，孩子们给他送的药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吃了药会不会马上能想起很多事情？我一无所知，他任性地不想吃药，一如几十年前，生病也不想去看医生，拖到不能再拖才勉强去吃药。 他让我给他读我们曾经写过的信，让我读我的日记，然后他很任性地说，不要读没有我的部分，我不喜欢你生命里那些同样美好的时光，却没有我的出现。 真是一个任性的人，他没发现么？即使他不在我的身边，我的心却始终跟随着他，从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天起。 不能再去感叹了，他蹒跚着走来了，拿着我记得厚厚的三本日记，像年轻时一样促狭着说：“我累了，你来为你的老板服务吧，你来念这些。没有我的部分，跳过。” 第一页:第一次见面 &121896 &ogototheexhibitiieiional…… 1896年9月12日星期六 今天我去看了卡内其国际展，非常惊险，我从孤儿院里逃出来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路，我只是在利皮特夫人的报纸上，连续好几天看到关于这个展览的介绍，我想如果我的爸爸还活着，他一定会带我去，会把我架到他的肩膀上，去看展览。我不免想到了那个女人，我的母亲，是她逼着我说我是个孤儿，她把我送到了这里。很难想像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母亲，她真的是我的母亲？哦，算了吧。还是忘记她吧。这是最后一次提到她了。 好吧，接着回忆我人生中目前最惊险的旅程吧。才从孤儿院出去不久，我整整衣服，希望可以遇到和我一样去看展览的人。我在路边看到一位先生，他很沮丧，他在修车。 用父亲的名誉发誓，他的背影我见过，他应该是资助孤儿院的一位先生。是由卡内其先生引见的，要知道在匹兹堡这些有钱人都是一幅乐善好施的模样。我想从他身边假装经过，但是他叫住了我。 原来这位先生非常地年轻。他问我，嘿，小家伙，你知道这附近哪能修车？我压低了我的声音，像大人一样告诉他，先生，没有。他当时一下子就用力拍了他的车，咣的一声吓了我一跳。 我想，机会来了，这位年轻的高大的先生肯定知道我想看的卡内其国际展。 “嗨，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帮你修好你的车，你愿意带我去看展览么？” “什么展览？”他惊奇地问我，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嘿，嘿，小家伙，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展览，卡内其的国际展览，我想去看。” “上一句。” “我帮您修车。”我看着他，他太高了，我甚至有点怕他。 “我说，吹牛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尤其你还这么小。”他非常傲慢。 事实上，没坚持1分钟，他就开始自己鼓捣他的车。我真怕他把这辆车弄坏了。我父亲生前总是鼓捣这些机器啊、我也是闻着汽油、柴油的味道长大的。父亲说，通常车子不会坏的，如果没撞到。看不同的生产商，通常都是一些通病。比如这辆车子，肯定就是陶瓷打火有问题。 “先生让我来吧，是打火的问题。”我用一种礼貌的方式告诉他。 “嘿，你还知道打火。”他像看到了教堂的十字架一样的表情看我，我觉得很得意。 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我看过我父亲做这些，我的手被电打了一下，非常疼，但我装着没事的样子。看，车子打着火了，不过，他的油可能不太多了。 我很专业地告诉他，先生，记得加够油。 他是个很讲信用的人。他说，他今天本来是要拜访朋友的，不过，他会先带我看展览。 我坐上他的车，很高兴地和他去看展览。展览很热闹，人非常多。他怕我走丢了，紧紧拉着我，有看不到的地方，这位好心的先生还会抱我看一下。我爸爸去世后，没有人这样对我，我非常开心。 然后他也非常开心，他大概是说我是他的幸运星，因为在展览上他看到了他想见的朋友。他还向他的朋友夸奖我，说我是一个小小的天才。上帝啊，其实我并不会修汽车，只是运气好，感谢您让我遇到这位先生，感谢您让我看到了我非常想看的展览。 这位先生还请我吃饭，和他还有他的朋友一起吃饭，我尽量保持着吃饭的礼仪，喝汤的时候尽量不发出声音。不过，我的好运气在吃完饭之后就用完了，这位先生说要送我回家。 我不能说谎，骗他说我是匹兹堡某位工程师的孩子，或是某个有钱人家里跑出来的淘气的孩子。我告诉他，我来自他资助的那家孤儿院。还好，他没生气，只是挑了挑眉毛。然后捏了捏我的鼻子。天啊，捏我的鼻子我也不会变得和他一样有又高又挺的鼻梁子。 回到孤儿院，他很友善，他帮我说情，说是他需要我帮忙才带我出来的，当然他这样的资助人肯定是正义和善良的化身，孤儿院的管理员们不会认为他失礼，只能是我这样的孩子在给他添麻烦。这位先生走后，肯定我又要帮利皮特夫人算孤儿院的账了，其实那些土豆什么的并不算太难，一定是她太懒惰。 太晚了，我不能再写了，我已经快看不清我写的字了。 那位先生问我叫什么，我真的真的很想告诉他我的名字，可是我不能，我只能告诉他我叫查尔斯。 我想我的爸爸，他说真可惜，我的女儿不是个男孩，如果你是个男孩，你一定会去这世界上最好的学校成为非常了不起的人。虽然我是个女孩，可是，我一定一定会努力去世界上最好的学校，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第二页:改变命运的一件小事 &131896 &sforstreamsofwater,somysoulpantsforyou.…… 1896年9月13日星期日 我清楚地记得圣经中，有一页，只有一句话，写着：主啊，我心切慕你，如鹿切慕溪水。 昨天的我以为我只要帮助利皮特夫人记账就可以得到宽恕，我错了，我的爸爸也错了，不是所有的男孩都能去念书，我已经满12岁，我可以去工作了。我不能再免费地享用孤儿院的粮食了。我看起来不高大，但是，别的孩子已经去工作了，也许14岁的我更适合去工作，可是，缺人手。12岁的男孩子，足够了。 没有人会与理会我的死活吧，是的，我也不能告诉他们我并不是男孩，欺骗的罪行是不是更可恨？ 我和其他几个男孩一起被送到钢铁厂，我庆幸不是矿井。 铁水像血水一样飞溅，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并不怕热，也不怕这样巨大的机器，我是怕终有一天我是一个女孩的秘密会公之于众。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样的结局。 那些工头和我们大声喊，让我们听话，像我们这样的童工是没有机会操纵机器的，我们只能干简单的、重复的工作。这时候有人喊着，嘿，让这些垃圾走开一些，有大老板要来看工厂。 我觉得眼睛似乎有些模糊了，不知道是因为靠近钢铁炉子太热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觉得我可能是要哭了。因为我听到一人在说话，他好像在说，哦，卡尔，你也不喜欢这种地方么？ 是的，我看到了昨天带我去看展览的那位先生，那位有钱的少爷。 显然，他没有发现我，他在和身边的先生们谈话，他还顺便对一位跟着他们走的大男孩说着什么。 昨天他说我是他的幸运星，其实我也想这么说他来着。 我想是上帝给我的机会，也许是唯一一个改变我命运的机会，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秘密，我还要去读书！ 我冲了过去，对着那位先生。 可是我没能跑到他的身边，就被人一下拦住了，那个人差点勒断我的肋骨。小子，滚开！这个人在我耳边叫嚣着。我没时间去看他的脸，我只想那位先生能发现我。 上帝啊，他看到我了。 他只是看看我，并没有说什么。 我的心当时凉透了，我想直接跳进那个喷着火的大炉子会更好吧。 我当时哭着说，求你，救救我！可是我知道，我只是做出个口型，我根本喊不出来。 噢，好吧！上帝，我根本不是一个写小说的天才，我直到现在还不能抑制住我高兴的心情，写那么多，只是想着当时那种起伏的剧情。 我好心的杰维少爷并没有不管我。他离开了，不知道他和谁说的，总之，他现在是我的监护人。听说，因为匹兹堡雇用大量童工，特别是和一些社会福利机构的一些非法的合作，他要取消和匹兹堡的合作，好吧，别以为我小就不懂这些，杰维少爷现在在谈判中占了上风，他肯定还会和匹兹堡的钢铁大亨们合作的，比如卡内其家族，还有霍克利家族。 当我被人领到他的面前时，我哭着抱着他的腰，是啊，我只有这么高，我只能抱着他的腰，感谢他，然后还是感谢他。 他有点不好意思，他说，“嘿，查尔斯，你是叫查尔斯吧，你别哭了，我收养你，不过，20岁就有你这么大的儿子，真的是叫我太难为情了。” “我12岁……确实，也不能有20岁的爸爸。而且，我很爱我的爸爸，你也不能代替他。” 周围的人在笑。这似乎是个笑话。 他俯下身，对我说：“好吧，查尔斯，别让我失望，要知道，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和我家里人解释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一个没长大的大男孩开始要当一个好家长了。”他笑了，灰蓝色的眼睛那样地，真诚。 我停止了哭泣，我抱着他的脖子，我怕他会离开我。 “先生，我会努力的，我就是你的，我会给你赚好多钱，我会好好报答你。” 他红着脸拉开了我的手，小声说，“嘿，小家伙，别这样，好多人在看。” 别的孩子也有学着我的样子，要这些有钱的先生收留，可是，他们之中再也没有人动心，杰维少爷也没再多看他们之中的任何人。 我突然觉得很骄傲。 晚上的时候，我和他坐上了回纽约的火车，可能在纽约呆上几天之后，我们还要一起去波士顿。这篇日记，就是我在火车上写下的，可能字迹有点不工整，因为车子会摇晃。火车上的包厢很大，他问我愿意和他一起住吗，我说不，先生，因为我知道我的衣服太脏了，我不希望他看不起我。我从孤儿院带走的东西不多，这本日记、父亲的一些遗物，再也没有什么了。我不知道要怎样开口说买衣服的事情，这肯定不能说，如果杰维少爷讨厌我怎么办。 我想，他可能会需要一个像我一样的男仆吧。我想，我要多学着其他的管家或是贴身仆人的样子，不要让杰维少爷发现我的秘密。我真的不想当女孩。 他和我道晚安，然后像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说， “别叫我先生，叫我杰维，呃杰维少爷就行了。” “是的，杰维少爷。” 他的名字，真的好听，又高贵又好听。 杰维少爷，我的杰维少爷。 谢谢你！杰维少爷，愿上帝永远地保佑你！ 第三页:请带上我吧 satoct31896 bewarebeginning.…… 1896年10月3日星期六 整整20天过去了，我每天都是小心翼翼。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从现在起的每一天，我都要谨慎地度过吧，我想起以前爸爸说的，你说了一个谎，你却要用更多的谎言来维持它。 我第一次到纽约，第一次走进豪华的大房子，第一次住有电灯的房子，第一次使用电话，第一次看到很多高高的楼，杰维少爷的管家约亨爷爷说不要说楼、房子，要叫摩天大楼。我没有见到杰维少爷的家人，听说他家有很多大房子，他的父亲和哥哥住在一起，杰维少爷的母亲去世了，他的哥哥有一个女儿，杰维少爷还买了礼物给那位班德尔顿家族目前唯一的一位小姐。 管家约亨爷爷说，我就是杰维少爷一时冲动的后果，他毫不在意我的感觉，就在我面前说我是多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资助我这样一个孤儿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杰维少爷要蠢到把我带回来。在约亨爷爷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充满了心机的坏孩子，利用杰维少爷的善良。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反驳他，我确实不是一个好孩子。因为当好孩子只能被欺负，当好孩子是没有机会看想看的风景，当好孩子就不能遇到杰维少爷。我不认为我是错的，我如果想继续我的梦想，我只能这样走下去。要知道，在孤儿院是看不到整整一个巨大的房间的藏书的。 我每天早早起来，帮助厨房的女仆准备好早饭，虽然一开始她不乐意，可是，一周后她就习惯我在那里帮忙。不管杰维少爷在不在家，都要认真准备早餐；上午去看书，因为每天看得非常入迷，我甚至都不能去用更多的时间记日记，很多书上还有杰维少爷的手记，好漂亮的手写体；中午帮助杰维少爷整理他的私人信件，有时候会和他一起坐下吃午饭；下午还是去图书室看书；帮女仆准备晚饭。 最期待的就是晚上，杰维少爷在纽约的这些天里，大约每隔两天会有一天在家吃晚饭，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要应酬或是回到他父亲的家里，真的是很奇怪，他并不在他父亲和哥哥那里住。只要他在家，他就会和我讲一些我从来没听过的，比如股票、比如他在学习的那些课程。他教我下棋，他称赞我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孩子，只用两天就学会了。他不知道的是，他不在的时间，我都在学习，图书室里有教人下棋的书，我也确实是很聪明，只要看过的书，我差不多都能记住。 在这些时间里，我发现约亨爷爷虽然总是说我这不好，那不好，可是他对我还是不错的，至少他不会动我的东西，还给我买了两身新衣服。要知道在孤儿院的时候，我都是把我的日记塞在床板的夹层里的。 最难的是，杰维少爷要怎样安置我。我不想去他小时候呆过的农庄，也不想留在纽约这所大房子里，我不想真的成为一个仆人。如果真的是做仆人，那么也要在杰维少爷身边做仆人。在他的身边，我看到了以前没看过的，知道了这个世界更深奥的东西，我也不想辜负我的爸爸给我的一个好的脑子，也希望能成为更有用的人。做一个仆人，我只能去打杂，如果我读了书，我会比打杂能获取更多的利润。也许利润这个词用的不对，但是这个是我学会的，也是我觉得我要追求的。 我想了很久，一个12岁的孩子能做的太少了，但是一定有杰维少爷需要我的地方，我希望他能带我去波士顿，他在那边读书，因为他们家族就是学校的资助人，他是有一些特权的，请了很长的假期，但是他的假期要结束了。我很困扰，我想我必须做点什么，让他一定一定带上我一起走。 上帝，请你保佑我，想到一个好办法，让我能和杰维少爷一起走。 噢，我根本睡不着，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已经是四号了吧，我想这就是失眠吧，我怎么做才能让杰维少爷带上我？如果我去求他好么？？ 可是，他在睡觉，我这样去找他只能让他讨厌。 那么，我去给他准备一份早餐？他说过，他的大学里只有一年级的时候才有自助的大大的餐厅，他现在三年级，他说过他对学校的糟糕的食物已经厌烦至极。那么一份超级好的早饭、午餐、下午茶、晚餐，这肯定就是他需要我的理由。在图书室就有书。 我亲爱的日记本，我的这些事情只写在你的身上了，你就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如果我不写给你，我会觉得我这个人像约亨爷爷说的那样是一个满是心机、反复无常的坏孩子。那么，我去找书、然后做饭了。 上帝保佑我成功吧！ 第四页:星空之下 sunoct41896 &hestars.…… 1896年10月4日星期日 你试过在星空下露宿吗？ 曾经我试过，那感觉真的是太差劲了，又冷又饿的。可是，为什么在杰维少爷的身边和他躺在星空下的屋顶上，就不是那么糟糕的感觉？我想一定是因为你知道你身下躺的房子里有一间是你住的吧，你知道你明天肯定有吃的，你知道你要是冷了，还能在独立的浴室里洗个澡吧。 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更不知道我是怎样回到我的床上的。我想是杰维少爷带我回来的，一定是这样的。 我想一定是我的祈祷被上帝听到了，我在凌晨2点的时候摸黑去图书室，当然我还带上了一根蜡烛，要是点电灯的话可能会让人发现，那东西真亮。我找到了法国菜的做法大全，还有一些意大利菜的做法，我记住了，不过，可能我还是做不出来，很多词我没听过，如果一个一个查字典的话，天亮了也查不完。 就在我还在想要不要查字典的时候，图书室的门开了。那种感觉像是有风从你身后吹过来，然后下一秒图书室的灯就亮了。 是穿着睡衣的杰维少爷。我看到他的时候，并不是高兴而是难过，一定是我吵醒他了。他并不像是生气，而是很惊奇地问我，你这么爱读书？ 我摇摇头，我把书给他看了。 他扶着我从高高的梯队上下来，还小心我手里的蜡烛不要烧到什么。 真笨，吹灭它就好了，大约杰维少爷也是这样想的，我们一起吹灭了蜡烛。他的大手拉着我的小手，感觉真的很奇怪，他好高，我好矮。 我和他道歉，我吵醒了他。我告诉他，我为什么要来这里看书，不是我喜欢，而是我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 他用力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只是说了声什么，浅浅的好像是说”thanks”，但是我也没听清。 他拉着我离开图书室，然后他在门口关了灯。一下子黑了起来，他的大房子在黑暗中显得幽暗，甚至我有点害怕。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有点害怕黑，我陪着我爸爸的时候，那最后一晚就是在黑暗中度过的，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我的，我很怕黑。 我抱着杰维少爷的胳膊。他在黑暗里说，嘿，小伙子你怕黑？真是太糟糕了，我来的时候走廊的灯突然就坏了——我们得摸黑回去了。他把胳膊从我的手里抽了出来，本来我是有点难过的，但马上就不了，因为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一种温暖包围着我，真想一直这样。 本来，我们应该道晚安，也许是早安后各自分开。杰维少爷问我困不困，我说不困。 他说，那就一起去聊天吧。 他这样的一位高高在上的少爷，有什么能和我说的呢？他真的是非常的善良。 我和他摸黑从二楼的走廊走进一间房间，然后他开了灯，关上门。我看了看我身上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也穿着睡衣，他也是。然后我们从这间房子里的楼梯上去，是阁楼。 我和他躺在那个小小的屋顶上，其他的地方是平的，只有这间阁楼的屋顶是三角型的。我们一直在说话，他说得多，因为很多是我不懂的。他和我讲了他的大学，他其实更想去英国读书，可是，他家里有太多的事情，他的哥哥似乎是一位很忙的大人物，至少是议员吧，他觉得自己的梦想其实是被家族束缚了。父亲身体越来越差，班德尔顿家族直系只有父亲这一支了，而一群远房亲友对家族的庞大财富也是觊觎的居多，他并不喜欢股票、不喜欢工厂、不喜欢交际这些，可是没得选。他的哥哥，也只有一个女儿，他母亲的家族、甚至还有哥哥妻子的家族这些压力很可能都要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才只有20岁，他厌倦这样的生活。 说实话，我不理解他这种厌倦。因为他不是穷人，他也不知道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痛苦，而我们这些下层人，只能靠梦想支撑着活下去，希望像报纸上说的那些美国的神话一样——无数的人在美国发家致富。 他真的非常善良，他说，你不明白这些吧。 是的，我不明白，但是我不想他不开心。 “杰维少爷，我不是很懂，但是，我希望你能开心。” 他很配合地笑了几声。 “杰维少爷，如果，你不喜欢股票、工厂、应酬，那么让我来帮你。” “what” “只要杰维少爷您把我带上，让我在您身边，我愿意用我的梦想和你交换。让我去做那些你讨厌的事情，你去实现你的梦想。” “谢谢你，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就是，觉得太难了。” 原来，有钱人也有觉得难的事情啊。 “有钱人不是没有难处的，不过，有钱人能用一些特权和钱去解决你不能解决的问题，困难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解决得更快，方法更多，不代表我们这个阶层的人就没有困难。你明白了？” 他耐心地和我解释着。 不知道我们说了多久，我记得我还问他能不能看到自由女神像。 其实屋顶挺凉的，可是我不敢说。 我想，男人一定不会怕凉的，像我这样的穷人，肯定也不会因为这一点点的冷就生病的。 “杰维少爷，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嘿，小傻瓜，我确实不知道要不要带上你。你知道吗？我没收养过孩子，我确实是有点冲动，不过，可以试一试，也许带上你不是个坏主意，我确实没见过你这么聪明的小家伙。” “您是个好人！” 大约在这句话之后，我就不记得我们接下来说什么了。 现在是上午十点了，我错过了给杰维少爷做早餐了吧。 不过，刚才我去看他了，他还没有醒来。今天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如果一定有一件要紧的事，就是麻烦约亨爷爷把我的车票也订上吧。我要和杰维少爷一起，去波士顿了。 第五页:真理的诱惑 &71896 &as…… 1896年10月7日星期三 真理。 我今天才明白为什么我的爸爸希望我能够有一天接受到最好的教育。当我走在海沃德大学的校园里，那种让人感觉到崇敬的气息，更胜于十字架和圣母像给我的震撼。上帝，请原谅我的浅薄，但是那种对未来能够进入像海沃德大学那种愿望，强烈地在我的心里生了根。 我第一次羡慕一个人，我羡慕杰维少爷，而他正对此毫不知情，他甚至更喜欢去英国的大学。好吧，我只见到过海沃德大学，我就已经深深的迷恋上了。 真理。 请允许我再一次写一下这个我才学会的拉丁文。 我有点理解于杰维少爷对自己的学业那种无力的感觉，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他喜欢文学、哲学还有很多我以前不知道的学科，我可能会背下整本圣经，但是，我却不能看得更远。我真希望一天有42个小时，而不是24个小时。我也希望我可以像他一样用拉丁语朗诵但丁的《神曲》，我也希望我可以像他一样用法语向侍者点餐并给予他衷心的赞美。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非常聪明，原来，这个世界太大了，我只是很平凡的一个人。我愿意用更多的努力去实现我的理想，我要像杰维少爷一样读最好的大学。 如果我没有遇到他，我的生活会怎样，我真的不能去想像。我一定是祈祷的时候非常真诚，上帝让他来拯救我。 他用餐的时候是如此……如此……优雅。 他笑起来非常……非常……非常……迷人。 他的家族原来那样有地位，似乎一说起班德尔顿这个姓氏，就像是有光环一样，看起来和气又好心的杰维少爷就成了高不可攀的人。 杰维少爷在学校里有一间宿舍，不过，他在城里有一间独立的小别墅，没有他在纽约的房子那么大，听说他家族的大宅子大得吓人，小别墅里只有他的nanny山普太太。 山普太太很爱杰维少爷，但是她不太喜欢我。她没问为什么杰维少爷要收养我，但是明显地，她不愿意我在杰维少爷身边。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她好像看出来，我是个女孩。她对我说，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别给少爷添麻烦。 好吧，读书需要好多钱，杰维少爷很累，他才到家就收到好多信和电报，如果不是为了他家族的荣光，可能他都不能去读书了。他们家里把好多事情都推给他去做，真是可怜的杰维少爷啊。尽管他很累，但是他说他要帮我联系学校，如果我不读好的中学，那么就不能申请读海沃德大学，要知道这所学校每年招生非常少，考试又非常严格。 我能为他做什么呢？杰维少爷正在休息，我还不累，那么，先学做法国食物，然后学会看那些杰维少爷不喜欢的股票，股票和《华尔街日报》，离开纽约的时候我带了些报纸，新出来一种叫做道琼斯指数的东西，杰维少爷说这个东西很重要，不过他一看到这个就会犯困。哦，好吧，我一定努力去学习。还要学会发电报，在波士顿可没有交易所，一切交易是要靠电报、电话来完成的，更多的交易员愿意用电报来交易。在纽约那么多天，我没有机会去中央公园看看，不过，我去了交易所，太可怕了，人们像得了传染病一样，前一秒钟可能大家还在三三两两聊天，下一秒就会疯拥上去买一支可能会涨翻的股票。哦，我还不懂这些，但是我相信，很快我就能帮杰维少爷。 不想这些复杂的东西了，我先想想要学哪道菜吧。山普太太很爱杰维少爷，这我们都能看出来。可是她的手艺却显示着她爱得不够深，因为我们都能吃出来。杰维少爷悄悄和我说，如果吃够了海沃德大学高年级食堂的饭，那就回来吃吃山普太太的手艺，然后就会觉得，原来海沃德的食堂也是可以忍受的。 从法式烩土豆和洋葱汤学起吧。看看我对杰维少爷的爱吧。爱？我爱杰维少爷？？当然，非常爱他！感谢他给我的一切。如果他能给我零用钱就更好了，算了吧，他根本想不到这些的，我发现他非常不会照顾自己，他也许以为他的鞋子都是自己会闪闪发光的，根本不用打蜡的吧。噢，看起来很懂却什么都不会做的杰维少爷！ 希望今天晚上就能让他吃到我的第一手法国大餐，然后像饭店的侍者那样，彬彬有礼地对杰维少爷说： bo。 第六页:女人的直觉 sat.oct101896 &reasures.…… 1896年10月10日星期六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确实是如此。你觉得一个大字的都不识的老妇人，她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杰维少爷的nanny山普太太，她在内心挣扎了许久，哦，也许不算很久，挣扎了几天之后，她来和我摊牌了。摊牌这个词用得真准确。上学还是有好处的，在孤儿院里学不到什么，拉丁语、法语之类、文学史、哲学这都是随便讲讲的，认真读书的孩子也不太多，我只在米尔顿中学开始新的学习三天，就觉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并不是我虚荣，只是我觉得可以受这样的教育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学校里的人以为我是班德尔顿家的孩子，至少是远亲，所以他们对我只是好奇而已，我知道他们说我什么，矮子、小妞，其实我本来就是女孩啊。我不会介意这种事的，说吧说吧，我现在还沉浸在能学习的快乐之中，这些小事根本不算什么。而且，通过学校理事会的考试，我的数学、理化、神学、历史、地理、些学科完全可以申请免修，那些理事对我能背出历史课本表示出震惊，我也为自己感到骄傲，这可能是我能拿出来的为数不多的本领吧，在孤儿院里我能看到的书不多，中学课本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你也读过五次以上，你肯定也能记住；我爸爸还在的时候，他就教会我很多的数学、理化，他也是读过大学的啊。我可以选修一些法语、拉丁文、哲学、文学课程，也可以走读，因为确实不需要浪费额外的时间在这些事情上了。如果我每天都和那些孩子在课堂、宿舍里上学，我哪有时间去学会看道琼斯指数？我在理事会上的表现肯定让杰维少爷满意了，他时而震惊，时而微笑。他后来和我说，小家伙，不是非要你来这里读书，但是你必须有个中学的毕业证书才能去申请读海沃德。 啊就在我要和杰维少爷一起过一个周末的时候，山普太太来找我，摊牌。 看吧，我的好心情让山普太太全弄没了，要不然我至少能用五页以上的篇幅来描写我的入学仪式，还有我第一次到大学宿舍里的事情，我第一次进入杰维少爷的宿舍，虽然他的宿舍乏善可陈，除了书就是不太齐整的杂物，我提出要每周帮他整理一次，他也没反对我。因为我在他宿舍管理员那里登记的是表弟，正在海沃德边上的米尔顿中学读书的表弟，是来找他亲爱的杰维表哥来请教数学题的，顺便兄弟一起回家过周末，哦，多好的事情，看，我有了一个新的身份，还能帮杰维少爷做事。 这种好心情就是让山普太太弄没了，我不得不再重复一次。 就在刚才，她进了我的房间，然后锁好门，她盯着我看，然后用一种很苛刻的语气和我说：“查尔斯？……我应该叫你某某人，本顿小姐……” 我并不是镇静，只是当时我的脑子是空白的。 “我不是在吓唬你，只是，你知道么？我在班德尔顿家带过两位少爷，我看过的人比你多太多了。光是在主宅的仆人就多到吓死你。” 我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你一个小姑娘，你想做什么？并非我对孤儿有偏见，只是，你经历的比你同龄的人多太多，我不允许你伤害杰维少爷。” “山……山普太太”当时有点紧张，但是我还是提出我最想知道的问题，“我在孤儿院有快3年，我一直没有被人发现，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会脱了你的衣服去看！我只要看看你就会发现你的不是个男孩。” “您要揭发我吗？” “当然。”其实在山普太太说出当然这个词的时候，我甚至想做出非常邪恶的决定，但是我没有，因为她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骗人在先。 “我，并不会做对少爷不好的事情。” “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也没有。” “您……可以不去揭发么？” “不行！任由你在少爷的身边，然后做出可怕的事情？”她像看一条毒蛇一样看我，我感到不舒服。 “您知道，我为什么要当个男孩吗？” “不想知道。” “我要读书！”我近乎是呐喊着。 我大约是哭了，我恨她，恨她把我刚刚开始的梦想打碎了。 “山普太太，上帝爱每一个人，但是他可能不爱女孩，人人生而平等是不对的，女孩是不能读书的，至少不是我想读的那种。我不想每天都在厨房，我也不想整天洗衣服、绣花、看着丈夫的脸过日子，如果没有了丈夫就不得不再找一个男人依靠，我只是想靠我自己活下去，成为有用的人！” 山普太太没有打断我，我那时候心里有点小小的雀跃，我知道可能有一线的希望。 “山普太太，您来看看这些。”我说着，打开了我床上的小箱子，里面没有什么，是我父亲的遗物，“您看，这是我父亲的，他的大学校徽，他的笔记、他的笔……他走得很早，他是一位了不起的机械设计师，可是，他没有儿子，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想要读书，像我父亲一样。” 山普太太的表情开始软化了。我没有骗她，真的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遇到杰维少爷，可能我会在匹兹堡的工厂里，如果运气好，我会熬出头，攒一笔钱然后过几年想办法去上大学。但是，上天让我遇到了杰维少爷，他给我的梦想一幅天使的翅膀，于是，我现在就可以开始去实现我的梦想。而且，我不是那种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您看，我现在在努力去帮杰维少爷，您为什么一定要毁了我的梦想？” “查尔斯……哦，本顿小姐，我见过太多的女孩用自己悲惨的身世当武器，然后想的是爬上主子的床。你现在没有这样想，但不能保证以后不这样。” 我第一次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是凉的，山普太太的说法太恶毒了。 “我没有那样的想法。您会对一个才12岁的孩子有这样可怕的想法……您想怎样？” “离开少爷，或是，不要在他的身边，你可以接受他的资助，但是，不要在他的身边。” 应该是超过五分钟的静默，山普太太并不是一个谈判的专家，她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她确实是出于对杰维少爷的爱护，她不应该去给杰维少爷做决定。杰维少爷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他非常任性，也非常地固执，这也是有钱人的通病。那么，我反击的时刻到了。 “山普太太，其实我不想说太多。我想问您，您觉得杰维少爷他聪明吗？” “当然！”是的，山普太太绝对不允许人质疑她的杰维少爷。 “那么，您能看出来的事情，您认为他，看不出来么？” 山普太太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山普太太，现在的生活不是很美好么？您认为是什么样的原因让杰维少爷把我从匹兹堡带到了纽约，然后又带到了这里？” 山普太太的眼睛里透出一种恐惧，还有厌恶，还有无奈，她自言自语了一句，“确实，像是少爷会做的事，没个准头，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管不顾的，整天说什么梦想、束缚什么的。” “请您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吧，在这间房子里，它不算秘密，但是我不想失去读书的机会，而且如果我的事情被外人知道了，这对杰维少爷是一种伤害。请您看在他的份上，不要揭发我。” 我模糊了概念，我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了，她不会去说了。 “山普太太，我和杰维少爷并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没有！” “我才只有12岁，您刚才那样说我，我感觉生不如死。” “不……我……” “真的只是梦想，杰维少爷希望我实现梦想，他真的只是想帮助我。” “梦想……” “上大学。您看过海沃德有女人读书么？没有。如果有，我一定是第一个，我会一直是查尔斯，现在是，以后也是。” 她软化了，她并不是恶毒的人，她只是很爱杰维少爷，怕我伤害他。她向我道歉，我原谅了她。 但让我把手放在圣经上，对上帝发誓，我不会伤害杰维少爷，也不要对杰维少爷有非分之想，是的，我同意了，也认真地做了。 她在离开我房间的时候，和我说，确实，如果女人能受教育会更好的。她不认字。然后她说，其实我做的土豆和洋葱汤真不错。还说，如果我敢做出对杰维少爷不利的事，她会第一个对付我。 而我也问了她是怎样发现我不是男孩，我真的觉得我一直伪装得很像，她告诉我，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好吧，有人知道我是女孩了，我可以少骗一个人了。山普太太的话，让我非常不舒服，我要恨她么？还是努力修复我和她的关系？我才12岁，感觉比20岁的人都累、都复杂，我不想这样。 第七页:优雅的杰维少爷之死 sun.nov.101896 trickortreat.…… 1896年11月1日星期日 不给糖就捣乱！！杰维少爷以为他是小孩子吗？真是太让我汗颜了。可怜的山普太太的心脏已经不适应他了。她在昨天晚上的万圣节前夜，结结实实地被杰维少爷吓了一跳，她说多少年了，家里是不过万圣节这种小孩子节日的，就算是在农庄，顶多是做个南瓜灯。谁知道跳脱的杰维少爷居然参加了学校里的万圣节化妆活动，好吧，他一定是忘记换掉他那身哥布林装扮，以致于在他晚上十一点到家的时候，山普太太本来已经困得不行并且在楼下客厅睡了，我在她身边还好心地帮她盖了毯子，我真是个好人，看，我和山普太太和好了。她不再提我是女孩的事，我也忘记了她对我的……我的……算了吧，就不提之前的事了。 写到哪了？哦，对。山普太太像最精明的猎犬一样，反正她也看不到我的日记，她似乎是从一百米外就听到或是嗅到杰维少爷回家了，她一下就醒了，她揉揉眼睛，开门，然后就是“啊！！！”的一声，山普太太晕过去了。 上帝，请原谅我在过去的半个月来曾经对山普太太有过的敌意。她不是坏人，她只是非常爱她的杰维少爷，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她因为不识字，被人欺骗了，听起来就非常悲伤，我教她写她的名字，还给她找来据说是杰维少爷小时候最喜欢看的书，念给她听。我还教她写杰维少爷的名字，用那种好看的手写体。她也慢慢接受了我的好意。 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她这么脆弱，其实我也很脆弱，好吧？门口站着一个巨大的黑影。看到那个大黑影，我觉得我应该就是一个男孩，我操起门边的一把雨伞，上周下雨的时候我还用过，我去给杰维少爷送雨鞋，他总是找不到东西，明明他宿舍就是有的。 “混蛋，走开！”我喊着，然后我用伞快速地戳了过去。然后就是一声“啊！！！！噢……噢……”那绝对是杰维少爷的声音。一个打扮成哥布林的杰维少爷！确实很吓人。 在忙乱中，他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让我扶起山普太太。可怜的山普太太刚刚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哥布林的脸，噢，她又晕过去了。 杰维少爷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架着山普太太，我也帮忙了，我们把她扶回楼上她的房间。和一只巨大的哥布林走在一起，你确实需要勇气，即使他是杰维少爷，我请求他赶紧换掉他的衣服。 他看看我，居然说，给我糖，不然不换。 噢，真是的。 我再次请求他换掉他的衣服，我告诉他我做了苹果派，他才点点头，然后说，“你等着，一会再和你算账。” 他极不情愿地摘下他的头套，脱了带大斗篷的衣服，找到了山普太太常用的嗅盐。我去楼下把余下的苹果派端上来。 等我回来时，山普太太已经好转了，她说要被杰维少爷吓死了。她让我们都出去吧，她的心跳得一会快一会慢，她只想好好休息，她还不让我们关灯，可能她一闭眼就会想起巨大的哥布林和黑影吧。 杰维少爷大约是喝了酒，他身上有酒味，连呼出的气都是有酒味的。他突然从我身后勾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去抓了我端的盘子里的苹果派。他的个子高，要想勾住我的脖子，他还得弯下腰。在我耳边说话，弄得我的耳朵痒痒的。 “小家伙，幸好我没教会你击剑，你刚才那一下子差点……让我……呃……” 他没往下说，只是狠狠地勒了我的脖子一下。 “什么？”我咳嗽起来。 “噢，弄疼你了？”他用力地掰正我的身子，让我面对他。手劲挺大，但是眼睛里很真诚。 “是。先生。”因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我只要生气的话，我就会自动切换杰维少爷的称呼为先生。谁让他穿成那么可怕啊。 “你刚才那一下子真狠，正中……目标……” “您怎么了？”我想起我确实用雨伞戳到了他。 “你说怎么了？我差点就让你打到断子绝孙啊！” “对不起！”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打了他，我居然傻到手忙脚乱地要去帮他揉揉受伤的地方，我真是太傻了！ “no!no!no!”他连说了三个不！推开我，然后很不高兴地说，“你看，小查尔斯你居然和山普太太一样无聊，也不准备糖。” “抱歉，不知道您过这个节日……明年一定会准备的。我很抱歉打到您了，要找医生么？” “不！！”他摇了摇头，大约是酒精的作用，他说，“我有点不清醒了，喝太多了，你知道的，酒精有点麻醉作用，有没有事，明天早上我就知道了。” 然后他大笑着转身回去，唱着可能是他自编的歌“trickortreat”反复就这一句歌词回他的房间。 好吧。我一晚上都没睡好，总是梦到哥布林，还梦到他说，我把他打伤了。在我不知道他伤在什么地方之前，我还在深深地自责，我甚至想要去请医生，不过，我好害怕后半夜出门会遇到哥布林。 早上，山普太太的身体还不是很好，她很犹豫地吩咐我给她的杰维少爷准备早餐，还有熨烫衣服，看，我成了仆人了。 就在今天的这个早上，我了解了一些特别的东西，比如我知道了杰维少爷昨天被我打伤的地方。 哦！上帝，我不应该提这种……这种东西……但是，我看到了！ 该死的……原谅我……不能用该死的这个词来修饰班德尔顿先生，可恨的班德尔顿先生他昨天晚上没关好门，门半开着，我早上在他的门口，即使我不想看也看到了，他躺在床上，很开心地看着他身上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说，哦，太好了，还能站起来！ 他可能也看到我了。不是可能，是确实看到我了。 他爆了粗口。优雅的杰维少爷于1896年的万圣节消失了，取代他的是低俗的、粗鲁的、下流的……班德尔顿先生。 好吧。他脸红了。即使他拉上被子，还是能看出来。他大约今天一天都不会出他的房门了，正好，我也不想看到他。我今天还要做苹果派。 噢上帝，请原谅我吧。为什么我脑子里都是那个奇怪的毛绒绒的东西！我恨死杰维少爷了！！！我真想冲过去告诉他，我是女孩！！！太过分了！！ 天啊！那个东西为什么还在我的脑子里出现！！请赶紧让它消失吧！！我已经受不了了！上帝，请让我遗忘吧！！ 第八页:漫长的感恩节 jeudinovembre261896 thahanksgyoutomylife.…… 1896年11月26日星期四 我感谢上帝让我遇到了你，感谢上帝把你带进了我的生命，我最最最最最爱的杰维少爷。让我在这个充满感恩和爱的日子表达我对你的感谢之情。 首先，我要卖弄一下，我学会的一些法语，看，我记日记的星期和月份已经是法语的写法了，只不过十一月的写法没有表示发音的符号，哦，显得没有那么高贵。其实我越来越觉得浪费时间去学拉丁文没有意义，我已经不去学了，考试之前努力一下就行了，法语也一样，我也不需要去用法语勾搭女孩子，也不需要用法语去点菜。我看大家都好好说我们自己国家的话就足够了，只要你的国家强大，你的文字就是通用的，这个世界上不需要多我一个语言专家。 而且最好的学习不是在课本上，而是在实际的应用上。 为了给杰维少爷在感恩节那一天送上我买的礼物，我找到一份非常非常好的工作，工资不高，但是有以下三点好处： 第一，我可以看到杰维少爷，在我工作的时候。 第二，我可以学法语，在我工作的时候。 第三，我可以赚钱，在我工作的时候。 好吧，我的工作就是在海沃德大学的食堂做帮工。食堂仅有一名法国厨子，他非常地忧郁，因为他身边的人没有人会说法语，你指望那些应付考试焦头烂额的大学生去和他聊天？算了吧，杰维少爷也收起他玩世不恭的面孔，开始认真学习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需要付出的，我为了得到买礼物的钱，牺牲的是我的时间，我每天要往返于米尔顿中学、海沃德大学……呃……食堂、我们家（请允许我用家来说杰维少爷在波士顿的房子），家里还有山普太太等我回来，每天讲一讲我看到的新鲜事，一起和她研究菜谱，她做菜的手艺好多了。我晚上还要复习功课，在别人面前伪装成神童，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并不是我聪明，而是我非常用功啊。 我还学会了骑自行车。并不是杰维少爷教我的，是我自己学会的，不过，他的车子让我撞得也快进铁匠炉了。我再次深深地感谢上帝给我们四季，虽然我知道了地球自转、公转，但是我还要感谢上帝，这个冬季不算太冷，但是我有了厚厚的衣服，学校还有校服，非常棒！我不用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厚厚的衣服还很耐摔，特别是在学自行车的初期，我的个子太矮了，我都是找到长椅或是台阶、花坛之类的，我借助这些东西上车，再摇摇晃晃地骑走。我还给车子包上了布条，给我的手肘、膝盖也缠上了布，这样能不摔破衣服，摘下布条，我的衣服还很干净。最坏的时候，我的手掌都擦破了，不能写字，但是我还要去洗盘子，用一只手……我都忘记是哪天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约是摔的次数多了，我就学会了骑车。 和阿兰杜卡的相识完全是一种奇遇，我陪着山普太太买龙虾的时候遇到了他，他因为语言不通很是焦虑，我用我蹩脚的法语和他说话，连比划带说，总算是帮到了他，他是批发大量的龙虾，他认为之前帮他采购的人不负责任，买的龙虾不是他想要的，山普太太还帮他讨价还价，我们都非常开心。说着说着，我知道他是海沃德大学的唯一的法国厨师，我问他需要帮忙吗？他以为我想找一份工作，好吧，语言不通，于是我成了他指定的助手，为此大学还专门讨论了我是不是算童工的问题，因为现在童工问题可能要立法了。阿兰说如果不雇佣我，他就回家去了，因为大学里给的钱太少了。好吧，我有了我人生中第一份工作。 说到这里，我不免激动，因为我无法忘记我第一次和杰维少爷在他的食堂相遇的情景。他和几个同学坐在一起，有时候他笑笑，有时候他们会激烈的争论，在人群中，我好像很容易就能发现他，好吧，他可能长得很“班德尔顿”，数代俊男美女、贵族联姻什么的，让他的模样真的是同时代人的典范。他们家的人长得也都不错，因为看过照片。据说他母亲年轻时应该是十里八乡的美人（这句是山普太太说的，我很纳闷，山普太太是如何以一个文盲之身去亲自抚养了两个班德尔顿出品的少爷）。 有好几次，我都想走过去蒙住杰维少爷的眼睛，嘿，猜猜我是谁。算了，我的手很小，他肯定能猜出来。 而且，万一他知道了不让我打工怎么办，我还没挣到足够的钱。说到钱，食堂的收入是很小的一笔，我最大的一笔进账，来自于我的第一个客户，阿兰杜卡先生，他一直认为我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是来出来玩的，用他的话说，米尔顿中学有穷孩子么？他把他一年来的积蓄给我，让我帮他买股票，因为我每天都在分析道琼斯指数，他也很感兴趣。他并不指望我会看哪支股票会涨，用他的话说，回去问问你家的大人，买什么赚钱。原来，聪明人不一定是大学生，但聪明人肯定会去大学的。 费了很多周折，阿兰先生有了他的股票户头，好吧，开这个户头就花掉他很多钱。已经上了贼船，怎么跳下来，只能继续了。我帮他分析了，当然我也问了杰维少爷，他很诧异我真的去学怎么买卖股票，他随便说了几支，我特意告诉他，我要短期能有收益的，他笑个不停，好像我在说笑话一样。在他随便说的几支里，我和阿兰选了一支。上帝啊，在我们买后的一周内，我感觉我老了五十岁，每天做梦都是涨了、赔了。阿兰似乎不在意，他很容易去相信别人，我非常地羡慕他，因为我已经没有了这种能力，我不会轻易相信谁，除了我的父亲和杰维少爷。 谢天谢地！一周后，我们发电报卖出了股票，赚了！整整的三百块！！上帝！！三百块！阿兰分了我一百五十块，我只收了一百块，要知道一百块也很多了。足够买给杰维少爷的礼物，我原本想买束花什么的、日记本什么的给他，现在我可以买更好的东西了。 昨天的晚餐，是学校在感恩节前举办的自助晚餐，他们每人都有一张就餐券，我虽然没有，但是我和阿兰可以比他们更早吃到这些食物。我想，我也可以出现在杰维少爷面前了。 他们在享用着火鸡、龙虾、南瓜饼，还有冰淇淋，还有热的咖啡，还有很多美食，许许多多的人在一起，每个人都很快乐，他们可能就是这个国家未来的主宰者，是这个国家的精英阶层，也许我再努力一些，我也可以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吧。 我并不是刻意要让杰维少爷看到我，自助餐需要不停地加一些受欢迎的食物，要去整理餐具、打杂。我端着一盘龙虾，走过他所在的长桌，有人发现了我，他们在盯着我看。然后后知后觉的杰维少爷也回头了。 “what”他吃惊时的表情，我可以模仿出来的。 “你表弟？？杰？”有人认出了我。 我真不知道，我在他们那里知名度这么高？ “你怎么在这？？你在这做什么？”杰维少爷似乎有点生气了。 “工作。” “……”他在生气，我确定。 “让你丢脸了，是么？”我小声地说。 “……不……”他还是不太高兴，“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不应该在这里。” “我只是找了一份工作，恰巧就是在这里。”围观的人多了起来。 “你的表弟在这工作？”有人问他。是啊，有钱有势的班德尔顿家二少爷的表弟，怎么可能是穷人，还在这里打工，给他丢人？ “不……我不是班德尔顿先生的表弟。” 他们的表情更奇怪了。是啊，我是谁？和高贵的富家少爷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资助的孤儿，先生们，我恰巧在这里找到了帮工的活，并不是班德尔顿先生资助我不够多，而是我想用我自己的努力来回报他，我要买礼物在感恩节送他而已。” 杰维少爷的善行不能因为我的自卑或是虚荣就要让别人误解。他做了一件好事，应该让人知道。 “先生资助我读书，让我有了新的生活，我非常感激他。不过，在这里只有学校啊，这个镇上只有学校，我能打杂的地方只有学校，所以，没有选择。”很牵强的借口。不过，下次我可以到远一点的书店打杂。 “噢！敬你一杯！杰！”他的一位同学为他举杯。周围的人纷纷举杯。 我知道他还是不开心，他不喜欢这样吧。我把事情搞砸了。 他把手帕拿开，他很不开心，我想他可能想叫我出去和他谈谈，或是干脆地扔我在原地，然后这辈子都不理会我这个不识好歹的坏孩子。 我必须要在他离开之前，留下他。已经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不能退回去，我是对的，即使是杰维少爷也要承认，我是对的！我没有错。 那一刻，我想到的是我不想提的一个女人，她之前是一个演员，如果不是为了满足她的虚荣心，我的父亲也不会累到死去吧。她那时说，我就是她的天赋灵感和我父亲的智慧毅力的结晶，我的身上有她的血液，我也是个天生的演员吧。这种天赋不分年纪，演起来都是得心应手吧。 请原谅我，上帝，我不知道在我对着杰维少爷唱奇异恩典的时候，我是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假意。我对他唱歌，是不想他不理我，其实我也不想我的感恩之心像个巨大的烛台一样暴露在外。我知道如果我这次不能留下他，不能让他认同我，那么就没有以后了。 奇异恩典，如此甘甜。我等罪人，竟蒙赦免。 昔我迷失，今归正途，曾经盲目，重又得见。 如此恩典，令心敬畏，如此恩典，免我忧惧。 我知道我的歌声虽然不够迷人，但只要杰维少爷肯听就行了，并不是我一个人在对他唱，阿兰穿着工作服，戴着他高高的帽子，站在我的身边，他和我一起唱，用英语，那个傻傻的家伙，以为这首歌是我要准备给杰维少爷的礼物，他认为这太浪漫了，太动人了，他也要感谢杰维少爷让他赚了二百块钱。哦，多没品味的我和阿兰啊。 后来变成了周围的人一起唱，他们后来起立歌唱，唱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离得远的人们以为是大家开始合唱。我们唱了三遍，至少三遍才停下。 我哭了，是因为我忏悔我的罪，我为了我的心安理得，伤害了杰维少爷那颗纯洁的心，他帮助我是不图回报的，是我让这份帮助有了功利心。对不起。 感谢阿兰，感谢我的母亲，虽然我可能还是不能理解她对我做的，但是确实是她给了我生命和她的天赋。感谢山普太太没有揭发我，感谢约亨爷爷给我买的衣服。 感谢杰维少爷如光芒一般照进我已经充满功利心和罪恶的灵魂。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利用杰维少爷对我的同情心。我不想再勉强他做他不喜欢的事，他高尚的灵魂应该不被世俗所束缚。 我爱你，杰维少爷！愿用我的生命与理想换你的真心的笑容。 愿上帝保佑你！ 我不能亲口对你说再多的感谢，感谢你原谅我的自私，感谢你送我回来，一路无言，但是能跟在你的身后就很开心了。 最糟糕的是，你居然在快到门口的时候问我：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 那一瞬间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知道我是女孩了。 结果幸好你下一句跟得快，你问我，我给你买什么礼物了，还要去打杂。 好吧。礼物在你的房间里。 希望你能开心。 我还是很坏地没有告诉他。 感恩节快乐！ 好吧，就在我要收起日记的时候，杰维少爷冲进了我的房间，他用一种非常无奈的眼光看着我，然后揉揉我的头发。 “我说，你这个小家伙，能不能不自作主张？” 啥？我也想学他的样子说个，what然后做个夸张的表情。 “自行车！！你给我买自行车当礼物？” “是的，先生。”太便宜了，他看不上。我都没敢告诉他，这车是二手货，但我找人重新刷了漆，还修得跟新的一样，我把他之前的车子摔得有的地方变形了。 “我买了……我才买了最新出的带链条、带减震、带充气轮胎的轻型自行车。”他非常地得意。 他不知道，他每一个修饰他这辆新车的词就像一把刀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哦，真好。”我想我可以退掉我的车子了。 感恩节的假期，他要在家里呆三天，我真希望他回海沃德吧。 不过，我原谅他了。 他在楼下喊我，要不要一起去骑车。 要！当然要！我原谅他了。 噢，不能原谅他了，他在楼下喊，你骑旧的，我骑新的！ 感恩节，快点结束吧！ 第九页:天然的鸿沟 sat.dec.191896 “thisispeon’shome.” “it’speon’sresidence.” what'sthedifferehem …… 1896年12月19日星期六 这是班德尔顿家。 这是班德尔顿公馆。 有什么区别呢？ 有的，就像我和杰维少爷之间的身份有着巨大的鸿沟，这是永远也填不平的。 今天有从纽约发来的几封电报。第一次我的名字被打字机打出来，但是我不开心。我并不是故意要看他的私人信件、电报。我确实是无意看到的。山普太太不识字，她收到电报后，怕有着急的事情，就让我念念。 第一封是来自于爱德华乔治班德尔顿先生的： 【圣诞假期将至，父亲盼望你早日归家。】 第二封是来自于约亨爷爷的： 【杰维少爷，关于今年您圣诞假期，请您安排好身边事宜，如果可以让查尔斯去您名下的农庄或是留在波士顿都较为妥当。另外老爷身体欠佳，医生、律师、智库团常入主宅。另寄一期华尔街日报给您，您出现在二版上。】 第三封是来自于杰维少爷的秘书的： 【欲组建联合钢铁公司，c、h望p能在圣诞之前前去匹兹堡面谈。】 我应该感谢她么？感谢山普太太的信任？杰维少爷是个傻瓜，重要的电报为什么要同意别人能看到？ 山普太太问我上面写什么，我告诉她，班德尔顿先生让杰维少爷早点回家，约亨爷爷也是这个意思，杰维少爷的秘书发的我也不明白。 其实，所有的，我都看明白了。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假象吧。我只是一个蝼蚁一样的一文不名的孤儿，哦，我当她已经死了——而杰维少爷是一个有着富贵家族的前程远大的社会精英青年，我不过是他随手捡来的，东西。也许现在他觉得我挺好玩的，反正也用不了他多少钱，他家族的财富积累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吧，随手赐下一个恩惠，然后收获赞美一片。 这就是现实吧。 明天杰维少爷要从海沃德回来，如果可能他还会去教堂做个礼拜吧，他并不是很虔诚的基督徒，因为他有几次没去做礼拜。也许在大都会这种事情很常见吧。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我不喜欢什么农庄，我也不是有多喜欢纽约，我只是不想被人抛弃。就像每天在刀尖上跳舞一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拎着我的行李说，哦，你去哪个地方寄宿吧。我每天都在想，我要怎样做，才是被人需要的人，我渴望长大。也许有一天，我不需要依附在杰维少爷身边，但我会永远感激着他，感激他收留我的时光，也许他不会接受我的物质上的回馈，但是我会用他的名字建许多的图书馆吧，让像我一样喜欢读书的孩子可以免费看到书，然后建立那种可以让女孩和男孩学一样的知识的学校。 看，多美好的远景。 我想，我还是不要去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我要怎样选择？是去农庄还是要跟在他的身边？ 其实根本不用选了，我还是接受这个现实吧。如果是农庄和这里，我宁愿是这里。看到海沃德的时候，我觉得我离我的梦想近一点，会抚平我心底的痛苦吧。我也可以好好学一下拉丁文、法文，至少考试是要通过的，我还要去申请将来读海沃德，即使我认为这些语言、哲学对我的未来没有什么用处，还是要学的。 与其实被讨厌，不如主动示好。 但是，如果可能我要争取到一个机会，我希望杰维少爷能带上我去匹兹堡。听起来不现实，但是我必须要努力。请上帝原谅我的自私吧，如果没有遇到杰维少爷，可能我的生活是另一种，我不爱那种奢华的生活，我想要更大的舞台，我想要一个未知的、充满挑战的未来。如果不是遇到他这种富贵之家的少爷，我是不可能有读名校的机会的，我自己的努力也许会成功，但是我付出的会更多，成功的机率也不高。既然我有这样的机会，我不能让它从我的手边像流沙一样流走。 我在听哲学课的时候，老师说手中的沙子你越握就会越少，是啊，如果我硬是要杰维少爷带我回纽约，那么他也许会讨厌我吧，不识好歹。而且约亨爷爷不会站在我的身边，那么就是我在和他身边的一切为敌。而我在这里，他在春天的时候就会回来，那么，我还有两年的机会为我的未来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但是，你手中的沙子少了，也是因为你的手不够大。如果你的手够大，至少你还会握住不少的。我也怀疑老师有没有试过握沙子，到最后，即使你松开了，沙子，还会依附到你的手上，除非你反复地洗手。 有的事情，我也慢慢明白了一些。如果我是一个女孩，哦，我本来就是……如果我用女孩的身份出现，恰巧我也没有读大学的愿望，那么杰维少爷带上我也无所谓的，可是，我现在是一个男孩，一个青年男子带一个大男孩，而且那个大男孩还有点像女孩的模样，那他就是上流社会所不齿的人吧。pederast、homosexual这样的词总是不好的，人们也认为那是一种病，尽管我们都知道有很多所谓上流社会的人，就喜欢这种调调。啊，我现在多像一个在豪华晚宴上夸夸其谈的家伙，看来，在海沃德食堂打杂也是一种受教育的机会。 虽然我的内心非常不满。但我愿意承受我的选择，我愿意承担它的风险，我更愿意在未来收获它的回报。 我有点讨厌那些资本家了。可是穷人又想一夜暴富。真是太不现实了。这是一个超级公平的世界吧，你必须要付出，才能获得。 第十页:第一次分别 sun.dec.201896 &woparted, iears, ……(geordonbyron原作) 1896年12月20日星期日 昔日依依别， 泪流默无言。 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拜伦的诗，抱歉，我学识太少，特别是这种文学的，如果问杰维少爷，他大约会朗读出不少送别的诗。我目前只看到这一首，因为比较短，也没有难懂的古英文，只不过是写送情人分别的，哦，好吧。就忍受一下，反正我也不会亲口读给你听的啊，杰维少爷。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分别的不舍。因为杰维少爷要回纽约了。 我和杰维少爷一起去小教堂做了礼拜，我平时也去那里做祈祷和忏悔的，他并不是那里的常客，当然他要上学，也许不会像我这种半工半读的人更有时间吧。 其实今天布道的主题我一点也没听进去。我只是对着上帝祈祷，希望他一切都好，是他给了我现在的一切，一个让人羡慕的小小的“神童”的光环，可以有一些小小的特权，得到很多人的称赞，交到一个很热心的朋友，我的法国大厨朋友阿兰，有了像祖母般关心我的山普太太。还有正在我身边的如阿波罗一般的杰维少爷。 我偷偷看了他的侧脸，他的面容是温暖的，只是他的鼻子从侧面看去像刀削出来的一样直挺。看来我在平时还是看小说太少了，那些用来形容美男子、美貌淑女的词我都不太清楚，你要是问我一些新上市的股票，我可能会告诉你更多吧。 我很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甚至想到，要什么样的淑女能和他结为夫妇啊。他们站在圣坛之上，由神父宣布他们结为合法的夫妻，那是多么美好的场景。他会不会很害羞啊，然后脸红着去吻新娘。 我不由地想笑。 “你在想什么？”他突然扭头看我，用只能我们听清的声音说。 吓死我了。 神父轻轻咳嗽一声，我们又重新坐正。旁边有小孩已经坐不住，开始走动，年轻的父母想喊又不敢喊，用口型来吓唬孩子。 还有一些也像杰维少爷一样的学生也来这里做礼拜。 我根本不知道神父在讲什么。因为我不是在偷看杰维少爷，就是在想一会要和他说的话，我在打草稿。在他这种心地善良又纯洁的人面前，我要先写好脚本，不是么？ 他身上有一种混合了香皂和科隆香水的味道，非常地……嗯……就是那样。有时候觉得离得太近了，我会不太自在。所以，我希望早点离开教堂，我感觉呼吸都在不停地变化，不那么规律。 在出了教堂之后，外面下了雪。我带了雨伞，不过只有一把，杰维少爷从我的手里拿过了它，是啊，如果是我这种矮个子打伞给他这种像长颈鹿一样的高个子，那真是太奇怪了。 “先生。” “嗯？” “哦，杰维少爷！”我紧张的时候，称呼没切换对，“我想，我有一个请求。” “说说看。”看，阴险的资本家，他没直接答应，他说的是说说看。 “我希望，我能够和山普太太一起过圣诞节，如果她一个人在这里，真的是让人不放心。” 我为我的虚伪在心里默默地划了一个十字架。 “哦，对，好的。”他用没打伞的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们一直慢慢地走着，似乎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本来我想说我想和他一起去匹兹堡，但是我觉得我说不出口了。 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 “你有没有……呃……想要的礼物？”他问我。大概他对我送他一辆二手自行车的事情比较介怀，一个有钱的少爷居然收到这样一个礼物，他可能想还我一份礼物吧。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如果是我爸爸问我，我肯定告诉他我想要这个，还有那个，可是他是杰维少爷，这个问题我要斟酌着回答，答得好才有加分的。 “没有？”他反问我。 “嗯……不是的。有想要的。” “说说看，我送给你。” 又是说说看，好像我是渔夫和金鱼里，贪婪的渔夫？是渔夫还是渔夫媳妇来着？？我难道能说我要班德尔顿家的股份么。（忍不住吐槽的作者君，我要剧透你，你将来会想的，sorry，打乱节奏的广告啊，恨我不？） “哈，我要……” 我故意停顿一下，看他的表情，那种有期待和玩味的表情。 “就把你回家路上碰到你帽子的第一根树枝送我吧。”说到这句的时候，我应该是在笑吧，可是我的心里在哭泣，我想到了我的父亲。 “what”看，他又是这种表情，跟我想的一样。 “呵呵。”我笑了笑，不太好玩的笑话，我应该要点什么百科全书之类的？更好？或是要个好的日记本，不不不，不能提日记本，那些给女孩看的小说里，邪恶的男主角都会发现女主角记的日记，然后发现原来她在暗恋他。哦，我不是说我在暗恋杰维少爷，这是不可能的。只是不希望别人发现我在记日记。 “你以为我不看灰姑娘？虽然是给小女孩看的，我也看过的。”他笑着说。“好的，就这样，不许改了，树枝！” 我是不是错过了一个得到昂贵礼物的绝好机会，不过，说一个不要钱的，是不是显得我的心灵更高尚？其实我确实也没有什么想要的。我总不能说，我想要你带我一起走吧。 雪越来越大了。 我拉了拉领口，我发现不是雪大了，是他把伞挪开了。 他有点……不怀好意地看我…… 我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一种凉意从我的脖子一直滑到我的胸口，然后是腹部。 杰维少爷笑着，还在继续他的动作，他把一大团雪从我的领口往里灌。太欺负人了。 我的个子没有他高，我要怎么把雪灌到他的领口里。 “你要快点长高，才能打回来。”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神态炫耀自己长得高。 “傻大个！”我生气了。我的胸口冰得好难受。身体也好难受。 我气愤地从地上抓起雪，打向他，很遗憾，方法不对，雪被风吹到我的身上了。 “你没打过雪仗么？？”然后他向我讲解怎么打雪仗，要把雪快速地压成团，然后扔出去。我讨厌他这样欺负我。 事实上，他后来觉得自己过分了，他没道歉，但是一直在许诺我种种好处。说是将来要教我骑马、游泳。哦，谢谢您，先生，我真想告诉他，这些项目我都进行不了！至少不能和你一起进行学习，我是个女的！ 他的火车是下午的。 回到家，我没理他，我直接回房间去换衣服，我已经要冰出毛病来了。 午饭时，他和我解释说，说我这样不好，不像个男人。是啊，我本来就不是啊。 他还说，看，在上个月他被我一下子打到要残疾了，只是用伞戳一下，会怎样？就是有钱人和穷人的不平等。 我被雪冰了那么长时间，身体都是凉的，他没有同情心么？不过，也许上次我戳的那一下真的挺严重的，我原谅了他。他还是那个金光闪闪的杰维少爷。 而且我不会认输的。在午饭后，我报复回去了，就用他教会我的，压一个实心的雪团，趁着他在房间整理行李的时候，我进去了，他头也不抬，还要我帮忙，他觉得东西太乱太多。 “没问题，那先装这个吧。”我说着，把大雪团顺着他的衣领塞进去了。但是，不幸的是，我估计错了他衣服开口的程度，雪团卡在了他脖子那里。 “噢……”他也被冰了。 他飞快地拿出这个雪团，我知道我得先跑了。 很遗憾大长腿赢了。他还要往我的衣服里塞这个雪团。在他的手里，雪团化了一些，还滴滴答答地掉水。 我被他一下子扑到了，倒在了他的床边，他居然解我的衣服扣子，我也把领子系紧了，他大笑着，马上就要赢了。他拉断了我的衣服扣子，雪水已经滴到我的脖子，顺着脖子流到耳朵里了，很难受。 “我错了。杰维少爷，我再也不敢了。”我盯着他的眼睛，这样显得很真诚吧，我甚至能在他灰蓝色的眼睛里看到我的影像。 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再把雪弄到我的领口里，很遗憾的是山普太太出现了。 “你们……在做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杰维少爷一起起身对她喊。 你觉得她相信么？她看杰维少爷的表情很奇怪，看我的表情是同情加怜惜，可以想像这个圣诞节我和山普太太会非常愉快。弱者总是能赢得同情。 杰维少爷给我上了一课，在和对手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不要挑衅对方，否则血本无归。 他走了。 我送他到车站，我说要帮他拎箱子。 我们还是没有什么可说的，这次不玩雪了。 他看看我，我也看看他。 “再见！” “对不起！” 我们几乎是同时说的。这种说话同步的默契，真好玩。 他转过身，边走边挥手，没有回头。 所以，他看不到，我在哭。 第十一页:昂贵的树枝 sat.jan.91897 bra thisbranchistooexpensiveforme.…… 1897年1月9日星期六 一枝贵而无用的树枝，它对我来说，真的是太贵了。 也许不能称它为树枝。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我没有多么想念杰维少爷，就像他没有放假一样，只是海沃德的功课特别忙，他没有回家，而是在寝室学习。而我也每天都很忙。我的第一次创业失败了，我想和阿兰一起卖可丽饼，那是他家乡的一种小吃，真的不错。不过，我们第一批做的五十个，就没卖出几个。但这并没有减少我和阿兰的快乐，我想总有一天，阿兰会成为非常有名的主厨，我也问他，为什么他要来美国，而且不是在大饭店做主厨呢？他说，是因为他在法国的时候和一位海沃德毕业的校友打赌输了，他只身一人来到这里，一来就是一年多，他在这里很快乐，也许明年、后年他就会离开了吧。 我也是个不能保守秘密的人，阿兰说，秘密就是用来泄露的，哦，好吧。阿兰也知道了我是一个女孩。他偷偷送给我一个小小的发夹，我把那个小夹子藏在抽屉里。我的头发不长，但是，夹在上面，也非常地好看吧。圣诞节那天，我和山普太太一起，我就夹了这个发夹，我和她过了很温馨的一个假期。阿兰还来拜访了我们，他带来了他最拿手的龙虾。还教我和山普太太磨咖啡，法国人的咖啡不好喝，而且费时间。 我的学校也在放假，我上学期的成绩还不错，主要就是拉丁文、法语的成绩不是特别好，其他的科目都是a等，假期的时候要写一些作业，幸好杰维少爷的身份帮我解决了很多问题，没有学校喜欢缺课的学生啊。幸好高中的理事会希望我能在16岁以前修完课程，超过八成的考试得到a等，然后再申请读大学，因为在报纸上说有一所学校的学生才12岁就申请了读大学，而且录取了，当然不是海沃德这样的学校。顶着“神童”的光环真是太让人疲倦了。 原来在杰维少爷回纽约的日子里，我有这么多的事情啊，真的是好忙的假期。 好吧，现在他回来了，就在我的隔壁的房间里。 而在楼下的院子里，有五名工人正在忙着挖坑种树。 回到正题了，这棵云杉——挪威云杉，是杰维少爷从纽约带回来的。我只是说我要一枝树枝，其实也不过是随口说的，结果他带回一棵树。他在骗谁呢？这种三十五英尺，至少三十五英尺高的树，是怎么挂在他帽子上的？？他平时根本不喜欢戴帽子啊！如果他随手折断了树枝，怎么可能折断一棵树。 这棵树的位置，明显挡住了我的窗口啊。而他的窗口没挡上，但是如果时间长了，树会长的啊！！！真是完全不明白有钱人的逻辑。一点也没用的东西啊，如果知道是这样子，我不如直接找他要一张一百美元的支票更好吧。 看到他回来，我其实很高兴，可是杰维少爷完全破坏了这种气氛，他居然捏着我的腮帮说：“看看我的身后，你让你的杰维少爷坐着拉矿石的货轮回来的，和这个大家伙。” 他当时指着他身后的树说。 我完全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我说……查尔斯，你知道吗？我送你的这根树枝，是全纽约最贵的树枝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他，说谢谢么？？说谢谢您没忘记对我的承诺，给我带了这么大的树枝？？ 他又不高兴了，“说声谢谢嘛。” “谢谢。”我只好附和他。 山普太太居然不吃惊。肯定是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杰维少爷的巨大威力大约相当于几吨的□□。他的父亲一定非常头疼他这种乖张的小孩吧，他根本就不像一个大人啊。算了，在山普太太的眼里，少爷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有道理的。 我把从阿兰那学到的可丽饼做给他吃，他饿极了，他说在货轮上，他就差啃矿石了。可丽饼配上我的独家法式咖啡，绝对的提神醒脑。 “树……枝……是送我的？”我只能硬着头皮把那么大一棵树称为树枝。 “是的啊。”他不太文雅地把脚放在了桌子上，“在纽约装绅士，要把我累死了。” “……” 我不知道怎样形容他，那些温文尔雅、文质彬彬都是骗人的，这才是杰维少爷的真面目吧。一个波士顿混混，就差一支卷烟了。 “我说查尔斯，不问问树的来历么？” “好的。树是怎么来的？”配合一下他的要求吧，看他闪闪发亮的眼睛，你真的不忍心拒绝他。 “嗯！！”他收回了放在桌子上的脚，很严肃地说，“这棵树来自于洛克菲勒家族，是他们家今年的圣诞树。” “……”那也是没有用的啊，圣诞节过后，不被当柴烧了，就是要重新种下。不过这么大的树，真的是罕见有当圣诞树的啊。 “真是没趣的听众，这棵树是他家种在院子里，准备当永久性圣诞树的。怡好被我看到了，树枝划到我的帽子，我一拉树枝，结果把上面的灯打了下来。于是他们把树送我了。” 我要相信他这种说辞么？ 结论必须是否定的！ 在杰维少爷的眼睛里有一种叫做失落的表情，还有一种疲倦。他越是想讲轻松的笑话，就越是在掩盖他的伤心。 我真的想问他，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但是，我知道男子汉的自尊是不需要多余的无用的关怀的。 “嘿，你那是什么眼神？在同情我？？”他突然变得好敏感，他慢慢收起他的笑容。 “为了你这棵树，我放弃了贵族的头衔。” 他诬赖别人的能力真是强大。 “来，陪我喝两杯吧，小伙子，你都十三岁了。我的曾祖父在这个岁数都能下矿了。” 他说我没趣，然后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半瓶酒。 “快，问问我，是怎么放弃了贵族的头衔！” “是……怎么回事？”我想他并不是要和我说，只是，他没有其他人可以说了，如果他告诉山普太太，她只会不停地安慰他，然后每天疑神疑鬼，过度地关心。而我呢，就像个聋哑人。 “班德尔顿根本不是什么高贵的姓氏，我曾祖父还当过矿工。娶了落魄的贵族小姐，发迹了才想尽办法当上了个爵士。然后不停地联姻，他们就是在意这些头衔。等到了我父亲这里，我们家族通过我母亲，能继承的是伯爵的头衔，还有一小片的地，你知道吗那片地都不如在非洲、中美的种植园大。我的哥哥他只有一个女儿，估计有儿子很难，他不想继承这个，等他有一天也不在了，那他女儿承爵位的可能性就是零了。那么就是我将来承这个爵位。可是，你知道吗？我得娶一个什么什么伯爵家的小姐，他们那群人才肯让我们家的这个见鬼的爵位能世袭下去。去他妈的伯爵家的小姐吧。” “也许……那位小姐很漂亮。” “哦，你才十三岁就这么地肤浅！”他摇摇头，“不是漂亮不漂亮的事情，而是我的尊严。我并不在意这个什么贵族的头衔，即使没用这个头衔，我也还是会成为了不起的人。是吧。” “是。”贵族的头衔，真的是很有诱惑力。人们在追求金钱和利益，可是一个有了贵族头衔的商人和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你更看重哪个？我不是很懂，但是放弃这个头衔，他一定也挣扎过吧。 “看，我选择了重新开始，我要重新开始我的事业！就算我不姓班德尔顿，我也一样是可以创造出我自己的家族产业。” “是。”不过，怎么可能呢？他的姓氏是与生俱来的，即使他的祖先也是穷人，可是他的祖先富了，用积累的财富为他披上了金光闪闪的外衣，如果杰维少爷的哥哥只有一个女儿，那么很可能将来杰维少爷就是他家族的掌舵人，别人怎么不会在他身上押宝呢。他是不懂人情世故么？明明我十三岁，可是感觉上我像是尝尽了人间冷暖，而他就像在玻璃花房里的花儿，那么脆弱。 “全纽约都知道我放弃了一桩高贵的婚约，也知道洛克菲勒家在圣诞节时把他家院子里的树让我挖走了。”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反驳他，那不是我要的树枝。 “我爸爸和哥哥很气愤，把我的账户冻结了。” 好吧，这句话才是关键吧，杰维少爷暂时变成了穷人，傻瓜都知道那是一时的，要不了多久他就又是班德尔顿家的少爷，继续金光闪闪。 “我还有些积蓄，如果您的钱不够，我先借您一部分吧。”我很慷慨地表示可以借钱给他，只是假装表个态，因为他随便把房间里的零钱捡在一起就可以活上一个月了，当然是按我的生活习惯，而不是他的。 “哦，天哪，我的小查尔斯都能养活我了。”他傻傻地笑了。 “好了，不要喝了。”我拿走了他的酒。 “你看，你才和山普太太呆了多久，你就和她一样了！” 他笑着，用手抚住额头，挡住了眼睛。 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伯爵小姐漂亮不漂亮，他会不会后悔，哪个女孩没幻想过自己是公主，不是公主至少也要是伯爵家的千金啊，每天开沙龙，然后有专门的侍女啊。我当然没这样想过，因为我是有理想的人，我是要读大学的人，才没有这种腐朽的想法呢。 我陪着杰维少爷上楼。我还是问了他，至少他会看到伯爵小姐的照片吧。 他稍稍弯下腰，搂着我的肩膀，在我的耳边小声说： “伯爵小姐，比我大四岁，而且长得……很凶。” 我就知道，杰维少爷肯定不会因为普通的原因放弃他家族追求了多年的东西。杰维少爷又给我上了一课，不要相信资本家鳄鱼的眼泪，还有，所有的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 谢天谢地，他回来了。都走了二十一天了。 第十二页:我长大了一些 fri.june101898 itwileifit’sdoomedte,youhavetoacceptit.…… 1898年6月10日星期五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该走的总是要走的。 好吧，我担心了很久的一件事情总算是来了。 我成了一个大姑娘。 就是今天，我和杰维少爷汇报着这个月的水产交易收益的时候，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一种热热的感觉，还有一点点疼。 是啊，我的月经来了。 我知道我会来这个，但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我在过去的一年里，都不太敢到杰维少爷房间，进了也不会轻易坐下。我总是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来。山普太太问我，我的母亲是什么时候来的，哦天哪，我怎么会知道。我九岁的时候，她就把我扔下了，真的不想再提到她了。 好吧，现在，它来了。做女孩真是麻烦啊。 幸好，我发现的比较及时，但是它还是透过了我的裤子。我偷偷找山普太太，问了她我要怎么做，她很高兴帮助了我。哦。麻烦的是，我弄到了垫子上，我当时还以为是汗，或是束胸太紧了，等我想到的时候它已经流出来了。 好吧，这种事没有什么必要去描述，很怪的感觉。 我走之后，那张椅垫被弄脏了，杰维少爷无意中又坐在了我之前坐过的位置上。 用了半个小时，才哄他换一条裤子，但愿他没发现他的裤子脏了，我还偷走了那只椅垫，干得漂亮！ 我的身体确实是开始发育了，不是很明显，但是夏天要到了，我不能再穿厚厚的衣服，怎么办？只能是希望杰维少爷离开波士顿。我也不仅仅是为了我这点私心才让他离开的，要知道他父亲的身体并不太好，都是约亨在发电报过来，他也不看，都是让我直接帮他处理，有时候他回家住，就让我帮他读信。 真是懒惰又残忍的资本家，连信都不肯自己看，免费读信的工作真是麻烦，有时候还要和他一起讨论一些细节，他怎么可以这样剥削我呢？ 有的时候觉得杰维少爷真是反应太慢了，他还没发现我是女孩，我想我的演技真的是好极了。他还说要我多晒太阳，如果可以的话，今年的夏天带我去海边，我的皮肤太白了，不像个男人，是啊，他把自己晒得太黑了。当然，并不是非洲裔那样，南北战争之后，其实白人和黑人的差距还是存在啊，看看海沃德的肤色就知道了。 如果他一直在家，他肯定要不停地劝我去运动，击剑我勉强可以学一些，但是像骑马、游泳这样的运动，我觉得我和他一起学并不合适，学击剑的时候他在我身后托着我的手臂，我也会觉得怪怪的，大概是我长大了，而我又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孩吧。况且和他对阵的话，他对我下手毫不留情，打在我身上疼得很，我击中他的次数又实在是有限，怎么都是我吃亏。 我给他讲了我父亲的事情，我希望他能回去看望他的父亲，我想他的父亲一定是想念他的，顺便他还能炫耀一下我们的水产买卖啊。多好的生意啊，便宜收购水产，再按分成不同的档次发卖出去，这比我和阿兰卖可丽饼赚得多多了。当然了，和他们家族那些矿产、铁路投资什么的，我们的水产买卖根本不值一提吧。但这是杰维少爷自己白手起家做的生意啊，我们上个月的收益是八百块，我能分到六十块；而这个月才过完几天啊，收益就超了上个月。 他应该还是在考虑要不要回去吧。还记得一到节日的时候，他就自己一个人喝酒，然后强颜欢笑和我还有山普太太在一起。 我想他会走的，纽约的自由女神像在召唤他吧。班德尔顿家需要他，如果他是在等别人递梯子的话，我和他说过的，如果是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不能你先低头呢。 至少他还有父亲，而我即使我的父亲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我也是希望他活着的，况且我的父亲是那样善良、优秀，就像杰维少爷一样。 也许明天杰维少爷就要走了，在漫长的假期里，我要怎样渡过呢？有的时候还会很想念和他吵架的时光呢。如果他走了，我就背最新出的百科全书吧，还有历史书吧，最好是那些厚厚的，我搬不动的书。 第十三页:可丽饼的配方 thur.june231898 iroachthehillifitdoesome.…… 1898年6月23日星期四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在上周的时候我收到了从纽约来的电报，是电报，发给本顿先生的电报，就是有人给我发了电报。发电报的人不是杰维少爷，是约亨爷爷，电文如下： 【请速将可丽饼细致配方与咖啡冲调方法写信寄至少爷纽约公寓】 同时也收到了一封信，是杰维少爷写给我的第一封信。 字迹不像他在写论文或是笔记时那样优美，有点潦草。里面问候了山普太太，也顺便提到了我。是顺便。 好吧，他在信里抱怨纽约的天气，也抱怨家里人对他的冷嘲热讽，他的只知道开舞会的嫂嫂说他身上充满了鱼腥味，他的哥哥几乎不在家，侄女也很闹，他只回去看了一次父亲就没再去过了。他的父亲身体不是很好，但是又很固执地不接受去疗养的意见。他觉得那里充满了压抑的感觉，信上写满了各种排比句。 他在信里用了很大的篇幅，其实也没多大，因为他的信只有短短的一页纸而已，他详细地问了我们的jc水产公司的运作情况，从龙虾收购到小海虾的转卖养殖…… 我真想亲口问问他：你这个海沃德大学的高才生不是比我还了解现在正在发生的战争么？哦，除了龙虾生意以外的其他生意还好，因为战争的关系，现在进港的龙虾真是与日俱减，如果不早点在龙虾高产的季节前结束战争，那么龙虾就要变成富人的食物了。与其这么关心，倒不如过来看看吧。没想到战争对我们的波及就是龙虾少了，然后我们的鱼肉加工店有了“巨大”的赢利。每天我们的5个工人，要从早到晚地切割鱼肉，活多的时候，我也去切鱼肉，现在摸到又软又凉的东西我就忍不住想切掉……天气太热，在阿兰的指导下，我们还把卖不掉的鱼肉炸掉再卖，如果知道炸鱼肉好卖的话，我和阿兰当初就不会选择卖可丽饼了。那估计现在就是ac水产公司了。 我承认，我是一个任性的人。 我看到杰维少爷那封短短的信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他在写信时那种烦恼的情绪，咖啡的冲调怎么可能是写信就能说清楚的呢？至少要我亲自教一下才行啊。 我告诉山普太太我要给杰维少爷送一样他忘在波士顿的东西，很快就回来。我人生中第一次，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坐火车，我紧紧地拉着我的小箱子，我把钱换成了零钱，分装在不同的口袋里，连袜子口都塞了一块钱。 和第一次到纽约不同，感觉纽约变化非常地大，而且第一次有约亨爷爷派的汽车来接我们，这次就是我自己走。我其实是有点害怕的，不会遇到开膛手杰克之类的吧，不会遇到抓小孩去外国当童工的吧，不会遇到三k党吧，不会遇到暗杀吧……像我这样没怎么出过门的，我真的很害怕，总觉得别人都在看我，还不怀好意，而在波士顿我就没有这样的感觉。 在纽约的大街上，有马车，还有蒸汽的电动汽车，我选择了后者，因为我从来没坐过。不过，说老实话，和杰维少爷的豪华汽车相比，这个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我的耳朵到现在还在嗡嗡作响，骨头有点要散的感觉。 公园大道上住的大约都是像杰维少爷这种富人吧。高楼林立，豪宅，真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啊。不过，还是觉得世界上，穷人更多吧，像我这样的其实已经不算是穷人了吧，我都有了一千块的积蓄了，当然这一千块读海沃德还是不够，我还是要继续努力工作才能够读大学的钱，现在理解了为什么父亲说读大学是一个非常奢侈的梦想，想想我可能也是一个富家千金也说不定啊，如果我的父亲没有娶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的话，我可能也在享受着来自家庭的呵护，不过，我可能就不可能把上海沃德大学当成我的人生目标，一步一步接近。 我觉得约亨爷爷看到我的时候，他还要回忆一下，我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我能在我的日记里悄悄地说，我变漂亮了么？如果我不打扮成男孩，我是不是也是一位娇小又迷人的小小姐了？一位小淑女？算了吧，不要想这些不现实的吧，我宁可我的胸不要再变大了！如果我的胸发育了，我要怎么去装成一个男孩子读大学？上帝，让它们不要变得鼓起来！不要像山普太太那样，请原谅我，我看到山普太太的那个了，它们居然垂了下来，贴在她的身上，简直就快要贴到肚子上了！！！不是我恶毒，而是这就是事实。我不想长大，还不想变老！ 约亨爷爷不太高兴，但仍然看在杰维少爷的份上，没把我拒之门外。他让我在图书室等杰维少爷回来，他保证说只要杰维少爷一回来就告诉我。我听到他自言自语说，我就知道，发了这封电报就会是这样！ 我在心底里想象着杰维少爷看到我会不会吃惊，他会不会高兴，还是生气我自作主张来他这里，是个麻烦吧。我已经打听过回波士顿的车次了，如果杰维少爷要赶我回去，我甚至可以在小旅馆住一晚。 就在这时候，我还在想着杰维少爷是不是会高兴，还是会生气，一只手出现在我的眼前，手上前阵子被鱼鳍扎进去的伤口已经长好，只有淡淡的痕迹。 杰维少爷！ 他站在我的身后，看了看我正在看的书，这个傻大个把我罩在他的影子下面，我都觉得气压在降低，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坐在我坐的小沙发的扶手上，那只手还在我的眼前。 “来，闻闻看，真有鱼腥味吗？” 我看看他，没办法，抓起他这只手，拉近到鼻子前，鼻子大约都抵到他的手指头上了，闻闻看，没有什么味道，顶多是香皂的味道。 “没有啊。” “那……别的味道呢？” “没有啊。”我也不是小狗，为什么要我闻味道，而且我天天和鱼虾打交道，就算是有味道，我也是闻不出来了。 “好吧，这个答案还能接受，我刚刚去完洗手间。”说完他自己哈哈笑起来。 这个傻缺！ “好吧，先生，给我纸和笔，我来给你写一下你要的菜谱，再做一份样品，如果您需要厨子或是约亨爷爷学的话，我也会不吝赐教的。” 我真是有点后悔来纽约，在波士顿我可以在夜晚悄悄地画一下口红。哦，我脚趾上还涂了指甲油，他走以后我对自己的伪装放松了好多。 “别生气，小伙子，你要是走了，纽约最后一点新鲜空气就没有了。”他揉揉我的头发，看来，他挺高兴的。可是，我怎么有一种，好像他并不惊喜的感觉，就像他知道我会来一样。 算了，杰维少爷就是这种人，如果报纸上有连载的惊悚小说，他肯定会引诱我去看，然后等到最后一章的时候，他抢着先看完，然后告诉我谁是凶手。要知道我总是战战兢兢看完那些小说连载的，而且一定是要他在的时候，我怎么可能自己看那些东西，自己吓自己，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一走了之之后，我晚上都不敢出门，白天走在小巷子里都会害怕。如果我给山普太太读这种小说，就是直接让她见上帝的节奏吧。 现在是晚上十点了，给他做了可丽饼，还冲好了咖啡，居然用了三个小时冲咖啡，我还要忍受在等待咖啡冲好的过程中，和他三个小时的对话时间。住在他隔壁的房间，好像能听到他在唱自己编的歌，真是不让人睡觉的节奏啊。 第十四页:晚安杰维 fri.july81898 &hingthereisaseason,andatimeforverypurposeuobeborodie…… 1898年7月8日星期五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 这是我人生中参加的第二个葬礼。人们衣着华丽，是的，连葬礼都要讲究衣服配饰，什么样的帽子，什么样的裙子。我真觉得这样的人其实将来是要下地狱的，如果只是为了尊重去世的人，那么这是对的，要穿戴合体，可是，我知道有些人，他们不在意谁去世了，而是在意我的帽子是不是最漂亮的，是不是有人和我穿差不多的衣服，我的衣服是订制的…… 杰维少爷的父亲过世了。 原来，他的欢笑只是在看那我的时候才有的，他一直很难过吧。 他和他的父亲的关系说不上很亲密。在我还没来纽约时，就是大约是六月初的时候，杰维少爷回家去看望了他的父亲，尽管他们交谈时间只有半小时，但杰维少爷是很高兴的，他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父亲在认同他。不是每个老人都有勇气去支持子孙放弃家族的荣誉与传统，事实上，从律师的文件和大宅中仆人的态度就知道了，班德尔顿家族的掌舵人应该就是杰维少爷了。从表面上看，班氏的两位少爷得到的是差不多的分配，但是，已故的班德尔顿先生把主宅给了杰维少爷，还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另外百分之四十才是杰维少爷长兄的，而还有百分之十是给了杰维少爷的嫂嫂和他侄女茱丽叶的。而那些名画也是给了杰维少爷的嫂嫂，杰维少爷母亲珠宝却是全部赠给了杰维少爷，庄园平分，在国外的种植园平分。除主宅外的不动产则是杰维少爷兄长的。这样议论一位已经去世老人对他名下财产的分割也是一种罪吧。这些钱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习惯去分析一下，即使杰维少爷不在意这些，我还是想多替他着想一些。 我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见到老班德尔顿先生时，是上个月的26号，我想去看看纽约的中央公园，然后就回波士顿，要知道我那边还有好多的鱼等着我去割肉，小买卖人是多么可怜啊。好吧，现在估计杰维少爷不需要去经营我们的jc水产公司了，全美国有多少产业等着他去处理啊。 杰维少爷本意是去他的办公室，但是他改变了主意，他想要尽一下地主之谊，陪我看一看中央公园，用他的话说就是透口气。他开车带我去，没找随从跟随，我只带了简单的点心，甚至没想着多准备一份给他。 车子行驶在中央公园里，我还没来得及去欣赏，就有班德尔顿家族的管家急促地找到了我们，我真是惊异于班氏的能耐，大约他们想找一个人是易如反掌的事吧。于是在不方便丢下我一个人的情况下，我陪同杰维少爷一起去了他家的主宅，因为在刚才他的父亲病危了，情况紧急。 那一瞬间，他是紧张的，甚至连车子都不能开了。管家到我们的车上，他来驾驶，我和杰维少爷坐在后排。他紧紧地抿着他的嘴唇，我还记得他那时候手是冰冷的，一路上，他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紧紧的，等到了主宅他仍未松开手，下午的时候我的手就变得淤青、发紫。许多的人都在客厅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们看到的是杰维少爷拖着我，是的，就是拖着我，他高大我矮小，他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确实他忘记了，他就径直向他父亲的卧室跑去。我想挣脱他，可是，我却是不舍得在这样难过的时刻挣脱他的手，而且他一直抓着我的手，我的手已经从痛转变到麻木到整条手臂的肿胀。 他跑得太快，我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他用那位癔病研究的狂人佛洛依德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歇斯底里的人。他在走廊上突然发疯地喊着，谁允许你死去了！谁允许你病了！你还没有抱过我！混蛋！……他开始哭嚎起来。 我被他一路拖着到了班德尔顿先生的卧室，有人打开了门，是啊，杰维少爷的动静太大了，本来整个大宅都是出奇的宁静，但是他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宁静，医生应该是正在注射强心针，如果行的话，那么就能缓和下来，如果强心针也无效那么结局就是不行了。杰维少爷的喊声似乎是起了作用，在我能看到老班德尔顿先生的瞬间，他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我吧。用他移动起来迟钝的眼球把焦点聚在了我们这边，他肯定不是看我，而是看杰维少爷，老班德尔顿先生似乎在笑。 我被室内一块厚厚的地毯绊倒了，这时候杰维少爷才想起来了我，他顾不上我，他冲过去一下扑到了他父亲的怀里，俯在他的胸口。 “求你，抱抱我，不要走，我还有很多想要问你的，我还有很多要和你说的。” 他的父亲艰难地抬起了手，拍拍他。 是的，强心针起作用了，但是能维持多久，所有人都知道，父亲在等儿子。他从未关心的小儿子。我尴尬地在原地站着。没有人敢提醒杰维少爷我存在的不合理，因为那时候很多人就知道了遗嘱，谁敢对杰维少爷发号施令。 医生请求杰维少爷不要太激动，因为这次危机暂时渡过了。应该让老先生静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被这主宅的管家当成杰维少爷的贵客留住在这里。我见到了他的兄长，一位政治家，他没有时间与他的兄弟寒暄，他有开不完的会也有参加不完的宴会，而杰维少爷的嫂嫂，她是一位成功的政治家的夫人，她的刻薄和无处不在的刁难让她的形象是那样地漫画化。他们夫妇对杰维少爷都较为冷淡，唯一我听到的他们的交流：只有一个词，荒唐。 事后杰维少爷问我手怎么样，他感到抱歉。 他说了一句很伤我心的话： “你留下来陪我一起过这个难关吧，你的父亲也去世了，你知道要怎样应对吧，我怕我一个人会……承受不来。” 话并不中听，他已经失去了他原来的活力，他的父亲身边是纽约的名医，用的药是非常昂贵的，甚至还有从某实验室里拿来的还未经批准的禁药，只为多挽救一天、一小时，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 杰维少爷在他父亲走之前的日子总是陪伴左右，夜晚也要守在他父亲的身边，于是没有一点糖和牛奶的黑咖啡是必须有的，可丽饼也是。我其实在心底是耻笑他们父子的，为什么要浪费一生的时间，非要在最后离别的时候才想到要相亲相爱啊。为什么？要给彼此如此多的遗憾。 是他们的世界太复杂？还是他们想得太少？ 杰维少爷的父亲在走的那一天，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他甚至说，哦，杰维，原来你还介意那位伯爵小姐的事情，看，你找的这个女孩子太年轻了。 杰维少爷只是轻轻摇摇头，但是他放弃了解释，因为没有必要了，父亲如此年迈，不需要事事较真的。“他是……”杰维少爷并没说下去，他又换了个话题，他亲吻他父亲的额头。我想他一定是渴望着亲情，可是上帝却只给他短短的几天而已，他多么希望他的父亲能在他的毕业典礼上拥抱他，可是这不可能了。甚至我能想到，在他的毕业典礼上，他落寞的身影。 也许在老班德尔顿先生的眼中，我就是一个女孩吧。可能这个世界上，我只能骗杰维少爷一个人。 老班德尔顿先生离开了这个世界，不知道是哪一扇门向他开启，和我当初一样，杰维少爷陪在他父亲的灵柩边整整一个晚上，空旷的教堂里，在太阳即将升起之前，只有我陪着他。他坐在那里，我坐在他的身旁。然后我轻轻靠在他的手臂上，我并不难过，因为不是我的亲人，我只是为杰维少爷担心。后来我困倦得俯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一场豪华的葬礼，我得到了一身新的衣服，参加杰维少爷父亲的葬礼要穿的，黑色的西装。杰维少爷没有在主宅停留，葬礼结束后，他和我回到了他在纽约的住所，他找到律师签了一份声明，在他兄长没有去世前，兄长一家仍住在主宅，必须保留父亲的卧室不挪作他用。 我知道此时的杰维少爷，一定非常地疲惫，但是他不能休息，等待他的事情太多，他的肩膀上的负担太多，有时候我觉得生在富贵之家，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当所有的人都离去的时候，只有我陪着他。他最落魄的一面、最傻瓜的一面、最无赖的一面我都见识过了，也就无所谓了，他对我而言，他已经没有了隐私。他就是这样破罐子破摔了。 “这个晚上，我感觉非常地孤独。”他又拿出了酒。 我想告诉他，我已经孤独了好几年，你才刚开始而已。 “你睡着了，就感觉不到什么了。”我拿过了他的酒，然后打开窗户，把酒瓶扔了下去，啪的一声脆响。 “那你借我握着你的手吧。”他倒在了床上，身上还穿着参加葬礼时的衣服。 “好的，不过，这之前，我想你先换下衣服。”换件舒服的衣服，再难过的事情，慢慢都会忘记的。现在我就不会因为他的父亲去世而触景伤情，我只记得回忆中的美好，忘记了生离死别的悲伤。 他换好了衣服，我也回房间换了一身常服，他已经躺在了床上，然后我握着他的手，示意他别再说了。在前半个小时，我们就是互相盯着看，我甚至几次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到他的情景，又赶紧收回笑容。半小时后，他已经睡着了。中间他醒了几回，第一次醒的时候，他到我房间喊我出来继续我的“工作”。 此时，我留着床头灯，用左手握着他的手，然后用一只手记日记，还有一种惊险的感觉，我真怕他醒来会看到我的日记。 他在睡梦中，眉头依旧紧锁。 我想，我记到这里就行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而且我想做一件非常想做的事，趁着他睡着了。也许不是一件想做的事。 我想把日记送回去，然后上个厕所，再然后回来，假装一直拉他的手没放开，然后趁着他没醒，量一量他的睫毛有多长，如果可能，我很想抚平他的眉头，也想像兄长或是父亲那样，在他的额头上吻一下。 晚安，有个好梦，我的杰维……宝宝。 第十五页:很像狗的两个人 sat.july161898 whydopeoplehavetolivelikeadog 1898年7月16日星期六 为什么人要活得像狗一样？ 杰维少爷累得像狗一样——这句是他的原话。一周以来，他在不眠不休地工作，也许累的时候就直接睡在办公室或是书房。他没有时间去伤心亲人的过世，他得签一份又一份的文件。我之前还以为是他的父亲偏爱他，给了他更多的股份，但这样看这不见得就是爱。他的责任太多。 连我都要被他找过去，他窝在他的一张安乐椅上，闭目养神，而我在一边给他读他来往的一件机要文件或是电文，他还有点急躁，他说，没有用的地方就跳过去。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他要重新建立他自己的权威吧，他谁也不相信，确实——多少人在等着看他这个班德尔顿家的奇葩二少爷的笑话，多少黑心的寡头们等着瓜分这巨大的财富。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似乎不把一艘家族巨舰带偏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他听着听着睡着了，起了轻轻的鼾声，头发零乱，我盖了一条小小的毯子给他。 虽然现在的我有点不满意他对我的“处决”，但我不能见到我的杰维老板病倒，要知道他有他的大买卖，我还有我的小生意，jc公司不能没有他。 我好像特别喜欢在他的身边一边看着他，一边小心地记日记。 他家的那条大狗又过来了，不停地在我身边闻来闻去的，我只好小声地说，坐下，彼得大帝。（我感觉我此时像一位女王）。看看它，我觉得它真是一条有情有义的好狗，先前的主人过世，它也知道哀伤，葬礼的时候它也跟着过去了，而且它在墓地呆了一天才有佣人发现狗不见了，后来杰维少爷让人把狗生拉硬拽拉到了他家，可是他根本没有时间照顾一条狗，他只适合照顾我这种不仅可以自理的，还能帮他干活的宠物。 我活得像杰维少爷家的彼得大帝——说实话我不知道它的品种血统，只知道它此时正在我的脚边蹭来蹭去，毛乎乎的感觉不错。当主人高兴的时候，我就要摇摇尾巴；当主人不高兴的时候，我就应该夹着包快点滚。 晚上无意中，杰维少爷突然问我，想不想做船。我回答他想。 是啊，明天就有他们家的船，从纽约港到波士顿，正好把我打包回去。我给他添麻烦了么？？我是个只会浪费他钱的坏孩子么？？我一会儿就回房间，收拾好我的小包，然后明天赶紧滚远点，省得主人生气。最好明天再在港口装出惊喜和开心的样子，哇！杰维少爷！！你家的船真他妈的大啊！！我好兴奋啊！！！啊！！ 够了！ 就在刚才，十分钟前，吓死本宝宝了。 杰维少爷突然轻轻笑出声来，“你在写……什么……” 地上的彼得大帝也在看我。 “……”他发现我在写日记了。 但是，幸好他很绅士，他手轻轻地一挥，“继续写。” 他轻轻咳一下，“看你写的时候真好玩，又笑又生气的。” 看吧，宠物又娱乐到主人了！ “你还是睡吧，你睁着眼睛，我就写不下去。” 于是，他又睡了。 好吧，我是不是很笨，什么叫写不下去？写不下去我就回自己的房间就可以了。不过，我脚边的那条狗要是跟着我走怎么办？再跟着我，就把你带回波士顿，让你天天吃鱼骨头！！ 简直就是写不下去了，因为杰维少爷偷偷睁开了眼睛。 够了。 第十六页:第二次分别 sun.july171898 aurevoir! …… 1898年7月17日星期日 再会！ 在港口，送别的人不多，现在是非常时期，战争就发生在不远的海上，人们都不太想选择坐船走，但还好我所坐的这条星之号船是北上的，船上载满了货物，还有杰维少爷带给山普太太的礼物，当然也有给我的，这也是他选择让我坐船回去的理由。他早已经安排了人手接管我们的水产公司，我真的是应该感激他，一个不怎么赚钱的小买卖，让他这样费心。 船上不仅有货物，更多的是我的失落。幸好，彼得大帝也跟我同行，它是第一次坐船，精神恹恹的。一人一狗，真是凄凉。 它过来亲亲我的脸，我为什么要哭，一定是这里的空气太咸了。 今天早上，杰维少爷在餐厅等我一起吃饭。他嫌我吃得太少了。 “你是男人，在长身体，总是不吃，这么瘦可怎么办。本来我一直想请医生来为你看看，你都十四岁了，怎么还这么瘦，个子也不长。” “……是您太高了。” 他没怎么动手，我想在酝酿要怎么说让我收拾行李走的事情吧。 他突然把叉子扔在了桌子上，管家和仆人都不敢上前。 “你这么聪明，知道我要说什么吧。”他的声音充满了玩味。 我其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扔掉我这个累赘不是一件挺让人开心的事么？ “我不知道。”我也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好！”他抬头对管家约亨爷爷喊，“随便，找个人，把他的东西打个包。通知司机，送他，到港口。” 然后他起身，又坐下。 “吃！你吃！不是客轮，是货轮，没有什么好吃的！” “是。”我又开始吃饭。 女佣很快下来，“先生，查尔斯……少爷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还有，这个……” 在她的手里是我留给约亨爷爷的字条。 【可丽饼的做法如下：（略） 因为杰维少爷的手有点儿大，那么要做六英寸大小的饼，他拿在手里刚刚好。就是这么大，这条线是我画的大致的直径（略），因为他不喜欢味道强烈的佐料，可是试着用一些其他的，因为每天都是一种口味，他也会不喜欢的。里面的肉要嫩一些，鱼肉的他不喜欢，因为我们有至少一年的时间每天都能看到各种鱼，他肯定不喜欢。 咖啡我磨好了一些，其实他在心情好的时候是愿意加一些糖的，他平时喝不出区别，如果他累了，就还是让他不要喝了，当然这很难，他是多么任性的一个人啊。 另外，一直在波士顿的时候我帮杰维少爷整理他的杂物和衣柜，他很懒惰，所以我都帮他把从周日到周六的衣服和要配的领带、鞋子、袜子还有一些别的要穿的放在一起。一周组合一次，他其实不喜欢摆得整齐的、分门别类的东西，他更愿意这种打包的穿法，因为省时间，他才不会浪费时间在选衣服上的。他根本不清楚自己身上衬衫或是西装的条纹，也许他以为他的衣服都是一个款式。如果，您有时间，帮他选一些年轻人会穿的衣服吧，他的衣服太老了，和他走在一起，他真的像我父亲了。 约亨爷爷，请您告诉少爷，不要喝酒了。因为他喝多了就会唱他自己编的歌，我保证那是你们听完就忘不了的。 祝您一切都好，另外，我非常喜欢彼得大帝。祝您健康，我也会转告山普太太您对她的问候。】 他哼了一声，和我想的一样，他抢过去那张叠成心型的字条。 他在生气。 然后有一种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出现了，然后是生气的表情，然后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well，语法……还通顺……” “这是给约亨爷爷的。请不要看！”我回答他。 “是吗？”他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用力往后挪动椅子，又把脚搭在了餐桌上。然后招手， “约亨！我亲爱的约亨史密斯！有一个小朋友给你写了信。” “我的荣幸。”约亨爷爷实在是不想被点名。 “我说，他人在这里，你干嘛还要写个纸条，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 “先生……” “读吧，让他听听。”杰维少爷很随意地把那张打开的字条团成一个纸团扔给我。 我慢慢地展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约亨爷爷一眼，我就给他们读我写的字条，从头到尾在读的过程中，没看杰维少爷一眼，谁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抽风？他一定是怕我写他的坏话吧，是的，我确实写了。 读完了，他向我伸手，“拿来。”而当我正要把纸条递给他的时候，他又说，“照原样叠起来，虽然你说了很多不实的内容，但是，我觉得基本通过。哦，约亨，收下吧。” 折腾了这么半天，早餐并没有吃好。然后就是司机送我到港口。我等了半小时，船还没开。结果杰维少爷在船就要开的五分钟前上了船。 我不敢问他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回去。 他解释说，是船上的货物交接没签字，好吧，真紧张这船上有什么货物需要这样一位大亨来亲自签字啊。然后一个毛乎乎的东西冲我吼了两声，他把彼得大帝带来了。 “这条破狗，太烦人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麻烦精们就应该在一起。它，寄存在你那里养活。” 他把绳子交到我的手里。彼得安静了下来。 “好好……念书。” “是。” “……问山普太太好……” “是。” “……你没有什么，和我说的？” “说什么？您不是很快就回去了么？海沃德九月要开学了，不是还有一年么？” 他看看我，笑了笑，然后他捏了捏我的下巴，“你多吃点，总是不见你长大啊。我……不回去了……” “您不是还有一年才毕业么？” “少废话，不念了，班德尔顿家的二少爷，现在是班德尔顿先生，一位美国大亨，还需要一张海沃德的毕业证书么？” 我明白了，他已经不可能有时间去在宁静的课堂里追求真理了，他高傲的自尊和他对学术的热爱也不允许他去特殊的手段得到一张不够纯正的毕业证书，宁可高贵的死去，也不会卑微的活着的人吧，这就是任性的杰维少爷吧。 船在鸣笛。虽然老板在船上，可是港口里出航的时间轻易不会更改，至少不会为了我而改吧。 “没时间了，道别吧。”他揉揉我的头发。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没有弟弟，哥哥又比我大，我觉得和你在一起，非常地……开心。你虽然是弟弟，可是，我被你照顾的次数太多了。谢谢你，好好念书。” “好的。先生。” 没有眼泪，只有微笑。他转身走向舷梯，我觉得我有点想哭。 突然他回头向我看了一眼，然后走回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爱你，小伙子！” 我想回抱他的时候，他已经松开了我，走下了舷梯。 我在他身后问他，可以写信或发电报给你么？ “我没时间看！”他头也不回。 “你试着给你的约亨爷爷写吧，他有时间！” 我站在甲板上，他站在码头边上，我想离他近一些，身体倾出栏杆。 “别做傻事！”他对我喊。 他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近一点。 “傻大个！我才不会跳的，我知道船的结构，我会被明轮的侧桨打死的。”我对他喊，但估计他听不清。 aurevoir! 直到看不清码头，我才回船上。 其实，我骗了他。又骗了他。彼得好像能感应到我的心声一样，他把前爪搭在我的桌边，好像它能看明白我正写的东西一样。 我骗了杰维少爷，因为我知道啊，我给约亨爷爷留的字条，最后还是会在他的手上啊，本来就是写给他看的。鬼知道，我能做出那么多口味的可丽饼浪费了多少时间，选咖啡豆都不用看，只凭手感。 大副问我，要不要把狗带到其他房间。我谢绝了他，现在，只有它陪我了。 第十七页:龙虾之夜 sat.sep11900 anothercharlessaidthat,“itisofthespeciesthatsurvive,buttheooaturalseledsurvivalofthefittest” …… 1900年9月1日星期六 另一个查尔斯说，存活下来的并不是物种中的最强者，而是最能适应变化的物种。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好吧，另一个查尔斯是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在最近一个月内，我读了他的著作，虽然有的观点我觉得我并不是非常赞同，但是我受到了非常大的震撼，能和牛顿“毗邻而眠”的人，他对这个世界的贡献是巨大的，他的理论改变了这个世界。 当然，我还是相信上帝的存在，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仅有竞争、有进化，还有人与人之间的机缘。还有灵感与幸运，我始终认为和杰维班德尔顿先生的相遇就不是由于我个人的进化或是竞争力得到的，是上帝安排的。 今天晚上，是我和阿兰的龙虾之夜。 曾经的好友，如今也要分道扬镳了。但是，我不会再难过了，曾经的我，对于杰维少爷的离去感到撕心裂肺，现在不会了。那时候的我，可能是缺乏安全感，我害怕又会回到孤儿院的岁月；现在的我，对朋友的离开只有淡淡的伤感，但更多的是祝福。 为了这次龙虾之夜，整个海沃德大学的后勤工人都忙起来了，可能在海沃德大学，有著名的教授的课你没上过，但是，谁没吃过海沃德阿兰先生的龙虾呢？周末的自助餐里的龙虾是多么值得期待的事情？ 阿兰恋爱了，他要回家结婚了，然后他会在法国开属于他自己的餐厅，jc水产公司的重要成员要离开了，我们的水产公司虽然不能算是行业巨头，但是我们在波士顿甚至在整个东海岸，我们的水产公司也是非常有名的。当然这和杰维少爷的相助也有一定的关系，也不一定要感谢他，因为他才是大股东，我只是小股东啊。万恶的资本家。 我们早早准备好了晚上的食材，还布置了餐厅。当我和阿兰站在餐厅二楼的俯看一楼大厅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无数个中午、夜晚，这里熙熙攘攘的人群，这里青年人的勃勃生机，这里对真理的向往。 阿兰已经在哭了，他说现在把眼泪都流出来，晚上就不会哭了。 阿兰指着餐厅穹顶上的彩色玻璃说，当你走完苦路，就会抬头看见光明，还有灿烂的未来。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原来以为熟悉的地方有如此美丽的风景。阿兰和我对视，然后笑了笑。他这个促狭的家伙，他从来没告诉他的未婚妻我是个女孩，在那么多的女孩里，他果然选了胸最大的那个人。这就是男人的本性。 我和阿兰的“龙虾之夜”如期进行，这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告别仪式，适合他的浪漫，适合我的好胜心。我要用今天晚上的光芒把我心里的自卑和阴影打碎。 今天晚上的水产品由我们jc公司免费，我和阿兰共同负担，员工价购买，上好的龙虾，还有鱼类。每一个人都应该得到尊重，特别是他在他的行业一如既往地努力攀登，我会强迫自己学我不喜欢的东西，比如去分析股票，当然它并不是简单的指数，它背后夹杂的东西太多；阿兰会用很长的时间去调制一种他认为好吃的酱，虽然对我来说可能根本吃不出他准备的三种试验品的不同口感，可能就是不同的灰度的色差，让我用肉眼比较降落的雨滴哪一个比较大。 我们一起推着餐车，上面是今天最大的一只大龙虾，装饰得美极了！从颜色到火候都非常地完美，其实我们做废了两只，阿兰平时的手艺真的没这么差过。所有到场的海沃德的龙虾美食爱好者们为我们鼓掌。平时只给一年级学生开放的大食堂，由于新生未正式报到的原因，今夜为所有曾经和正在品尝阿兰以及我制作过的龙虾的海沃德的英才们开放。 我想，真理，它不仅仅是学术上的，也是人在良知和意识上的。 阿兰，他今天没有穿正装，还是他的大厨装扮，高高的白帽子，我真的想在他的身上挂一块金牌。我是他几年来最好的助手，也是唯一的助手，当然还是他的美国合伙人之一。人们的掌声更加热烈。 他走到了小小的演讲台上，它有点像教堂里的布道台，完美的建筑学设计和海沃德人智慧的设计，让在台上演讲的人的声音可以传播到这间餐厅的每个角落，如果人们合唱的时候还会有共鸣之声。这间大餐厅每天都金碧辉煌，但是今天是为我和阿兰而璀璨的。 阿兰的声音有点发抖。 “感谢……所有来今天龙虾之夜的人们，谢谢你们爱我做的龙虾！” 其实，他准备了一份演讲稿，但是他可能是忘记了，或是临场改变了主意。 “我准备了演讲稿。”他说，底下有学生开始发出善意的笑声。 “可是，你们知道的，我忘记在我的西装里了，我今天习惯穿我这身职业装了，所以，稿子……白写了。”他一摊双手，做了个可爱的表情。 底下有人带头鼓掌，每个人都是笑意，如此温馨。 “好吧，谢谢你们。让我在异国土地上收获了如此多的赞美，让我在这里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他看了我一眼，“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veritas，真理！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我在海沃德的岁月，以及你们和这片土地教给我的，veritas，真理！” 台下掌声雷动！在海沃德，真理就是他们所追求的一切。 “我还有我最好的朋友，我的未婚妻玛丽亚今天不在这里，所以，我要说，查尔斯！我的小龙虾，你是我在美国最重要的人！玛丽亚，只排第二。” 所有人都在笑，并为他鼓掌。 有人站起来，大声问他，如果玛丽亚在这里呢，玛丽亚排第几？ “第几？”阿兰此时已经不再紧张，就像挑选龙虾一样，眼光刁钻，“就算玛丽亚在这里，我也敢说，她排第二！” 人们异口同声发出“噢”的一声。 “她排第二，对，如果她在，我也要大声说，玛丽亚，你排第二，玛丽亚的妈妈排第一！” 底下一片哄笑。 阿兰接着说，“从明天起，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谢谢你们。还好，上帝关上一扇门，但是，还留了一个小小的窗口，我的助手查尔斯还在这里。每天的龙虾，继续！” 台上的人们很开心，也许明天他们就会忘记阿兰，但是龙虾还在，不是么？ 不过，每天的龙虾是不可能有的事了。 “很抱歉，各位，龙虾只能是一周一次了。我很抱歉，在阿兰先生的努力之下，龙虾由原来的一周一次发展到一周两次，到现在的每天，只要你来得早就能吃到，但是他走了，龙虾就只能一周一次了。”我不得不纠正这一事实。 “为什么？”有人问我。台下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因为……”我本来不想说，我停顿了一下，人们的关注移到了我的身上。 “先生们，你们可能有人听说过，阿兰先生是法国人，而我是来自匹兹堡来的孤儿，由一位好心的先生资助我读书。从匹兹堡到波士顿，可能只是你们的车票和船票上的距离，只是你们地图上的名字，对我来说，却像鲑鱼要洄游一样，历尽艰辛，我只是许多苦难的人里的幸运儿。” 台下如此安静。 “像达尔文先生说的，适者生存。我从孤儿院走到海沃德，我付出了我的全部努力，只为了有一天也能像你们一样坐在这里。达尔文先生也提出了进化的理论，也许我们吃的龙虾，在数万甚至数百万年前，它的祖先为了生存而努力，进化出它们抵抗天敌的鳌钳，它们作为食物正如我作为一个两手空空的孤儿一样，如此卑微，但是每一个努力的生命，都是值得敬畏的。” 台下依然是安静的。 “鲑鱼，用五到八年的时间，完成它们的洄游，生下后代即死去。而我，用了四年的时间，从匹兹堡的孤儿院走到了这里，而且我还有更美好的未来。” “龙虾，只能在周五晚上提供了，因为，从明天起，我将和大家一样，成为海沃德的学生，和你们一样，追求我的——真理！” 其实我并不想这样说，可能因为我眼前摆的是龙虾，可能因为我今天还在切鲑鱼，所以，我脑子里都是这些，也可能是因为前天晚上看的是达尔文的著作，我本来想说的是祝福阿兰在法国成为世界顶级的大厨。 和阿兰不一样，我没有收获任何的掌声。好吧，演砸了。 我和阿兰走下台，还有工作人员过来，我们要为大家亲手分发龙虾。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他们起立，为我们鼓掌。 每桌还提供了酒，有人为我和阿兰拿来了酒杯，要我们起杯吧。 “呃……”阿兰想了想，他大声说：“敬龙虾！” 我看了看他，“敬真理！” “为龙虾干杯！” “为真理干杯！” 所有人都高兴地举杯。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龙虾之夜。从来没有在餐厅正式地坐在那里品尝我和阿兰做好的龙虾，我们都是在后厨吃。今天，我们和近千名海沃德喜欢龙虾的精英学子坐在一起，品尝我们亲手做的龙虾。 阿兰有点想哭，但是我知道他忍住了。 “真他妈的，好吃！”他用力地嚼着。 “我做的，也不差！”我也狠狠地切下一块！ 我亲爱的朋友，我不会忘记你送给我的发夹，也不会忘记你和我一起的时光。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海沃德最壮丽的餐厅进餐，从今天起，再也不会有你这样的朋友陪我了。 “敬阿兰杜卡先生！” “敬查尔斯本顿……”他用口型轻轻地说出了“女士”。 再好的宴会也要散场，当一千人离去的时候，我们还要收拾这里的一切。但是，这没有什么的，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啊。 我爱这个龙虾之夜。 好吧，我就知道上帝不会宠爱我的。这么美好的龙虾之夜，在结束后一定要来一个反转，让我觉得就像吃美味的蛋糕，吃到饱，然后最后一口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一只蟑螂。 这个让我反胃的人，就是正在我隔壁呼呼大睡的杰维少爷，了不起的班德尔顿先生，华尔街的点石成金手。 我还没有和阿兰告别，还有好多话没有说，他凭什么把我带走？他什么时候到的？？ 是，他确实能带走我。他是我的监护人！再有两年，他就不能再这样管我了！ 他出门都是不带脑子的么？ 什么叫做两年来一封信也没写过，人像消失了一样！ 怎么可能是两年，是两年零一个半月好吧！ 我怎能不写信，可是，是他一封也没有回过好吧！是了，他说过，他没时间看。那不代表我没有时间写啊。多少次，我困得要死了，还想着写信给他吧，毕竟是我的监护人啊。 可是，他一次也没回过我啊。 对，他说过，别写给他，给约亨爷爷写，我写了，是他没看吧。 除了会诬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他还能做什么？ 把文件扔在我的脸上，然后像施舍一样，哦，你签吧！看，我多么有情有义啊，我这么有权势，这么忙，还能想着照顾你这样的孤儿！哦！我他妈都没看是什么文件，要我签什么？好吧，我承认我眼神好，是这房子的转让书。我是房主了？哦，我真傻，当时怎么不马上签，然后现在就有理由把他赶出我的房间。 什么叫我翅膀硬了！我在这里几年一动不动，连他的房间都要打扫，总想着有一天要是他回来读书继续住呢？ 算了吧！他那棵破树的树枝都伸到我的窗口了，再长下去，阳光都进不来了。好吧，确实，他不在的时候，我偶尔，会在他的房间住，然后早早起来，不让山普太太发现。 天啊，我没有办法入睡了。 天啊！我还要把束身衣穿好，睡觉的时候也不能脱下来，因为，他在门口。 “开门，我还有话没说完，你必须听着！越来越不听话的孩子！”他的声音这么大，山普太太一定会被他吵醒的。 “汪！” 好样的，彼得大帝！请你继续反击他，为你最亲最亲的主人争取换衣服的时间。 上帝啊！是不是因为我相信了达尔文的理论，你就不再宠爱我了？？我明天就开学了，我要上学，谁来把这个祸害人的班德尔顿歇斯底里先生弄走？ what 彼德，你要顶住！不要被他吓倒！ 第20章 往事之外的时光:三 往事之外的时光三 &31945 &sleepingdogslie…… 1945年10月3日星期三 我不想旧恨重燃，我不想和那个该死的老东西天天争执。 好吧，我想我只能在纸上写写画画，和这个日记本抱怨抱怨。然后，又要去伺候那个死老头子！！够了！ 我想，等我哪天手也开始抖了，不能写字了，我就和他打上一架，他可得活着，活到我和他对掐的那天。这个老东西。 怀着一种羞耻心，我把我小时候写的日记，那些不忍去回看的东西念来念去，今天念的，可能明天他就又忘记了，然后，我又要重来。光是语法错误，就已经让我自己开始怀疑人生了，还有那些酸得掉渣的话。 更可怕的是，他每天都会问我一次： “你是不是第一次见到我就爱上我了？” 噢，我爱你个鬼！ 要多罪恶，让一个12岁的孩子对一个陌生的大老爷们产生爱情？上帝，请你无视他这种人的存在，他的脑子坏了！ 或者： “我那时候有你说的那么脆弱不堪？” 见鬼！你只能比我记录的更不堪！是谁像得了肌肤饥渴症一样，非要拉着别人的手。 或者： “你是不是一直在暗恋我？” 暗恋你？笑话，是谁以为自己是个gay，然后躲在海沃德校园里远远地看别人？？是谁像跟踪狂一样，然后也不露面？是谁借着工作的借口，然后时不时地出现一次？是谁偷偷地冲洗别人的照片，哦，还照着照片找人画了幅画，真是龌龊！ 或者： “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你是女孩的？” 哈！！！多好的问题！是你笨！ 或者就是反复地问无聊的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好吧，这个无聊的问题，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什么时候爱上的？肯定不会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这老东西年轻的时候长得还有点迷人，可是没几年就邋遢了，况且我的身边哪一个不比他长得强？到底，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真是见鬼了，结婚这么多年，我居然不知道。是不是，我从来没爱过他？？ 那么，他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这个混蛋，我一直以为他是好心才在当时资助我，等我把他们家那条破狗养熟了，才发现我和他们家里那条破狗的眼睛、毛色是一样的。问了山普nanny才知道，调皮鬼杰维小时候把彼得一世搞死了，他是心生愧疚。想想就明白为什么他们家的人第一次看到我都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刚好，还是他八岁时弄死的狗，恰巧，八岁是我和他的年龄差！哈！一个多美好的故事！狗的轮回转生，多么有东方神秘感的故事！为什么我们去年参与投资的电影是《玉女神驹》，早知道拍一个《班德尔顿家族与玉女灵犬》，没准他还能混个最佳编剧什么的。 “honey，我要吃可丽饼！”他在喊我！他开始耳重，就以为全世界都聋了？？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知道了！”上帝，如果我不回答他，他会一直喊。 我也要问问他，这个老东西，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不会是我16岁或是更早的时候吧，上帝！让这个恋童的家伙下地狱吧！我还是不要问他！ 他又在喊了！一天到晚没个消挺的时候！ gotohell! 第21章 第一页:不平等条约 sun.sep91900 &masterjervie, thisisalettertoyned.…… 1900年9月9日星期日 我最最亲爱的杰维少爷： 这是一封我写给你的信，永不寄出，永不署名。 不知道现在的你在做什么？你睡了么？ 此时的我，正躺在你曾经住过的床上，点着你买给我的非常漂亮的豪华台灯，靠在山普太太帮我选的厚厚的羽毛靠枕上，用非常平静的心情给你写信。当然这封信是只能写在这本我新买的红色日记本里的，不能让你或是其他任何人看到的。我的蓝色日记本其实还有那么十几页没有写完，可是你知道么，我有点喜新厌旧了。 这一次，我有了自己的房间，我可以偷偷买我想买的一些东西，放在抽屉里，当然我也买了锁头。不然别人会以为我是一个易装癖。在漂亮的衣服、首饰和古老、庄严的课堂之间，你的、永远也长不大、永远也长不高的查尔斯，选择后者。我宁愿永远做一个男孩，也不愿意放弃读大学的机会。我买了一个红色皮的，它确实是真皮的，很高档的日记本，阿兰走了，我更没有什么朋友了，我只能和日记本“说话”，只能假装写信给你，就像过去的aer一样，写完信，发泄一下，然后一切如常。知道么？当时居然有九种，也许更多的颜色可以选，我真的很想摸一摸那些粉色的、淡紫色的，但是我怕别人会看到我买那种颜色的，于是我选择了红色的。如果这本记完了，你说，我会选择什么颜色的？ 好吧，现在的我又变成了那个自卑又敏感的孩子，不是因为其他人的地位或是金钱，因为这些，你都已经给了我。不是每一个来海沃德上学的孩子，（应该是青年人，只有我才是孩子，我比他们小很多，我不会因为这种事骄傲的。）都有机会自主选择寝室，但是一定是您给了我这样的特权，因为我现在住的正是您初入海沃德时的房间，它很大，白天光线很足，视野开阔，当我站在它的小晒台上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就在海沃德的中心，那些铭刻着真理的血液都向我涌动而来。 今天在课堂上，第一课是读写课，好吧，我真的无知，我不知道大学还有读写课。当然不是让我们认字母，是教我们写作文。课堂上，那些同学们都被我震住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写字特别地快，后来教授不得不和我说，“天啊，你先停一下，我得把眼光移开。”我想一定是我在孤儿院的时候练出来的本事，没有灯，每天只有一点点的时间，而我又特别想把一些事情记在日记里，所以，写字飞快，但是字迹没有你的那么漂亮。我想等我写一封能够寄出给您的信时，我会把它重新誊写一次，让您见识一下，我的书法。其实我的书法都是模仿您的。甚至我连您的签名都能模仿得很像。我向上帝保证，我没有做坏事，没有盗用过您的签名。 好吧，说了这么多，您一定会觉得我的大学生活还不错。 不，其实糟透了。 我在前几天的龙虾之夜上还夸口我从孤儿院走到了海沃德，我以为和别人坐在一个课堂上就是成功了。我错得离谱。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我以为我能骗过睿智的杰维少爷，就一定能蒙过其他人的眼睛。好吧，你的查尔斯在继被山普太太发现“他是一个女孩”之后，又被人发现了，而且那个人，或都说是那群人，他们是我的室友。 不，我的意思不是说我们都住在您曾经住过的房间，而是，我们五个人共用一个单元，只有我们这个单元是五个人一人一间寝室，听说其他的房间是五个人用四间寝室，要有两个人同一间寝室，如果我是那个不幸的人，现在我一定在哭。 先说说最先发现我是女孩的那个家伙吧，他叫罗伊莫菲特，看起来就比我们几个都成熟，他的黑眼睛不大，却目光锐利，就像一只寻找猎物的鹰隼一样，他居然还自嘲自己的伪装太差了，“我的眼光那么锐利？” 而且，他不是唯一一个发现的，呵，我真的觉得我可以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了。 第二个发现的人是比利m，好吧，我真的觉得我是孤陋寡闻，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谁是姓m的，可是他的证件上就是这么写的，哦，我们都在猜，他到底是什么姓氏的呢？难道还有比杰维少爷您和我讲的罗斯柴尔德家族还要神秘吗？比利，怎么说呢？他就像你常常和我讲的，要小心的那些坏人，那种花花公子。我在和您一起创业的时候，我们一起对付过地痞，你不在的时候，我还和混混打过交道，我学着你的样子把一只酒瓶打碎，“杂碎，有本事，你来！”其实，我现在想想非常后怕，我不是怕我会怎样，而是害怕，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人，而为了一时的痛快而让你受伤，我是多么后悔，你和我不一样，我只是一个人，你的背后是庞大的家族产业，还有许多靠着班德尔顿家族产业生存的人。比利是这样说的，“看，那个甜妞，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绝对是个姑娘！真了不起！” 另外两个人就和您一样，根本没发现。两只，哦，不，是三只呆头鹅。 不过，另外两个“室友”明显要比罗伊和比利好相处，一位应该是您认识的，孚德家族的二世祖，埃尔德孚德，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温和派；另一位就更好了，哈利威德纳，一位酷爱读书的好室友。 我想，我要收回之前对您的一些评价，我曾经认为您一定是海沃德的高材生，一位天才，我想大约不是这样，海沃德了不起的人太多了，您大概是拖了全校智商平均线的后腿。我想，我们的见面次数要成几何倍地多于我的这些室友啊，您为什么没发现？ 不是我要为罗伊和比利开脱，因为他们并没有揭发我。罗伊就是天生的管理型人才，他挨个敲门，把我们几个人都叫了出来。然后他主持了这个“会议”，他环视了我们一下，我们就好像被磁石吸住一样，被他的目光锁定了。 “今天是我们正式开学的第一天，先生们，我想，我要在这里得到一个我希望得到的答案。” 他顿了顿，只有m先生“哼”了一声，并向我打了个口哨。 而我，当时就像一只落汤鸡一样，陷坐在我们五个人共用的小客厅的沙发里。一时间，只能听见小客厅里的老式时钟在摆动的声音，也许还有齿轮的咔嗒声。 “我们这里有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我想让这个人说一说，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莫菲特先生……”哈利一脸紧张，不过，罗伊打断了他的话。 “叫我罗伊。”他的语气并不严肃，但是还是不能让哈利从他自身的紧张中解脱出来。 “是……罗伊先生，不！罗伊……罗伊，你能不能不这么搞恐怖气氛，我刚刚在看一本恐怖小说，哦，情节，和我们现在很相似，也是大学生的寝室，他们围坐在一起。” 上帝！这个好好先生哈利威德纳真是个黑心的家伙，说什么恐怖小说，我平时都不会看这些的。不过，我装着镇定没在意他说的，但是埃尔德就反应很明显，“哦！不要说这些了，我现在就觉得很害怕。” “一群小肥羊。”罗伊轻轻晃晃头。 “我就开门见山了。”罗伊把目光最终锁定在我一个人身上，“我们这里，有一个女孩。” “哦，莫菲特先生，你吓到我们的小宝贝了。”一直没开口的m先生说话了。 “你们想怎样……”我确实没有再伪装下去的意义。山普太太有女人的直觉，而这两个家伙只看了我几眼就下了结论，真是打击我。 “我们要商量一下，我的意见是，你离开这里，换个地方。”罗伊对我说，“说实话，你的龙虾奋斗史，我已经有所耳闻，我对你表示敬意。但是，我不想给我自己添麻烦。” “请问，我会给其他人添什么麻烦？我本来也不想住在这里，我可以离开，但是请保守别人的秘密。” “我倒是不认为她离开会更好，让她留下，我认为我更缺少一个打杂女佣。”比利和罗伊对上了。 “停！我还没听明白。”哈利一脸迷茫。 “我也是。”埃尔德附和。 “好吧，先生们，坐在我们中间的查尔斯本顿先生，其实是一个女孩。”罗伊平淡地说。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 显然，他的这句话让呆头鹅一号和呆头鹅二号目瞪口呆。 在他们的表情上，我找到了点自信，看吧，还是能让人信服的伪装。 过了一小会儿，哈利起身，“失陪一下，我去取些东西。”他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然后又回到之前的座位上。他拿回一本圣经。 “如果有谁想说什么，我们就把手放在圣经上说。”哈利自认为做了一件很聪明的事，他把手放在圣经之上，接着问我，“请问，您是……女性？” “是。”我也把手放在了圣经上。 “您有没有对我，一见钟情？”m突然也把手放在了圣经上，还故意压着我的手。 “没有！”我抽出了手。 “看！她说谎！她说不喜欢我的时候手离开了圣经。”m故意做出惊喜的表情。 “要我也放一下么？”埃尔德插话道。 “不，你没有问题就不用放。”哈利笑着说，他的眼睛好像变亮了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那好吧，我有问题。”罗伊轻笑一下，把手放在圣经上，“本顿小姐，您想做什么？“ “我想读书。”我回答他，同时我想起了桌上还有一本圣经，就把手放在了圣经上。 “我相你了。”罗伊回答，但是这并没完，“如果您不小心让校方知道了，那么，我们几个第一可能会因为包庇你的罪名被开除，第二个可能是以生活混乱的原则问题开除。” “……”原来还有这种事情，好吧，我真的不知道我的事情会这么麻烦，当然，现在什么都没发生。 “那么，本顿小姐，我有个建议——”罗伊正要说的时候，我打断了他的话。 “先生，请您把手也放在圣经上。” 他一挑眉，但也还是把手放在了圣经上。 “本顿小姐，这个世界讲究的是公平。我们几个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你应该付出一定的回报给我们。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引起的，我看我们几个一人提一个要求好了。” 好吧，4：1，我一个人，他们四个人，连埃尔德和哈利也参加了不平等条约的制定。 我头一回作为乙方签和同，他们四个是甲方，制定了如下条件： 1、保证寝室每三天至少有一次龙虾可吃，钱均摊； 2、乙方要保证不故意暴露自己的性别，不勾引甲方以及海沃德中任何异性。 3、乙方帮甲方完成打扫成整理工作，每周一次，范围为公共区域。 4、无偿转借笔记。 附加条款是甲方不向之外的人透露乙方的真实性别，除非乙方自己先声明身份。 好吧，我是不是特别笨，又特别地倒霉，罗伊他简直就是一个侦探，我看他才不怕什么被发现后连累开除，他只是想趁机捞点好处，他还拉着其他人一起，看，他才是制定这个条约的功臣，还让我顺便把其他几个人也一起怨恨上，这样就不是他一个人在被我恨着。我看比利没准是和他商量过的，埃尔德和哈利也是落井下石的家伙，我的结论就是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您除外吧。 我希望我能快点成长起来，真正地帮到您。 两年多，我一直没有见到您，只是能从报纸上看到您的一些消息。报上总说您要订婚，可是一直没个准信儿，连人选都换了三四个了，不知道您会选哪位小姐做妻子，我都祝福您。为什么我解释说我给您——应该说是给约亨爷爷写信了，您就是不信呢。我非常地委屈，以至于您离开波士顿的时候，我都没有送您。其实，我就在楼上的房间，从树的缝隙中向外张望，看您的背景。清晨的阳光照在您的身上，可是我却觉得您的身影那样孤单，我希望您能有一位美丽的妻子，然后有很多孩子，您会是一个好的父亲，就像您抱过我那样，您一定会经常地拥抱您的孩子们，给他们温暖。 彼得大帝因为不能和我一起上学，他非常难过，我已经拜托了山普太太好好地照顾它。 这封信，其实就是我写给您的第一封信。 但是，它永远没有办法寄出去。 我并不畏惧别人揭穿我，我是一个女孩，我真希望美国的宪法能够写上，男孩或女孩都可以自由地上大学。的确，现在女孩能上大学，但是我不想读那种只是教女孩做饭、管家、然后读几本爱情小说就算学会了文学的女子大学。我想在课堂上听教授讲解微积分，讲解这个宇宙的奥秘，我想了解神秘的电磁，我想和那些学富五车的学长进行辩论，我想成为一个对这个国家有用的人，我想成为受人尊敬的人。 是啊，我的上述还没有说全的私心，让我对您进行了隐瞒，我不想骗您，我不敢想像有一天当您知道我是一个女孩的时候，我的世界会不会坍塌。我只希望您不要太生气，如果有那么一天。您的小查尔斯真的不想欺骗您，有时候我想马上写信或是发电报告诉您，我的一切的秘密，可是，我怕您会再也不理我。 我开始怀念我和您争吵的时光，我怀念我和您的一切时光。如果我能且只能以男孩的身份出现在您的身边，我愿意永远不再多看一眼那些美丽的裙子，那些闪亮的首饰。 虽然欺骗了您却真诚的“查尔斯” 第22章 第二页:他的来信 thur.oct101900 thismyfirstletterfrommasterjervie…… 1900年10月10日星期四 今天我收到了杰维少爷的回信，这是他写给我的第一封信。 不再是山普太太收，也不再是请转达对查尔斯小朋友的关心，是他写给mr.benton. 整齐的打字机打出的信封，写着这封信来自于纽约，杰维班德尔顿先生办公室。它没有被邮递员弄折，收到信的时候，它的四角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扎手。 我按捺住那种激动而迫切的心情，就像别人一样，把信夹在书里，慢慢地、悠闲地走回我的房间，然后再做一点别的事情，像是突然想起今天收到了信一样，再不经意地拆开。 好吧！得了，我做不到这样！我恨不得马上就跑回我的宿舍，然后马上看信。 不过，我没有马上看信，我小心地用剪刀划开我的信，我真怕我失手会剪到信的内容。来自于班德尔顿先生的信啊，一个华尔街的大人物给我写的信。真希望让所有人都知道，让他们嫉妒我吧！ 好吧，我慢慢地看，因为他的信写得太短了，真的真的太短了，只有一页半。后面的那半页，居然只有两行，和一个落款。 我在宿舍里，锁好了门，我确认了两次，我锁好了门。 我展开信，慢慢地读了起来，我甚至能想到他写这封信时的表情—— 【致我的小查尔斯： 住在我曾经住的宿舍感觉怎么样呢？是不是一切都很新鲜？ 得了吧，我想你现在一定已经觉得没意思了吧，每天都是学习，连个女生都看不到。是吧，你是不是也情窦初开了？是不是也有了做男人的冲动了？来，回信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这个问题！你有没有梦到？ 好吧，我要和你说，女人都是很麻烦的动物。太麻烦了，那些一脸古板的女孩——那些淑女真的是太烦人，让人厌倦。报纸上总是登一些我要和某某家的千金订婚了，得了吧，那些都是所谓的“导向”，当我们要买进或是并购的时候，适当的一些花边信闻就会让一些事情变得真真假假。哦？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这些？你还不懂。 和你说说我的未婚妻，当然现在她还不是！是一位女演员！我不介意她出身贫民家庭，我已经有了一个贵族出身的嫂嫂，班德尔顿家不需要再来一个这样的人了，那就来一个让他们都吓掉眼球的美丽的女演员吧。 她非常地纯洁，要知道，很多人都和女演员有一腿，但是她没有。她拒绝了别人的“资助”，当她求助无门的时候，是我帮助了她。有几个混混要对她报复毁容的时候是我的车子刚好经过，就救下了她。她让我想起了，你。就是你，你不要夸奖我，我只是顺手做了件好事。她说，她非常地爱我，并不爱我的钱。她拒绝我给她的礼物，好吧，我也不知道要送她什么了。只是，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陪着她，很糟糕，没有时间，上帝真不应该把她那样一个天使送到我的手里。她只想要我的心，真他妈的浪漫！ 好吧，我想我可能是爱上这个姑娘了。我想向她求婚了，不过，约亨的建议还有其他人的建议是我再等等，也许我过了三分钟的热度，就不想结婚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是办订婚仪式的话，记得你要请假过来。也许这个月或是下个月，或是圣诞节前后，就有一个盛大的仪式了。我好像没告诉你她的名字，她叫梅尔丽。 你的老板——jc水产公司的老板——杰维班德尔顿 p.s.当我写完这个落款的时候，我觉得我好像又在床上……不对是船上……到处都是鱼和龙虾，我都能闻到腥味了，我的嫂嫂说得很对，有腥味！）】 我想，我一定是太高兴了，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 杰维少爷，恋爱了。 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孩吧，她是女演员，肯定特别地漂亮，杰维少爷一定是移不开眼睛了。女演员都很漂亮的，比如那个女人——她有一双迷人的眼睛，还有一副好嗓子，我的可怜的父亲就是这样被迷住的，然后不停地工作，买他负担不起的首饰、衣服。 可是，杰维少爷的梅尔丽小姐，她一定非常地善解人意，她不会要求什么物质上的享受，她非常地爱杰维少爷。她真好，不是么？她爱他，她一定会把她照顾得非常好，他每天都能有搭配好的时髦的衣服，女演员眼光都不错的；他每天能听到最甜蜜的问候，即使他疲倦了，这样的有爱意的问候也能让他心里甜蜜；他再也不会觉得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孤独了，他们会有很多的孩子，也许还有很多的宠物。 是的，她会成为最好的班德尔顿太太！真的是太好了！ 也许，我可能功课太忙了，没有时间去参加他们的订婚或是结婚仪式。 我可以买一份不错的礼物送给他们。 我想我一定是非常地高兴，所以，高兴到流泪。 只是，以后我不能给他写信，不那么频繁地写信，因为他没有时间看。 这封信，他写得是多么地潦草啊，和他记在书边的笔记不一样，他一定是被我不停地写信烦到了。他肯定是不耐烦地想着，这个家伙真是讨厌，我也读过大学，他为什么要事无巨细地告诉我？傻瓜！！ 对，我是一个傻瓜！！ 我还妄想着杰维少爷只是我一个人的，那怎么可能，他有很多工作，他还要结婚了。 我应该想想，我要给他买什么礼物，用水产公司赚到的，带着鱼腥味的钱，买给最纯洁最美丽的小姐的结婚贺礼。 可是，她不会骗杰维少爷么？就像我的母亲一样，她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想怎样她从来不说，只是看着你，她说她不爱那些首饰、衣服，可是她在收到它们的时候，不是高兴得不得了。她每天都要用很长的时间来梳她的头发，不像我的头发乱乱的，那位小姐一定美丽得没有办法形容，杰维少爷一定会用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看到她融化为止。 也许有一天，我长大了，我也会陷入爱河，然后体会那种美妙的感觉，而不是在这里苦苦地想象这一切。 祝世界上最好的杰维少爷幸福。 有人在敲门，好吧，不是我不愿意祝福更多，而是我要开门去。 好吧，不得不重新再写一点点儿。鸠占鹊巢这件事，我算是明白了。事情是这样的： 晚上八点，埃尔德来敲门，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哈利。说老实话，一个月来的相处，我都快忘记我的性别了，他们更是这样！连讲那种荤段子都开始不避讳我了。埃尔德和哈利他们两个在看恐怖小说，结果呢，看到害怕睡不着。他们请求在我这里呆上一小会儿，等平静一些就回去。就当是来坐客。 好吧，我同意了，感觉我要是拒绝哈利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至于为什么会害怕的原因，好吧，是哈利写的小说，他承认了，要不哪个作者会把恐怖现场描述得和我们住的单元一样？除了我的房间他们没进过，幸运地没出现在哈利写的恐怖小说里，其他人的房间全在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里出现了！（他要是敢写，我就敢把他踩在脚底下，让他知道我是穿多大码的鞋的）连罗伊的房间都没放过，比利的房间描写最多——他是医学生，他的寝室里还有人骨！上帝啊！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也看了。明明害怕，但是却非常想看！我恨哈利！ 埃尔德和哈利两人，从晚上八点一直呆到了晚上十点还不走，然后又有人敲门，是比利来了！他从实验室做完解剖观察已经快晚上十点，他在小客厅里随便看了看丢在那里的报纸，就是刊登了哈利小说的那张，好吧，他也入戏了。 十点半的时候，罗伊发现其他室友都不在，而从我的房间里传出了交谈声。他警觉地认为有不正常的事情发生！他也来敲门。 现在，我们五个人全在我的房间里，连罗伊都在！罗伊后来还拿了一副牌，他坐庄，我们玩21点，当然有赌注的。可谁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他们四个人在我所谓的“充满了花草茶味道、充满了阳光味道”的房间里呼呼大睡，我一个人却睡不着。冲着哈利踢了两脚，他也不动。 他们四个人真是刷新了我对男人厌恶感。我以前想，一定是有钱人夫妻都是因为金钱利益结合，他们不睡在一起，要分开睡。看到这四个人，我想，不管贫穷还是富有，我结婚后不和我的丈夫在一个房间！我受不了他们打呼噜、流口水、还有磨牙……和放屁！ 好吧，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男人没有这些毛病的话，那他可能就是杰维少爷，他似乎也有打鼾，他那是因为太疲倦了，平时是没有的。噢，我在写什么啊，我怎么知道他平时睡觉什么样，说得好像我和他同床睡过一样！见鬼！杰维少爷也不是个完美的人，他很容易就被虚荣的女演员引诱了。 天哪！是谁在说梦话！够了，这些男人！ 第23章 第三页:公主骑士团 &241900 ifi'mtheprincess,wouldyouliketobemyknightorprince unfortunately,iamnobody. theprincess'sknight. &'sprincess. 1900年10月24日星期三 如果我是公主，你愿意做我的骑士，还是做我的王子？ 可惜，我什么都不是！ 公主的骑士， 骑士的公主， 统统与我无关。 自从哈利写了他的恐怖小说以后，我的房间成了“避难所”，直到哈利把结局给我们看了，我很佩服他的智慧，在所有人都在写凶杀、暴力的恐怖小说时，他的小说，通过氛围把恐怖的气氛放大到了极致。但最后，没有什么灵异，也没有什么坏人，只有来自于人内心的深层的罪恶，通过一个精神病人的视角把故事展开。 其实，哈利并不是这样设计的，是比利－m先生在给哈利上了几次洗脑的精神病学讲座之后，让哈利改写他原来的故事，同时他这样写也让我们不再对我们所住的单元有恐惧感。 但是，我觉得我和我的室友们的关系有一些变化。 他们，对我开始彬彬有礼，共用的盥洗室，总是我优先使用，他们都会比我晚起床。当然，我也会更早起床，然后轻手轻脚地做一切，不打扰到他们。有几天，我因为在食堂帮工，回去的比他们晚，他们在小客厅本来说话非常投机，但是他们看到我之后，就尴尬起来。 我打扰到了他们的生活。 如果我真的是个男孩就好了。 罗伊找我来谈过，他很拘束，他扯东扯西说了半天，最后他告诉我他很抱歉。可是，这个世界是没有时光回转的，如果时间能倒流，以他的个性，他一定还会做同样的事情。他就是好胜，总是想通过一切证明出他的优势，他比别人聪明、他比别人强大。 比利也和我谈过，他收起他玩世不恭的面孔，他问我，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要一直当个男孩子？好吧，我也不知道，我不认为我们有这么深的交情，可以到推心置腹的程度，况且，我也如同一个正走在大雾里的盲人，反正都是看不清，那就按着自己的规矩走下去吧。走到哪里，算哪里。 余下的那两只，呆头鹅一号埃尔德和呆头鹅二号哈利也分别来找过我。埃尔德说，他不会去班德尔顿先生那里揭发我，他希望我能完成学业，顺便借他我记的超级全面的笔记。 哈利就更有意思了，他问我，要不要加入他的戏剧社。是的，他在海沃德成立了戏剧社，全是男人的戏剧社……难道他要演没有女主角的戏么？好吧，他的异想天开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他说有了我的加入，就不需要男扮女装了。我没答复他。不过，他已经用再写一本恐怖小说为筹码，威胁了我们单元里除了我以外的那三位的加入，在哈利还在游说我的时候，比利告诉他，说我的加入对他没好处，因为我的胸太小了，怎么都得多出买胸垫的钱！ 为什么我的室友是这样的？ 罗伊问我每天都在写写画画些什么？我让他看了我的另一个本子，上面记得全是股票的信息，我把我能收集到的股票信息汇总在一起，以周为单位，绘制出像函数图一样的图表，试图找到一些规律，很遗憾，上帝没有告诉我买什么赚钱，我还是一无所获。只是画的本子越来越厚了。 罗伊对股票没兴趣，但是他对创办实业有兴趣，只是他大约是没有第一桶金吧，所以，他现在可能还没有我富有。但我很快也会不富有了，我要把我的积蓄两千块钱全拿出来，已经换成了一张摩根银行的支票，我要寄给杰维少爷，算是我对他要订婚的贺礼，我真的不知道要买什么，他什么也不缺，金钱、地位、爱情，如果他缺少亲情，我想很快就会有了，他会有他自己的孩子，而不是一个从路边捡回来的假小子。 我写了一封祝福杰维少爷的信。可能不是很长。我想他最近包括以后的时间，都会非常忙碌，我要是总写像流水账一样的信，或是告诉他水产公司的经营现状，他会很烦的吧。我把从海沃德捡到的一片树叶寄给他了。还未到深秋，可是有的叶子已经落了下来。 我和哈利坐在学校创始人的塑像前，看来来往往的人，有时候可能一个人都没有，有时候可能会经过很多人。他在想他的哲学问题，我是在发呆。 如果是以前，这些事情我肯定都要给杰维少爷写信的时候提到，可是，现在用不着给他写了。 我发现一旦不再给杰维少爷写信，我的时间变得好多好多，我似乎开始有了新的朋友，我对我室友的认识更加地立体，他们从一个一个陌生的名字，变成了一幅幅图画，我想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变成更鲜活立体的人。看，我的世界并不是只有您一个人！杰维－班德尔顿先生！我也开始社交了，我也要交到很多的朋友，在海沃德，这里是全美国的精英，能和这些优秀的人做朋友，是多么地自豪啊，同时，我也为我自己自豪，我也是优秀的人之一！ 今天其实是一个挺特别的日子。 因为我的室友们送我一件礼物，一个小小的首饰盒。里面有发带、发夹、戒指、项链、小诗集，还有一节小骨头……并不是很贵重的礼物，他们把东西硬塞给我，然后就借口有事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好吧，今天是查尔斯的生日。10月24日，生日。其实我的生日并不是这一天，但是我用的是我堂兄的名字在孤儿院登记的，他和他的父母在事故中罹难，谁在意一个小孩子的生死、连墓碑都没有。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我想有时候也许是他在保佑着我，让我遇到许多好人。我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他的小公主，当然是幸福的，有生日有礼物。可是之后呢？ 再也没有过。杰维少爷也没有给我过过生日，就像我没给他过一样，我也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哪天。扯平了。我有什么可介意的呢？ 还有m执笔写的贺卡，要知道，能看明白未来医生的字迹，那就是一个奇迹。可能医学生有一门专门的课，保证只有医生互相之间能看明白他们的处方吧，而我们这些人是看不懂的。 好吧，我还是去找比利问了他写的贺卡。 【贺查尔斯公主殿下芳辰】 落款是【公主骑士团】 我告诉他，公主需要的是王子，不是骑士，只有女王才需要骑士！请叫我女王陛下！ 然后，我在心里说“谢谢！” 也许打扫公共区域不一定非要一周两次，有的事情完全就是举手之劳啊。 我怎么能被一个小盒子收买！他们肯定是没安好心，肯定又给我这头可怜的苦力毛驴前头挂上一大根红萝卜，然后呢，鞭子抽得狠狠的！ 如果，我这周回去看山普太太的话，那么，我可以顺便问问杰维少爷的生日，虽然他肯定不缺我的礼物，但是，在生日的时候收到礼物，多多益善。 第24章 第四页:网球比赛 wed.nov211900 &hingisght.dista…aboutsomething,butthememorieswouldalwaysbethere.…… 1900年11月21日星期三 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着。距离让我忘记了一些事，但是回忆仍然存在。这没有什么的，彼得大帝在我上学之后郁郁寡欢了很长一阵子，但现在它和山普太太玩得也挺开心的。第一次它失去主人时，它失去了生的希望；第二次离开主人的时候，它只是很伤心；如果有第三次，它可能完全不介意了。兽亦然，人亦然。 我在失去父亲的时候觉得世界崩溃了，在被母亲抛弃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恨，在离开杰维少爷的时候觉得失去了可以枕靠的肩膀，在和阿兰分别的时候我就只有淡淡的不舍，人就是这样长大的吧，慢慢地冷漠起来吧。 杰维少爷本来就不是我的什么人，他原本也没有陪伴我的责任，他资助我，我就应该用更大的努力与成就去回报他。如果能用钱来衡量的话，他投资在我身上的每一分钱，都应该得到十倍二十倍的偿还。 我月初的时候寄了那张支票给他。还买了一张卡片，祝福他和他的梅尔丽小姐——未来的班德尔顿太太百年好合，我当时真的很想在卡片上写上愿你们将来生下一打孩子，但觉得那有把梅尔丽小姐比做母猪的感觉，只有母猪有那样的能力，一次有一打的孩子。如果一年生一个的话，那梅尔丽小姐要足足生上十二年之多。呵呵，想到这里，我觉得这件事情挺好玩的。 在未来的大国手比利m先生的潜移默化之下，我也读了一些医学书籍。好吧，我知道了很多应该是由妈妈告诉女儿的东西，甚至我还了解了什么叫“□□”，而比利先生说他未来的志向是成为妇科医生，那样他会赚得盆满钵盈，他说如果将来每个月接上一单富豪菜妻子或是千金们的诊单，那么，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跻身美国富豪行列。罗伊轻蔑地说，如果比利真成了这样的妇科医生，要不了一年，我们几个就能去参加他的葬礼了——他知道的和看到的太多了。所以说呢，白手起家的事情是有的，但是不能总想着歪门斜道啊。 埃尔德和我是科学院的学生，但是他明显不喜欢学这些，他对于c+v，cv这些已经是很混乱了，再加上阴极射线粒子、电磁、力学……好吧，其实我也默默地想说，为什么我们科学院的学生课程这么多……还只是一年级而已……以后的生活真是不敢想了。以后我要选什么样的具体方向呢？真是个难题！像埃尔德就不会为将来研究什么而困扰，他家是制造汽车的，他只要学好和汽车有关系的就好了，他每天都要在我耳边念叨一次，查尔斯，你也来学设计汽车吧，将来我们可以一起成立一间实验室，搞设计和发明还有创新！我想想，还是算了吧，埃尔德这个人好得没话说，可是，他有个了不起的爹！他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啊，要知道老孚德先生的专横是出了名的，而且他看不起我们这些年轻人，只要是埃尔德赞成的、想要的，那他肯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真难以想像，这也是父子！原来，杰维少爷的父子关系不算是最糟糕的，他能够到上流社会父子关系“和谐——紧张”程度的平均线。我还给埃尔德出了个主意，如果他有什么想做的事，就先和他父亲说一件和这件事背道而驰的事，那结果就是他父亲的意见就是埃尔德本身想做的。 好吧，说到这里，我就是挖了个坑，坑自己！应该说是坑了我们公主骑士团的人。 埃尔德给他父亲发电报说，今年不想回家过感恩节了，因为家里的感恩节聚会太无聊了，他也不想把他的同学带到家里去。 结果呢！很快就收到了来自埃尔德父亲的邀请，他请我们去匹兹堡，参加他举办的一场感恩节网球比赛！真是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明明埃尔德家的企业是在底特律的啊。 说实在的，哪个年轻人不爱汽车呢？那个冒着烟的铁盒子，是多少人的梦想啊，要是一个男孩有一辆车，那他只要往车门上一靠，就会收到姑娘们爱慕的眼光，当然这眼光也可能是投给车子的。如果是最新款的蓝色大轿车，那么，更拉风了。埃尔德家族就是美国三大汽车生产商之一的孚德家族啊，孚德先生的邀请虽然不用说是感恩戴德，但不容拒绝，这也是我们去学习和见识的一个绝好的机会。 只不过，十一月份的网球比赛，真是让人觉得有点风马牛不相及。 埃尔德甚至还提议我可以试试女装，反正那里没有人认识我，我当然拒绝了这个要求。因为我自九岁起，就没当过女孩了。我和男孩一样，动作野蛮，行为粗鲁，绅士一般的哈利总是教育我说，要多学一些礼仪，我想我这辈子也不能像哈利一样，言行有如教科书一般标准，我很难想象，我穿着一条长长过脚踝的裙子，戴着帽子，大冬天也摇着一把扇子，但我还是习惯两条腿叉开坐在那里，手搭在膝盖上！然后会有贵客夸奖我：这姑娘真像个男人！ 我们到埃尔德家匹兹堡的孚德公馆时，受到了他们家族热情的接待，用埃尔德父亲的话说，祖祖辈辈都是打铁的，总算是有一个上了大学的。埃尔德显得非常不好意思。 孚德先生可不是一个享乐型的人，他对子女严厉，他虽然不是守财奴，但他身上没有那种富豪习气，我想他举办网球比赛，肯定是出于商业结盟或是其他目的。因为他根本不懂网球。连球场都是借的匹兹堡的霍克利家族的。 我们公主骑士团五人组，就像个自发光体一样，在那些成熟的商人、政客面前，我们尽管就像小肥羊一样，但是除我以外的几人都是出自名门，即使是我也是海沃德大学的学生，这身份也是极体面的。好吧，我骄傲了，我虚荣了。我就像一块扔进温水里的大海棉，我从这些人身上学习模仿，学他们喝酒的方式，听他们讨论的话题，这和海沃德不一样，在海沃德你用真理行走，而在这里你要用身份地位财富甚至身边的美女来一较高下。 今天上午就是网球比赛开赛的日子。但令人惊奇的是，来比赛的不是网球运动员，而是美国的富豪们。孚德先生主办，是因为首先他不会打球，其次是他准备在球赛后发布他最新款的汽车，这个噱头真不错。富豪们当然对他要出的新车感兴趣，于是乐得把主办权给孚德家族。 第一场比赛是霍克利家族的卡尔－霍克利和卡内其家族的约翰－卡内其对决，其实，我见过卡尔先生，在我才十二岁的时候，差点被送去当童工的时候，他那时才上中学的感觉。而且卡尔先生，是我们的学长，比我们几个高一届。好吧，我们赌卡尔赢，为了海沃德的荣誉。小范围地，来参加这次感恩节网球比赛一系列社交活动的人们都在赌。人们都知道匹兹堡有两位钢铁大王，霍克利家族和卡内其家族，还真是不分伯仲。 友谊比赛的感觉，卡尔－霍克利学长比较容易就赢了。我们公主骑士团赚了八十块钱！不错哈！ 在我们等待现场的服务人员把我们赢的钱拿来的时候，我觉得眼前的阳光被挡住了，我整个人都被罩在阴影之中。有个人冷冷地看着我。我还在和我的骑士们聊天，好像说到了哪个女的的胸比较大，反正都比我大！我看到我身边的骑士们起身，礼貌地脱帽致意，然后挨个和那个人握手，问好！ “班德尔顿先生，您好！”“欢迎您！” …… 是的，是杰维少爷，他的声音我是不会认错的，他的样子我也不会认错。 我也要和他握手吗？我答应来埃尔德家里之前，收到了他发的电报，问我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过感恩节。我回了电报说，祝福他们幸福，然后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想传染别人感冒。 好吧，感冒好了！ “身体这么快就恢复了？” “是。”我起身，这是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礼仪。 “还挺关心我，怕传染给我？那么，这些人都是有抗体的？”他伸出手，大约是想捏我的下巴，但他还是放下了手。骑士们已经分散开了，保持了安全距离。 “是。”我回答，但是我的目光不敢看向他。 “……”他什么也没说。 “……”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我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他，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就是隐约觉得自己肯定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他在生气。是因为我又骗了他，所以，我内疚了吧。 “杰维，亲爱的！要开赛了！”一个女声在喊他，肯定是他的梅尔丽小姐。 我像是被什么魔法给唤醒了一样，我抬起头，我也长高了一些，只要抬头，就能和他的视线触到。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的祝福不够？您没收到我寄给您的支票么？两千美元！”我问他，他轻轻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梅尔丽小姐显然不耐烦了，她扭着身子走了过来，好吧，是挺好看的，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呢制长裙，披着米白色的大三角披肩，金色的头发被盘了起来。看起来有点显老。口红也比较重。牙挺白的。她把帽子拿在手里，是想显露她的金发么？她看了看我，然后像行使主权一样，把手挎在杰维少爷的手臂上，很程式化地说：“你好。” “你好。”我回应她，杰维少爷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毛衣，暗红色的灯芯绒裤子，真是傻，干嘛穿成这样，就为了显得很像情侣吗？哪有这样打扮的啊。为什么不穿卡其色的裤子？真是没眼光。 “好了，杰维，要轮到你了。”她对杰维少爷笑笑，然后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这是，梅尔丽。”杰维少爷笑容又重新出现了，梅尔丽小姐真是他的天使，即使杰维少爷是冰山，也会被梅尔丽小姐融化的。 “您好。” “我们问过好了，就在刚才。我知道了，你就是查尔斯！”她笑得很甜。 是啊，我是查尔斯，杰维少爷是怎样说到我的呢？一个孤儿，捡来的，打杂的，割鱼肉的，小不点，帮他养狗的。 “查尔斯，有时间再聊，要轮到杰维宝贝上场了。”她拉着杰维少爷走了，“快，杰维宝贝。全场都在等你！” 杰维少爷没说别的，他被她带走了。被她带走了。 可能是因为到了十一月，冬天就要来了，我觉得很冷。看吧，不能说自己生病，因为很快就会真的生病。 这场比赛是杰维－班德尔顿先生对小约翰－摩根先生。这是一场没有什么悬念的比赛，在年龄上班德尔顿先生占优势。这一轮，大家认为只是象征性地买买吧，没有人会在这种比赛时放水，虽然在资产上摩根家更胜一筹，但那不代表班德尔顿家就没有实力。体育竞技远远比玩经济要公正得多，赢了，就是赢了。 大家都买杰维少爷赢。 好吧，我偏不买他赢。他也不会知道，这种小事。 我甚至能听到他的梅尔丽小姐在给他加油的声音，公主骑士团的几个家伙看看我，只有比利打破了沉默，他说，看，你的金主，他在比赛。 我笑了笑，我说，只投资回报最大的，买摩根先生赢。 第一局下来，杰维少爷胜，但是没有大比分胜，因为是开局，彼此还是很愉快地进行和平地比赛。场间休息时，我故意不去看那对情侣，我不是在逃避什么，我只是不习惯看别人亲热。我想，他们肯定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表达他们热烈的爱情吧，真是让人睁不开眼睛啊。 我没有发现周围，我的骑士们在好整以暇地看热闹。 一条湿冷的毛巾被甩到了我的身上。 杰维少爷有点轻微地气喘。他把他擦过汗的毛巾扔到了我的身上。他想干嘛。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买我赢了吗？”他笑着问我。 可是我却笑不出，有什么可笑的。 “要是买我赢，你得的钱跟投的基本是持平的。我可以奖励你点特别的。” 我不稀罕他的奖励，不，不是不稀罕，而是，他的奖励他的一切应该是属于梅尔丽小姐的，我干嘛要掺和。 “谢谢您，您已经给了我最好的，我什么也不需要了。” 我对他笑笑。然后把毛巾从我的身上摘下来，重新递给他。 他没有接。 “你真奇怪。什么都不要？”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捏了捏我的鼻子。真是让人不好意思。我脸红了。 “是。”什么也不想要你的，要你的我还不起！我现在欠你的已经很多了。 “要不要我打到的第一个球什么的，给你？我再给你签字留念。”他揉了揉我的头发。他呼出的二氧化碳混在了我要吸的空气中，闷热得很。 “谢谢您，不用了。上次的树是洛克菲勒家族的，我想我不需要摩根家族的球了。”我尽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和他说话，我不想让他再给我任何的东西。 “……好吧……” “您的未婚妻在等您。”我能看到周旋于贵妇中的梅尔丽小姐，她都有些心不在焉了，她的目光就盯着这边。 “梅？”杰维少爷回头看了她一眼，跟她招招手，他真是太体贴了。然后他又回身问我，“没事的，我说，你怎么这么奇怪？和以前不一样。” “是您变了，因为谁都不如梅尔丽小姐那么可爱，入您的眼。”我笑着回答。适当的幽默和赞美是让人愉悦的。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信也不写了，然后突然寄了张支票。” “是祝贺您和梅尔丽小姐订婚的礼物，功课太多，没有时间买。” “好吧。”他使劲地看了看我，我确信他没看出我哪有不对，我也觉得我是一切正常。 “你买我赢了吧。”他笑了。 “没有。” “what” 他生气了。接下来的一局里，他疯狂地拉对角，后来还打了几个截击球，打到摩根先生都要弃权了。杰维少爷已经疯狂了，他不是为了任何人，是为了他自己，他不允许我这样的渺小的生物挑战他的权威。哪怕全世界买他输，我这个贴着他捡来的孤儿标签的人，必须要买他赢。 是我错了，我太任性了。 他赢得漂亮，对方输得太惨。但是，他也没错，体育精神正是如此，也许他还会得到竞争对手的认可，这是一个认真的家伙。 他赢了球，径直向我走了过来，他把球拍扔在了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为什么不买我赢？” “因为回报太小了。”我据实相告，其实没有什么的，我如果买摩根先生赢，就是至少一百倍以上的回报。就是这样。 “胆子越来越大了！”他大口喘气，应该是已经组织好了语言，可是气喘得厉害，他接不出下句了。 “真应该看看，你脑子里是什么！”他气恼了。 我想，他给我上了一课，不要随便挑战霸权，除非你有把握不被报复。 他那么高，我甚至有点害怕在他的阴影之下。 一滴汗水，他流出的汗水，滴到了我的额头，然后又一滴汗水，滴到了我的眼睛，或许是睫毛上。我左眼的视线模糊了。 “嘿！查尔斯，你怎么了？”他掰住了我的肩膀问我。 “没事。汗水滴到我的眼睛里了。”我推开了他。 “我的？” 我点点头，太难受了，我想去洗洗眼睛。 可是，杰维少爷居然坐在了我旁边本来属于我的椅子上。 “帮我擦擦汗吧。”他闭上了眼睛，太累了吧。 他的未婚妻，应该还不是未婚妻，女友梅尔丽小姐走了过来。 我拿起了之前他丢给我的毛巾，先把我眼睛擦了擦，然后帮他擦了一下汗，既然女主角已经来了，我就可以走了，我把帮杰维少爷擦了汗的毛巾递给了她。 回头狠狠瞪了看热闹的几位骑士，他们笑话我，随便吧。 今天下午的比赛我没去看。 我在写日记，这是我参加的第一场富豪聚会，我不应该把见闻写下么？我想我应该和杰维少爷重新修补一下不算太友善的关系。他是我的恩人，我不应该为了一些小事，或是我个人的自私的占有欲，忘记他对我的恩惠。 他爱的人，我就算不爱，也要尊敬。我不能用有色眼镜去看待梅尔丽小姐，我不想承认我对她美貌和气质的嫉妒，但确实有一点点。因为，我只能是个男孩。 我想，应该去吃点好吃的，然后换个心情。一切都会好的。要对所有人，特别是杰维少爷笑，不能让他不高兴了。 第25章 第五页上:温暖的骑士们 thur.nov221900 doome… 1900年11月22日星期四 别对我说谎。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捆住了我，我害怕，我恐惧。尽管杰维少爷紧紧地拥抱了我，但是他不会知道那时候，我像掉进了冰冷的黑夜中的大海一样，我有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内心的恐惧占据了我的神经。我第一次想真正地远离杰维少爷。班德尔顿先生的善良与美好、关心与宠爱，就像一个牢笼，把我心中的恶魔困住，而我只想越狱。 今天是非常混乱的一天，我甚至都不知道要从什么时间、地点写起。 好吧，先不想不愉快的感觉，先想一想让我温暖的，想想我们的公主骑士团吧。我想我要不要试试列个图表来写下这24小时内的经历？算了吧，还是再一次回想吧，有时候直面困难的一瞬间并不难，难的是从你遍体鳞伤的痛苦中反复寻找痛苦的根源。 11月21日晚6时，一次私人性质的富豪聚会在孚德家举办。孚德先生并不是那种张扬而奢华的人，晚宴开始，男士们低声交谈，我们公主骑士团也被邀请了。当然了，是末席。这场晚宴的规模小到了不能再小，那么，即使是我也非常地明了这次晚宴的含义。他们要合作，匹兹堡有什么呢？钢铁。看来的客人就知道了谁是要合作的人。卡内其家族、霍克利家族、班德尔顿家族、还有被他们戏称为闯入者的摩根家族。蛋糕可能太大了，我说的是蛋糕，真的蛋糕，埃尔德说他喜欢！只有我们五个人在吃，不停地吃，以至于宴会后，孚德先生特地走过来和埃尔德说，就知道吃！孚德先生调侃地说，借着我的宴会搞他们的垄断，真是无法无天啊。但事实上，没有利益的事谁会做呢？如果像他们在那里想象的那样，成立联合钢铁公司，简直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座的这些人，霸占着这个国家几乎全部的财富，航运、铁路、运输线、钢铁、石油、银行……能有机会参加这样的有点家庭式的宴会，简直就是很多人的梦想，这都是大人物啊。真心地感谢埃尔德。 很清楚能听到洛克菲勒家族不想掺和到钢铁公司的组建中，因为他们已经深陷垄断的指责中，全世界的大油田，都快被标上他们家族的名字了。杰维少爷对钢铁没兴趣，但是他却不得不参加这次合作，我很早之前就听他提起过，只是从来没想到会在今天才启动这个巨大的项目，因为第一次听他提起联合钢铁公司的时候，是几年前的事了。杰维少爷之所以被邀请到这个巨大的充满诱惑与风险的项目之中，是因为他手里拥有的是一条条如网一样的运输线，铁路、航运。他的家族并不是哪一个行业的霸主——可以被称为某某之王的那种，而是参与到了许多行业中，比如我和他的水产公司。在很多领域建立之初，他的父亲以一种高瞻远瞩的姿态，用他们家的黄金、钞票参与投资、入股。十样有□□样是赚的，于是这个家族开始崛起，同样，他们也投资政客，当然他们还是很专一的，只选择一个政党，而不是像有些人那样左右逢源，他的哥哥也通过参军、晋升、进而走向一条通向权利之巅的路。我曾经问杰维少爷，我们可以赌球、赌马，那为什么不去赌谁会当选总统？杰维少爷笑笑，他说，这个不是靠运气的，而是我们知道谁会赢，我们想买谁赢，谁就会赢。好吧，杰维少爷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知道的真多。当然，如果我也出生在他的家庭，也许我会和他一样吧。而且我也绝对敢和他打赌，他肯定不明白x射线是怎么来的。 就是刚才我写的问题，杰维少爷并不想参与这场收购与兼并之中，他在整场晚宴中表现得兴趣缺缺。或者他看出来，这可能是一场根本谈不成的买卖，就不想多浪费时间。的确，一条船不能有两个船长（注一），在匹兹堡，霍克利家族和卡内其家族已经是势均力敌，再加上一个虎视眈眈的摩根家族，简直是不能再乱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更何况摩根家族身后还有杰维少爷讲的那个神秘的罗斯柴尔德家族。 关于这次成立联合钢铁公司，我们公主骑士团所有的人也都是认为，这不可能，谁也不会让步，谈判是失败的。这场有史以来最大的、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垄断，目前不具备契机，在等待上帝的裁决，看他先把谁击出局，如果三巨头没有出局者，那么永远不可能开启新的一页。 在一场气氛不是那么融洽的晚宴后，我们参加了一场小舞会。可能，全场上只有我们五个人是没有舞伴的。我们就坐在一边聊天，顺便喝一些饮料或是酒。我问埃尔德，为什么他们的商业机密不避讳我们几个？埃尔德和我碰了碰杯，他用一种近乎同情的眼光看我…… “我的查尔斯殿下！可能一直以来，我们都没讨论过这个问题。” 另几位也加入我们的对方，他们分别和我碰了杯，围绕我身边找椅子坐下。 “其实，虽然在读书时我们也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多少也会互相有所耳闻，罗伊来自于海军军官家庭，世代军人。而哈利，用世界最著名的书商来称呼他的父亲是一点不为过的，英国的报纸、美国的报纸，也许你看的那份就是他家族旗下的产业，还有数不清的手稿、名画，那无价的资产令人咋舌。我嘛，像我父亲说的，家里都是铁匠，但是有一个把铁打成了汽车的父亲，那我也还不错。” 我看了看罗伊，还有哈利，原来是这样。也就不难想像为什么哈利写的小说会很快登在报纸上并且出版，当然他写得确实很棒！ 那么只有我和比利了。 我看了看比利。他笑了，用他精致的笑容摆出了一幅高贵的样子，但是随后他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和你差不多，查尔斯殿下！” “叫我女王！”我低声说。有侍者过来，把比利的酒斟满。 “好的，女王？”比利又向我举杯，我们五个再次碰杯。 “其实也没有什么的，我也是受人的资助。” 我没有马上回话，难道他和我一样，是孤儿？ “是一位夫人资助了我。” 好吧，我承认，我当时很震惊，因为我并不是全无社会经验的中学生，我不希望是我想的那种。 “好了，女王，收起你的同情。我和m夫人，不是那样的，我可以告诉你，我很爱她。我绝对不允许别人亵渎我和她的爱情，虽然只是我单方面的对她热烈的爱。” 第一次在那个到处插科打诨的比利眼里看到了他的哀伤，甚至我想象着所谓的上流生活圈子对他和他的m夫人的那种唾弃、鄙视、还有那种捏造出来的所谓的秘闻。 “比利，你干嘛把你说得这么卑微？”罗伊整个人靠向宽大的椅背，他把酒放在一边，用左手在下颌处轻轻扣击，“查尔斯，你别让他骗了，他只说出了小一半的事实。” 罗伊稍做停顿，他说，“比利可不像你，你是海沃德真正的奇迹，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个离家出走的小骗子。虽然他的家族不像在座的这些富豪那样显赫，但是作为梅森百货公司指定继承人的家伙，难道还要骗取谁的同情么？爱上了哥哥的未亡人这种事，如果真的是爱的话，那为什么还要介意到隐姓埋名的程度？” 噢，好吧，我的室友真的是让人景仰啊。原来非富即贵，说得是这种事情啊，我真是应该庆祝一下，我的室友是那些根本不用去奋斗就会赢的人啊。 “原来，只有我在这里是个圈外人。” “不，不是的！”罗伊说，他盯着我的眼睛，“你以为为什么，我们会住在海沃德最好的那个单元？你为什么可以住到班德尔顿先生曾经住过的房间？你以为是上帝给安排的么？” 我真不知道要感谢“特权”还是要鄙视它。 “我生气了。”我一口把酒全喝下去了。 他们四个人看向我，那眼神分明就是，我不懂女人为什么要生气。 “你们几个，什么都不告诉我。”之后，我又和他们抱怨了几句，他们笑着，互相碰杯。然后保证，以后有好玩的事，也会告诉我。现在，可能他们才忘记了我的性别，把我当成他们的挚友。 “其实，查尔斯，我们聊天没带上你，不是因为不想告诉你或是排斥你，而是，你每天都太忙了。你不是在不停地写写算算，就是要去工作。可能，你觉得你的工作不算什么，但是，我们几个羡慕得不行。你才几岁，你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事业，而我们呢，就像寄生虫一样，就像等着被发救济的难民。”埃尔德告诉我，他的话语充满了真诚。 当然，我们五个人马上又是最亲密的朋友了，我们是公主骑士团。 然后，说话就开始荒腔走板了，又说到了胸。当着一个平胸的面说别的女人汹涌的曲线，真是不当我是外人了。 “我来给你们分析一下吧，我可是权威。”比利说道，他指着一个女孩说，“她肯定被转过几手了。” 然后比利给我们解答，说这个女孩的身材已经开始变形了，走路的姿势也不对。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女孩，我听完比利的表述，我开始把目光投在了梅尔丽小姐身上。而比利就像看穿了我一样。 “那位未来的班德尔顿太太，瞧着可不像什么简单的人。”他呷了一口酒，“她的眼神全是算计。” 是吗？我确实没看出来，什么叫算计的眼神。我看来，她只是深情地看着杰维少爷。 “查尔斯，比利说得是对的。”罗伊也加入到了讨论中，“她现在不耐烦了。” 上帝啊，他们是怎么看出来这种事的？信口开河？ 罗伊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他居然弹了我的脑门一下，“来吧，叫声罗伊大人，或是莫菲特阁下，我就告诉你。” 好吧，我求知的欲望压倒了女王的自尊。“莫菲特阁下。您请继续。” 不只是我，其他人也是非常感兴趣。在那些大富豪博弈的时候，我们也得给自己找点乐趣。 “看，她在不停地转手上的戒指。” 是，我们几个凑在一起，假装喝酒聊天，但是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向了梅尔丽小姐。确实，她用拇指轻轻地拨动她左手食指上的戒指。然后，罗伊说，这就是她有点不耐烦。从我们这里只能看到杰维少爷向她说什么，明显她说得多，而杰维少爷说得少。 “你们再接着看，她在笑是吧。”罗伊稍稍举起了酒杯。 确实，她在笑。哈利点点头，然后罗伊和他碰了碰杯，告诫他，“不要盯着目标做动作，假装，我们在谈话就好，你可以说话，也可以点头，但是你别长时间盯着目标。这可不是作战目标。” “如果，你试着把她的眼睛和鼻子嘴巴分开来看呢。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一种不满，但是她还在笑，她是一个不错的演员，但肯定不是一流的。” 确实，用罗伊说的，分开来看，梅尔丽小姐注视杰维少爷的时候，显得没有那么投入。 “也许你们分不出，她呼吸的频率，当班德尔顿先生说完一句话的时候，她不表态、不插话，但是，她呼出的气息泄漏了她心底的秘密，她甚至是看不起班德尔顿先生。” “我来补充一些别的。”比利也来了兴趣，“看她，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诱惑，不过，你的金主似乎太不解风情了。怎么看，都不像被你的金主开发的。” 当梅尔丽小姐为杰维少爷拿酒水的时候，比利又加了一句，“看她走路的姿势，就知道，她可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姑娘。看样子，最少你的金主已经资助她两年以上。” 好吧，我真是觉得没办法认同，怎么可能。好吧，当时我没懂比利的话，是之后突然想明白的。原来梅尔丽并不是杰维少爷想的那样。 “你有没有心情好一些？”埃尔德问我，他还要招呼客人，但是他在没有什么应酬的时候，就在我们这边。 “好多了！”我回了他一句，并主动和他碰杯，“谢谢你邀请我来，我见识到了顶级的富豪。” “太好了！不用客气，是给这些现任的顶级富豪一个机会，见识一下未来顶级富豪的样子。” 他们真好，那么温暖。 第26章 第五页下:别对我说谎 11月21日晚9时 晚宴还在进行着，他们还没谈拢。我想没谈拢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撕掉彼此间友善的面纱，还没有到互相倾轧蚕食那步。 我想去盥洗室，埃尔德作为主人和我秘密的分享者，他提醒我要小心。因为今天晚宴上的人，有很多人是我得罪不起的。纵然班德尔顿先生是我的资助者，这里的少主人是我的朋友，那也不表示我就有了靠山。用比利的话说，什么样的人都有，像我这样长得像女孩的小男孩最可爱了。 我明白他们说的。 但我不认为我可爱到了别人会对我有邪念的程度。 我反问埃尔德，你会对我有这样的想法吗？ 他居然还想了想，然后很认真地告诉我。“确实，现在没有，但是不保证以后也没有。” 其实，整晚，我的眼光总是在追随着杰维少爷，我想这不是那种女孩情窦初开的爱慕，而是一种我的嫉妒心理吧，我嫉妒梅尔丽小姐能在他的身边，我却不能。 我从盥洗室出来，正好看到了梅尔丽小姐整个人都贴在了杰维少爷身上，然后和他说悄悄话，好吧，这是很无礼的表现，不守规矩，不淑女。 杰维少爷脸有点红，他轻轻地扶正她，然后起身，快步向我所在的露台走来。 我不太想面对他。因为我在他打球的时候和他不那么愉快，故意和他做对。于是，我就快步出了露台，我想，我可以回客房，继续写我的日记。 但是，我这种笨蛋做的只能是掩耳盗铃的事。 他怎么可能看不到我。 他一下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给我站住！”他用一种低沉但是不容质疑的声音对我说。 “是！”我侧过身低下头。 “你是怎么回事？？喝酒了？？”他稍稍低头，嗅到我身上的酒味。 “没多少。只一点点哦！”我想起我曾经说过的，要对他笑，我现在就对他笑，看到他就对他笑。 “我怎么觉得，你在躲着我？” “是！”我肯定他的答案，我确实在躲着他。 他被我气得笑了，“嘿！我说你真是，不说谎啊。” “是啊，因为我有一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所以，我得躲着你走，我怕离你太近，我就把什么都说了。”其实，我可能是喝得有点多，有一种想说出来的冲动。虽然我是不是女孩这件事，可能对杰维少爷无关紧要。 我看到梅尔丽小姐走了过来，突然，我心底里的恶魔跑了出来，我想捉弄她，或是给她添点小麻烦。我就是不愿意看到她在杰维少爷身边那种恣意的样子，明明按罗伊他们说的，梅尔丽小姐没那么喜欢杰维少爷。 而我心底更想知道的是，按骑士们的分析，喜欢是一种热情的表现，而爱是一种沉静的表现；喜欢是一种展示优点，爱是一种不掩饰缺点——那么这么说杰维少爷是喜欢梅尔丽，而更爱我？他爱我？当然，肯定不是像喜欢梅尔丽那种性感美人的爱，是一种兄弟的爱吧。是吧。可，那也是爱啊。虽然，我还不爱他，但我希望，他爱我，只爱我。 当梅尔丽小姐走近的时候，杰维并没注意到她，他们之间似乎少了心电感应。 我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杰维少爷，不就是演戏么？梅尔丽小姐能的，我也一样，她是后天刻意的练习，而我是天生的，从娘胎里带来的，天生的戏子！ “查尔斯……”杰维少爷不知所措。 “杰维少爷，求您，不要问我，我肯定不能说的。我不能说。” 然后，我假装要走，像突然发现了梅尔丽小姐。 “梅尔丽小姐……不！不！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紧张地看着她，然后跑了。 好吧，我承认，我当时非常开心，好像一种报复后的快感。我真是个坏孩子。可是，我控制不住，我就是想这样！我会向神父忏悔的。 11月21日晚10时 宴会要到尾声了。因为来宾都不爱跳舞，只是不停地说话，喝酒。梅尔丽和杰维少爷在说什么，明显她的语气应该不是很好，杰维少爷用一种很惊异的眼光看着她。我猜她肯定一直是伪装成很温柔的样子，然后这次她变了，杰维少爷就觉得她变了。 好吧，我真的是太坏了。但是，我确实痛快。 然后杰维少爷摆摆手，他一个人走向了别的圈子，加入了他们，他们继续说话。 而梅尔丽的表情很阴冷，她在场内巡视，她在找我。 然后她找到了我，径直向我走来。 她关上了露台的门，我靠着露台上的栏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哼！”她先对我表示了鄙视。 “查尔斯……”她说，“通常嫉妒这种戏码，都是发生在女人之间。” 我不理她，我只是看着她。 “你呢，是个女孩呢，还是一个男孩子呢？”她问我。 “那么，你呢？是处女呢？还是一个已经失身多年的人呢？” “你……”梅尔丽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梅尔丽小姐，我希望你和杰维少爷过得幸福，是真的。我不愿意杰维少爷不开心！” “哈！！”梅尔丽小姐嘲讽地看了看我，“你管好你自己吧！” “梅尔丽小姐，我说的全是真话。杰维少爷是最好最善良的人，我不愿意他受伤害，所以，我没说出你的秘密，我只希望他什么也不知道，但是过得幸福！” “我的秘密？”梅尔丽小姐不信这个。 “那，要我说出来？？？” “我没空！”梅尔丽小姐仗着她高过我，就像逗小狗一样。 “你害怕了，在逃避！第一，您在与杰维少爷恋爱之前，您的那些过去我就不想提了；第二，那些所谓伤害你的混混，难道不是你自己找来的？第三，算是我求求你，收起你不耐的表情，认真对待杰维少爷，可以吗？” “你？你胡说什么？”她的脸色变得阴沉。那些美丽的笑容、小白牙，统统去见鬼了。 “我可以不对别人说，但是，请你好好爱杰维少爷。我不能骗他，所以，我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我只求你跟上帝发誓，你以后别骗他了！” “噢，怪不得，杰维宝宝说，你是个聪明得不得了的孩子。”对，你确实很笨，我在心里附和。 “我不想听你评价我，我只想你答应我，对上帝发誓，你会好好地爱他！” “哈？”梅尔丽轻蔑地笑了一下，“你懂什么？爱？我们不是一类人么……” “一类人？”我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她。 “是啊，抓住机会，就拼命向上爬。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千方百计想把我从他身边赶走。” “没有！”我急忙否认。 “看在你对杰维这么上心的份上，我告诉你，以后你就别操心我们的事了。也别乱加罪名给我！” “不！杰维少爷善良，你不要伤害他！他是那么真诚，如果他……他知道你已经不纯洁了，他不会不爱你，他只会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会痛苦。求你，还有你找混混演戏给他看的事情，你一定一定不能让他知道，他会很痛苦的。他不愿意别人骗他！”我拉着梅尔丽的手，几乎是恳求着说。 “哈！你是怎么知道的？用脑子想出来的？”她反问我。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句话就表示，她承认了。 “我的脑子想不出你的过去和你的算计，但是，上帝会知道！你能骗杰维少爷，但你不能骗上帝！”我用一种近乎痛苦的表情在说出这些事，仿佛我在感同身受。 “上帝？”她有一瞬间，表情中充满了恐惧，随即，她又抛开了这种感觉，她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教育我，“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上帝在哪里？是啊，上帝站在你这边，你想遇到人资助你，就会遇到一个华尔街的富豪。而我呢？上帝不帮我，我只能，自己帮自己！你，收起你那些谎言！别挑拨我和杰维宝宝的关系。” “你敢对上帝发誓，我说的是假话？”我盯着她看，她一开始迎向我的目光，但是，她的目光移开了，她不自在了。 “少来，我发不发誓，也不需要你看着。” “好的，那我不管。我会远离你们，然后，再也不见你和杰维少爷，这样，我就没有骗杰维少爷，你说，是吧。” “啊？不见我们？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会在这里，如果我知道你们在这里，我肯定不会来的。” “你不出现，我也很高兴。”梅尔丽对我说，然后她开始理了理头发，重新戴上帽子。她不想和我纠缠下去了。 “你说错了，你不出现，可能从现在起我们都很高兴。”一个声音打破了我和梅尔丽之间的沉默。 是杰维少爷。他的身边是埃尔德和比利。 “说实话，我从来不介意你的过去。你以为，我那个大哥还有他妻子，会任由我随便找一个女人结婚么？关于你的过去，他们早就查到了，但是，我从来没看那些他们发来的。我愿意接受一个需要我去保护的女孩，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 “杰维！”梅尔丽紧张了，但是，她一定是在想，杰维到底听到多少。 “但是，我不能接受你虚伪冷漠的心，你和我说，你觉得查尔斯很好，然后你怎么做的？” “杰维！” “你不敢在上帝面前发誓。梅尔丽，我最讨厌，别人和我说谎！不能原谅！” “不！杰维！！”梅尔丽急得去抱杰维少爷，他推开了她。 “你回纽约吧！我会让秘书联系你的，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我会考虑的。”杰维说得有些沮丧。 他走过来，抱住了我，然后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不管梅尔丽是不是还在，也不顾埃尔德是不是在看着，他只是抛开了他所有的高傲和自尊，他向我道歉。好像受伤害的是我。 “查尔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不再关心我了。真好，你还那么地在意我！我想，我不能没有你这个小朋友。”他像以前一样，又捏我的鼻子。 杰维少爷问我，脸为什么这么红、这么热，我告诉他，是因为我喝酒了，还在外面被梅尔丽小姐关了这么长时间，当然也许时间不长。我问他，只有一扇门，他是怎么进入露台的。 他想起来还有埃尔德和比利在，他不好意思地放开了我。 “是你的室友。他们说，今天告诉了你一些事，怕你傻瓜一样地去找梅尔丽小姐，结果发现露台的门锁了，他们怕你受伤害，就带我从另一边跳窗口进来的。” “哈？”我看向了埃尔德和比利，他们对我笑了笑，用手比了个“第一”的手势。 “我送你回去吧。”杰维少爷对我说。 他看了看在一边的梅尔丽，他用一种像是告别的语气说，“梅尔丽……”可是他只是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并没说别的。 “杰维……” 他们对视了一下，我默默地等待着。 “哈，看来是真的，你并不爱我。”杰维笑着说，他不再看梅尔丽，他带我走了。 他让我告诉他，我住哪间客房。他送我到门口，他问我，要不要和他回他在匹兹堡的公寓，我说不了，因为肯定没晒被子，他笑了。 温和的壁灯，又厚又软的红色提花地毯，衬得一切那么温暖，我几乎要沉醉了。 我第一次认真地看杰维少爷，他瘦了一些，疲倦和哀伤的表情怎么也藏不住。 我在想，为什么梅尔丽没爱上他？他难道不够英俊？不够富有？不够温柔？好吧，是不够温柔，可是有前两条，他就是个黄金单身汉！ “你会，遇到更好的人！”我告诉他。 “好的！”他说，“像你一样……” “……”那一瞬间，我像被电击中一样。 “像你一样地爱我，我不知道被人爱，是这样的幸福。确实，是梅尔丽不能给我的，只在你身上找到了，这就是爱吧。” “是的，会有比我更爱您的人。”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就是，别对我说谎！”他再次拥抱了我。“我的小查尔斯！” 我在那一瞬间从幸福的天堂堕入无边地狱，我在骗他，一件又一件。 公主骑士团的成员，怎么可能不心意相通？我不喜欢梅尔丽，我和杰维少爷做对，他们看懂了，他们可能比我更清楚，他们放弃和大人物的接触陪着我，让我成为所有人的焦点，他们对我真的好。只因为我是个女孩，只是想保护我。 他们把他们知道的、能想到的，都告诉我了，如果我不肯拿起剑去击倒对手，那么他们也不会帮我，因为打败对手的只能是自己。公主的骑士，不会一直在公主身边，但是骑士会把他的宝剑留给公主，公主在没有骑士的时候，要知道如何保护自己，而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我们怎么会不知道露台还有其他的通道？ 只求上帝把一切的恶归于我。 我不是要独占杰维少爷，难道他不伤心么？他肯定比谁都难过，他的初恋，结束了，被我亲手扼杀的。 我，有罪。 注一：指一山不容二虎，直接译的英文表面意思。 第27章 第六页:漫步校园 thur.dec201900 aloionwithmasterjervie 1900年12月20日 和杰维少爷的一次长谈 进行这次长谈，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好像我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我想了很多事情，前几天脑子很乱。今天，我已经可以正常、独立地思维了，我想我要一点一滴地把所有的细节都拼凑完整。就像哈利写的故事一样，一个故事如果由不同的人来讲述，就有不同的视角。 很遗憾，我不能站在杰维少爷的立场上去考虑一些问题，这也是我不成熟的地方，因为我不会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问题，我自以为是聪明的，却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谁是真正的傻瓜，只有愿意相信或不去相信而已吧。真正傻瓜的人，可能是幸福的，不用去想复杂的事，不用去想人性的弱点，不会利用别人，不会去骗人。 一个月过去了，但是回想起在匹兹堡的几天，我学到的远比我几年来学到的多，我以为和地方上的小混混、黑帮成员打交道，是了不起的事情，能全身而退就是个奇迹。但是在匹兹堡的富翁云集的聚会上，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靠武力来征服的，当然也不是金钱统治的，十七岁的我，认为这个世界是靠欲望来建立起来的，人类对于各种事物的渴望，让人类一次一次地超越了自我。如果是善的欲望，那么就是理想；如果是恶的欲望，那就是罪。 是不是有点像个哲学家了？我可没那么老和幽闭！ 过于分散的生产不利于整体行业的高速发展。于是，合并、重组一家新的超大型的钢铁公司，再利用对外的贸易壁垒，重拳出击。在原来的计划中，卡内其家族占三成，用有色金属交换霍克利家族的部分钢铁产业；霍克利家族占三成，另外三成应该是摩根家族的，还有一成应该是班德尔顿家族的，因为反垄断法即将出台，班德尔顿家族这一成也许会起到重要的作用，这就是交易吧。但正如杰维少爷所说，看起来挺好的合作，可是根本不可能成功。不会是“3331”的结构，只能是一家独大，就看最后是谁有那份雄心了。 我越来越关注这些上流社会的游戏了，和我有一毛钱关系？当然有，如果合并，他们的股票都会涨，如果有一家独大，那么这一家就需要巨大的资金，我虽然微小，但是我也有机会参与其中啊，我的钱也会翻倍。我现在太穷了，把支票寄给杰维少爷，他们的恋爱结束了，可是钱没还我啊。 就是杰维失恋没还钱班德尔顿先生在两天前，来看我了。 第一次，我和他没有任何其他无关的理由，只是因为想念他的小朋友查尔斯，他来看看我。他也很紧张，他说，这是他第一次去看望朋友。虽然，我和他在财富地位上并不对等，当然，年龄和身高也不对等，可是，我感受到他平等地看待我。我不需要再去刻意地迎合他的喜好，我可以和他发表我不成熟的看法，他也可以和我抱怨一些事情。 我们，是真正的朋友了。 他很高大，走在他的身边，我真的有一种我很渺小的感觉，他和我说话他要低头，而我要抬头。就好像我像一只小乌鸦，他是乌鸦……爸爸……。他穿着正式，戴着黑色的礼帽，穿着厚厚的呢子大衣，在大衣里系着一条红色的高档围巾，那种摸起来软软的，但是又很保暖的那种。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偷偷地摸过了，真喜欢。他的围巾只从没系第一个扣子的大衣领口露出一个红色的边。 这里没有人认识他。我想，如果我和他走在华尔街，那么可能很多人都会围住他，要么打招呼，要么是问他有没有什么利好的消息吧，他会指着那个像熨斗一样的楼房说，看，23号，摩根银行。然后会带我进入华尔街40号的大楼，他出现在那里，热闹异常的纽约股票交易所，然后他的出现会引起股市的小幅震荡吧，因为班尔尔顿先生来了……想到这里，我不禁笑出声来。想到就会笑，无论是当时走在他的身边，思想溜号的时候会笑，还是此时我正在写日记，也会笑。了不起的班德尔顿先生，年轻的富豪。 他生气地站在原地，而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傻笑，脚下却没停着。我一个人走出好远，才发现我的身边只有我自己。 “杰维少爷！”我喊他，我在四周寻找，有人看向我，是啊，在校园里喊他杰维少爷，怪傻的。 “班德尔顿先生！”我继续喊他。 “杰维！！杰维！”他躲到哪里去了？ 有人在我身后拍了我的头一下，初步自我鉴定这可能造成了我的脑震荡——轻微的。 “第一次……”他突然看着我说。 “什么第一次？” “第一次，呃，听你叫我的名字。” 哈！ “对不起，杰维少爷，有点着急，就喊了您的名字。” “别道歉，没什么，怪怪的。”他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然后说，“你再叫叫试试吧。” “啥？”我没明白。 “叫我的名字，试试。” “杰……杰维……”好吧，确实挺怪的，他的名字突然有点拗口。 “认真点！” “好的。杰维……” “没有气势！” “杰维！” “太生硬了！” “杰~维~”哦，我想起了前几天看的小说，简爱，好吧，我偷偷看的，感觉像男主角在叫主角爱小姐一样，充满了暧昧。 “……太奇怪的发音……” “总有一个你满意的，自己选吧！杰维！杰维！杰维！杰维！杰维！杰维！杰维！杰维！” “……我都觉得你叫的不是我了……” “求放过！” “好！我们去吃点什么，我下午的火车。专列……摩根家族的招待……我的铁轨，他的火车。” “能透露点你们的商业机密吗？我现在就指望发财呢。”好吧，要怎么提让他退我两千美金的支票。 “不能。” “……”好吧，支票要不回来，也没有内部消息，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比如我们小组申请个专利什么的。 杰维少爷突然就笑了起来，“你缺钱么？” “有点。” “jc水产公司没发薪水给你？” “……”发了，可是省下的钱寄你了！要钱真难！ “给我，讲个笑话。” “……暂时不能……我想，我想先吃饭。” 在新生食堂，他居然跟进来了。是啊，他是学校理事会成员，真没道理，一个没毕业的家伙居然可以是理事会成员。当然，也是因为他父亲去世了，他是继任者。 我请他吃了点面条，这已经不错了，上好的菌酱，不错了。可是他居然指着旁边的桌子上摆的、别人家的小羊排说，“我要这个。” 也不是自助日，鬼才有钱买给他！ “那为什么你不吃面条？？”他指着我的煎鱼说，“交换。” 这个家伙，居然把我已经吃了四分之一的煎鱼拿走了。把他吃了一口的面条递给我。 他不觉得他这个美国大富豪应该来请我吃饭么？？算了吧，他肯定会说，哦，华尔街想和我吃饭的年轻人多到数不清，你应该觉得荣幸，我能降贵纡尊来和你窝在这个大食堂吃饭，你应该去纽约自由女神像上挂条幅庆祝。 饭毕，他说要去我的宿舍看看。好吧，我想了想应该没有什么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在罗伊的潜移默化下，我们单元的人侦查能力上升；在哈利的熏陶下，我们单元的人抗恐惧能力上升；在比利的摧残下，我们单元的人对妇女的欣赏水准下降；在埃尔德的影响下，我们单元人的智力水平上升缓慢，但是品德水平缓慢上升。在我的工作下，我们单元的卫生水准较高！这种和谐的人际关系，正是大学美好友情的代表吧，真的挺想知道杰维少爷他们当时是什么样子的。 在门口的值班处，杰维少爷向工作人员出示了他的校理事证明和徽章，不用发誓说我们是亲友了，他可以直接进入。我充满了“花草香、阳光味”的“闺房”。 他看到的第一眼，感觉上是，“我是不是……走错了” 整齐的书架，当然书是从哈利那里借的；一面被涂上了黑漆的墙，他不需要问我这是做什么的，因为上面用粉笔划满了图形、公式，当然还记了近几天的股指。还有埃尔德帮我打的鞋架，我和他一起焊接的晾衣架。因为很好用，我们单元的人都有了，而且我正想着要不要在海沃德批量出售。还有一辆自行车。 东西挺多，但是还整齐吧。 室内还有一个铁制的花架，我用白漆刷好了，养了几盆花。 “……你有没有想过，把彼得大帝也带来……我看你这再养点什么也不会乱。” “呵呵。” “简直，不像男人的房间，这……太整齐了……” 是的，之前他住的时候，屋子里很乱。每次我都要帮他重新整理好。留好字条，按字母顺序写上，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然后下周我再来，还是会乱，然后循环。 “能……坐一下？”他指了指我的床。因为我的小书桌已经不是他用的那张了，他的太大了，我卖掉了，然后用卖的钱换了一屋子的家具材料。 “当然！” 好吧，他说的坐是指躺在别人的床上？然后脚搭在别人的床栏？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穿越了时空，我回来了，但是，你还没变小。” 我和他长长的谈话，就是在这间宿舍里进行的。他躺着，我坐着。 他絮絮叨叨地和我说了，他是怎样见到梅尔丽小姐的，他们之间的林林总总，当然，我感觉他们一起相处的时间连二十四小时都没有。我不知道要不要夸他们是一见钟情式的经典恋爱。 我没问他是不是还想着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他很难过，不是为了梅尔丽，而是为了自己太傻。太随便就开始了一次恋爱。 我从没有恋爱过，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也许这种事，下一次还会有啊，随随便便就爱上一个人。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爱上一个人是很郑重的一件事吧，要做好准备，不能随意就开始吧。当然，我只是想想。 “我有点讨厌你。”他对我说。“如果，你没说穿那些事，多好。我想，我也会慢慢发现，而不是，被别人揭开。” “……对不起……” “不接受你的道歉。”他生硬地回绝了我，过了几秒，他说，“给我讲个笑话，我要是高兴了，这件事，就不提了。” “好的。” 我小时候，听我父亲讲过一个笑话。 “一只会打牌的狗，但是它很少赢。” “嗯哼，继续。” “你应该问问我……” “好的，为什么？” “因为……它拿到了好牌之后，尾巴就会摇。” “哈！”他勉强自己笑了一下，然后说，“及格。” 他躺在床上，解开他的大衣扣子，伸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我。 好吧，因为他是客人，他来的时候，我没关门。因为和他在一起总觉得胸闷，好像他把上面的空气都吸走了一样，他解开衣服，躺在我的床上递我支票的时候，公主骑士团的骑士们像约好的一样，他们一起回来的，应该是一起吃的午饭。只有埃尔德知道杰维少爷来了，因为他是在我教室楼前等着我的。 一个躺在床上的男人，然后他递给你一张支票。该死的！邪恶的室友们会脑补出无数的画面。 “您好！班德尔顿先生！”他们向床上的他问好，然后，比利把我们的门带上，临走时说，“下次，关一下门。” 谁能相信，杰维少爷现在还没发现我是个女孩！！！别人见一次就发现了，他现在没发现！他们肯定不信！！见鬼！ 不过，我不纠结于这种事，我只是想为什么只有一千块。我给他的是两千块。 “好的，少一千……” “因为我还给你的是关于给那位梅尔丽小姐的费用，我的那份，先收着吧。” 他居然在我的床上小睡了一会，我像是守夜人一样，替他盯着时间，五分钟或者三分钟一次，上帝，我就在我的寝室，傻坐着，看看表，看看他，坐了两个小时。 临走时，他扔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车票，然后他告诉我。 “今年一起过圣诞节。陪我去农场，疗养。” 第28章 第七页:我讨厌桷寄生 tues.dec251900 masterjerviesaidthat,“peoplewhedsooimeforillness.” 1900年12月25日星期二 杰维少爷说，人如果不能腾出时间去娱乐，早晚得腾出点时间去生病。了不起的华尔街移动指数——班德尔顿先生身体强健得跟驯鹿一样，拉上全美国儿童的礼物外加爬烟囱也没事，他就是自己想给自己放假而已。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他大手一挥，哦！放假了！然后职员们欢呼庆幸；他大笔一挥，职员们钱包鼓鼓。 一起在他长岛农场过圣诞节的有我，山普太太、约亨爷爷、还有彼得大帝，它坐船的时候没事，可是坐火车的时候它难受得不行。没有巨型的圣诞树，约亨爷爷和这里的男仆一起在附近找了一棵大小差不多的树，这可怜的树，圣诞节一过就要变成柴了。想想在波士顿那棵巨大的圣诞树，觉得杰维少爷似乎离我既近又远，回忆有时候很清楚，有时候很模糊。 我找到我记的日记里，关于那棵树的部分，幸好我记下了他说过什么，然后细细回想，就像是回放往事一样。我长高了，也学会了很多有用的知识，但杰维少爷就像是一点也没有变。 在圣诞前夜，我和山普太太、约亨爷爷围坐在壁炉前，彼得大帝趴在我的脚边，我要时不时地去抚摸它，不然它会不高兴。耳朵会轻轻地动，表示它没有睡着，所以，手不能停。山普太太和约亨爷爷在交换着彼此的八卦。是不是我老的时候也会这样？我真的、真的不想这样，我想我上了年纪也和现在一样，哦，我在看书，一本枯燥的书——aas（科学促进会）的期刊《科学》（sce）合订本，正看到了《19世纪热和光的动力学理论上空的乌云》这篇文章，是不是非常地煞风景？聪明的彼得好像是认识了“科学”这个词，它一看到这个词就会呜地一下趴在地上，假装睡觉。好吧，也许只有杰维少爷读《伊利亚特》它才能提神吧，不爱科学的狗狗。 我们都在等一个人，我想，他一定知道我们在等他。一座不大的房子，门外挂着花环，有温暖的壁炉，有一块老旧的地毯，有爷爷、奶奶，还有一棵小小的圣诞树，忠实的看门狗在假寐。如果，我生在这样的一个家，那么，可能我就不会想着去读大学，我只要守着我这个家就好了。有了爱我的人，我怎么愿意离家千万里？ 我准备了礼物，已经放在了圣诞树下。我当然也特别地准备了袜子，背着山普太太放在了杰维少爷的房间，我真怕他傻傻地找不到。希望他能喜欢我给他买的礼物。 感觉客厅外有车灯晃了一下，彼得大帝从地毯上站了起来，但是它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山普太太和约亨爷爷，我还是跑了出去。 他停好车子，关上车灯。 哈，我的乌鸦爸爸回来了。 他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圣诞快乐！”他对我说，然后搂着我的肩膀，一起向屋子走去。 山普太太和约亨爷爷已经在门口等他了。他亲吻了他们。 班得尔顿主宅的圣诞之夜一定是宾客云集吧，然后是美酒、美人，灯光迷醉。但是，那是一个不夜场，却不是家。我们四人一狗在楼下的客厅里聊了一会儿，山普太太提议大家唱圣歌，杰维少爷看看我们，他有点不好意思，他假装轻咳一声，他走到了客厅里摆着的一架钢琴前，掀开琴盖，象牙色的琴键那么古朴。 他试了几个音，走音还不算太严重。这时候农场管家和他的家人，还有留下的仆人也都过来，向杰维少爷问好，房间里有几个小孩子，感觉气氛热闹极了。杰维少爷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已经坐在钢琴前，他开始演奏jinglebells，好吧，他一开始弹错了几个音，后来就渐入佳境，我们一起唱这个歌，特别是我和小孩子们，开心极了。山普太太和约亨爷爷不太会唱这个，但是他们和着歌声打拍子。 有淘气的孩子过来向我要礼物，我都快忘记圣诞节了，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一起过，我尴尬地站在那里，是杰维少爷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糖果，分给了孩子们，不过，一人顶多两块。 大家在一起热闹了一会儿，还吃了事前就准备好的甜点，我亲自做的姜饼。等到圣诞那天，我们还有一只小的烤乳猪。时间有点晚了，小孩子们都有点累了，人们就散去了。山普太太和约亨爷爷也上楼去休息了。 好吧，有一点尴尬，因为只有我和杰维少爷了。不过，说真的，我确实是有点期待的。 杰维少爷拉了拉领口系的领结，他说，一定是山普太太怕冷，壁炉烧得太热了。 “看，你的脸都红了，太热了。” 是吧，太热了，确实有一点。我点点头。 他合上琴盖，自嘲地说，“还能按响，哈，没让你们笑掉大牙，真不赖。” “不！很棒！” “噢，为了你的鼓励，我奖励你一份礼物吧。” “啥？”礼物……杰维少爷给我准备了礼物…… “你过来。” 我走过去。 “再近一点。”他对我说。 我又过去一点点儿。 他起身，看了看我，然后轻轻地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 …… 这，就是礼物？？ “圣诞快乐！”杰维少爷对我说，不过，他显然发现我没来得及隐藏的情绪，“这是什么表情，礼物，一个来自于你朋友的吻，不好么？” “……”哪怕是个日记本也好啊，居然是个一分钱不花的。 “本来，给你准备了糖，家里来了那么多小孩，我是帮你分出去的，所以你就没礼物了。” “噢，原来，您要给我的礼物就是糖果？”他一定不是杰维少爷，他应该叫阿巴贡。 “你看，你的心已经被世俗侵占了，糖果都不能打动你了。” ……好像确实如他所说的，我确实是在嫌弃他的礼物…… 他看了看屋里的圣诞树，然后很开心地把那些包装好的礼物盒子摞在一起，向楼上搬。这边的管家过来收拾客厅，我想起我还给他准备了礼物，就觉得有点不划算了。好吧，我要收回我的礼物。 我快步向楼上跑，彼得马上跟着我跑，我们超过了杰维少爷。他不明就里，他看到我打开了他的房间，然后看到我手里拎的那只手工拙劣的红袜子，好吧，他把我堵在了他房间的门口。 “还能从垄断资本家的手里拿走属于他的东西？”他抱着一堆礼物对我说。 “这是……我忘在这里的。”我把袜子背在了身后。 “哼，那你还能拿出别的礼物？我要礼物！”他把手里的盒子放在门边的柜橱上，一手扶着门框，一只手向我伸了过来。 “好啊，那你过来。” “哈？” 他向我走来，嘲笑地看着我。 “……再过来一点……” 又走过来一些。 “你……蹲下一点。” 他太高了，蹲下一点也比我高一些。 尴尬的身高。 “您还是坐下吧。” “真是！给个礼物还这么折腾。”他拉掉了领结，解开了领口的一个扣子，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床边。 我走了过去。好吧，确实有点紧张。 我咬了咬嘴唇。 为什么乌鸦爸爸亲小乌鸦的时候，那么自然。而我要回他一个吻的时候，就这么紧张。 他看了看我，头侧向一边， “我说……你能不能不咬嘴唇……” 好吧，只是一个吻。 我伸出手，他明显向后仰了一点点儿。我的手碰到了他的头发，好吧，只是碰一下额头。没有什么的。 我闭上了眼睛，好的，碰到了。 结束了。礼物送完了。 “这就是礼物？”他问我。 “是啊，恰巧——”我说，“和您准备的是一样的礼物。” 他哼了一声，然后一下子拉过我手里拿的那只红袜子。 “我看看！”他高兴地说。 “不行！这不是你的！”我要抢回我的红袜子，才不做赔本的买卖！ 他利用他的身高，高高举着那只红袜子，看我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他高兴极了。好吧，我又一次地娱乐了他。 我送他的是一条银质的挂链，上面有一颗小小的小小的钻石。 杰维少爷又不想睡，他拉着我去玩，我们两个人怎么玩啊，圣诞节下棋？或是我给他讲讲物理学的新发现？或是他给我讲讲法国大革命？ 后来，我和他拿了一副扑克，一人一张抽牌，我们比大小。 牌小的那个人要被打手心。 真是无聊到极点的，杰维无聊长不大的班德尔顿先生！ 后来玩到饿，又下楼去偷偷吃东西。 餐厅里有一束桷寄生。 杰维少爷惊讶地看了看这个东西。 “你说，怎么办呢？” “啥？” “没有桷寄生，就没有幸福。”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滚！ “查尔斯，为了我的幸福，你牺牲一下。” “啥？”我看着他凝重的表情，真的是完全看不透他这个人。 “你……现在是个女孩，为了我的幸福，你就当一秒钟的女孩吧。”他对我说。 “查尔斯，我的女孩。我的小姑娘！”他用手轻轻地碰了碰我的脸。 我在一种惊吓之中，他知道我是女孩的秘密了？ 然后，他吻了我，轻轻地，碰了碰嘴唇。 他用手指滑过我的嘴唇，然后又离开了我。 “你不知道么？在桷寄生下接吻能得到幸福，可是这里没有女孩，我又想得到幸福，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地当你是个女孩。” “……”他还是不知道我是女孩。 “别这样，没什么的。你不希望我幸福么？我要找一个非常爱我的人。” “……是……” 我们可能都累了，就一起上楼，我的房间靠近楼梯，在我要进门的时候，他突然问我，用很小的声音。 “你……用的是什么洗头发……” “……肥皂……” “我以为你用的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味道……挺好闻的。” 算了，他喝多了。他明天肯定不会记得他说过和做过的。 我刚进门，才想换衣服，他又敲门。 他穿着睡衣在我的门口，他说， “我差点忘记了，我好像给某人买了礼物。” 看我没搭茬，他有点不开心，“真是不配合！” “好吧，是什么啊！我好期待啊！”用恶狠狠的表情去说这么可爱的话，真是不搭调。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吧，上帝！看在圣诞节的份上，我原谅他吧。终于，我困了，有睡意了。你也可以休息了，我可怜的日记本。 第29章 第八页:阿拉伯马与合不拢腿 wed.dec.261900 &risinginthemofaiwishthatthisdaymaybringme… 1900年12月26日星期三 太阳照常在清晨升起，我该期待这一天能带给我什么呢？ 好吧，也许是一匹马！ 这个圣诞节是我父亲去世后，我过的最好的一个节日。我和杰维少爷，当然还有其他的人，我们一起去镇上的教堂。大家一起分享我做的烤乳猪，要知道，这里的人说，如果我的假期结束了，他们会非常地相信我，只有一个人不想念我，就是这里的厨师。我可是海沃德食堂的招牌龙虾制作者，虽然离美食家的世界还很遥远，但是我的手艺真不是能用文字形容的。好吧，我太骄傲了，要知道我对调料的计算都是要精确到最小单位的，时间的掌握和做实验是一样的，烹制一道美食，那也是一场无比美妙的化学反应。 还是说说我的马吧。它是我的了。不过，它的名字我居然又忘记了。 有的时候，谈判中会失利的一方就是缺乏耐性的一方。在我和杰维少爷的较劲中，他一开始是居高临下的，圣诞节的早上起，他就在那里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在我的眼前转来转去。我不是说他在求偶，是说他转得人头疼。他在厨房什么忙都帮不上，简直就是碍手碍脚，一会儿问我，哦，你看这只猪，它在看你！哈？它已经死透了，已经被腌制好了，要是谁这么善良，关心一头乳猪，那就去吃素吧，别吃肉了！可是事实上，植物也是有生命的，为什么吃素就好像显得多么虔诚，难道植物的生命就能随意摘取？算了吧，人类没有什么不能吃的！ 杰维少爷一定以为我着急了一个晚上，想知道我的礼物是什么。好吧，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好奇心，更多的是我没有时间关注它的礼物，谁知道他会弄点什么？没准给你拿个烟头，然后说，看！这就是摩根先生抽过的，收藏吧，有意义！不过，摩根先生抽的是雪茄，而杰维少爷不抽烟，他告诉过我，说一想到这些东西在别人腿上滚过，他就下不了嘴。 我就是不问！ 他在教堂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总是偷看我。好吧，我也看他了，要不然我不能发现他在看我。承认这种事情，感觉有点丢人，反正是写日记，也没别人看到。肯定是因为他先在看我，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了，我才感觉到了。他真的，挺好看的，笑起来挺傻的，不笑的时候比较好看。 中午聚餐的时候，我也还是没问。杰维少爷的忍耐力估计到了极限。他已经被气到吃不下饭了。以至于山普太太和约亨爷爷都问他怎么了，为什么不吃，山普太太女人的直觉又发挥出作用了，她的目光在我和杰维少爷之间来回地扫射。我真觉得她那不是普通的光的折射，她是在发射伦琴射线。 吃过午餐，杰维少爷在客厅里，一会儿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一会儿走来走去，一会儿又去抓彼得大帝的毛——它哀哀地看着我，好吧，我感觉它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像我…… “……你人类的良知和天性去了哪里？”杰维少爷背过身去问我，他把一只手背在背后。 “如果主人有需要，它可以随时出现。”我还在看书，不过，这次真的没看进去。 “是科学让你的脑子更僵化？”他走到我的身边，抽出我的《科学》合订本。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看到了那条链子已经挂在了他的身上。挺好看的。他这个年纪挂金链子显得多老气，好吧，也是我比较穷，可是我还安了一颗钻石，当然它小到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你应该配套送我个放大镜！ 我溜号了，忘记回答他了，他又不高兴了。 他坐在了我的面前的地毯上，这样，我坐在沙发上也没高他多少。 “我问你，为什么不回答。” 我和他对视了，短短的三秒，我就移开了视线。 “我忘记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了，我……溜号了……” “刚才的问题，不重要。”他说着，然后伸手碰到了我的左下颌，把我的脸硬生生地扳正了。“看着我回答，这不是人与人之间的礼貌吗？最基本的礼貌。你看，我为了和你平等，我坐在了地上。” “是。”我只能盯着自己的鼻子。 他突然笑了起来，说，“别这样，对眼了。” 会吗？ “你为什么不问我，我等得不耐烦了。”杰维少爷无奈地说。 “您，平时的商业谈判也是这样？” “这不一样，那是商业，我的假期这么短，没时间和你耗。” 我明白了。 “请问，班德尔顿先生，您赐给我什么？” “……好吧……虽然你不好奇，但是，你会喜欢的！” 他从口袋里把自己胸前的手帕摘了下来。然后笨拙地叠成条，就往我的眼睛上蒙！谁知道这个有没有擦过鼻涕？ “等！”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我。 “您最近有没有感冒？” “没有，我不是说了么？不会玩的人，就会生病！” “那为什么要蒙上眼睛？” “有神秘感！” 滚！ 好吧，他是主人，我是宠物，科学可能暂时不需要我。让他蒙上眼睛，我能看到眼前有光的感觉，是红色的。 他帮我穿上了大衣，他引导我向门外走。一开始他只是在边上说向前、左、右这样的，后来看我要摔倒了，他就从后面用他那只大号的爪子搭上我的腰，他的手上安了微型炉子了？感觉隔着我的呢子上衣都觉得热。 “我想……”我的话没说，就让他打断了。 “嘘……不要说。” “我觉得您完全没有必要在屋里就蒙上我的眼睛，出来，比如现在再蒙上眼睛都来得及！” “这样多好玩。” 滚！ 好吧。其实，我能说我猜到了么？粪的味道难道有嗅觉的人闻不出来，马这种动物发出的声音难道人听不出来！这个傻大个，居然还说，你摸摸看！你猜是什么？真想把他按到马槽里，然后再用叉草料的叉子把他扎个透心凉！ 我要说我知道呢？还是说不知道呢？生存，还是死亡？这真是个问题！ “你还记得吗？” “啥？” “我答应你的，我要教你骑马、游泳。虽然冬天不适合骑马，但是，我怕以后没时间。” 哈！夏天的时候我要脱光了和你到哈德逊河泡个澡吗？然后你说，啊！我的小查尔斯，你为啥没有小鸡？？ 滚！ “啊！是马吗？？”我的声音充满了快乐。 “你肯定猜到了。喜欢吗？”他解开了蒙我眼睛那块破布。 “我想告诉您的是……眼睛蒙太久了，我看不清。” 是一匹棕色的小阿拉伯马，用金主的话说，它不是顶级的纯血马，但是因为比较矮，正适合我。然后他又说了一大堆，其实我真的没怎么听，我一直在看这只眼睛又大又圆的小马，它并不小……我在想，它是我的，我又养不起它，怎么能卖个好价钱？噢，感觉它变成了股票，或是债券。可能事先知道我们要过来，有人已经骑过我这匹马了，它状态不错，用专业的话说，比较驯服。 我还在想着把马换成美元的事，我就被他给从地上拔了起来，直接扔到马上了。 他说，先试试，就是走两圈，明天换骑装再教我基本的。 他就牵着我的这匹马，走在前面，不时地回头看看我。有专人把他的那只大黑马也拉了出来，人高马大…… 说实在的，我不太喜欢马，毛皮摸起来有点轻微地扎手。杰维少爷的大黑马也跟着我们走，我的小棕马冲着大黑马喷了一口气，外面挺冷的，呼出的气都会液化。让他这样的资本家替我牵马，真应该把工会的人找来看看，来吧，我这样的穷人也能剥削资本家了！ “怎么样？” “啥？” “我说你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 好吧，他不理我了，就是拉着马在那走圈。一共在马场上走了两圈，他就把我从马上弄了下来。幸好，他送我的这匹马挺矮的，感觉大黑马一直在鄙视我和我的小棕马。 “你们可以先熟悉一下，它是很温顺的，你要站在它的左前方……”他事无巨细地和我讲，但是，我真的没记住，因为我感觉我的小棕马和他的大黑马都在看我，我没接触过这种动物，我真的怕被它们踢到。 “你可以……喂它吃……” 好吧，我其实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的小棕马把头伸了过来，我害怕！ 杰维少爷还在那里不停地说着。 我真的很害怕，我就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总算发现我害怕马了。 如果，我喜欢吃苹果，你送我一只苹果，我一定很高兴。但是你送我一车的李子，虽然很多，可是我还是不喜欢，我不会因为它多或是贵我就高兴。但是，这个道理好像杰维少爷不明白，他喜欢的东西，别人也会喜欢吗？ 这就是有钱人的通病吧，有点自以为是。 马场的工人劝阻过我们，因为我和杰维少爷都没穿骑装，他们为我们找到两顶骑士帽戴上。杰维少爷先上了他的大黑马，我以为我要被逼着上小棕马的时候，他拉我上他的大黑马。我真想把头埋在地里！太丢人了，上马的姿势丢人，被他拉着一起骑也很丢人！ 我都看到马场的工人那种像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当然他们的表情杰维少爷是没看到的。 马并没有快跑，只是走慢步，像跳舞一样的姿势，很有节奏。 我能想像这一定不是杰维少爷天赋出众，而是他花了不少钱养马，估计随便找个流浪汉骑上他的马，他的马也还是这种步子。 他在我耳边讲着这匹马的爸爸得过什么奖，妈妈得过什么奖，赢过什么比赛，有什么出色的骑手和这匹马有关。算了吧。我只想下去，腿疼！ 我全身都是僵直的。我要是往后靠就会靠在他的胸前，就好像他抱着我骑一样，我不想和他身体有多过一平方英寸的接触。 而且，我想上厕所！ 等我熬到他觉得没意思了，我都要憋死了！ 更倒霉的是，腿根都磨破了！回去的时候，走路都难受，只能分开腿，像一只在直立行走的狗，也可能更像猩猩。 杰维少爷还不停地问我，比如：还疼么？怎么样？好些了没有？明天还能继续吗？ 或者他抱怨我，你根本就没动，都是我在骑，谁的第一次都会疼…… 我也不是无知的小孩，他这么问，让不知情的山普太太不停地盯着我的腿看！ “杰维少爷送我一匹马。”我对客厅里的人们说。 为什么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真的不是那么回事！好吧，就是骑马了！等杰维少爷回纽约，我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个下家，把马卖掉。 另外，他又找我玩扑克，我实在不想玩这种两岁孩子都能玩的游戏，我决定给他讲物理学，本以为他会觉得枯燥，他居然一直在听，还偶尔提问题。好吧，讲到了十二点，我还不困。 他突发奇想要哄我睡觉！见鬼！我的反对是无效的。 我战战兢兢地换了睡衣，里面的束身衣要勒死我了，我躺好，准备装睡。 结果我嘴欠地说了句，“乌鸦爸爸你也晚安。” 好吧，他就问我为什么叫他乌鸦爸爸，围绕这个称呼，争论了很久。后来乌鸦爸爸决定给我讲睡前故事。好吧，我决定假装睡觉。 可是他说，我的睫毛在抖动，是装睡。 没有办法，我真的睡不着，除非他从我的房间出去，我把那身该死的束身衣脱了。 他找来一本圣经，他给我读圣经里的故事。 我其实在孤儿院的时候，就能把整本圣经背出来了。 不过，听他读这些故事，觉得像新的一样。 他读得非常认真。 只不过我非常地压抑，胸闷，上帝！你觉得把一个年轻的男人放在一个女士的房间里，还给她读故事，你认为哪个女的能这么快就睡着了？ 好吧，这件事后来以杰维少爷从坐在床边念故事，到靠在床头念故事，最后终于他先睡着了为结尾。哄孩子这种事，可能男人都做不好吧。一流的垄断资本家只能当个末流的父亲。 我呢？就在一楼的小书房里，一边写日记，一边看日出！ 第30章 第九页:新的一年 tues.jan.11901 theswordofdamoclesbetweenmasterjervieandi… 1901年1月1日星期二 在我和杰维少爷之间永远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我所犯下的罪，都将被上帝一一处罚。 此时的我正坐在回匹兹堡的火车上。 我对自己说，新年快乐。 在我没想明白一些事之前，我应该自己呆一会儿。 我的运气还不错。豪华包箱，还有一位睿智的老人和我在一起。他休息了，我呢，开始写日记。但是想到这条铁轨居然是属于杰维少爷的，我就觉得好像自己永远无法摆脱他的阴影一样，但是这辆豪华的专列是摩根先生的，在这个时代能遇到一位叱咤风云的人物，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摩根先生说：“你是第一个和我对视超过五秒的人。” 好吧，我诚实地告诉他：“先生，我走神了。脑子很乱，所以……没回避您锐利的目光。” 他邀请我乘坐他的专列，因为他的女儿曾经在一个多月前去匹兹堡参加那次大富豪网球比赛，她对我还是有印象的，因为我的金主杰维少爷把她的兄弟打得落花流水。同天杰维少爷的女友突然离开，暗指杰维少爷另有所爱，所有人的联想就是那样的——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成了杰维少爷的男宠。这让人尴尬的世界。 和摩根先生聊了一会儿天。他其实不像外界说的那样专横，他其实和杰维少爷是有一些相似的，他们都不会表达。摩根先生是不爱说话，而杰维少爷是不懂得按别人的方式去关心别人，他只做他想做的，总是一厢情愿地让人接受。强制的赠与，与□□又有何区别？以践踏他人自尊的方式让别人接受资助，与□□又有什么区别，都是不能反抗。 我问摩根先生，他的鼻子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的自己红得发紫。 他很惊奇地看我，他说，多少年来那些人看到他的鼻子，却从来不敢问。 我问他有没有试过什么药，他说试过，都没有用。 我告诉他，他的地位，完全不用再看长相了。他笑了。 他教我玩一种单人扑克游戏，恰巧他教的是我从来都没玩过的，我又教会他另一种玩法。 他夸赞我是一个品行很好的人。我否认了，我说，可以告诉您一件事，我其实是一个女孩，但是，我要装成一个男孩，才能得到海沃德的毕业证。 他又重新和我握手。 我不欠摩根先生的，他也不需要我给予他什么，我们互相给予对方快乐，虽然在地位上、财富上我和摩根先生不对等，但是，在情感上我们是平等的。我感受到他的智慧，他感受到我的朝气。摩根先生还问了我对匹兹堡的看法。 “合并，然后重新分配生产资料和资源配置，会节省很多人力，会增加利润，但是也会带来负面的效应。但是，一定要走出这一步，只不过，一定是最先走出这一步的人成为历史的罪人。”我说。 “我从来没想过当财富的霸主，我只想做我觉得我应该做的事。” “有钱，任性！”我笑着对摩根先生说。 “小姑娘，你的笑容，至少价值一百万美元。” “好的，有朝一日，我会向您去要这百万美元，然后跻身上流社会。” “那你至少要回报我千万美元。”他玩笑着说。 再智慧的老人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他只一会儿就累了。他去休息，我开始写我的日记。 即使我的心中有着羞愤、耻辱、尴尬、难过，我也还是会如实地写下我经历的一些事。虽然它们不可能成为我人生中宝贵的财富和一种阅历，但是它会成为我人生中的一座坟墓，里面埋葬的是昨天的查尔斯和他的回忆。 几天前，我得到了一匹小马。同时还得到了一些二手的衣服，那是杰维少爷小时候穿过的，我现在穿着正合身，他的骑装、马靴，洗洗熨烫干净，再给鞋打上蜡，一切如新，一切照旧。他这个大富豪，真是是来疗养的，他每天不关心商业动态，也不看电报，更不要说电话了，他把农场里安装的电话拔掉了。他就是陪着我学骑马。好吧，他虽然不是好老师，但我也能骑着小跑两圈。 我从来没对什么事好奇过，因为我知道好奇心通常不会给人带来好运。 那天傍晚，天已经挺冷了，杰维少爷居然要看夕阳。有钱人的浪漫吧，我冻得要死，虽然他把他的大衣也给我穿，但我还是很冷。我以为看完夕阳他就会回家，可是他没有，他说要看北极星。我真的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我没有拒绝，因为他是杰维少爷。我可以和他较劲，但是，我似乎从没有真正拒绝过他。因为我从骨子里就是卑微的，我的一切都是他的，我欠他的。哪怕他说让我去死，好吧，我可能会和他讲个价，先念完大学再死。把毕业证放在我的棺材里，顺便把我的日记也放进去。 事实上，我们没看到北极星。我和他做了偷窥者。 因为太冷了，我们进了排屋。马场上的排屋是给平时在这里的工作人员用的，偶尔有聚会的时候也可以用一下。杰维少爷笨手笨脚地生火，差点把排屋给烧了，点了火他又嫌热，不点他又嫌冷，很难伺候。 我和他坐在排屋的小餐厅里吃点心，还有酒，点心居然是他带来的，看来他对看星星这种事是预谋已久的。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我问他生日是哪天，他说他从不过生日。好吧，省钱了。 他嫌点灯太亮，说看不到星星。好吧，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我和他，还有点冷。 这时候，我们都看到有人进来了。 是其中的一个工作人员，他带来一个女孩。 那个叫萨曼莎的女孩和那个叫伊恩的骑师，他们……他们就在排屋的客厅里……不是我不想写，而是我不知道那种行为的专用名词是什么。回去我可以问问比利。 一开始，我和杰维少爷就在那里等着，等他们快点结束。 可是时间过得挺慢。 从餐厅的彩色玻璃其实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在做什么。那两个浑然忘我的人，根本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他们也不敢点灯，只带了个煤油灯。 我不想看，可是我却没办法阻止声波的侵略，我像被他们洗脑了一样。觉得耳边都是他们的声音。杰维少爷应该也没一直看，他大约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了。 他也和我在等那两个人的结束。 他们结婚了么？上帝会原谅他们吗？ 他们在喊彼此的名字。还有其他的声音，非常奇怪，我克制自己想要看的冲动，我知道这不好。 我只希望他们能早点完事。 时间在流过，他们还没完事，他们在互相倾诉爱意。然后又开始了。 我试图打开窗子，从一楼跳出去，然后离开这个地方，可是窗子上有护栏。如果出去的话，我觉得那太尴尬了。 于是，又开始等待。 杰维少爷大约是渴了，他没找到水，就倒了一杯酒，我想除非是我们把酒瓶打碎了，那两个人什么也听不见吧。 杰维少爷问我喝酒吗？挺冷的，我就同意了。我就着他的杯子喝了一口。酒太烈，我被冲得想咳嗽。 他过来轻轻地拍我的背，那其实是于事无补的。因为难受的是嗓子。 “好些了吗？”他在我的耳边小声问我。 我点点头，但我意识到他可能看不清我的动作，我就抓过他的手，在他的手心上写了个y。我想他明白的。 如果我说话，可能还会咳嗽，那样，我们就白等了这么久，早出去就好了。 他觉得我这样做挺好玩，就也在我的手心上写写划划。 当我知道他写的是什么词的时候，我装做不知道。 “你难受吗？”他用一种非常低沉又很沙哑的声音问我。 “不……”我告诉他。 “你……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吗？” “……”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他继续在我的耳边问我，我觉得他离我太近了。 “杰维少爷，你可能喝多了，我想……” “是！”他突然就抱住了我。我非常紧张。 我可以为他去死，但不代表，我就可以随便被他欺凌。 “我很难受，怎么办？”他在看我，即使是黑暗中，我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查尔斯……”他叫我的名字。 “嗯……” “别这样！你别这样回应我。我会觉得这是一种邀请。” 谁他妈邀请你了！ 但是，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我并不想推开他。因为，他是我的杰维少爷。 这一瞬间的犹豫，他把我抱得更紧。 “你不要怕，我对……对男的……也没有兴趣……” “那就好。” “可是……我非常地……” 他的声音很小，就在我的耳边萦绕。 他把我抱到桌子上坐好。 然后，他小声地说，“这瓶酒，太烈了，你明白吗？” 我什么也不明白。 他只是用嘴碰碰我的嘴唇。 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但我更怕他的手从我的后背抚过时，勾出我束身衣的边缘。 他的手像一个热源，经过的地方，就会让我的血液沸腾。 并不是我喜欢上他了，而是在这样的气氛下，是谁都会成为欲望的奴隶。 我们只是随波逐流，而已。 我在想，如果，我也喊他的名字，会怎样。 “杰维……” 好吧，我确实是喊了他的名字，用非常小的声音。 他像疯了一样突然地咬住了我的嘴唇。 过了许久。也许客厅里的那一对已经离去，我和他也不知道。 “不要……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会疯掉的。你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 他又重新吻我，还好，这次不是咬，确实是吻。他的嘴唇是冰的，而舌头是是湿热的。 他的手穿过我的发间，有如电流击中我的脑海，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实，我想得到更多的。 这就是罪！ 直到感觉呼吸困难，他才放过我。 我想，我们走到了尽头了。他不能和一个男孩在一起，我也不能和一位有地位的男士结合。索性就这样吧。 他无助地看着我时，那种愧疚让他无以复加地难过。 我的罪更深，我说：“杰维……我想要……最后一个吻。” 我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我勾住了他的脖子，他就像一只等待主人宠爱的狗一样，听话地过来。予取予求。无论是我想咬他的嘴唇还是咬他的耳朵，他都不会反抗。 他也吻我的耳垂，吻我的颈项，但是他没有进行其他的，我们都知道，再深入就是不可饶恕的罪。 我抚过他的胡茬，吻他的睫毛。 在我人生中，我从没被当过女孩一样对待，那就让我幻想自己是一个女孩，有一个非常好的男人爱我吧。他就是我幻想的人吧。 他吻了我的睫毛。 “我爱你。”他对我说。 这句话终结了我们的动作。 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整理好衣服。 然后我们一前一后地离去。 当晚，他开车回了纽约。也许是别的地方，他没告诉任何人。 第二天，收到了从纽约来的人送来的文件，杰维－威斯利－班德尔顿对查尔斯－本顿的监护权放弃声明书。我签了字。然后收拾行李。和旧时光告别。 再见，1900。 你好，1901。 第31章 第十页:第十二夜 sat.may14th1904 &ho; “practice!practice!practice!” 1904年5月14日星期六 在写今天的经历之前，我想先写上今天我最难忘的一段话。 哈利问一位女士问路：“怎样前往卡内其音乐厅。” “练习！练习！再练习！”女士恳切地回答他。 三年来，我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距离上一次记日记已经这么久了，我不想在我的日记本里提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好吧，三年来，我没有再见过他一次。我没给他或是约亨爷爷写信，我给山普太太写信。她并不识字啊，我确实曾经报着一种试探的心情，如果……如果他看到我的信，会不会偶尔地想起我。但是，我从未收到过来自于他的回信，只有山普太太会找人代笔问候我几句。 看到报纸上、杂志上他的消息，我第一时间总是会立即跳过不看，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像是偷来的一样，一个人躲起来看。他们这些顶级的富豪们，像玩游戏一样玩着他们的辛迪加、托拉斯、康采恩……他们心情好了，就会突然扔出一大笔钱，把陷在股市中的人们“拯救”出来。用换股的方式来钻法律的空子，这就是他们这些人做的事。几轮的审查，都是无疾而终。连海沃德都有他们的影子。 一年级第二个学期开学不久，洛克菲勒家族对学校捐赠了数百万美元，修建三座医学院教学楼，顺便的，我们的宿舍就被重新整修，于是我们都要搬出去，或是找房子住。金主先生确实赠过我一套房产，但是我不想再欠他什么了，我没有住。我在学校附近找了一位教授的房产居住，条件是不付房租，我参加他的海藻研究，每天弄一弄培养皿，记录数据就可以了，每天只要花上十二分钟，就可以了！而且，多了解一些生物学知识也没坏处。我又是海沃德最贫穷的学生了，我还能在食堂吃员工餐，这又少花了很多钱，要知道在海沃德读书，真不是普通人能读得起的，这简直是一个缩小版的菁英社会。 我也越发地像个男人了，手抬肩扛，和男人一样通宵做试验、调试设计。我还发表了论文，只不过我是第二作者，但是这已经非常成功了，第一作者是我的导师，其实他喜欢的基础物理学理论研究是我不感兴趣的。我想，我一定是和某人在一起的时候，被熏陶得世俗了，除了眼前的利益我什么也看不到了。不过，参加学校的研究小组进行枯燥的计算可能对很多人来说非常烦恼，可是对我来说，多做助手的工作就能多得一份报酬！最多的时候，我要同时处理三个组的数据。我的时间是四维的！我肯定比别人多一个维度！我的导师也说，在美国这个国家，人们是不会重视基础物理学理论研究的，如果你想在这方面有更高的建树，那么去欧洲吧！算了吧！我还是赶紧毕业吧！ 好吧，为什么，我还是忘不了他？我不敢写他的名字，因为一想到心就会一瞬间抽痛。看到他在报纸上不算清晰的照片，我会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又瘦了？看到报纸上从来没有他订婚或是结婚的消息，我甚至还会傻傻地想，他是不是一直在等着我，等我长大！算了吧！别傻了！连单细胞的动物都不会这么想！他怎么会想到你？他已经把你扔出去了，你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不是你的！ 好吧，本以为我不会在日记里提他，结果呢，写了这么多！太浪费我的时间了！ 此刻我在纽约的华尔道夫酒店。享受着顶级的待遇，同行的就是我的公主骑士团。当然还有其他的人，只不过由比利招待，我们所有人都入住了这里。这次我们一行二十三人，从海沃德来到纽约进行义演。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答应哈利参加他的剧团，哈利是一个狂热的莎士比亚迷，他在海沃德创办的剧团——那个全是男人的剧团居然大受欢迎！我没看过百老汇的戏剧表演，我无法比较哈利的剧团演出水准。 哈利为了让我加入他的剧团，真的是持之以恒，好吧，我确实被他打动了。其实，就要毕业了，以后他们的生活轨迹不会和我再有额外的交集了吧，不管是哈利还是谁，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答应的。一直都是他们把我当成一个女孩一样，温柔的呵护，没有理由地宠爱，就像我是他们的妹妹一样。说到妹妹，埃尔德和比利的堂妹恋爱了！不过，他们的家族应该都在积极地为他们张罗亲事，他们已经约定好，如果谁先被家里提出去参加明显有相亲性质的社交，那么就公开他们的恋爱，他们的家族一旦公开了恋情，可能就会一拍即合全美国境内发请柬了，谁不想享受一下未婚单身的时光呢？ 为了我，哈利把他在海沃德的告别剧目改成了喜剧《第十二夜》。 我是当仁不让的女主角，女扮男装的薇奥拉。同时，我还出演薇奥拉的孪生哥哥塞巴斯蒂安，为了我能同时在同台一人分饰两角，科学院的疯子们想出一个疯狂的办法，用多面镜子，最终投影到一面巨大的镜子上，当然镜子是拼装上的，大家笑称将来是可以申请专利的。而我在那一幕的时候，要从把我的身体一分为二，连服装也是。左面侧脸画成男装，右面侧脸画成女装，一半是长裙，一半是裤子！好吧，为了艺术，也要牺牲一下。 在演出中，我们还研制出很多灯光的特效！这玩意儿对于我们科学院的学生简直是小儿科到不能再小儿科了。还有滚动的街道背景，还有山林间的雾霭。好吧，我也是被迷住了，哈利－威德纳先生重金打造的《第十二夜》，真的是无与伦比。是不是我参加数据统计太多了，写起来和研究报告一下，太没有品位了！我对他舞台设计的描写完全是对他智慧和心血的污辱！ 为了照顾我的渣到家的文学水准，也是为了照顾更多的观众，哈利修改了原汁原味的剧本，他非常难过。但是我劝他，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创新和变革，那么我们可能还都处于城邦制，你可能会在露天的剧场表演，那就没有绚丽的灯光了。他勉强接受了，他就像上个世纪或是更久以前的绅士一样，他那样温和，当然除了他写的恐怖小说，其他，他就是一个完美的人。我想，只能是精灵一样的女孩能配得上她，当然，这个精灵最好是某个点石成金的精灵国的女继承人，要知道哈利家的财富也是很巨大的，特别是非物质方面的，他家族的影响力非常巨大，完全就是上流社会传统显贵代表。可是，你在他的身上一点不好的习气都看不到，一个富有家族的独生子，他真的是上帝派到人间的天使。 哈利对我的表演也很满意，他很高兴我几乎是看一次就能记住绝大部分的台词，其实是他把那些晦涩拗口的古文字换成了白话文。明明是照顾我这种没有底蕴的人，而他的帮助如春风化雨一样，真是一个超好的男人。 如果，我遇到的是这样的男人，该有多好。哪怕只是暗恋，也非常地幸福，他就像一个冬天里温暖的小太阳，不只有照明的功能，还能取暖。多垃圾的比喻，我真应该回中学重新学文学。幸好，没有用气旋或是电磁场来比喻，至少太阳还是个具象的呢。 为什么我要比较哈利和那个男人。 …………………… 好吧……在日记里承认你喜欢上……或者……爱上那个男人很难吗？ 你就是爱上他了。 他不解风情，他霸道任性，他无理取闹，他下流无耻，可是你就是爱这样的坏人。 可是你就是一个穷得不能再穷的骗子。你要怎么和他说，嗨，我是个女的，我一直在骗你。他讨厌别人骗他。他身边的女孩哪个不是比你富有、比你有修养、比你漂亮，一个男人要一个会修车、会接电、会割鱼肉的女人有什么用？好吧，如果那个男人是个红脖子，可能他还真挺喜欢你这样的女人，你力大无穷，你可以去在春天翻地，你可以在夏天割草，你可以一个人拎两大桶牛奶，然后在田里大喊一声，所有的乌鸦都会飞走了。 那些乌鸦里，会有你的乌鸦爸爸吗？ 乌鸦爸爸不会在你的世界里出现了，永远不会了。 你只能想着，毕业以后去纽约工作吧，再装几年男孩子，去股票交易所碰碰运气，看是不是有招职员的，最好是负责接线的专员，为贵宾服务的，那样很可能会接到他的电话。 “联合钢铁，买进！无论什么价位！” 别傻了，联合钢铁根本就是有市无价。他的产业确实都是股份制的，也号称是部分上市了，可是你根本买不到他的股票，从联合钢铁到太平洋铁路到大西洋航运……连jc水产都能上市，这个疯狂的世界，为什么我经营水产公司就是割鱼肉，而他经营水产公司就是连锁的，有大型远洋捕鱼的？这个看爹的世界哦！ 穷鬼！你居然幻想全美国最闪亮的巨钻单身汉？你为什么不喝点福尔马林，那样能保持你的思想不会腐烂。为什么那种可怕的想念就像海洋浮游生物一样，一夜之间又会清蔓延出来，为什么说好不再想到他，然后每天都会在闲的时候想到？一定是我太闲了！ 好吧，想想我的第十二夜吧，明天晚上，将是我们在全美国最棒的地方的演出。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这是谁在起作用，一个大学的普通戏剧社团，居然到卡内其大厅表演。也许是哈利的家族吧，或是我们公主骑士团中其他人的家族，或是他们共同努力的结果。为了支持女孩受教育的义演，以这样高调的慈善而又有趣味的演出作为学生时代的告别和步入上流社交的起点，那是他们的谈资，那是他们的趣味，一个闪亮的至高点。 对我呢？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以一个女孩的面孔和身份向世人展现，哪怕仅仅是一出戏。 海沃德的奥薇拉，一定不会辜负哈利的心血！ 在海沃德，我以表演开场，又以表演落幕，一个多好的循环。 真想说，我演的最好的角色不是奥薇拉，而是查尔斯。一个假装清高、倔强的男孩。 “我的衣着是这样不成体统，如果为了爱而伪装是可羞的事，你的确是应该害羞！可是比起男人的变换心肠来，女人的变换装束是不算一回事的。” “女孩子既可以成为女人，也可以成为男人，或者是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相结合的人物”。 我还可以在舞台上，展示由哈利出资聘请的专业指导老师教我的咏叹调： 我的爱人，你在何方？驻足倾听，真爱来了。 轻声吟唱，曲调抑扬。别再走了，心爱的人。 恋人相聚，终结旅程。所有智者，早已知晓。 什么是爱？不在明日。就在眼前，欢语嬉游。 迁延蹉跎，来日无多。二十丽姝，请来吻我。 如果，他能看到我的演出，那有多好。我就是一个美貌而聪明的女子，在高贵的公爵面前，用智慧和真心等待属于自己的爱情。 第32章 第十一页:我是谁的薇奥丽 sun.may15th1904 & 1904年5月15日星期日 第十二夜 我想海沃德的学生能够成为这个国家中优秀青年的代表，是有道理的。我们不仅拥有着这个国家的优势教育资源、聪明的头脑，还有着非常强的自信心与掌控力。 当巨大的灯光架在卡内其大厅中被架起，各种复杂的道具被搬上了舞台，这里充斥着锈味，也可以说是钢铁的味道，它打破了这个高雅大厅原来的沉静。卡内其大厅的负责人员说，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接待像我们这样的非专业团队演出了，没有谁的演出像我们这样要大动干戈。我真想告诉他，时代变了，也许从今天起，所有的演出的风向标就是我们这种豪华的舞台，当我们没有专业的演员时，我们就需要用其他的努力来弥补我们的不足，对得起来看演出的观众。要知道，今天的演出还承担着募集款项的任务，虽然不管我们是不是演砸，都能有收入，谁不希望锦上添花呢？ 我们在华尔道夫酒店的私人舞厅排练，排练的时候有很多人围观，他们对莎士比亚没兴趣，他们是想看这些大学生这些传说中的小天才们是怎样男扮女装的。比利牺牲了自我，出演奥丽维娅，他的大段独白与略带夸张的表演无疑是让人快乐的，因为他并不矮，谁一看身高就知道他是个男人，一个标准的美国男人，但是他上妆后还有一点儿性感和妩媚，他的眼神会在他上台后，变得灵动，除了请人在幕后配唱外，他略带做作的嗓音和刻意婀娜的舞蹈让人难以忘怀，确实让人看了就会觉得非常有意思，但是他的表演却又不会让你觉得有出戏的感觉，当然专业人士肯定会把我们这出歌舞片式的《第十二夜》批得体无完肤，但，那又如何，虽然不能流芳百世，但能够娱乐他人，娱乐自我，就是一次成功的演出。 而哈利亲自出演的是公爵奥西诺。他的表演并不像他的写作那样流畅，但是也确实有几幕可圈可点。演得不好的问题根本不算是问题，来看演出的宾客都知道这出戏是由他改编的，他是编剧加导演，他还下重金找人把部分经典段落谱曲，如果不是我们这些非专业演员演唱功底太差，可能这出戏就火了，因为音乐非常好听，简直不像是一个月内完成的。我只学了一段单人的咏叹调，是一段无伴奏的类似独白的歌，其他部分也是由女演员配唱的，哈利选了好几个人来面试，他一定要找一个和我的声音差不多的演员，结果他没选唱得最好的。 说真的，在没开场前，我真的想知道，在台下或是二楼的包厢里，会不会有哪些我认识或是认识我的人，会不会得到观众的掌声。 本来我们想把那个镜子也照搬上去，但是哈利最后拒绝了，他不想影响我的美，因为最后一幕的时候，我要是被打扮成半男半女的样子，那简直太让人难以接受了，虽然表演起来挺好玩的。因为最后一幕本来也没有多少塞巴斯蒂安的台词，谁都能接演的。找了一个和我身高差不多的同学去接演需要兄妹同台的部分。 这次演出和我们在海沃德的演出不一样，服装是全新的。最好的化妆师为我来化妆，我拥有自己独立的化妆室，好吧，因为我是女的，哈利的安排就是这样地贴心。我看着哈利家的管家拿着他们家祖传的各种首饰，简直是眼花缭乱。哈利让我选首饰的时候，我已经要疯了，我不用戴这种真的贵重首饰，万一掉了，我赔不起。哈利说，丢了也没关系，不用赔。好吧，为什么不说送我几样呢！！当然了，送了也不能要啊！ 还有一个小时开始正式演出，我只被允许吃一点高热量的食物——黑巧克力。水也不让喝，直到我说如果不让喝我没让场就会晕倒时，才给我那么一口水，因为专业的指导克莱尔先生说，我的形体较好，但是如果吃多了，肚子会吃撑起来。我没戴胸垫，而比利则塞了最新出的两个水垫，还会一动一动的……好吧，要是让我戴那个玩意儿，我也不想戴。太丢人了。他们说我是本色演出，能完全弥补原著不经推敲的细节——为什么女扮男装不会被发现——比利说我长那个东西，完全就是为了区分一下前后！——可是我真的不认为我一点没长，至少从圆形小饼干变成了马卡龙了吧！！！！我的意思不在于它们能不能吃，而是指厚度、体积。因为我说完之后，他们笑得脸都红了。好心的哈利替我解了围，他说，肯定比马卡龙大一圈！啊！善良的人啊！！！！这绝对绝对是我最后一次演他们这种戏剧了！ 好吧，我在后台都能听到前面的声音，人们陆续来了。零乱的是后台，而前面看到的永远是华丽的舞台和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影。 我能听到有主持人介绍我们这个剧团，介绍我们今天的演出目的。台下有掌声。 我的骑士们站在我的身边，他们穿着中世纪风格的华丽服装，那确实是真正的繁复华衣，从蕾丝到袖扣无一不精致。有一瞬间，我内心中的卑微又冒了出来，这不就是一场有钱人的游戏么？但是当我看到朋友们真挚的笑容和有力的握手时，我忘记了那幼稚的想法。把钱用在享乐上不是远远比这更容易么？为什么还要担负着可能被舆论毁誉参半的风险去演戏呢？ 哈利握住了我的手，他轻轻施了一个吻手礼，“我最美丽的薇奥拉，用你的自信与英姿去征服全场的观众吧。你的公爵期待着与你步入圣殿许下婚约的时刻了，他早就迷上你了。” 其他人吻了我的脸颊。 舞台上的幕布没有拉开，但是能听到有人在对话。是公爵奥西诺和他的仆人在讨论着失去哥哥的伯爵小姐奥丽维娅，公爵用诗句一样的对白表达着他对奥丽维娅的爱慕。 全场的灯都熄灭了。 只有海浪的声音。 一束追光灯打在了舞台上，而用蓝色丝绸做布景布置的海洋在工作人员的操作下轻轻地抖动，在余光中就如同海面上的点点光纹。 刚刚与孪生哥哥在海难中失散的薇奥拉就这样登场了。 与原作不同的是，薇奥拉有一段独白： “一个人，一个女人，要如何独自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歌唱演员在后台配唱着哈利重新写的一首短歌，没有采用之前演出时的古风对白，全是易懂的歌词—— “剪去我的长发，擦去我的泪水，没有人可怜你，即使你是一个女孩，也许我并不孤独，我要寻找我的亲人，这就是我生存的意义。再也没有令人怜爱的薇奥拉，只有坚强的西萨里奥。” 也许台下的观众对这出戏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们是为了利益坐在了这里，但是，从第一幕起，我就同戏里的薇奥拉融为一体。我与薇奥拉何其相似？ 只不过，薇奥拉用她的努力得到了公爵的爱与谅解。 而我的公爵呢？ 他即使没有他的奥丽维娅，他也不需要一个扮成西萨里奥的薇奥拉。 随着剧情的发展，薇奥拉爱上了公爵，可是她却要替公爵追求奥丽维娅小姐。薇奥拉的心情是何其伤感，可是她又要做到尽善尽美。 在台上的我，穿着男装，不需要刻意的表演，那种把自己的情感也伪装起来的心情，让我在清唱那段哈利写的独白咏叹调时，眼泪几乎要涌出来。 “为何我是一个女子，如果我能陪在他的身边，我情愿把我的爱慕埋葬。你爱的，我就爱，你要的，我即使失去性命也要替你争取，只要我能在你的身边。” 毕竟这是一出喜剧，薇奥拉有悲情的独白，但更多的是她的聪明与智慧，还有那一群来自海沃德的演员们的演出，我想即使我们演罗密欧与茱丽叶，观众还是会发笑吧，因为这群演员越是认真卖力演出，就越有喜感，因为他们扮女装时太可笑了。一想到那些贵公子们要演仆人或是恶奴、管家、仆妇，好吧，任谁都会觉得好笑，因为他们演得很逼真。 特别是薇奥拉和奥丽维娅通过接触，奥丽维娅对薇奥拉产生了爱慕之情，比利的表演真的是……不能说不好，但是，只要他一出场，下面就会笑个不停。无论他怎样深情或是怎样娇憨，他只要出场就是全场哄笑，这在演出中是非常少见的，也许是因为他戴的两个胸垫的原因，甚至有时候他还要不自觉地用手托一托……好吧，公爵放弃伯爵小姐奥丽维娅原来是有道理的，他可能实在是受不了一个每天在那里随手掂着胸的妻子！！！ 当奥丽维娅遇到了薇奥拉的孪生哥哥时，她把塞巴斯蒂安误认为是薇奥拉，他们私下订下百年之好，误会与波折之后，就是真相大白。 直到最后一幕，皆大欢喜。 哈利扮演的奥西诺公爵向薇奥拉求婚： “你是最好最好的女孩，我不介意你向世人隐藏你的身份，我从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追随你的身影，你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你应该得到更好的。” 原作中，最后一句是你应该成为公爵夫人。 哈利向我单膝跪下， 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 “你愿意接受我对你深深的爱吗？我的……薇奥丽。” 所有场上的演员一齐向我喊，答应他！ 这是……这出戏的彩蛋吗？ “我愿意……公爵殿下！” 如果我不这么说，幕布永远不会落下吧。 当我和哈利准备第一次谢幕的时候，我对他说，这个道具戒指可真大。我确实没看过这么大的钻石，它应该是假的。 “不，是真的！如果喜欢，你就收下吧。”哈利笑着说。 “不！太贵重了，丢了怎么办？现在就还你吧！”我随即还给他戒指，确实是很大的一枚。 演出还算成功。即使不成功，也不会有□□吧，谁让主演是哈利、改编是哈利呢！ 我们在后台还收到了鲜花、花蓝。 哈利提议，我们一起照一张相片。真棒。 我特别地要求照了两张单人照，因为这是我长大以后第一次穿女装，还是华丽的女装。 我和其他人也都合影了，好吧，落幕了，明天又是查尔斯了。 还有观众把花送到了我们的酒店，我们真的很高兴，这次义演募集到了六十万美元，明星都没有这么卖座吧！我们可以用这笔钱建学校了。真的很不错吧。 送到我房间的有四个花蓝。好吧，让我再体会一下鲜花包围的明星感觉吧，明天就要回到真理遍地的海沃德，我不想学习，我不爱科学！ 多好的观众啊，还在花上放了卡片。那是非常好闻的淡粉色的波旁玫瑰，满满的，它的香气真是美妙，配着白色卡片，上面是紫色的缎带。 他或她一定是一个莎士比亚迷，卡片上用反手写体写了十四行诗中的一句： solohe,oreyessee, solohis,ahee. 我摘下一朵玫瑰，把花瓣一片片摘下，压平放在日记本的底页。 等照片洗好，我一定珍藏起来，然后告诉我未来的孩子，当然——如果我能嫁出去的话，看，你的妈妈年轻时是位明星，绝对不是什么科学院理学汉子！ 她很美，她是最美的薇奥丽，有一位非常好的男人拿着大钻戒向她求她，她没有答应。但是，她心里永远感谢那位最好的男士。 第33章 第十二页:世界那么大 thur.may26th1904 igraduatedfromharvarduyin1904withabachelor'sdegreeinsce。 1904年5月26日星期四 今天是我毕业的日子。当然，今天还有一位了不起的女性也毕业了，不过，她毕业于海沃德大学的女子学院，她叫海伦凯勒，一位盲人女性，真了不起。她还出版了她的一部著作。很可惜，我不能跑过去和她拥抱，更不能告诉她，我是在海沃德本校毕业的女生。 如果我的父亲能看到我拿到这张毕业证书，那应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他心爱的女儿，终于完成了我们共同的理想，毕业于美国最高学府，海沃德大学。 我没给任何人写信，因为没有亲人，我不打算找谁为我鼓掌、送花、拥抱。 但我并不孤独，我把爸爸最喜欢的笔带在身上，把爸爸车出来的螺母用一根银链子系在脖子上，就像他从未离开我一样。毕业典礼真的很让人感动，是哈利威德纳先生，我曾经的室友，作为毕业生代表讲话。他是那样正直的人，他资助过许多人，他还组建了海沃德有史以来最好的社团——戏剧社。他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作家，当然在座的人们不知道已经风靡北美和欧洲大陆的恐怖小说作者，就是这个看起来有点腼腆的大男孩。他棕黑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还有他温和而纯正的发音，标准的礼仪，真是典范。他能成为我们这一届人的代表，当之无愧。 我可以骄傲一下吗？ 他在讲话的最后，提到了我们公主骑士团的每一个人的名字。可惜罗伊不能到场，因为他已经提前毕业并去军部报到了；埃尔德毕业后就会成为美国汽车业巨头的领导者之一，对于他的权利我们并不看好，因为他的父亲并不像是会放权的人，但是，要不了一周，他的名字就会出现在大大小小的报纸上；比利并没有真正成为一名……呃……妇科医生，他那么聪明，如果他是医生的话，他一定会帮助很多人，但是他也要回去管理家族企业。但是，我觉得他未必能像埃尔德那样听话，很可能要不了几天，他又“离家出走”了，然后又开始做他认为好玩的事，但是他一定会做好他想做的每一件事。哈利呢，他应该会继续写作吧，他的父母非常爱他，他也许会全世界到处去寻找那些遗失的书稿。 他再一次提到了我。 “在我们中间，有一个了不起的人，这个人用自己的努力完成了学业，我相信总有一天，这个人的心愿不再是这世界上另一半人不敢企及的奢望，总有一天，海沃德的校园里，所有的人都能接受平等的教育！” 也许别人认为哈利是一个追求世界平等或是支持女权主义的人，但只有我和我们的公主骑士团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如果我不再做查尔斯，那这张毕业证书可能就是一张废纸，它不能证明我有过什么样不平常的经历。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它就是我的一座里程碑，再高的山也终将被征服。 当哈利结束讲话的时候，我们为他鼓掌，也为我们自己鼓掌。 我没有亲人，但是我有朋友。不仅仅是公主骑士团，还有许多不熟悉或只是点头之交的人们，还有食堂的员工。 尽管我处在如此热闹的会场，我却觉得少了谁。 我真希望，我一抬头的时候，我能看到有那么一个人，对我微笑或是用挑剔的眼神各种抱怨，如果他不能拥抱我，我也会用力拥抱他的。 即使，我们形同陌路，我依然要感谢他。如果没有他，我要用多少年走完这段美好的历程。 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也没有资格去给他写信。 我讨厌我是个孤儿，因为，我快乐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分享。 也许我只想和他分享。 我并不孤独（我好像又说了一次）——等轮到我上前去领毕业证书的时候，学校的校长和理事会成员也都为我鼓掌，并和我一一握手。 等我从台上下来的时候，我的骑士们会和我拥抱。如果罗伊在的话，还能多一个和我拥抱的人。 好吧。 轮到我了。 校长认识我，他知道我的名字，“最勤劳的查尔斯！祝贺你！” “好的！谢谢您！” 校长拥抱了我！ 然后是和校理事会成员握手。 在一大堆大肚子的人中间，有那么一个很高的人。 三十万伏特的电流把我击中了！一瞬间被打垮了！最激烈的氧化反应！ 是！我没看错！为什么我刚才没注意到！ 好吧，他是校理事，来这里是正常的！见鬼！之前的几年怎么没看过他来这里！别有用心的人！肯定是这样的！算了，也许之前也来了，我没注意过，我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 好吧，我还是不想提他的名字。不是多想念他，就是，很久没见到这个人，有点不太适应。 轮到他和我握手了。 我向他伸出了手。 他有点勉强地回握了一下，然后马上就又松开手。 厌恶我到握手都不想？ 我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他，真想一眼就把他定格住。灰蓝色的眼睛，被微风吹动的头发，直挺的鼻梁，还有紧紧抿住的双唇。好像又黑了一点儿。爱晒太阳的人……我是不是长高了……感觉平视时视线能落在他胸前的一颗扣子。 后面的人很礼貌地说，对不起……呃…… 是，我挡着道了。 我这几年也没变化，他认不出我了？ 我继续与下一位理事握手。 我有点想回头再看看他，但是我克制住这种不应该有的想法。他只是例行公事，不是对你有意思！白痴！他不喜欢男的，他也不会喜欢你这种穷的女汉子！ 我下台，和我的骑士们热情地拥抱。 我克制自己想多看他一眼的冲动，好像如果我看了他，全世界就知道我的秘密一样。 骑士们也像没看到他一样，只当他是一位普通的学校理事。我和我的这位金主多年不联系，他们也是知道的，不去碰别人的伤口，真是绅士。 哈利的父母都来了，他们的身边不停有人过来向他们问候、打招呼。哈利的母亲对我非常友好，我想她可能看出我是一个女孩了。因为我们演出的时候，她的母亲指导了我很多化妆和礼仪。绝对不是哈利说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的承诺一定是一生有效的。 哈利邀请我到他的出版社工作，他希望我能和他一起去欧洲，他要买二手书。好吧，请原谅庸俗的我如此形容他那些珍贵的手稿或是初版书籍或是古书。 像我这么挫的人，不敢想像会有什么贵公子喜欢上我。但我觉得，好吧，我可能是有点儿自恋，我觉得……哈利好像是喜欢我的。和其他骑士那种喜欢不一样的喜欢。 哈利的母亲一直在邀请我去他们家。 我还是拒绝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我想再偷偷看那个人一眼的时候，我却找不到他了。好像我见到他，和他握手就像在梦里一样。为什么他就不能像对一个老朋友一样，说，嘿，查尔斯你终于毕业了，或者再善良一点儿，查尔斯，你要不要来我的公司？ 而不是就像现在，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但是，却要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儿，我得想想，我应该去哪里。 我有点恨我自己，如果不那么骄傲，就死皮赖脸地不离开他会怎样呢？至少我可以经常看到他。不像现在，只是匆匆一眼。 如果，我告诉他，我是一个女孩，那会怎样呢？ 我不知道，我真希望有一个人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也许我不应该拒绝哈利，我可以帮哈利经营他的书店，然后还能全世界去游学。也许我应该去应聘学校的助教，但是那可能也坚持不了多久，如果被发现我是女孩的秘密，那可能连毕业证书都被收回了。这个世界上，难道女人除了结婚，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世界那么大，我却不知道应该往哪走。 第34章 往事之外的时光:四 fri.sep20th1946 &ypowers.butthen,whois? 1946年9月20日 今天，有一位不速之客前来，但是前几天已经有杰维的侄女——茱丽娅打过了招呼，说她的一位朋友的女儿将来拜访我们。 那位到访的女士，她带来了一打厚厚的手稿。 我以为她是来这里碰碰运气的编剧，因为有不少人打听到我可能是某些影片的投资人。我对于这样的年轻人，总是不会太严厉，谁都有年轻和为难的时候，不过做生意的话还是得一码归一码。 那个老东西和一个年轻人发脾气，非常地失礼，因为杰维少爷认为这个女人不应该占用他妻子的时间，哪怕一秒钟也不行。有时候我感觉杰维就像是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说实话，我问过医生，他除了脑子不好使了，其他地方还能对付用上不少年。也许被他气得我会先见上帝也不一定。 那个孩子应该也做了母亲，我与她交谈了几句，并没有让管家赶走她。因为有了孩子还要出来工作的女性，需要得到支持。 另外，她看起来非常地像一个人。 也许这就是这个女人一定要来的目的吧。 她和我这个曾经做过推销员、秘书、某个顽固的垄断资本家妻子的人来说，她太年轻了，从谈判技巧和手里的资本来看，她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她问我：“请问，您是用什么手段……拆散了一对相爱的人。” 我拆散一对相爱的人？这种质问，简直让我失笑。我除了会傻乎乎地把我自己和喜欢的人拆散，我真的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当然，也许日子太久了，就想不起来。也许那老东西背着我曾经和谁恋爱过？不不不，我虽然讨厌他，但是他确实挺规矩的。 “我拆散的是哪一对？”我冷冷地反问那个女人。 “哦……我真的是不想提……” “不想提？那你就不要提！”我反问她，那真是好，“好的，就麻烦你自己离开这里吧，我不想叫人过来。” “哈！您拆散的就是我的母亲和……和您现在的丈夫。” “……”我想了想，确实没想起来有这样的事情，“您的母亲是哪一位？” “杰露莎。” “谁？” “她婚前的名字叫，杰露莎－亚伯特，或是茱蒂－亚伯特。” 好吧，这个名字虽然不能说是一个禁忌，但是我很久没有提到这个名字了。因为，想起这个名字给我带来的，就只有心的抽痛，当我还年轻的时候，当杰维少爷还不懂得爱的时候，我们互相伤害着彼此，一次又一次，而这位杰露莎女士就是被我和他一起拉下水的可怜小姑娘。 我告诉来访的女士，她说的事实，不成立。我甚至不想知道她的名字。 但是，她把一堆手稿拿出来，试图读了一段或是几段。 我听过只是一笑， 我喝了一口茶，我告诉她， “女士，你读的故事很一般，不怎么吸引人。” 她显然不高兴了。 我不想让她再纠缠下去，我告诉她，她说的都不是事实。 事实就是我和杰维少爷相爱。 而她的母亲，应该去爱她的丈夫。 “可是，我妈妈的书稿上不是这样写的。” “你已经说是书稿，和事实无关。” 无论她是否满意我的答案，我都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些了。 “请你快一点说你来的目的吧，这是看在同为班德尔顿家族的茱丽娅的面子上，你最好不要浪费这次宝贵的见面。”我已经对她施以极大的耐心，如果是我不喜欢的，谁又能强迫我去低头？连杰维少爷都不行，他也要向我低头！ “我……”那位女士欲言又止，但是最终她还是说了她的目的。她想要把她母亲生前的一部著作——姑且算是著作的一部小说拍成电影。她并不是来找我谈判的，只是在她知道杰维已经患病后，才想起对我进行这种攻击加威胁式公关！ “可以考虑，拍成歌舞片。” 那位女士显然非常地震惊。是不是我答应得太快了。因为有利可图啊，早决定和晚决定都是一样的。 “我不可能给你分红，只能一次性买断你母亲作品的电影版权。” “您……不是在骗我？”她一直盯着我看，因为她之前对我无用的威胁显然是失礼的，但是我居然很快就答应了她的提议。 “你可以走了。”我开始想打发她，合约的事归律师或是公司。 “您不介意么？把您……情敌……的故事拍成电影？” “我说过，她不算！我从没当她是我的对手，我和我的丈夫之间，从来就没有过第三者。”说完，我写了一个字条给这个女人，招呼管家送客。 其实杰露莎的文笔非常幼稚，之所以同意出资拍她的作品，可能有一些补偿的心理，毕竟一个女孩最美好的时光都浪费了。没有办法，谁让杰维先遇到的人是我呢？ 过去的，就统统过去吧。 好吧，不写了，二号闹钟响了，到了杰维少爷吃药的时间。这个老东西，四处留情！不过，我还是不和他说这些今天的事情了，如果他想起来怎么办？ 我不喜欢他提到任何别的女人！从那个老东西嘴里叫的，能且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名字。连查尔斯都不要叫，不然我会怀疑他有gay的倾向！ 他只能深情地呼喊一个女人的名字： 以前的卡洛琳本顿小姐，官方的出现在财产转让书上或报纸上的冠以贤伉俪的卡洛琳杰维班德尔顿太太，只能让现在已经上年纪——某条腿站不起来的——当年迷瞎我狗眼的杰维乌鸦爸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叫的名字： 珂珂！ 第35章 第一页:破屋-雨-债 thur.juh1904 &hebigdebt,ihavetoworkallthetime… 1904年6月9日星期四 我已经负债累累，不得不整天工作！已经可怜到这种程度了，可是，上帝似乎觉得这还不够！还要继续去折磨我，不过，越是这样的磨砺，我就越要坚强，至少不要让那个人嘲笑我的人生，我的人生不是给他看的！是为了我自己而活的！ 我想我可以给自己列一张清单了。 最讨厌那个无聊的问题，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哈，无所谓！好的到最后可能会变成坏的，而坏的，可能会更糟糕。 我找到了工作，在大通电气公司，我的工作是实验员。如果以为从海沃德毕业就一定会有一份好的工作等着你？好吧，至少不是等我的，没有哪个公司想要一个女的！也没有哪个公司会要一个看起来瘦小的毛孩子，我才二十岁出头！学的又是那种看起来挺玄乎但是实际上还真没什么用的，好吧，如果我能去国外深造或是加入一些研究所这确实不错，不过，我发现我似乎是偏离了我原来的目标，我怎么那么看重钱？我为什么会关注经济指数？上帝！我一定是穷怕了吧！来得不容易，去得倒容易！ 不过，一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啊。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实验员，不过我能学到不少的东西，很快我就能参加一些新项目的开发！也许做满五年，也不是很难的事情。然后呢？我其实也不知道！每天都在密密麻麻的广告里找哪个地方要用人，特别是招女孩工作的，好吧，除了吧女、舞女、下女，我真的没发现有什么好的工作。可能波士顿这个地方小？？？ 另外，我发现波士顿理工学院可能比海沃德更有意思，如果我当时不是被那个家伙洗脑选择了海沃德，我在理工学院可能会遇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吧。不过，真的很想念公主骑士团的他们。但是，就像行星的轨道没有交集一样，可能在不一样的世界里，再见面就非常难了吧。 找到了新的房子，虽然狭小了一些，但是还不错。我想我还能试试炒炒股票，或是做点小本生意。如果不是放不下自尊心，我真的想去jc水产公司把属于我的那份钱取走，至少能住得更好点啊。 这个世界上可能会有那么一个人，如果知道我现在正住着一间漏雨的房子，会骂我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吧！我用一个搪瓷的盆去接这间小阁楼漏的雨，还挺有节奏的吧！其实可以租到更好的房子，如果我没把钱扔到股票里的话。离开了那个人，我其实也一样可以赚到钱的吧。卡罗琳，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是啊，从现在起，你不需要更多的伪装了，你只要在上班的时候当查尔斯，其他的时间你都是卡洛琳了，要是有好的男孩出现，你可以去约会吧。不过，已经见到了哈利那样珠玉在前的男孩，还有更好的人选么？？ 哦，见鬼，居然有好大一滴水掉在了日记本上！看来得找个东西接着了。 好吧，真遗憾，才换了一本新日记本，第一页就被滴上了水，是不是上天都在为我而哭泣！是我太贪心了，如果我不去想赚更多的钱，我肯定能住上不错的房子。再坚持一个月，行情好些，你就可以换新房子了。 想一想，到底是谁害你生活如此困苦的？一个海沃德大学毕业生，怎么可以如此沦落，是啊，本来我的薪水足够了，我也确实租住到了公司附近的房子。可是谁能想到，我才毕业就会莫名其妙地欠下一大笔债！ 一切的根源都是那个人非要送我的房子！上帝啊！我享受过么？？房子是很大，还有定期来打扫的工人、园丁、杂工。还有一棵巨大的云杉！可是，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他塞给我一张转让书，谁知道我有没有签名！于是我就成了那所大房子的主人，于是我就要承担它的修缮费、承担工人的薪水！之前从没有人告诉过我！ 我就这样默默地为了那个人养了三年的房子！ 我要把房子还给他！最好连那些债也还给他！ 好吧，房子不是你想还就能扔掉的，税务官告诉我，如果我想减少债务，首先应该停止现有的债务的产生，把房子卖掉。好吧，我承认我挂单了，但是，没有人买！也许是我太心急了，才挂了一周不到。 但是我真的等不起了，我想早点还钱，我问过大通的一位法律顾问，他告诉我如果我想转让房产，需要接收房签字确认。 这个周末我还得去一下纽约！然后找到约享爷爷，把文件给他，然后我就解脱了，我只要努力还我目前的债务就可以了！真不错！这简直是坏消息里最好的消息了！ 我会，遇到他吗？ 第36章 第二页: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sat.juh1904 whatelsedoyouwanttotalktome dootalktome …… 1904年6月11日星期六 纽约，也开始下雨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见到他。 我一个人，风尘仆仆，从波士顿坐火车到纽约。这次我不怕一个人走在纽约，当然纽约也有了一些新的变化，谁不在变化呢？一个人，一座城市。它真的很大，我走在人群中，觉得我自己越发地孤单和渺小。 我在车站看到一位高个子的先生，我的心一下子跳得快了起来，甚至有些不规则。 好吧，那个人不是他。他的背是那样地挺拔，不会随随便便就驼背，虽然他总是标榜自己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可是他的教育是印在他的骨血里的，不是说变就变的啊。看，我就是这么爱操别人的心。 我顶着雨，把装有文件的大信封早就贴身放好了。幸好有先见之明，不然遇到了下雨，文件损坏我不就白来了？ 我叫了一辆马车，告诉他地址，就在马车里一边欣赏带着模糊与变形了的纽约街景，这里车子明显地多了起来，马车少了很多。其实，我是看车夫是一位老人，他的衣服干净但是磨损很多，我想他和我一样需要钱，我选择马车或是别的车都是一样能到的。 好吧，还是他在纽约花园大道的独立别墅，也许称为班德尔顿公馆更合适一些，对于我这种穷人——特别是才从阁楼里爬出来的人来说，随便一间房子我都会觉得豪华，他的宅邸简直像圣殿。 我在门口按铃。呵，装了新的门铃，那种带电的，只要按一下，屋里人就能听到。我按了三声后，在原地静待。 不多时，打着雨伞的一位男佣出来了。他并没开门给我。 “您好，您找谁？”他上下打量我这个被雨淋到的家伙，其实雨不大，我只是头发有点湿漉漉的。 “我找……约亨……约亨史密斯先生。”我收回了约亨爷爷这个称呼。 “抱歉，他不在这边。” 扑空了？不怪任何人，是我没预约。 “他在哪？他不在的话，你帮我把一份文件给这里的主人，班德尔顿先生。” “抱歉，您是哪位”那位拉着伞的男佣对我说，他的眼里是一种歧视，他看不起我。 “查尔斯本顿。”我望着他，隔着班德尔顿家雕花的大铁门，这真像个牢门，只是不知道是关着我，还是关着大房子里的人。 当男佣还犹豫的时候，一个巨大的东西向这边扑过来，它压得铁门晃动了几下。 它还记得我么？ 是的，它记得。 我真的从来不知道，狗的记忆会有这么深，我以为它把我忘记了。 男佣显然是看出来，我和彼得大帝的关系不太一般。他打开了门，让我进去。 我的鞋子上还有泥，真的不忍心踩到他们家的豪华地毯，我不禁失笑，不会让我赔钱吧。 再次进入这间大宅，其实，一切没有一点儿变化。 我把男佣叫住，我解开外套，从衣服里面往外拿那个信封，我其实只是把它放在外套的内袋里的。 我把信封交给这名男佣，交待他把这个给班德尔顿先生，让他签字。男佣非常诧异。我只好打开信封，让他看到里面的文件。并不是什么别的，比如匿名信之类的。然后我又把文件装好，上面的名字我已经签完我的部分了，只要那个人签了个字，就能生效了，我就不用再负担那所我根本无缘享用的大房子。 男佣看了看我，用他的眼角余光瞄了瞄楼上。 “本顿先生，其实主人在家。” “不！”我本能地拒绝。 “我想，我转告他一下比较好。” “不要！文件已经送到了，我现在就离开了。” 男佣显然被我的态度吓到了，但是他的素质不错，他并没有多说多问。 在他转身准备开门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回头向楼上看了一眼。我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我真是傻瓜！我在想什么！当时我感觉一种羞愧之情，我觉得我的脸都红了。 彼得大帝似乎非常地想念我，它居然扑到了我的身上，我没太注意，我分神了，被这只大蠢狗扑倒在地，头撞到了家具上。 “噢！您没事吧！”男佣回身跑过来，他试图叫走彼得大帝，但是彼得正趴在我的身上，它用它的头轻轻地拱我。 “没事的！”我躺在地上很不文雅的姿势，还好，现在还是查尔斯！我拍拍彼得的头，“它只是想和我亲近一下。” 就是这条破狗太沉了，我都推不动它。 “好了，彼得，起来。”我对它说。 它悻悻地起来，它是有多久没有和人好好亲近了？ 以后也见不到它了，我不认为我对这样一条蠢到可爱的家伙需要吝啬什么感情。 “彼得，我会想你的。” 我蹲在它的跟前，然后又抱了抱它。它温暖的感觉，让我想起了很多。 我不知道那位男佣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的。 我只知道我一抬头的时候，脑子是空白的。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啊，是啊，这里是他的家。他的狗。 我还在留恋什么啊。 “先生。”我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实际上，我觉得我做得可能不是很好。因为我还半蹲半跪在地上，抱着他家的狗。 “哼！”他对我只是轻蔑地笑笑。 我呼之欲出的顶撞被我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我有什么资格和他叫板，我有什么资格和他发脾气？我还欠着他呢？我读书的钱，还有一些花费，我居然变得和无赖一样，我是欠钱的，结果我却这样无礼。 “先生，我想，我……”我抬头看着他。他像个皇帝一样，俯视着我这种卑微的奴隶。他甚至都没走一步，他只是紧紧地抓着楼梯的栏杆。 他一句话也不肯说，但至少，他没直接赶走我，或是转身回去。 “我……我有了工作！” 我也不知道我怕的是什么，我觉得我有点想哭，没有什么理由。一个男人，不能哭，我现在是查尔斯。 我在克制，我要哭的冲动。 他还是无动于衷。 “我想……可能……不会很快……但是我会努力地还您钱！” 他可能不太高兴，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您是一个好人……您没要求我还您什么，但是，我不能……不能……不能……”我看着他，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是我努力地看着他，我觉得我的声音都在发抖，语无伦次。 “您肯定不缺我还您的钱，但是，我应该还您。我不想欠您的。” 他还是没说话，就站在那里。 我站了起来，我知道我大约是有眼泪滚了出来，我其实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眼泪往外流，其实心里并没有难过或是悲伤，就是它们就要往外跑啊。 我应该走了吧。文件的事不需要再和他说了吧。男佣会和他说的，他看了就会知道的，我怎么好意思说，我是因为负担不起他那好意思的馈赠啊。 要怎样说再见呢？ 再见？想着以后还会见到？ 永别？那多晦气？ 什么，也别说了。 我盯着自己带泥的鞋子，裤角也有泥，他呢？是薄的针织睡衣、睡袍吧，皮质的手工拖鞋，我努力地对他笑了笑，然后摆摆手。再见！ 在我转身的时候，从楼上传来一声闷响，彼得大帝吼了一声。我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是第二声闷响。 他在用拳头打楼梯的栏杆扶手。一下，又一下，再一下……他看到我在看他，他停了手。我能感觉到他在克制他的愠怒。 我有一种张口结舌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长或短，我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力。 他很大声地喊“你！”然后他什么也没说。然后他侧过头，用一种我和他都能听清的声音问我： “你……你没有什么别的对我说的？” 别的？ “……我是……来这里给您送波士顿的房产转让书的。” “我送出去的东西，我就不想再要了。” “您必须要收回去……”我的声音变弱了。 他看了看我。他开始下楼，一开始脚步非常地慢，然后越走越快，我甚至向后退了几步。因为我害怕，我也不知道怕什么，就是害怕。怕他离我太近。 “我不需要。你处理了吧。” “不是……我……我交不起……它的维修、养护……还有员工的费用。” 好吧，说出来了，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他爆了一句粗口。是在骂我吧，多笨的人，多穷的人啊。 他向我伸出手，我向后又退了一步，后面是沙发，已经没有退的余地了。 “你头发上有片树叶。”他对我说。 我觉得好丢人，我开始手忙脚乱地摸头发。 他有了一丝的笑意，但又转瞬即逝。 骗我的吧。 我也对他笑了笑。看，把微笑说成是人类最有力武器的人，真是个天才。 我不想他生气啊，他是资助过我的好人啊。 “你听着，我给你一个机会。” “啥？” 他这次笑了，摇摇头，自言自语说，“你看，你和以前一样一样，这个表情特别有趣。” 好吧，我以二十岁之高龄还能娱乐主人，真是宠物界的奇葩。 他趁我走神的时候，走到了我的身前，他双手抚着我的面颊，低头看我，他不许我避开他的目光。 我感觉我的脸很烫。 “我给你一个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真的希望，他能拿开他的手，我的脸烫得自己都能感觉到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上帝！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闭上了眼睛。 我感觉他的呼吸在我的面前，那么近那么近，我听得见我的心跳如擂。 他的呼吸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 “不行……你得先回答我……”他轻轻地说着。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我身体里涌动，我一方面着迷于这种感觉，一方面又在抗拒。 “回答什么？”我的声音轻得跟片羽毛一样。 “你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没有……” 他急促地呼吸，就在我的面前，我和他离得太近了。 我轻轻地用手拿开他放在我脸颊上的双手。 保持一定的距离，我才有理智。 我承认，我在和他接近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想离得更近。我不想一个人！我想……我想和他在一起。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骗了他，我怎么能继续圆我十二岁时对他说的谎？ 他喜欢的是查尔斯，那个由我扮演的杰出角色吧。 我和他说了再见。 我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大了不少。没什么的。离开这里，就好了。 我又回去了，买到了当天返程的火车。 人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现在，我在我的小阁楼里，围着被子。忘记那些吧。不要试图知道答案。喜欢不等于爱，爱不等于有资格在一起。 卡洛琳，如果你有勇气爱一个人，你就不能欺骗他。如果你爱他，你就堂堂正正地告诉他，而不是游走于暧昧的关系。如果，他爱你，好吧，如果他爱你，他也不会娶你！像他这样的有钱人，超级有钱的垄断资本家，他顶多是玩玩你，然后不新鲜了，你就可以消失了。 卡洛琳，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你的时候，你要自己爱自己。 卡洛琳，你要努力！你要活下去！ 你只不过，没找到下一个生活的目标。你读完大学，并不是人生理想的终止，它只是开始。 卡洛琳，你承认吧，你就是喜欢他！你爱他！ 卡洛琳，你自卑！！ 卡洛琳，你胆小！！ 卡洛琳！你为什么不是哪个大亨的女儿，不是哪个贵族的后裔，你为什么，是个两手空空的孤儿？你已经见到了他，你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人！ 卡洛琳，你为什么，这么可怜！ 卡洛琳，你想怎么做呢？？ 卡洛琳，你是不是还想见到他？ 卡洛琳，和查尔斯告别吧。 卡洛琳，去纽约吧，你反正是两手空空，你不怕失去什么，因为你什么也没有，你就站在他面前，告诉他，你爱他，他爱你，你们就在一起，他不爱你，你就转身离开！ 卡洛琳，你敢吗？ 第37章 第三页:这就是真相 thur.june23rd1904 ithoughtiwasabravegirl… 1904年6月23日星期一 那个总是号称勇敢的卡洛琳，总是在每一次要打起精神去向某人认错并准备袒露心声的时候，一下子就消失了，把一个只想把自己包在厚厚的茧里的查尔斯留下。 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我是不是精神分裂了。分裂成两个人，一个是热情的、像骄阳一样爱着杰维少爷的卡洛琳，一个是自卑的、像暴雨前的云层一样拼命压抑和掩饰自己的查尔斯。 在我知道一件事之后……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卡洛琳，你可以省省你的勇气了，查尔斯你可以从你的壳里出来了。对一个阴险的人，你需要投入什么感情？你就是一个玩具，一个被人拉着绳的小木偶，主人在等着看你这个蠢货的表演呢！ 暂时不想提到那个人，换个思路，写写别的，要知道能有时间去写日记都是奢侈的。 女汉子不是人人都能做好的。像我，居然和一群男人在实验室呆了整整一周，好吧，我忍受了他们的汗味、脚丫子的味道、还有各种难闻的味道，我那时还傻瓜一样，非常想念某人身上的科隆水的味道。好吧，我确实也想买一瓶，因为女孩子的香水通常是浓烈的，如果有一天，我也有钱了，我想要造一些像水果或是淡淡香气的香水。 过去一周的辛苦，迎来了一个非常好的成果。我们小组改进了电话线的脉冲拨号，要知道，我们这一组人差不多都是门外汉。我曾经以为我是唯一一个学和弱电不那么相关的研究人员，结果好像我们这群人没有哪个人是专门学这个的，都是现学现用，在实验中边学边研发。真是太不靠谱了！一想到如果有一天整个美国都接通了电话，那么我们这群人研究的东西如果不靠谱的话……真没办法想下去了。 不过从实验实到投入使用并不是短暂的过程。我以前总想着，要是能发明一些什么，然后就可以造福全人类，我是不是非常幼稚。那些资本家，他们买下我们的专利，然后他们投入资金让我们这些“只有脑子没有算盘”的书呆子去给他们研发各种东西，不过，他们只是把这些成果据为己有，在他们把现有的产品消化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才会投入新产品、新设备去把我们的成果投入使用。 令人心酸的是，我们这个小组和研究室被打包送到了纽约，进行交流电和弱电的研究。大通电气的头头大约是希望能在全国建立一个密布的电话网络，你很难想像那些一根又一根粗大的电线杆子，你很难想像那种数百根电线被捆在一起，我都不能想像如果某一根出了问题，那些工人是多么地崩溃啊。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顺路去某人家一样，不是我多想去看他，而是确实是顺便。 昨天下午我在内心挣扎了一番之后，去了他家，我想就告诉他一切吧。要是他觉得尴尬，我们就再也不见面，我可以用汇款或是别的方式慢慢把欠他的钱还给他。要是他不觉得尴尬，好吧，我甚至幻想，我是不是可以和他像亲人或朋友一样相处，或者，我可以去追求他，大不了就是我被他骂一顿，不自量力！ 我想了很多的见面的情景。 但是这些完全都没用上！ 他不在家！ 真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他如果在家，我还不知道要做多少傻事！这就是上帝在救赎我！ 这次约亨爷爷在了，他见到我很高兴，但是他有点责怪我，这么多年没和他联系。约亨爷爷看了看我，然后非常缓慢地告诉我：“杰维少爷，他出门了，你要等他回来吗？” “不用！我就是……正好有时间……” “你住哪？”约亨爷爷打断了我正想继续编的瞎话。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不想再说谎，但是我不想说我住的地方，也许等我有钱能买起我自己的房子的时候，我会告诉他的。 “……呃……你，你在这里等杰维少爷回来吧。应该很快。” “这不方便，如果有时间，我以后再来拜访。” “查尔斯……”约亨爷爷欲言又止。 “请您叫我……卡洛琳。”我挺直了身体，注视着他说。 “哦哦哦，……卡洛……琳……”显然约亨爷爷并不太适应我的名字，不过，好像他不怎么吃惊。 “我是个女孩！”我平静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确实……有点不太像男孩……以为你不会和我讲这个。”他喝了一大口茶。 “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了？” “大家？”约亨爷爷看看我，他摇摇头，“你不说的话，只是会怀疑，但是没有证据，所以你可能就是个长相比较漂亮的男孩。” “您看起来就不吃惊的样子，我想，您一定知道我是女孩了。” “我老眼昏花的，哪会看出这些。”他自嘲一下，“我是在少爷……” 之后他换了话题，说到了山普太太。山普太太一直在长岛的农庄里，她非常健康，甚至她开始学识字了，为了能看看圣经或是看看报纸上关于她最爱的杰维少爷的消息，因为她总是想找人读报纸，一则新闻她可能会找人读好多回，我完全可以想像出来，她骄傲的表情！他多么优秀！他上报纸了！但是时间长了，她肯定发现那些人不像她这么热衷于反复看一条消息，她就开始自己试着认字。我想，如果我下个月发了薪水，可以给她买一副新的花镜，或是找实验室的同事定制一副，让她看清楚，她心里面那个可亲可爱的人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 好吧，收获真大！ 我确定我没听错，约亨爷爷是在少爷……在少爷知道我是女孩之后，他就知道了。是这样吧。我当时脑子像被电击坏了一样，我忘记了我后来是怎么离开的，也忘记了我都说什么了。 我还真是傻瓜，我还以为那个阴险的资本家不知道。他知道了，他是怎么对待我的？随便就亲亲，然后用他下流的想法去在精神上玷污我，然后调戏我一下，看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是多么爱慕他，多么地迷恋他？看一个小女孩主动去勾着他的脖子去和他接吻！ 我呢？我是男孩，他调戏我也不犯法。作为女孩，他第一时间就解除了和我的收养关系，生怕我沾上他一星半点的。 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坦白的机会？然后嘲笑我，我早就知道了！就是这样！看我在那里纠结着，要不是说实话，多有趣的一件事，没准拿我和别人打赌，什么时候我会主动承认，或是我能再装多久！ 阴险！ 变态！ 看，我最近多爱走神。 从约亨爷爷一路走神想到了我的同事，好吧，因为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埃德森先生，那位最最最最著名的发明家，如果没有他，是不是我们这些人还要点煤油灯生活啊？我们这群二流的科研人员要到一流的实验室去搞合作了，真是太高兴了！有点像朝圣一样啊。 我以为我在学校学到了很多，实际上，我需要学的太多了。我想，我可能并没有找到我喜欢的事情，我不像他们那样投入、那样疯狂，我们同组的人说，我是这里唯一一个正常的人，只有我能去分析那些让他们崩溃的失败数据。从失败的数据里找原因。他们认为我是一个像德国佬一样严谨的人，实际上，我只是觉得公司付给我薪水，还有非常好的科研环境，那么我就应该做好我应该做的事啊。 我是不是很差劲。 看，还是工作多比较好，至少我都没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公司给我们这些人租了小公寓，如果不愿意住的就领一些补助，我想这种待遇还真不错。如果是作为查尔斯，我真会过上不错的生活；而作为卡洛琳，可能我能在纽约找一份女招待的工作，或者好一点能当上个打字员吧。这就是现实！ 我真怀疑我是不是太久没写日记了，于是写得乱七八糟的。 好吧，我想可能这也不是我现在脑子混乱的主要原因。 我要怎么解释，彼得大帝这条史上最蠢的狗现在就在我床边的事实！！！我从花园大道那间大房子里出来，正在街边走着，我想可以坐电车去我那里，结果被一个东西撞得趴在地上！就是这条蠢狗！ 好吧，我当时没在第一时间把它送回去，但我没想拐走他的狗！！！哦，这可怜的彼得！一定是家里没有人关心它，它渴望去玩，而不是每天关在大房子里，失落地等狠心的资本家回家。真遗憾，我没有学法律的朋友，唯一一位帮助我解决法律困惑的专业人员还是大通电气在波士顿的法律顾问。真想问一问，别人家的狗如果自愿和我走，我是不是不违反宪法？或是别的法律？或是纽约州的法律？？ 这条蠢狗！他家那么大，干嘛和我走，窝在这种单身公寓里，还是它看出来我比较寂寞，于是它就选择和我一起？或是它认为我还是想见到他，于是它故意选择和我走，给我创造一个机会？？ 我他妈一点也不想再看到那个阴险下流的男人！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想和他在一起！ 第38章 第四页:我是偷狗贼 sat.juh1904 theaccuserbroughtanaagainsttheaccused.iamtheaccused… 1904年6月25日星期六 今天，我因为盗窃罪被起诉了。 偷一条狗！我已经很穷了，还要多养一个会浪费我粮食的蠢狗有什么意义？ 就因为我穷、我没有地位、我就可以被说成是小偷？某个人的家那么大，家里有那么多佣人，难道会看不住一条狗？狗跟着我走了，是狗的选择，而不是我的选择！一个人是否高尚，它的评价标准是什么？ 如果我想避免坐牢或是赔偿或是服劳役，我就要去和狗的主人和解！ 美国哪一条法律是这样的？？ 果然是有钱人的狗！为了起诉我，居然能动用纽约的法律精英，那些人不是正在和国会周旋着他们金主垄断事实不成立这样的伪命题么？他很闲么？？每天和摩根先生、洛克菲勒家族等等这些人一起上头版，每天用各种解释来掩饰他们就是垄断这一事实，不是很费他的精力么？？为了一条狗，至于么？起诉我！！！你想要你的狗，你尽管带走啊！我没有说过不还这种事啊！起诉我！ 好！我宁可坐牢，我也不会找狗的主人和解！就是这样！ 好吧，我很生气，我很委屈。我现在觉得当孤儿真的不好，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没有人替我出头，我也觉得贫穷很不好，我请不起律师替我辩护。我只能被人诬陷！是的，我就是在哭，凭什么要欺负我？ 我告诉那些律师，我不会和狗的主人和解的，我明天就去自首！反正已经被欺负到没有尊严了，那就这样吧，坐牢！然后失业！然后流落街头！然后自暴自弃！然后我就死了算了！ 蠢狗！不要趴在我的床上！不要碰我！我这就把它解决掉！ 就在刚才，我把门打开，我把它带出门，它以为我要带它出门玩。摇着它的尾巴，好了，我关上门了。 蠢狗！为什么要一直叫！！影响其他人休息！为什么不滚回你的豪华的窝！ 我是不是一个特别心软的人？我又把门打开了，它又回来了。如果我坐牢，它就是共犯！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和班德尔顿先生会走到今天这步，需要去对簿公堂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确实是骗过他，可是我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是希望我能够上大学。即使他起诉我了，即使我曾经说过很多恶毒的话，那并不算什么啊，我在心里仍然是感激他的。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就没有曾经拥有过美好大学时光的我！ 如果他很在意彼得大帝，它就不会和我走，因为没有人在乎它，它才会想起我这个曾经饲养过它的人。 难道他不怕因为这种事，他会上一些小报么？他的名誉呢？还是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爱心多到对他的宠物都是满满的，他又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曾经他资助的人如今偷了他的狗，他也没有网开一面。而我呢，就会成为被所有人不齿的品德低下的人，因为我连好心资助过我的人的宠物都不放过！见到什么都想捞点好处。 他，也是这样想的吧！那个小骗子查尔斯，不仅利用他的善心、同情心，读完了大学就忘记了金主，还把金主家的狗偷走了。 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他每天都很快乐，他会笑，会对我笑。我每天都想着要怎样去帮助他，我每天都想着怎样让他更快乐，我想的是怎样回报他更多。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即使，我们曾经有过超过了正常的资助人与被资助人的行为，但那只是一时的冲动，我不认为谁能在那种情景下一点反应或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就像是催化剂一样，把两个正常环境下不可能发生化学反应的两种物质，在特殊的环境下发生了强烈的化学反应。即使几年过去了，我还是记得那个骑师和那个女孩的名字，当然别的东西也记得一些！ 事情就是从那时候起，好像就变了。我们没再联系过。之后就非常冷淡。我试过努力改变这一切，可是事实不是我想努力就能改变的啊。我以为我向他坦诚我是一个女孩的事实，一切就能和以前一样，但是，他早就知道了，然后就在那里看着我拙劣的演技，看我在那像傻瓜一样，也许他看出来，曾经的我，是多么地爱慕他，他什么也不说，然后肯定是在心里笑话我，这个傻瓜！白日梦患者！如果我向他傻乎乎地表白，他肯定会把我的自尊踩在脚底下。因为他会认为我在捉弄他，一个美国大亨，居然对一个小男孩有了感情，还对他说“我爱你”这种傻话，现在有机会了，他能不报复回来？ 从狗这件事，就看出来了，他都能知道我住在哪里，那为什么不能找一个人把他的狗带回去呢？为什么是要起诉我。什么叫我和狗的主人和解？？让我跪在他的眼前么？让我求他么？他说过，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他说的话，我确实记得，也许那时候他不一定是要捉弄我，可能是他要原谅我。我没有珍惜这个机会？ 关灯，睡觉！明天一早就带着蠢狗去自首！让警察和法官去判决我吧！我不会去求他的！ 因为，求他，也是没有用！在他的心里，我的信誉度已经是负数了，我已经透支了我和他之间全部的感情。我确实是罪人，从第一次见他起就骗他的那个人。 如果，我的坐牢或是其他的刑罚能让他觉得解恨，那么，来吧！ 希望，他能够快乐一些。虽然他笑起来很傻，我却希望他是笑的。 卡洛琳，你真傻，他都起诉你了，你居然还在心里幻想着得到他的爱。你这个傻瓜！ 第39章 第五页:他的表白 suh1904 thereisamaninmydownstairs. 1904年6月26日星期日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男人在我的楼下等着我。 好吧，有多少邻居在看着？？有多少我的同事在看？ 整个大通电气纽约总部都会知道，查尔斯偷了条有钱人的狗！ 我连条狗绳都没有！彼德大帝就跟在我周围快乐地跑来跑去，要是之前，我肯定会丢些狗玩具让它捡回来，我们一起散步，可是现在我没那个心情。 一辆停在我公寓楼下的汽车在我经过的时候，突然地开了门。 他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上身只穿着一件衬衫，领口的扣子也没系上，像个醉汉！ 我瞄了他一眼，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要和他吵架，我告诫我自己，卡洛琳，你不是不希望他不高兴么？那你别惹他，虽然你现在一肚子委屈，可是你不看他，你不要和他吵架！你赶紧带着狗去自首！ 他拉住了我的胳膊，一下子把我拽了过去，把我推到车门，他让我上车。 “不！您有什么话，请您现在说吧。”我尽量轻声而和气地对他说。 他并没说话，他也深呼吸了一下。 “你眼睛怎么了？” 我在车子的后视镜上看了看，哦，真可怜，我的眼睛哭肿了。真他妈不像个男人！ “没什么，先生。”我强迫自己对他笑笑。 我也在想，是不是要和他和解，其实我真不想坐牢。 他不是真想让我坐牢。我能感觉到。可是，我就是很生气，我特别特别地想和他对着干！ “……你哭了……是吗？” 我点点头。 他的手用力地砸了一下车前机盖。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戾？ “……你听我说……”他正要和我说什么，彼得大帝过来，对他吠了一声。好吧，多重感情的狗，它对我真好。 “您说吧。” “……我不是真的要起诉你……”他皱着眉头对我说，他的表情就像我欠了他一百万。 “我知道。”我平静地回答他。 他张了张嘴，然后盯着我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我：“那你为什么不来和我和解？” “说实话么？还是想听我说点您爱听的？” “说我爱听的。”他对我说，他用双手撑在车身上，把我环进了他的范围。 “嗯！”我清了清嗓子，“因为，我认识到我的错误了。所以，我想，我应该接受惩罚。” “那，让我罚你，不是显得你更有诚意认错么？”他似乎对我笑了笑。 “你罚得会比警察或法官罚得更重！两相其害取其轻！”我盯着他的眼睛说。 他和我对视一下，马上就移开了目光，然后他和我并排靠在车身上，终于把我从他的包围圈里解放出来。 “我好像一遇到你，就说不过你。”他自嘲道。 “没发现。”我回复他一句，顺便看看在一边的彼得。 “那你愿意和狗的主人和解吗？” “愿意。”我真是没骨气吧，但我又加了一句，“如果狗主人只想要回狗，而没有别的附加条件的话。” “狗的主人，反对！”他大声说。 我扯了扯嘴角，就知道是这样。资本家有做赔本生意的？ “如果这样，那我就先走了，我想把证物也带过去。”我微笑着对他说。 “你要做什么？”他盯着我问。 “我要去警察局自首。” “你的脑子能不能正常点？上大学让你上到傻？”他开始对我吼叫了。 “您说的和解，我说愿意。后来您反对无条件和解，那和解不成，我就需要自首，争取从轻处罚！” “你是故意气我的，对吧！”他开始对我咆哮了。 “您是故意来欺负我的，是吧。”我还是温和地对他说。 “哈！对！！！我就是故意欺负你的！”他扣住我的肩膀，再次把我推到车门上，我的后背在隐隐作痛。 “可是，您想想，狗是自己跟我走的，不是我偷的，甚至不是我带走的！是狗自己的选择。” “是！” “您既然知道，为什么要欺负我呢？”我反问他。 他并没有松手，而是用他的手指轻轻在我的手臂和肩膀处滑过。虽然隔着衬衣，但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刚才说得真对，是狗的选择。不是你偷的，不是你带走的。”他轻轻摇摇头，然后声音突然降了下来，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可是……别人的感情，也不是你偷的，不是你自己带走的，是别人的选择。” “啥？”没太听明白他想说什么。 “我一直，一直以为，我对你是一种哥哥对弟弟的感觉。但是，我发现很多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我非常惭愧，我对我的监护对象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情！” 他用一种近乎于痛苦的表情和我说话。 “你甚至不知道那个比你大好多岁的傻大个，在一段时间里每天都在看一些医学书，想知道是不是有的男孩子像女孩一样发育，是不是有的人会对男孩也产生爱情，如果爱上一个男孩是不是一种病，一种需要治的病。” “您不是……喜欢过梅尔丽小姐么？”我问他。 “谁？”他想了想，好像突然想起来一样，“别傻了，我当时恨不得马上找个女人结婚，证明我不是同性恋。” “在您心中，她是完美的女性。” “求你，别说了，好吗”他轻轻地把额头抵到了我的额头上。 那一刻，曾经我刻意埋藏在我内心深处的一种感觉，像火山爆发一样，完全地喷涌而出。上帝会知道，我那时有多想拥抱他。 “可是……您抛弃了我。” 我们离得太近了，感觉我只要闭上眼睛，他就会吻到我。 “……你不觉得监护人与被监护人，产生爱情是超越伦理范围的么？”他对我说，他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阴险的人。好吧，我没阻止他。 但是，我当时想，如果他敢有进一步的逾规越矩的行为，我会把他多出来那条腿踢断的。 “骗人。”我说他，“分明是你觉得你玩过火了，就把我丢开了。” “你觉得你要是对一个男孩表白，然后你还能心安理得地和他日夜相见？” “……” “我是……我是……人总是有羞耻感的。”他不想多解释他当时的举动了。 “然后扔掉我，一扔就几年？” “怎么会？” “整整三年，我们没有联系。”我觉得男人说的，不能全信。 “……好吧……”他轻轻地抚过我的头发，“我确实是用了一些时间，去想一些事情。” “你想明白了？” “没有。” “那想到什么了？” 他轻轻地吻了我的额头。 “为什么，我一想到要放弃你的时候，你就会出现？” “我也不想出现，是没有办法，我可以保证不出现了，然后会定期寄钱给你的。” “你这个混蛋！”他突然骂了我一句。 “好的，我是个混蛋，我现在可以走了？”我突然觉得故意气他，是一件非常非常好玩儿的事情。我完全明白他的心思了。哼，害我哭了一个晚上，我真以为他想让我坐牢的。我一定一定要报复回去！ “你……你想做什么？”他上下打量我，但是手上的力气加重了。 “我想离你远一点！”其实我心里是在笑话他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我有感情。我对他有感情才是情有可原的啊，他有钱、有地位、人长得又高大又英俊。我有什么值得人爱的？这就是有钱人的脑回路？ “你要是再敢这样！我就不敢保证我接下来会做什么了。” “你想做什么？”我问他，其实我确实是故意的。我完全地知道他的心意了，我只是想看他那种困窘的表情，那种害羞的样子，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和就像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我喜欢他脸红的样子。 其实，如果他早点告诉我一些事情，我就不会对他有误解，我想，我们不会浪费三年的时间。是不是呢？是不是我太心急了，我绝对不能让他看出来。 “我要做的太多了，比如惩罚你。” “我怎么觉得班德尔顿先生好像是喜欢我。” “……谁说的？”他笑了，然后反驳我。 “先生，我也觉得不能，您喜欢男孩？？” “……别闹了！”他对我说，然后他又不笑了，他非常忧郁的问我，和许多天前一样的问题，“你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没有。”我笑着回答他，然后看他略有沮丧的表情。 “你……”他确实不高兴了，我想，有时候玩笑不能太过。 “有要告诉你的，你过来，我告诉你。” 恋爱这种事情是无师自通的，抓住男人的心思这种事，也是不需要学习的，它就是天然的，当你遇到你喜欢的人的时候，这种本能自动会运行。 我轻轻地拉了拉他的手，微微地仰起头，如果这种邀请还是不明显的话，我把眼睛闭上是不是他能明白？ 他离我很近，因为我能闻到他呼出的气息，身上没有我喜欢的科隆香水的味道，甚至他的嘴巴里有一点点的异味，但是，我还是喜欢他。 “我爱你。杰维。”我不想表白我对他的爱慕，可是，我心里卡洛琳已经无法平静地等待他的求爱，卡洛琳说让我表白，告诉他，你爱他，即使他不爱你也没关系。你已经浪费了三年，你不能多浪费一秒。你和他故意做对已经够多了，再这样，会吓跑他的。 “我爱你……查尔斯。” 好吧，除了他叫我查尔斯的时候，我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其他的非常美好，包括他的吻。和之前的吻一样，看来，他没怎么练习过。也可能是他故意装出这种青涩，然后伪装得他和我一样地纯洁。这阴险的资本家。 下流的资本家用他的反应证明，他确实对我挺来电的。反应时间挺快，但是，我不免想起了比利m先生，他说过有的时候某些反应快不代表某些反应持续的时间长。啊，我真是个坏女孩。另外，这本日记一定要收好，不能让他知道。 但是，我觉得表白了不代表就一定会成为恋人。比如现在，他还在我公寓的楼下，还有那条狗陪着他。我在楼上。 原因是，他让我辞职，他还让我住到他那里。 见鬼！我那不就是等于羊入虎口么？罗伊说过，上帝的教化作用在淡化，我不能指望一个阴险贪婪的资本家会像上帝要求我们青年妇女那样，坚守人生底线。而且，我好像对我自己的自制力也没个判断，我其实一直没忘记那次圣诞节发生的事，那对男女做过的事情，我其实非常地好奇。当然，这非常不好！而且，我也没忘记在曾经的某个万圣节的时候，我看到的那个东西！上帝！请你原谅我的放浪，我只是想想，我没做过什么！所以，一定要远离他！ 他开始在楼下喊了。天哪，我的同事会以为我是个gay。 好吧，有人觉得他很烦人了，开始向他扔东西了。 天啊，还是让他先上来吧。 我身上偷狗的起诉他还没撤消，万一他被人砸到，我的起诉很可能会多一条！ 好吧。我要不要把束身衣脱下来？？好吧，那就不穿了，因为穿不穿都差不多！ 第40章 第六页:那个傻瓜归我了 moh1904 ifihaveadaughter,iwilltellher,neverneverhaman… 1904年6月27日星期一 如果，有一天，我也有了女儿，我一定一定会告诉她结婚前不要和男人单独相处！当然，我女儿的父亲应该还算个不错的人。是吧！ 我在想什么？我和他有个女儿？我不是想女儿是怎么来的这个过程，而是说如果有这么一个结果，我和他将来有了一个女儿，那一定要把她看得紧紧的，如果她到其他地方去读大学……呃……好吧……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也可以让她爸爸管管她，然后让她的爸爸去把那些敢肖想她的男人都赶跑！ 我有一点儿想我的父亲，如果他在的话，肯定不会让他的宝贝女儿和一个男人在没结婚之前就这样单独相处，他们在一起一个晚上。 不过，没有发生更糟糕的事，在基于补偿狗的主人和解的基础上，让他尝到一点点，只有一点点的甜头。我想起那条会打牌的狗的笑话，现在，某个人就像那条狗一样，就差摇尾巴了。 不要觉得一个男人能资助你，他就是一个清高的无欲无求的绅士，他一样是一条流着哈喇子的发情的狗！就像彼得大帝在它的特殊时期，遇到客人来的时候，都会在人家的腿上来回地蹭。我绝对不能辞职，我绝对不能住到他的家里。（我知道这是徒劳的）我的本意确实是坚持的。 资本家之所以能成为资本家，他们骨子里是有一种叫做“无耻”的血液，我昨天上午把他叫上楼的时候，他居然厚着脸皮在我家呆了整整的一天没走。先是闹了我一会儿，他之前不是总问我“有没有什么要告诉他的”么？我就想告诉他，我是一个女孩。好吧，他却不让我说了。 先是和我说，我们是好兄弟，然后就可以像男人之间一样相处，什么叫我的房间太热了？什么叫我的房间太亮了？既然热，为什么要关窗子拉上窗帘？既然亮，你就躲进洗漱间就行了，那没窗子，关上门就黑了！平时那么邋遢的人，为什么这时候又开始讲究，脱了衬衣扔进我的盆里，无赖！没有衬衣就能上身什么也不穿？？如果不是我在那里不停地用水果刀削水果，他对我的刀法表示惊奇，我觉得他能把裤子也脱了！我以前是割过鱼肉的，那手法必是极快的，也许来上一刀，都不会觉得疼！哼！ 这个无耻之徒！ “查尔斯！”他躺在我的床上，好像他是主人一样。 我完全不想理他，我开始给他洗衣服。他就那样盯着我，如果我关上洗漱间的门，他就会往洗漱间门口一堵，好吧，我就开着门，他问什么我就看心情回答他几句。 “查尔斯，你平时锻炼吗？” “……”我不用回答他，看他掩不住笑的那幅嘴脸，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问题！ “看！我身上的这些肌肉！锻炼的成果！” “……”谁去看那些。 “你不锻炼？还是你锻炼了，成果不好？” “……”我在克制我把一盆水泼向他的冲动，因为他躺的床是我的。 “让我看看你锻炼的成果吧！” 他怎么不去死？ “兄弟之间，互相看看锻炼的成果，是很正常的。我们可以一起游泳啊、一起骑马啊。” 我就当他没说。 他大约是觉得无聊了，他躺在那里，他说：“你把我的衬衣洗了，是不是也希望我今天留在这里？” “是你占了我的盆。”我只回了他一句，我想他可以这么出去，反正他的车在楼下。 “那我占了你的床呢？”他把我的被子拉开。好吧，他个子真高，我的被子好短啊。难道他家的被子是特制的？加长款。 “如果觉得我说过一些让你误会的话，你最好是忘记吧。” “你说什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睡着了。我把他的衣服挂好，偶尔会有水滴下来。这种衬衫是很贵的，如果不是他乱泡在我的盆里，肯定不是这样洗的。看着他的衣服和我的衣服挂得很近，感觉很奇妙。以后，也会这样吗？我们可以共用一个卧室，不对，不和男人晚上一起住，他们太恶心人了。我们可以很亲近。 不过，说实话，他会和我结婚吗？就连摩根先生都是有情妇的啊。我会不会也成为班德尔顿先生的外室？然后，他不准我生孩子，因为我的孩子会分割他正妻孩子的财产。啊！如果这样，我就杀了他！ 他睡得很死。直到晚上才醒。也许他周六那天晚上也没睡？从他身上那些难闻的气味，我似乎能猜到，他并不一定是周六早上才到我公寓楼下的。好吧，其实，按他的身份，他做得够多了。 我是个笨蛋。我以为他还在睡。我做好了晚饭，我把它们盖好，等他醒了也许不会太凉。 我走过去，看他睡着的样子，像个小孩子。他抱着一只枕头，睡得好安静。 我特别地，想亲一亲他。 我也确实这么做了。我好爱他的嘴唇。虽然有时候他说的话好伤人。我好爱他的眼睛，我只希望他就看我一个人。 他装睡。我还没碰到他就被他一下压在下面了。 在晚饭没彻底凉之前，我们总算是吃到饭了。 他是没对我做更过分的，但是，非常危险。如果我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那么我可能没这么快吃上饭了。我告诉他，我不会辞职，我也不会住在他家里。除非，我有一个合适的身份住在他家里。 好吧，说到这份上，真是尴尬。我是不是在逼着他求婚？我真没这么想，就算想，也只是一点点儿。 另外，我告诉他，叫我卡洛琳，不要叫我查尔斯，那样，我会觉得他是个gay，虽然查尔斯也是我。但是，我不高兴。 晚上，他睡地上。 好吧，如果这些足够让我觉得人生甜蜜的话，那么下面就是让我觉得人生苦难无穷。 万恶的资本家，他自己挖的坑，把我们两个都坑了。 今天早上，我准备上班，我打发他回他的家或是上班。 结果呢，我们刚一开门，就看到门口正准备敲门的警察。 “查尔斯本顿先生，您被起诉盗窃杰维班德尔顿先生的爱犬彼得，因为您未在规定时间内与原告和解，因此，您被捕了。”然后是一番例行公事的介绍，我有什么权利、义务。 “我是狗主人！”他过来警察说。可是警察不相信他。 警察用手铐扣住我的一只手。正要扣第二只的时候，杰维少爷做了一件蠢事，他袭警了。 于是，我们被铐在一起了。 他居然还能笑出来。他高兴。这个傻子！明天小报会写他的壮举的。然后，我和他的关系就会被曝光。 我们被带到了警察局，做笔录。当然，他得到了比较不错的待遇，他的那群律师又来了，然后警察局的头头在接待他。但是，我们还是要笔录。他绝对是最傻的那个，因为我听到有人说，头一回听说有人为了让女朋友和他低头就起诉盗窃的。警察在执行逮捕前已经给他家打过电话，但是没得到他的回答。于是，我就这样被捕了。 他就是个笨蛋！ 还是要走程序。他是美国大亨也要守法，特别是在这种时候——他们这一小撮资本家因为涉嫌垄断，听证国会那是家常便饭，几拨代理人都在华盛顿，据说需要裁定的资料有一人高，而且他们的财产报告等是实时变化的，把他们判决也是需要时间的。现在的他需要一个担保人。我是孤儿，我的朋友们我也联系不上。 他哥哥来了。 他那种我就知道的眼神，让我无地自容。 他的哥哥只和我说了一句话：“这个傻子，以后你去管吧，不要让他再折腾了。” 他并没有理会杰维少爷，他们的关系是得有多差？还是杰维少爷做过多少让人烦的事啊，简直就是没有人爱的小破孩啊。 我问我旁边的傻子，“什么时候，能找人解开这个？”我举起了和他铐在一起的手。 “等一下！”他站在警察局的大厅里，人来人往，他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班德尔顿先生，久等了！”一群气喘吁吁的人跑了过来，好像后面还有一群人也在赶来。 这群人开始支起打光板！然后两台照相机在不停地照。 我相信真正的班德尔顿先生说的是对的——这个人是个傻子！ “为了纪念我们恋爱！”他高兴地说。 “你怎么不去死！” 我不想看到所谓的我们“十指紧扣”、“含情脉脉”、“一辈子被栓在一起”的所谓爱的见证的照片。他脑子有病！ 然后我们的手铐被解开了，纽约的警察局长亲自过来和他握手，并很含蓄地说：“鉴于您的态度，我们免于刑事处罚，只需要交一笔罚款，您袭警的事情由您兄长做担保，可以保释，在保释期内，希望您不要有类似的行为。” 同时这位有点胖的警察局长还告诉我们说：“鉴于二位的关系，我以后对班德尔顿先生的报案会慎重立案的。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二位！然后麻烦卡洛琳本顿小姐重新录一下笔录，因为您签的不是您的本名。” 在回去的路上我才知道，原来杰维少爷的兄长——一位老谋深算的政客，他已经料到这个弟弟会惹麻烦，他把我们当初的收养文件以及我的身份全部做了调查，并适当地修改了。好吧，我就知道他们家没有什么人是单纯的。 不过，他们家是不是不反对我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这么容易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好吧，我真的越来越像一个女人了。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会觉得不珍惜了。 我非常生气，因为我被他带回他家了。我被公司开除了。 因为某个变态资本家的阴暗心理，他在一天之内收购了所有能收购的大通电气在市面上流通的股票，以至于这个星期一成了一直萎靡的股市的一个转折日。连摩根先生都打电话问他为什么要不计代价买下大通电气，不是不看好，而是完全可以通过谈判、有计划性的收购而购买——大通电气真正的拥有者居然是摩根先生。整个股市中流通的大通电气的股票顶多只占百分之五，也许比这还少。 那个无赖是这么回答摩根先生的：“嗯……您好！其实我是很看好您的投资的，之所以今天突然要买进大通电气的股票，是因为我想在大通的董事会上拥有一定的权利。”对方显然很好奇。 “我只是想从贵公司开除一名员工。”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把我拉过来，让我坐在他有腿上。我拒绝了，可是他硬是拉住了我，把我圈进他的怀里。 摩根先生真的不太明白这个家伙想做什么。 “我的……我的女朋友，您应该有印象，查尔斯本顿先生，现在是卡洛琳本顿小姐，她居然在您的公司任技术人员，这显然对行彼此的商业机密或是合作事宜有负面影响，我向董事会申请提议，开除本顿小姐。” 他说得真是理直气壮。 我都能听到摩根先生在笑。 “向我的小朋友问好。我想我失去了一名非常优秀的技术人员。” “她现在就能向您问好！”这个缺心眼的，说这种事情做什么。 “你终于有点像个正常人了。”摩根先生对他说。 “是啊，非常遗憾，您失去了优秀的技术人员，但是我们家多了一个优秀的女主人。” 女主人？虽然我不愿意到他家里住，可是，我真的想和他在一起。 我不是那个曾经仰视他、讨好他的查尔斯了，我是他未来的妻子，他家里的女主人。 简直不能想像！请上帝在我的心上加上三条锁链吧，因为我的心因为太高兴会裂开的。 以后，他的家也是我的家了。 不过，如果他不在晚上敲我的门就更好了，让别人知道会怎么想。我没有和他未婚就有愈矩的关系！ “查尔……不不！亲爱的卡洛琳宝贝！你开门！让你的杰维进去！” 滚！ “我已经睡了！” “睡着的人不会说话！” “我明天要出去找工作！别烦我！” “明天，我们一起约会！” “好！” “亲爱的，开门！我想……进去……” 如果他“进去”那个词的发音听进来不那么变态的话，我真的会考虑让他进来聊天的，我想和他聊聊他那个缺弦的脑子。 “晚安！快滚回你自己房间吧！” 如果，他不快点和我结婚的话，我想我会在这个房间的门上加三道锁的。 第41章 第七页:失败的初次约会 &h1904 &erribledate.weareinhotwater… 1904年6月28日 今天是我和杰维少爷的第一次约会，非常地失败！失败到——我想和他分手，因为我对我们的未来丝毫没有信心。 今天早上天气很好，我想去商店买一些衣服。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做卡洛琳，那么我穿男孩的衣服就是不合时宜了，我没有想到他居然早早地在楼下等着我。我们一起吃饭，我和他坐在长桌的两端，他觉得太远了，其实并没多远，他端着盘子到我的旁边。一边吃一边打量我，我已经被他看得完全吃不下了。 “你在……看什么……”我轻轻问他，因为我不习惯在我周围有陌生人，比如他家里的佣人。 “没什么。”他收回了目光，不过马上又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其实，一直没发现你是女孩的原因，你自己也知道吧。”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胸也太小了！” 好吧，我把牛奶喷了他一脸！他居然说，要喷也是我喷到你的脸上。多小气的人啊，难道他还要喝上一口牛奶再喷到我的脸上吗？ 趁着我帮他擦脸的功夫，他把我没喝完的牛奶抢到手里。我还真以为他要报复我，结果他说，我多喝点还能长长身体，他居然把牛奶喝掉，然后强迫喂给我。我在这个家里，还有没有体面了？约亨爷爷说了，他觉得他最近眼神不好使，他想去农庄里住上一阵子。 我一直以为杰维少爷是一个还不错的人，谁知道他是这样的下流货色！我想我应该给埃尔德写信，问问他和埃莉诺是怎样恋爱的。或是问问比利，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满脑子都是那种邪恶的思想？ 我已经没了食欲，我告诉他，我今天想去找工作。他居然说，今天要和他约会。好像昨天是说了那么一句，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我说，我要买衣服。他居然要和我一起去。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带我到一家看起来就很豪华的服装店，他事前打过电话，我们到的时候，临时闭店。我确实挺喜欢这种感觉的，不是我虚荣，而是我不好意思在很多人面前去选择我从来没穿过的女装。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当过女孩了。 店主布朗夫人亲自来招待我们。显然，杰维少爷的衣服应该大部分出自这家的定制，他很少像别人那种刻意追求时髦，从法国或是意大利定制晚礼服。他的衣服都是一类的，我这么不敏感的人都能发现。 布朗夫人真的是一位商业天才，她了解别人的想法。她没有急着为我推荐她那琳琅满目的成衣，而是先找来手下为我量尺码，然后她按我的发色帮我找到一顶假发。不是那种盘好的假发，而是一种短款可爱的卷发。我以为假发只要套在头上就行，原来还要带好发网、用发夹固定住。 我偷偷地看杰维少爷。他并没有刻意在看我，好吧，我有点失望。 布朗夫人并没有向我推荐服装，也没有失礼地打量我的男装。说实话，我如果没读书，兴许是个好裁缝。我把很多衣服都做了合身的改动，甚至我觉得让我穿繁复的女装是一种控折磨，我已经习惯大步流星了。 “把小码的服装准备给这位女士。”布朗夫人轻声布置给下面的工作人员。 不多时，至少四个移动展示架被推了过来。 “小可爱，你来选选你喜欢的，当然，我也会顺便向你推荐我的得意之作。”她对我说。 我看向了杰维少爷。他还是不看我。 我不得不走了过去。 他双腿交叠坐在那里。他今天穿得非常齐整，连他平时不喜欢的帽子都戴上了，穿着马甲、西装，还带上一根手杖。真的一点也不像他。像一位垄断资本家。 “……哼……”我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怎么了？”他只看了我一眼，就把视线错开。 “班德尔顿先生。”我轻轻地说。 他这才抬头看我。 “我偷偷看了价钱，我觉得，我买不起。” “这需要你付钱？你这简直是在故意和我找茬！”他瞪着眼睛看我。 “我买衣服要您付钱做什么？” “我给我的女人买衣服，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有点生气。 “那我都买下？”我故意气他。 “好的！” 他一定会觉得我是一个贪心的女人。 他轻轻勾勾手指，就有女店员过来，非常程式化甚至有一些谄媚地微笑着。 “把所有她穿的码数的衣服，都买下。” 显然布朗夫人听到他的豪言壮语，她对他礼貌一笑。 “好的，谢谢班德尔顿先生和这位可爱女士对鄙店的认可。您留个地址，今天上午就能送到府上。” “好！你是需要我现在签支票？还是和沃什联系？” “我去和您的秘书沃什结账。像他那么英俊的男人，多看一次是一次。”显然他是布朗太太的老主顾。 “现在，给她挑一件衣服。我要带她出去，约会。”他的脸上总算是有一点儿笑容了。 其实这么多衣服，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怎么选，我甚至不知道什么衣服是在什么场合穿的。还是男人的衣服简单。 可能是我走神了，布朗夫人顺着我的眼光凝视的方向，选了一件衣服。一件淡紫色的套装，裙装是类似公主裙的连身裙，丝绸的底料，外面又缝了一层纱，我想她选这件衣服的原因大约是不用放胸垫，也能让我的胸显得大一点吧。还搭了一件同色的薄外套。外套和裙子上，近看能看到用白色的细线绣出的花样。 我在店里多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帽子里选了最最朴素的一顶，因为上面没有毛、边、蕾丝，就是像普通的草编帽子。上面只缝了一大一小两朵大丽花。 我去换衣服，居然有一位员工跟着我一起进了更衣室。 她的服务很专业。 她看看我穿的像老太太一样的内衣，她用一种很轻的声音问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啥？” “您的恋人，他喜欢什么颜色？” “我不知道。” “您可以试着了解一下，然后选他喜欢的颜色的……内衣。” 好吧，我脸都红了，可是那位工作人员，并没有什么异样。 衣服居然是从后面系扣子的，我真的想知道，我回去后，谁帮我解开。当然，这绝对不用问了，我并没有贴身的女佣。与其被某人占便宜，我更愿意坐上三个小时的车，去长岛农庄找山普太太帮我！ 她帮我换好了衣服。 在那些落地镜中，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卡洛琳？ 她皮肤白晰，面色红润，个子其实一点儿也不矮，就是因为她在乌鸦爸爸身边所以显得好矮小。 我从换下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一支口红。我轻轻地涂了一下，觉得有点太艳了，于是用手指轻轻地化开一些。虽然擦掉一些，但是还留了一些颜色。可是，我心里转念一想，那个傻子根本不会发现吧。我穿成什么样，他都不关心吧。 我从试衣间走出来。 他还坐在原处。我怕他会不耐烦，因为我经常听男人们抱怨陪女人买东西或是等女人换衣服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我不敢问他好不好看。 “试好了。我想……可以走了。” “马马虎虎。”他随便看了一眼。 他与布朗夫人道别，并告诉她送到他家。好吧，我和那些情妇有什么区别？临走时，布朗夫人还拿了一串装饰链，里三圈外三圈地盘到我的脖子上。上帝！妇女是柔弱的么？错！她们有最坚强的脖子，还有脚丫子！我还没出店门，脚上的那双鞋好像就把我的脚趾头挤断了！ 我无比庆幸杰维少爷是一个有钱人。因为我们出门就能坐上他的车！如果让我走路，我会在大街上就把鞋脱了，光脚走到目的地！原来那些淑女贵妇走路优雅，就是因为鞋不舒服，她们走不快！ 我们没带司机，他就是司机。我还想着，如果车坏了，我还可以修！车子开了好一会儿，他才对我说：“下次……你记得在外面的时候，要挽着我的手臂，而不是你一个人走。” “好。” “你要有点自觉性，你不是以前的你了，你是我的女人！” 好吧，听了这句话，我觉得脸红了。 但我真希望听到的是，你是我的妻子。 他带我去的是中央公园。没有创意的约会吧。我没敢告诉他，我在大通电气的纽约总部时，总部组织了我们这些从波士顿来的技术员集体去野餐，让我们体会一下纽约风光。更重要的不是让我们野餐，而是让我们看看从公园的哪个地方架线最省钱！黑心的资本家们！ “我说……你能不能高兴点？” “哈哈哈哈哈！”我马上笑给他看。 他一个急刹车，我的头都撞上了玻璃。 于是在纽约的中央公园，我们从车上吵到了车下。吵架只有一个原因，我是不是高兴。我说我很高兴，他说我不高兴。 然后我们还相互指责，谁敢没带水和吃的！在我和他吵架的过程中，有七只松鼠跳到我们的车上，但它们失望地走了。因为我们人类也没有吃的！ 后来，我下车开始走路，我不想和他吵架，但是我控制不住。我爱他，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要和他吵架。而且完全不是我的过错，是他在不停地和我吵闹。我说我高兴，他生气。后来我说我不高兴，他还是生气。 我知道，他很忙。他能用一天的时间陪着我，是他的极限了。但是，为什么他不能让我高兴？ 他明白么？ 当我第一次穿着女装的时候，我多希望他能好好地看着我，说我很漂亮。 他知道么？我是一个小孤女，我没钱、没地位，我有的就是他对我的爱。如果这点儿爱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 我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漂亮么？见鬼，我还要擦口红给他看！我就是个傻瓜！ 看吧，他已经开始厌倦你了，甚至他都还没得到你！ 我也觉得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我一点儿骨气都没有。 我的脚扭了，我跪在地上，他像天神一般施舍我，他把我抱了起来，然后扔进了车的后座上。他都不想让我坐在他的旁边。然后被他带回他的家里。 我们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五点钟了，很难想像，我们能在没水没食物的情况下，从上午十点一直互相攻击到下午四点。我已经忘记了很多我们争吵时说过的，他在那里还引经据典，那么有能耐，怎么大学还没毕业？哦？当然了，中间也不全是吵架，有那么几次，我试图用堵住他嘴的方式去缓和一下。第一次非常成功。成功地让他在半小时内没说啥，可是后来越来越不好用了，他非常易怒，急躁，怎么安抚都不行。真是太烦人了。而且说是约会，我们是来看公园的，他却把我往车里推，见鬼了！如果这样，干嘛要出来约会？在家里，他看他的文件，我看我的书就好了。 我很饿！我想等他睡着了，我就弄点吃的。然后天亮就离开这里。 不过，暂时我感觉一个小时内，我还是吃不上饭的。我很庆幸我的房间有浴室，我就他妈的喝了凉水！我饿了！ 他在门外一边吃东西，一边和我说话，应该不叫对话，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在说。 这个人的脸皮是全纽约最厚的，我很难相信，这所大房子里的其他是怎么忍受他的。 “卡洛琳，你饿不饿？” “卡洛琳，我想了想你不高兴的原因，是不是我没夸你漂亮？” 见鬼了！他自己是没有这种领悟力的，他能用鼻子闻出哪支股票要涨，但他绝对想不到女人生气的原因。肯定是他的哪个狐朋狗友告诉他的。 老娘漂亮也不用你来夸！ “……卡洛琳……不是我不想夸你漂亮，你漂亮到我都睁不开眼睛了！” “宝贝，我看到你，就很想你。你明白么？” 见鬼了！在二楼喊这些，是想全纽约的人都听到是吗？ “我要是一直看你，我……呃……我有了反应……我怎么办？我只能不看你。” “卡洛琳，你真漂亮。你是最迷人的姑娘！” 滚！ “卡洛琳，虽然你没有胸，不是没有，是胸小，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劲儿！” 他怎么不变成哑巴？ “卡洛琳，宝贝，快出来吧。你不出来，我就爬外面的窗户进去了。” 法克！ 我还写什么日记？我应该现在就收拾行李，从他家离开。这种人，活该没有人爱！有再多钱，也不爱！看在钱的份上，我要不要原谅他。因为我的衣服已经送到房间了，我还没穿过，不想走！！！如果我走了，他不让我带走这些衣服怎么办？好想试啊！ 第42章 第八页:掩藏在时光中的秘密 fri.july8th1904 donotstandathisgraveahere,hedoesnotsleep… 1904年7月8日星期五 不要站在他的墓前为他流泪，他不在那里，他未曾有睡去。 这是我很少能看到的杰维少爷的伤感而又深沉的一面。 这是继我和他去中央公园之后，第二次单独相处一整天。今天是他父亲的祭日。只有我和他来到了他的家族墓地。纽约的天气有些干燥，我真希望能有一场雨。 记得他的父亲在举行葬礼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那时，我依稀记得，我和他之间隔着几个人，我在他身后那一排。而现在，我们牵手而立。 杰维少爷在他父亲的墓前说了那一句诗一样的话，不知道他是对我说的，还是对已经长眠于此的老人说的：“不要站在他的墓前为他流泪，他不在那里，他也未曾睡去。” 他摘下帽子，有微风轻轻抚过他微卷的头发，他看着那块还算是崭新的墓碑。我没有去说什么，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的名字后面是他的姓氏，那么我也会带着他去我父亲的墓前，请他放心，他心爱的小公主现在有了一位国王来爱她。 “我想，多呆一会儿。”他有些局促，似乎是在恳求我。 “当然。”我回握了他的手。他对我笑了笑。 此时的我，觉得我对他的爱已经蔓延到了天际。好像宇宙中，只有我和他一样。我对他的爱意完全违背了热力学的第一定律，爱似乎是无限的，没有转化与守恒。 我开始自责，之前的我是多么地肤浅，我不应该让他生气，他在用他一个人的肩膀扛着一个家族的未来，同时他事业的发展也关系到了很多家庭，他没有更多的选择。像他和摩根先生在打猎的时候说的一样，他就像一颗子弹，已经冲出了枪膛，没有停下的力量，而一旦停下就是死亡的那一瞬间。摩根先生说他就是一个民间诗人，垄断资本家不需要浪费时间去忧郁。 有时候觉得他和我一样，都是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至少我实现了梦想，而他呢？他的梦想是什么。我问他这个傻乎乎的问题，他没有告诉我他的梦想是什么，他说他已经实现了他的梦想。 那么，我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不能用语言去回答他。 因为，我之前的梦想已经实现，是过去完成时。我现在的梦想，就是和他在一起，将来，我要和他一起埋葬于一座墓中，我放弃我父亲的姓氏，然后拥有他的姓氏。我们还要有很多孩子，我不要他孤独。我们的孩子还能和彼得那条大蠢狗的子孙们一起玩。 真希望他能读懂我的心。 他在看我。他的目光像深海的漩涡，我只要凝望他就会陷入其中。因为我爱他。 “卡洛琳，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在想……想你。” “傻瓜。”他笑着，在我的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又马上分开，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父亲的墓碑。 请您，祝福我们！ 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我和他挽手走远。逝者已去，生者更应该把目光投向未来。我无比享受这种宁静而美好的时光，哪怕他一句情话也没有，只要在他身边就好。我不知道别的女孩恋爱是什么样的，我真希望我一睁眼，我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陪我走过了我的一生。 这个世界充满了多少的诱惑啊，难道没有其他的人爱上我的杰维少爷吗？他会多看他们一眼吗？他爱我什么？ “杰维少爷，我想问一个问题。” “好。不过，能不能不叫我少爷，好像我在欺凌一位可怜的小女佣。” “杰维……”我从善如流，“我想知道，你爱我什么？” “我不知道。”他想了想才回答我。 “不知道？？”好吧，我控制了我的情绪，我不想因为一句话又开始我们的争执。 “是啊，就是不知道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到处都是你的影子，你留的字条、你配给我的衣服、你做的吃的、你煮的咖啡、你的信、你的……你的表情……” “那可能你更需要一位像我一样的好佣人。” 他笑了一声，然后自己又摇头。 “你不知道，我觉得我喜欢你，肯定要比你喜欢我更早。等有一天，你突然不在我的身边的时候，我发现，好像什么都不对。” 我很高兴，但是我装做不在意的样子。其实我想听他说得更多。 “有一天，我就很想见到你。我就去海沃德找你。我远远地看到了你，然后我就觉得心跳得特别地快，但是我又不知道要和你说什么，我就远远地看了你一眼，我就离开了。” 还有一段路才能到他停车的地方。他可能看出来，我穿高跟鞋有点难受，他把我抱了起来。我勾住他的脖子，看他有点脸红的样子。 “然后，我回去后，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我开始去考虑那些同性的感情问题。” 我克制了自己的好奇心，其实我对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个女孩的事情非常好奇。 “我身边也有很多喜欢男孩子的人，我想，可能这也没什么。于是，我就没控制自己的感情。再然后，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有一个很麻烦的问题，我必须要给这个家族一个继承人。我想，找个女人生个孩子，然后给他们买个大房子，我和你可以带孩子一起生活。我可以教孩子文学、法律、管理，你能教他数学啊、科学什么的。” 我有点嫉妒，还有点心酸。 “我……那时候知道我爱上你了。我一方面怕我控制不住我的感情，一方面我又很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是看看你。” “你这个笨笨的家伙。”我想他对我是男孩的挣扎痛苦丝毫不会比我自卑于身份财富而不敢爱他的痛苦少。 “是啊。你都不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有多么想抱抱你。” “亲爱的，你成功了！你现在就抱着我啊，会不会我很重。” “不会！” 我已经看到他的车子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孩的？” “……那个……圣诞节后。” “……”我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我肯定是脸红了，那是我和他的初吻，他肯定还为此而忏悔和懊恼的。“是……吻我的时候发现的？” “没有，如果我的手像现在这么不规矩，我大约会发现的。”他的左手在和我身体接触的地方暗暗用力。 “告诉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好吧？”我用鼻子蹭他的脸。 “好吧，是在摩根先生的专列上。” “啥？” 他一幅就知道你会是这种表情的样子。 他放下了我，拉开副驾驶侧的车门，让我上车。然后他绕到另一侧上车。 他没有马上发动汽车。 他把手里的帽子扔到后座上，也摘下了我的帽子。我的头发长了一点儿，所以没再戴假发。他把手指伸进我的发间，轻轻地揉按着，我的身体有了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和他接触后，我以为会脱敏，结果发作越来越频繁。我不知道我在等着什么，但似乎我知道我能等到的是什么事情的发生。当然，不是现在。 “吻我。”他突然命令我。 “好的，先生。” 我学他的样子，像个猎手一样去进攻他的唇齿之间。 待我满意地放过了他，他还是不那么满足。 “能告诉我答案了吗？” “那年的圣诞节，我才把我们那该死的收养关系解除。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在最初收养的时候，我也不是你的实际监护人，第一，我年龄不够。第二，我们的年龄差不够。第三，我未婚没有收养权。所以，你别把我想得多差劲儿。你应该是我哥哥收养的。” 好吧，我其实从没想过这些问题，我没觉得我喜欢他或是他喜欢我影响到什么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比如，你告诉我，你喜欢我。” “……你离家出走了……你没给我解释的机会，你先走的！”他有点儿生气了。 这往往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争吵的开始。 我真没有化解的好办法，无论我是委曲求全还是坚持到底，他都会生气，都会和我吵。 我只好又扑过去，亲了他。 “我原谅你了。”他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 “……接着讲完……”我摆出一副求知的表情。 “是。那时候你离家出走了，你离开纽约。刚好，我那天赶回农场时，知道你走了。我就去车站找你，结果看到了摩根先生，我就拜托他把你带上。” “等等！”我打断了他，好像有什么情节不合理，“你去了车站，为什么不叫我回去。” “……”他皱了皱眉头，极不情愿地说，“因为，我不好意思和你见面。” ……这叫什么理由？…… “你以为你为什么会上他的专列？是我，是我让他叫你上车的。” “我记得我和摩根先生一直在玩牌。” “是！你们玩得可高兴了！”他有点生气，发动了汽车，“你们在那里高兴，都没发现我和摩根的大女儿过去你们那边，我就听到你和他说，其实你是个女孩。” “……”我真是没有语言来形容这件事了，他肯定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好几年。 “我当时真想把你抓出来，打你一顿。” 车子发动了，我没敢和他争执。 “我忍住了打你的冲动，我一个人默默地去下一节车厢了，我一个人躲起来去默默地舔我的伤口去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瓜！让我的生意伙伴耻笑，你居然一直骗了我这么久！” “对不起！” “晚了！我要报复你！” 啥？报复？？我就知道，他是个坏人！ 为了引诱我上钩，他买了好多好多漂亮衣服，于是我不得不屈服于他！为了我失去经济来源，进一步依靠他，他不让我工作！ 他还从外面的水管爬上来，从我的窗子进到卧室里，居然敢偷看我洗澡！ 他还每天不停地往家里打电话，他没时间陪我，还不许我自己出去！ 太过分了！ 我知道他事情很多，有的时候他回来会很晚，偶尔还要把他的那批精英顾问、律师也带到家里，我知道他没有时间只陪我一个人，但是，这些都不能让时光倒流，不能让我们在过去发生的不愉快或是那些错过的时光重来。 我在试着去接受一个更加让我讨厌的他，我在努力改变着我自己，曾经的那个热血沸腾的查尔斯，已经离我而去，一个温顺的卡洛琳就这样诞生了。我希望我的努力是值得的，我希望他快乐，我们恋爱的意义不是互相指责或是为了一件小到你后来都想不出的事情而争执。我希望我们能一直相爱，我希望，我可以成为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 当然，我也不希望在结婚之前就和他有了夫妻之实。我希望，他能等待，我希望他能向我求婚。因为，我等得不耐烦了。我们不是一见钟情，我们认识到现在已经整整八年了，我不要再浪费多一秒的时间了。 杰维，我爱你，请你快来娶我吧。我想，和你做那些丈夫和妻子才能做的事情，我知道你忍得很难受，那你快来向你的卡洛琳宝贝求婚吧！ 第43章 杰维少爷的五十道阴影——第二辑 杰维少爷的五十道阴影——第二辑 那个傻瓜爱着你——来自杰维的自白书 作者序：为什么，我一边写，一边控制不住地哭？我不是大神，连个小透明都算不上。但是，有一种感觉，在我写的时候，那些字不是我组合出来的，而是像泉水一样不断地涌出，我只是一个打字员而已啊。即使只有一个人，即使只有我自己看这个故事，我也要认真写完它。因为，我也沉溺在这个故事之中，与他们感同身受。 1、他的礼物 即使躺在床上，也好像还有歌声在他的耳边回响。 他的脑海里都是那个小男孩的身影——他的眼睛像清澈的湖水，他的笑容是那么干脆，每一句话都是感谢，可是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啊！杰维感觉到自己内心的那种纠结。 他当然看到那辆自行车，上面还系了红色的蝴蝶结！他没有睡意，百无聊赖间，他轻轻用手摇动自行车的脚踏，后轮的辐条在转动中变换出奇异的残像。 他不禁向身后的墙壁看去，那个小家伙就在墙那边的房间。他在做什么呢？ 如果上帝有一个魔镜，能照到世间的每一个角落的话，那么杰维一定会开心的，因为此时的他手触到了墙面。而墙的另一面，他的那个小不点儿，用手指轻轻点扣着贴了新壁纸的墙面，好像墙上有磁力吸引着他一样。 2、思念 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就是到处、时时刻刻、分分秒秒，他的影子无处不在。 杰维开始觉得讨厌那个影子，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太贪吃，小时候就贪吃，为了吃一种不知名的水果还钻过狗洞！ 上等的牛排也食之无味，因为坐在长桌上人，不对！ 来自东方的红茶，也是苦涩的，因为握在手中的精致茶杯透出的温度，不对！ 这里居然没有人吃过可丽饼！杰维觉得这非常可笑。 “我想吃可丽饼！” 当然，他的要求被满足了。 “我想吃一种特别口味的可丽饼。” 他的这个要求，在他的不断启发下，由他最忠诚的老管家来帮他完成了。老人无奈地发了电报给那个小不点儿。 其实，他在赌一件事，这和在华尔街买下一支让人心跳加速的股票一样，就是一场赌博，要么是输要么是赢，没有平局。 他在赌，那个小不点儿也在想念着他，他能想像到那个孩子在收到电报后的表情，他一定会马上来找他！ 时间过得既快又慢，等待的时间里，谁又比谁更勇敢呢？ 3、大手牵小手 他们曾经比过手掌的大小。他告诉那个小不点儿一个男人之间会交流的小秘密，把拇指和食指扣成一个圈儿，就知道一个很让人脸红的尺寸了。可是那个小不点儿一点儿也不开窍，当然他太小了，等他也有了一群狐朋狗友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当杰维想到小不点儿将来也会有别的朋友的时候，他感觉好像自己是小不点儿的爸爸，自己的孩子将来会被别人抢走……这简直不能想像。 突然，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是爱着自己的吧，纵容自己的所谓梦想，弃家族的责任于不顾，去学一些没用的文学……再想想他的哥哥，那个看起来意气风发的中年政治家，在他光鲜的背后，是多痛苦的一种经历。 曾经杰维鄙视他的哥哥，那是上帝不会原谅的罪。但是，现在他似乎觉得哥哥是一个可怜的人，只是他爱错了人。如果他能把那种爱看清楚，像对一个兄弟一样去爱就好了。 杰维没有想到，在那些生离死别的时刻，是一双小小的手在温暖着他的大手。 那个小不点儿的身上像有着从圣杯中不断涌出的神迹一样，他的温度、他的气息、他的眼神、他的一切，都在温暖着他。 从来，没有如此这样，对家庭和亲情有着深切的渴望。那双小小的手，包围了他不安的内心，那小小的身影，把他曾经空虚的双眼占满。 在过世的班德尔顿爵士的灵柩之前，杰维在心中对父亲说出了他不敢说出来的话： 我爱他。愿您祝福我和他。 他不是我血缘上的兄弟，但终究我会对他亲如兄弟。 我愿与他同甘共苦。 愿父亲保佑我不要与他分离，我需要他的爱与温暖。 4、分别 他与他分别在喧嚣的码头。 在充满了别情的渡口，杰维目送着一人一狗，那小小身影随着汽轮明桨转动渐渐远离他的视线。 得到的越多，失去的越多。 并不是他想要得到的财富，他更喜欢有梦想的生活，可是没有办法，这就是人生，等价交换的人生。 钱，多到了只是一种纸上的数字或是同阶层人的游戏或筹码，人的梦想就会变得分外珍贵。 把那个小家伙留在自己身边，就像把一棵树种在盆里一样，可以供人赏玩，但是树却长不大。 愿他一切顺利，实现他的梦想。 待到重逢时，一个已然功成名就，一个依旧热情坚韧。 他面对着繁忙的港口，和远方并不清晰的海天交接之处，突然喊出了：veritas. &willgoonandon… 5、苦路 他站在那间巨大的餐厅的穹顶之下，这间餐厅的“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比如作为学校理事会成员的班德尔顿家族成员之一的他——杰维－班德尔顿。 大部分的学生都只是在这里享受美食，而没有人知道这间餐厅隐藏了一段“苦路”，它有十四处拐弯的小路，这些小路其实是用和其它大理石颜色稍不同的特殊纹理材料铺筑。只有站在二楼的平台处才能看出不同。当走到苦路的终点，向上抬头看的时候，如果阳光明媚，会从彩色玻璃中透射出斑斓色彩，喻意新世界。那些彩色玻璃也确实是旧时真品，配方和制作者已经消失于时光之中。 他就站在那充满了上帝视角的地方，看着那个孩子。他甚至比那孩子更早知道，查尔斯－本顿这个小孤儿被录取的消息。 他听到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他为自己感到渺小和卑微。如果没有身份、地位、金钱，杰维－班德尔顿一无是处。并不是自己在收养这个孩子，而是这个孩子在感化他，是他像寄生虫一样，贪婪地吸食着那个孩子的感情。 那个孩子说：“从匹兹堡到波士顿，可能只是你们的车票和船票上的距离，只是你们地图上的名字，对我来说，却像鲑鱼要洄游一样，历尽艰辛，我只是许多苦难的人里的幸运儿。” “像达尔文先生说的，适者生存。我从孤儿院走到海沃德，我付出了我的全部努力，只为了有一天也能像你们一样坐在这里。达尔文先生也提出了进化的理论，也许我们吃的龙虾，在数万甚至数百万年前，它的祖先为了生存而努力，进化出它们抵抗天敌的鳌钳，它们作为食物正如我作为一个两手空空的孤儿一样，如此卑微，但是每一个努力的生命，都是值得敬畏的。” 杰维只是远远地看着他，轻轻地为了他而鼓掌。他此时鄙视自己的懦弱，甚至连封信都不敢去回，因为一旦发出，就不会停止。如果仅仅是信件，并没有什么可怕，一天一封也可以写，只是那种思念和感情，就像山洪暴发一样，不可收抬。 那个孩子，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不能为了自己自私的感情而牺牲他的梦想。 杰维看了看那些在夜色中不再美仑美奂的穹顶，自嘲一笑，这条苦路，就自己独自走完吧。 6、嫉妒 整个班氏的智库成员最近都小心地工作，生怕一不小心惹火了他们的新东家。 他们都不明白这位华尔街新贵、老牌实业家族的掌舵人，为什么会如此易怒。 只有杰维－班德尔顿自己知道，他陷入了一种叫“嫉妒”的情绪中。 他嫉妒那些有时间去学没用的科学或是文学的人。他嫉妒那些住在那个单元宿舍里的人。他嫉妒他们分享了他的友谊。他只能得到只言片语，却不能和他共同分享那个小男孩的喜怒哀乐。 嫉妒！ 与其嫉妒别人，不如让别人去嫉妒自己。于是杰维开始寻找自己让人嫉妒的优势。他开始疯狂地攫取金钱与财富；他开始热衷于上报纸；他开始变得有点离经叛道；他想成为别人眼中的焦点。 但是这些折腾之后，是更大的空洞。 他不想承认自己很在意一个人。这个世界上，谁没有谁都行！他在办公室点了一把火，烧掉的是一些枯燥的医学书籍，那些艰涩的讲人的性别和精神层次的书。 他想，那就找个女人，也是该玩乐了。找个女人，结婚，生个孩子。 如果生的孩子能像那个孩子就好了…… 7、选择 当杰维收到了一张支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都揪成了一团！然后整个人痛苦地蜷缩起来。好像被人刺伤了一样。就像是被抛弃了。支票！他用支票打发我！杰维的心里就是这样的感觉。他在敷衍我。 显然，联邦新晋的垄断资本家忘记了一切的根源还是他自己折腾出来的。是他先公开了他在恋爱，虽然他连那个女的家里的情况都不知道，当然也不需要他操心，杰维那了不起的政客兄长已经搞到了一切的资料，但他并不想看，他已经完全被一张支票击倒了。很受伤。 他没有想到过能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一个他不想见到的人。 在匹兹堡，杰维居然遇到了那个所谓生了生病的查尔斯！ 见鬼！这是生病的人？他恨不得去打那个小子几耳光，以为他是傻瓜吗？他让秘书收集了纽约最贵最新最好的特效药，亲自送到波士顿。现在好了，可以告诉秘书直接回来，带上那些没用的药！ 那个小子像交际花一样，是的，就是交际花！他居然和那些毛头小子一起谈笑风生？ 杰维轻蔑地看了看那个小圈子。孚德汽车的二世祖，一个懦弱的废物！梅森百货的内定继承人？这个浪荡公子！出版大亨的儿子，威德纳家的独生子，一个只会空想的小孩子！那个是海军将军家的次子？算了，当兵的，不在军校呆着，到大学折腾什么？这个小子根本就是识人不清，他能交到什么好朋友？ 杰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他一边在心里对这几个小家伙打分，一边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可是杰维并不满意，他的小男孩一点也不听话。 他就不会好好地说话？只会骗自己？顶撞自己？ 于是，杰维想好的那些和他的小男孩打招呼的话就变味了。 更可恨的是，这个小子居然不看好自己！杰维愠怒中，把怒火发泄到除了那个小家伙以外的所有人！ 天知道他有多想抱住那个不停地叽叽喳喳的小男孩。 去他的梅尔丽吧！去他的同性恋吧！ 只要一看到这个小家伙，眼睛就会被吸过去，会一直看他。 杰维已经处于一种崩溃的状态，如果多看那个小家伙一眼，就会控制不住想把他占为己有，不允许他的身边有其他的人，如果这个世界只有两个人，杰维和查尔斯，就好了。 杰维默默地想。 8、我想你 杰维知道自己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他人在纽约却开始关心波士顿的天气。 他已经不能再工作了。 反正铁路是他们家的，来吧，让那些管理员和扳道工去骂他这个爱折腾的老板吧，就是马上安排出一条从纽约到波士顿的车，其实应该把波士顿的线呢一直修到坎布里奇镇！ 当杰维出现在校园里的时候，他其实是有一点自卑和紧张的，曾经他也是这校园的一分子，但现在，他却再也走不进这里了。这里的气息不接纳他。 他知道那个小家伙的日程，他就在科学院的楼下等着他的出现。 当他看到那个小家伙笑着和别人一起走出来的时候，他有一种打人的冲动。但是这只是想想，他干巴巴地喊了一声，查尔斯。 那小家伙蹦蹦跳跳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只是杰维没有告诉他自己是怎么来的，只能借口说是工作。 和他并肩而行，杰维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了，因为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一些身体上的反应。天啊，只是走走而已，甚至没有任何的身体接触。这简直太邪恶了。 他把手伸进大衣口袋里，这样，至少还能装装样子。 他为自己的表现而羞愧！ 听到查尔斯一次一次叫自己的名字，杰维觉得整个人都要崩不住了。 眼里都是他小小的身影。 其实吃什么无所谓的，就是想尝一下，他吃过的东西的味道。感觉，就像是变相在接吻。 躺在他的床上，感觉自己就像也生活在他的世界之中，而不是那个充斥着指数与交易的无趣世界。 两个人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小到了能听到对方的呼吸，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小到了想抱住他，就此凝固住时间。 一切，都是在用全力克制。 你爱上了一个男孩，你有罪！杰维，你有罪。 他在心里，为自己判了刑。 9、圣诞节的回忆 即使过了很多年，他也没有忘记那个圣诞节。 他在班氏的大宅里几乎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他只想飞奔到那个人的身边。 他把车子开得飞快，有几次差点发生事故。 但是这一切在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飞奔过来的时候，都是值得的。 能多看你一会儿，就好。 感觉会弹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儿，能在他的面前表演一番，好吧，这感觉挺骄傲的。杰维忍不住会笑的。 他真希望所有的人都快点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其实有好多想说的话，可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是想和他多在一起呆一会儿。身体和心理上的冲动无时不刻不再提醒着他，他在对查尔斯着迷。是的，这是罪，但这也是他一个人的秘密。没有人会发现的，没有人会相信，他爱上了他。 他克制不住，就吻了他一下，轻轻的。 但杰维没有想到，查尔斯也会回他一个吻作为礼物。在杰维的心里，其实不希望这个吻仅仅是点到为止。但这已经是极限。 杰维在控制自己的感情，但他在看到了桷寄生的时候，他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可以吻他一下。只是一下。 他愿意听查尔斯讲物理学，虽然他听不懂。只要是他讲的，那可能还真能听懂一些。 杰维无数次告诫自己，要守住自己心底的秘密。 他的声音清亮，柔和。每个词都像珍珠掉在了华贵的东方瓷盘之上。 他一张一翕的嘴唇，就有让人去吻上的诱惑力。 他像火一样，靠得太近会被灼伤，可是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取暖。 杰维给查尔斯买了一匹很名贵的马。这样，他们以后又有一项共同的爱好。 不是非要蒙住眼睛，而是不想让查尔斯发现，自己在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看他微笑的嘴唇，看他俏皮的小鼻子，看他细白的颈项。 杰维知道这非常危险，他不想让自己的冲动伤害了他们的感情。 但是，□□就是排屋的男女。是他们诱惑了他的欲望。 他试探着在查尔斯的手上写单词，用这种卑劣的方式去引诱他。他没给他任何回应。 其实杰维忘记了是怎样去开始他的行动，但这只是打开第一扇门，还有无数的门在召唤他去打开，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我爱你。 杰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因为他说出来了。再也不用去隐藏。 他也感觉到了一种沉重，因为这是不能被接受的感情。 10、真相 杰维恨查尔斯不听他的解释就敢独自离开。解除关系并不是因为吻了他才签的，而是早就签好的。只是想早一点拿给他，大不了就让查尔斯选一下，是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还是要远离自己，这一切的前提是，彼此没有任何的其他约束关系束缚。 杰维一路追到了车站，看到查尔斯迷茫地查找列车信息，他想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有手下向他报告说，摩根先生的专列要开车了。 好的，杰维觉得这真是太好了，也许在车上，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谈一谈。 他请人向摩根家的大小姐露易莎转达了请求。那个善良的女士当然允许了。 当杰维做好了一切心理建设准备向查尔斯摊牌的时候，他和露易莎走到了查尔斯的身后，这一老一小玩纸牌玩得很开心，他们都没发现来的人。 杰维听到了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小家伙说： “其实，我是一个女孩。” 女孩…… 杰维并没有高兴，他当时没有想到诸如喜欢一个女孩就代表不是同性恋之类的。 他只是难过。 到底是自己傻，还是自己笨，或是又傻又笨。 即使他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抗拒，向查尔斯表达了爱意，他，不，应该说是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任由自己挣扎于禁忌之中。一种冷意，从头到脚。 杰维觉得自己可能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那个女孩不爱你。她任你痛苦，也不坦诚。她能把她的秘密告诉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也不会告诉你。她的身边有那些男孩，她讨厌你。 她不爱你。 听到你的表白，她就远远地走开。 她，不爱你。 杰维－班德尔顿，在1901年的新年，倍感憔悴，他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期待和相信的了。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瓜！”他站在另一节车厢之中，远远地看着那个女孩的背影。 “那个傻瓜，爱过你。” 他一直凝视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傻瓜，爱着你。” 第43章 第九页:我的筹码 .21st>i> 1904年8月21日星期日 我的筹码 随着我人生阅历的增长，我发现我对孤儿这个身份其实是抗拒的。 不是因为贫穷，而是因为孤独与无助。 在杰维的身边，还有需要我去发愁的事情么？我不会住在漏雨的房间，我也不会食不果腹；我还有漂亮的衣服，昂贵的首饰，如果我想去看演出，那么我肯定有最好的包厢，如果我出门我会乘坐最新的汽车……这种人生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吧。 我曾经也向往过这种虚荣的生活，但是，它只持续了半个月，就让我心生厌倦。 我更喜欢看《科学》，而不是时尚杂志；我更愿意听一位教授的训导，而不是一群富太太的喋喋不休；我宁愿我的身边是一群邋遢的科学怪人，而不是一群衣着华丽的弄臣。 是不是因为我得到了，于是我就开始不珍惜？ 也许，是我从没期待过如此的生活，可能我母亲的遗传中没给我虚荣，而父亲对科学的向往则加倍地倾倒在我的身上了吧。 我不敢和杰维说这些，因为他不会倾听我这些微不足道的烦恼吧。 我已经能总结出我们相处的公式了： 一言不和->争执不下–>用情侣的亲密接触来回避更严重的争执…… 但是，问题永远都在。 其实我觉得我和他，都像是没有人管教的孩子，我们开始准备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于是每一件事都是我们没有经历过的，我们同样受过高等教育，也同样爱着对方，于是，我们开始把自己的意志加到对方的身上。 我认为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他认为我这就是无理取闹。他认为我需要的不是谈话，而是陪伴。如果，是充满了争吵的陪伴，我宁愿他不在我的身边。 过去的一个月，足足抵上之前的八年！以前的他，似乎是存在于童话或是小说里的男主角，他富有而英俊，他却在无数的公主中选中了一位女仆，我就是他选中的女仆。 遗憾的是，那位也一样喜欢树枝的童话女主角，她的故事终结于“王子和灰姑娘过着幸福的生活”。而现实中的灰姑娘，她的故事开始于，杰维少爷和小孤女卡洛琳恋爱了，他们开始过上了争吵不停的生活，于是所有的人就都不看好他们。 这所有人里，包括山普太太、约亨爷爷、公主骑士团、杰维嫂嫂——可能是我未来的妯娌、摩根先生、卡尔-霍克利……因为人员众多，就不一一列举了，同时也不按首字母排序了。 唯一一个支持我们的人居然是杰维少爷的兄长！他的政治家哥哥支持我们，是不是可以赞美他具有独特的眼光？能预测出联邦未来三十年的发展？？ 可以列举一下大家的看法—— 山普太太：看吧，我就说你想爬上少爷的床！没见过少爷和女仆能成亲的。（根本不是我要爬他的床，是他每天挖空心思要爬进我的被窝！我也没见过少爷和女仆，那么我可以试试？） 约亨爷爷：少爷他恨不得一口吞了你，你们还是快点结婚吧！不然上帝会降罪于不守规矩的孩子们！虽然我没结婚，不过，我认为结婚是一件无聊的事，你看看大少爷夫妇，还有那些所谓的模范夫妻。你们一直这样也不错！而且，我觉得你太瘦了，不像能多生孩子的人。（没错，他虽然上年纪了，但是眼光很准。不过，一直这样……才是有问题吧……） 公主骑士团：为什么不选哈利……（好吧，如果是和哈利这样的绅士，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争吵，他太温柔了） 好吧，因为我的曾经的同学兼室友们，我和杰维不止争吵过一次。我实在是太无聊，我主动联系了他们，于是我们就又见面了，非常快乐的时光，仿佛我们还是在大学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我穿上了女孩的衣服。他们非常够意思，带我去纽约最好的俱乐部，那种需要办会员交高额会费才能进去吃喝玩乐的地方。 说到这里，我其实也非常生气。杰维说他有工作，然后呢？我在那家俱乐部看到了正在打台球的他！这就是工作！！而且他的身边还有女人！这叫他妈的什么工作？玩女人也算一种工作？ 我带着我的骑士们走了过去，我的左手挽着埃尔德，右手挽着我最绅士的骑士哈利！为我拎包的是比利！ 作为海沃德的学生，我们的娱乐很少，台球就是很少的娱乐中的一项。 我比杰维强在我的物理学更好，我对手上的力度掌握更好——我割过的鱼肉足够多，于是我像个陌生人一样和他比了一局，就是一球接一球地落袋，赢得他一点面子都没有了。整个俱乐部的人都知道，杰维-班得尔顿让一个女人给赢了。 他当时没说话，我也没搭理他。这就是他的工作，哈！ 当天晚上，他没回来。 第二天早上，他回来了，问我要不要出去工作。我说好，于是，他在他的公司给我找了一个打字员的工作。然后我们一起上班、下班。对于那个俱乐部之夜，我们很有默契，都没有提。 那时候，觉得我们之间不像是恋人，有点像老夫老妻了，除了不同房，我们已经没有了激情。虽然我和他恋爱没多久。整个八月，都是在一种像日程表一样的生活之中。我来做早饭，他在客厅看报纸，然后一起吃早饭；我和他一起上班；中午一起去某个餐厅吃饭；下午继续上班；晚上一起回来；发呆、看书、调情、互道晚安、睡觉。第二天，周而复始。 说实话，我只是有点觉得我就像一只上好了发条的闹钟，到了时间就会响，然后再自己咔嗒咔嗒走。我虽然一直当男孩子的时间多过当女孩的时间，但是不代表我就是傻乎乎地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不怎么喜欢吻我了。 我以为是不是我吃了什么，让他不喜欢。或者他喜欢上什么香水的味道？或者天太热？ 有时候我会主动地吻他，但是他就是在敷衍我。 我就问了他，为什么？ 他说不为什么。 非常非常地敷衍我！ 我想，是不是童话结束了，而生活却是无聊的。 我想，是不是他不好意思把我甩了？是不是他不喜欢我是个孤儿？或者……他有了喜欢的人？但是对于他有喜欢的人这件事上，我倒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因为他每天都和我在一起。他就算有那种心思，也没有那种时间。他那么忙，哪有时间去找女人交往呢？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也一直是在家里，晚上也不出门。 相看两相厌。这是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说恋爱的时候那种吸引力，是不会持续很久的，最终夫妻之间相处更像是亲人。说实在的，我不免想起了让我父亲最终早早离世的那个女人——我的母亲，她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她是怎样让一个男人持续多年一直在爱她？我对她的印象不是很清晰，但是我记得一些小小的细节，她总是打扮得很漂亮，每天用很多的时间去梳头发，有时候感觉和她吃饭不像是在家里吃一次晚饭，像去出席音乐会……我做不到！ 我好不容易打扮了一下，我自己觉得打扮得挺漂亮的，结果呢？杰维说，你想干嘛？好吧，我想干嘛，我想娱乐他！ 昨天晚上，第一次以他恋人的身份陪他出席摩根先生的晚宴，我其实找过哈利，并请他指导过我的礼仪，甚至还排练过很多可能遇到的场景，我要怎样化解，我要说什么样的笑话，甚至哈利还帮我准备了一份显贵的关系名单。以我的脑子记这些根本不是问题，我觉得我准备得很好很好，甚至我还借了一条很名贵的项链。 但我的努力没有得到杰维任何的夸奖，反而是对我的种种挑剔。摩根先生的长女露易莎把我引见给她的朋友们，至少看起来，她们不讨厌我。可是当别人和杰维提起我的时候，他是怎样评价我的？别人夸我是个可爱又迷人的小姐，他说，噢，对应该加上他的表情和语气，他皱皱眉，冷冰冰的口气反问，“是吗？”，周围的人都说我很有魅力人又亲切，他怎么说我的？还是那句，“是吗？”然后又加了一句，“她笑得太多了。” 我应该是女皇么？等着别人来巴结我，是这样吗？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晚上，我和他回来后，他当着家里其他佣人的面，直接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拖到楼上。他本来想把我拉到他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他变了主意，他把我推进了我的卧室。然后他也进来了，把门反锁上了。 你是我的！他反复说着这一句。 我其实有点害怕。 他在看我，他的表情似乎是在等我说什么让他满意的话。 我很没骨气，我不想和他争执，我就顺着他的意思说：“我是你的。” 他很强势地吻我，一点也不温和，大约是晚上他没少喝酒。甚至我和他连一支舞都没跳过，我和摩根先生跳了一支舞，他并不是一个好的舞伴，我也不算好舞伴，没有互相踩到脚，简直是我和他老人家的奇迹。我和他老人家从开头一直笑到那支舞结束，他说再也不找我跳舞了。当我在宴会里成为壁花的时候，我的男人在哪？他在他的小圈子里，把我丢到一群妇女之中，然后和那些不认识的女人一起说着无聊的话，说法国的服装，我根本没出过国，说什么？说我在书上看过一些？还是说，我对法国土生土长的科学家了解多过法国的好裁缝？ 他居然敢说，我是他的？他有尽到主人的责任？如果宣告了所有权，那就要负责任去管理，而不是只说说。 但是，我的那句“我是你的”，非常顶用。他不再对我凶，而是开始唠叨。 一边脱我的衣服，一边说我，对，就是在说我，说教、指责！ “你不应该戴别的男人的首饰。”——可是，你有给我买过一条么？ “你不应该对别的男人笑。”——我对他们哭？ “你不应该到处勾引别的男人。”——我把他们的眼睛都挖下来，别看我了。 “你不应该对我不冷不热。”——我怎么对你才能正好达到你的感温区？ “你不应该……”很高兴的是，衣服脱得差不多了，他就没词了，幸好是夏天，要是冬天，他多脱一会儿，他不知道还会说什么罪名呢。 那时候，我想，是不是因为我一直在拒绝和他发生越矩的关系，所以他对我横加指责？说真的，我没有把处女当成是我的护身符或是我的筹码，我并没有想通过发生肉体关系去为我换什么利益，或是把他控制了，用我的身体留下一个男人？那简直是对我的污辱，我相信如果爱我的人，是爱我的心灵、爱我的智慧、爱我的善良……可能不算善良，爱的是我的内在！ 如果，他想要，就给他！当是我欠他的。如果他想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得到一堆肉，那无所谓了，给他！ 我问他，是不是想要得到我？ 他说，是。 我说，那给你。 他当时都傻了，没想到他心心念念要得到的，在我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其实，我并不想，我觉得上帝不喜欢在人们没缔结婚姻关系前就有超前的行为，但是，因为是杰维想要的，早一天和晚一天，我不介意的。甚至，我悲观地想，哪怕他得到了就甩掉我，也没有关系的，甚至无关于我爱他，因为他对我的恩情甚至大于他给我的爱情。 我问他，你到底想不想要。 我承认，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脸是红的，声音是颤抖的。 他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我他妈的天天都想！ 真是太低俗了，一点也不浪漫是吧。 “你不是希望结婚之后才进行这种事么？”他问我。可是他的手按着我的肩膀，眼睛盯着我被他扒得差不多的身体，呼吸急促，他那叫询问么？？ “已经，无所谓了。”我盯着他的眼睛，但是他并没看我的眼睛，他忽略了我的目光，他在看什么鬼啊！ “什么叫……无所谓……” 不要相信男人，杰维也是如此，一边问我什么叫无所谓，不要幻想他会停下动作，一点也不耽误。 “反正早晚都要有这种经历的，就来那么一下吧！” 他没回应我，可能他要忙别的更重要的事吧。 然后，他准备得差不多了，他问我， “你真的，想好了？这种事，是停不下来的。” “是。” “我不是清教徒，我只是一个男人，一个连彼德大帝都不如的男人！” 他嘲讽自己。 我当时居然笑出声来了，彼德大帝……我不知道它有几个女朋友，但是我知道它最近的这个“女朋友”，是比它小很多的佩特戴尔梗，我很荣幸地和班得尔顿先生一起围观了现场。当时感觉很不好，他一直在笑。我问了一个傻问题，我说，那只佩特戴尔梗那么小，彼得比它大好多，它们能……么？他的回答是，你个头也不大。然后等我再看的时候，彼得大帝正在那里抖着腿忙乎！班德尔顿先生说，它能，你也能。哈！>我当时就走神了。等我缓过神来，感觉都要疼死了。 我问他，你把什么弄进去了？ 我真傻，是吧。 我当时也不知道我的脚是怎么在他的压迫下抬起来的，我一脚踢到了他的肋部……也可能不是这里，反正，我把他踢下去了。 我是很笨很傻的卡洛琳，我把一手好牌打坏了。 但我想明白一件事，我没把我的身体当成要胁他结婚的筹码。虽然时间短到不可思议，但是，应该算是完事了吧。因为到现在还是很疼，我的床也被他那些粘乎乎的东西弄得很脏，我还得开窗户，我讨厌那种奇怪的味道，好像鱼腥混着生石灰的味道，还好像一些生菜的刺鼻味！真是太够了。 好了，我已经没有了筹码，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很高兴啊，这样，我就会知道他到底想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其实，一点信心都没有，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如果结婚了，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忍受那种烦人的事？ 我觉得那些女招待啊、交际花什么的，真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职业，像我这样的，要是做那种职业，分分钟赔死，一分钱拿不到，还得给恩客们去看病。杰维说他现在还在疼！ 难道还能比我疼！去死吧！ 我想和杰维少爷做普通朋友了，只接吻的那种普通朋友，顶多放宽到碰一碰身体的程度的朋友。我不要和他结婚了！ 好吧，卡洛琳，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你失身了，你现在觉得无助了。你怕他从现在起对你会更差，你是不是已经开始想着他抛弃你的情景了，你是不是在想着你把你唯一那点可怜的所有物也给了他，结果他并不喜欢；你没有筹码了。 我如果不是孤儿就好了，我和他生气争吵的时候，我不至于还窝在他的大房子里，我有一个可以避风的港湾。如果我的妈妈也在我的身边，那么她一定会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既能得到男人的心又不吃亏。我住在他的家里，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就是依附着他的女人，好了，顺理成章了，一切就这样吧。 等待上帝对我冲动的裁决吧。 第44章 第十页:他的求婚 .30th>. … 1904年10月30日 我们人生中最大的幸福，就是坚信有人爱我们。 对一个女人来说，被爱的一种重要的表现形式就是被求婚。 当我21岁的时候，我迎来了人生的第二次求婚。 第一次被求婚是在舞台上，不知道是否这种戏剧性的求婚预示了我的求婚都是如同一出戏剧，只是舞台上的以喜剧收场，而现实中的以悲剧收场？ 这一次的求婚者是杰维－威斯利－班德尔顿先生，他在1904年10月26日的晚上向我求婚。 面对这次求婚，我确实和其他的女孩一样，眼里充满了泪水，看着我最爱的那个人对我说出请求我嫁给他的话语。 实现读大学的梦想，用了我八年的时光；而从确认开始恋爱，到求婚，却仅仅用了四个月的时间。这其中还有一段时间是因为向我求婚的那个人到国外去了。 如果你被据说是美国富豪排行榜中前十位中的某个人求婚，是不是你应该马上就答应他？如果你拒绝他，是不是太矫情了？ 看在钱的份上也应该答应他，是这样吧…… 然而，我拒绝了！ 世界上最蠢的女人，她叫卡洛琳-本顿，她笑着拒绝了她最爱的男人的求婚。 没有玫瑰，没有戒指，没有下跪，没有“你愿意吗”，没有惊喜…… 就是在那天晚上，在楼下的客厅里，他坐在那里，仰靠在驼绒沙发上，脚还是搭在了沙发前的小脚踏上，把衣服领口用力地拉开，然后转了转他的脖子，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我在织一条围巾。 “卡洛琳。” “啥？” “我能感觉到你是爱我的，所以，我能原谅你的一切。” 他对我说话的时候，还带了点微笑。 “谢谢您的宽容。”我回他一个微笑。 “我说，你能不能不这样？”他明显地进行了一次深呼吸，他在忍耐我的“挑衅”。 “是。先生。” 他一直在看着我，甚至他点了一支雪茄，他不是讨厌这些在别人腿上滚过的东西么？不过，显然他之前并不怎么抽，只是装装样子，他开始咳嗽。他把雪茄在桌子上的一个包银的烟灰缸里按灭了。 “你别抽了，你本来就爱咳嗽。”我平静地对他说。 他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跟前，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用手不停地搓他的下巴。 然后他回头对我说： “好吧。你赢了。” 我赢了？我和他玩什么了？然后我赢了？ “啥？” “你赢了……我们结婚！”他对我说，好像在和摩根那样的大财阀谈判，然后他落在了下风，然后不行不低头！说完，他就走向了客厅的落地窗，倚在窗边。 我的眼睛像坏了的自来水龙头，眼泪，一开始是一滴一滴往外滚。然后是一行一行往外淌。 他好像又想起我还没回复他，他对我说，“要我跪下么？可以勉为其难地跪一下，反正……也没有人看到……” 他应该只看到我的背影，没看到我在哭。 不是“你愿意吗”，是“你赢了。”不是,ido.是i> 真伤人啊。 不过，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最大的错，还是我！ 想想这两个月来，我简直是荒唐，我已经把两个月里记的那些傻得可笑的日记都撕下来烧掉了。我为我自己的无助与无知感到悲伤与耻辱。 在唯一一次我和杰维少爷的“亲密”之后，他再也没碰过我。是被我这种像男人一样的女人给吓到了吧，把自己喜欢的男人从床上踢了下去，我就是个笨蛋！ 他告诉我，他很沮丧，因为我一点也不快乐，是他给我太多的压力。原来，我们都不快乐。我想，是不是他爱的人是查尔斯，而不是我——卡洛琳。是我杀死了他的查尔斯，他喜欢的是那个能陪他骑车、骑马、说话、讨论时事、分享快乐与悲伤的男孩，不是像我这样的女孩吧。 那个男人用过了之后，是怎样对那个被拆封的物品的呢？ 他用一种愧疚的表情，对我说，卡洛琳，我很抱歉。——抱歉，有什么用？ 昨天，并没有发生什么——疼的不是他！ 你还是原来的你，我会把真正的第一夜留在它应该在的那一天。——游戏结束了，是吧！ 然后呢，他就出国了。他说他要和摩根先生一起，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事。然后呢，就告诉我，等他回来。 一分钱，也没有留给我，和以前一样，他就这样走了。 还好，我在他的公司能支取薪水。我还能糊口。 他不知道我有多么地尴尬么？ 他的家，我只是借住的客人，我是他口头上的女朋友，不是未婚妻，更不是妻子！ 他永远不知道，我每天坐在那张长桌上，心情有多么忐忑，我到底是他的什么人？ 一个电话、一封电报、一封信，都没有！ 是在报纸上，看到摩根先生被某个国家的女王接见、被某个国家的元首接见……然后会在摩根先生身边看到他的身影，有时候是正面，有时候是侧面。 如果不是他在纽约只有这一处常住，我会以为我被他扔在某个地方，想起来的时候就看看，平时就扔在那里，像某人的情妇一样。 然而，已经一个月了，我应该来的没有来。 我非常紧张。 因为我知道如果月经推迟，就可能是怀孕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所有的症状，就是怀孕的症状。 我早晨的时候，会不停地呕吐。我开始吃以前不爱吃的食物。 其间，露易莎小姐来看望我，她想约我和她一起去选购一些名画，她看到我的样子，可以用大惊失色来形容了。我整个人都在变瘦，每天吃不下什么。本来就是小码的衣服，穿在我的身上已经不合身，可能我要穿超小码的衣服，或是童装？ 她问我是不是怀孕了，我说，我不知道。 之后，她可能是给她父亲，或是直接给班德尔顿先生发了电报。 但是没有马上就回来，因为大西洋气候原因，到了十月，他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他带回来很多的，婴儿用品，甚至摩根先生还买了一个浴盆送给他。 他看到我的时候，他没发现我瘦，只是不停地和我说，这个是做什么的，那个是做什么的……全是婴儿用品。 “我并没有……” “我问过，这也有可能的！”他打断了我的话，然后他给我讲了据说是战争时，子弹让一个处女怀孕的故事。我当时愤怒得无以复加，他以为我是什么人？他不是说我还是原来的我么？那么，我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我求他带我去一家他熟悉的医院，他拒绝了。 从头到尾，我也没有说我有了孩子啊。 但确实，我是希望我有个孩子的，我甚至我对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产生了幻想，男孩还是女孩？它长得像谁？我在日记里写了很多对它说的话——当然它们已经被烧掉了。 我确实以为我怀孕了，但我没有只凭经验或是表面现象就判定我是一个孕妇，我学的是科学，我必须要证实它。 他很高兴地给他的医生朋友们打电话，是的，是复数，不止一位医生。还有他们家的私人医生。 等他打完一圈电话，他才好好地看我。 他才发现我瘦得不像样子。 他不顾舟车劳顿，他带我去最好的法国餐厅吃饭，他一路上都在自责，他说他听摩根先生说，摩根先生的第二任妻子在生下他们的长女的时候，就曾经有过我这样的情况，因为丈夫不在身边，妻子精神萎靡。 在餐厅里，他对我像对女皇一样，嫌餐厅大理石太滑，他笨拙地扶着我。他向每一个和他打招呼的人热情地回应，所有人都能发现他的异样。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他的这种幼稚的行为，让我成为其他人背后耻笑的对象。一个未婚、甚至没订婚的女孩，勾搭上有钱的傻男人，然后准备上位了。 他还问那些大厨，什么是不让孕妇呕吐的。 “杰维，我没怀孕！至少……我从没看过医生。” “不！卡洛琳，你的样子就是有了，这非常不可思议，但是，我很高兴！”他握住我的手，然后轻抚我的后背。 当天下午，他叫了裁缝、珠宝商，说要给我量体裁衣，打新的首饰。 一切的虚假的关爱都在次日被戳破！ 一位经验丰富的女医生为我诊断。 她告诉我，我没有怀孕。她为了做了一次内诊，然后她说，其实我还是处女。 真是个笑话。 后来他们家的私人医生来为我看病。 我已经被当成了精神病人——因为想当班德尔顿太太而走火入魔的人。 但那位私人医生从医学的角度问我一些私人的问题。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在一起？ 就是住在一起。——很久以前就住在一起。 是你多大的事情？——十二岁 他看看我，很震惊，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然后他开始问我月经的事情。 我告诉他，现在不规律。 然后他问我一些更奇怪的问题。 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我不容易怀孕，这和我与杰维认识得太早有关系。 好吧……我是不是特别蠢。 因为那一天给我看病的医生太多了，我已经机械到问什么答什么的程度。 我对医生给我的这个结论，我不容易怀孕这个结论，不接受。 但是，这个结论就像一把锁一样，把我牢牢锁在了人间地狱。 杰维没有说我。 因为，他知道，从头到尾也不是我在说我怀孕了。而是所有的巧合、错觉让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卡洛琳怀孕了。 他从精神科医生那了解到，我这种情况应该是压力太大了，身体机能紊乱。但只要一切揭穿，不药而愈。 那个晚上，他借口有事情，他不在家。 他走之前，我想和他说对不起。但是，我没来得及说，他就出门了。他也没有和我说对不起啊。 10月24号的时候，我在各种报纸上都看到了一则占了整版的广告。 我的公主，生日快乐！ 只有我明白那是说什么。我不知道是谁的手笔，或者应该说，我知道却不敢去说出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是给我的祝福。 当我看到杰维的时候，我觉得有一种尴尬和陌生的感觉。我们却不再争吵了。 我百无聊赖，我开始织围巾。他回家后就开始看华尔街日报。 好像我和他是两个星球的人。 而26号的求婚，真的是我没想到的事情。 我听见他的脚踏过客厅地毯的声音，不是没有声音，而是需要侧耳倾听的声音。 我胡乱用手里的那织了一多半的围巾去擦脸。 “谢谢。”我扯出一个微笑，虽然他看不到。 “你定个日子吧。随便哪天，都行。” “我说谢谢！”我压抑了心里的怒火，“就是谢谢你！” 然后我起身，上楼。 十五分钟后，我穿着初夏时到他家里穿的那一身男孩子的衣服，带上我的小皮箱站在了他的面前。 “谢谢你。但我不需要。” 我告诉他，我站在还有四级台阶才到客厅的地方，他没我平时看的那么高了。 “你想怎样？别闹了，结婚吧。”他对我说。 “我觉得，我们的问题太大了。结婚，只是两个人更不快乐！” “你这么想的？” “是。” 然后他发现我穿的、手里拎着的。 “你要去哪？”他又开始要生气了。 “去哪都不想和你在一起！”这次，我不再压抑，我先对他喊出来。 “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去哪！” “我都能赢你，那么，全纽约差不多都能在我脚下。”我笑着嘲讽他。 “我已经要和你结婚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除了和你结婚，什么，都满意！”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 但是，他伤害了我的心灵。 我的生命里，即使没有他，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现在的我，就住在纽约的贫民窿。纽约，有世界上令人瞠目结舌的高楼大厦，同时也有让人不忍直视的贫困人群。我的隔壁住的是黄种人，是从远东来的。那家的老妇人说，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生来就是受苦的，一旦给这个人富贵，他却不一定有命去享受。还有一种人是能和你共患难却不能和你共富贵的。虽然，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觉得也挺有哲学道理的。 再见了，杰维！ 所有的童话故事结束了，灰姑娘要生存！她的自尊已经没了，她长出了厚厚的壳，让现实去碾压吧！ 第45章 第十一页:遇到更好的人 .7th>whena’ssaore,of. 1904年12月7日星期三 现在的我已经搬出了贫民窿。我住在一所小小的公寓里，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住进大房子里。但这没有什么的，我会住得更好。 离开了杰维少爷，我觉得有点难过，因为我还爱他，但是我内心是轻松的。我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因为什么事情而争吵，我也不必担心我小小的自尊心被践踏。 人都是多面的吧，杰维少爷看起来应该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他应该是一个绅士，事实上，他有不为人知的固执，他不喜欢道歉，他不愿意被人管束，他希望我在床上是卡洛琳，平时是查尔斯，人前是卡洛琳，人后是查尔斯。我不是能自由切换面具的小丑，我在一个时间段里，只能演好一个角色。要么是查尔斯，要么是卡洛琳。我不可能前一分钟做那个毫无主见只会爱他的卡洛琳，后一分钟就变成那个琢磨他心思的查尔斯。 我应该感谢杰维少爷，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和一个英俊的男士接吻，也没机会去穿漂亮的衣服，吃昂贵的食物。如果不是他，我不会知道相爱是一件容易的事，而相处才是困难的事情。 爱，会有奇迹，但是爱却没有能支撑起全部生活的能力，除了爱，还需要包容、忍耐、沟通、体谅。 有时候，我会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想，如果，我是杰维少爷，我会怎么做；如果我是他，他当时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只是想想。因为，对于未来的生活，越来越模糊的过去，有什么用呢？ 在过去的一个月内，我做了几份工作，真的挺难的，比如去推销一些厨房用品，偶尔会遇到不怀好意的人，还有那些直接拒绝你的人。去做家教，遇到的孩子是那种满脑子艺术根本不适合学科学的人。我还去当厨娘，结果只做了一顿饭，就被辞退了。 我去了大通公司，真庆幸，我是上过大学的人，原来团队的那些人又接纳了我，我得到了数据分析记录的工作。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谁的帮助，但我只能装作这一切都是凭我自己得到的。有时候为了赚外快，我还会去上门换修电话机。那些技术员可不喜欢这工作，天气越来越冷，他们宁可多开发专利，也不会为了几块钱而跑来跑去。 我不再装成是一个男孩，我留起了头发，因为很漂亮。离开了杰维少爷，我可能开始缺少爱，我有时候想，要是能遇到一个像他那么英俊，但是脾气好一点儿的男人就好了。也只是想想，因为在上周看到了哈利，他还是邀请我到他家过圣诞节。其实我挺想去的，但是想一想，我才和一个男人分手没多久，我就到另一个男人家去过圣诞节，我是个怎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啊。而且，他和他的圈子是有交集的，我不想这么尴尬。 说实话，分手后，我才有点感觉到为什么那时候的杰维对我不那么友好。我的压力可能是源于他或是我和他之间的不平等的条件，但是他的压力是来自于各种方面的，许许多多的人的。那些，因为他的疯狂捞钱而减少收益的人是不喜欢他的，我和他的一些蛛丝马迹被放大了好多倍，杰维现在的外号叫华尔街快枪手，还有人叫他约瑟，那我就是玛丽亚，这简直就是在亵渎上帝！而确实他在国外的时候收到摩根转给他的电报时，他那种“初为人父”的喜悦，还有焦急的心情，还有怀疑……他完全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没身份的女孩把一个出身富贵之家的少爷迷得团团转……然后假装怀孕……甚至有人说我怀了他秘书沃什的孩子，然后想着分割他数不清的财产。 如果是这样的话，班德尔顿先生没拿他的□□打死我，真是我的运气！ 天上居然开始飘了雪花。 我莫名地有点开心，以前做实验的时候，还观察过雪花，确实没有重样的，想想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我，没有人和我一样，我就觉得我很了不起！我是不能被替代的。 有人递给我一张条子，是让我去修电话的地址。 我穿好大衣，就从大楼里出去了，算计好路线。乘坐电车，然后再走一段路就行了。 那个地址，应该是一座新落成的大厦吧。 里面安的是最新的交换机，在大厦内部可以转接和拨打内线的。 当我在楼下，抬头看到那大厦上巨大的徽章时，我的心好像错跳了几拍。pt，是他的产业？？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大楼？ 按着地址，我乘上了楼。楼下几层应该是租给了其他的公司，他的公司在楼上的四到八层，因为电梯的按钮上，四到八楼上有pt标记。 我想，不会是他在折腾我吧。 但是，也没那么巧合。 他如果想折腾我，早就动手了，还能轮到我修了快五十台电话才想起我？ 也许，根本不会遇到他。 在顶层，秘书接待了我。她怀孕了，有那么一瞬间，我还挺羡慕甚至嫉妒她的，如果她老板是个顶用的，我当时就有了孩子，现在，也许肚子和她的差不多大吧。 她熟练地接过了我的大衣、帽子。 我穿着有点老气的灰色毛呢裙子，双排扣收腰的那种。 秘书告诉我，是交换机不好用。 我估计不见得是不好用，很可能是员工不会操作。 我检查了一下，应该是没有问题，那么肯定是某一条线断了。 我问她是哪条线不通。 她告诉我，是老板的。 我自嘲地一笑！果然！是巧合吧！ 我告诉秘书等午休的时候我再去检修线路，因为现在是十一点四十，马上就午休了。显然秘书怀孕的身体是娇弱的，她说要去洗手间。 我坐在某人办公室外的等候区，可能我和他只有一墙之隔。 我其实是想敲敲他的门，问个好，看看他怎么样了。 如果，他过得没我好，我就再高兴不过了！想看他布满血丝的眼球，想看他胡茬丛生的落魄相！只是想想……他怎么可能不好……只有我才过得不好吧，如果参照物是他的话。 我看到秘书的桌子上有一面小巧的镜子，我想了想拿起来照了照自己，不是太差的脸色。如果能涂一些口红就更好了。我在想什么…… 秘书回来了，她看了看时间。她决定让我去修电话。 “有时候，老板会在办公室用餐。所以，可能您会等更久，不如现在过去，因为线路不通的话，不知道会耽误多少工作。” “好的。”我回她一个微笑。 “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我突然想问问她，她迟疑了一下，很礼貌地答应了，于是我问她，“沃什先生，去哪了？” “澳大利亚。” …… 秘书敲开他的门，他说请进。 然后，他问秘书什么事，可是他抬头看到了我。 显然，他有点意外。 他把手里的文件有点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指责秘书：“这个人是从哪来的？她有预约吗？你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我是……”我不想让一个准妈妈因为我被指责。 “我很忙！没空和你说什么！”他不耐烦地说。 然后他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开始工作…… 我让秘书先走，我告诉她，我会解释的，显然这位女士不想一会儿尴尬地留下当炮灰。 我倚在门口看他在那打电话。 装得挺像，买进，卖出，合作，还有指示！还他妈有停顿！还要骂一下员工，他骂的人就是沃什！美国和澳大利亚的长途电话？这条线是什么时候开通的？我还真不知道。 他把电话挂断。 “你有什么事？我很忙！” 我对他笑了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控制不住。 “班德尔顿先生，这是我的员工卡。”我把口袋里装的一张卡片给他看，“我其实是来……修电话的。” “电话？它坏了么？”他气急败坏地把电话听筒狠狠地扔在了桌子上，“我用得好好的！不需要你修！” “那好的，您写一下反馈表。说电话没坏，我就回去了。” 我又拿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单。 “那你递过来！还要我过去拿么？”他对我喊道。 “好的！先生！”我对他笑了笑。 他拿过纸单，用笔在上面胡乱地画了几笔，然后把单子扔在桌子上。 “你来干什么……”他轻轻地说。 “修电话啊。”我很无奈，他就是听不进去别人说的。 “不是来找我重修旧好的？”他盯着我看。 说老实话，我的心跳得非常快。这个该死的家伙，眼睛怎么那么迷人？ 一点也没看出他哪里不好，我看他活得真新鲜。 我看他没动，我就开始查找电话线路问题。 真是个坑人的家伙。电话肯定没有问题，因为接头被拔了下来。人为的。 “这个坏了几天了？”我问他。 “没坏……”他恶狠狠地说，看到我微微翘起的嘴角，他那股火气突然就没了，然后很别扭地说，“今天是第二天。” “还好，其实没有坏，我们大通公司的产品，是非常有保障的。是接头没接好。” “什么叫我们大通，是我的……至少我占的股份远远多过你的，我也是你的老板！” 毫无逻辑的语言。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 “好的，很荣幸为大通公司的大股东班德尔顿先生，服务！” “哼！”他的眼睛盯着我看，我感觉我抵抗不住他的目光，我甚至有想过去好好地亲亲他的冲动。我居然还这么喜欢他。 喜欢，有什么用？只要在一起，就会不快乐。真可怕。 他从办公桌前起身，我习惯性地后退。 他像溜受伤的猎物一般，走到我的跟前。 他把门关上，又他妈反锁了。 我对他反锁门这件事其实是有阴影的。 “你干嘛送上门来？”他又把我堵在他的身前。 “你干嘛弄坏电话线？”我问他。 “不是我干的。” “你不要说是沃什做的。” “沃什？”他皱皱眉头，“你干嘛叫他的名字？你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你看，你就是这样，爱吵架。”我侧过头，不去看他，因为一看到他，其实就很想抱住他，我确实怀念他的身体。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 “杰维……”我叫了。 “哈！”他猛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很简单，我和他接吻了。 这算什么？ 虽然我内心中鄙视我自己，但是，我不想很快结束，因为我喜欢他，喜欢被他紧紧拥住的感觉，喜欢和他靠得很近很近。 “你的头发长了，真漂亮。” “你的嘴唇这么可爱，好柔软。” “你的皮肤这么细腻，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 什么时候他的嘴巴这么能说了？之前为什么不会说这些好听的？ 在他的爪子要解开我的第一颗纽扣的时候，我清醒了。 “行了。”我对他说。 “我们现在不是恋人了，你要是再对我进一步，我就去告发你。”我推开了他。 “我没同意和你分手。”他对我说。 “行了，杰维！如果你真的爱我，你怎么会让我走，你没追我。当我离开你家的时候。”这是我不想说的过去，因为在我拒绝他求婚之后，我带着行李离开他的家。其实，我没有能去的地方，我在他家的门外一直呆到了天亮。 许久，他请求我的原谅。 我告诉他，如果有生理需要，可以来找我，不过只能接吻，一次收费一百元。表现好的话，我给他打折。 他哭笑不得。确实，我也是和他开玩笑，我们曾经开比这过火的玩笑。 “杰维，你当时一定是觉得解脱了，因为那几个月，我们在一起都很累。” 他没言语。 “杰维，我虽然现在可能还是喜欢你，但是，喜欢不能让我们在一起，彼此不幸福，没意义了。”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再试一次。”他对我说。 “不行的，我觉得重新开始，也是恶性循环。” “可是，我们没试。” “杰维，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其实，我也希望我能遇到更好的人！或是，对的人！ 第46章 第十二页:互不相让的我们 .19th>iheisyetome. 1904年12月19日星期一 今天早上，又是玫瑰花。 自从我给班德尔顿特先生修了一次电话之后，他就开始不那么忙了。我每天都能收到他送的玫瑰花，当然大部分都是花店的人送的，偶尔他也会亲自过来送。我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甚至花店的老板说，嘿，漂亮女孩，千万别太快答应他！是啊，如果拖得久了，花店老板会发一笔财的。 我无法说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当他喜欢我的时候，他会把全世界都捧在我的眼前；而他用另一种方式喜欢我的时候，他可能会把我践踏得如同身陷泥沼，这种出云入泥的爱，简直让人无法想像。 就在今天的中午，我圣诞假期的第一天，我和他做了一次长谈。 这次，他确实改了不少。 因为，他能听我说了，至少我们是可以商量和争执一下的，以前，多数时候是他在那指责我，而我负责沉默到底。 我就穿着普通的衣服，和他一起在纽约的弗朗西斯餐厅用餐，我想，其实我对他的爱少了很多。如果是之前，我全心全意爱着他的话，我肯定会选一件最好看的衣服，然后事先预习餐厅的历史，还要了解餐厅的口味，吃的时候还要留心哪样菜他最喜欢。 而现在我就只是单纯地享用美食，当然，我也总是在看他，边看边不自觉地笑。因为，我的爱即使减少了，也还是很多很多，我真的没办法装出不爱他的样子。 我告诉他，有什么话，等上甜品的时候再说吧。我要享用这次免费的美食，是他请我吃，我可能要工作半年才能请他在这间餐厅吃点什么。 “蒜蓉大虾，麻烦再来一份。”我和服务生说，然后我又看了看他，小声问他，“这个，你可以替我付钱吧，要是你不同意付钱，我就不点了。” 他让我气得摇头。但仍慷慨地点了一份，另外又替我要了一份什么甜酒，恕我无知，我对酒没什么了解。 他就在我的对面，看我欢乐地吃东西。 他本来是在笑，但是他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他对我说：“我受不了，我放在心上的人，在离开我之后过得这么不好，我那么……那么……疼爱的人……过得不好，我很难过！” 我自嘲地一笑：“没有您想得那么差。” “你平时吃的是什么？” “杰维少爷，您平时也不吃这么奢侈的东西啊，像是松露、鱼籽酱什么的。” “回到我的身边，至少你会住得、吃得、穿得，比现在好很多。” “别引诱我。”我吃掉一小勺鱼籽酱后，看着他迷茫的眼睛，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我爱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他的财富，我也不想占你的便宜。即使没有上等的生活，只要很温馨的家庭，就非常让我满意了。” “占便宜？”他轻轻一笑，用手揉揉额头，“你多点了一盘虾，已经开始在占我的便宜了。” 我正在吃虾，感觉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我喝下一大杯酒，把那块是冲了下去，然后感觉我可能和熟虾是一个颜色了。 “啊，对！我确实在占您的便宜，那怎么办？我吃掉的也不能吐出来，是您要请我吃的，如果您不愿意花钱，下次就别说请我这种话。” 他一直没说话，我都不好意思再吃了。 然后他把他那长长的手臂伸过来，个子高确实占优势，他的左手扣住了我的右手，他笑着说，你看，和你吵架，我都觉得特别开心。 我真想用叉子戳过去，是脑子有病么？谁没事天天要吵架？ “先生，您这种想法真奇怪，我觉得如果是相爱的人，应该每天都过得非常甜蜜，至少很温馨，我不喜欢争吵。” “卡洛琳。”他的手指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抚摸，“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控制不住，有时候，我可能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可是我就是想和你吵架。” 我觉得他拉我的右手是有道理的，因为那只手是拿刀的。 “您喜欢一个人的方式真他妈奇葩！”我觉得他拉着我的手还耽误我吃东西了。 “有时候，我看到你委屈的样子，我又心疼又开心。” 我觉得他不可理喻，像个疯子。 然后他探身过来，示意我附耳倾听。 “看你委屈、难过，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就像……就像……”他停顿了，然后他也咬了咬他的嘴唇，我感觉他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但是，我都听了一半，我还得听下去，“就像你在床上，而我在你身上一样。” 一瞬间，觉得脑子里血管都要爆了。 “班德尔顿先生，您能不能不在语言上占我的便宜。” “不能。” “为什么？” 他盯着我看，然后告诉我：“因为你肉体上的便宜我占不到。” 我环顾了四周，这是公共场所，周围还有其他人用餐，他不至于下流到当众示范华尔街快枪手这项殊荣。 “杰维，我知道，你可能还喜欢我。” “对！” “但是，你明白么？我们可能不适合做情侣。” “哪对情侣不会打架？不会分手？不总是要折腾几回么？” “杰维，你给我的伤害是不能挽回的。” “我做了什么让你一点机会也不给？” “我拒绝你求婚的时候，你都没挽留我，就这一条，我们就绝对不可能。” “你这是无理取闹，你们女人都是这样，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我以为你不一样，结果你还是一样！” “啥？” “你看，你说你不愿意和我结婚，我就当真了。” “你当真了，对，是真的！”我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你居然能让一个女人晚上离开你家，独自在外面，你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卡洛琳，纽约——我虽然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可事实上，我对纽约的熟悉程度都不如你。而且，你一个人也有独自出门的经验。我是很想留下你，可是，我也不想被你拒绝；当时我也很生气，我就没追你。因为，你不会有事的啊！” “是啊，我是个像男人一样的女人！” 他一直用对待男人的方式对我，我从没有像女孩那样被呵护，他唯一对我性别上的所求就是和他上床！就是让他把他身上多到溢出来的荷尔蒙发泄掉。 “杰维，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不会一个多月都不去找我。” “我找过你。”他对我说，那种无奈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 “是吗？” “我看你在推销一种什么产品，我很难过，我也很生气。哪怕你在修车，也比你被人奚落强啊，我很恨你，你为什么不能向我低头？不能来找我？” “杰维，为什么总是我要低头？” “我是男人，我总还是要顾及面子的，女人不是应该顺着男人么？” “杰维，我不仅仅是卡洛琳，我也是查尔斯。我的生活，让我不仅仅只有一个女人的身体，我还有了男人一样的思维。我认为爱情是平等的，我们要彼此尊重。” “我还不尊重你？我从没打过你。” 我还要感恩戴德么？没打过我？哪个绅士是打女人的？ “打我？” “你让我发狂，我现在就想狠狠地打你，当然我只是想想。我更愿意把你抱在我的怀里，告诉你，别再乱走了。玩够了，就赶紧回来。” 其实，我的心里，真的是爱他的。当我收到他的花以后，我不是对他没有幻想的。我的耳边总是会回响起他曾经说的，他爱我，他喜欢我，还有那些让人听起来就会脸红的话，只有我和他在一起才说的话。 我以为他变了，他肯为我改变一点点儿。如果我和他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只要班德尔顿先生肯向我走出十步，那么，余下的九十步，我一定会向他飞奔过去的。如果我和他之前只有十步的距离，我仍然是希望他向我走出十步。这就是我的底线，因为，我并不是喜欢当查尔斯，我希望我能被恋人呵护，让我慢慢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杰维，我爱你，但是，我没有办法成为你喜欢的那个人。” “爱我，就去试着成为我爱的那个人。” “那你也可以成为我爱的人，你也可以改变。” “卡洛琳，不是因为你打扮成男孩，你就能和这个世界抗衡，你终究还是一个女人。假如，你真的是查尔斯，那么我会乐意为你提供一个舞台，展示你的才华。可是，你是卡洛琳，那么，上天一定就注定了，你这辈子，能，且只能，是我的女人。” “卡洛琳，你有让人嫉妒的才华，你过目不忘，你好像做什么都能做好。你坚强，你上进，但是，所有完美或是不完美的女孩，她们最终的归宿是有一个好的丈夫，一个和美的家庭，你同意吗？” “杰维，我以为你是一个非常懂我的人。” “我懂你，但是，这个世界不懂你。” 如果我想要家庭爱情，那么我只能和别的女人一样。 “卡洛琳，我也想过，为什么我们在一起后，你不快乐了。可能，我们从恋爱中等到一些快乐，势必要失去一些快乐。” “卡洛琳，我想知道你想怎么选。” 我讨厌他这样对我。怎么选，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他，我也要我的幸福。 我讨厌他。 我想让他为我而改变。 我告诉他我的答案：“我想要的是……你的改变。” 我的自尊心没办法让我对他摇尾乞怜，求他说，我只想要你。因为我的理智也在告诉我一件事，我一味的退让，将来输的还是我。我只能说，我希望他改变。他平时不是很专横么？为什么这次就不能专横地说，卡洛琳，你是我的女人。 我不要选择，我希望他爱我，我其实能忍受他对我的横加指责或是没理由地争执。 午餐后，他送我回家。有几次，我想去碰他的手，他有意无意地拒绝了。 分别时，他只是把手插在他的大衣口袋里。 我喜欢他长长的身影，就好像他与我分别时依依不舍。 妈的，平时跟流氓一样，现在怎么这么规矩了？？吻我啊，吻我我就和你走了。为什么这时候绅士了？？ 他想怎样？？难道要我去把他扑倒？然后说，我是你的女人！ 一定是我的酒喝多了，我真想脱光了跑到他眼前，告诉他，我爱他！一定是喝多了，我居然一次次地回忆他和我亲密的时光。 杰维少爷，我爱你！我的字迹已经有点乱了，我要躺一会儿。 第47章 第十三页:孤独的平安夜 1904年12月24日 孤独的平安夜 自从上周一和他一起吃过一次饭后，他再也没有送花给我，也没有邀我出去约会。 我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会在心里不停地想像： 卡洛琳，你们天生应该是一对！你去告诉他啊，你爱他，你能忍受他对你发脾气啊，你甚至能忍受他对你……对你……有更亲密的举动啊；你也可以放弃你的梦想，和你从未起步的事业……你只要看到他，他那张最能骗女孩的脸，他那坏坏的笑，他那长长的身影，他的好听的诱惑人的声音…… 然后，我会继续和以前一样，没有向他走近一步。 一切，就只是想想。 我以前是勤劳的查尔斯，现在的我呢，是勤劳的卡洛琳。因为有双倍的加班薪水，我接下了圣诞加班修电话的工作，为了工作的方便，公司在我的小公寓里接了电话，方便我假期的时候去出工。看来，我要努力存钱，争取把这间小公寓买下来，这样电话才不算白装。 看着这款崭新的电话，我真觉得女性应该受教育，用知识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不然，每天都是依靠着男人，男人并不会体会一个全职太太是有多么辛苦，带那么多的孩子有多累。经常听同事抱怨，太太们不让他们碰，因为怕怀孕。这个世界对女性多不公平，本来就不舒服，还要承担怀孕的风险，她们一个又一个不停地生孩子，简直就是生育机器。 为了做好一个人过节的准备，我买了好多的食材，即使我一个人，我也要做好吃的，给我自己。如果明年我还是一个人，那我就回匹兹堡的孤儿院和孩子们一起过节。我可以买礼物带给他们了。如果我有钱，我还可以资助几个孩子读书，看我目前的薪水，资助一个孩子上大学都是有困难的啊。我想，得多多赚钱才行。等新年之后，可能得重操旧业，去分析那些指数了。要是以前和某个移动指数在一起的时候，听听他分析的走势，再听听他讲的□□，肯定会大赚的。 我就是太自大了，这么好的男人都不珍惜。现在他离开我了，我又开始怀念。我如果和他在一起呢，我估计我又会开始怀念上班的日子，总是不能满足。是只有我这样？还是所有的女人都这样？或是所有的人都这样？总是站着这山望那山吧。 我在想，他是不是正在和一群衣着华丽的妇女跳舞？他们一定是在享用美食……活该，这都是我自己折腾的。当班德尔顿先生第一次到大通公司给我送花的时候，我的同事多么地羡慕我啊，那些女秘书还有前台的接待员、甚至电梯间的服务员都来问我，那个男人是谁啊，他真帅！看起来还挺有钱的！的确，当她们看到他在楼下停的那辆试用版的t型车的时候，她们已经疯狂了。当她们知道他姓班德尔顿的时候，简直要吃了我的表情。但是，这也激起了男士们的斗志，开始有男士送匿名的小卡片给我了，还有人约我吃饭。他带动了我的人气，可是我却把他给弄丢了！我真应该好好哭一场，花花绿绿的钞票一下子跑远了。 我是不是有点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了？没准我划一根火柴，就会有他的影子。 他一定在优美而欢快的旋律中，与一位富家千金翩翩起舞，那个女孩在偷偷地看着他，他对她拘谨地笑笑，然后他的大手会贴在那女孩的后背上，然后女孩会回他一个甜甜的笑。然后，他们会继续跳第二支舞，累了，他们会一起喝点什么，然后会开始交谈，会说他们的世界共同的话题。 他会不会忘记我？ 他会不会讨厌我？ 如果我是他，我肯定烦透了，一个有钱的少爷对一个没钱没势的小孤女已经算是殷勤了，那个傻妞居然不理他。 上帝，我要不要去求他回来？ 我给一位我非常尊敬的女士打了电话，是摩根先生的长女露易莎女士。我问候她平安快乐，同时我也问她，我要不要再去把杰维少爷给追回来。善良又聪明的露易莎告诉我，如果我不抓紧这个好男人，他就要被一位从英国来的格兰瑟姆伯爵千金给迷住了，那位小姐非常年轻漂亮，正是对一切都好奇的年纪。 好吧，听到这个消息，我整个人都不好了。露易莎给了我一个忠告，适可为止。 我与她挂断电话，她在挂断前说，从电话里听我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我本人的声音，但是非常好听。呃，好吧，其实所有人在电话里的声音都会有失真的。 此时的我，正围着我的厚厚的被子，窝在床上写我的日记。外面有街灯，这里离这个街区的教堂有点儿远，我听不到人们唱圣歌。 我花光了我所有的钱，还欠了那位布朗夫人三百六十块钱，我在她的店里买了一件还算不错的晚礼服，我想去看看我喜欢的人。本来布朗夫人的店已经关了，但听说有一位她的熟客要临时改衣服，她才带了一位资深的店员过来，我比较幸运地买到了我想要的衣服。她居然记得我，还让我向班德尔顿先生问好。 她肯定不知道我已经和班德尔顿先生分手的事实，她也一定不会忘记曾经有一个男人为我一掷千金，买下她店里所有我能穿的衣服。噢！那些衣服，现在在何处了？他不会一直留着它们吧，如果他扔掉它们，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与其扔掉，不如送给我啊！ 好多衣服我还一次都没穿过啊！ 我真是个坚强的人。我厚着脸皮想去找他，结果在他纽约的公馆里，他的佣人告诉我，他去了主宅，他让我进去等他回来，我还有什么脸面回来等他？我其实就想看看他，我雇了一辆马车到班氏主宅的附近下了车，我想如果能看看他就好了。我没有邀请函，我没有勇气直接去找他，怕他让我难堪。 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冻得不行了，我没办法再在他们家附近徘徊了。 我看到有几辆看起来很豪华的车子驶进了他家的前院，那一定是非常亲近的友人，会在平安夜来拜访，而且不是停在宅子外，而是驶进大宅的院子里。我想他会出来迎接的。 如果早知道我和他离得这么远，我就不用花钱买衣服了。 他穿着灰黑色的西装，头梳得好整齐，好像抹了发蜡。我借着他家前厅的灯光能看出他的宽阔的额头。 他的身边应该是一个女孩子，她有高挑的身材，看不清长相。亚麻色的头发，穿着考究，她的礼服在灯下好像会有一闪一闪的亮片，真像鱼鳞！ 我当时心感觉都是凉的。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还和垄断资本家谈条件，看，人家转身就有了别的人，比我强好多的人。 宾主寒暄了一会儿，他们就转身进了大宅。我仿佛看到他向我这边看了一眼。当然，肯定看不到，只是他习惯性的警觉吧，他喜欢打猎，可能好猎手都像他一样，总是爱环顾四周吧。 天黑了。我一边往回走，一边寻找可以拦的车。 刚好一辆马车匆匆走过，我问车夫是否载客，车夫着急回家，他问我目的地，正好还算顺路。我给了他五块钱！我仅有的五块钱！就这样回来了。 真是狼狈。 我甚至开始想，山普太太、约亨爷爷在做什么？我总不至于厚着脸皮去农场吧。要知道我已经和那位农场主没有瓜葛了。 我想我不能哭，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活该。 我看到了我床边写字台上的电话。如果能打电话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啊，他肯定忘记我了，更想不起我的声音了。男人说分手，就是和你分手了，他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我真是活该。 我拿起了听筒，但我还是放下了。 我要和他说什么？说我很想你？我还爱你？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他会嘲笑我吧，然后再挂掉电话。 我不停地拿起、又放下，那个听筒在我的手里简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我拿起来就会马上放下。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他应该还在主宅吧，今天晚上主宅会有舞会吧，邀请他哥哥的政治伙伴，邀请他的商业盟友或是下属？他们会热闹到午夜，然后有很多人会去附近的教堂吧。 但最终，我还是拨出了他公馆的号码。我想，如果他在，那么就问候他。如果他不在，就留个口信让人转达我对他的……问候。 这简直和在等死一样！电话响了好多声，有人接了。 “找哪位？” 听到这个没有多少好气的声音，我知道就是他——杰维少爷。 是不是我的电话打断了他的好事？没准他把哪个姑娘带回了他的大房子！ “说话！找哪位？”他的态度更差了。 “约亨-史密斯先生在吗？”我咬了咬嘴唇，我没敢说我要找他，我怕他马上挂我的电话。觉得多听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他不在，你是谁？”他的态度依旧不好。 “……”我就像坐在他的对面一样，好像被他看着我在说谎，“我……我是……卡……卡……” 我的好记性和我的舌头都像被上了锁，我开始结巴，我开始脑子一片空白。因为我很想直接说一句，我爱你。然后就挂电话。 “什么？可卡？”他问我。 “……”可卡？这是什么名字？我在心里暗骂。 “可可……”我看着小桌子上放的可可粉对他说，我打算做个巧克力蛋糕的，就随便编个名字吧。 “珂珂？” “是，是，是。”我紧张到说了三个是。 “你找约亨有什么事？他不在，我可以转达。” “……平安夜快乐……”我轻轻地说。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大一点声！”他在电话那端喊。 “平安夜快乐！”我又说了一次。 “噢！”他顿了一下，“你也快乐，平安夜快乐！” “我是让您代我向约亨-史密斯先生转达的。” “好的。” 然后他会挂断电话吧。我沮丧地想着。 不过，等了一会儿，他好像没挂。 我试着问了问，“喂？” “我在。” 他低低的声音，像大石板一样一下子压在了我的心上。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了，我怀疑我的耳朵背叛了我，他就说了一句，我在，我就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了！ “……我也在……”我为自己默默地打了个大叉，真笨，什么也不会说了。好像我当着他的面嘴巴还管用的，结果打电话，我却像个白痴。 “那我挂了？” “好的。”我的心感觉好沉重。 “……你的电话多少，我让约亨给你打过去。” “我的号码是……”我刚要告诉他，可是我觉得这太不妥当了，如果他查了电话不就知道是我打的？很容易查到号码对应的地址的啊。 “我能记录，你说吧。” “……我忘记了……” 他在电话那一边笑出声来。 “你打算一直不挂断电话，然后等约亨来接么？” “我可以再打过来。” “感觉真傻！”他说。 是够傻的，明明就想和他说话，结果我要装成什么可可和他打电话，一句想说的都没说上。 “平安夜快乐！”我问候了他，不过，我在心底也骂了他，和一个陌生女孩说这么多的话，真是个风流公子！ “你也是！” “……我一个人过节……”我看着小小的公寓，和他抱怨了一句，想得到安慰。虽然这不太可能。 “……我也是……”他说。 骗子！明明和那个漂亮小姐在一起，而且至少他的公馆里会有佣人，什么叫一个人？骗子！ “是吗？”我反问他，“您没有和家人过节？” “过了，但是……”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不是我想的，只是，例行公事。” 我的脸突然红了，我想捉弄他。 “对了，您叫什么？” 他“哦？”了一声，然后他用一种特别的口气说，“我叫麦哈兹本德。” 我傻傻地回问他，“您是麦哈兹本德？”（.） 说完我才反应过来，我听到他在笑，不停地笑。 “这一点也不好玩！” “我觉得挺好玩的。”他说，他笑得都开始咳嗽了。 “再会！” “……嘿……等等，我叫杰维。”他还是在笑。 “……杰维……”叫他的名字的时候，我感觉我都要哭出来了。那种孤独和委屈，一股脑儿涌了上来，我需要关怀的时候，他在哪？他就知道和小姑娘调情，就是个混蛋。 “……珂珂……” 我挂断了电话，因为我有点儿生气了。 第48章 第十四页:圣诞节的幻觉 1904年12月25日 一个人的生活，是没有资格生病的。 我生病了。 幸好，之前做了很多准备一个人过节时吃的东西，姜饼、蛋糕、烤好的培根、还有土豆泥、还有鸡肉、牛排、还有红酒。 我还自己做了花环挂在空荡荡的墙壁上。 我给自己也买了装礼物的袜子，假装有亲人送我礼物。 一个人围着被子，一边记日记，一边看这些，真是倍感心酸。 想想世界上还有一个我深深爱着的人，他一定在花天酒地，我的内心简直就是不能平衡了。但是，这一切和他没有关系，他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资本家，对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已经尽了他能做的最大努力去爱我、打动我，然后我自己为了追求我廉价的梦想放弃了本来可以属于我的富有生活。 其实没有什么的，我擦了擦鼻涕。 等他对我厌倦了，我还是和现在一样，他是多精明的一位资本家啊，他给你买衣服，给你拿他家祖传的首饰，但是他一毛钱也没给过你，房子是他的、财产是他的，你从他身上什么也得不到！我是多没良心的一个人啊，他还资助过我上学，我其实也不知道我自己要的是什么了。我可能希望拥有他的爱，然后又拥有那些其他妻子所不具有的“自由”。 我只想得到一些权利，我却不想承担责任。我其实是惧怕那些贵圈的夫人的。我没有好的出身，我也没有深厚的阅历，我不懂她们的那些揶揄的话，也不明白她们相视一笑的眼神中的含义，我不知道我哪个动作会惹人发笑，我也不能很好地掌握那些如教科书范本一样的社交礼仪。我用二极管、三极管、电磁来麻痹我对未知世界的恐惧。我没有别人想的那么爱科学，我只是一个汲汲攀附的虚伪的女孩。 我住在他的大房子里，不敢和他争吵，我是怕有一天，我不再年轻漂亮的时候，他把我从他的房子里赶出去。并不是我多爱他，我就能忍辱负重，而是我和他的筹码不对等，他一生下来就拥有一切，我却是两手空空。我不敢和他要求物质上的，因为我怕他看不起我，我也不敢和他要求精神上的，我怕我要求得太多把他吓跑。 他也没个准头，一会儿对我好像欲罢不能，一会儿又对我不闻不问。 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平常人那样恋爱、然后结婚、然后生个孩子？ 对于那个从没存在过的孩子，其实，我是多么地期待啊。一定是我非常地期待他或她，所以，我会有了一切怀孕的假像，我骗了自己、骗了他，骗了所有人，但最终我没能够骗过真理和科学。没有，就是没有。 如果，我能有一个他的孩子，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一个长得像他的孩子，如果是女孩，千万不要长到他那么高。 这是一个多么俗套的故事？一个地位低下的女孩爱上一个有地位的男子，然后他们无媒苟合，然后女孩未婚先孕，受尽世人唾弃，然后女孩独自抚养私生子长大成人…… 如果那孩子有一颗充满了仇恨的心，他一定会报复他那个看似毫无感情其实很无辜的父亲； 如果那孩子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她和她同父异母的兄弟恋爱，这就是一出人间悲剧； …… 我想得太多了。 我用的擦鼻涕的手绢还是他的。多豪华的一条手绢，可是无论是贵的还是便宜的，手绢的功能不就是擦鼻涕么？ 说真的，要是有了他的孩子，那多幸福。孩子长得像他或是像我都行，他一定非常地聪明、漂亮。我敢打赌，如果我真有了他的孩子，然后我又带着这孩子一走了之的话，他知道了会把我掐死的。 我想那些未婚妈妈或是那些婚前失身的女孩，她们不一定是蠢笨，而是因为爱吧。因为爱，所以就不介意世人的眼光；因为爱，所以相信那个男人会给她最好的未来；因为爱，所以义无反顾。 当然，可能之后的现实让她们之前的爱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可能会后悔、会恨吧。 如果是我呢？我会后悔么？ 大约不会吧，和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春风一度，还真不错。想想他还可能是个纯洁的大男孩，感觉我像是赚到了一样。 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如果，他让我做他的情人就好了。一周看我几次，然后他继续当他的黄金单身汉，我呢继续在技术员、技术主管、拥有专利权、拥有公司股份这一条金光大道上继续努力。如果有一天，他找到了一位好妻子，我就离开他。 这样，也挺好吧。 妈的，一想到他是另一个女人的，我简直就是无法忍受。 那样，我就去一个离他非常非常远的地方，不去听他的消息。 在我床头上，摆好了药、水壶、吃的，这样不用任何人帮忙，我就能自己照顾自己。 我想，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被接起的很快。 “喂？” 上帝对我真好，是他接的电话。 “您好，我想找约亨－史密斯先生。”我现在说假话也不太紧张了。 “嗯哼？他不在。” ……妈的……要挂电话么…… “好的，圣诞节快乐！再见……”我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鼻涕又要出来了。 “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生病了。”这个笨蛋。 “好好休息。” “谢谢您。” 然后要说再见吧。 “说话……还能说话吧……病得严重吗？”他问我。 “谢谢，没事，死不了。” “你是……珂珂小姐？” “……是……”又骗他，可是，我不好意思说我是卡洛琳，然后让他奚落我。 “哼！”他哼了一声。 “先生，那再见。约亨－史密斯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除了找约亨，你能不能也找找别人，比如我？” “我们不熟。” “不熟？”他反问我，“那可以熟悉一下啊。” 他肯定是发现是我在假装“珂珂”了，他在鄙视我吧。 “没有必要。再见，先生。”我心虚地想马上挂电话。 “珂珂……通过电话也能交朋友，或是恋爱的。” “呵呵。” “我叫杰维－班德尔顿，你也可以叫我麦哈兹本德。”他说完开始低声地笑起来。 “我叫珂珂。”听到他说麦哈兹本德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我是一个孤独的男人，一个老男人。” “我是一个孤儿，一个没有人管的孤儿。” “哦，那咱们多配啊。” “您孤独么？” “当然了，养的狗不理我，养的孩子也跑得没影了，只丢下我一个人。” “是么？我以为您天天声色犬马，花天酒地呢。” “那样的生活只能让人眼前一亮，新鲜劲过了，就没意思了。” “和一个小孤女调情、恋爱，新鲜劲过了，也没意思了。” 他在电话那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你说得对，可能也是一样的，是新鲜，但是也许这种新鲜感会持续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辈子。” “没有人能保证它一直新鲜啊，您这样的人有资格随便换人，而小孤女却只有一次翻盘的机会。” “那就给小孤女一份大大的筹码，让她不怕别人翻盘。” “您可真是慈善家。” “我不是，我是一个坏人。”他坚定地说，然后有较长时间的停顿，他继续说，“今天，我拉了一位只见了一次面的伯爵千金来我家，我和那个漂亮的英国小姐说，你能和我上床吗？我今天想找一个女人，我可以和你结婚。” 他肯定想不到我的手都在发抖。他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死心吗？ 然后他笑着说：“那位小姐给了我一个耳光。” 活该。 “……珂珂……”他叫我，我还得习惯一下这个新名字，“我可能是弄错顺序了，如果我和那位小姐求婚，说我对她一见钟情，然后再骗她上床，也许她现在就是我的人了。” 他其实说得对。 如果他当时对我也是这样，如果先是假装认真又浪漫的未婚，然后哄我和他……我也是他的手下败将了。 “我真的很想找个女人试试。”他在电话里直接说。 “我们不适合说这些，我想挂电话了。” “切！别挂，宝贝，你挂电话，我还会打过去。” 看吧，他早就知道我是谁，还能和我玩得这么开心，他一定是非常无聊和寂寞。 “你去找吧。” “珂珂？”他有点急切地问我，“我能找你吗？” “不能！”见鬼的流氓，他为什么把这种事说得这么直接。 “真是太糟糕了，因为我这么多年来，幻想的对象一直是一个人。” “那去找那个人！” “我以为那个人是你，珂珂。” 我和他谁也没说什么。我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他在含糊地叫我的名字，珂珂。 这是新的爱称？ “喂？”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在电话边上。 “宝贝，我在。” “没有事，我挂电话了。” “你能，来我这里么？”他问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让你知道。” “不能。”我拒绝了他，“我生病了。” “那算了，下次吧。”他这样说。 “再见。”我挂了电话。 多残忍的人，他要是喜欢我，怎么不来看看我？还要我去找他，我带病送货上门？我得多贱？我这么做唯一的好处就是可能会把我的病传染给他！ 他不知道女孩生病的时候，虽然男人不一定会照顾人，但是她需要那个男人在她的身边，而不是说算了，下次吧。难道除了在床上娱乐男人，女人就不能得到男人的关爱么？ 是不是我遇到人太差了？还是我的要求太多了？上帝啊，谁能告诉我。 就在我还在记日记的时候，有人在敲门。 “谁？”我问。 “少废话！”他的声音就在门外。我一下子变得好紧张，我怀疑是我幻听了。因为我太想他，所以会感觉他离我很近。 门确实在响。他在一直敲门。 我没动，因为我坚信是我的幻觉。 敲门声果然停止了。 见鬼！他把门打开了。 没戴帽子的杰维－班德尔顿先生。 他就在我的门口。 第49章 第十五页:我的新名字 1905年1月2日 这个新年，我是在医院度过的。 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以至于我现在还觉得身体麻木，也可能是因为麻药的缘故， 圣诞节那天，我的房东杰维－班德尔顿先生出现在生病的“珂珂小姐”面前。我感觉我像是一个在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被他毫无隐私地研究。 我没问他什么时候买下的我住的公寓，他是房东！见鬼！他有我的钥匙，他还假装成没事人一样。假装送我回来。因为我对面的房间也被他一起买下来了，他是不是打算如果这次没得手，将来就来一次友邻变床伴的故事？ 然后，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可能是花了不少钱和人力，他带来了律师，在他半强迫下，我签了很多文件，一页又一页。用律师的话说，没有一件是我吃亏的文件。 我确实病了，有点儿严重，我脑子跟不上，我只能大致上看看文件上写的是什么。 大约是股权转让。不知道他都买过什么股票，我已经签了七八份了，到后来的就直接把需要签名的部分像折扇一样展开，我机械地往下签名。 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只是他的表达方式和别人的不一样，他可能更喜欢这种把所有的钱堆在你眼前的感觉。他总是说，他穷得就只有钱了。哦上帝，为什么不让我也当他这样的穷人？好吧，可能现在的我就是这种穷得只剩钱的人了。 律师简单地和我说了一下，我大约拥有了杰维财产的四分之一或是比这更多。 他打发了他带来的人走了。 显然律师还有话没说完，但是，律师先生被杰维推出了门。 他摆出一幅胜利者的姿态，环顾四周。 “这间房子居然是我们的新房，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新房个屁，我伸手指向他，他过来坐在我身边。 我其实指的是他上衣口袋里叠好的手绢。 我拿出那条手绢，用力地擦了鼻涕。 他在傻笑。 “我病了。” “我知道了。” 然后就是我们都没有话说了。 他要亲我，我把头别开了。因为我怕传染给他。 “我们现在做什么都是合法的。”他笑着对我说。 “啥？” “你刚才签的文件里，有一份……”他看着我，然后又手去摸摸我可能发烫的脸。 “有个啥？”我问他。 “结婚证明书。” “啥？” “我们结婚了。” 他能不能正经一点儿？结婚这种事？是这样的？？不是应该很郑重么？不是应该在教堂里办婚礼吗？ “你看，我们结婚了，我呢，能和你有进一步的亲密关系，你呢，有我、有钱、有结婚证书、还能……继续上班。” 我不知道我是感动于他对我的宽容，还是惊异于他的疯狂。 “是不是特别高兴？” “不是。” “不高兴也没办法，我等不及了。” “你结婚就是为了能和一个女人……上床？” “差不多。”他对我说，眼神开始变得有侵略性。 “你可以和随便谁上床，你有钱有地位、还年轻英俊。想和你有进一步关系的女人能多到排满整条第五大道。” “我觉得没那么多，顶多能把纽约中央车站候车厅站满。” “你可以找很多人，不一定是我。” “你想什么呢？”他的手伸进了我的发间，“我和别的女人都不熟，就和你比较熟，所以比较好下手。” 这算是什么理由？ 他把手从我的身上拿开，然后他开始脱掉外衣。 “别……” “你想什么啊？”他看看我，“我总不至于对一个女病人下手。” 然后他把窗帘拉上，继续脱他的衣服。 “不过，我想，你可以把你的病传染给我一些。” “杰维，我没刷牙。” “没事。” “杰维，我没洗澡。” “没事。” “杰维，我不想……” 他看看我，然后直接钻进了我的被子里，紧紧地抱着我。 “我今天不强迫你。但是，你总得让你新婚的丈夫得到点儿甜头吧。” 我丈夫？这个新角色，还真让人不好接受。 我认为他和我闪电结婚的原因，多数是因为他想找个女人，而刚好他身边没有适婚的对象，我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他爱我，这只是促成他能和我结婚的一小部分原因。 “珂珂。”他叫我，我不得不面对他躺在床上。 “我伺候不了你，我病了。” “我知道了一个新的笑话，我想讲给你。” “我不想听。” “有一个小女孩，找到了一株蘑菇，她就开始采啊，采啊……” 他抓着我的手，让我跟着他一起动，我终于明白这个我也听技术员们讲的笑话的真正的意思了。>“小女孩说，为什么采不下来？”他继续讲着这个不怎么好玩的笑话，“一个、一个、一个、……一个……” 我真是被他弄烦了。 我就在手上用力了。 他显然有点痛苦。 我盯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我来告诉你这个笑话的下一段……” 他讲笑话的时候脸不红，结果我讲的时候，他开始脸红，他哼了一声。 “有一只小熊也来采这株蘑菇，小熊用力采啊，一个、一个、一个……两个！” “你这只坏小熊。” “你把你那只烂到流脓的蘑菇拿走。” 我完全能想像出我和他以后的生活是多低俗。充满了荤段子、暗语、和下流的对话。可能他对我的偏爱在于，我能听明白很多妇女完全不明白的笑话，我是在男生堆里长大的啊。等那些妇女能听明白的时候，她们的丈夫也不去讲这些东西了。 我真感谢我有部电话。他给他公馆打了电话，他叫人送吃的给我们。我真不知道我是应该高兴让人猜想，我把他迷到连饭都要在床上吃，还是应该为自己感到羞耻，没有人知道我和他结婚，我们在一起白天就玩得这么厉害？ 他也没有对病人最基本的同情心。他吃饱饭就开始琢磨一些坏事。 他对我说，珂珂，杰维的大公鸡想找卡洛琳的小猫咪玩一会儿。他是不是以为我是从教会学校毕业的唱诗班淑女，完全听不明白他这些话？ 生病也不能阻止他对我胡作非为。 其实，这不能完全责怪他。 因为，我不能说是乐在其中，但至少，我是半推半就的。 我爱他，所以我愿意。我真的真的非常爱这个男人，一个女人对男人最深刻的爱就是愿意把自己给他，然后给他生儿育女。 次日，他带我回家。我其实不想回去，我知道，有的事就要发生了，但是，我希望那件事能晚一点儿发生。 他真的在开始的几天挺绅士的。 直到昨天晚上，他向我要求新年的礼物。 夫妻间的新年礼物。 上帝啊，看在他这几天对我鞍前马后的殷勤伺候的份上，我没直接拒绝他。 尤其是，他带我去看他的卧室，我看到了很多张我的照片，还有他找人画的大幅油画。那感觉真奇怪。他居然这么爱我。 挂在他卧室的那幅画，居然是依照我演出第十二夜的剧照画的。 他说，其实，他并不想让我看到，只是因为他的床比较大，方便他折腾！ 他现在说话已经没有守门的了，完全是一种拓荒式的言行一致！ 他像脱缰的野马，他发现没有什么阻止他疯狂的欲望的时候，他真的很狂暴。 我不想回忆那种痛苦，那种痛苦完全地扼杀了我对这种事的好奇心与期待感。 他像一块混凝土的大石板压在我的身上，我上次踢他完全是一个奇迹，我这次是一点也动不了。 我感觉我被雷神之锤劈成了两半！或者直接被砸碎了，但又被拼上了。然后是下一锤，继续被砸碎，再拼上！ 小说里完全是骗人的，那些上世纪末的闺房小说，完全就是坑人的。 我新上任的丈夫完全没有小说里写的那些什么什么耐心的前戏。 如果用我和他都熟悉的比喻就是，一条标准的美国铁轨，上面行驶着一辆古老的蒸汽机车，然后前面的铁轨上有一个没修完的山体隧道。老司机开着他的破机车，硬是顶进了没开凿完的隧道。 他在那说些有用的没用的，我他妈只有一句话想告诉他，我要和他离婚！我绝对不想和他来第二回！ 他这个流氓加骗子，他不是就只玩采蘑菇的游戏么？不是说好的只要我难受就什么也不做么？他骗了我。 我感觉我像一条被冰冻的鱼，可能因为是低等动物，即使冻死了，还有意识，被割下了肉但肉还会跳动。死起来没完没了的！ 我男人说，他爱我。 我说，你快点吧，我快死了。 他说，我也是！ 他是快乐得要死的，我是痛苦得要死的！ 其实时间并不是很长，我居然在那么痛苦的情况下，还没丧失数数的功能。 我数了大约二十三下，他完事了！ 华尔街快枪手，名符其实！ 我以为我解脱了，结果呢？他的破车没被拖走，又他妈开始了！我被他折腾了很久很久。 我已经不知道他折腾了多少次，或是折腾了多长时间。 因为我对些毫无记忆。 我醒来之后就是在医院。医生在给我处理伤口，说需要缝合几针，我说我全身都疼，他们就打了一些麻药给我。 我一个人躺在手术室的床上。我不知道他人在哪，我觉得我和他之前的感情之路好辛苦。好不容易我们彼此让步，冰释前嫌，然后又发生这种倒霉的事。 再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等我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很懊恼地坐在我的身边。 我终于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球，还有带胡子茬的下巴，零乱的头发，系错扣子的衣服。 “杰……维……杰维少爷……”我叫他。 “……”他看看我，然后突然拉住我的手，“什么也别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是，别和我离婚。” “啥？” “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道歉，我可以跪在你的面前，我不指望你原谅我，但是，你不要离开我。我以后，保证不做那些可怕的兽行了。” 好吧，我当时还傻乎乎的，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当时甚至想，是不是应该夸夸他，有一个惊人的尺寸？ 我当时提出了一件事，“我要以后还继续工作。” “行的，什么都答应你。” 他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觉得可疑。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后来不记得了。” 他轻轻地把我抱进了他的怀里。 “对不起，珂珂，我……我们……总之，是我不好，你昨天晚上流了很多血。是我伤到你了。” 那正常的夫妻应该是什么样的？ “没事的。”我对他说，其实，我非常后悔我当时和他说的话，虽然是好心的护士嘱咐我可以告诉我丈夫的——“医生说，帮我处理了一下，做了一个小小的手术，以后应该慢慢会好的。” 说完之后，我特意观察了他的表情： 眼睛一下子发光，想笑但是不敢笑，整个人都开始精神起来，一个新朋友抬头和我“打了个招呼”，整个人都像一条大狗一样，期待主人给他喂食！ 我以后要多赚钱，然后每周发他一些零用钱，告诉他，拿去玩吧，别烦老娘！ 而等我看到那天“犯罪现场“中没来得及收拾的证物时，我被深深地震惊了，他是罪犯么？ “杰维……我想……我再也不想和你……” 我没说完这句，他已经开始吻我了。 好吧，我原谅他的一切。 比起他给我带来的痛苦，我更舍不得他的怀抱。 我也舍不得我的新名字：卡洛琳-杰维-班德尔顿。 我之前没有中间名，是他在结婚证书上，执意加了中间名给我。我婚后的名字除了冠上了他的姓氏，也冠上了他的名字。我真的很爱这种感觉，我就是他的。 我爱他。 我告诉他，我爱他。 希望我和他可以从零开始，从此以后，国王和公主过着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第50章 往事之外的时光:五 往事之外的时光：五 1948年10月24日 这是一场只有我和他的首映式。 影片的名字叫《legs》（注一） 这是一部极热闹的歌舞片，我投资的片子。根据杰露莎-亚伯特女士的同名小说改编，说是小说，可以更直接地理解为她的八十一封信合订本。 我是不是有点儿太刻薄了。 杰露莎女士，或者说是茱蒂女士已经过世了，看啊，那个纯洁善良又乐观的女孩却没有我这个讨厌的自以为是的黑心女魔头活得久。我对一个已经过世的人，应该充满敬意，可是我确实做不到。 因为，我不喜欢她。 杰维从头笑到尾。这片子本来应该是温馨而浪漫的，不过，我授意那些编剧，把它改成热闹的歌舞片，当然该有的泪点还是要有。他们很快就改好了，而拍出来的成片，我也非常地满意。 杰维说，亲爱的，是不是你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短头发。 我摸摸他深深的法令纹，放映厅的灯光下，他的老年斑是看不出来的，除了有皱纹，他看起来还是那样地迷人。我真爱他这模样。 “杰维，我的杰维少爷，我真想吻你。” 他笑着，嘟着嘴，和我亲了一下。 我们继续看着热闹的影片，女主角是导演尼古拉斯科推荐的，非常地符合我的审美。 莱斯利卡伦我们选的女主角，其实我可以自私地说，她确实有的地方和我有点儿像。我是绝对不会找一个不像我的女主角去和杰维同名的男主角演对手戏。 我是不是太霸道了？ 不！不！不！ 如果不霸道，那就不是爱情。爱情是独占的，不能和任何人分享。 杰维高兴地说，这个主角居然和我是一个名字。 他问我，是不是因为我太爱他，所以连影片的男主角都要和他同名。 我说，是的！我的世界里，只能出现一个男主角，他的名字就叫，杰维-班德尔顿。 他高兴得拍手。像个孩子。 我一边拍手，一边止不住地流泪。 我不敢奢望上天把那个爱和我闹、爱和我笑、又风趣、又有魅力、会弹琴、会写诗、会赚钱、会在床上哄我开心的杰维少爷还给我。 我只要他活着，活着。 只要他在我的身边就好。 这部片子拍得真好，当然男主角不能展现出我的杰维的百分之十。杰维问我，这片子什么时候上映，我和他说：“一切听你的。你说了算。” 杰维说，哦，我不愿意让别的男人看到你，因为那女主角确实和我有点儿像。 我告诉他，好的。 杰维说拉着我的手，他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一样，他说：“珂珂，这片子真好看，等我离开这个世界，再让别人看到，只要我活着，我就只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 杰维以为这部电影写的是我和他的故事。他还问我，为什么女主角不叫珂珂或是卡洛琳，我只是笑笑。 因为人生这部长剧中，我是他唯一的女主角。 我已经不需要用文字、影像来证明我存在的意义。 正如他把名字冠在我的名字和他的姓氏之间，在墓碑上，将把我和他的名字刻在一起，我们将一同长眠。 愿上帝能听到我的祈祷，我知道上帝对我的宽恕，曾经我还对着圣经发誓不去对杰维少爷有非份之想，我知道上帝看着我的所作所为所想所思，但上帝从未惩罚我。上帝如此之仁慈，愿上帝保佑他，我愿意与他分享我余下的生命；我真恨自己为什么要比他小，但这也好，他会比我先离开吧，如果我先离开这个世界，而只留他一个人，那是多么孤独而残忍。让我来承受一切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