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悫惠皇贵妃传》 楔子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楔子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楔子 悫(que,四声),谨也。——《说文》 夫称上古之传颂,辩而不悫。——《韩非子·外储说左上》 惠,仁也。——《说文》 爱民好与曰惠。柔质慈民曰惠。——《周书·谥法》 夫慈者不忍,而惠者好与也。——《韩非子·内储说上》 康熙朝,后乃是佟氏天下, 康熙帝生母,孝康章皇后; 孝懿仁皇后,佟佳氏,满洲镶黄旗人,领侍卫内大臣佟国维之女; 悫惠皇贵妃,佟佳氏,满洲镶黄旗人,为领侍卫内大臣承恩公国舅佟国维之女;在前二人的光芒下仅仅留下苍白的影子,就连谥号也不过是泛泛的恭谨仁爱而已。人们之所以能记住她,不过仅仅是她背后那尊贵的姓氏,以及那寂寞的深里的漫长岁月。 其实我想描写的,不是那为康熙眷顾宠爱的大佟皇后,只是那抹苍白的影子而已。。。。。。 以上为文艺版,以下乃是有爱的吐糟版 拥有一个光辉的姓氏,尊贵的大姑妈,深受帝恩的大姐,这当然是很好很好的,可你要知道,大家小姐的荣养不是毫无缘由的,该出力时就得赶着上了,这不是,大姑妈早早去了,大姐姐体弱不宜生育,她这个候补队员就得赶着救场了,可是,这场哪有那么好救,这戏哪有那么好完。。。。。。当然,小佟不是穿越的,她是土生土长的清朝人,但她的周围就未必了。。。。。。 其实,我得承认,这篇文的初衷来自于阿豆大大的《富贵荣华》,那里的女主本是应该进为妃,可惜机缘交错,她嫁为范家妇,看到那里,我不禁在想,如果她进为妃,故事将如何发展,可惜,本人新手,无法凭空想象一个宏大的世界,恰好又对《平清》里的佟妃有爱,那句“其实前程上差些,也不是没有好处。”让我感觉到她未竟话语里的惆怅与寂寞。所以,我想写写她的故事。不用如何大风大浪,于平淡处见真章。所以便有了这个故事,本人笔力远不及豆大,写不出那种从容淡定的女主,但我将尽力描写那个我心中的女子, 附小佟童鞋生平 孝懿皇后之妹,既是康熙帝的表妹,又是妻妹。她出生于康熙七年八月。三十九年册为贵妃。雍正二年六月晋尊为皇考皇贵妃。乾隆元年又晋尊为皇祖寿琪皇贵太妃,八年四月初一年,终年七十六岁;初三日乾隆帝亲诣寿琪皇贵太妃致祭,因丧事出,此十日不赏额食;五月谥为:悫惠皇贵妃;十二月十一日辰时,奉安于景陵皇贵妃园寝,即双妃园寝。 楔子在线阅读 楔子 楔子 - 进宫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进宫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br>有看过《平清》的童鞋应该知道这里的青鸾是谁吧?呵呵,就是淑宁的老妈佟氏啦。 例外,本文里假设大佟十六年进即被封为贵妃,年十四岁 小佟则是二十年进,年十二岁半,也就是虚岁十三 青鸾则是二十年选秀,年十七有余,与小佟差了五岁,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俩有点拘束,大佟与青鸾要好了 熟知历史的童鞋不要拍我啊 <hr size=1 />  康熙朝二十年秋,秀女大选。 时值初秋,天气晴好,正在等待入复选的秀女们虽然为日后前程暗暗忐忑,却不禁为环境所感染,等在路上的马车里随处传来欢声笑语,但这一切与我无关,因为早在数月前,阿玛与额娘便找我谈过了,在外人看来,佟氏一族正是如鲜花烹油之际,不提圣上乃是是我的大姑母、父亲的长姐所生,也不提如今正当宠的贵妃乃是我的大姐,自孝昭仁皇后去后,后便隐隐以我大姐为尊,单就这“佟半朝”一说,便可知道我佟佳氏如今的风光。 但父亲却心怀隐忧,大姑妈早早的去了,大姐柔嘉虽说是四年前封了贵妃,可惜膝下并无一儿半女,身子也是大不如前了,不久前更是大病一场。思来想去,唯有命我入,邀得帝宠,若能搏得皇子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至于为何是今年,仅仅年方十三的我,自然是为防夜长梦多。于是尚未到及笄之年的我,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前来救场了。 想到这,我暗暗叹气,微微皱眉。不知道我那一向柔顺的大姐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听说居然是她亲口向圣上提出,要我进陪伴,两人还为此小小别扭过一次,皇上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想来大姐心中不能好过。至于我,虽然不曾对哪家的公子哥动过心,但世间女子,谁不期待一场大红花轿富贵礼,更不用说侯门已是深似海,更何况紫禁城呢。但此刻我们姐妹的意愿,在佟佳氏的“后族”招牌面前,并不值得一提。 进前,母亲曾来看我,眼神无奈又期待,一边拭泪一边宽慰我,“乖囡,你一向是个有主见的,这世间男子,谁不是三妻四妾,到时候也免不了一场伤心,倒不如进去搏一番,以你的子必能过的很好,再者,你大姐一向柔顺,近年来身体也不好,若是你们姐妹能在一处倒也能彼此扶持、照应。” 她声音突然哽咽了一下“额娘也舍不得你,也知道世间女子都期待一场大红花轿富贵礼,若不是你姐姐那里实在是没办法了,额娘说什么也要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额娘,我很好,能进陪伴姐姐也很好,以后只会更好不是?我您还不放心?定会照顾好姐姐和自己,断不至于让阿玛和额娘蒙羞的。” 我打断额娘的话,稳稳地伸手替额娘拭去眼泪。 “额娘知道你一向是好孩子,做事也是稳妥的,你放心,家里会替你安排好一切的,只是入后需得事事谨慎小心,额娘与你阿玛就不能再帮你什么,你要靠自己了,”顿了一顿,额娘极轻声地说“若是实在无法,保全自己也是好的,你阿玛额娘断不会因此怪你的。。。。。。” 回想起额娘说那番话时的神情,我暗暗心酸,自幼熟识的青鸾堂姐见状轻轻推我一把,“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润妹妹,连我靠近你都没发现?恩?” 我暗暗心惊,自己竟是恍惚至此了吗?幸而是堂姐提醒。忙整理起心绪,含笑答道“是我疏忽了,竟怠慢了鸾姐姐,实是该罚。” “这是那里的话,该是我扰了你的雅兴才是。”青鸾姐姐忙不迭推辞,“再者说了,你我姐妹,哪来的这么多客套,” 我偏了偏头,微笑起来,“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了,这样吧,宁润给姐姐赔不是了。” 说到鸾姐姐,她乃是二伯的女儿,可惜生母乃是汉官之女,直至十一岁生母去世方被嫡母养在身边。容貌只是清秀,但却别有一番风范,与大姐从小交好,与我倒不是特别亲近,可惜十六年的大选,堂姐因生母过世而错过了,于是便到了二十年方得以阅看,已是年过十七了,被撂牌子可能很大。 想到这,我有点同情地望了她一眼,轻声问“姐姐以后有何打算?”她先是一愕,随即便笑开“我多半只是个陪客,有什么好打算的,倒是你,以后定会有好前程。”她声音略低“不过虽然将来嫁的人不一定会有着好前程,但其实前程略差的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起码他的心会是大半在我身上。” 我迅速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神确是坦然,不禁暗暗欣赏她的从容。看来,大姐与她交好不是没有缘由的。“关于我的安排,想来二伯母已经告诉你了。”我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是,日后需得多多珍重自己。” 想来怕事情泄露,她答得很简略,却无一丝犹豫, “可惜了,那么你以后也要多保重了。”在小太监尖细的念名声中,我下了马车,就此与那个慧敏的女子差身而过,奔向各自的不可知的命运。唯一留在记忆里的,不过是离去时她平静的眼神。 岁月波澜不惊地流过,当多年后见到那个不卑不亢,从容应对的肖似鸾姐姐的女孩子,得知鸾姐姐过的很好,又再次听到类似的话语,勾起我一丝回忆,仿佛又见到那个下午,两个女孩关于未来的讨论仍历历在目,让我不禁一笑,一转眼,又是一个轮回,鸾姐姐,知道你过得很好,我就很高兴了。不过这已是题外话了,暂且不提,让我们回到选秀的正题上吧。 入的初选很顺利,复选他们自然更不会难为人,我顺顺利利地过了太监总管主持的那关。可惜由于今年秀女过多,标准更是拔高。当然,更深层的理由便是佟家如今已是够出彩了,必会被打压上一个。所以以鸾姐姐不偏不倚只是平平的表现,便被顺理成章的撂了牌子,只得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府,在那样的忙乱里,我竟来不及再见她一面。。。。。。 于是,接下来等着我的,便是长达一月有余的秀女留宿了。据所在旗属,秀女们被两两分配到钟粹与储秀的房间里,每四个房间有一名女服侍,我乃是满洲镶黄旗,于是便分到钟粹里,与我同房的乃是兰溪,万琉哈氏,为满洲正黄旗。这位小姑娘不爱说话,见我后仅仅是轻声问好,态度既不远也不近,直属我们的女名叫瑞欣,就这样我安置了下来,静等数日后由后妃主持的阅看了。 进宫在线阅读 进宫 进宫 - 姐妹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姐妹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姐妹 傍晚的时候,姐姐带进的丫鬟、现在的大□湘茗前来通知我,柔嘉姐姐邀我去她的承乾,又隐晦地暗示我好好打扮,可能会有贵人前来。我忙应了,心情也有点复杂。 我没按湘茗所建议的那样打扮,仅仅是换上身宝蓝色的衣服,重新梳了小二把头,别上白银扁方,又随手上姐姐旧时赏下的碧玉簪,款式算不上新奇,却胜在大方庄重。等检查了一遍周身,确定无碍时,我转向湘茗,报以微笑,“茗姐姐,你看,可好?” “小主自是端庄大方,可。。。。。。”不理会湘茗的欲言又止,我微微拧身,“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去吧。” “是,小主。”她见我意已决,也不再坚持,落落大方地在前引路。 “湘茗,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服侍的大姐?” 说这话的我其实早就心中有答案了。入前,额娘曾交给我一张纸,上面便细细地写着我入后可能会接触到的佟家出身或与佟家交好的内侍的详细资料。像姐姐身边的两个大□,湘琴与湘茗,自是那张纸上的第一位。 “回小主的话,奴婢乃是佟家家生子,自康熙八年就被派给娘娘,算来已经有十二年了。”像我身边的潇笛、潇笙一般,能带进里的丫鬟都是几辈子都在佟家服侍的家生子了。现在她们的家人或在佟府做管事,或负责农庄。总而言之,与佟府是密不可分了。这样便确保了她们的忠诚,毕竟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这样对谁都有好处。她的家人得到了富贵,而作为交换,佟家需要她们的忠诚。 “喔,你倒是个好的,难得在姐姐身边那么多年。”我的话语很是含意不明。 “奴婢当不得小主缪赞,都是奴婢的本分。”这丫头确是个忠心的,怪道话里虽恭谨,却没多大热情,这是在为主子抱屈呢。 从一开始的强调着装便可见一斑,姐姐胜在温婉,而我则以端庄见长,也就是说我的容貌并不及姐姐秀美,不过胜在满洲姑***那种尊贵罢了,若是与姐姐作了类似的打扮,不过是面容模糊的路人而已。她在里这么多年,别的不说,这穿衣搭配定是早有心得了,却选了与姐姐相称的柔美服饰,丝毫不考虑我的个人气质是否符合。 想来她也知道我入一事不可违,于是便想办法削削我的锐气,这回的下马威却是极妙。最能打击到我的,无非是皇上对我一开始印象模糊。而以我的出身,皇上定不会冷落了我,但宠爱也不见得会有太多,也正好符合了她所认为的姐姐的利益。 可惜她却没想过,我的进,背后的深意。佟家需要后势力的代言人,而姐姐眼见身子大不如前,至今无一儿半女在膝下,这背后不知有暗流密布。可见,她虽然忠心,也算机敏,到底目光不够长远。 承乾与钟粹并不远,就在这几句闲聊间就能看到那墙隐隐露出的一角,夕阳斜照,墙本该映出金红色的光,却不成想,有着隐隐的暗红色。让人心一紧。湘茗停止了引路,朝我端正一礼,“小主,前面就是承乾了,劳您稍候,奴婢先去禀告。” “这是哪的话,该是我劳动你才是。”我忙忙摆手回应。 “小主这么说,真是折杀奴婢了。”她笑着转身,叩响院门,在等待的空隙,我已是快速整理好了因走路而稍稍凌乱的裙角。不一会儿,门大大敞开,她回身,向我做出了“请”的手势。我略一吸气,平静下凌乱的思绪,略勾起唇角,起身,走向那有着橘黄色灯光的院。 柔嘉姐姐乃是一主位,自然住在正室,我依照湘茗的引导,走过回廊与重叠的湘妃帘,这才见到正端坐在贵妃塌上的姐姐。却见她正漫不经心地端详着摆在塌前的绣屏,察觉到我来了,这才微笑起来,朝我招手,“小润儿,快过来,瞧瞧我最近绣的作品,上次听额娘说,你最近女红方面有了很大长进,快看看我绣怎样?” “大姐姐绣的自然是好的,”我笑着就她的手细细看了一眼,绣的乃是宋朝 马远的《梅石溪凫图》,摹本我是曾见过的,绘梅枝斜出石上,水中有群凫飞集浮泳。剪裁、构图新巧。所绘梅枝刚劲曲折,又有力度,用焦墨勾勒的树干,显得“瘦硬如屈铁”。山石用大斧劈皴,坚实,爽朗而有力。水波绘制生动,表现迂迥、盘旋、以及由微风吹起的微波,画得十分动人。而大姐姐的针脚细密均匀,色调布局出色,毫不逊色于原作,可惜缺少那种瘦硬的神,夹杂着的是几分柔弱的气息。 “大姐姐女红真好,润儿可是自愧不如。这么大一副屏风,想是费了不少功夫的。”我避轻就重地回答,“瞧着针脚、布局多出色,怪道在家时额娘就时常拿姐姐做榜样,批评我不够细呢。” “你个小淘气,尽会捡好听的说,不过我的确绣了很久,差不多三四个月吧。进后倒是愿意花时间绣绣花,练练女红,不知不觉日子也就这么过来了。”她眼神里有不易察觉的惆怅。 三四个月,不正好是阿玛额娘提出送我进的日子吗?又听她说,进后愿意练练女红,怕是长夜漫漫,只能以此打发时间吧。我心下暗叹,柔嘉姐姐子就愿意把什么都闷在心里。当下一笑,“怪不得姐姐女红是越发的好了,看来润儿可得再加把劲了,不然倒会被姐姐落下很远了。” “那是,我们小润儿可要努力了。眼看天色不早了,厨房怎么还不传膳?”这句却是向另一个大□,湘琴说的。 “回娘娘的话,厨房方才传话,膳食已准备好,正是娘娘说的那几样菜色,奴婢见娘娘聊的开心,擅自命他们且候着。还望娘娘、小主不要见怪。”湘琴笑着回话,与湘茗又是另一番风仪,虽不及湘茗爽利,但言谈之间却另有一番滋味,很是温柔可人,让人不觉熨帖。 “这是哪的话,确是你的一片心意。有什么好见怪的。”我也是含笑回应。心中暗叹,阿玛额娘确是费了很大心血的,单单就姐姐的两个丫鬟就可见一斑,一机敏一体贴,难得对姐姐都是一片忠心。 “小润儿,阿玛额娘身体近来可好?额娘上次进时我见她神倒还好,气色却不佳。有好好调养吗?家里其他人呢?”刚刚坐下,姐姐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到。想是对家里很是挂心。 “阿玛额娘身体都还健旺,多谢姐姐关心,大嫂不久前刚刚诊断出有了身孕,大夫说很有可能是双身子,额娘正高兴着呢。”我看出她的心切,遂平稳地回答。 “那就好,我也就放心了。你尝尝,这点心是你最喜欢的豌豆黄,自从额娘提起你爱吃后,每年我都有让小厨房做了赏赐下去给你这只小馋猫。可惜路途遥远,到你那的时候还需要再热一次,现在终于可以让你试试方出的点心了,看看是不是更好吃了?”柔嘉姐姐关切地看我,眼神温柔。 想着这豌豆黄,我有些心酸,有着无名的温柔涌上心头。我爱吃里赏下来的豌豆黄,偏偏家里的厨子不怎么擅长做,于是姐姐赏下东西的时候,定会夹着一碗御膳房做的豌豆黄。那几乎是我的最爱,每每大半都是我解决的。想到这里,四年不见的生疏感,已是被抹杀了大半。 “姐姐,你过得好吗?”我有些沙哑着嗓音问话。其实心中明白,姐姐一入便是贵妃,众人侧目之下,怎能安乐。这话纯属废话,但只图个心安罢了。 “有什么好与不好的,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她低头喝了一口茶,方笑道“一转眼,你也到这年纪了,是个大姑娘了。不再像只小猫整天撒欢了。” “姐姐,”我正拉长音撒娇的时候,一道低沉的男声含笑入,“你们姐妹在聊些什么呢?这么开心。” 姐妹在线阅读 姐妹 姐妹 - 徵选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徵选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徵选 我随着姐姐屈身大方地行了一礼,“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顺势扫了一眼,皇上今日却换下了九龙服,仅着一身墨蓝色便服,在腰间系着明黄色龙纹荷包罢了。 见我与姐姐行礼,皇上便上前亲手扶起姐姐,对我却只是挥挥手,漫不经心地说,“起来吧,”随之便转向姐姐,“这就是你常向我夸奖的小表妹?果然不愧是大家出身。” “是,这就是臣妾的小妹,年方十三,臣妾在家时她虽是年幼便爱作出一副小大人模样,最是让人怜爱不过的了。”替我回话解围的正是姐姐,说这话的时候,她正是掩着嘴微笑。 “是吗,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皇上显然是被姐姐的话勾起了几分兴致,话语里也多了几分亲近感。 “奴婢遵命”我就势抬头,不着痕迹地打量,圣上今年已是二十七岁有余,亲政也有二十年了,身上自有一番天子威仪,瘦长的脸,五官深邃,现下眼神虽然温和却不怒自威,不过眼下他却是正仔细地瞧着我,似是在我和姐姐之间比较。 “你们姐妹俩果然如春花秋月,各有高低。你是叫宁润是吧,朕听你大哥说过起你,果然是不错的,小小年纪便如此沉稳大方,可满十三了不曾?”声音较前已是多了几分温和。 “回皇上的话,奴婢是十二月份的生辰。”虽然对于他当着我和姐姐的面,对于我俩的容貌公开评论有些不乐意,我仍是恭谨的回答了。 “皇上,说来,小润儿还是腊八那天出生的呢,年年都要祭灶神,糊蜜糖,可不是甜蜜着吗。”姐姐笑着补充到,显然是想我能给皇上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 “是吗,倒是我疏忽了,竟不记得表妹生辰,润表妹莫要见怪。”虽是这么说,皇上却不见丝毫歉意。接下来,皇上又问我可曾读过经史,平日爱看什么,我一一答了,佟家女子自小便需教授经史,虽不需通,但也是要能对典故熟知的,至于我,也不例外。 既读书,字自然也少不了要花大力气练的,起先也许是大人要求,但长年练字也让人喜欢上了。在我看来,每一笔一划都是有细微差别,需顺应笔势的。每位书法家的背后,都会有一个独有的故事,正是它们,构成了背后的髓。我长于书法,姐姐则长于琴技。但我并未就书法进一步展示,仅仅是说喜欢而已,并非如何擅长。 我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毕竟佟家在这个时候送我进已是很多人所不满的了。当下我应该做的,不是让皇上对我倾心,而是既彰显自己特点,又不要太过出挑了。何况佟家出的多半是宜室宜家的贤女,却不曾有谁夸过佟家女子如何才气凛然。要是这当口皇上对我产生太大兴趣,反而不美。 皇上明显对我平正的回答失去兴趣,他转头问姐姐:“你不是不怎么爱吃甜食的吗,偏偏今日传到膳食倒有大半是甜的?难道,润表妹,你爱吃甜的?”说到这,倒难得带出满满笑意,“看来润表妹到底是小孩子,贪甜。朕记得,每年你柔嘉姐姐都会赏下豌豆黄,莫不是你爱吃?” 我微微有点不好意思,有点羞赧无助地看了姐姐一眼。“皇上,还是不要打趣她了,小孩子贪甜也是情有可原的,她小呢,都被打趣得不好意思了。再者,天色已晚,您看?”姐姐笑着上来打了圆场。眼波盈盈,眉眼间都是温柔。我心下安慰,看来姐姐虽然体弱,好在皇上还是很在意她的,两人之间的交流也很是柔情蜜意。 “也好,李德全,通知下去,把朕的那份晚膳也摆在承乾,”皇上从善如流地转换了话题,早有机灵的小太监答应了下去。 这一顿饭因有皇上在场,吃的很是沉闷,好在姐姐与皇上暗有默契,互相夹菜,不算沉重。我默不作声,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到他二人的互动,只是对着那盘豌豆黄不免多动了几筷子,看来里的御厨果然不错,小小点心也能弄出不少花样。无视皇上偶尔落在那盘豌豆黄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晚饭被撤下去后,姐姐留我多坐了一会儿,希望我能和皇上多接触一下。皇上只是和我稍稍寒暄了一下,双方都不是很热衷,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有小太监前来,轻声禀告,太子有些发热,已经宣了太医。皇上便神色匆匆地走了。姐姐似是出了一口气,但又有点不安,一时间神色不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没有多大神继续我们间的谈话,我便很有眼色地告退了,推说东西还有些不曾整理好,需得好好收拾。柔嘉姐姐也不曾多留我,摆手命人掌灯好好送我回去。 这回送我的却不再是湘茗,换成了湘琴和另一个打着灯笼的小□,听着似是叫瑞福,年纪还小,眉眼间很是活泼。回去的一路上,湘琴很是嘘寒问暖了一阵,话语间不是客套,透着股亲热劲,但又恰到好处。到了住处的时候,她命原来的□瑞欣去提水,又吩咐瑞福给我铺床,自己又亲自替我打理好带来的东西,再是细致不过了,见状,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能让人一眼望去就能产生好感的女子,细致周到。 好一通忙乱过后,我的东西总算是安置妥当了,虽然个人认为她们只是把东西收拾到另一个地方去。我向她们点点头,特意向湘琴道谢,再又递了瑞福一个装着吉祥如意金锞子的荷包,算是谢她费心,这才笑着送走了她们一行。 瑞欣这时方提好水来,我一样打赏了她,见她欢喜地下去了,洗漱一番便睡下了,至于兰溪,这时候不知道应了那家娘娘的约,直至很晚方听到她安置的声音。 我合着眼,在脑海里暗暗回想在姐姐那里的见闻,想来皇上待姐姐还是很好的,两人就如寻常夫妻般相处,没有太多拘束,至于太子,他这发热是凑巧呢,还是有什么深意呢?不管怎样,皇上看重太子这是毋庸置疑的,按血缘来说,我还是太子的远房姑姑,我的母亲同索尼一般姓赫舍里。不过虽然未出五服但究竟是远了,皇上将太子养在身边而不是在姐姐膝下就是一个例子。 眼下看来,皇上对我的印象不过是一个贪甜且有着后妃资格的年纪不到十三的小孩子,连女孩都算不上。见惯了后那些成熟的女人,对我这黄毛丫头自然提不起兴致。 至于姐姐,我想她未必真如她所表现的那般开心,佟佳需要皇家血脉的加入,而她体弱已是公开的秘密了,她于是默许并推动了这件事。但到底是心有不甘,又担心会被我分走宠爱,于是有了湘茗当时的古怪态度。见到皇上时,她既将我推到皇上面前,又不曾强调我,以期给皇上留下深刻印象。 可她到底是我嫡嫡亲的姐姐,同血同源,于是有了夹带着疼爱关心的关怀,我喜欢的菜色占大半的晚膳,以及湘琴无微不至的关心打理。我暗暗叹气,在皇上的恩宠面前,再亲近的姐妹都会变了滋味,但正如她对我真切的出于同胞姐妹的关切疼爱一样,我从不曾有与柔嘉姐姐争抢的心思,何况佟佳氏并不指望我能夺得多大宠爱,生下多少皇子,只要在皇大内还有着佟佳氏的娘娘,便是圣上荣宠依旧的表示。姐姐的体弱,始终会存在影,让人不安,所以才有了我的进。这点姐姐大可以放心,可惜柔嘉姐姐到底是个小女人,正处在别扭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过味来。不过眼下看来,湘琴倒是个明白的,希望她能劝动姐姐才好。 这一个多月来的秀女的种种明争暗斗,让人大增见识,且不提博尔济吉特家那个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乌伦珠日格(彩云)郡主某天趾高气扬地前来挑衅我同室的兰溪,几乎没把小姑娘给弄哭了。她身边的那个叫阿茹娜(纯洁)的普通蒙旗秀女很是不安地劝慰,而另一个牛录的女儿乌日娜(巧女)名为劝慰实则推波助澜,最后我实在是看不过眼,偷偷打发了瑞欣去通知了钟粹的管事钟姑姑,事态这才没失控,被她安抚了下来。 也不提某个秀女买通小太监,费重金得知皇上的行踪,在御花园来了一次“邂逅”,结果谁曾想,冲撞了太皇太后,被当即撂了牌子。我当时还正用着早膳,就听见那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求您,我只是想见皇上一面罢了,让我见见皇上吧。”那个秀女叫喊的唯一结果,便是被人用帕子捂了嘴,声音低沉了下去。一众秀女都静默了下来,有几个柔弱的,还掩了嘴,唯恐发出了声来。 更不用提普通秀女间的明刀暗剑,厉害到传入我耳中的玉蓉·那拉氏。这位秀女出身颇高,父亲是从一品将军,从小娇养人难免骄纵了些。常常有冲突发生,据我所知,她最愿意数落的,便是那位貌似柔若无骨的南燕·叶赫那拉氏。不过对方出身贫寒,父亲只是小小的直隶州判,家族也无强势者,只得忍气吞声。偶尔有秀女为她打抱不平,这位叶赫那拉氏也只是娇娇怯怯地替玉蓉那拉氏辩解。一来二去,叶赫那拉氏温婉的名声也就传开了。 不过这些与我这个只是安安分分地呆在我的房间内的小秀女无关。自然,我的姓氏也为我免去不少麻烦。 后妃主持的大选中,我的女红倒是被大大夸奖了一番,但才艺展示上,我并未表演最擅长的书法,仅仅是表演了一番琴艺,评语仅是不过不失,倒也不辱没佟氏女子的风评。 但最出彩的不是我,而是某知县的女儿,郑曌嫃,汉军旗。这位秀女那可是秀外慧中,不但人顾盼生辉,撩人心怀,怎一个光艳逼人了得。尤擅琵琶,厨艺据说颇得其中真味,诗也做得好,花儿也绣的好,这次她女红的绣的是白海棠,才艺表演便是首咏白海棠诗。“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如斯风流别致,莫怪皇上对其颇为欣赏,她当即得到了上记名。后有不少女子正醋海生波呢。 不过这一切纷纷扰扰都止于十月十八,乌伦珠日格(彩云)郡主为着满蒙情分被封为云贵人,乌日娜(巧女)被封为巧常在,郑曌嫃破例被封为珍贵人,至于我则被封贵人,无封号,同期还有几个贵人、常在、答应被封,兰溪被指给了庄亲王作侧福晋,其他宗室也有赐婚。南燕被惠妃看中,要去做了女官,阿茹娜则被太皇太后要去在身边照应,其余林林总总不再概述。 徵选在线阅读 徵选 徵选 - 冷遇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冷遇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冷遇 当天下午,我便搬至延禧的菡梦苑,与我比邻而居的是尹贵人、文贵人,均是新进的贵人。在这里还居住着僖嫔,赫舍里氏及端嫔,董氏,她俩都是十六年进封的嫔位,其中因为端嫔曾于十年生下过皇二女,虽然小皇女在两岁时不幸夭折,但作为生育过子嗣的后妃,端嫔依旧隐隐压过僖嫔一头。 郑曌嫃珍贵人则是与其他人不同,有着自己的小院子,名叫蓼风轩,内务府也对她特别优待,让其优先选伺候的女,可不知为什么,她把从老家带来的两个丫鬟通通打发了回去,名义上说是不忍其耽误在深里,又借着不忍的话头连见面都免了,只是稍稍赏赐了点东西。 这样琐碎的消息,便是我带进来的家生丫鬟名叫潇笛的打听到的,小丫头长着张圆脸,看起来很是活泼讨喜,什么拐弯抹角的事情都瞒不过她去。回报给我说的时候,她的脸上很是不解。按说别家的人都是千方百计塞人进来,她怎么就舍得把人赶出去呢?对此我想了半天也没得出结论,索撂开了,且慢慢看吧,日子一长,你总能找到缘由的。 酉时便有小黄门前来通知珍贵人,皇上会于戌时前来,蓼风轩的上下都为接驾的事忙开了,我与珍贵人的居所最近,听得到那里的人们欢天喜地地动静。潇笛对此很有意见,而我不以为意,这热闹是难免的,只要别被冲昏了头就好。 闲闲翻开一卷《世说新语》,问向潇笙,“怎么还见不传晚膳,想是今天特殊情况,那便传些点心也是好的。” 潇笙应了,自行下去细细吩咐。这个潇笙便是我的另一个家生丫鬟了,擅长各种膳食,自古药食同源,自然她药理上也是好的。学过医的人自是心细,我的东西首饰现下便由着她管。 皇上当晚如约而至,蓼风轩内风光如何旖旎我是不知,只听得半宿的隐约琵琶声,伴着这声音我朦胧睡下,一宿无梦。第二天清早我刚洗漱完用过早饭,还没来得及开始每天例行的练字,潇笛来报,有个机灵的小女来送贴,原是端嫔与僖嫔下帖,请我们这些新贵人一叙,时间就定在巳时,索午膳也一并摆在端嫔那里。我笑着应了,回头命潇笛拿上等的封了好好送她出去。 因是约在端嫔那里,僖嫔又离得近,我到时,僖嫔已早早来了,正和端嫔一起坐在八仙桌的一头呢。端嫔那里东西都是上造的,自是斯文致,可惜看起来俱是半新不旧,有些年头了。端嫔也如同着满屋子的家具一般,沉静不复飞扬的神色,僖嫔则是另一种风范,有着大家闺秀的端庄,神情间偶尔有些郁郁,不过一闪而逝,整个人却很是明丽爽快。 见我早早来了,端嫔笑着说,“宁妹妹这么早就来了,却是姐姐招待不周了。还不快看座,上茶来。”早有机灵女应了,替我搬了绣榻,又有个大女送了茶盏上来。我笑着接过,答道:“却是我到的不巧,还蒙姐姐这般盛情,真真让人惭愧了。” 僖嫔则是快言快语,“好了,咱们满洲女子,哪来的这么多礼节,到得早说明妹妹知礼,哪像那位,”她朝蓼风轩方向努努嘴,意味深长的说,“才得宠幸,便不知道天高地厚,连我派去送帖子的大女都没见,让她候了那半天,才有个小女说会转告主子,说起来,新得宠幸的都得去各主位处行礼,也不知她什么时候会记起这件事。” 正说笑间,伊贵人(伊尔觉罗氏),文贵人(玉蓉·那拉氏)相携而来,“端姐姐,僖姐姐,宁妹妹,你们到的真早,我想着时辰还早,稍稍耽搁了一会儿,却不想带累了文妹妹。”伊贵人很是郝颜地道了个万福,端嫔、僖嫔皆侧身受了半礼,又颔首回礼,至于我早早起身,避开了,又还了半礼。却不曾想,见到随伊贵人前来的大女极快地撇撇嘴,神色不忿。 我装作没有察觉,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去,任凭文贵人在那长袖善舞,伊贵人在那不时附和,端嫔则是尽责做个好主人,不时命人添上新出的水果香茗。我只是偶尔出声加入,更多时候只是微笑看她们应酬,正是百无聊赖间,发现僖嫔正好看来,对视之间,双方俱是心照不宣,满眼笑意。一时间大有知己之感。 就在这时,有小女在端嫔、僖嫔耳间说些什么,两位嫔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正不解间,有如黄鹂的声音随之传来,“诶呀,竟是我来晚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皇上命我好好休息,没想到错过了送帖子的女,再起身已是有些晚了,这不我勉力赶来,各位不要见怪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原是珍贵人来了,我见她身上大红色的旗袍暗自皱眉,心下不喜。而那两位贵人则在她半炫耀地说起皇上的时候就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几乎没拉下脸来。端嫔还好,她要维持作为主人的形象,挂起勉力做出的微笑,而僖嫔则沉着脸,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责骂起随后进来的女,“你们规矩都是怎么学的?恩?见到贵人都不知行礼么?再不济连通报都等不及么?不知轻重的东西,夸你两句就不知道骨头有几两重,还不给我到墙角那跪着,好、好、反、省。” 珍贵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悦地对僖嫔说,“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女忘了通报一声吗,你现在生这么大的气,一点也不知道仁慈体下,”“好了,一时之间忘形,失了分寸也是情有可原的,也不是多大的事,你就看在这几个好妹妹的份上略放一放吧,正赶上着大好时节,可别误了这秋高气爽,大家聚一聚不就是图开心吗。”端嫔见气氛僵硬,忙上来打圆场。其他两位贵人见状也开始说一些没什么意义的话,务必将这段遮掩过去。 没等这段告终,珍贵人又开始对我感兴趣起来,“你多大了,怎么看着这么小呢?看这小脸多水嫩,几乎掐的出水来。”说着就想伸手捏捏我的脸,我不着痕迹地躲开,面上只是淡淡的,“回珍姐姐的话,宁润今年虚岁十三,” “哎,原来你还这么小啊,家人怎么就把你送进来了,话说他怎么啃得下口,真是。。。。。。”最后一句接近于呢喃,可惜在座的大都听清了,大家表情各异,我心中暗恨,面上却不显,“凡八旗女子,凡年过十三均需参加选秀,这乃是祖宗家法,宁润不过是依礼参加,怎么,珍姐姐,你有什么见解吗?在座俱是姐妹,不妨直言。”只见她摆摆手,有些尴尬地笑,“怎么会?”又轻声嘟囔,“真是的,一个个都这样,连这个小的也不例外,真无趣。” 其他几位这时也不愿在这上面多纠缠,而是各自粉饰太平地无视她,好好的聚会在她的搅局后变得无趣起来,不多时,人便匆匆散去,也不去理会珍贵人“不是说要好好聚聚吗,怎么这一会儿便要走?” 下午我再度去了姐姐的承乾,姐姐见我便笑了起来,“谁惹你不高兴了,怎么撅着嘴呢?”顿了一顿,想是心中有谱了,“是那个中新贵、珍贵人吧?她怎么得罪你了?快告诉姐姐,” 听我把事情细细说了一遍之后,姐姐再度微笑,“这么说,她得罪了你们所有人?僖嫔的子就是块爆炭,要不也不会至今仍在嫔位了,你且耐心等着,那文贵人不是好相与的,早晚会把她拉下马来,不过你可能要耐心点了,毕竟佟家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等避过这一阵再做别的打算。” 于是,我真如柔嘉姐姐所说那样,直到正月后齐聚方再次见到皇上一面,不过那时他的周围正环绕着莺莺燕燕,而我则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在这期间,中新进的贵人被他宠幸了大半,就连僖嫔也曾被宣过,而珍贵人,皇上在新奇过一阵后也不复原来的热度,文贵人则开始上位,将珍贵人的宠爱分去了很大一部分,而伊贵人却是另一种局面,她没能攀上龙床,倒是意外地得了太后的意,如今时常宣了她及乌日娜巧常在一起听经念佛。 乌伦珠日格(彩云)郡主、云贵人如今已不复原来的张扬显赫,她在被宠幸过一次之后便无声无息地失宠了,虽说用度只比别人好不比别人差,但对于她那种生高傲的人来说一定比杀了她还难受。至于我,虽然一直没能见宠,但出于我的姓氏,贵妃姐姐,以及考虑到我到底年幼,未来如何尚不可知,用度一直是上等的,而皇上偶尔也会赏下东西给我,多半是些小玩物,小摆件之类的,不过同时被赏下的还有些甜点之类的,表示依旧会重视我。对我说来,这样的待遇还算令人满意,佟家人也认为这样已经不错了,虽然母亲仍旧有点担心。 皇上对我的特殊照顾并不曾让人眼红,对于那些争红眼的妃嫔来说,一直不曾被宠幸的我构不成威胁,何况还有我那位姐姐在。她们倒也乐得对我表示善意,当然,要是这事被传入皇上耳中那便是更好不过的了。就这样,我在中头一年的生活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除了我开始长高,继续发育,因而衣服已需要换更合身的;在练字上更进一步,累积了厚厚一叠作品;在日常相处中意外与端嫔、僖嫔投契,双方怀着三分谨慎,三分怀疑以及四分热情建立了基本的友谊。 冷遇在线阅读 冷遇 冷遇 - 夜宴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夜宴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夜宴 正月十五,乃是后家宴,我们这些妃嫔无论得宠与否均得以出席,我自然也不例外,算来这是我除在除夕宴外,今年第一次见到皇上。因是家宴,皇上穿的不再如除夕那天一般的明黄龙袍,改成了龙纹滚边的银蓝色常服,看起来竟是柔和爽利了不少,很有几分风流才子的倜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及先皇的几个太妃、太嫔另坐了一桌,除太皇太后以及皇太后穿的是杏黄色吉服外,那些太妃、太嫔饶是新年里也不曾换上鲜艳服饰,个个俱是石青,藕荷,暗紫这等不引人注意的颜色。脸上虽带着笑,却不曾真正欢快起来。 而皇上所在的这一桌却是另一种风光,妃嫔们使尽浑身解数打扮起来,唯恐被别人比了下去,材质各异,颜色也各有不同,柔嘉姐姐于腊月二十升作皇贵妃,自此确定了她是后最为尊贵的妃子的地位,没有之一。今天便按皇贵妃的等级装扮,穿了明紫色的蜀锦的礼服,衬的是雪貂皮的比甲,下摆则是用紫色珠光线绣的暗纹凤喜牡丹,并不张扬,仅仅在走动隐约映出淡淡图样,袖口及下摆处滚的乃是明黄的边,于无声处宣告其尊贵的地位。头上梳的是两把头,正中处别的是整块红珊瑚雕的牡丹簪,另在左右鬓角处挂上两只小小的凤衔珠的流苏簪,凤眼乃是黑曜石做得,熠熠有神,极是玲珑可爱,发后则是薄纱制的杏色牡丹,耳坠也是小小的金龙衔珠,坠子乃是二等东珠,又带了金玉饰的卍字不到头的遮眉勒,总的来说不以华贵示人,但处处有讲究。 与姐姐同期被进位惠妃及宜妃又是另一番打扮了,想是人逢喜事两人都有点忘形,几乎是打擂台一般地穿上杏黄的衣服,带上最好的凤钿,恨不得变身珠宝展示柜,全不顾旁人的侧目、太皇太后的皱眉,至于皇上,他只在两人进屋前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二人。在一旁侍候的正是南燕·叶赫那拉氏,如今她的打扮不再是过去小小直隶州州判之女的寒酸,头上也了不少的珠玉首饰,在惠妃的有心培养下很是可人。 其他的嫔及贵人却不曾像两位妃子那么的文采辉煌,但也是别出心裁,端嫔、僖嫔打扮几乎差不多,都是装,头戴半钿,只是端嫔穿石榴红,僖嫔穿海棠红,钿花也是以各自颜色作为主题。文贵人穿的鹅黄色装,发上仅仅压着几枚珍珠耳挖簪,打扮得楚楚可怜,进来时颇让人耳目一新,云贵人本是蒙古女子,此次便带上白狐毛制成的遮眉勒,衣服滚的同样是白狐皮,发上则着珠宝春幡步摇,很有些异国风情,只是再没有蒙古少女的那种张扬肆意,青春鲜活。伊贵人与巧常在俱是不出挑,老实按品级打扮了。 至于我,却是另一种打扮,披的是大红羽缎衬白羊羔毛的斗篷,里面是雪青色的服,发式是小两把头,但却戴的是仿青玉葡萄的翡翠簪子,这枚簪子乃是姐姐前不久送来给我的,说是过年我便是十四岁的大姑娘,该学着好好打扮,我见它晶莹剔透,水头特别足,远远一看却好像能滴出水来一般,今天正好拿出来。我坐在端嫔、僖嫔旁,离得其他几个贵人、常在、答应较远,看的不真切,但就凭那一阵环佩交织的声音,我就能断定,她们定是准备了最好的服饰,专等这一天皇上能仔细看她们一眼。 看到这,我觉得很有点触目惊心,若我不姓佟佳,若姐姐不是皇贵妃,若我的族人在朝堂上没有功绩,此刻的我也不过会像她们那般卑微地期待皇上一时兴起的临幸,为着几乎不可能的一眼而心打扮,然后顶着同伴的眼刀甚至踩着别人的背上位,然后,若不能生下皇嗣,那便是一生寂寂,就像那几个先皇的太妃、太嫔们,若能生下皇嗣,也不免提心吊胆,若是皇女,怕她被夫家不喜,若是皇子,便是置身于众人窥伺之中。 德嫔就是一个最佳的例子,喔不,现在该叫她德妃了,初入侍康熙帝,于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生皇四子,十八年十月十三日册为德嫔。十九年生皇六子胤祚。因替天家增添子嗣有功,今年腊月一齐进位,封为德妃。即是进位之喜,也不曾见她露出丝毫骄气,依旧很是恭谨有加的样子。可惜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更改她的孩子皇四子胤禛被抱给姐姐抚养的结果,为着四阿哥,姐姐倒是与她私交不错。虽说现如今又生下了皇六子胤祚,于是她将母爱几乎全都投入到皇六子身上,但难免有着骨分离之感。 一念至此,我免不了自嘲一笑,说到底我还是对自己的前途有着暗暗担忧吧,但我即入了,也不提是否出于本心,便免不了要为佟家尽一份力。现下能做的,便是耐心的等待。积蓄其力量,等待来年。 现如今的我,力量还是太过渺小了。入以来,不知出于长姐的呵护或是其他,我一直处在她的羽翼之下,外界的波折影响不了我的世界。但长此一来我的处境还是堪忧的,姐姐人为地替我过滤了危险,会导致我对此的敏感度大为下降。像现在,这后妃嫔齐聚,我才回过味来,到底是想的太过简单了点。 回去之后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究竟怎样选择,跟姐姐好好沟通一下了,想来她上次送我的葡萄簪子不是没有深意的,却是我疏忽了,只盼着她能放下所有心结,向我仔细解说下后如今的形势。再者,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仅仅是个小小贵人的我远不足以手那些事情。 正在我心事重重,暗自下定决心的时候,皇上指着席上的一道菜对伺候的小太监不知说了些什么,见小太监捧着那道菜向我走来,而此时我还不曾回过神来。见状,僖嫔捏了我手一把,笑道,“宁妹妹,看你馋的,连皇上都察觉到了,赶紧赏下来给你才好,还不快谢恩?” 我这才反应过来,先向皇上那边行礼,又命潇笙接过小太监手中托盘,打赏了小太监,这才朝僖嫔笑笑,娇嗔到“哪有的事,僖姐姐尽会打趣人。宁儿可不依,”端嫔也笑着话,“怎么不是小馋猫了?那下次再不许偏着我家的水晶棋子糕了,”“哎呀,端姐姐,连你也来笑话我,”我佯作恼了,偏头不去看她,嘴角却悄悄勾起。 果然,她们二人这一打趣,场面不再僵硬,因为皇上的赏赐而聚焦到我身上的眼光减少了不少热度,我这才低头看了眼皇上特特赏赐下来的菜,暗想,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够好到我为了它被这么多怨怼的眼光注视,将盖子掀开才发现,原是两道甜点,一个便是我的最爱,豌豆黄,另一个,则是桂花糕。 想起来除夕时我还向端嫔她们笑着说,御膳房一定是懒怠了,连桂花糕都只有这小小几块,不够我好好回味的,不曾想,皇上连这都知道了,心底原有的说不出的隐隐甜意在此刻彻底化为了心惊,当时听我说话的不过端嫔、僖嫔而已,皇上原来耳目如此之广,“也许是凑巧呢?”有声音在弱弱地为皇上辩护,但我已清醒过来,虽然内心已是翻江倒海,面上犹带有欣喜,“呀,原是豌豆黄和桂花糕,自从上次吃过之后我就爱上了,真好。” 说着,我夹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饶是食不知味,面上还得带出笑来,眼睛也幸福地闭上,掩去了眼中复杂的神情,“呦,看来我们宁贵人还没改的过小孩子的习呢,也不知道啥时候能侍得了寝,也不枉皇上特特赐下了菜。”这话说得很是阳怪气,让我们几个不约而同皱了眉,回过头去才发现原是新进上位的文贵人,见状,她身边的伊贵人很是不安地轻轻拉扯她衣服,却不成想,被她推得一趔趄,而文贵人还毫无不安地朝我扬扬眉,“怎么,姐姐我只是好意教导你,宁妹妹不会多心吧?” “怎么会?做姐姐的既是出自好心,不论怎样失礼,妹妹都会领会的。”我佯装不懂她的话,笑着回应,心中暗想,究竟是什么给了她底气公然向我叫板。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她有意无意地微弓着小腹。见我下意识地往她小腹处瞅,她暗带得意地撇我一眼,回了座位上,不一会儿,便有□以看似轻声但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貌似焦急地叫“主子,你这是怎么有点犯恶心了?”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文贵人,有太医匆匆赶来,宣布文贵人这是有喜了。不过怀孕初期不宜过于劳神,还需静养。这顿饭到最后还是让人食不知味起来,我下意识看向姐姐,却发现她笑着起身,向皇上恭喜,完了又命人向太皇太后她们报喜,毫无异色。我暗自为她心酸,也不知道回去后她该是如何抑郁难安。 回头宴会结束,早有皇四子的娘迎上来,和气的脸上满是不安,“宁小主,这可如何是好,四阿哥额上见汗,怕是夜间惊了,正哭着要皇贵妃娘娘呢,怕是再等上一会,染了凉气就不好了。”我心下暗叹,真是多事之秋,向着娘说,“刚刚文贵人查出有妊,这会儿大伙儿正忙着呢,且让我先瞧瞧四阿哥去,稍后再询姐姐示下。” 夜宴在线阅读 夜宴 夜宴 - 皇嗣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皇嗣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皇嗣 四阿哥胤禛乃是十七年十月三十的生辰,母亲正是当时的德嫔现在的德妃,由于生母位份不高,无法亲手养育小孩,且当时姐姐正伤心于小产,皇上便将皇四子抱给姐姐以慰藉其心,体谅到姐姐身体不很好,皇四子的保姆嬷嬷倒是比一般皇子要多一个,而姐姐也将其视作她未尝来到人世的孩子的化身,十分疼爱。大抵小孩都是知道谁人对她是真心的,对姐姐也是十分依赖,母子倒也和乐。 我自进以来便常去给姐姐请安,四阿哥自然也是常见到的,不过这时候的小孩子正是满地疯跑的时候,他又因姐姐真心疼爱很是活泼,确切地说,有点话痨地趋势。见什么都好奇,常常问的人哭笑不得,曾就是否要吃青菜这个问题与我讨论了大半时辰,还有点意犹未尽。 姐姐要打理务,身体也不是太好,无力陪他四处玩耍,这差使倒有大半着落在我身上,我俩年纪相差不过十岁,倒也能玩到一起去,不到半个月时间就很快熟络起来,他私下唤我小姨,领着我在承乾到处跑,累了或是撒娇的时候就会抱着我,轻轻磨蹭,小小苹果脸上满是信赖。因着今年不过三岁,人小腿短,搂不到我的腰,也够不着我的手,倒愿意牵着我的前襟,急了就抱着我的腿扭股糖一样的扭。 好在这孩子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皇家气度的,不久前惠妃来访,一个劲逗他说话,他也只是仰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回话。当着人惠妃还只得夸奖他小小年纪就很是聪慧,想来以后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姐姐也只是淡淡回话,“他还小,哪里知道以后什么样呢?至于福气,身为皇子,这福气还不大过天吗?再说,你家保清(即大阿哥胤禔)倒是个好的,前不久还听皇上说尚书房的谙达师傅夸他沉稳有担当,书也背得好,对句也很有气势呢。” 话题转向了惠妃的大阿哥,这下那些妃嫔们都纷纷夸奖起大阿哥如何有天分,惠妃也只得面上谦虚几句,只是不时整理一下鬓角,嘴角勾起,显然很是得意又竭力掩饰,荣嫔、现在的荣妃在一边倒很是不乐意,可惜她虽生下过皇上第一个皇子,却不曾养活,第二个小皇子也如此,第一个皇女倒是养活了,却被抱到贵妃,后来的昭仁皇后那里,虽说这是荣耀,但昭仁皇后很快薨逝,小皇女也被抱了回来,只是体弱,也与她不再亲近了,后来她又接连生了两个皇子,虽然小皇子也不曾养大,继前四个小皇子夭折后,她又于十六年二月十九生下的皇三子胤祉,这才站稳了脚跟,与惠妃同在今年被册为妃。 虽然荣妃早年也曾受宠过一段时间,但到底家世不如惠妃,且皇子年满六岁就要进尚书房,她家胤祉到时候少不了请大阿哥照应,这才勉强按捺下心思,笑着加入夸奖大阿哥的行列里。我冷眼看着,不时应和几声,倒也有不少妃嫔赞我几句有大家闺秀的端庄,我只做不好意思状,假装羞红了脸,揉揉衣角不答话。问急了才娇嗔几句。四阿哥早早挣下了地,自己稳稳当当地跑出屋角,我这才借口照顾他离开了那般混乱的场景。 可如今,等我赶到姐姐里时,那个爱玩爱闹、牵着我衣角领着我到处玩的小孩子现在正满脸是汗,不安地扭挣着,在小被子里翻滚。我有点心疼了,俯下身柔声安抚他几句,见他稍稍安分了一点这才转过脸来问他的娘,“这是怎么一回事?姐姐正是看中你们稳妥才把四阿哥交给你们,怎么才一顿饭功夫你们就把四阿哥照顾成了这副模样?”又轻斥一声,“怎么还不去请太医,一个个杵在这干什么?吴嬷嬷,去拿碗温水来喂四阿哥喝下。”底下人这才如梦初醒,四下散去,按我交代的准备去了。 “小姨,我没事,你别担心,只是我做了个好可怕的梦,梦到你和母妃都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你们,正着急呢就听见你叫我的声音,这才醒过来了。”有小手拉拉我的衣角,我忙低下头,冲他安抚地笑笑,又他的头,“四阿哥如今也懂事了,知道体贴人,小姨很高兴呢,不过也得注意照顾好自己,怎么会着凉呢?” “都是胤禛不好,想着今天皇阿玛、皇玛嬷、还有皇太嬷都会来,一时心喜,这才缠着母妃要来的,结果下午太贪玩这才忘记了要注意,小姨,你别生气,胤禛下回再也不敢了。”“还有下回,恩?”我假装生气,看他小脸有点发红,到底是不忍又心疼,叹气,“好啦,小姨和你母妃都在这呢,哪也不去,现在睡吧。”“唔,小姨,你别走,多陪陪我。”声音渐渐低下去,只是还拉着我的衣角不肯松手。 我替他整理了下被子,还不待说些什么,湘琴匆匆赶来,冲我福了一福,“宁小主,娘娘那里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四阿哥就劳烦小主多费心了,吩咐了奴婢在这陪着小主说说话,有什么事小主只管说。”“这是哪的话,”我忙笑着开口,“姐姐还和我客气什么,再说了胤禛这孩子也是和我极投缘的,况且姐姐现在事务繁多,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唯有照看四阿哥一事是我力所能及的,自然义不容辞。” “只是,湘茗你过来这孩子额头,似是有些发热了,太医怎么还没来。。。”我微微皱眉,湘茗忙叫人再去催催太医,“小主,您要的温滚水。”这时候吴嬷嬷端了水过来,不等我发话,湘琴忙接过水,早有机灵的送上银汤匙,潇笙便帮着扶起四阿哥,我轻声唤,“胤禛,醒醒,来,把水喝了,感觉会好些。太医就到了,听话。”他闻言乖乖张开了嘴,像极了只嗷嗷待哺的小鸟,就着湘琴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让人爱怜不已。 “小主,太医来了,您看?”说这话的是瑞福,姐姐看她老实,提做了二等□。“我这就去东耳房那避一避,吴嬷嬷,看着点四阿哥,回头太医是怎么说的,你好好记下,一会儿告诉我。”我忙忙起身,胤禛也很听话地松开了我的衣角。 这回来的是里一直都是为姐姐看病的梁太医,今年已是五十有二,听说家族远在广州,乃是被堂伯推荐进的太医院。跟着他的还有另一个年轻面生的太医,我稍觉安慰,湘琴低声问,“梁太医,怎么这老半天才过来?四阿哥有些发热呢?” “却是文贵人有点不妥,太医等对脉象不是很吃准,众口不一之下,皇上便让臣等轮流号脉,这才耽误了。”梁太医忙忙回应。“那便是湘琴过于急切以致错怪太医了,湘琴在此向太医赔罪了,”湘琴闻言起身福了一礼, “岂敢,岂敢。”梁太医忙扶了一把,又指着那位年轻的太医道,“这位乃是太医院周左院判得意门生亦是其堂侄,周伯涵,此番是随我见习,”“湘琴见过周太医。”又是一番见礼。 一番寒暄之后,进入正题。梁太医为四阿哥号完了脉又吊了番书袋之后,对湘琴说,“四阿哥这是受了风寒以致。回头需好好调理,按方服药,期间忌辛辣荤腥,不宜受凉。”湘琴自是千恩万谢地命人好生送了太医出去,又拿了上等封儿酬其辛苦。 送走太医后我从东耳房出来,问向湘琴,“这么说,四阿哥这是染上风寒了?”“是,”湘琴低低地回答,想是心事重重。“好了,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为四阿哥担心着呢。快放宽了心,四阿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不过姐姐最近事务比较多,要不这样,我也帮把手,到底别的事务我也不熟悉,唯一能帮上忙的也就是照顾四阿哥了。”我笑着说,暗自捏了她手一把。 “那怎么好意思劳烦小主呢?”湘琴清醒过来,仍有些魂不守舍地,“好了,我与姐姐之间,还需客气些什么?你回去跟姐姐禀报一下吧,要是有事,只管说一声。”我看看不远处的地漏,“呦,都这会儿了,吴嬷嬷,还不把四阿哥带下去,好生安置了,要是再出什么岔子,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再转过脸,“这么着,湘琴,我先回了,明日再过来照看着四阿哥。你替我向姐姐说一声吧,” “也好,天色已晚,娘娘那儿估着一时半会也撂不开手,那奴婢也不代娘娘多留小主了,这就送小主出去。”湘琴躬身应了,干脆地送我回。 到了承乾门口,我笑着转身,“湘琴,你先回去吧,既是姐姐那里忙,你就回去伺候吧,咱们姐妹也不差这几步不是?”“那就恭送小主了,”湘琴福了一福,我便搭着潇笙手,转头向延禧走去。 皇嗣在线阅读 皇嗣 皇嗣 - 春寒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春寒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春寒 回到我的房间,等洗漱完了,我半闭着眼坐在那里任由潇笛替我梳头,小丫头很是心灵手巧,不一会儿我便放松下来了,问潇笛,“这么说,文贵人那里怀的,很可能是个小阿哥了?”潇笛手未停,只在我耳边低声回复,“会小主,听着太医们的回复,又见湘茗姐姐、惠妃那里的南燕女官,还有荣妃那里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十有八九是这样了。”我冷笑一声,“果然,我道是什么给了文贵人那么大的胆子,这么多后妃都在呢,她的□就敢称起主子来了。” 过了半响,又问潇笙,“四阿哥那的事,你着他的脉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回小主,四阿哥那里倒真是着凉了,承乾离设宴的地点较远,四阿哥到底年幼,一路上难免被风吹了。”我静静思量,按说四阿哥年纪幼小,这种大宴姐姐大可不必带他过来,到底是什么促使姐姐下了决心带了他前往?他的母嬷嬷怎么也不知道要好好照管他,倒使得这个小孩子也病倒了 ,难不成,还真有人把手伸到承乾? “潇笛,你怎么看?”“小主,听说四阿哥的母不久前与吴嬷嬷有点不对付,才被皇贵妃娘娘身边的湘茗姐姐斥责了,神恍惚之下,难免有些照顾不周的地方。”“是吗?你看,我们倒是如何自处呢?”“主子不是早就有了打算了吗?”“你这鬼灵,”我佯怒,戳戳潇笛的额头,这下两个□都笑起来了。 四阿哥其实没太多事,这年纪的小孩子难免活泼些,一时半会没照料到染上风寒也是难免的,不出两天就大安了,倒是柔嘉姐姐借这件事作引子好好敲打了几个有点体面就不肯用心照应主子的下仆,当然,也重新捋了一遍承乾的人事,一时间承乾的风气为之一清。 不过我对姐姐中的事情是尽可能的不干预,只是尽心陪着照看四阿哥,不过现下正是春寒料峭时节,延禧离承乾距离虽算不上远,但为了不引人注意,我只能步行前往姐姐那里,路上吹了风,又进屋被暖暖的地热一熏,一来二去,难免受了风。四阿哥的风寒倒是好了,我倒是也一样病了。太医过来请脉后,只说一时劳累过度,又是节气不好,这才染了风寒,只需好生静养,不要太过劳神就好。 姐姐对此颇感愧疚,打算亲自来看我,被我派去的潇笙好生劝止了,这才罢了,又送了不少药材给我,说是一时半会儿事务多,力有所不及,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还请不要见怪。已经知会过其他妃子,免了我这大半月的请安,也不许我到处走动,好好静养。我只是笑着命潇笛送了传命的湘琴出去。 回头,潇笛告诉我,柔嘉姐姐因着四阿哥有点受风未痊愈,中事务也冗杂,向皇上建议将文贵人交给惠妃或荣妃那里,说是两人均产下过皇子比较有经验,而德妃的六阿哥身体不好,光是照顾他德妃就忙不过来了,皇上自是同意,将文贵人交给了惠妃,一来如姐姐所说,惠妃比较有经验,再者她们均为那拉氏,彼此间会比较谈得来。而荣妃那里,还有个三阿哥需要照顾。就这样,柔嘉姐姐轻松地把这个烫手山芋送了出去。我们主仆三人对视一眼,俱是心领神会。再过这大半个月,不正是文贵人胎儿满三个月,安稳下来的时候吗。 虽是静养,不过姐姐没有禁止别的妃嫔前来探视我,有些消息陆续传入我的耳中,什么文贵人那里的用度按嫔一级地供给,大家都在传只等她生下皇子,便是实打实的文嫔了。因着这事,文贵人那里很是嚣张,虽然她本人顾忌着不敢太过张扬,到底是有些忘形,便没怎么约束下人,她的大□已经得罪了不少人,有影约的消息说,惠妃为了文贵人还责罚过几个□,很有几个嫔啊、贵人啊、常在啥的被得罪了,也不知道暗地里怎么骂文贵人呢,首当其冲的就是珍贵人,这个傻大姐我已是对她的心计无语了,在惠妃那就与文贵人直接吵起来,好歹文贵人还顾忌着腹中胎儿,知道这是她一身的保障,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坐着冷嘲热讽罢了,而珍贵人却是张牙舞爪,当时惠妃见势不好,急急制止了,到底有些不好听的话传了出来。 潇笛趁着四下无人还冲我绘声绘色演过一回,什么珍贵人骂文贵人,你别以为伊贵人朴实就可以顶了她的名头,那天皇上见的那个采下梅枝的装女子究竟是谁,你比我更清楚,别说我是臆测,我房子不远处就是梅苑,那天伊贵人还向我请教过梅花的绣法,那支梅枝就是为了绣花作样子的。而文贵人则是冷嘲热讽,什么小小汉军旗选上来的秀女就敢跟我犟上了,也不问问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再者,有谁站住来说我不对了,你这是怀疑皇上的判断不成!惠妃见她越说越不像,忙忙喝止,再往下一看,那些在她那做客的妃嫔脸色各异,眼神俱是意味深长。当下就气了个倒仰,几乎没晕过去。 我把这事当作乐子听,最后结果很快传来,皇上那里不好出面,姐姐下了懿旨,命珍贵人禁足三天,手抄一本女戒作为惩罚,而文贵人怀有龙胎,只是被轻描淡写地训了几句,即使是这样轻微的惩戒,两人都很是不满。珍贵人只是小声嘟囔几句,文贵人那里就面上不渝起来,这些都被传旨的太监逮了个正着,不过没说什么,回去复命不提。这样一来,文贵人那里再也成不了大气候了,宠爱也会大不如前。 这不是这个事件的结尾,我也被卷入了进来。为了转移中注意,皇上命身边常服侍的太监李谙达前来传口谕,夸奖我尽力照料四阿哥有功,以致染上风寒,特此奖赏我一柄白玉如意摆件,还有若干首饰、金银赏赐,很是丰厚。末了,允许我大安之后再谢安,不必劳动。送走得了不少赏赐很是满意的李谙达之后,我继续回屋躺着,心下明白,这未必是赞我勤勉,其中安抚佟佳氏,转移中上下注意力才是占了大半,要知道,皇上得知我生病已有两三日,当时就赏下过一些给我的小玩意,以及药材香料之类的,不过是借姐姐的名义夹在姐姐赏下的东西里没摆在明面上罢了。不过,有赏赐,我还是很乐意接受的。想来里也知道了皇上的态度,会安静很多。 果然,接到这样的旨意之后,里安静了不少,倒是透着隐隐暗流。不过这一切与我无关,我可以借皇上的旨意,名正言顺地逃过那些宴,躲在自己的小屋里松快一阵。接旨后第四天下午,湘茗代姐姐前来探视我,言谈间透露着安抚,我倒是无所谓,毕竟那些妃嫔不过说说酸话也就罢了,不敢怎么样我。她见我不甚在意,也就从善若流地换了话题,四阿哥那里很是不安,有点愧疚带累的我也生了病,不过三天不见,就开始念念不忘起来。每天必要问姐姐为什么我不曾去见他,还被姐姐笑着捏了一把脸,几乎没扭着要来看我,好容易才劝住了。我听着很是莞尔,顺手指指那把白玉的鹿筋小弓,“这是小时候阿玛特特给我做的让我练习弓箭的,现如今已是用不着,正好四阿哥喜欢,上次还向我讨要来着,他虚岁也有三岁了,正好用来练练臂力,姐姐也是知道的,就送了给四阿哥吧。”湘茗推辞了几句,见我意甚决,就笑着收了下来,又代姐姐和四阿哥道谢。我不在意地摆摆手,“想来姐姐这会儿正要料理务,你就去照应着吧,我正好有些头晕,就不多留你了,” “可不是,惠妃娘娘昨天就送了帖子来,说是御花园的几颗腊梅正开得好,培植的水仙也好,打算请了我们娘娘去赏花,再大家聚聚,散散心呢。”“我也接到过,不过你看我这病的真不是时候,就回绝了惠妃那的□。再者说不是前些日子还下过雪吗?怎么就选在了这时候?”“惠妃娘娘说不要紧,早有人去打理好了,再者,文贵人心情不好,她提出要散散心惠妃娘娘也不好驳了,这才应下。可惜我们娘娘正有事要忙,下午还有内务府的主管来叙职,顺便清点下去年一年的用度,这才谢绝了惠妃娘娘的帖子。”湘茗笑着回说,见我神仍是不大好,正要向我告辞,有小□急急忙忙地赶来,“湘茗姐姐,皇贵妃娘娘命我唤你回承乾,有重要事呢。” 小□说的很快,我又正头晕,恍惚间听见什么“钥匙”,又知道湘茗替姐姐打理一些琐事,估计说的就是这个吧。我不在意地命潇笛送走了湘茗一行,朦胧间再度睡过去,不成想,潇笛急急地赶了回来,轻轻推我,“小主,快醒醒,有重要的事呢。”我朦胧中摆摆手,虽然知道有事发生,但想想有太皇太后、太后坐镇中,皇上对姐姐很是看重,不会容许什么重大事件发生,便不在意地翻身打算继续睡,潇笛见状再度推推我,这下我总算有点神了,“怎么一回事?潇笛,慢慢说,不着急啊。” 潇笙这时候也掀起帘子进屋来,见状忙打发了外间的小□,无意间带入一股凉气,我微觉的冷,潇笛低声说,“文贵人摔倒了,就在宴会上,从石阶旁边,据说是珍贵人推得。现在正在查呢。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已是大为震怒了。”我一怔,发现那股凉气竟是深入骨髓,让人微微战栗,到底是春寒时节。 春寒在线阅读 春寒 春寒 - 无辜(上)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无辜(上)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无辜(上) “潇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皱起了眉,“惠妃可不是糊涂了,竟将两人同时邀了过来?再者,那么多服侍的□太监都是死人不成,眼睁睁看着文贵人被推倒不知道伸手?”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湘茗姐姐只说是可能是珍贵人下的手,话说的很含糊,又神神秘秘的,一时半会的也不明白,奴婢就急着回来告知小主一声,要不奴婢再去打听一下?”潇笛显然也在迷糊着呢,话还没说完,人就忙忙地向外走去。 “回来,你歇口气再去,这样吧,你先去问问端嫔和僖嫔那里,说那天她们送的玫瑰糕挺好的,我琢磨着回请,正好姐姐那的小厨房赶巧做了水晶虾饺来,我就借花献佛了。”我叫住了潇笛,命潇笙去嘱咐延禧的膳房将姐姐送来的水晶虾饺热了,再特意点下**丝银耳、桂花鱼条、芙蓉燕菜、清蒸玉兰片这几道端嫔僖嫔都爱吃的菜,其余让膳房看着做,架势摆的十足, 潇笙会意的下去,我则看向潇笛,“记着,要是别人问起,你只做不知情,说我没什么神甚至惊动了姐姐让湘茗看我,好容易现在才起得身,这就惦记起端主子和僖主子来,说要酬谢端嫔和僖嫔上回送的点心。至于其他。。。。。。”“小主只管放心,奴婢这就下去,”潇笛干脆的应下,起身出门去了。 没想到潇笛这回扑了个空,端嫔和僖嫔这时候还没回来呢,看看天色,我心中暗惊,看来文贵人这下是确切无疑的流产了,不然以她俩的老资格,也不会被强留到现在,同时我也暗自后怕,要不是自己要落实重伤风的名头,又不待见文贵人,说不得今天也去了,还好姐姐冗事缠身不能去,不然。。。。。。 “小主,您看。。。这么晚了,还是先用膳吧,”潇笙有些犹豫地劝我,“至不济,用点饽饽也是好的,”我摆摆手,不等说话,两嫔那里主事的姑姑打发人送信来,说是谢我费心,不过看天色已晚,两位主子还没回来,想是有事耽误了,不敢扰了我休息,还请先用膳吧,回头两位主子回来会再补上的。我看看满桌子的菜,不由得叹气,随意用了点一直热着的菜色,就把满桌子的晚膳赏给了在我这服侍的□太监们,潇笛抿着嘴笑着应了下去。 端嫔僖嫔她们回的的确很晚,起码在我入睡之后了,等我第二天醒来,两位各自打发了大□来道谢,又约了下午再来看我,顺道陪我说说话。我笑着赏了送信的瑞吉和瑞祥,说是回去告诉她们,昨天她俩两个没口福,没赶上昨天的水晶虾饺,不过好在姐姐送了我一点上等茶叶,到时候她们就留下来尝尝吧,顺道就在我这用晚膳了。□各自应下回话不提。 端嫔和僖嫔想是约好了一起过来,我早命了潇笛在一边等候,一见二嫔就领了进我的惊鸿阁,僖嫔一见我就笑了起来,“哎呀,瞧瞧我们宁妹妹,这才叫美人初醒呢,都说秀色可餐,我见了呀,都不想吃这玫瑰糕了,” 我揉揉眼,不好意思地说,“怎么?僖姐姐一见我就要打趣我呢,真是的,也不问问我昨天等得有如何的望眼欲穿。亏了我昨天的水晶虾饺,再这么着,僖姐姐你就甭想尝尝姐姐才送来的大红袍了。我呀,就全独吞了。” “那怎么成,我倒是爱着这茶,好妹妹,你就当我没说过这话,来,咱们试试这大红袍,再配上玫瑰糕,可谓之人间双美齐聚了。”僖嫔笑着讨饶,端嫔这下没撑住,笑了开去。 我嗔了她一眼,“和着你是想偏着我茶才早早来到,早就替你们准备好了,端姐姐,我们别理会这惯会打趣人的,”早有潇笙送了茶上来,正是不久前刚赏下来的大红袍,二嫔笑着坐下。 在惯例地问候了我的身体是否好转,有什么新鲜玩意,交流了绣花作品和琴谱之后,总算切入了正题,自然,这时候各自的□都被打发了下去,我正色问到“端姐姐、僖姐姐,昨天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我昨儿身上不爽,也就没去凑趣,皇贵妃娘娘免了我的请安又打发了湘茗来看我,又送了不少吃食,正想着请你们过来,连菜色都点好了呢,偏偏你们有事耽误了没能来成,恍惚着昨儿晚上又听见宴会上出了大乱子,莫不是珍贵人和文贵人又争执了起来,我这正一头雾水呢,好姐姐,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僖嫔一下子沉了脸,咬着点心不说话,倒是端嫔叹了口气,“宁妹妹,你倒是消息灵通,不过倒也没听错,文贵人的确是出事了,”顿了顿,僖嫔没好气地接口,“好了,还是我来说吧,也不知道安排宴会的女官是怎么想的,按说珍贵人才和文贵人吵了一场呢,就请了珍贵人来,两人位次还不远,难免有些口舌之争,到了最后,珍贵人已是气的脸色通红,好在还记得轻重,没有上手。” 端嫔也点头附和,“不过后来吃过午膳,大家各自松散去了,我和僖妹妹在下棋,正好不远处有女官扶着文贵人去赏斜对角摆的那盆水仙,就听见文贵人她说,”端嫔已是红了脸,“她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僖嫔气鼓鼓地接口,“文贵人真是昏了头,居然对珍贵人说,‘这花与花各异,人与人不同,一个正被千宠万护,一个只能在外被风吹雨淋,就像我和你一样,你有什么好说嘴的,不过是一只下不了蛋的母**,也敢和我叫嚣。” “哎呀,文贵人按说也是八大姓出来的,”我眨着眼,很是诧异,“何况中女子首重贤淑,她怎么就。。。。。。。” “这有什么的,龙生九子,各自不同。再说,人家正是身怀龙种,地位也水涨船高,自然不一般了,”僖嫔打断了我的话,“再说,我们这些没能怀有龙种的妃嫔,那里就敢和她叫板呢?” 看来,文贵人的轻狂,得罪了大部分妃嫔,也怪道没人扶她。我暗想,追问“那后来呢?” “有什么后来不后来的,珍贵人气不过,几乎没冲上来指着她鼻子骂,被几个常在、答应拦下了,毕竟出了事谁也得不着好,”说到这里,端嫔顿了一顿,声音低了下来,“文贵人也不肯见好就收,见珍贵人服软了反是气焰更高,说的话很是伤人,最后是提到了珍贵人娘亲吧,珍贵人一下子发疯一样冲了上来,谁也拦不住,不过想着有那么多□在场呢,怎么也出不了大岔子,也就没放心上,”她低下头喝了口茶。 “结果,珍贵人很是扇了文贵人几耳光,怎么劝也劝不住,文贵人这时候也火气上来了,两人很是推怂了几下,那几个□们早傻了眼,被推了开去,其他几个自持规矩,不敢再拦着,只是远远劝说,后来只听得文贵人一声惊叫,还不等我们俩反应过来,就看到文贵人向后仰倒,带倒那盆水仙,惠妃的女官在一边倒是机灵,伸手扶了一把,可惜到底是踩着水,也被拉倒,还替文贵人做了回垫背,”僖嫔已是不淡定了,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很是心有余悸。 “这么说,倒是珍贵人推得文贵人?” “当时人多手杂,我和僖妹妹又是在斜对角,怎么弄得明白,不过想必是这样了。”端嫔有点不确定地回答,询问似地望了僖嫔一眼。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只是谁承想会这样呢?我和端姐姐虽说隔得倒远,只是在场的所有妃嫔都被责问了一遍,太医也急急忙忙过来了,说是文贵人情况不怎么好呢?”僖嫔接口,“太后那也得到消息了,特意打发了身边的大太监来查问,就连惠妃娘娘也免不了吃挂落呢,珍贵人也被禁了半年足,说是等后续处理了,那个女官,是叫叶赫那拉氏来着吧,惠妃落了面子把气出在她身上,已是罚她去浣衣局。” 端嫔倒没怎么动容,“不过皇上听说过那个女官的事了,命人调了她出来,想必以后她会有大出息的。” “好了,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了,现在我更关心我们晚膳的问题。”僖嫔也平静了下来,嘻嘻笑道。“这话说的很是,宁妹妹,快报今天有什么好菜色吧,说了这半日,我也饿了。”端嫔同样笑道。 “瞧你们说的,潇笙,还不上菜,可别饿着我们端嫔、僖嫔两位娘娘。”我看向潇笙站的地方,她早笑嘻嘻地下去了,想来晚膳立刻就会上来。 无辜(上)在线阅读 无辜(上) 无辜(上) - 无辜(下)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无辜(下)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无辜(下) 吃过饭,又聊了一会绣花的配色、盆景的养护等等话题,我送走了端嫔与僖嫔出了院门,这才回到院子里,想是路上吹了风,头也微微开始疼。于是便倚在美人榻上,远远看着点着蜜罗香的掐丝珐琅仙鹤炉的鹤嘴里有着细微的烟袅袅上升,一时间竟沉迷了。 恰巧这时潇笛前来回话,见我睡眼朦胧,不便打扰,就起身轻轻地替我揉着头,身上是同样的蜜罗香的味道,我半天不语,只示意她继续揉,脑海里回想着端嫔和僖嫔的话, “不过后来吃过午膳,大家各自松散去了,我和僖妹妹在下棋,正好不远处有女官扶着文贵人去赏斜对角摆的那盆水仙,就听见文贵人她说,” “两人很是推怂了几下,那几个□们早傻了眼,被推了开去,其他几个自持规矩,不敢再拦着,只是远远劝说,后来只听得文贵人一声惊叫,还不等我们俩反应过来,就看到文贵人向后仰倒,带倒那盆水仙,惠妃的女官在一边倒是机灵,伸手扶了一把,可惜到底是踩着水,也被拉倒,还替文贵人做了回垫背,” “太后那也得到消息了,特意打发了身边的大太监来查问,就连惠妃娘娘也免不了吃挂落呢,珍贵人也被禁了半年足,说是等后续处理了,那个女官,是叫叶赫那拉氏来着吧,惠妃落了面子把气出在她身上,已是罚她去浣衣局。” “不过皇上听说过那个女官的事了,命人调了她出来,想必以后她会有大出息的。” “女官、□,这一会儿女官一会儿□的,倒是怎么一个情景?”我正满头雾水,却又好像又捕捉到了什么,就在这时,潇笛搭话了,“小主,你说的,可是惠妃娘娘那的南燕·叶赫那拉氏,燕姑姑?” “她以前不是普通女吏吗?什么时候晋封的,我竟不知道?” “小主不清楚也是难免,”潇笛恭谨回到,“就在今儿早晨,那时候正是小主您用早膳的时间,奴婢想着不过是个姑姑,也就耽误下来,之所以还记得这么深刻,就是因为今天来了两拨人宣旨,一拨人说是因其照顾文贵人有失,革其一年钱粮,再又掌嘴十下以示惩戒,另一拨人则是晚了半个时辰才来,将她升作姑姑了。” “是吗?竟有这事?通知柔嘉姐姐那里了吗?喔不,想必她们已是得了信了,这么说,潇笛,以后多留心她,只怕再过不了多久,这里又要多出一个新答应来了。”听着这话,我原要起身,思量过一回就重新躺下,“潇笛,这事端嫔和僖嫔知道了吗?找个时机,透露给端嫔的大□,她原是个机灵的。” “奴婢这就去。只是,请恕奴婢多句嘴,小主,您不把这事告知僖嫔那去吗?”潇笛原要下去,又犹豫地顿了顿,“您一直都是同时通知的两位,为什么这次?” “端嫔知道了,也就是僖嫔知道了,再者,潇笛,你真认为那位燕姑姑,有这么无辜?别和我说,你竟也天真起来了?”我微带讽意地一笑,“要知有没有,这还不好办,去查查惠妃娘娘为文贵人责骂过的□有哪些就知道了,潇笛,别太失望。” “是,奴婢这就去办。”潇笛咬咬唇,退了下去,我甚至可以听到她的磨牙声,看来那位“燕姑姑”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不然她晋封的事闹得这么大,落在潇笛口中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几句。 一念至此,我叹了口气,也是我大意了,想着珍贵人一向鲁莽,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也是有可能的,再者,两女相斗,一人被禁足一人只被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有怨气那是难免的,要真不是她,甚至就连惠妃也曾是我的怀疑对象,那诡异的位次安排,只是不好说她,才假借埋怨的女官,只是要真是她为大阿哥扫清障碍而作的,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惠妃,大阿哥也逃不了。其他妃嫔也不是没可能,比如那盆水仙,怎么就偏偏摆在了那里。 只是我想了这么多次人选,却从未怀疑过南燕,大抵是我想着她一个出身贫寒的排不上品级的女官不会有这么大胆,谁都知道,天家有多看重子嗣,她又是被指派给文贵人的女官,出了事,最先要被问责的就是她了,难不成惠妃也了一脚?不是我说,她一个小小女官能布下这么大的局吗?可,惠妃不至于这样傻啊,不对,一定是有哪出弄错了。 细细回想,也许只是机缘巧合,第一次的座次问题,可能是惠妃下的手,毕竟文贵人的气度如此狭隘,定会失去帝心,那时候孩子就很有可能落在了惠妃那,当时她是怎样照顾的文贵人,同样可以再用一次做借口,皇嗣生下来之后自是归了她,而南燕呢?文贵人挑衅珍贵人,她定是火上浇过一回油的,不然文贵人虽然气焰嚣张,还不至于老是挑衅与她同级的贵人。这第二回的水仙吗,倒是另一说,文贵人的的确确是要看的水仙这不假,这水仙摆放的位次还不至于这么容易摔下来,想来这里面南燕出过大力的,当时人多眼杂,又有两个贵人吸引眼球,她有点小动作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她起先定是要惊吓到文贵人,要是同样能害到惠妃就更好了,毕竟是皇嗣出事,人又是惠妃负责的,只是不成想,文贵人那么容易便摔了,结果她将错就错,扶的那一把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就是文贵人不好了,但这事与她无关,她也没想到会发生,到底还救了一把,这样既把自己脱了出去又在皇上面前露了一回脸,就算惠妃会出气在她身上,皇上到底不好亏待出了力的人。 她的的确确成功了,就连从不帮外人说好话的僖嫔都破天荒夸奖了她一回,但这是僖嫔过于自信,相信自己眼中所见,这才被蒙蔽了,而端嫔,从来都是最聪慧的那一个,按说她早有升位的资格,可惜家族不出挑,她便聪明的辞了妃位,不把自己摆在最显眼最招风的地方,只可惜她虽然一直小心谨慎,却保不住自己的孩子,伤心之下难免心灰意冷,这才少了许多事。也不知道,她是怎样看待的僖嫔,都说后乃是朝堂的缩影,她的家族需要与僖嫔的家族结盟,她便与僖嫔交好,耐着子指点她在后中如何存身。这回,端嫔便没有出声帮僖嫔的腔,要不是她最后的那一回不露痕迹的提醒,我是万万想不到那个女官上去的。 这回僖嫔正在兴头上,认为难得有这么机敏有礼的女官,想看看她能到哪一步,也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我何必扫了她的兴,至于旁的,端嫔自会照看她,我也就不做这恶人了,再者,一个小小的女官,能到嫔的位置那得是何年何月,就拿八阿哥的生母良贵人来说,不提她文采多么好,她好歹还是满州正黄旗包衣人、内管领阿布鼐之女,又才生下了八阿哥,也只是从常在提到了贵人一级,这南燕·叶赫那拉氏出身还不如她呢,想要皇子,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再者,我不安地动了动,皇上真不知道这后里的是是非非吗?元宵的那碗玫瑰糕直让人冷到了骨髓里,只是偶尔的一次闲谈而已,此后在场的几个都不曾被皇上临幸,结果初十说的话,十五就应验了,再想着今上继位时只有八岁,还是先帝爷的第三子。六年(1667年)七月初七在太和殿举行亲政仪式。在其太皇太后的帮助下,在八年赢得了与顾命大臣鳌拜的斗争,开始真正亲政。想到这里,我竟冷冷地打了个激灵,谁也不会忽视了皇上的力量。只是皇上一直在后表现出自己的无害的一面,所以就有人忘记了当年。。。。。。只是,皇上就这样高高在上地看着,他真没猜出谁是真凶吗?还保留着南燕,是为了什么? “只是猜测而已,一定是做不得准的,”我喃喃自语,声音低的只有自己听得到,只是始终神有点恍惚。正呆呆地出神,不过片刻时间,却不曾想,有着修长手指、在指尖稍稍有些茧的大手在我眼前晃动,又稍稍用力地捏捏我的下巴。我下意识地随着他的手势嘟起了嘴,“好啦,大哥,你再捏,我就从鹅蛋脸变成瓜子脸了。”这原是大哥常爱打趣我的动作。 “想事情到这么入神,都有点呆了,还不醒醒?”这个有点好笑意味在里面的男声让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抬眼,原是皇上到了。这下我受了不少的惊吓,几乎没乍起毛来,偏偏他还捏着我的脸,只得含糊不清地说,“臣妾见过皇上。”眼神很有点恳求的意味,别捏着我呀,这样太丢人了。 “果然,敬启不曾骗我,他有次提到你的时候就说,你小时候被捏了脸,定要细声抗议你的脸被捏扁了,那时候眼神也最是无辜。”却是他笑出声来,我一下子通红了脸,一小半是羞的,但更多是气的。 他继续闷笑着,松开了捏着我脸的手,我忙屈膝行礼,还不等我说点什么就被他稍用力地拦住了,这下我稍稍有点尴尬,忙命□上茶来,正是姐姐上次送我的大红袍。这厢正忙着呢,他却转身进了我的东耳房,那里是我平日练字的地方,虽说这几日神不大好,还是坚持着练过了才歇息。今日下午也不例外,后来就是二嫔来访,所以东西不像别的地方那样整齐。我跟着进来了,稍稍有些羞赧。 皇上拿着那一叠纸饶有兴致地翻看了一会儿,这才问我“你这几天还在练字?”“是,”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干巴巴的应了,不用说娇柔婉转,就连和声也不如。“难怪这几张笔力不济,”他挑出几张来,正是这几天写的。 又挑出了几张来,“这几张倒是颇得柳体的神髓,值得一观。”他转过脸来,“看来宁润倒是个才女,按说以你的年纪,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候,却是难得的中正平和呢?”“这是皇上过奖了,宁润不过会写得几笔字,如何敢自称才女呢?”我忙不迭地推辞,很是心虚,也有点被夸奖之后的小得意。 显然皇上看出来了我的小心眼,满是笑意地看我一眼,“倒是个小鬼机灵,不亏你家人都疼你。”又正色起来,“朕听说你病了这几日,好容易现在好些了,这才来看看你,虽说晚了点,不过也算是我这表哥的心意了,”说到这,我忙不迭地摆手表示不敢担皇上如此重爱,他摆摆手,“且不提这段,朕来之前去你姐姐那坐了坐,从她那听说你最近没什么胃口,倒是爱上了卤牛,偏偏吃不得,朕叫御膳房估着你的口味做了几样点心,有甜有咸,待会儿你记着吃。” “是,”说到这,我不由得有点放松了,“那就谢皇上的赏了,”又偷眼看他,虽说我的风寒好了不少,到底没有好全,为他的龙体计,还是不要久留才好。显然他已是会意,再陪我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匆匆的去了。 无辜(下)在线阅读 无辜(下) 无辜(下) - 春寒已过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春寒已过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春寒已过 自从皇上亲身探视过我,表达了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的共同意愿之后,里总算消停了下来,不再像过往那般暗流汹涌,恢复了表面的平静祥和。 文贵人的孩子到底没有保住,在太医院倾尽全力的抢救下,那个胎儿多留了三天,可惜还是没能保住,当晚永和东侧院曾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但很快便无声无息了,据探视过她的僖嫔说,她消瘦了不少,整个人也沉静了下来,不似以往几乎是变了个人一般。只可惜失去了那个很可能是她日后生活全部重心的小皇子,皇上到底不再像从前那样待她好,得知了她醒过来的消息也只是赏了些东西下来,而内务府给她的物品又恢复到了贵人的等级。 但珍贵人的遭遇却让我无法对文贵人的遭遇表示同情了,她本是汉军旗的女子,在后的地位也不高,可以说她的待遇完全来自于皇上的宠爱。但如今皇上出于某种考虑默许了后将她视为导致文贵人小产的罪魁祸首,于是,且不说那些在她当宠时曾吃过她醋的后□子对她冷言冷语、庆灾乐祸,也不说文贵人如何对其咬牙切齿,只一个为此事大失面子的惠妃便够她受的了。皇太后的旨意早在两天前明发了下来,责其有违妇德,降贵人为常在,夺了她的“珍”字,如今里称她为郑常在;又禁了她半年足,命她在佛前长跪反省自身,什么时候抄够了五百遍女戒,五百遍心经方可起身,不论她如何呼喊自己是无辜的,那些随着宣旨太监而来的五大三的内侍直接把她带到特意为她布置的小佛堂,再不回头地走了。 真正的罪魁祸首南燕·叶赫那拉氏如今却正是风光正盛时,皇上于某天记起了这个人,在和她谈过几回茶道之后将她调入了养心殿侍候,头上虽无流苏(一等女官方可配流苏,)到底是很有几个内侍奉承,而皇上则隔几天就要与她手谈几局,甚是风光旖旎,这内外皆知,里很快就要多出个新的答应来了。倒是她表现的很是楚楚可怜,这副模样很是讨得了几个后妃嫔喜欢。只是僖嫔却在见过她之后很是失望,再不提那个英勇救主的女官,再后来,更是索不再对她表现出欢迎来,我私下里猜想,端嫔定是点拨过她,而僖嫔本就不傻,结合自己所见,更是厌恶了那位燕姑姑来。 至于惠妃则是另一番风景,皇上虽然冷落她两天,到底在听过尚书房的谙达师傅夸奖了几回大阿哥之后再度光临永和,惠妃重新恢复了旧日的光辉,又开始与荣妃互相攀比起来。 不过我虽被皇上拿来做了一回暗示结束这风波的象征物,到底不曾卷进这风波中。而皇上自那次见过我之后又来了几次,每回见我都有一食盒的各种细点心做手信,我渐渐也放松了下来,不再那般一板一眼,彼此间就如同真正的表兄妹一般,不过我们讨论的话题多半是书法与棋道,他也不曾在我这里过夜,多半只待上半个时辰罢了。即使是如此,都有几个长年见不到皇上一面的妃嫔在那里说酸话。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端嫔、僖嫔依旧像过去那般待我,不曾生疏了去,姐姐。。。姐姐也还是那个姐姐,只是湘茗有点沉不住气而已。 —————————————————————————————————————————— 惊蛰过后就是春分,南风已至,万物争春,中也活跃了起来,不时能见到衣着明媚的女子嬉笑着走过,那场春寒似是无影无踪了。 昨夜一场雨过后,空气中都能闻到那种青草的味道,整个上午,我都在在菡梦苑的书房练字,窗外春光明媚,清脆的鸟鸣声传来,我的心情也很是愉快,笔走游龙,字里行间都透着我的愉悦。 就在这时,有一只手抽走了我才写完的那张字,念到“天将小雨交春半,谁见枝头花历乱。纵目天涯,浅黛春山处处纱。焦人不过轻寒恼,问卜怕听情未了。许是今生,误把前生草踏青。”转过头来,原是皇上到了,我匆忙起身,正要道万福,他摆摆手,“免了,这是偷声木兰花·春分遇雨,徐铉的词,原来宁表妹喜欢他的作品啊?” “回皇上的话,只是臣妾闲来无事练字,又念及春分将至,正好此词和了情境,方写了这首词应景罢了,别的也谈不上。”我忙恭谨应下,又扬声,“潇笙,怎么这半天了还没上茶点?”早有□奉上茶点,点心是皇上喜欢的海棠蜜饯,但茶却不是皇上上次来时赞过的华顶云雾,改成了径山茶,我暗自皱眉。 “罢了,朕不过是来瞧瞧你,倒惹出这一叠声的招呼来,”皇上摇摇头,“不过宁表妹果然博识,这词朕不过曾在几本古书上见过,你竟也记得,”他接过那杯茶,不在意地喝了一口,随即放下。 “哪里是臣妾博识,不过是臣妾小时候多读了几本杂记,恰巧记得这几句罢了,万万当不得皇上这一赞,”我笑着接过话,“不过,臣妾倒是更愿意听皇上夸奖臣妾字进步了呢,”轻轻瞄了他一眼,果然见他勾起唇角。 “字的确是有进步,不过还得再加把劲才不枉朕夸你,这暂且记下,下回来要是宁表妹的字再进一步,朕就好好夸你一回。”他颜色和悦,显然我的回答愉悦了他。 我故作不满的撅起了嘴,转眼又笑开,“那皇上,臣妾可不可以先讨了彩头来?臣妾上回听说,有大臣进过一方洮河砚贺皇上万寿,那皇上可不可以把那方砚送了我?”眼波流转间净是狡黠,我很清楚,皇上对此定不为忤,而皇上的神情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朕当是什么东西要宁儿这么拐弯抹角地讨要,也罢,小德子,你去取了那方砚来,省的我们宁贵人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朕,”说到这里,他笑意加深,又装着板起脸来,“不过,宁儿,朕把这砚送了你,你可要好好练字才是,也不枉小德子辛苦跑了这么一趟。” 那小太监早满脸是笑的退下了,我瞟了皇上一眼,似喜似嗔,“皇上,臣妾自当尽力,只是,你怎么可以笑话我?”声音里似是很有几分委屈,这下他毫不掩饰地笑了开去。“宁儿果然是朕的小笑话袋子,每次见到你,朕就觉得开心不少。”“哎呀,你还笑,还笑!”说道这,我不满地跺跺脚,转身装着生气的样子。 “好了,是朕委屈了宁儿,姑且拿这个小玩物给宁儿赔罪吧,”有清脆的撞击声传来,我转过头,原是对玉鱼,手腕微动,鱼嘴便回互相撞击,那细小的声音便是这样来的,玉雕颇具稚气童趣,这下子我真心笑了起来,“臣妾谢过皇上。” 接下来皇上在我这又待了一会儿,聊了几句在家时的琐事,两人一起回想了一下姐姐小时候闹过的小笑话,记得姐姐初学琴时曾经记不得谱法,费了很大心力,不过后来自学懂谱法时便突飞猛进,自己谱过好几首曲子,就连先生也赞不绝口。小时候我常常缠着姐姐要她弹给我听,可惜姐姐不喜自夸琴艺,因而不显于前,渐渐地也就没多少人知道她琴技极佳了。 不多时,小德子赶了回来,奉上我要的那方砚,皇上再度嘲笑了我一番,就匆匆离去,想是朝堂上有事吧。 送走了皇上,我倚在梳妆台处静静出神,皇上与我近来的相处不外如是,偶尔过来,寒暄几句,再说笑几回,有时候留饭,但从不留宿,仅此而已。我得承认我已开始不舍,相处间开始有真心流露,有细小的声音警示我,再这样下去,我必定会动心,然后,事情就会失去控制,一切将万劫不复。所以我得妥善处理。 又想起当时提及的姐姐的过往,暗自叹息,姐姐小时候何等的优容,虽说身子不是特别好,却也常常为阿玛额娘彩衣娱亲,家人没有不赞她的。进这些年下来,只见她如何沉静而已,至于那琴,我进以来就未曾再听她弹起过,想来她过得不怎么容易,这还是在皇上、佟家庇护下呢? 不过,现在,我首先要处理的,是那杯茶。 春寒已过在线阅读 春寒已过 春寒已过 - 茶韵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茶韵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茶韵 我坐在榻上,用银指甲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随身所带的香薰炉里的火,好半天也不说一句话,下面是尴尬地不时搓手的延禧的太监总管王有福,按说王有福年纪也有四五十来岁了、已入土大半截了的人了,不过这位王公公可不是一般人,岁数大了神反倒是越发健旺,颇有老而不死之风范。底下人常以此奉承他,而他平时也是颇以此为荣,像我住在延禧的深处,偶尔也能听到他中气十足的招呼声。 只可惜今天的大太监王公公可不比从前,就是春寒刚过,万物初新的三月,仍可看出他额头上隐隐见汗,我满怀兴味地看着他,暗地里猜想,这滴汗珠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甚至坏心眼地想,要是我一直不发话,我们的王公公会不会来一次汗流浃背的表演。 不过他年纪到底大了,我也不好太刺激他。在见到他神情越发不安几乎要跪下的时候,我终于大发慈悲地开了口,“王公公,你是里的老人了,我呀一向信任你,里的事务上上下下的也一向多依仗公公你打理,这些日子有劳王公公费心了,” 他一颤,额上的汗珠越发的大,急急地开口,“小主,这,奴才有罪。” “有罪,王公公莫不是开玩笑吧,要我说,这些日子以来,王公公您的劳心劳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要我说,就是有些什么的,也只能说是王公公年纪大了,偶尔忙不过来小处上有些瑕疵也难免的,”我笑呵呵的看着他,表现的无比诚恳。 他神情不断变换,表情彻底不自然了起来,吱吱呜呜地开口,吭唧了半天,仿佛口吃了一般,“老奴有负宁小主期望,今儿的茶叶。。。。。。” “这有什么的,一点子茶叶,不过就是沾了皇上的光,偶尔讨了皇上的欢心这才有现在的光芒,只是到底不比传统的名茶,要我说,我倒是更喜欢后来补上的雨前龙井。”我不在意地摆摆手,转开眼去,不去看他神色间一闪而逝的懊悔。 “小主,老奴知错了,老奴只是想着皇上只是一时半会对那茶叶喜欢,到底是上不得大场面的东西,终究比不得顶级的贡茶,便没怎么在意。正好乾清的叶赫那拉女官听说皇上赞过一回,特意带来了新进上的贡茶前来讨要,说是要找找皇上更喜欢的茶叶种类,再者试试怎样冲泡比较合皇上意,而奴才见着这茶叶不多,遂自作主张了一回,将那茶叶尽数送了燕女官,非是老奴有意隐瞒,只是这事务繁冗,一时半会的也就漏了过去。”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再度充斥着隐约的讨好。 王公公到底不愧是里的老人了,几句话功夫就把话圆的滴水不漏,还隐约捧你一把,表情也很是陈恳不似作伪。要不是知道他是老油条了,想来谁都会把他的话当作肺腑之言。可惜他的小动作瞒不过我,潇笛早把事情查了一清二楚。要不是他要讨好那个叶赫那拉·南燕,把茶叶都给了别人,换上了雨后龙井,打着新茶马上会出来,只要到时候补上断不会有人发现,还可以卖叶赫那拉氏一个人情的如意算盘,不然不可能连这一壶茶的茶叶也没有。 “这么一说倒是我不好了,累的公公您这般费心。只是隐约里有人说王公公您有点玩忽职守,我当时还驳过一回呢。这说话的人真是居心叵测,挑逗离间,谁都知道王公公您呢为人朴实厚道,有求必应,别人找上门来自是会开口应承,再者,谁承想皇上这一时半会儿还记挂着那茶叶呢,这两下一交错到底是出了个小小瑕疵,不过想来皇上断不会因此怪罪的。”我也是换上了笑脸回应,陈恳的不能再陈恳了。 而王公公在偷偷瞄了我数眼之后也没发现我有别的意思之后,稍稍放松了下来。他上前一小步,放低身款,低声问,“小主,您还有什么吩咐?一并交代了下来,老奴好尽快去办,不至于耽误了小主您的事。” “也没什么具体的事情要你去心的,”我摇摇头,见他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虽说知道他没表现出的那般在意,到底心情好了不少。扯扯唇角,“我练字的墨用的快没了,恰巧皇上才赏下了方砚,我想着要用块好点的墨来配它,烦你去帮我问一下,再帮我挑挑有没有好点的墨。” “这点小事不值得小主在意,老奴自会料理的妥当的,”听着我后来补上的话,王公公很快就笑眯眯地保证起来,“既然这样,老奴就先告退了,”“去吧,有劳公公费心了。潇笛,送公公出门去。”我端起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看着他连声说不敢,倒退着走出了房间。 送走了王公公,我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刚刚王公公的话明摆着告诉我,服侍我的太监女里,有人在向外传递消息。其实我早知道,这延禧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钉子,有的是皇上、太后的耳目,有些则是帮着外人打探消息。那些我都有敲打,眼看着惊鸿阁里越发泼不进水了,这时候就闹了这么一出,不是打我的脸吗?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能在里熬到现在的女、太监没一个是好相与的,像今天的王公公,之前潇笛很是不解,为什么他要把茶叶全送了给叶赫那拉氏,其实还是很好解释的,叶赫那拉氏正是当红的时候,而我就不过是个还没得到宠幸的贵人,虽说有姐姐和佟家做后盾,到底不能事事劳烦姐姐,无形中束缚重重,因此叶赫那拉氏前来讨要茶叶,他不会为我得罪了红人,同时他也不可能把这事告诉我,那是打我的脸。既然他干了把茶叶私下送人的事,已是得罪了我,那么他不妨把茶叶通通送给了叶赫那拉氏,这样卖了她一个大人情。两相抵消,他还能赚回来。只可惜他算盘打得再响,却没成想皇上会临时起意看看我,结果出了个大岔子。 王公公今天见我的时候所表现出的紧张倒也未必是真的,之所以这么做小伏低,是因为一来呢他到底是干了对不起我的事,而我还有很大潜力,不可能被一踩到底,故而见到我难免会有点心虚,再者,他的确顾忌姐姐,虽然知道我不会事事劳动姐姐,但这事也没有一个准数,与此同时,他表现的做小伏低一点,到底会让我心情平和一点,不至于彻底得罪了我,导致不可测的结果。 虽说王公公的心思,我自认猜测出了大半,但我一时半会地还没有捋清楚,究竟那位叶赫那拉女官究竟是怎么打探到的我的消息,按说皇上即使夸东西好也不会说是在谁那里尝到的,不然势必会引来后醋海生波。何况皇上那天不止去了我那里,惠妃与宜妃那也去坐了一坐,很是夸奖过两个小皇子一番。 惠妃为那件事很是丢过一回脸,而叶赫那拉氏却以此为凭依,得到了皇上的关注,好些后妃都拿这事取笑,自是恼上了叶赫那拉氏,不可能会有和她联手的想法。而宜妃,态度倒是很暧昧不明,但很容易就能猜想到,她不会放任别人打探自己里的消息。 目标这般分散,她居然还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我,还查到了那种茶叶是保管在了王公公那里,势必是有人向她透露了消息。那么,她是收买了我的女还是接触了皇上的暗势力,无论是哪种后果都不是很好看。 这时候有声音远远传来,是蓼风轩方向。“主子,郑常在那里又闹了起来了。”潇笛进屋,向我悄声说。 “是了,”我心下雪亮,皇上不可能对她完全敞开心扉,何况文贵人的事他未必不清楚,单单这一项,足可以致叶赫那拉氏于死地,从此万劫不复。那么,皇上捧叶赫那拉氏,自是她还可以派上用场,所以叶赫那拉氏不可能接触到皇上隐藏的后钉子。 那么,究竟是谁呢?我开始仔细回想起那天在场的女、太监有哪些。当时皇上和我是坐在惊鸿阁的小书房里,贴身服侍的有潇笛、潇笙,皇上身边的小凌子。当时惊鸿阁里还有其他的内侍,但都在小书房以外活动,未经呼唤不会踏入。茶叶是潇笙亲自去泡的,一概不经他人的手。喔,对了,湘茗曾经到过,但不曾进来,只在耳房和潇笛聊了一小会儿。 潇笛、潇笙自不可能,且不说她们是家生子,家里人的生死、荣华全系于佟家。单单就这些年我们在一起的情分来看,她们也不会背叛我。皇上那的小凌子站得最近,但是能够跟着皇上的都是人中的人,断不会把这些事情泄露出来。服侍我的内侍离书房都比较远,未经呼唤不会踏入。虽说我知道延禧里有钉子,但是潇笛花过大力气在这上面,起码菡梦苑里不会有消息轻易泄露。何况我特意吩咐过潇笛,要特别地注意叶赫那拉氏的动静,要真是叶赫那拉氏真来过惊鸿阁,我不会不知道。 排除错误的因素,结论无论多么不可能,都是真实的。虽然我很不想相信,但湘茗一向敏锐,她猜到了皇上的态度,然后,透露给了叶赫那拉氏。。。。。。 我呆呆坐着,当时送王公公的时候喝的那口茶的回味弥漫于口腔中,按说能作为贡茶被进上的都不是凡品,可惜,茶的味道却是前所未有的苦,沁入人的肺腑之中, 茶韵在线阅读 茶韵 茶韵 - 谷雨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谷雨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谷雨 “清明后十五日,斗指辰,为谷雨,三月中,言雨生百谷清净明洁也。” “湘茗,湘茗。。。。。。”我默不作声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不知道心里是何种滋味。有声音在辩驳说,“底下人的想法没准姐姐真是不知道呢?她有那么多事务要忙,偶尔疏忽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有另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说,“怎么可能,正如潇笛潇笙不会瞒着我一般,湘茗湘琴一样不会背着姐姐做小动作,姐姐至少是默许了。瞧,所谓的姐妹情深不过如此,一回茶而已,也值得有人拿此大作主张。”即使我竭力摇头忽略,到底心底刺痛,红了眼圈。 记得三四岁的时候淘气,爬上假山上结果怎么也下不来,又是怕高又是不安,哭的不成样子,是姐姐在下面不断安慰我,伸出双手向我保证怎么也不会摔着我,这才鼓足勇气跳了下来,姐妹两摔做一团,我的确是没伤着,姐姐因为接我时太用力,连着四五天都用不了针线,更不用说弹琴了。 事后那些嬷嬷丫鬟很多被额娘打发了出去,而没被打发的也很是挨了几板子。我和姐姐都挨了训诫,额娘气我不顾劝告,执意要玩耍;而姐姐呢,则是碰上我的事情就一下子方寸大乱,完全想不起院子里还有会武的护卫,可以接住我。我和姐姐在底下乖乖听训,不时对视一眼,额娘看着那是又好气又好笑。 那时候我曾经以为,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姐姐都不会伤害到我,我们是那样的亲近,骨血相融。只是,什么时候,这份感情变了味呢? “小主,您看,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进膳了?”潇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我回过神来,自嘲地一笑,清清嗓,“潇笙,服侍我洗漱一下,让膳房稍后就摆膳吧。” “是,”她利落地应下,转身出门去使唤人传膳的传膳,送水的送水,我听着她和潇笛的声音,到底是平静了下来。 毕竟姐姐即使默许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到底只是一回茶叶而已,并不曾真正伤害到我,如果真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她也不会袖手旁观。我一直都知道,别看姐姐从小一副娇弱温婉的模样,却比任何人都有心思。论起手段来,我们这一房的姑娘都及不上她。不然她是怎么一进就封了贵妃,还能在众人窥伺下荣宠不减地活到现在。如果只说是靠皇恩浩荡,我是万万不肯相信的。 只拿荣妃做例子就知道了,她早期多么受宠,一连生了好几个皇嗣,可惜有这宠爱,没有对应的手腕。小皇子大多夭折了,而皇女也被先皇后抱走。而当今皇上也是明君,不会允许后有什么太失了格的事情发生,饶是这么着,也有这么多私事发生。这后的暗涌与血腥,便可隐隐窥见。 这回的事,更多的是一个提醒,后并不像我所想的那般简单,只一个小小纰漏,看似顺理成章,背后都有人在推动设计。文贵人那事只是一个前奏罢了,这中间只能说是小儿科,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所以然来,可惜我还曾为此很是沾沾自喜过一会。到底是我过于天真了。 它同时也是一个小小的测试,看我是不是有足够的敏感与手腕,能不能查到背后的事,进而猜想到什么,最后也看我对这件事的处理手段。测试我够不够格能撑起佟家的船,在后为佟家代言,遇到事情能不能找出源头并解决了。若我只是一味的指望着她的庇护,这一生她都不会指望我能有什么出息,像额娘所说的那般,只图个安全罢了。好在我到底是猜到了这一层,希望我的回答她还满意。 果然,再晚一点的时候,承乾里的湘琴亲自来给我送了东西,听潇笛说我身子不适,懒怠动弹,她也没表现的意外,关切地询问了我几句,便放下东西回去复命去了。 我打开那个食盒,里面有两样东西,一碗是我喜欢的豌豆黄,另有一只小妆屉,小小的样式很是致,图样是灵芝与莲花,我挑开盖子,石榴红的内衬上赫然是华顶云雾的茶叶。看这份量,承乾里的那种茶叶大半都在我这里了。 合上盖子,我无声叹息。姐姐的用意我已是明白了,但是,到底有细细的刺在心底,它是那般的深,我无力将它拔出。看来,我们到底回不到那般全心全意地信任了。 以前是我太幼稚,再者,姐姐的保护给了我一种“我很安全”的错觉,于是我对外界持有看客的心理,即使知道底下暗流涌动,也假装自己不知道,事情波及不到我。以为这样可以保有自己的小小角落,但说到底我是仰仗了姐姐的保护,即使是今天,我同样借了姐姐的威势,若不然,王公公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服了软。权势,到底是个好东西。 “潇笙,把这个豌豆黄热一热,我正好饿了,怎么还不见膳房摆膳?”我微笑起来,看向潇笙,果然她眼神亮了起来,微微有些喜悦地说,“奴婢这就去催催。”果然,她私心里也不希望我和姐姐闹僵了。看来,我的这个决定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 吃过晚饭,我在后花园里散散心,却不曾想,见到了文贵人低着头从郑常在的房子里出来,闷不做声地回去,似是若有所思。但看起来,她似乎不再像从前一般积郁难平,心气平和了一些。见着我,居然破天荒的福了一福,我很有些吃惊地回礼,看来她到底是成熟了不少,只可惜,情绪还是掩饰不过关,看起来很是郁。 应酬了几句之后,我目送她往前走出了视力范围之外,颇有些兴味地想,她前往的方向居然不是伊贵人的地方,貌似住在那里的,是僖嫔。 回到菡梦苑,我叫过潇笛,“我见到文贵人了,听说郑常在那里下午有一阵不怎么安静,”“奴婢这就去看看,”她躬身打算下去,“等等,”我叫住她,“刚刚我见到文贵人往僖嫔那里去了,小心不要冲撞了。”“奴婢明白。” 大概半个时辰后,潇笛前来回话了,“主子,今儿下午的时候,文贵人的确是到过郑常在那里,两人似是有些不快,”听到这里,我微微勾起嘴角,她们之间何止是不快,潇笛到底是谨慎了。 “在郑常在送文贵人出来的时候,文贵人平静了下来,似是温和了不少。两人一路上谈论了一些零碎的话题,郑常在脸色倒是越发不好看了起来,偏偏文贵人还笑得出来。”说道这,潇笛顿了顿。 “是吗?郑常在不是消停了不少吗,说是修身养了,怎么这会儿。。。。。。”看到她一副“我有大事要说”的神色,我消了声,“你继续,” 说到这里,潇笛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郑常在的的确确是安份了不少,抄了那么多佛经,人也脱俗起来,越发的放宽心思了。但是据她房里的欣福说,曾经听到郑常在呓语,‘是了,就是她了。’看来,郑常在猜到那人是谁了。估计这会儿是她把事情向文贵人捅出来了,小主,您看?” 听到这里,我满意地想,郑常在到底不是傻子,要是禁了这么久的足还不够她想出真正的凶手是谁的话,再也不必指望她能翻身了,而文贵人那里,看来她到底冷静了下来,回过味来了,眼下看来,她这次来不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是为了找出当时的证据罢了。两厢一验证,她就知道是谁下的黑手,至于她之后又去了僖嫔那里,我几乎要为她赞赏地拍掌了。这后谁都知道僖嫔的子最急,藏不住话,到最后,她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过,我下巴,她到底是棋差一招,僖嫔那里她虽然最终能得到答案,但不可能请的动僖嫔出面指正,毕竟,皇家已经为这事定了结局,何况现在谁也弄不清皇上的想法,不会有人贸贸然出头。就算僖嫔有这打算,端嫔到最后也会劝阻她。 虽然有些遗憾,不过我决定帮她一把,谁叫那位叶赫那拉氏不长眼向我出手呢。至于是否在后续的行动中推一把,得看她之后的动向。“潇笛,你看着去,不要把文贵人和郑常在的事说出去,只说下午她们大吵了一架,最后文贵人拂袖而去。必要的时候,通知端嫔。她是里的老人了,这中间怎么处理最是老辣不过。还有,帮我看看文贵人的反应。” “是,”她会意地下去,这里,最流行的就是各种小道消息,不等第二天,这里就会充斥着文贵人再度向郑常在吵闹的消息了。相信文贵人要是真聪明,不会辩驳,只会把这事落实。 这无声的暗夜里,有东西在不知不觉的生长起来,谁也不知道最后的走向如何。 谷雨在线阅读 谷雨 谷雨 - 处暑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处暑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处暑 今年的夏天过得无声无息,一如文贵人之后的表现一般。自那天花园远远一见外,她更是深居简出,里很是传过一回她与郑常在的流言,但因为当事人的缄默而被压了下去。不过这一切还涉及不到我身上。 起身练完字之后,潇笙来报,端嫔一个人前来。我忙忙地起身,还不等我走进惊鸿阁的正厅,早早见到端嫔坐在了那里,正端着茶盏细细端详。 “呦,是什么风把端姐姐请来了?”我一打照面就微笑了起来。“那里有什么,不过是闲来无事,又见这天气很是不错,故而扰一番宁妹妹罢了,怎的,妹妹不欢迎吗?”边说边做出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出来。 我被端嫔难得的童心逗乐了,“哪的话,端姐姐能来,真让妹妹受宠若惊哪。”两人很是打趣了一番。一番言谈之后,端嫔终于说出了来意。 “这夏天热的慌,里也不例外,也有点人心浮动起来了。”“是吗?我住在这延禧深处倒是不怎么觉得,倒是觉得有些个冷了。”我笑笑回应起来。“好了,且撂到一边,端姐姐住的地方靠着永和,日头照着热也是难免的。”我暗想,她热的未必是这天,怕是住在永和的文贵人吧。只是面上不显,很是关切。 “宁妹妹到底是心思机巧,思虑纯熟。永和那里靠东,可不是热吗?”端嫔也会意起来了。“且不说这个了,我的小书房在最里面,背面,又通风,最是凉爽不过了。端姐姐,要不要去坐坐?顺便还可以试试新出的桂花栗子孛孛,你看可好?”我发出邀请。 “那感情好,我也说呢,这都眼看着要白露了,天气还这般热,能歇歇那是最好不过了。”端嫔说着就要起身了,我忙引路,动作间又向潇笙说道,“快去沏杯茶来,让人少往这边来,端嫔姐姐不是觉着热吗?” “宁妹妹,我如今都快乱了手脚了,”不等坐下,端嫔就开始对我说话,很有大倒苦水的势头,我几乎招架不住。正在这时潇笙送上茶来,我就势端了杯茶给端嫔。她接过茶,小啜一口,总算放松了下来,不好意思地说,“叫宁妹妹见笑了,只是这事太棘手,唉。。。”很是欲言又止。 “这是怎的?莫不是文贵人她再度来访?”我心下有了几分底,更是不慌不忙起来。端嫔脸色不渝,“是,若是单单只她一人也就罢了,我瞧着僖妹妹那里也不怎么让人放心。”我淡淡地说,“怎么?她等了这么久开始不耐烦起来了么?” “哪里是这个问题,她如今倒还算耐得住子,这一来二去和僖妹妹熟络之后,僖妹妹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很有点热心,几句好话下来,倒是开始真心为她谋划起来了。几乎要被拉上一条船来,好歹我劝住了。你说说,又不是没见过文贵人当时是怎么一个气焰嚣张法,她怎么就一下子动了心思呢?” 说到这里,端嫔眼圈有些红了,“僖妹妹最激动的时候,曾说我不懂得一个做母亲的心。我怎么不懂得,当年我的兰儿(皇次女(康熙十年三月初九康熙十二年二月))走的时候才两岁,刚刚会口齿不清地叫我额娘,那一夜我坐在她的小床边,整夜整夜不敢合上眼,她到底是走了,我那时有多痛心谁能体会得到?我怎么会不懂得。。。”说到这里时,端嫔几乎语不成声,哽咽难言。 我看着她的眼神,黯然不语地一下下轻抚她的手背,低低声说,“都过去了,端姐姐。人要往前看,小格格要知道了也定会不忍心你这般难过的。”其实,僖嫔别的都还好,只这无心的一句最伤了端嫔的心吧。一念至此,我暗暗皱眉,她们什么时候开始疏远成这样了?看来文贵人到底还是心计不浅,都这样了还想着拖人下水。 想着这些琐事,我仔细地端详着端嫔的脸,到底是二十五有余了,虽说一向注重保养,她也不再年轻,过去的娇艳改为了沉静大方,再不见小儿女态,几乎不曾有大的情绪波动。今天之所以这般失态,一来是僖嫔勾起了她旧年的伤心事,再者,到底与我熟识了,已近盟友,不需要在我面前过于苦撑。所以才有今天这场哭泣。但其实说是哭泣,却不见有大的声音发出,她用帕子捂住嘴,声音很是含混不清,压抑着,抽泣着,与其说是哀恸不如说是泪已熬干,只剩下声音。 我继续轻轻拍打她的手,心中充满了不确定,姐姐也曾经失去过她的第一个孩子,当时是不是也像她这样沉恸。现在端嫔哭的时候,还有我陪在身边,那当初的姐姐呢?有谁会在她身边陪着她、安慰她? 一念至此,我对于姐姐的心结已是开解了少许,之前虽然理解她的苦心,到底还是有埋怨的,所以这几个月虽说还是常去承乾,陪四阿哥的时间远远要超过陪姐姐聊天。想来姐姐也是知道的,所以一直没说什么,默默接受了我对她的疏远。 再过了半响,端嫔总算是平静了下来,用我递给她的帕子擦了擦脸,呼了口气出来。“让宁妹妹见笑了。”“这是哪的话,”我忙应下来,又叫潇笙去端了水来,好让端嫔梳洗一下。 为着这场哭泣,端嫔与我无形中又近了一些,用过午饭,她就告辞了,临行前拉过我,细细地解说,“文贵人那里我会留神,哪天会再敲打她一番,不会有什么大褶子走了。至于僖嫔那里,我也会关照些,不会让她轻易被人利用了。只是你和你姐姐,宁妹妹,我得说你一句,到底是同一血脉,别疏远了才是。” 这轻描淡写的几句,却让我有些心酸。我拉拉她的手,“端姐姐,到底僖姐姐是无心之失,想来以后想着也会后悔的,你别太放在心上。姐姐那里,我一会儿就去看看她,你且安心。” 到底送走了端嫔,我叫过潇笛,“潇笛,去打水来,我要沐浴一番,稍后要去姐姐那里。唔,听说她最近有些懒怠,我带些新做的酸枣糕给她去。还有四阿哥那里,也快进尚书房了吧,带上前几天端嫔送的李渡出的文房四宝给他,还愣着干什么?” 潇笛这才回过神来,到底喜的说不出话来,只连连点头,我莞尔,点点她的头,“傻潇笛,这些日子辛苦你和潇笙了。” 快申时的时候,我到了承乾姐姐那里。湘琴迎出来的时候很有些惊喜,一叠声的“小主快请进,奴婢这就去禀告娘娘。”我微微一笑,“那就麻烦湘茗姐姐了。” 进屋的时候,姐姐正懒懒的靠在榻上,很有些美人春睡的风流。我轻轻推推她,小声地叫“姐姐。”果不其然,她一下子睁开了眼,不甚温柔地说,“怎么这会儿才进来,害我等了这半天,以为你都不来了呢。” 这话明着说我从通报到进屋花了太多时间,又何尝不是说我用了这么久都不肯放下心结,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和解了。我忍住泪,把头轻轻靠在她肩膀上,“怎么会,我是佟佳·宁润,难不成姐姐还不欢迎我了不成。” “怎么这会儿变小泪包了?以前从假山上摔下来被额娘骂你都不哭,现在说你两句你就要红眼圈了?”说到这里,她声音放低,“我看,你处理事情已经有些样子了,就像那个文贵人你就做得不错,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小孩子气起来。” 我下意识靠近她,“怎么会,”又蹭蹭她,一如幼年时对长姐的眷念。“多大也是姐姐的妹妹啊,”她抚着我的背,拍拍我。 “好了,也不是小孩子了,再过不久皇上就该临幸你了,别在这么莽莽撞撞了。”我下意识的一僵,声音无比干涩,“怎么会?”忙忙地转头,看向姐姐,却不曾从她的眼里看到些别的东西。 “我估着也就这几天的事了,你做好准备吧。”她平静地说,“按照你的家世,侍寝之后,你就会升位,嫔的可能很大,沉住气,不要被人小看了去。”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我。。。。。。姐姐。。。。。。。”我言语思维无比混乱,却一直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心下暗自庆幸今天来了,不然,以后就不会再像今天这般贴近姐姐的心。 “我知道,”她安抚我,“这是你作为佟佳的女儿应尽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所以,你要表现的好一点,” 心下一片混乱,我也□的知道不该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太久,于是转换了话题,“听说姐姐你最近胃口不算好,我亲自下厨做了枣糕给你,来尝尝吧。”“是么?也好,我最近到底吃不下东西,想着这酸枣糕能好一点。”“想是天气热的缘故,不过马上就是白露了,入了秋就好了。” “是啊,入了秋,一切都会好的。” 处暑在线阅读 处暑 处暑 - 白露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白露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白露 日子一晃而过,小黄门来通知我皇上晚上会来,命我做好侍寝准备的时候,我正在和端嫔闲聊。自从端嫔那一场失态的哭泣之后,我与她的关系进了不少,她以前只是下帖子请我过去喝茶,聊聊刺绣什么的。而现在我们却是聊的范围广了不少,不须像从前的发问她才会说明,她也开始主动和我讨论后的林林总总。 像今天,我们讨论的就是叶赫那拉的事情。端嫔漫不经心地说,“最近乾清的那位女官可是别出心裁,制了莲花茶,把龙井茶放入未开的莲花里取其香,倒是好些人夸她心灵手巧呢。” “是么?她也算是费心了。”我掩嘴一笑,“可惜了那些茶叶,难免我要为龙井一大哭。” “可不是么?文贵人也是这么说的,我看僖妹妹倒是打算和着嘲笑一阵。” “且由她去吧,僖姐姐不过是一时迷惑罢了,早晚会醒过神来。至于乾清里的那位女官,文贵人正是恨不得要食其、寝其皮的时候,有个目标是好事,且由她们斗去吧,我们倒不必太费心了,”我满不在意地说。 “也是,我也是为僖妹妹担心了。到底是乱了阵脚,让宁妹妹见笑了。”端嫔想想到底是笑了起来。 “好了,端姐姐,关心则乱也是人之常情,何必这般不好意思呢。”我笑笑,转过话题,“听说你家侄儿已经定亲了?是户部侍郎岱松阿的三女儿对吧,那家的女儿是我小时候见过的,子最是温和不过的。想来必能宜室宜家的。这可要好好恭喜一下了。” “可不是么?我一听到这个就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佟佳素来以女儿教养出名,想来那姑娘必是不错的。”端嫔一提这个就高兴了起来。我看了她一眼,这代表着我们两家,有了更进一步的交流了。想来这后里,佟佳氏又有一个助力。 “宁妹妹,这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午睡了,那就先告辞了。有空再来我那里坐坐。”端嫔看着天色,起身告辞了。 正说着,潇笛急急地进来,见着我和端嫔,福了一福,“小主,皇上派小太监过来宣旨了。”端嫔看了我一眼,微笑起来,“看来我得恭喜恭喜宁妹妹了,估计今天惊鸿阁会热闹一点,我就不耽误你了。我那地方也近,你就不用送了。” “那就怠慢了,实在是对不住了,端姐姐。”我歉疚地说,“瑞福,替我送送端姐姐。”只见她摆摆手,自从角门去了。 目送端嫔走远了,我转过头来,“潇笛,究竟是怎么一会事?”却见她一边急急地领我向正堂走去,一边匆匆的地说,“恭喜小主了。” “贺喜?我有何喜可贺?”我一边跟着匆匆地走,一边茫然地想。莫不是。。。不敢再想下去,有着巨大的不确定感,但也有淡淡的欣喜袭来。 到了惊鸿阁的正堂,早有小黄门迎了上来。一见到我,就作了一揖。“恭喜贵人,贺喜贵人。”“你且起来,我有何喜可贺?”我已有隐隐的预感,只不做声。向着一边侍候的小太监作眼色,暗示他扶一把。 “恭喜贵人,皇上决定今晚戌时歇在贵人这里,请贵人做好侍寝准备。”小黄门大声地回复。我下意识地挑起嘴角,微微一笑。环视四周,室内的人无不面上堆笑,欢喜无比。 “那就有劳公公了,潇笛,请公公喝杯茶去。”我流露出欢喜的表情,向他发出邀请。“要不是皇上还有事吩咐,定要扰上贵人一番。”小黄门摆摆手,“实是奴才有事在身,还需回乾清复命,就不打扰贵人了。在此恭喜贵人,给贵人道喜了。” “也好,就不打扰公公复命了,潇笛送送公公。”我也不虚留他,让潇笛送他顺便打赏上一番。看他乐得合不拢嘴地向外面走去。心中知道,不出半刻钟,这事情就会传遍整个中,然后我便再也无法从这后的纷纷扰扰脱身,不免自嘲。 “小主,您看是不是该挑挑接驾时穿什么衣服?熏些什么香?”潇笙满脸喜色的询问我,我回过神来,微笑起来,“这得你们仔细挑挑参谋一下。” “小主说的是,奴婢这就去。那边的几个,赶紧把菡梦苑打扫整理一下。别想着偷懒,不然仔细你们的皮。”潇笙大喜而去,然后满屋子的人都被她指挥的团团转。 我莞尔,然后听见送走了小太监的潇笛欢喜的声音,“小主,赶紧的,去换上衣服吧,咱们一件件试试。” 我苦了脸,在她们的指示下,一件件换衣。 “这件玫瑰金外褂的是不是太浓艳了?”这是潇笛。 “也是,夏天太艳不够清爽,要不这件豆绿的?”这是潇笙。 “我瞧着太孩子气,不好,” “也是,要不就这件银朱的?” “不好吧?太暗沉了,不够吸引人注意,” “那就。。。这件玉色的,怎么样?” “太普通了吧?这件丁香色的怎么样?” “我看不错。” “那就这样吧。” 不用怀疑,这就是那两个疯狂的女。我见着她们仔仔细细地点评,忍不住苦笑,怎么这些旁观的比我这即将上场的还要激动呢?不过这样也好,不会有人拿我不够期盼说事。 最终的方案被敲定,我穿的是丁香色的外褂,雪青的内裙,妃红的小衣。发上是点翠为底,如意云头镶着碧玉葡萄的的凤钿,,发尾压发的是朵纱质的荷花。点得是零陵香,暗香浮动。 我被送去浮着厚厚一层花瓣的浴桶细细洗澡,又有嬷嬷送上避火图,发黄的纸卷上是□的男女摆出各种羞人的姿势。红着脸听着嬷嬷细细讲述的同时,发被一层层挽起,梳作如意头,心也开始一下下跳的比之前快。 戌时的时候,皇上赶了过来。见到我早早等在了花厅,只是一笑,“宁儿这身打扮很不错,朕很是喜欢。”我大方一笑,“臣妾谢皇上夸奖了。不知皇上用过晚膳没有?”下意识希望可以拖过时间,不必那么心慌意乱。 “朕过来前就已经用过了,不过这会儿提起来又有点饿了。” “那就在臣妾这里用些夜宵吧。臣妾亲手做了荷叶碧米粥,希望皇上能赏脸。”说这话的时候,我更加心慌,语气也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也好,那就摆在西暖间吧,说起来,真还没有到过那里呢。另外,朕听说,你入时,有带入从出生就埋下的女儿红,一并带过来让朕尝尝。”皇上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有些暧昧。我微微含羞,不待我说话,早有人应下。 “唔,这就是宁儿一向起居的地方?东西陈设都很不错,大方端庄,也不失了闺阁女儿的文雅秀气。”说这话的时候,皇上正坐在西暖间的榻上,看着我微笑。 “谢皇上夸奖了,这里的摆设都是臣妾亲自布置的,”我下意识的扭着衣角,很丢人的发现,自己这辈子都这么扭捏过。正愤愤地想要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最终只能是有点落荒而逃般的,拧过头去。 果然,耳边是他低低的笑声,有双微微带茧的手抚过我的耳垂,托起我的下巴来,“宁儿,这是在害羞吗?” “才没有呢,臣妾只是。。。。。。”正打算大声的声明自己没有害羞,可最后只是在他的注视下红了脸,声音也开始有点不稳,几乎微不可闻。这下,男子的笑声越发的大了起来,我努力无视他的影响,轻声说,“皇上,那荷叶粥好了,您要不要用上一点?” “也好,让我先尝尝宁儿的手艺如何?”他不再打趣我,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一点怅然若失。微微有些颤抖的替他盛好粥,又斟好女儿红。我也盛过一小碗粥,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填,却不曾想,他抢过我的勺子,就着我的碗尝了一口。沉吟片刻,似是细细品味那粥的味道一般。最后促狭地笑着说,“宁妹妹的胭脂是玫瑰的?果然清香无比,别有风味。” 我涨红了脸,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不知道他后面的评价说的是粥,还是胭脂。再后来,他示意我再斟杯酒。我按他所说斟好,疑惑的看向他。却不成想,他指着那杯女儿红说,“喝过这交杯酒,就陪我歇下吧。” 我一抖,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后妃侍寝都点的是红烛,再加上交杯酒,可以说,这勉强也说得上是一场婚礼了。好在灯光暧昧而昏暗,他见不到我的表情。只是笑着说,“朕想着,也不能太委屈了宁儿你,就当全了周礼吧。” 交杯酒过后,便是宽衣解带,我的身子开始有些僵硬了。想着后来嬷嬷所教的那些羞人的知识,脸上越发的热,皇上显然是发现了,而且很是好笑。他我的脊背,又抚抚我的发丝,爱怜地轻吻下我的脸颊,“别害怕,傻孩子,一切交给我。你只要放松些、再放松些,你表现的已经很好了,现在再放松点就好。” 我低低地呜咽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知道,有洪流袭来,我是那身不由己的小舟,在水流的冲击下,身不由己的前往未知的目的地。 ——————————我是熄灯拉上纱帐的分割线—————————————————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皇上正要起身去上朝。见我醒了,他低下身去,我的脸,“朕稍后再来看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微微点头,看着他走远,转过头去,发现那双红烛已燃到了最尽头,烛泪点点,不禁勾起嘴角。 进行完新人对后主位的问候之后,又听完姐姐例行的妇训。有太监传旨来,“朕惟协赞坤仪、用备闱之职佐宣内治、尤资端淑之贤爰考旧章、式隆新秩尔佟氏、德蕴温柔。娴礼教。位在掖庭之列。克著音徽礼昭典册之荣、宜加宠锡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尔为祺嫔。尔其益修妇德、矢勤慎以翼闱。永佩纶言、副恩光而绵庆祉钦哉。”册我为祺嫔,册嫔礼将于正月举行。 直至此时,我才吐出一口气来。到底,结局不曾出了我与姐姐的掌控之中。我与姐姐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白露在线阅读 白露 白露 - 祺,福也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祺,福也 悫惠皇贵妃传 作者:水笙静夜阑 祺,福也 成为嫔之后,有很多事都与之前不同了。回到惊鸿阁,早有嬷嬷等在那里,为我解说起进位后我所要做的事情的不同。 像之前,作为未被宠幸的小贵人,我只需按时给姐姐见礼罢了,这个按时即是指半月一次。而太皇太后、皇太后那里,不是我这种小小贵人所能打扰的,不奉诏,别说面见太皇太后、皇太后,就连前往慈宁都是不被允许的。但现在却不一样了,作为嫔,我每月得去见太皇太后、皇太后一面,当然,不是我一个人,而是在皇贵妃的带领下才成。 称呼啥的也变了,以前,人人称呼我为“小主”,这小主,也就是说我还不算里的正经主子。但如今,人人得叫我一声“主子”。自然,那些妃以上的都是称呼为‘娘娘’。再者,我初封的时候,只是个贵人,连尊号都没有,所以众人皆称我为“佟贵人”,像端嫔、僖嫔则是叫我的名,“宁妹妹”。现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尊号“祺”,以后她们就该叫我“祺妹妹”了。 用度等级也不用说,改成嫔一级的了。以前朝服、吉服都与我无关,但如今不一样了,像我,嫔朝冠,顶都是二层而不是三层,每层承以金凤,每凤饰东珠9,珍珠17,嫔翟上只有16颗珍珠,没有猫睛石。嫔翟鸟下垂的珠结三行二就用珍珠172颗,中间金衔青金石结1,饰东珠、珍珠各3,末缀珊瑚。余同皇贵妃。吉服冠顶用碧玺。嫔金约,镂金云8片,饰东珠8粒,后系金衔青金石结2,每结饰东珠、珍珠各4粒,贯珠三行三就共珍珠177粒。余同妃。嫔领约饰东珠7,明黄绦末缀珊瑚各2,余同皇后,中各贯珊瑚,末缀绿松石坠角各2。。嫔耳饰左右各3具,每具金龙(饰金累丝龙头)衔四等东珠各2。嫔彩帨,绿色不绣纹,绦金黄色。 零零总总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其实中心要点无非如下,第一,我得以后每月在皇贵妃带领下向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当然,给姐姐请安也是要半月一次的。第二,以后我的称呼也改了,妃嫔们将唤我“祺嫔”,人唤我“祺主子”。第三吗,就是以后用度之类的升为嫔一级的了。 好好打赏了嬷嬷一番,看着她走远。回到内室,潇笛潇笙笑着向我齐齐一福,“恭喜祺主子。”我也不由得微笑起来,“好了,还不快收起那个兴头样子,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有多么喜形于色呢。” “怎么会,今天是主子您的好日子,凭谁也不能说些什么。”说这话的是潇笛,她的圆圆脸蛋上满是欢欣,不过一会儿就有点不安了,“不过主子,下午就是内务府的人给你挑新的使唤人了,您看?” “且由他去,这是历来的规矩,我也不能拦着说不要,只是要辛苦你们了,进来之后多盯着一点。此外,有不少人正不忿呢,你们要把握好这个度。既不能不欢喜,也不能太轻狂了,惹人笑话,我的话你们可记住了?”我思忖了一下,就郑重的说道。 “是,敬遵主子教诲。”这下两人的脸色都收敛起来了,迅速应下了。 “给我们的祺嫔妹妹道喜来了,祺妹妹大喜。。。。。。”说这话的正是僖嫔。她俩今天像是约好了一般前后脚来。我才接下端嫔,僖嫔也随之而来。 “哪里,亏得僖姐姐这么特特来贺喜。”我不好意思地开了门请了她进来。 主宾齐至花厅坐下,不等我说些什么,僖嫔就笑道,“早先文贵人还说,要来给你道喜呢,我想着这会儿你事多,到底是劝下了。” “是吗?那就托僖姐姐替我捎个信,说是谢过文贵人好意,不过还是暂且免了吧。”我摆摆手,“想来她事也多,这虽说八月了,日头还毒着呢,她巴巴的赶来,没得晒黑了。” “这话说得倒是,想来太阳这么大,我从我那儿走过来都觉晒得慌,文妹妹身子又不是太好,还是免了这趟折腾吧。”顺势接我话的正是端嫔。 “也好,”僖嫔叹了口气,我看向她,发现她脸上有些郁。不由得暗暗心喜,到底僖嫔还不笨,猜到这背后肯定有些什么。 我假装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微笑着对端嫔说,“我瞧着院角那的木樨今早才吐了蕊,想尝尝今年新出的桂花粥,命了人去采了作粥。你们今个来的再可巧不过了,稍后尝尝我们潇笙的手艺。” “是么?怪道我似是闻到了淡淡的木樨香气呢,这祺妹妹刚得了宠幸,木樨就早早吐了蕊,可不是报喜么?”端嫔含笑打趣我。 不等飞红了脸的我嗔上几句,僖嫔就开了口,“好啦,这只能说我们祺妹妹命好,快别像别人一般拿这个打趣她了。” 我收了几分笑意,这“别人”僖嫔是有心还是无心?难不成文贵人为着我比她早一步封嫔嫉恨上我了,也是,她怀孕的时候,等级用度都是按着嫔来的,可惜她命不好,孩子掉了,这升位之事自是遥遥无期了。想来她没少在僖嫔面前拿这个说嘴,不然僖嫔也不能脱口而出“像别人一般”。 看了端嫔一眼,见她微不可见的一颔首。想来她对这事是知道的,我看,她与僖嫔的和好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就在我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潇笙领着一个使□上来。那□托着粥盅的托盘,潇笙则是小心的为我们分装粥。只见那清亮的粥面上浮着几朵新鲜的桂花,金色点缀着莹白的面上,很是喜人。远远闻上去,就有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僖嫔笑着品了口粥,细细回味了一下之后,惊讶的说“怎的有股淡淡的荷香在里面?这与木樨的清香搭配的刚刚好,也不喧宾夺主。潇笙可是用了大心思在里面了。” 潇笙便福了一福,“奴婢可当不得僖主子这般夸赞,这是国公爷府里传下来的老方子了。取新鲜荷叶上的露水,和着珍珠米,鲜木樨捣好滤出的汁子齐齐煮开。煮过三沸之后便盛起,再点缀上几朵金桂,最是中正平和,清爽养胃不过了。” “是么?想不到一道粥也费了这么大心力,不愧是钟鸣鼎食之家,饮食上这般心。像我是万万不能想象的。”说这话感慨的是端嫔。 “可不是呢?到底露着大家气派,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僖嫔也附和着。 “快别这么说了,到底不过是些小心思,咱也不讲究这些,快试试这粥吧,再说下去,就全凉了,那时候看你们拿什么说嘴。”我见势不妙,赶紧打岔。她二人一笑,果然喝粥去了。 送走了端嫔、僖嫔二人,不等我歇口气,又有几波人来道喜。全是各主位作为代表送的礼,无非就是些荷包、绸缎、首饰之类。我倒也算是小小发了一笔财。 再后来,皇上今晚也是歇在我这里。不过他今天来的算早的,在我传晚膳的时候过来,笑着说,“朕听着人说,你这里的木樨粥很是清爽可口。快做上来给朕尝尝看,瞧瞧是不是真像别人说的那般好吃。” 我露出狡黠的笑,忙命潇笙去做上一碗。好在估着皇上会喜欢,材料都料理好了,只等皇上开口,很快就会送上来。又转向皇上,打趣道“您要是再晚些,这露珠可全被太阳晒没,只能等明天了。” “所以朕才早早处理了政事,急急的赶来啊。话说,宁儿你真是不地道,这粥也不肯给朕盛一碗。”他点点我的额头。 “臣妾冤枉哪,”我叫起屈来,“这木樨是今早才开,可是今年头一回呢,臣妾拿不准皇上您是不是爱吃,还特特让端姐姐和僖姐姐试过,这才决定做一回呈给皇上呢。”表情极是无辜。 “你这小鬼灵。”他刮刮我的鼻子,又尝尝盛上的粥,“这粥果然不错,层次分明,即取了荷叶的清爽,也不会喧宾夺主,掩了木樨的清甜。” “皇上喜欢,那就多吃点。”我不接他的话,只是笑着又为他加了一些粥。 ——————————————我是拉灯挂帐的分割线———————————————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我按足里的规矩请安,皇上只是在我这连着歇了三天,给足我面子之后,又恢复了过去雨露均沾的习惯。这样一来,别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文贵人虽然有些嫉恨我,到底她最先要对付的是叶赫那拉氏。可惜,那位女官最近很是安分守纪,她逮不到一丝疏漏,只得耐心下来慢慢等。僖嫔自从看清楚文贵人的野心之后,便无形中疏远了她,重新向端嫔道了歉,两人又恢复了原来的亲密。 八月未央,九月授衣,一晃到了十月份,姐姐最近力大不如前,今儿傍晚我去给她请安,她也说着说着就睡过去。我大惊失色,问湘琴,“这事有多久了?” 她满脸忧色,“娘娘最近越发嗜睡了,可奴婢号着脉,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再过几天就是太医请平安脉了,到时候再说吧。” 正说着话,姐姐从昏睡中醒来。捏捏我的手,扯起微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急着训练你了吧,你是佟家的女儿,有什么事佟家还需要你支撑一把。” “别说这丧气话,”我断然地说,“你会好起来的,这里这么多太医,你不会有什么事的。”说到这里,我隐隐心酸。 “那就承你吉言了,”说着说着,她呼吸再度轻了下去。 祺,福也在线阅读 祺,福也 祺,福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