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阵雨[先婚后爱]》 第1章 “你会用吗?” “你不要看我。” “关灯,关灯。” “啊啊啊痛,你轻一点。” 压在宋时微身上的男人眼神晦暗,用力吻住她的唇,仿若要将她吞吃入腹。 她从梦中惊醒,背上一身冷汗,又梦见和他第一次做的场景。 回到南城,连带当初的记忆一同回来。 窗外下起淅沥沥的小雨,六月的南城,梅雨季节,到处湿漉漉。 宋时微做了一晚的梦,顶着黑眼圈乘坐地铁前往新公司。 时隔七年,她再次踏入这座熟悉的城市,宋时微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居住的小区夷为平地,高中从老城区搬到了城郊。 地铁连成环线,上下班人挤人。 熟悉的区域变得陌生,物非人更非。 宋时微看看银行卡余额以及信用卡待还款账单,没时间伤春悲秋,万事没有活着重要。 上班第一件事,她被主管告知,集团晚上有一场晚宴,她要参加,特意强调要打扮。 不过,化妆与租赁礼服费用可以报销,造型点到为止,不能失了策划部的脸面即可。 宋时微连声应下,一个任人宰割的社畜,只有听从领导安排的份,她还没有转正,需要这份工作养活自己。 同部门的同事乔言心神神秘秘,和宋时微八卦,“听说新来的总经理未满30,年轻有为,一表人才,还没结婚。” 宋时微打开ppt,随意说:“是不是还有不近女色,一心只有工作。” 乔言心分给她一块面包,“你怎么知道?” 宋时微礼貌道谢,“电视剧、小说都这么演的。” 乔言心的目光上下打量宋时微,精致白皙的鹅蛋脸,樱唇高鼻梁,她看不出来眼睛形状,有点丹凤眼但又柔和一些。 宽松v领长款衬衫,系上腰带显出腰身,搭配一条长阔腿裤,温柔又洒脱。 用一根笔绾了个丸子头,衬得她随性自在。 “你可以冲,拿下他,成为老板娘。” 宋时微看她的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拿下这个项目还差不多。” 灰姑娘的故事经久不衰,可惜她不是。 关于总经理的消息不胫而走,吃饭都能听到同事讨论。 “总经理从海外留学归来,花了三个月清除异己,说一不二,硬生生将股价拔了上去。” “听说颜值很高,但不好相处,一份方案可以改上百遍,吹毛求疵要求高。” 看来是个难伺候的人,这样也好,说明公司有前途。 手头的方案完成七七.八八,宋时微想起宴会的事,紧急求助她在南城剩下的唯二人脉。 林以棠和顾裴司,她高中最好的两个朋友,他们没有怪她不告而别,依旧如从前一样待她。 宋时微点开三人小群,【朋友们速度求救,随便推个造型室给我,看着高端上档次,价格别太贵。】 林以棠:【干啥去,相亲吗?】 宋时微:【集团晚会,欢迎新任总经理上任仪式。】 顾裴司:【又是哪个老头子,你保护好自己啊,别喝酒,饮料也可能有问题。】 【如果遇到不对的情况,发个8,我去接你。】 林以棠:【你说,有没有可能总经理姓谢?电视剧都这么演的。】 宋时微:【不可能,他不是还在国外吗?】 撤回已经来不及了,林以棠和顾裴司已经看到了。 顾裴司&林以棠:【???】 宋时微无奈找补一句,【你们俩上次聊天聊到的。】 颇有一种此地无银的感觉。 什么时候和他谈恋爱的? 为什么不告而别? 为什么回来? 宋时微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她和他的关系,算前任吗? 或许,用睡过一夜的高中同学形容更为合适。 宋时微根据她们给的地址,提前一个半 小时下班。 看到造型室的价格单,就两个字,肉疼。 幸好可以报销。 小姐姐问:“女士,您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随意。” 宋时微坐着不自在,看旁边的顾客卷头发,旋即补充,“方便行动,不要繁琐,简单一些,好拆。” 最后选了一条白色背心连衣裙,全身只有一条同色系腰带点缀,简单、素净。 重点是长度合适、不浮夸。 林以棠正好过来找她,“你这也太素了吧,连个项链都没有。” 宋时微闭上眼睛,化妆师给她画眼影,“大小姐又翘班了?” 林以棠拉把椅子坐下,“老头让我去相亲,一个男的还要依靠联姻,太没本事了吧。” 宋时微笑说:“这叫强强联合。” “你说得对。” 林以棠从包里掏出一条红色扇子项链,“借你用,结束再还我。” 红色扇子在白炽灯照射下红色愈发艳丽,宋时微不要,“颜色太红了。” 林以棠给她戴上,“红色刚好衬你,画龙点睛。” 宋时微认得这个牌子,她一个月工资都买不起,“谢了,结束给你送回去。” 林以棠拍拍她,“不急,我又不戴。” “走吧,送你去酒店。” 她又换了一辆新车,宋时微轻车熟路坐进副驾驶,打开导航。 林以棠感慨,“可以啊,这地选的,下了血本,微微,如果是他你怎么办?” 宋时微摇头,“不可能。” 自打她回到南城,这个名字三天两头往耳朵里钻。 林以棠问:“万一呢?” 天空雨丝渐停,积雨云翻涌,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雨。 宋时微按开车窗,风吹在她的脸上,“他一个总经理还能和我计较啊。” 林以棠摇摇头,“那可不一定,你是没见到当初他找你的样子。” 做事稳重、遇事不慌不乱的人,宋时微想象不出谢屿舟慌神找她的样子。 她趴在窗户上,细细观察城市的变化,南城二环之外又在扩张,物变化如此之大,更何况人呢。 “过去这么多年,说不定人家有未婚妻了。” 林以棠想了想说:“还真有可能,我听说他爸好像在张罗给他相亲,都说不准的事,可能是谣言。” 宋时微神色微变,“真真假假与我无关。” 一刻钟后,车子到达酒店。 宋时微跟着指示牌上行,电梯里遇到公司其他同事,盛装出席。 相对来说,她的着装偏日常,不会引人注目。 集团为了保持神秘,欢迎的大牌上没有写上总经理的名字。 除了少数几个高层领导,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究竟是何方神圣,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宋时微的领导程清安伸手喊她,两个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衣服挺好,漂亮是把双刃剑。” 没有过多首饰堆砌,不是闪闪发光亦不是深v领的礼服。 不想出风头,脚踏实地挺好。 宋时微知道领导的意思,“我明白的,安姐。”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她没有什么大志愿,温饱之外,妈妈开心。 至于她自己,无所谓。 程清安侧眸看宋时微,没有任何不耐和着急,不去和其他人攀谈,“不好奇总经理是谁吗?” 宋时微莞尔一笑,“有点好奇,但不多,我更好奇今晚几点结束,想回家睡觉。” 和聪明人交流,不需要挑破,一点就懂。 她有职业病,观察下会场,主色调是深蓝色,两排会议桌,简直就是一个会议现场。 公司其他领导陆陆续续到场,程清安一一向她介绍,财务部总监、人事部总监、技术部总监和经理等等,每个人神情严肃、如临大敌。 宋时微发觉,除了她,其他人最低等级都是经理级。 为什么独独喊她这个基层人物,程清安也不清楚,是总经办给的参会人员名单。 有股道不明的异样在心底滋长。 18点18分,会场灯光熄灭,会议准时开始,聚光灯光束集中在主舞台上。 不知为什么,宋时微的心突然没来由地砰砰乱跳。 一束光束从舞台左侧扫过来,新任总经理款款走上台,灯光清晰照亮他挺拔的身姿。 男人身着挺括的黑色高定西装,黑色西服裤包裹一双长腿,步伐矫健且自信。 他缓缓转过身,胸前的条纹领带更显成熟稳重。 宋时微坐在最后,她抬眼望去,视线定格在总经理的脸上时,心脏漏了一大拍。 怎么是他。 怎么会是谢屿舟。 男人面容冷峻,瞳仁漆黑,眉峰如刃,薄唇轻抿。 那双眼眸历经岁月沉淀,愈发幽沉深邃。 宋时微呼吸不稳,失频错乱,手掌撑在桌子上。 心脏持续乱跳,久别重逢之时,它比她要先认出他。 一语成谶,总经理真的是他。 时光境迁,岁月多么会捉弄人。 当初那个只知道闷头学习的男生,一跃成为集团的总经理,成了她的老板。 谢屿舟的视线向下掠过一圈,宋时微觉得谢屿舟盯向她的方向,心虚地低下头。 偌大的会场,她坐在角落里,七年未见,恐怕他早已不认得她。 宋时微喝一口水压压惊,她不敢抬头,不敢直视谢屿舟的眼睛。 “随意些,今天只是认识一下。” 宋时微的耳朵里不断灌入他冷冽稳重的声音,听他自我介绍,听他询问别人。 明明只是正常的音量,但每提问一个问题,直击要害,自带上位者隐隐的压迫感。 她的眼睛可以作弊不看他,耳朵却没办法。 第2章 谢屿舟松开宋时微的手腕,面无表情掸了掸手心的灰,似是嫌弃,抬腿走进卧室。 挺括的背影消失在房间拐角,留给宋时微一个模糊的侧影。 她一个人待在原地,进退维谷,脚似乎粘在地上,动弹不得。 总统套房隔音绝佳,光线昏暗,室内静得可怖,空气仿若凝滞。 盛夏季,宋时微却觉得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分钟,也许一刻钟,宋时微缓过神,整理完毕连衣裙和头发。 她抿了抿唇,最终启开,向卧室方向礼貌疏离告别,“谢总,您好好休息,我先告辞。” 无人回答,不知谢屿舟有没有听见。 宋时微的手压在门把上,时间一分一秒溜走,仍旧没有得到回答,用力向下一压。 轻轻的‘砰’一声,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人。 为曾经的荒唐画上句号。 宋时微倚靠在走廊上,擦干手心的薄汗,向电梯口走去,一路上她想不通谢屿舟让她上来的原因。 和老同学叙旧吗?结果来看,并不是,平淡的会面,没有质问,没有寒暄。 他不在意了。 她和他自此形同陌路,只有上下级的关系。 或许,对她和谢屿舟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宋时微跟着‘安全出口’的标识,漫无目的地离开酒店,踏上马路。 华灯夜未央,川流不息,模糊的车影一瞬即过。 风扬起她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似乎搞砸了重逢的见面。 阴沉了一下午的天,雨终于落下。 豆大的雨珠肆无忌惮地打在宋时微的身上,很快晕湿了衣服。 她举起包顶在头上,小跑几步找地方躲雨。 可是,四目寻找,她放弃了躲雨的念头,竟站在路边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 南城一个她从小生长的城市,曾经被迫离开,现在主动回来,却没有她能去的地方。 ‘滴滴’,后方不断传来喇叭声,扰人思绪。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宋时微忍无可忍,回过头开骂,“你……” 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大g,划开雨幕稳稳停在她的身边。 宋时微心里一震,是他吗? 下一秒,副驾驶的车窗被摇下,林以棠大声喊她,“微微,快上车。” 宋时微疾步拉开后座的车门,发现是顾裴司开车,她接过林以棠递过来的纸巾,擦擦头发,“你们怎么来了?” 林以棠转过身,“给你打电话没人接。” 她的性格直来直往,开门见山问:“听我妈说谢屿舟去寰宇集团,我一听公司名字好熟,这不是你刚入职的公司吗?所以你和他遇上了吗?” 宋时微瞥开投来的打量视线,面色无异,语气似是随意,“对,他是新来的总经理,没有为难我,放心。” 顾裴司和林以棠面面相觑,用嘴型对话。 说什么啊?前任成上司。 你说,来的时候不是想好了吗? 我在开车,你来。 林以棠尝试安慰她,“八百年前的前任,而且他一个总经理,不会越级找你讨论工作,一个月见不到几次。” 宋时微知道朋友是开导自己,她佯装不在意,难得解释,“我和他没有谈过,不是前任就是同学,还没有和你们熟。” 她的眼睛转向窗外,雨滴落在玻璃车窗,模糊了双眼。 回想今晚见面的场景,谢屿舟的措辞称呼是别的男人,在他眼里,他们也不算谈过。 “这样啊。” 林以棠没有刨根问底,朋友想说自然会说,即使她很好奇。 当年谢屿舟恨不得把南城翻个个,意志消沉很长一段时间。 不是前任,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一闪而过的地铁口,宋时微当即说:“前面把我放下,老城路窄我坐地铁回去。” 林以棠哪会同意,“不是晚高峰没事,大晚上你一个人不安全。” 不想朋友担心,宋时微应声回答,“谢谢你们。” 林以棠递给她一个三明治,“别和我们客气了,吃点东西垫垫。” 总经理大会偶遇前任,哪能吃饱。 “我吃得很饱。”她过了心情不好吃不下的年纪,现在明白,好身体才有未来。 汽车路过市中心的图书馆,曾经她和谢屿舟每个周末都要来的地方。 躲躲藏藏,从不会被人撞见。 在黯淡的高中生活,周末是她最期待的日子。 如今,图书馆仍在,人却不在身边了。 宋时微从久远的回忆回到现实,“糖糖,刚好我把项链还给你。” 她摸摸脖子,摸了几下,遭了,项链不知丢哪里了。 “对不起,糖糖,项链落酒店了,我回去找给你。” 林以棠摆摆手,“没事,一个项链而已。” 宋时微当即联系公司的行政负责人秦思晚,【晚姐,能麻烦您把酒店对接负责人推送给我一下吗?】 秦思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招聘面试时她对宋时微印象颇好,姣好的外表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言谈举止。 宋时微:【落了一样东西在酒店,我问问他们。】 秦思晚:【噢噢噢这样啊,给你,丢在会场内应该还好,和她们合作很久,捡到会告诉我的。】 宋时微:【谢谢晚姐。】 她联系上酒店的负责人,十分钟后,被告知打扫的人在会场没有看见项链。 “我会尽快找到还给你。” 宋时微最怕欠人人情,尤其是一条上万块的项链。 林以棠:“小事小事,不急。” 车子停在翠微园门前,晃晃悠悠的铁门,破旧的广告栏杆,看不到保安,没有盘问,外来人员随意进出。 林以棠担忧问:“这小区有保安吗?你还合租,安全吗?” 宋时微:“还好,室友都是女孩子。” 朋友离开以后,她打车折返回到酒店,说明情况后,在会场内的确没有找到项链,眼下只剩下一个可能。 除却工作,宋时微不知道怎么和谢屿舟平和沟通,现在事出有因,不得不联系他。 昨天见面始料未及,说出伤人的话。 她站在酒店廊下,在oa里找到孟新允的手机号码,说明来意,“孟助,你好,能麻烦你把谢总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吗?” 孟新允刚准备躺下,“我需要问下谢总,不过,一般这个点谢总可能睡着了。” 宋时微:“好的,麻烦你了。” 她看了下屏幕时间,刚过十一点,能赶上地铁,沿着道路朝地铁站走去。 这边,孟新允斟酌说辞,【谢总,宋小姐她想要你的私人联系方式。】 意料之中,收不到回复。 他一个助理,摸不清老板的意思,能明确一点,宋时微的重要性。 【宋小姐,谢总睡下了,我明天回复你。】 宋时微:【麻烦你了,孟助。】 一条2万的项链让她的生活雪上加霜,不过能赔得起。 她乘坐末班地铁回到家,室友刚洗漱完,“又加班这么晚啊。” 宋时微:“对,早点休息,晚安。” 她等到下半夜,没有等到回复,夜色浓浓,毫无一丝困意。 —— 翌日是周末,林以棠琢磨时间打电话给宋时微,“微微,我爸让我去相亲,你陪我去。” 宋时微按按太阳穴,“好,地址发我,马上到。” 接近东方泛白才睡着,她一旦被吵醒再入睡十分困难。 陪朋友相亲,宋时微简单洗了把脸涂个水乳防晒,未涂眉毛和唇膏,在简易衣柜里找到一件普通的白t加牛仔裤穿上出门。 林以棠在翠微园门口等她,宋时微按下隔板,“怎么回事?昨晚没听你说。” “老头早上临时通知我的,不去就要停我一个月零花钱,前面一个司机一个保镖看着我。” 简直是被绑架的态势。 宋时微感叹,“这是铁了心啊,你爸这么重视,选兰亭,这个这么合他的眼。” 不仅开了库里南,见面选在兰亭会所。 兰亭是南城最出名的一间会所,占据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闹中取静。 同时采取会员制,起始充值金额高达七位数,普通人充不起,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宋时微拾阶而上,门前的石松郁郁葱葱,一砖一瓦大有来头,扑面而来的贵气。 以她浅显的认知来看,入目的山水紫天然奢石乃精挑细选,构建水中松,松中水,叠瀑高落的别致景观。 /:. 绕过回廊,方是会所主楼,一栋中式建筑隐匿在城市寸金寸土的位置。 雕梁画栋,极具中式美学韵味。 脚下的每块大理石,恐大有来头,更不必说整块的翡翠屏风。 林以棠边走边透露,“不是,是那个人定的,我忘了他的名字了。” 宋时微问:“别的呢,照片有吗?多大年纪?” 林以棠吐吐舌头,“没看,老头的安排不会太差吧。” “但愿如此。”林以棠父亲爱女,但有些专制。 说话间,已到达二楼的见面地。 对方许是为了打消林以棠的顾虑,没有选在包厢,选在楼上一处宽阔的公共区域见面。 宋时微坐在隔壁桌,帮朋友分析男方的一举一动一字一词,有没有隐含的意思。 林以棠的相亲对象叫顾景渊,顾家长子,之前传闻是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做派,亲眼所见,并不像。 相亲氛围奇奇怪怪,对方太熟稔,不像第一次和以棠认识。 宋时微:【你们之前认识?】 林以棠:【他说‘好久不见’,但是我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第3章 宋时微与谢屿舟擦肩而过,他离开兰亭会所。 求婚失败,宋时微站在原地,不敢回头看他,他走得太过决绝。 这一瞬,体会到心脏崩裂的痛。 她要感谢这颗一米多高茂盛的天堂鸟,帮她遮挡住失态,给她以调整心情的空间。 窗外的阳光真好,平等对待每一个人。 宋时微摊开手心,密密麻麻的月牙印上方,是薄汗。 谈判失败,不欢而散。 忽而自嘲笑笑,真真是被太阳晒昏头了,不然怎么会向谢屿舟求婚。 他恨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答应她呢。 宋时微下单成功丢失的项链,方回到座位。 林以棠和顾景渊似乎聊得投机,竟没有向她求救,甚至有一起吃午饭的趋势。 只是,傅景深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半晌,开口:“你认识谢屿舟。”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不是疑问句。 宋时微佯装坦荡,“他是我老板。” 傅景深摸摸下颌,意味深长道:“这样啊。” 看着不像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加上之前他听说过有关谢屿舟的传言,生出好奇心。 终归与他无关,点到为止。 “宋小姐,要吃午饭了,走吧。”傅景深站起身,示意宋时微先行。 林以棠挽住宋时微的手臂,“微微,走。” 看来她的心情颇好。 两个女生在前面走,男人走在后面。 宋时微偏向林以棠,压低声音问:“大小姐,你聊的怎么样啊?” 林以棠声音同样很小,“还可以,老头精挑细选,顾景渊这个人没有绯闻,家庭比较简单,没有勾心斗角的麻烦事,重点是,他说他不签婚前协议,他的全部算作婚后财产,我的还是我的,多香啊。” 宋时微:“最后是重点吗?” 林以棠压不住的开心,“那可是实打实的钱。”她找补一句,“当然啦,他这个人外表还不错,勉勉强强过得去。” “勉强?”宋时微转而说:“比如别的呢,性格方面。” 林以棠眼神微转,“还凑合吧,你观察的怎么样?” 当时注意力被谢屿舟分散,宋时微仅有少量印象,“没什么问题,有礼貌不越距,没说让你不开心的话。” 顿了顿,又说:“他看起来挺深沉的,就这么点时间,我看不透。” 林以棠感慨,“他们这种人心眼子很多,和谢屿舟一样。” 肯定是他伤了微微的心,不然她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还想玩她逃他追的戏码,做梦。 绕过转角进入包厢,一张适中的圆形桌子,林以棠挨着顾景渊坐,宋时微只能靠近傅景深。 点完了菜,今天的两位主角同时借口出去一趟,包厢内谁都没有言语。 等了十来分钟,迟迟不见人归来。 宋时微紧盯门口,“他们人呢?”同时发信息给林以棠,问她去哪了。 傅景深收到顾景渊的信息,面不改色道:“现在看来应该是丢下我们走了,先吃饭吧。” 宋时微又发一条信息,【大小姐,你去哪儿了啊?】 林以棠:【给你创造机会,抓住傅景深。】 宋时微:【不用。】 林以棠:【你还惦记谢屿舟?】往里一个人最快的方式是展开新的恋情,她了解傅景深,人品样貌家世样样顶尖。 宋时微:【没有,我和他还有傅总,都是不可能的事。】 林以棠:【当积累人脉,日后跳槽用。】 宋时微:【谢谢大小姐。】 人脉和资源是互换的,她一穷二白,能给别人什么呢。 姐妹是为了她好,宋时微知道,只是又不是人人都是林以棠,会无条件对她好。 纵使七年不见,林以棠一如当初。 午饭缺了主角等于缺了活络剂,好在傅景深不是话多的人,剩下汤匙和筷子触碰的声音。 上等的原材料加顶尖厨师烹饪,美味佳肴摆在面前,先填饱肚子。 宋时微吃了七分饱,待傅景深搁下银质筷子,直言道:“傅总,午饭多少钱,我转给你。” 她没有会员,无法结账。 傅景深微微侧身,“哪有让女生买单的道理。” 宋时微坚持,“我不给钱会睡不安稳。” 傅景深:“宋小姐和谁都算得如此清楚吗?” 宋时微:“少点金钱纠葛,对双方都好,我扫您的收款码。” 看在她如此坚持的份上,傅景深报了一个数字。 桌子上他的手机屏幕显示是‘添加好友’的二维码,宋时微提醒他,“傅总,是收款码。” 傅景深勾了勾唇,“加个好友,可以吗?”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却听出了不容置喙的感觉。 “可以。”好友添加成功,宋时微果断转账,手指在备注栏顿住,是哪个‘jing’? 刚刚只互相介绍名字,并没有介绍具体的字。 傅景深看出她所想,发出第一条消息,【傅景深】。 宋时微发过去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一齐向外走,傅景深问:“宋小姐有跳槽的打算吗?” 宋时微微笑应对,“暂时没有。” 在傅景深的意料之中,“如果有,随时欢迎。” 宋时微:“谢谢傅总的赏识。”寒暄之词罢了,她没有放在心上。 行至门前,傅景深绅士说:“宋小姐,我送你。” “不用,多谢傅总好意,我叫了车。”宋时微在楼上已提前叫好车,她看向打车软件,恰好到达,“车到门口了,傅总再见。” 傅景深坐进迈巴赫后排,遥望开出去的快车。 直至消失在视野中,男人收回视线,转而看对话框。 橙色的 已收款页面,宋时微多转了不少钱,几乎是他报数的二倍,恐怕上午的甜品钱加入在内。 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有点意思。 —— 周一,惯常早高峰。 宋时微早起挤上地铁二号线,不知接下来怎么面对谢屿舟,一夕千念,差点坐过站。 当她站在电梯间等电梯时,理清了思绪,或许她都见不到他。 总经理办公室在寰宇大厦顶楼,策划部在45层,中间隔了十多层,电梯都是分开的。 而职级的差别注定他们几乎不会遇到。 “早啊,微微。”乔言心从后方拍了下宋时微的肩膀,转动椅子,“总经理是不是和传闻一样啊?” 宋时微被她的笑容感染,轻轻笑了笑,“早,应该是。” 乔言心啃着包子,“什么时候可以亲眼看见呢。” “不知道。”宋时微打开项目书,试图用工作麻痹思绪。 8点55分,谢屿舟乘坐专梯直达顶层,到办公室第一件事询问孟新允,“上午的会议安排有哪些?” 这是发生什么了?一贯比他更熟悉会议议程的老板,竟然临时问他会议安排。 孟新允纵有不解,仍打开备忘录,逐一汇报,“9点30分,寰宇集团例行高层会议,10点30分约了盛兴的林总电话会议。” 谢屿舟摩挲袖扣,嗓音严肃,“电话会议预计多久?” 孟新允:“一个小时。”老板到底怎么了?把控时间不是他的强项吗? 谢屿舟自语道:“来得及。” 孟新允以为老板有其他安排,“谢总,您是有别的事吗?需要调整会议时间吗?” 谢屿舟的黑眸瞥向办公桌右侧,“人事档案都在这吗?” “对。”孟新允静静等待两分钟,老板没有说话,“谢总您忙,我先出去了。” 总裁办众人听到开门的声音,出来的是孟助理,顿时松了一口气。 夏韵:“你们发现没,谢总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盛清菡:“哪不一样?不都是西装稳重风吗?” 夏韵:“说不上来,感觉精致一点点。” 盛清菡:“我知道哪里别扭了,他戴了红色的领结,最近公司有喜事吗?” “才上任接管集团,喜事没这么快吧。” 夏韵问孟新允,“孟助,你知道什么内幕吗?” 除了孟助理,其他人并不直接接触谢屿舟,所有报告需要经过孟新允汇报。 “不知道。”孟新允正色道:“我警告你们,谢总最近心情应该会很不好,还有上班时间不要讨论老板。” 夏韵听劝,“钱重要,少八卦,我知道的孟助。” 但骨子里的八卦心压不下去。 两项会议时间控制得刚刚好,在十一点一刻结束,谢屿舟关闭电脑,捞起外套出门。 孟新允立刻弹起来,“谢总您要出去吗?我来联系司机。” 谢屿舟扣上西服扣子,“我自己开车,下午回来。” “好。” 孟新允不多过问一句话,公事老板会带他,私事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 专梯快速下行,谢屿舟调出宋时微的手机号码,拨通,“宋时微,给你五分钟,和上司请假走流程,带身份证、户口本下来,电梯口正对面a区100号停车位。” “好,马上到。”宋时微不知谢屿舟要做什么,接听之前已做好准备,这是她熟记于心的号码。 她用最快的速度和直属领导程清安请假,说家里水管爆了,领导直接批复。 宋时微和同事交接一下,拿起包起身,在负一层的电梯间左右看看,幸好上班时间没有同事。 一眼看到黑色迈巴赫,她拉开后排车门,纹丝不动,转而拉开副驾驶的门,开车的竟然是谢屿舟本人。 宋时微坐进副驾驶,车子立即发动,她心里打鼓,猜测他要和她说什么。 离开地下车库,光线由暗转明,她用余晖瞥一眼谢屿舟。 第4章 恰巧,一位中年妇女乘坐另一部电梯上来,看到宋时微,问:“你是?” “我是…”宋时微不知道谢屿舟要不要隐瞒他们结婚的消息,一时间想不到适合的词形容,便没有回答。 出于警觉,阿姨给谢屿舟打了一个电话,得到答案后,尽管震惊,维持表面的镇定,“太太,您中午想吃什么?” 宋时微听‘太太’有些别扭,礼貌说:“叫我微微就好,请问您怎么称呼?” 阿姨说:“先生一般喊我‘君姨’。” 面对陌生人,宋时微些许拘谨,“君姨,我中午不在家吃饭,主卧的箱子我晚上回来自己整理。” “好,您慢走。” 君姨在谢家做事多年,经常和老宅的老太太聊天,没听说先生要结婚的消息,而且之前拒绝相亲的也是他。 这怎么突然就结婚了,老太太十有八九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君姨整理房间,谢屿舟给她打电话,男人沉稳道:“君姨,结婚的消息我会自己告诉奶奶和妈妈。” “好。”阿姨问:“太太的饮食习惯是什么,我记一下。” 听筒对面的人似乎顿了一下,语气如平常冷淡,“没什么忌口,喜好酸辣的食物和甜食,还有……就这些。” 后半段欲言又止。 君姨记在心里,“我记下了,先生。” 宋时微行至一楼,打开导航寻找小区大门的位置,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挡住去路。 “太太,谢总安排我专门接送您。” 眼前大叔的电话未挂断,里面传来谢屿舟的声音。 “好,麻烦你了。”宋时微望着炙热的阳光,不和天气作对。 谢屿舟挑选了一款相对低调的车,对她来说,仍买不起。 臻悦府距离寰宇大厦仅两个路口,午时道路上车辆稀少,眨眼功夫即抵达写字楼。 “太太,到了,前方直行50米是电梯间。” 不知是谢屿舟交代还是司机细心,车子停在b栋楼下,而非她办公的a栋。 上午的领证像是插曲,宋时微甚至来不及拍下结婚证照片。 匆匆忙忙领了证,加上没有睡午觉,她整个人浑浑噩噩。 周一,办公室气压惯常低沉,其他人亦如此。 突然,程清安过来通知,“十分钟后,二号会议室谢总临时开会。” 新官上任,开会正常。 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心里盘算自己的工作和方案。 乔言心和宋时微作为新进员工,自觉坐在角落,“谢总不会是来宣布裁员名单的吧。” 宋时微安慰她,“不至于,这样人心惶惶,不利于他开展工作。” 很快,会议室一片沉寂,所有人屏气凝神,不敢用力呼吸,不玩手机不低头,等待新任老板。 门从外面推开,孟新允率先进入,拉开中央的椅子,“谢总。” 谢屿舟坐下,面无波澜轻启薄唇,“开始吧。” 程清安:“谢总,除去请假出差的同事,策划部成员全在这了。” 谢屿舟淡声打断,“不用一一介绍,我看过各位的人事档案以及方案报告。” 他的眼神在下面所有人脸上逡巡,“从手上的项目进度开始。” 各组牵头负责人介绍手上进行的项目,汇报进度以及方案思路。 谢屿舟眉头紧锁,汇报结束后均颔首示意,看不出来满意与否。 如同重逢的那天晚上,宋时微和谢屿舟隔着长长的距离。 他自始至终未正面瞧她,当她是陌生人。 即使三个小时前,他们已成为夫妻关系。 谢屿舟话少,提少数建议,“我不提倡加班工作,效率低才会在上班时间内完不成,特殊情况除外,不希望拖拖拉拉下班前五分钟交方案给我,浑水摸鱼在我这行不通。” “散会。”男人站起身,微凝脚步,“二组方案里第八页竞品的名称写错了,一组方案第四页单位标错了,关键性小问题要注意。” 他没有发火声音很轻,却自带上位者的严肃和压迫感,让人瑟瑟发抖。 一组和二组组长连忙表态,“抱歉抱歉,马上改,保证不会再犯。” 乔言心回到座位,心有余悸,“谢总眼睛也太毒了,第八页是一闪而过的吧。” 第八页不是汇报的重点,组长迅速跳过,前面出现过竞品的名称,是正确的字。 大标题她都没看清,更不用说无关紧要的小字。 小声感慨,“说他吹毛求疵真不是夸张。” 宋时微心想,他一直是这样,上学时经常抓她的基础错误。 “习惯就好,以后要多注意。” 下午5点30分,谢屿舟一句‘无谓的加班没有效率’,让许多人不再用加班来博取领导好感。 宋时微查看微信,他没有给她发消息,仿佛从来没加过他。 他们之间不存在报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班。 司机赵叔已在楼下等候,谢屿舟给她安排的哪里是司机,兼职保镖和眼线。 这是生怕她再次不告而别。 南城夏季傍晚,微风不燥,宋时微瞥见前方街角的花店,“赵叔,麻烦前面路口右转停一下,我去逛逛买点东西。” “好的,太太。”赵叔驶入右侧车道,临时停车处停下。 宋时微推开车门,交代道:“你不用等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你先回家。” 赵叔略微为难,请示谢屿舟后应下,“太太,如果需要,随时联系我。” “好的。” 宋时微向‘花财的花’走去,店牌logo可可爱爱,充满童趣。 “欢迎光临。”一个五官精致的小姑娘在店里剪花,“喜欢什么花下面有价格。” 除了常见的花,其他花宋时微不认识,“你好,能不能帮我选几支适合新婚的花啊?” 她挑了一个素白色的花瓶。 “新婚啊,恭喜恭喜。”小姑娘放下剪刀,在屋子里环视一圈,“卡布奇诺加挚爱玫瑰配这个花瓶很合适,我有照片,你可以看看。” 宋时微被她的笑容感染,弯了弯漂亮的眼眸,“就这个,很漂亮。” 在小姑娘插花的间隙,她又选了几盆绿植。 问题出现,她拿不下,不想麻烦赵叔。 这时,一个男人进来,小姑娘两眼一亮,“哥,你来得正好,帮我送一下小姐姐,我走不开。” 男人懒散道:“让我给你当跑腿,你准备出多少钱?” 小姑娘撒娇,“谈钱多伤我们兄妹的感情啊,就在旁边的臻悦府。” 男人:“你喊跑腿,钱我出。” 宋时微想说不用麻烦,看到了熟悉的人,“傅总。” 傅景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宋小姐这是家里有人结婚?” 宋时微轻轻摇头,“不是,是我结婚了。” “这么快。”傅景深脱口而出,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宋时微礼貌笑笑以示回应,她和他算不上熟悉的朋友,不是可以随意寒暄的关系。 “哥这是你朋友啊,那你快点去。”小姑娘拿出一束包装好的芍药,“小姐姐,送你芍药,祝你新婚快乐 。” “谢谢。” 她是今天第一个祝她‘新婚快乐’的人。 宋时微礼貌推辞,“傅总,我叫了跑腿,不麻烦您。” 傅景深直接搬起箱子,“我是花店的股东,大客户的花自然要送货上门。” 幸好商场后面即是臻悦府,拐个弯就到了。 君姨听见开门的声音,忙跑出来,“微微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老赵不在吗?” 宋时微客气回答:“赵叔回去了,我临时决定买的,想着家里少点绿植。” “是的呦,太冷清了。” 君姨才注意到宋时微身后的傅景深,她在老宅时见过,自然认得,“傅先生也在,进来喝杯水吧。” 防止君姨多想,傅景深站在门外主动解释,“我妹妹是花店老板,宋小姐买得太多,我帮忙送过来,原来宋小姐老公是谢总啊,天太晚,我先回去了。” 宋时微送他到电梯口,“改天请傅总吃饭。” 君姨和宋时微整理花束和绿植,她不断在屋子里寻找,谢屿舟没有回来。 他不止一处房产,今晚过不过来这栋房子睡觉,都是未知数。 君姨作为年近半百的人,自会察言观色,小两口感情似乎没那么好,担心太太难过,她说:“先生就是这样,经常加班到半夜,忘了时间,微微,你先吃饭。” 宋时微抿了抿唇,“好。” 君姨不是住家保姆,收拾好餐桌便离开,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宋时微和新买的花。 一个人待在几百平的屋子里,空落落挺吓人,宋时微窝在沙发上,呆呆望向门口。 她现在好像失宠的人,等待一个不回家的人。 新婚老公在新婚夜久久不归,多么讽刺。 猜测谢屿舟不会回来,宋时微和妈妈通电话,强装喜悦,“妈,我今天和谢屿舟领证了。” 葛书韵担心,“他有没有为难你?当初要不是因为妈妈,你们也不会……” 宋时微开导她,“和你没关系的,妈,都过去了。” 当初不是某一个人某一件事造成的结果。 为了转移注意力,和妈妈话了几句家常后,宋时微在三人小群发消息,【朋友们,在吗?】 林以棠:【微活。】 顾裴司:【游戏中。】 宋时微:【我结婚了。】直接抛下重磅炸弹。 林以棠:【和傅景深这么快吗?】 宋时微:【不是,是谢屿舟。】 林以棠立即开启三人语音通话,“微微,怎么回事?他绑你去的?他懂不懂这是犯法的事。” 第5章 谢屿舟将宋时微困在自己怀中,居高临下睥睨她,“宋小姐,不对,谢太太,结婚第一天你和我说离婚后的财产划分,怎么,你想三婚?” 宋时微的脚后跟紧挨沙发,退无可退,仰起头和他对视,“不是,我们资产悬殊,还是分清楚比较好。” 分清楚? 谢屿舟不依不挠,朝前走一步,宋时微为避开他,跌坐在沙发上,手指攥紧毛毯。 男人沉冽的声音自上砸下来,眼神晦暗,“那我想知道宋小姐和我结婚是为了什么?既然不是图钱,难道是图我这个人吗?” 宋时微抿嘴不答,倔强看着他。 谢屿舟继续俯身,矜贵的脸凑到宋时微的眼前,“嗯?宋小姐是回答不上来,还是不想回答?” 两人的鼻梁快要挨上,宋时微的睫毛簌簌扑闪,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 除去多年前的荒唐那晚和重逢当晚,第一次和他挨得这么近,近到一动就要亲到他的嘴巴。 宋时微的心脏怦怦乱跳。 “我。”她不知如何回答,不图他的钱是真,说图他的人恐怕会被他当笑话。 她的沉默,在谢屿舟看来是心虚,尽数落入他的眼中。 男人直起身,烦躁地扯开领带,眼底的浓色深了几分,“放心,真到了那一天,谢家法务不是吃素的。” 宋时微得到空隙呼吸新鲜空气,望着男人的挺括的背影。 不知道他结婚的原因是什么? 显而易见,他对她不再有感情。 或许是报复吧,等他厌倦后甩了她,让她体会被抛弃的感觉。 谢屿舟走到吧台,倒一杯温水,灌进喉咙,冷声说:“明晚回老宅一趟,我不是过家家,不需要隐婚。” 宋时微叠好毛毯,像个豆腐块放在沙发角落,“我也不是。” 她立在原地,轻声解释,“我妈在临港,短期内不会回来,但我晚上和她说了领证的事。” 一对新婚夫妻,在新婚夜当晚没有干柴烈火,反而在吵架辩论。 荒唐,就像高中毕业后的那晚。 只是调换了形式。 宋时微请求他,“在公司可以不透露吗?除了孟助,我想正常上班。” 谢屿舟:“可以。”语气仿若低温,淬了冰一般。 宋时微:“谢谢。” 这番对话像两家公司,正在就某个项目达成战略合作。 氛围紧张,谁都不愿让步。 经过一番讨论,达成共识。 谢屿舟解开袖扣,放在手心里摩挲把玩,转过身问:“阿姨电话多少?” 宋时微转头看向墙上的时间,“我妈这个点睡下了。” 她瞥到餐桌,“你要吃饭吗?菜还是热的。” “不用,我吃过回来的。”谢屿舟说。 室内突然陷入安静,谁都没有言语,由于婚前协议两人多说了几句话,没有事情讨论回归成陌生人。 谢屿舟率先打破僵局,“我去洗澡,你先睡。” 宋时微:“好。” 她慢腾腾收拾餐桌,去卧室要面临同床共枕的现实。 谢屿舟和她,仅七年前睡过一晚。 那天没有前奏没有准备,从谢师宴上逃走,直奔顶楼的套房。 不是露水情缘不是陌生人一夜情,是三年同学。 彼时他们才十八岁。 主卧内,谢屿舟用力扯掉领带,扔在衣帽间的椅子上,烦躁地解开衬衫纽扣,男人拉开衣柜。 原本黑白灰的衣服里多了一些女性色彩,宋时微带来的行李箱已被规整完毕。 她的衣服占了衣帽间小小的一处角落,堪堪两个格子。 更不用说几乎没有首饰和护肤品。 谢屿舟打开抽屉,红色的扇形项链静静躺在其中。 ‘砰’一声,男人关闭抽屉。 不知是哪个男人送她的项链,让她念念不忘。 她戴着他送的手链,恐是为了让他回忆起过往,念旧情罢了,一切都是她的手段。 手链硌到宋 时微的手腕,她从久远的记忆回笼,走进最里侧的主卧。 大平层四房四卫的布局构造,她可以睡次卧,但谢屿舟说不分居,而她同样没有分居的打算。 套房内,谢屿舟仍在洗澡,偌大的房间,隔绝了浴室内淅淅沥沥的水声。 宋时微掀开被子,躺在最左边,灰色四件套与新婚毫无关联。 无论谢屿舟是不是要报复她,婚是她求来的,她会认真经营。 男人从浴室出来径直走到床铺右侧,漆黑碎发向下滴水,睡衣扣子扣到顶端。 轮廓分明的侧脸冷硬凌厉,没有向她投来目光,抬手关闭卧室的灯光。 房间骤然变黑,新婚夜,他与她之间隔着浩瀚天堑。 变成最亲密的关系,无法跨越内心的鸿沟。 宋时微闭上眼睛,不知是认床还是旁边是谢屿舟的缘故,毫无困意。 她尽量不翻身不发出声响,旁边的男人呼吸渐渐均匀。 然而,下一秒。 “怎么不睡?”谢屿舟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沉寂,竟添了几分关切之情。 即使看不清,宋时微面朝他的方向,“对不起,影响你睡觉了吗?” 谢屿舟捏了捏鼻梁,“没有,我也没睡着。” 两人再一次无话可说,滋生尴尬的氛围。 宋时微鼓足勇气提议道:“那要做吗?” 谢屿舟‘呵’了一声,“你认为我和你结婚是图这个?为了解决生理需求。” “不是。”宋时微解释说:“夫妻生活是婚姻义务。” “超过11点了。” 言外之意是他要睡觉,孟新允说过他的睡觉时间。 “那晚安。” 床品柔软亲肤,旁边睡着日思夜想的人,宋时微比想象中入睡容易。 清晨,宋时微在闹钟响之前醒来。 在她睁眼的瞬间,男人的眼神偏了过去,沉稳问她,“阿姨电话给我。” 刚醒来,宋时微意识未完全苏醒,跟随惯性报数字,“152xxxx4796。” 谢屿舟输入手机号,走去衣帽间慢条斯理穿好白衬衫,扣上袖扣,拨出电话。 他礼貌开口,“阿姨,是我,谢屿舟,您还记得吗?” 葛书韵连忙放下手里的托盘,交代店里工作的人,到后门安静的地方接电话,“小谢啊,阿姨记得,你那时候和微微经常一起去图书馆。” 同学不知道他们相熟,葛书韵是唯一知道的人。 谢屿舟客气说:“昨天加班回来得晚,没有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抱歉。” 葛书韵:“你们忙,阿姨知道的。”听谢屿舟的语气,她稍稍放心,女儿没有报喜不报忧,他们许是说开了误会。 宋时微一直听谢屿舟和她妈妈的对话,他对她妈妈比对她要热情。 即使没有改口,没有冷冰冰对待她的妈妈,给她留足了面子。 吃完早饭,宋时微和谢屿舟在地库分开,同一目的地,为了掩人耳目,上演曾经的戏码。 人前不熟,人后一起写作业,变成现在睡在同一张床上。 早高峰,拥挤的电梯间,挤满排队等电梯的同事。 乔言心拍拍宋时微的肩膀,“微微,早啊。”周二的她,恢复了一点点活力。 宋时微将手里的甜点递给她,“早,这个给你。” 乔言心打开袋子,“哇塞,看着好好吃的样子,你做的吗?” 宋时微:“朋友买的,我吃着好吃带给你尝尝。” “你真好,么么么。”乔言心挽住她的胳膊,往旁边一望。 她们在挤电梯,老板和孟助两个人独享宽敞的电梯。 浪费资源。 大夏天挤出一身汗,乔言心开启所有的桌面风扇,配合中央空调降温。 这时,孟新允和行政部门的同事推着几个超大的箱子来到45层,“手上工作暂停一小会,给大家发个喜糖。” 同事们集体发出“哇”的声音。 一个人说:“孟助,你结婚了啊,恭喜恭喜。” 其他人纷纷跟着附和,“恭喜,闷声干大事啊。” 孟新允作为总助,自然要与各部门熟络,开得起玩笑,许多同事不怕他。 孟新允赶忙纠正他们,“不是不是,是谢总的喜糖,他说办婚礼的时候再邀请大家。” 人群中爆发感慨,“我靠,我靠,谢总的喜糖,老板娘长什么样子?哪家的千金啊?” “对呀,谢总朋友圈有发吗?” “我们没有谢总的微信。” “孟助,透露一下。” 孟新允瞅了一眼坐在东面的宋时微,在心里哀嚎,就坐在你们当中,就是她啊。 作为一名合格的总助,他什么都不能说,默默保守这个秘密,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等谢总自己公布,我只负责发糖。” 行政部门挨个公布发,孟新允拿了几份走到策划部,“宋时微,这是你的。” 宋时微讪讪笑道:“谢谢孟助。” 自己吃自己的喜糖,感觉颇为奇妙,只是,当她拆开喜糖盒,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纸条。 【谢太太,新婚快乐。】 字体遒劲有力,过了这么多年,宋时微一眼认出是谢屿舟的字。 怪不得是孟新允亲自发给她,万一给别人就露馅了。 孟新允:“我要去其他楼层了,你们别忘了给请假外出和出差的同事留,谢总说,要每个人沾沾喜气。” “祝谢总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明知道其他人不会发现,宋时微听着同事的祝福,感觉被人拆穿。 乔言心放下手中的工作,拆喜糖礼盒,“谢总大手笔,除了糖竟然有定制的伴手礼哎,‘ys’,新娘的名字带‘s’的音吗?” 第6章 “你走太快。” 宋时微穿高跟鞋不熟练,走得缓慢,谢屿舟有意放慢脚步,配合她的步伐。 一前一后,不是并肩前行,像高中时那般。 只是如今换了位置,变成他在前,她在后,如他所言,貌不合神也离。 谢屿舟伸出右手臂,脸色略微缓和,“挎好。” “哦。”宋时微抓住他的胳膊,一半身体得到支撑,一股清雅的雪松气息飘进她的鼻尖,无法忽略。 她穿了八厘米高跟鞋堪堪到谢屿舟的下颌,他比七年前更高了。 宋时微微仰头,瞥见男人的侧脸,轮廓分明,瞳仁愈发漆黑,青涩不复存在。 变化的何止是身高和长相,他已蜕变成独当一面的男人。 大门到正厅长长的一节廊道,宋时微第一次进入谢宅,穿行在白墙黛瓦的中式园林中。 中式庭院讲究高低错乱、层次递进的布局手法,一步一景、曲径通幽,假山与水池交相辉映,仿佛是一幅跃然眼前的山水墨画。 此刻,桃花已谢,桂花未开,满眼只剩绿色。 宋时微挽住谢屿舟的手臂,跨过一道圆形门,进入内庭院,院中摆了一张竹桌,用来品茗喝茶。 拐角处竟然有一小片菜地,青菜冒出尖来。 谢屿舟偏头说:“记得改称呼。” 宋时微点头,“好的。” 谢屿舟:“喊一下。” “屿…屿舟。”宋时微磕磕绊绊说出他的名字,更多时候,她直呼大名。 谢屿舟眉头轻拧,似是不满意,“换一个。” 沉默须臾,宋时微说出烫嘴的称呼,“老公吗?” 男人没有露出不悦,她鼓足勇气,轻声喊:“老公。” 身侧的人身体似乎一僵,很快恢复正常。 这时,谢家人听见动静,出来迎接他们。 她不自禁攥紧男人的衬衫,平整的布料上留下一道道褶皱。 谢屿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像和她说,没事。 但男人的神色始终严肃,没有丝毫温情可言。 为首的是谢屿舟的奶奶顾令仪,老太太上前和颜悦色说:“这就是微微啊,没见家长屿舟带就你去领证,是我们的过失。” 宋时微微笑解释,“没有的事,奶奶,是我们一起决定的,没提前拜访你们,抱歉。” 谢屿舟将责任揽了过去,“是我的问题。” “就是你的错。”紧接着说话的是谢屿舟的妈妈章寄雪。 “妈,我妈在临港,没办法先见面。” 不枉她下午问孟助要了资料,晚上认人方不会认错。 章寄雪:“临港好地方,视频见面一样的。” 妈妈和奶奶没有给她难堪,待她亲切、热情,没有高高在上的样子,打消了她的紧张。 宋时微原以为,都和他爸爸谢宏恺一样。 她才注意到他爸爸不在。 宋时微的拖鞋和谢屿舟的拖鞋摆在一块,同款不同色。 刚坐在沙发上,章寄雪便将他们分开,拉着她神神秘秘问:“微微,你是那小子雇来的吗?” “不是,妈,我们是高中同学。”宋时微后悔没有拍一张结婚证照片。 忽然,她想到在民政局宣誓台上拍的照片。 章寄雪欲言又止,“主要他吧,算了,不是就好。” 宋时微找出照片,放在两位长辈面前,“妈、奶奶,你们看看。” 民政局的照片那肯定错不了。 “妈,是真的,不是诓我们的。” 顾令仪来回看两个孩子,欢喜得紧,“微微啊,他这个人外冷内热,你多担待,我们家不讲究那么多规矩,你和屿舟过得开心就好。” 宋时微保证,“我们会的,奶奶。” 门外传来一道慵懒的男声,“外婆,舅妈,谢屿舟我来了。” 顾令仪介绍,“是屿舟姑姑家的孩子池砚舟,比屿舟小一天,所以从不喊‘哥’。” 转而呵斥池砚舟,“你一天天咋咋呼呼没个正形。” “我又不是谢屿舟,一天天和闷葫芦似的。”池砚舟上下打量宋时微,“你好,怎么称呼?” 宋时微自我介绍,“你好,宋时微。” 池砚舟被外婆喊回来吃饭,说庆祝谢屿舟结婚,他不相信,亲自回来看看真伪。 他的右手插进裤子口袋,和宋时微问好之后,直奔沙发角落里落单的谢屿舟,小声问:“你竟然来真的?以后被催婚的只有我了。” 谢屿舟的黑眸淡瞥向他,“你不会被催婚,姑姑和奶奶一致认为,谁和你结婚是造了孽。” “那是她们欣赏不了我的优点。”池砚舟剥开一个橘子,扔进嘴里,“我就看不懂了,你有被虐症吗?怎么就非她不可。” 他在谢屿舟的书里见过宋时微的证件照,即使多年未见,还是一下对上了人。 毕竟是谢屿舟喜欢的人,世间罕见之新闻。 谢屿舟双腿.交叠,纠正他的措辞,“不是非她不可,是讨债。” 池砚舟幽幽道:“放在身边讨债,真有你的,小心再陷进去。” 谢屿舟肯定说:“不会。” 池砚舟懒得拆穿他,“但愿如此,你不去看看你媳妇,不怕婆婆为难儿媳妇啊。” “我妈不会,奶奶更不会。”谢屿舟始终注意客厅另一端的动静。 池砚舟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别看了,人家没你想得那么脆弱,消失七年若无其事回来找你。 ” 晚宴开席,谢屿舟和宋时微在长辈面前扮演恩爱夫妻,他给她剥虾、夹菜,仿若回到以前的时光。 直到吃完晚饭,谢宏恺都未露面。 他不会认她这个儿媳妇,用实际行动表明态度。 老宅距离集团远,上班不方便且没有换洗的衣服,谢屿舟和宋时微回臻悦府休息。 池砚舟有事,先行一步,“我妈出差去了,托我带的礼物,她说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宋时微:“谢谢。” 这是今晚的第三份礼物,没有无谓的拉扯,长辈的心意,给就收着。 为了不打扰奶奶和妈妈休息,谢屿舟和宋时微紧随其后离开。 从正厅朝大门口走,路上遇到谢宏恺,恰好谢屿舟去一旁接工作电话。 宋时微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伯父。” 谢宏恺定睛细看,“果然是你,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林总,我这边有点事,抱歉。”庭院内光线昏暗,谢屿舟果断上前拉住宋时微的手,“走吧。” 重逢后他第一次牵她,准确来说,除了多年前的床上,他们没有牵过手。 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从肢体上给她安全感。 夜晚,受热岛效应影响,别墅区温度偏低,男人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她。 宋时微握紧手掌,摩挲掌心兼职留下的茧。 “爸,我们先走了。”宋时微礼貌告别。 刚刚的伯父是脱口而出,眼下喊‘爸’更合适。 谢宏恺语气不善,带着长辈的威严,“连声招呼都不打,成何体统。” 谢屿舟脚步微凝,转过身,目光直直看过去,“彼此彼此。” 父子俩顿时剑拔弩张,隔空对望,谁都不愿让步。 “这门婚事我不会同意。”当着宋时微的面,谢宏恺直言不讳。 谢屿舟眼神冷冽,“你同不同意不重要。” 谢宏恺指着宋时微,“她能抛下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一刹那,只余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 片刻之后。 “我不会给她离开我的机会。” “我不会。” 谢屿舟和宋时微同时出声,在外立场一致。 谢宏恺:“她配不上你,她爸爸现在还在……” 谢屿舟上前一步,打断他的话,“配不配得上我说了才算,和我结婚的是她,不是她的家人。” 最后,父子俩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宋时微和谢屿舟谁都没有说话,谢宏恺戳破的是事实。 她抛下他七年。 是前一天晚上的缠绵悱恻,第二天凭空消失。 谢宅正厅距离大门相隔甚远,石板路磕磕绊绊,宋时微的思绪乱飞,脚上的高跟鞋磨脚,忍着脚疼被男人拉着快步走路。 从后面看他的背影,明显感受到谢屿舟心里压着一股气。 或许是想起她的不告而别,或许是她不知道的矛盾。 车厢逼仄难安,仿佛身处高原地带,缺乏氧气。 漫长的车程,司机都没有打开车载音乐。 谢屿舟牢牢攥紧宋时微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窗外,林立的高楼极速后退,宋时微的掌心沁出了薄汗。 眼前的风景从室外到了停车场。 “先生、太太,到了。” 谢屿舟淡声吩咐,“陈叔,你先回去吧。” 持续低沉的气压撕开了一道口子,很快裂缝被填上。 宋时微用余光轻瞄他一眼,晦暗不明的光线下,隐约可见男人冷淡的表情。 “我们不上去吗?” 他没有回答她,亦没有离开,时间一分一秒溜走,终于,谢屿舟松开了她的手。 长时间保持一个坐姿,宋时微的腿部变麻,下车后没有走稳,脚踝往右一崴,一个趔趄即将扑倒。 她的手边没有任何可支撑的物体,眼见就要摔倒在地。 谢屿舟及时扶住她,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宋时微下意识搂住谢屿舟的脖子,轻声说:“我自己走,不用你抱。” 男人冷声道:“走太慢,耽误我回去开会。” 被他的语气气到,宋时微怼他,“那你先走不就好了。” 第7章 突然的亲密,宋时微没有推开谢屿舟,回抱住他的腰身,“晚安。” 离他太近,她的心脏乱跳不止。 男人的体温比她高,炽热的呼吸洒在她的头顶,似乎可以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宋时微闭上眼睛,奈何他的存在感太强,久久不能入睡。 谢屿舟察觉出她没有睡觉,“睡不着吗?” 宋时微茫然抬头,“我入睡有点慢,你不用管我。” 她神经衰弱,入睡困难,明明很困,却要等到下半夜才能睡着。 谢屿舟轻轻抚拍她的肩膀,像大人哄婴儿睡觉那般,一下又一下。 在他的安抚中,宋时微不知不觉睡着。 清晨,床上的男人率先醒来,怀中的女人保持睡前的姿势,窝在 他的怀里。 谢屿舟松了一口气。 她还在。 宋时微睁开眼,又看见谢屿舟眼里一闪而过的温柔。 她确信,不是错觉。 谢屿舟:“早上堵车,起床。”一开口,是熟悉的冷冰冰口吻。 温情只存在在不经意之间,清醒状态下不复存在。 宋时微换好衣服,听见谢屿舟喊她,“过来。” 男人手里拎着三条领带,“选一条。” 宋时微指向最右边,“这条,藏蓝色条纹。” 谢屿舟将领带塞到宋时微手里,示意她来系。 宋时微:“我不会。” “那就学。” 她明白了,这是身为谢太太的职责之一。 谢屿舟给她演示一遍,凛声问:“看清楚了吗?” 宋时微回想步骤,“嗯。” 男人配合她的身高,微微弯腰俯身,凑到她的眼前,气息笼罩在她的上方。 无法忽视的凛冽气息,让宋时微记错了好几步,又拆开重系,谢屿舟不疾不徐等她。 终于,他看不过去,握住她的手,上手教她,“是这样。” 男人牵着她的手,绕圈、缠绕,快要将她裹进去。 “好了。”宋时微逃离他若有若无的怀抱,“我要迟到了,先走了。” 待谢屿舟出来,女人的身影早已消失。 君姨:“先生,太太没吃早饭。” “我带给她。” 孟新允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汇报工作,听见老板吩咐,“先把早饭拿给宋时微。” “啊?” 谢屿舟掀起眼睫,“不能送?” “能,我现在就去。”孟新允拎起牛皮袋,乘坐专梯下楼。 策划部的同事看到他,打趣道:“孟助,今天不发喜糖了吗?” “我请示下谢总。”孟新允径直走到宋时微的工位旁,放下早餐,“宋小姐,楼下有个男人拜托我拿给你的。” 宋时微瞬间明白,“好,谢谢孟助。” 孟新允完成老板的私事,汇报工作,“谢总,新的生产线投入使用,预计下个月上市,盛兴的林总想约您当面详谈医药的事,还有,傅景深傅总对我们的食品线感兴趣,发来合作意向。” 今天怎么回事,老板为什么一直盯着领带。 一条普普通通的领带,估计是宋小姐送的。 结了婚的男人,都一样。 孟新允又喊了一声,“谢总。” “我知道了。”谢屿舟颔首,随后交代他,“你和程清安沟通,下个月给宋时微做一笔奖金发给她,钱从我的账户上出。” 孟新允为难,“谢总,不好操作,宋小姐刚来公司,还没转正,没有参与过项目,不论什么名义,她肯定有所察觉,会怀疑。” 谢屿舟若有所思,孟新允大胆建议,“谢总,如果你担心宋小姐不愿意收你的钱,或许可以用‘家用’的名义给她,合情合理合法,她也不会有拒绝的理由。” 为老板排忧解难是他的职责,不论公事私事。 谢屿舟抬起手,“你先出去吧。” 45层策划部,乔言心注意到宋时微无名指的婚戒,大吃一惊,“微微,你你你结婚了?” 太过震惊,说话不利索。 宋时微点了点头,“是的,刚领的证,婚礼再等等。” 乔言心感叹,“和谢总时间差不多,好巧,最近流行结婚吗?” 宋时微瞎编理由,“可能天气闷热,容易上头。” 乔言心一脸坏笑,“有照片吗?我想看看是哪个人拐走了微微小仙女。” “没有,他不爱拍照,结婚证我也忘了拍。”宋时微提前预判,堵住乔言心接下来可能会说的话。 “好可惜。” 下午时分,宋时微坐在工位纠结半晌,选择和谢屿舟报备,【我晚上约了糖糖,晚一点回去。】 谢屿舟:【好。】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没有问她去哪儿,没有问她大概几点回来,更不会问她要不要去接。 宋时微和林以棠顾裴司约在市区本地菜馆见面,她坐下来开始道歉,“糖糖,抱歉,项链丢在酒店里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给你买了一条新的。” “丢了就丢了呗,你可至于给我买条新的。” 林以棠知道她过意不去,勉强收下,“你要是钱不够用,别和我客气,我借给你,不收利息。” 顾裴司:“还有我。” 宋时微感动,“好,第一个找你们。” “谢屿舟有没有为难你?”林以棠不放心,谢屿舟城府深,带着恨意结婚。 “没有,我们挺好的。” 除了忽冷忽热的态度,一切是挺好的。 林以棠:“那就好,如果他对你不好,我去揍他。” 摩拳擦掌,仿佛要大干一场。 从餐厅出来,宋时微恰好在门口遇到谢屿舟,循着他的方向,他刚刚去的是中医馆吗? 陈叔恭敬喊:“太太。” “陈叔。” 林以棠挡在宋时微前面,“谢屿舟,好巧,你是来接微微的吗?” 陈叔替谢屿舟回答,“是的,先生放心不下太太。” 可不放心不下,林以棠抓住宋时微的手臂,小声吐槽,“他是在监督你吗?怕你再跑了。” 宋时微拍拍她的手,“巧合,他不是从中医馆出来的吗?估计是来抓药的。” “我靠,他莫不是不行吧。”林以棠抓住内因,司机的话掩饰其真实目的。 宋时微:“应该没问题。” 林以棠瞪大眼睛,“你们睡了?” 宋时微捂住她的嘴巴,“没有。” “没有实践,光看是不准的。”林以棠偷偷打量谢屿舟,心里吐槽外强中干。 宋时微:“我和他才结婚,我先走了,拜拜。” 林以棠和她挥手,“到家记得给我报平安。” 坐进谢屿舟的车里,宋时微关切问:“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身为他的妻子,关心他是正常的事。 谢屿舟倚靠在椅背上,微阖眼眸,似是在闭目养神。 他不愿回答,可能是隐疾,宋时微没有追问。 须臾安静,只有轮胎压过马路的声音。 男人沉沉发问:“他们什么时候知道你回来的?” “一周前。” 宋时微担心他误会,解释,“遇到他们是碰巧,面试面到了糖糖她哥哥的公司。” 离开七年,她没有勇气和他们联系,未料到林以棠哥哥认得她,和妹妹通风报信,林以棠直接杀到公司,拦住了她。 男人仿佛只是随意问问,没有问到底。 直到到家,谢屿舟没有再开口,浑身散发冷冽的气场。 男人半倚在床头,没有过界,“以后每个月1号会定期打给你一笔‘家用钱’,用以家庭开销。” 他捞起手机直接转给宋时微这个月的钱。 “好的。”宋时微询问:“我可以买软装挂画摆件之类的吗?” 房子是他的,改变装修自然要过问他的意见。 “这是你的家。”谢屿舟从床头钱夹里抽出一张黑色的卡,“不够用直接用这张卡。” 七位数的家用,除非她买几百万的床垫,否则买套房都绰绰有余。 谢屿舟发给宋时微一份pdf报告,“这是我的负债情况,既然结婚了,那就坦诚相待。” 宋时微相应发她的欠债,“这是我的,放心,我发工资就还上,不会用家用钱。” 看到信用卡账单明细里的项链,谢屿舟眼神微动,“现在用家用钱还上,投资人和竞争对手会调查直系亲属的情况,评估风险。” 宋时微不疑有他,“好。” 她又启唇,被男人冷声截断,“不要想着发工资还我钱,你向我求的婚,就好好经营婚姻。” 宋时微做下保证,“我会的。” 谢屿舟缓和下语气,“老太太喜欢喝茶插花和热闹,我周末会抽时间陪她去,你多买点新衣服,不能让她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 旋即补充,“以你喜欢的为主,老太太没那么多讲究。” 宋时微捏住黑卡,“好。” 谢屿舟直直看着旁边的女人,“衣服买来是陪老太太的,算家用,每个月记得更换新款,关乎谢家的面子。” “我明白的。”宋时微应下。 周末,宋时微和谢屿舟陪顾令仪前往茶馆。 老太太揶揄孙子,“大忙人今儿怎么有空陪我老太太出来喝茶。” 谢屿舟:“这不是好久没陪你了吗?” 老太太看破不说破,恐怕是带着媳妇刷存在感,担心她们日后为难他老婆。 “这是你孙媳妇吗?好漂亮,和屿舟很是般配,哪家的千金啊?我怎么没见过。” 说话的是冯老太太,顾令仪几十年交情的姐妹。 顾令仪笑着说:“现在不兴这套了,讲究情投意合,屿舟喜欢就好。” 一行人在茶室坐下,窗外恰有一处竹林,摇曳生姿。 顾令仪:“微微,能喝惯茶吗?” 第8章 宋时微的手使不上劲,手掌按在沙发上,她下意识想往后仰,却被谢屿舟死死箍紧。 “乖,张嘴。” 男人像披着人皮的‘毒蛇’,看似好心,实则为一口吞掉她做准备。 谢屿舟撬开宋时微的唇齿,由浅入深,舌头肆无忌惮闯进去,纠缠不休,勾连不止。 安静的空间让荷尔蒙快速蔓延。 宋时微顺从内心的欲望,闭上眼睛,承接谢屿舟强势霸道的吻。 从一开始就没有挣扎。 津液在舌尖交换,宋时微的舌根发酸,云游在外的思绪渐渐回笼。 “别分心。” 男人学的快,变化太大。 与七年前不同,那时的他刚开始不敢亲她,还是她主动。 现在的他活脱脱像一条毒蛇。 吻到最后,宋时微的脖子疼、舌根疼,嘴唇发干,男人的左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动弹。 面对面,有些地方无法忽视。 毕竟曾经坦诚相见过。 一个时隔七年的吻,让两个人都险些失控。 终究没有十八岁的莽撞和勇气,不敢进行下去。 谢屿舟松开了手,恢复冷淡模样,“你前夫吻技这么差,连张嘴都没教会你。” 横冲直撞连回应都不会,只会莽着和他较劲。 宋时微平复呼吸,和他对视,“自是比不上谢总身经百战,练就熟练至极的吻技。” 别人呛她一下,她要回以十分。 谢屿舟勾了勾唇角,“多亏你与我训练一夜,这么说,还得多谢谢太太。” 宋时微不遑多让,“不客气,不验货怎么敢和你结婚。” 谢屿舟不气不恼,“也不知道是谁,说我技术烂,现在倒夸上了。” 宋时微嘟囔,“技术本来就烂,浪费资源。” 仗着自己天生有优势,硬生生往里挤,仗着自己年轻,一次又一次。 谢屿舟抵住她的额头,直勾勾看着她,“总比你前夫好,技术可以练,先天的短板想改都改不了。” 男人的拇指按在她的唇上,“肿了。” 佯装心疼,实则是想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宋时微的嘴唇火辣辣的疼,隐隐作痛,“学不会怜香惜玉,不知道你前女友们怎么受得了。” 谢屿舟站起身,“不劳你费心。” 离开了他的气息,宋时微擂鼓般的心跳逐渐缓和,真皮沙发留下她的指印。 “你的手自己上药。” “我是右撇子,不会用左手。” 谢屿舟理直气壮享受宋时微的照顾。 宋时微重新帮他上药,他是为了救她才受伤。 这次,上药过程顺顺利利,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吻打断,男人手背烫伤处破了一层皮,裹上透气的纱布。 宋时微不敢想象,如果水倒在她的手上,是什么后果。 而他竟毫不犹豫拦下。 眼前的女人盯着他的患处,谢屿舟冷声说:“不用觉得欠我人情,我救的人是我的太太。” 言外之意,不是她宋时微。 男人又开口,“顺便纠正一下,只有一位女友。” 宋时微抬头看他,试图从他眼里看到答案,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一位女友是谁?总不可能是她吧,她不敢奢望,他称呼她是‘陌生人’。 “结婚前的事,我不在乎。” 谢屿舟伤的是右手,许多事情行动不便,作为公司的掌舵人,他自是非常忙碌。 “我口述,你打字回复。” 宋时微提醒他,“有语音识别文字的功能。” 谢屿舟振振有词,“不好用,识别得不准确。”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对他们来说,或许是几千万的损失。 宋时微临时充当谢屿舟的秘书,仿佛掌握公司的机密,“傅景深傅总的信息。” 谢屿舟意味深长道:“你前相亲对象。” “他不是。”宋时微懒得解释,相信你的人不需要自证,“算了,怎么回复?” 谢屿舟懒懒倚靠在椅子上,转动手里的笔,“告诉他,周二见面详谈。” 宋时微坐在旁边,抬起手指刚打好一行字,男人出声制止,“我和他说话会用‘您’吗?” 【傅总,您好……】她下意识代入自己。 宋时微删掉原来的话,想象谢屿舟的说话语气,【傅总,周二见面详谈。】 言简意赅不拖泥带水式的说话方式。 傅景深很快回复,【期待合作。】 宋时微帮谢屿舟回复完各位老总的消息,男人又查看提交上来的方案,第一个是地产集团。 房地产业虽然日落西山,但前期资金投入大,容不得一点差错。 谢屿舟只扫了一眼营销方案,“重做。” “重做吗?”同为策划人,宋时微对这两个字感同身受。 她负责的是饮料线,不是公司的支柱产业,甚至是边缘线,她们部门的方案基本不会给到老板过目。 第一次听他说‘重做’,浑身起鸡皮疙瘩。 宋时微回头再次确定男人的话,差一点撞到谢屿舟的脸。 不知何时,他向前挪了一步,两人一瞬间靠得极近。 近到可以看清彼此脸上的绒毛。 谢屿舟清了清嗓子,“你看一下0620那天的方案。” 宋时微慌乱找到桌面的ppt报告点开,看了几页便明白,换了顺序改了几个字重新提交。 她都能看出来,更不用说谢屿舟。 简直是明晃晃的糊弄,赌老板记不住这么多方案细节。 宋时微给地产分公司的总经理回了修改意见,简单的两个字,【重做】。 字越少,事情越大。 一道突兀的铃声在客厅内响起,谢屿舟瞄到宋时微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傅景深。 男人抬眉示意她接听。 宋时微坦荡接起,按了免提。 傅景深的声音传出来,“宋小姐,花店新到一批鲜花,有空来看看吗?” 宋时微用余光偷看谢屿舟,男人神色如常,“傅总,家里的花开得正好,暂时不需要买新的,谢谢。” 一席话客气疏离,无其他意味。 谢屿舟站起身,“宋时微,换衣服,出门。” “来了。” 宋时微不忘和傅景深告别,“傅总,再见。” 她赶上谢屿舟的步伐,蹙眉不解:“我们去哪?” 男人淡声道:“超市。” 宋时微脱口而出,“你现在有时间逛超市?” 回答她的是谢屿舟的沉默,一前一后步行走去超市。 遥想高中的时候,除了图书馆,两个人去的最多的地方是超市。 谢屿舟说逛超市浪费时间,想买什么直接买了就走,为什么要逛呢。 事实证明,他现在就是这样做的。 男人直奔大型综合超市的生活用品区域,他站在货架前,骨络分明的手指拿起避孕套,一个一个挑选型号。 幸亏无人路过。 面对宋时微的怔然,谢屿舟解释,“我不是形婚,没想过不碰你。” “那你前几天。” “没心情。” 男人问她,“你喜欢哪个味道?” 坦坦荡荡完全没有尴尬,好像在挑选其他日常用品。 宋时微的脚趾在抠地,面颊红透,选择速战速决,“都行,我不挑。” “这是双方的事。” “那就这个。”宋时微随便指了一个。 谢屿舟却没有听她的,进行清空货架计划,购物车垒成小山。 宋时微感慨,幸好现在采用自助收银。 她忽略了一件事,超市只有透明塑料袋,稍加留意便能看见超薄、润滑几个字。 宋时微想和谢屿舟分开走,男人拎着袋子不忘牵住她的手。 不巧,超市出口即是傅景深妹妹的花店。 傅景深刚准备离开,看到谢屿舟进来,身边站着宋时微,他的视线自上而下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再是袋子里的物品。 他处变不惊,“谢总,宋小姐。” 称呼宋时微非‘谢太太’。 谢屿舟平视对方,“傅总涉猎的行业挺多,看来得向你多学习才是。” 傅景深:“比不上谢总,事业家庭双丰收。” 谢屿舟:“改天请你喝喜酒。” “一定去。”傅景深说。 看似平静如水的对话,当事人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 空运而来的花娇翠欲滴,宋时微被一盆多肉吸引,圆圆的很可爱。 “喜欢哪种花?” 谢屿舟微微俯身,凑到宋时微耳边问,他故意做出亲昵的姿势,俨然一副三好丈夫的模样。 宋时微不习惯亲密,他们也极少亲密,条件反射向后退,“家里花还有很多,都不想要。” “怕他看见。”谢屿舟箍住她的后腰。 “不是。” 傅景沅在后面给客人包花束,远远看到一对般配的情侣在说悄悄话。 “屿舟哥,是你啊。” 谢屿舟和另一位店员沟通,“花送到这里,原来是你的店。” 傅景沅:“姐姐,你老公是屿舟哥啊。” 宋时微礼貌笑笑,“你们认识呀。” 傅景沅:“认识,我们小时候是邻居,以后给你打折。” “谢谢,我们先回去了。”宋时微说。 傅景沅拍拍哥哥的肩膀,“哥,别看了,名花有主了,还是谢屿舟,你死心吧。” 哥哥和谢屿舟似乎是天生的对头,小时候考试争第一,长大后开始比谁的利润高。 他们本身没有恩怨,架不住身边的人总是拿他们做对比。 傅景深插兜离开,“我和宋小姐只是朋友。” 傅景沅:“那最好,屿舟哥可是我的大客户,定了一年的花。” 第9章 离开中医馆,谢屿舟和宋时微前往老城一处老宅。 “你怎么没说是你外公啊?”她只见过谢屿舟的外婆,没见过他的外公。 谢屿舟只道:“是看病,不是正式拜访。” 如果提前和她说,她一定会紧张。 比如现在,宋时微不知如何面对谢屿舟的外婆,这个曾经把她当亲孙女疼爱的人。 谢屿舟突然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攥紧。 好像在说,有他在。 高大的梧桐树在风中飘荡,枝丫被锯掉一截,熟悉的街道跑进宋时微的眼里。 那时学校没有搬迁到新城区,她和谢屿舟想着躲同学,没有躲过家里人。 车子开进巷子里,远远望见方徽静正在院中收拾落叶。 听见轰隆的马达声音,方徽静放下扫把,打开院门。 “微微,快进来,外面热,药给我吧。” 外婆吩咐谢屿舟,“屿舟,锅里有绿豆粥,先给微微盛一碗。” 宋时微被外婆牵着进屋子里歇息,客厅窗明几净,三花猫懒懒趴在地上乘凉。 一切和从前没有区别。 方徽静将药倒进砂锅中,和谢屿舟交代,“微微比以前瘦了,你不能欺负她,选择和她结婚,就好好待她,收收你的脾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谢屿舟舀沉底的绿豆,“我知道。” “唉,你最好是。”方徽静了解外孙,如果能放下,就不会等这么久。 “放在这里了。”放下绿豆粥,谢屿舟去后院接工作电话,客厅里只剩下方徽静和宋时微。 方徽静和蔼可亲,“调理的药不苦,别怕,孩子。” 宋时微捧着陶瓷碗,小声问:“您不怨我突然离开吗?” 方徽静摸摸她的脑袋,眼神慈祥,“若非万不得已的理由,怎么会愿意离开从小生长的地方呢。” 这句话像一道阀门,打开了眼泪的开关。 宋时微离开南城的时候没有哭,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哭。 七年里多少难捱的日子她都没有哭,独独听到这句话,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方徽静抱住她,“好孩子,哭出来就好了。” 倏然,她很想她的外婆,和方徽静一样的温柔。 宋时微喝完余下的药,从外婆手里接过红豆饼咬下,“和以前一样的味道。” 甜甜的红豆香气,带着红豆颗粒。 原来,记忆是带有味道的。 方徽静帮她擦掉眼泪,“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宋时微点点头,“嗯。” 吃饭更像是谢屿舟的批斗大会,方徽静:“你妈给我打电话,问婚礼还有彩礼的事情,你看你做的什么事,像什么样子。” 宋时微解释,“外婆,是我向屿舟求的婚。” 方徽静继续斥责外孙,“你看你像话吗?让微微先开口。” 总之,一切是她外孙的错。 临走时,方徽静拉着两人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以后你们会明白,经历一些挫折不是坏事。” 路是他们的,需要他们自己走。 有些事,总要面对的。 回程路上,谢屿舟始终紧握宋时微的手,她偏头趴在车窗上。 梅雨季要进入尾声了。 谢屿舟侧头看她,“婚礼选在雪山脚下吗?” 雪山?他竟然还记得,她最想去却没有时间和金钱去的地方。 宋时微怔然片刻,“好。” 谢屿舟难得语气柔和,“外婆葬在哪里?” 宋时微没有隐瞒,“西郊,外婆喜欢安静。” 车内陷入沉寂,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被玻璃隔绝。 出风口的冷气安静作业,旁边的男人递过来一条毛毯。 谢屿舟说:“下周我陪你去看外婆。” 宋时微转过头,微弯唇角,“好,谢谢。” 见过外婆,她的情绪一下低了下去,重逢以来,谢屿舟知道,不止是他,她的性格变了很多,没有从前活泼。 而她迫不得已离开的理由,恐怕不单单是谢宏恺的因素,还有其他的原因。 他当年没有调查出具体的情况。 谢屿舟掏出手机,给一个律师朋友发了条信息,【帮我查个事情,费用好说。】 余子昂:【你之前不是查过吗?孤女寡母,不就是受不了闲言碎语,还能是什么。】 谢屿舟:【再查一遍,还有临港大学。】 余子昂:【行,哎,七年了,真不知道你为什么独独放不下她,过分地执念是一种病,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要不你去看看。】 意料之中,他不会收到谢屿舟的回复。 从地库到电梯厅的路上,宋时微接到妈妈的电话,葛书韵知道她见谢屿舟的家里人,有些担忧,“微微,要不我还是回去一趟吧,妈妈还能给你撑腰。” 宋时微瞄一眼谢屿舟,“没事的,妈,奶奶外婆她们都很好,过段时间等我工作稳定,我…我们去看你。” 南城对妈妈而言,留下的全是不好的回忆,她不想妈妈面对。 葛书韵:“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妈妈说啊,你一个人在南城我始终不放心。” 宋时微的手掌传来温热,谢屿舟牵了她的手,脸不自觉烧了起来,“会的会的,妈妈,我现在 不是小孩子了。” 葛书韵:“在妈妈心里,你一直是孩子。” 挂断电话,宋时微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任由谢屿舟握着。 培养感情要习惯和他亲密。 到家第一件事,宋时微从冰箱里拿出修复凝胶,均匀涂抹在谢屿舟的创口上。 没有昨日那般红,一只骨络分明的手掌,希望不要留下疤痕。 “下次不要帮我挡了,不值得。” “我说值得就值得。”谢屿舟垂眸看她,“宋时微,旁人我不会挡。” 对上男人深沉的眼睛,宋时微手指蜷缩,“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喊我一下,我躲开。” 她岔开话题,“你明天的工作怎么办?” 谢屿舟:“有孟新允。” 是呀,他有助理,总裁办有那么多人,轮不到她操心。 翌日,宋时微和谢屿舟习惯了一人一车前往同一目的地上班。 她思索再三,给孟新允发了一段话。 【孟助,谢总的右手被开水烫到,麻烦注意一下,如果有应酬喝酒的话,一定别让他喝,别说是我说的。】 只是,宋时微低估了孟新允。 下一秒,他直接将消息放在老板面前,毕竟他是谢屿舟的助理。 “谢总,太太还是很关心你的。” 做到总助的位置,孟新允靠得不是和谢屿舟的交情,而是实打实的本领。 谢屿舟瞥了一眼消息,几不可查地扬起唇角,“不然,关心你吗?” “不敢不敢。” 孟新允是个人精,自然能够看出老板的心情,“我下去拿药。” 谢屿舟看眼时间,接近午时,“让她上来。” 同时,给宋时微发了一条消息,【上来。】 好像有点冷漠,他撤回重新编辑,【有点事找你帮忙,来趟顶楼办公室。】 宋时微和乔言心刚走到电梯口,电梯人多,暂时上不去,掏出手机准备浏览新闻,屏幕上方显示谢屿舟发来了消息, 看清老板的吩咐,她尽量保持镇定,面带歉意,“心心,我朋友来了,不能和你去食堂吃饭了,抱歉。” “没关系。”乔言心神秘兮兮提问:“是你老公吗?” 宋时微点头,“对。” 乔言心来了兴趣,“拉出来瞅瞅。” 宋时微哪里敢,赶忙找理由,“他社恐得很,以后有机会。” 乔言心:“不逗你玩了,我可不敢耽误你们约会。” 宋时微:“不是约会。” 通往顶楼要么乘坐老板的专梯,要么和孟新允预约,宋时微盘算怎么避开同事上去。 :.】 寰宇的食堂在八楼,会下去大部分同事,午饭时间,上楼的人少, 宋时微下到一楼,绕到低区电梯,低区和高区的同事基本不认识。 她乘坐低区电梯上楼,磨磨蹭蹭等到所有的人下电梯,胆战心惊按了顶楼的按钮。 顶层实际办公面积比标准层少一半,宋时微佯装坦荡,“策划部宋时微过来找谢总汇报工作。” 夏韵当班,“好的,请稍等。”她请示孟新允,得到准许后开门。 “请进。” “孟助,人到了。” 原来最外侧是总裁办,进去一间是总经理助理室,最里面才是总经理办公室。 所以她来找谢屿舟,会被总裁办所有人看见。 待夏韵离开,孟新允才开口,“太太,谢总在里面等您。” “还是喊我宋时微吧,我怕隔墙有耳。”宋时微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孟新允说:“没关系的,隔音很好,上周谢总和老谢总吵架摔了杯子,外面都听不见。” 他想打自己一顿,面对宋时微没有一点防备。 宋时微蹙眉,“为什么吵架?” 孟新允:“我不知道,我进去发现地上的碎片才知道。” 上周的事,十有八九是因为她。 宋时微站在办公室门口,恭恭敬敬问:“谢总,您找我什么事?” 谢屿舟站起身,走上前,“涂药。” 宋时微看看孟新允,“孟助不是在吗?” 谢屿舟淡淡说:“他笨手笨脚,不会。” 孟新允:??? 有没有人替他说句公道话啊。 “谢总,太太,你们忙,有事喊我就行。”远离老板和老板娘,他不要做电灯泡,会被炸伤。 盛清菡吃完饭回来,照例查看登记表,“中午有访客啊。” 第10章 傅景深平淡笑笑,“谢总日理万机,手下这么多员工,怎么会关注到每个下属的情况呢。” 谢屿舟表面波澜不惊,“傅总都不是我司的员工,又是怎么认识我的人呢?” 我的人,一个暧昧的词。 桌子上方波涛汹涌,桌子下方暗流涌动。 宋时微的脚被男人紧紧勾住,她无法动弹,又担心被同事发现。 只能掏出手机,给始作俑者发信息,【你放开我。】 傅景深偏头望了一眼宋时微,“相亲上见过。” 宋时微连忙解释,“不是,是陪朋友相亲。” 但是,无人在意她的话。 谢屿舟接上傅景深的话,凌厉眼神扫过去,问:“那怎么没成?” 傅景深幽幽道:“被人截胡。” “这样啊。”谢屿舟低头淡瞥手机,“是本身就没机会,并不是截胡吧。” 男人放开了宋时微的脚。 剑拔弩张的午饭,孟新允满脑子三个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撬墙角不是这样的啊。 或许,是想给谢总添堵,以便压价。 宋时微莫名成为靶子中心,一刻待不下去,拉着乔言心,面上不显,“我们吃饱了,先回去了,谢总、傅总慢用。” 乔言心正有此意,连忙站起来告别。 留下四个男人面面相觑,没有待下去的必要,结账散场。 孟新允邀请傅景深,“傅总,这边请。”按道理合作方这样积极会很开心,他却充满了担忧。 哪有寻求合作的一方这样对别人老婆的。 门外,乔言心挽住宋时微的手臂,迅速逃离现场,她拍拍胸脯,“以后再也不和老板一起吃饭了,还两个老总,好吓人,我都没吃饱。” 宋时微吃了八分饱,“走,我请你吃别的。” 两个人去负一层找小吃。 乔言心回想饭桌上的情况,望望四周,“老板和傅总有过节吗?感觉两个人说话夹枪带棒的。” 宋时微打马虎眼,“没有吧。” 乔言心心思单纯,“那可能是我多想了,可怜你,莫名其妙被连累。” “就是纯躺枪。”陪林以棠相亲前,宋时微没见过傅景深。 她和谢屿舟,严格来说,算不上熟悉,不知道他的朋友有谁,更不清楚他和谁有过节。 寰宇大厦顶层会客厅,傅景深带了项目书过来洽谈合作,诚意十足。 “我们有原料基地,你们有销售渠道,强强联合,降低风险。” 的确如此,傅家在南方有多个茶园基地,近年,不甘于为他人作嫁衣,一直谋求走向前端,市面上饮料竞争激烈,从头开始不如找个企业合作。 谢屿舟浏览项目企划书,男人掀起黑眸,“的确很诱人,不过我挑选合作伙伴也看中人品。” 傅景深装傻,“谢总大可放心,不偷不抢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还有道德问题。”谢屿舟瞳仁聚焦,语气冷冽,“提醒傅总,宋时微已婚。” 傅景深:“我和宋小姐只是朋友,谢总不要风声鹤唳。” 四两拨千斤,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还是说谢总,并不知道自己的太太喝茶会失眠。” 此言一出,室内陷入寂静,落针可闻。 两个助理大气不敢出,借助余晖打量两位总经理。 上位者的姿态要求他们无论面对各种境况,都要保持沉稳。 看不出心里的真实想法。 助理则不同,终究是嫩了点。 孟新允的额头渗出冷汗,傅景深哪里是来谈合作,分明是故意找事。 谢屿舟修长的手指轻点沙发扶手,不疾不徐道:“傅总太过于关心我的太太,让我有合理理由怀疑——你的合作动机。” 傅景深笑笑,“动机就一个,赚钱。” “最好是。”谢屿舟抬起嶙峋手腕,看眼银灰色的表盘,“还有个会,不留傅总吃晚饭了。” 傅景深主动伸出右手,“静候谢总的好消息。” 谢屿舟回握,“期待合作。” 孟新允看他们握手,脸上带着恰当的微笑,在心里感叹,还得是老板,云淡风轻波澜不惊需要他学很久。 不一定能学会。 除了新婚夜,后来的每一天,谢屿舟不到八点即到家。 宋时微和他聊天少,谁都不是主动找话聊的性格。 在高中亦如此,他们最多一起讨论题目。 这番场景落在君姨眼中,不免多想,她活了大半辈子,竟看不出他们有没有感情。 算了算了,年轻人的相处方式,她不懂。 家里只剩下两个人,没有其他的声音。 宋时微照常给谢屿舟拆纱布,烫伤逐步痊愈,长出新的皮肤。 她买了祛疤的药膏,眼下尚未结痂,不能涂抹。 冰凉的凝胶在手上化开,宋时微鼓足勇气开口,“你和傅景深有矛盾吗?” 作为夫妻,多了解彼此的圈子,有利于增进感情。 尤其是他们。 “没有。”谢屿舟凝视眼前的妻子,“也许单纯是谢太太有魅力,引起旁人觊觎。” 七年,她变了许多,曾经活泼的女生变成现在沉静的性格。 女人换上棉质居家服,不施粉黛,头发用发圈扎成低马尾,显得温婉大方。 高中时暗暗喜欢她的人很多,只是她一个都不知道。 宋时微的手指顿在半空,“不可能,我很普通。” 谢屿舟反问她,“质疑我选太太的眼光?” “不是。”短暂的停顿后,宋时微继续抹药膏,“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只在糖糖相亲见过一次。” 她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真正信任你的人不需要解释。 只是,她和谢屿舟之间,没有信任可言。 “我看他挺了解你的, 嗯?谢太太。”谢屿舟借玩笑口吻说出心里话,傅景深中午吃饭时,连他妻子的喜好都摸得清清楚楚。 不仅仅是茶。 宋时微当他说的是茶的事,“没有,茶是碰巧,很多人喝茶都会失眠。” 谢屿舟的虎口钳住她的下巴,目光如炬,“以前你不会。” 很多她的事情,他甚至没有别的男人了解。 深深的无力感。 宋时微垂头,“人都会变的。” 是啊,她最擅长改变,前一晚抵死缠绵,和你讨论去哪里玩,第二天说消失就消失,没有留下一句话。 七年过去,仿佛无事发生,再度出现在南城。 谢屿舟:“如果我没有和你领证,你是不是就和他结婚了?” 一瞬,宋时微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原来你是这么想我,认为我是随便找一个人结婚。” 她解释得足够多,他不信。 她知道,不告而别让她在他的心里信任值为负。 可是,当不信任变为现实,带来的是剜心的痛。 谢屿舟步步紧逼,“难道不是吗?难不成是非我不可吗?” 倏然,宋时微笑了一下,收起药膏,“是随便结婚,谢总,您满意了吗?”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 但,温柔刀,刀刀致命。 “很满意。”谢屿舟抽出她手里的药膏,丢在沙发角落。 突然,宋时微被男人拽住手腕,她倒在沙发上,一道颀长的阴影从上方压下。 她的嘴唇被他咬住。 是啮咬、啃食,带着浓浓的惩罚意味。 男人的舌尖探入进去,搅弄风雨。 为什么好看的樱红的唇,总是说出伤人的话。 既然这样,不如直接堵住。 谢屿舟扣住宋时微的手掌,落下如暴风雨般的吻。 裹挟着气愤的吻,男人故意用力顶进口腔。 只在濒临窒息时稍稍松开宋时微的唇,渡给她空气。 男人宽大炙热的手掌从衣服下摆探进去,想解开搭扣,他解不开,索性绕到上方。 家居服的纽扣碍事,被他用另一只手解开。 内衣肩带滑落到臂弯,头发凌乱,松松垮垮。 宋时微和他较劲,用虎牙咬住他的唇,“不可以。” 谢屿舟嗓音微哑,“我们是合法夫妻。” 男人故意亲在她的耳垂,七年无人探访的敏感地带,女人本能颤抖。 “看来你前夫是真不行。” 宋时微咬住唇瓣,“他比你会尊重人。” 谢屿舟的手掌死死锁住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而他,一点一点舔她、吻她,从嘴唇到耳垂,埋首而下。 像凌迟,慢慢折磨。 宋时微的抿紧嘴唇,不让喉咙中的声音泄出来。 谢屿舟伸出手指,分开她的上下唇瓣,“闭这么紧,怕暴露自己其实很享受吗?” 宋时微顺势用力咬他的手指,“吻技太烂,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谢屿舟不恼怒,俯身亲她耳垂上的黑痣,“那是谁,一个吻就抖得不成样子。” “身体比嘴巴诚实多了。” 宋时微咬在谢屿舟的手臂,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与男人指尖的牙印凑成一对。 两个人谁都不愿让步,莽着劲较量,吻变了味道。 微咸的腥气在口腔内蔓延。 谢屿舟擦擦嘴角的齿痕,“我不做违法的事情。” 即使是婚内,也要征求另一半的同意。 隔着布料,“shi了。” 他好心问她,“需要帮忙吗?” 宋时微喘口气,凶狠狠瞪着他,“不用,谢总还是管好自己吧,别憋坏了。” 明明自己处于下风,嘴上仍不饶人,不愿认输。 谢屿舟勾了下唇,“放心,不会坏,你有得用。” 第11章 “好多了。”宋时微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谢屿舟和她的性格很像,学不会低头。 但是,她想改。 男人从身后抱紧她,隔着家居服,掌心的温热传递到她的小腹。 死去活来的疼痛感减轻几分。 “你不用开会吗?” 作为总经理,谢屿舟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去开会的路上,怎么会在这个点回来。 宋时微抱着一丝期待问出这个问题,只是她没有明问。 谢屿舟看不清怀里女人的表情,大致猜出来她想问什么,又不敢赌。 “回来拿文件,君姨说你不舒服。” 果然不是为了她,分开七年,他哪里还能记得她的生理期。 七年能改变许多事情。 宋时微咽下失望的情绪,“我没事了,你快回公司吧。” 借助昏暗的日光,谢屿舟细细凝视宋时微的气色,恢复些红润,“君姨熬的粥你记得喝。” 宋时微点点头,“嗯,我一会喝。” 房门关闭,室内陷入寂静,连中央空调作业的声音听不见。 宋时微被谢屿舟搂了一会儿,加上刚回来盖着被子,她的身上出了黏腻的汗。 好在小腹没有那么痛了。 她掀开被子坐在床边喝红枣桂圆汤,瞄到旁边放了一个保温杯,还有一瓶布洛芬。 宋时微拿起药瓶,是没见过的牌子,她尝试过市面上所有的布洛芬,药效时灵时不灵,到最后需要自己扛。 她将碗送到厨房,君姨:“看着好点了,” “对,麻烦你了。” “不麻烦,熬个汤的事。” 君姨想了想说:“先生是关心你的,回来就问你的情况。” 她能看出来,先生嘴硬心软,实际很关心太太。 小两口的感情停滞不前,谁都没有想向前推动。 宋时微回到卧房,想拿睡衣洗澡,听见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家里没有第三个人在,是怎么回事? 谢屿舟没走吗? 她在门外等了片刻,“咚咚咚”,抬起白皙叩响玻璃门,得到准许后推门进去,矜贵的男人正站在洗手台前。 宋时微疑惑道:“你怎么还没走?” 谢屿舟神色微顿,“对方临时改了时间。” 宋时微看清了谢屿舟手里攥着的东西,是她换下来的脏内裤。 她的脸倏地烧起来红透,像千禧圣女果。 “不用你洗,我一会会自己洗。” 谢屿舟没有停下动作,“你先照顾好自己。” 站都站不稳,偏要逞强。 带血的布料浸在冷水中,矜贵的男人轻轻揉搓起她的内裤,与他的白衬衫形成鲜明对比。 谢屿舟嘴唇抿紧,似乎遇到什么难题,一双骨络分明签合同的手,此刻正与内裤上的斑驳血迹做斗争。 男人没有嫌弃,面无波澜地清洗她的内衣,宋时微上前,“我自己来。” 谢屿舟预判她的想法,提前抽出纸巾,擦干手,打横抱起她,放在凳子上,“坐好。”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谢…”宋时微原本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吞了回去,“谢屿舟。” “嗯?” 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说什么。 “你以前不是不痛吗?” 谢屿舟一直记得宋时微的生理期,周期在28-30天之间,却忽略了时间带来的影响,未料到她也会痛经。 宋时微故作轻松,“大学放飞自我,没人管我吃冰,落下的毛病,这不回旋镖来了。” 她从前不痛经,但谢屿舟会阻止她生理期吃冰。 谢屿舟一眼听出她在说谎,不想他知道真实的情况。 宋时微痛经只痛第一天,第二天照常上班,临下班时,收到谢屿舟的消息,【a100。】 是停车位的信息。 【稍等。】 宋时微又像平时一样,等同事离开,和做贼一样,溜进车里。 黑色迈巴赫行驶在老城拥挤的窄路上,停在中医馆门口。 “你不舒服吗?” 谢屿舟拉开车门,淡淡说:“看痛经。” 他比她更上心,每次痛起来想着去医院看一下,一旦不痛扭头就忘。 而他行动力超绝,直接预约医生。 一个女医生给宋时微看病,约摸30岁,铭牌上写着‘章婧怡。’ “我是他表姐,舅舅家的,谢屿舟加班费给我结一下。”原来谢屿舟外公家是中医世家。 宋时微向她问好:“表姐。” 章婧怡把脉之后诊断,“后天性痛经,气血不足,拿点药调理调理,每晚温水泡脚,水不用太烫,忌生冷食物,生冷食物不是常规的冷饮西瓜,柚子冬瓜海带也是,算了,我一会发给你一个清单。” “谢谢。”宋时微拿手机记录。 章婧怡瞟一眼身后挺拔的男人,“让他记,做人老公就要尽好本分。” 她冲着谢屿舟说:“最后传达老太太的话,你少气点你媳妇,多关心她比吃什么药都强。” 面对宋时微,露出和善的笑容,“微微,他要是惹你生气,尽管来找我,从小他就怕我。” 谢屿舟:“我那是让着你。” 又拎了几包药回家,她快成药罐子了。 两个人坐进车里,谢屿舟却说:“我忘了一件事,你等我一下。” 宋时微:“好。” 章婧怡在办公室等谢屿舟,“如果她以前完全不痛,现在痛得厉害,一般来说,不爱惜身体、经期吃冷饮的确会影响,据我把脉的情况来看,微微的变化也许和长期泡在冷水,以及过度劳累有关,我看她的手,哪里像现在女孩子的手,茧很厚。” 谢屿舟到了车上,脑海里循环三个字‘茧很厚’。 男人握紧宋时微的手,攥在手心里,盛夏季她的手竟然很冰。 他和她十指紧扣,佯装无意,指腹蹭过她掌心硬硬的茧。 做了什么才会留下这些茧。 刚到家,谢屿舟钻进书房,给余子昂发信息,【还没调查出结果吗?】 余子昂:【大哥,这才过去几天,七年前的事,邻居都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你得给我时间吧。】 谢屿舟转而拨通电话,冷冷道:“给你一个月时间。” 余子昂哀嚎:“大哥,你可真是杨白劳,比黄世仁还没人性。” 为了他,他放弃下班时间,在老城区晃悠。 “报酬翻倍。”男人说。 余子昂总算明白古时候的昏君是什么样子和,“你真的被宋时微拿捏得死死的。” 这时,路过的一位大叔说:“宋时微?你认识宋时微?她们去哪了?回来了吗?” “怎么?你认识?”余子昂打开免提,给大叔递去一包和天下。 大叔看他西装革履,出手大气,“认识,当初她和她妈卷了我大哥的钱就跑了,现在还敢回来。” 余子昂:“展开说说。” 说女的嫌弃家里穷,带着女儿卷款潜逃,又扯到大哥多好多好,骂宋时微母女白眼狼。 艰难漫长的三十分钟,余子昂忍着听完,他掏掏耳朵,“这样啊,我也在找她,她欠了我哥们的债。” 情债也是债。 “就知道他们不安分。” 余子昂留下大叔的联系方式,送走他,和听筒另一头的男人说:“你都听见了,据我判断,他嘴里没几句真话,听听就行了。” 大叔说的话,谢屿舟一个字都不相信。 余子昂又说:“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宋时微不就好了。” 谢屿舟沉声说:“我给你挂个脑科。” 这是让他去看看脑子的意思,余子昂不和情场失意的人计较,“人家不愿意告诉你,我慢慢调查吧。” —— 总经理办公室,孟新允汇报今日行程,“谢总,晚上和顾总吃饭。” “我知道了。”谢屿舟淡掀黑眸。 随后,男人给宋时微打电话,“我今晚有商务局,不用等我,早点睡。” 他这是和她报备吗? 宋时微回:“好。” 餐桌上的鲜花换成了白色玫瑰,空旷的大平层只有她一个人。 宋时微睡不着,索性坐在沙发上等谢屿舟。 家里没有其他生物,四周阒静无声,太过冷清,窗外夜色正浓。 种菜游戏好无聊,机械化收割栽种,朋友在国外旅游,时差不同。 时针指向数字10,玄关处终于有了动静,宋时微放下抱枕跑过去。 是孟新允送谢屿舟回来,“太太,谢总今天喝得有点急,这是胃药。” 男人走路平稳,看起来没有大碍,只冷白的皮肤染上红意,顺着脖颈蔓延至锁骨。 宋时微接过纸袋,微蹙眉头,“孟助,谢总经常这样喝酒吗?” 孟新允:“对,谈合作难免要应酬,尤其是谢总刚上任,都是上来就喝酒,今天还算好的。” “难怪有胃病。” “胃病不是,是老毛病,七年前在国外的时候落下的。” 国外?七年? 宋时微追问:“怎么造成的?” 孟新允:“就……” 谢屿舟出声严厉制止他,“孟新允,你今天话多了。” 孟新允被老板训斥,及时止住话头,“太太,我先走了。” 他在门外小声说:“太太,谢总心情可能不好,有人提到七年前的事。” “好。”宋时微叮嘱他,“你慢点,记得叫代驾。” 男人站在水吧台前,仰头灌下一杯温水,坚硬的喉结滚动,神色冷峻如冰峰。 “你要吃药吗?” “不用,我去洗澡。” 宋时微习惯了他冷冰冰的态度。 担心谢屿舟摔倒,宋时微站在卫生间门口等他。 第12章 时隔七年,谢屿舟再次叫宋时微‘时时’,属于他独一无二的昵称。 浸了酒磁性的嗓音,每每读‘时时’别有韵味,曾经带温情,现在只剩下疏离。 重逢至今,关于七年前,终于有人先开口了。 宋时微一直在自欺欺人,想着他不问便不说。 她轻易被击穿,手掌不自觉蜷缩成球,垂下脑袋,闷闷出声,“对不起。” 窝在谢屿舟怀里,不敢抬眼看他。 当年的确是她选择放弃了他。 室内再次陷入寂静,死一般的安静,耳朵里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以及紧紧挨着的心跳声。 谢屿舟声线冷硬,“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明明是亲密无间的拥抱,他与她好似相隔万里,猜不透摸不准她的想法。 宋时微当然知道,她能给的只有‘对不起’,弱弱地再次说道:“对不起。” 有些事不是某一个人造成的问题,结果已经注定。 混了大麦香气的空气持续发酵,随着第二声‘对不起’急速冷冻,快要将她侵蚀。 意料之中的答案,谢屿舟自嘲似的勾了下唇,松开怀里的女人。 宋时微偏头,恰巧对上谢屿舟的黑眸,她微启朱唇。 在白光照耀下,喝了酒洗完澡的男人,眼神愈发黑亮,“不要再说‘对不起’。” 他的嗓音里似乎染上一层薄怒。 谢屿舟神情严肃,“算了,随你。” 男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浓黑的瞳仁似黑曜石,漆黑碎发遮住眼里黯淡下去的光。 宋时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拽住谢屿舟的胳膊,踮起脚尖径直吻在他的嘴上。 女人学着他的动作,含住他的薄唇,抖动小巧的舌尖,试着向口腔里探。 这种生疏,最为致命。 谢屿舟怔然数秒,扯住她的手,不可置信地问:“宋时微,你……” 为了不让他再纠结于七年前,竟然使出这种手段。 宋时微仰头看他,清润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谢屿舟,你亲亲我,好不好?”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不要再问,好不好?” 在宋时微一连串请求的‘好不好’中,谢屿舟伸出手指,将她掉落的刘海掖到耳后。 “好。” 明知道是她惯常的手段,每一次都会如她的愿。 宋时微主动牵住他的手,抱住男人,趴在他胸前说:“谢屿舟,我们好好过日子,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没有人没有事再可以分开我们。” 她心里打鼓,不确定有没有用。 等了一小会儿,宋时微得寸进尺,“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谢屿舟垂眸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微微缓和,“你最好能做到。” 宋时微举起右手的四个手指,“我会的,我发誓。” 谢屿舟微阖双眸,捏捏鼻根,“继续。” “什么?” 男人的手指在她的唇上轻点,指腹压上去,凌厉眼神随着灯光直直投下。 宋时微:“哦。”刚是迫不得已,是为了让他闭嘴,现在被人当面要求,她难免扭捏。 谢屿舟弯下腰,矜贵的脸凑到宋时微面前,薄唇紧抿,“嗯?不愿意?所以刚刚只是为了哄我?” “不是。” 宋时微手指在衣摆打圈,她有些心虚,被他直接拆穿。 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她握住男人的手臂,再次垫脚,迎着他的目光,吻了上去。 只是,被人盯着的紧张,吻偏了既定的航线,落在谢屿舟的下颌上。 男人的喉咙溢出淡淡的笑。 宋时微自暴自弃,点了下他的唇,就要逃离。 谢屿舟揽住她的腰,抵住她的额头,鼻尖相碰,“时时,这样可不好。” 宋时微佯装听不懂他的意思,“亲过了,你要睡觉吗?头疼吗?要不要喝解酒茶,胃药吃了吗?” “时时,这么多年还是这套。”关键时刻岔开话题,男人笑容更甚,“我来教你。” 尾音和吻尽数落进宋时微的唇中。 月色灼灼,女人的口腔内被渡入薄荷味道和酒的香气。 宋时微和谢屿舟一起醉了,脑袋昏昏沉沉。 两个人辗转一边吻一边走进房间,齐齐倒在床上。 谢屿舟趴在宋时微的身上,食指刮过她肿起的唇,潋滟唇光,“教这么久,还是学不会。” 宋时微撇开男人赤裸裸的视线,硬气回他,“你教得不好。” 男人再次压下来,“慢慢教你。” 最后,主动的人丧失了主动权,变成被动学习的一方。 整晚,谢屿舟好心教她接吻、换气,如之前的每天晚上。 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 只是今晚不太一样,多了其他方面,男人的唇游移到耳垂、脖颈。 谢屿舟咬住宋时微的脖颈,在贝齿间摩挲。 “谢屿舟,好痒。” “那我轻点。”男人的吻和他说的话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痛。” 谢屿舟似乎喜欢听她‘哼唧’的声音,宋时微喉咙里溢出‘唔’的声响。 他一只手箍紧她的手腕,不让她逃离,不让她动弹。 男人发狠地咬住她的脖子,宋时微手指蜷缩,“好疼。” 似乎是在惩罚她。 “咬我。”谢屿舟的手指伸进她的嘴唇里,让她咬他的手指缓解。 他陪她一起痛。 如果不是恰巧生理期,恐怕早已干柴烈火。 他咬她的脖子,她咬他的手指。 谢屿舟睡着后,宋时微捞起床头的手机,给孟新允发消息。 【孟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七年前只是暂时被她用吻压了下去,她没有和他对着干,谢屿舟才没有追问。 孟新允:【太太,有些人仗着年纪大,提到七年前谢总找您的事情,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谢总没表现出来,但让我停了合作,后面酒喝得急。】 宋时微:【说了什么?】 孟新允:【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那波人就喜欢教育人,还要给谢总介绍女人,你放心,谢总心里只有你,这么多年一直洁身自好。】 他趁热打铁,【谢总晚上一直在看手机,我猜是在等你电话,丈夫在外应酬,很多太太都会打电话查岗问什么时候回去。】 宋时微:【胃病呢?】 孟新允:【刚到国外,饮食不习惯,加上谢总在逃避一些事情,废寝忘食,睡得也不好,经常看钱包里你的照片,我就是捡到钱包和谢总认识的。】 老板,我能做的都做了,后面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宋时微:【谢谢孟助。】 她对着天花板怔然发呆,心脏止不住地疼,原来不止她,还有一个人和她一样难过。 摸摸脸颊,怎么是潮的。 察觉到身旁人的动静,谢屿舟长臂一伸,下意识抱她在怀里,嗓音倦怠,“失眠了吗?” 宋时微摇摇头,“没有,晚安。” 针锋相对被轻易化解,重逢后彼此难得的温情时刻。 一夜好眠。 翌日,天朗气清,漫长的梅雨季终于结束,进入盛夏季。 谢屿舟醒来,摸摸旁边的床铺,没有摸到人,床单裹挟凉意,宋时微不在。 男人迅速掀开被子,向门外跑。 他推开门,四处寻找,在衣帽间门口驻足。 此刻宋时微微蹙眉头,在他的领带面前犯难,踌躇不决,不知道选哪个。 每拿起一条,在不同的衬衫面前比划一下,都摇摇头。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最终选定。 宋时微回过头,看到谢屿舟正看着她,两个人的视线在晨起柔和的光线里相碰。 女人唇角弯起漂亮的弧度,“你醒啦,今天戴这条领带吧。” 她选了一条深紫色斜条纹领带,搭配白色系衬衫。 谢屿舟走上前,“好,听你的。” 男人脱掉家居服,当着宋时微的面换衬衫,挑破她的害羞,“要习惯。” 日光正盛,一览无余他的身材,宋时微想闭眼,但过于欲盖弥彰。 索性大大方方看,他的腹肌线条若隐若现充满力量,肌肉紧实有力。 记忆不自觉飘回七年前,他撑在她的上方,用蛮劲撞他。 又从身后抱紧她,而她因为初经人事,根本经受不住莽撞,指甲嵌进他的肉里。 “一起扣。”谢屿舟握住她的手,扣上衬衫纽扣。 宋时微手掌烫得像发高烧,烧红了耳根。 “我学会系温莎结了。” 男人的上半身靠近宋时微,微微俯身配合她的身高,领带套成圈从他的头上穿过。 宋时微白皙的手指在领带上绕圈、打转,女人神情紧张又专注。 脖颈处有他昨晚留下的红痕。 谢屿舟定定望着眼前的女人,目光一瞬不移,生怕她与晨雾一同消失。 宋时微随意抓起长发,身穿雾紫色系带衬衫,给他系同色系领带,画面美好得不真实。 好像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宋时微仰头笑着问:“怎么样?还可以吧。” 谢屿舟微弯薄唇,“进步很大。” 宋时微和他闲聊,“你的领带都好正式。” 谢屿舟牵着她的手,一同走进洗漱间,“你帮我买几条。” “好。”看到桌面的小熊摆件,宋时微逗他,“我买小熊的你也系吗?” 谢屿舟立刻回:“系,太太买的都是好的。” 今天依旧是分开两辆车上班,谢屿舟先去分公司开会。 男人在地库和宋时微告别,“下午见。” 第13章 暖黄色的壁灯安静作业,中空玻璃隔绝了所有的噪音。 宋时微本能地蜷起上半身,男人似密不透风的高山,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谢屿舟的眼神漆黑如墨,如无底的深渊,将她吸进去,再也出不来。 “谢屿舟,你混蛋。” 宋时微毫不留情伸手地骂他、锤他,一拳一拳落在男人的身上。 却推不开他。 她越挣扎,他越兴奋。 谢屿舟‘贴心’在她耳边说:“时时,这才开始,省点力气。” 随着话音的落下,男人用了第一根手指。 “啊。”七年没有过这种生活,宋时微经受不住挑拨和刺激,忍不住叫了出来。 谢屿舟的喉咙里溢出笑,吻从女人的耳朵移到脸颊。 缓慢移动,一步一步折磨她。 宋时微抬起手掌打在男人的脸上,一道突兀的“啪”声响,终止了即将到来的吻。 她使出浑身力气,没有收着力道。 指甲划过男人的下颌,留下一道指痕。 谢屿舟抓住她的手腕,在脉搏处轻轻打圈按摩,心疼问她,“手疼吗?” 看似关心,实则不然,佩服他一心二用。 宋时微的头偏过去,错开他的目光,狠狠骂他,“你无耻。” 手腕挣脱不开男人的桎梏。 “左边再打一下,时时。”谢屿舟牵着她的手,引她去打另一边。 “你疯了。”哪有人求别人打脸的。 宋时微抿紧嘴唇,不再说话,任由他摆布。 不想承认,因为对他有感情,情感不受控制,不断分泌愉悦感。 “又忍着不出声。” 谢屿舟撬开她的嘴唇,女人柔媚的声音成功泄出,在两张唇齿间交流。 “时时,手都被你打/shi了。” 乳白色顺着手指汩汩滑落。 宋时微听到他直白的挑逗,本能地大口喘气,给了谢屿舟可乘之机,嘴被他封住。 他抱紧她,钳住她的月退,不让她乱动。 “宝宝,抖什么?” 对他的记忆太过可怕,她不想的。 谢屿舟幽幽吐槽,“你前夫是一点都不行,还是这么jin。” 男人眼神倏地收紧,“如果再加一个呢。” 宋时微被逼出眼泪,绷直蝴蝶骨。 谢屿舟轻声哄她,“时时,放松,乖。” 然而,他并未停下,愈演愈烈。 像饿了许久的狼,啃食猎物,咬住不松口。 仅一个吻而已,较劲。 宋时微濒临窒息,又被牢牢困住,忍不住咬了他的嘴。 咬破了皮,渗出血珠。 谢屿舟舔了下血渍,咸咸的,腥腥的,“时时,再咬重点。” 宋时微怒骂他,“变态。” 白色睡裙裙摆犹如绽放的昙花,铺在灰色被单之上。 突然,谢屿舟问:“他亲过这儿吗?” 宋时微凶狠狠瞪他,“亲过,比你亲得好。” 持续补充,“你亲得一般,很一般。” 现在说这种话,无疑增加男人的胜负欲。 谢屿舟不气不恼,徐徐说道:“宝宝,时间还早,我们慢慢练习。” 男人慢条斯理抽出床头的领带,缠绕在宋时微的手腕上,系了个死结,绑紧。 找出一条丝带,覆在她的眼睛上。 宋时微行动受限,眼前一片漆黑,丧失视觉,扬起声音问:“你要做什么?” 谢屿舟启唇,说了一个字,“你。” 宋时微放缓声音,“你能不能放开我?” 谢屿舟蓦然笑了下,无情拒绝她的请求,“不能,你会跑。” 她的手腕被绑在床头,被男人死死摁住,宋时微没有办法捂住耳朵,被迫听他亲吻她的声音。 眼泪不断渗出,男人柔软的舌尖如七年前一样,毫无章法,几乎没变。 他没有过其他床伴吗? 不过,以他的身份,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哪需要他亲自动口。 “啧啧”水声灌入她的耳中,听起来面红耳赤,“宝宝,你想尝尝吗?” 打断了宋时微的遐想。 “不想。”她为了转移注意力,吐槽另一头的男人,“这么多年一点进步都没有,技术更差了。” “对你够用就行。”谢屿舟含糊不清,“要换被单了,乖乖。” 时时、宝宝、乖乖,一晚上变换几个称呼,曾经碰一下就耳红的人,现在说起dirtytalk得心应手。 从一开始,每次即将到达的时候,他都停下。 大发善心问她一句,“宝宝,想要吗?” “不想。” 谢屿舟细心地替宋时微穿好衣服,盖住肩膀,“那算了,我不爱做强迫人的事情。” 那今晚的一切算什么?可笑。 男人解开束在她手腕的领带,吻在她的嘴角,擦掉眼尾的泪珠,“我们还有差距吗?” “有。”宋时微嗓子哑了,偏头躲了过去。 谢屿舟的手掌强势握紧她的后脖颈,退无可退,挨着她的唇问:“要尝尝吗?” “不要。” 残留的暧昧气息在鼻息间肆无忌惮乱窜,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自己的还嫌弃啊。”她不想尝,他偏要亲她,让她一起吃,闯入她的口腔中,渡给她他刚刚吃的‘饮料’。 谢屿舟慢条斯理说:“好吃,很甜。” 宋时微鼻头泛红,回怼他,“你味觉有问题,去看看医生吧。” 她的视线向下移动,即使是黑色西裤,支起的帐篷不可忽视。 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谢屿舟的虎口卡住她的下巴,拨开碍事的碎发,“又想睡了我,然后悄无声息玩消失,可惜啊,我今晚不想做,不会如你的愿。” 宋时微的清眸染上怒气,“我也不想睡你,技术烂床品差,不如我前夫。” “前夫终究是前夫。”谢屿舟眼神聚焦,逐字逐句强调,“对,我是麻烦,你永远甩不掉的麻烦。” 宋时微瞬间明白,确定道:“你看了我手机。” “抱歉,不小心看到。”男人一副坦坦荡荡的表情,丝毫没有歉意的样子。 宋时微拉住他的手,解释,“不是你看到的意思。” 终于明白男人晚上的怒气从何而来。 谢屿舟垂眸望着她,“那是 什么意思?谢太太。” 宋时微反问他,“我说了你信吗?” 谢屿舟:“说了才知道。” “不想说了。”宋时微松开他的手,吐槽道:“谢总,你还是去进修一下吧,超级超级超级烂,我怕你下一任嫌弃。” “激将法没有用。”谢屿舟定定看向她,整理好她的睡衣,“不会有第二个‘谢太太’。” 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她的屁股,“下来,换床单。” “都能拧出水了,时时。”谢屿舟拆掉潮湿的床单,塞到宋时微手里,“说谎可不好。” “实话实说。”宋时微看着他,“谢总,需要帮忙吗?礼尚往来。” 过了有一会儿,昭彰依旧明显。 谢屿舟抖动被单,捋平整,“不用,我怕。” 宋时微:“怕什么?” “你觉得呢?时时。”谢屿舟卖了个关子,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内,玻璃屏风上未有腾腾水汽。 谢屿舟七年没有过任何人,不想有,除了她,谁都不想要。 至于生理需求,每每想象宋时微的脸自行疏解。 如同今晚。 强忍才没有彻底失控。 剧烈的喘息声中,谢屿舟额角的青筋暴起,嫌弃冲掉手中的污秽。 不嫌弃她,却嫌弃自己。 —— 昨日的插曲随着清晨的薄雾消失,宋时微明白只是暂时被掩盖,而不是彻底解决。 早晨谢屿舟对她愈发冷淡。 男人在衣帽间冷声喊她,“过来。” 宋时微推开门,“干嘛?”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急速下降。 谢屿舟手上拎了一个领带,“系。” 一个字都不愿和她多说。 男人笔挺站姿,表情冷淡,宋时微系温莎结得心应手,几分钟系好,谢屿舟又伸出手掌。 “戴哪个?” “你挑。” 宋时微选了与领带颜色接近的蓝色袖扣。 眼睛不受控制地瞥到他的冷白手背,蓝绿色血管并不突出,蜿蜒遒劲,手指修长。 就是这双漂亮的手,在她身上做起了画,如临其境。 ‘咔哒’袖扣扣紧,“好了。” 谢屿舟吻上宋时微的额头,“感情是要继续培养的,时时。” 他强势牵住她的手,“放心,我答应了你,不会公开。” 男人话锋一转,“但,不许和陈叙白再有来往。” 宋时微抬头睨向他,“你凭什么干涉我交友?” 谢屿舟强调,“谁都可以,他不行。” 宋时微轻蹙眉头,“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讨厌他。” 宋时微不明白为什么谢屿舟那么讨厌陈叙白,他不会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眼色。 陈叙白在他那里算独一份。 两个人手牵手走去餐厅,从背后看,俨然一对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妻。 “临港我会陪你去,房子的事情我搞定。” 宋时微拒绝,“房子的事我自己解决,你、叙白哥都不要参与。” 听见‘叙白哥’三个字,谢屿舟眉头紧锁,“你答应我不再和他联系,我就答应你。” 宋时微无奈应下,“好。” “不准再提陈叙白,不然我会在公司亲你。” 男人口吻强硬,不是说笑,宋时微相信他能做得出来。 谢屿舟和她约法三章,除去在公司,其他时间和场合,必须要演好伉俪情深的夫妻,尽好‘谢太太’的责任。 第14章 宋时微没来得及点进聊天页面,将手机扔给谢屿舟,差点砸到他的手,“我才没有感动,删完了睡觉。” 想象里他会念念不忘,直面而来的冲击不可小觑。 被人惦记放在心上。 熄了灯的主卧,厚重的窗帘透不进一丝光亮,被黑暗包裹的同时,沉在男人的气息里。 宋时微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喃喃问谢屿舟,“你为什么答应和我结婚?” 许多问题,不想装傻,想知道答案。 每晚他们用培养感情的理由相拥而眠,不分彼此。 谢屿舟开口,“因为老谢不喜欢你,我和老谢不对付。” 谢宏恺哪里是不喜欢她,是讨厌至极。 “放心,他不会再找你。” “我不怕。”宋时微捕捉到一个‘再’字,“你知道他来找我了?” 俗套的剧情发生在她的身上,被喜欢的人的爸爸用钱砸,让她离开他的儿子。 十八岁的女生怎么和一个咄咄逼人的上位者相抗衡。 她想过,异国恋可以的,可是,造化弄人。 注定有缘无分。 黑暗或许能够降低人的心理防线,两个针锋相对的人难得说起心里话。 谢屿舟没有隐瞒,“后来知道的,他和我说你收了他的钱。” 宋时微捏紧睡衣裙摆,“我没有。” 谢屿舟:“我知道你没有,你应该收的,不要白不要。” 起码这七年不会太难过。 宋时微摇了摇头,“那我们永远都无法平等。” 说她清高也好,矫情也罢,不属于她的钱,她不要。 谢屿舟摸摸她的头,“睡吧,明天要赶飞机。” 促使她离开肯定不止这一个原因,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在前途学业和爱情之中,宋时微选择成全他的学业。 他恨的是她不告而别,恨的是她轻易放弃了他。 最恨的是自己,让她无法信任他,选择独自承受。 另外一边,陈叙白久等不到宋时微的回复,再发送却是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不用想,一定是谢屿舟做的。 比起七年前,他现在掌控欲更强。 宋时微依旧站在他那边。 深夜,浓浓夜色泼洒在无边大地上。 谢屿舟犯了失眠的老毛病,怀里的女人呼吸均匀,她喜欢侧躺蜷缩睡觉。 他准备拿开她的手臂,宋时微眉头轻蹙,“不要。” 她搂得更紧。 谢屿舟重新躺下,“好,我不走。” 他的胸前浸入眼泪,一片潮湿,宋时微哭得不能自已,肩膀剧烈颤抖。 她做噩梦了吗? “时时。” 谢屿舟唤她的名字,轻声哄她,“不哭,我在,我一直在。” 宋时微一直呓语,“对不起,谢屿舟。” 她沉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噩梦里,循环反复,寻不到出口。 从以前到重逢,谢屿舟极少见到宋时微哭,她一直把自己藏在坚硬的壳里。 考试考砸了难过几秒恢复活力,和他吵架倔强离开,然而,她又是一个容易感伤的人,看电视会哭,看到猫猫受伤也会哭。 没有一次,像今晚哭得这么伤心。 谢屿舟拍拍她的肩膀,“你没有错,是我的问题。”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安抚,宋时微渐渐平静下来,蹭了蹭他的胸口,贪恋地抱紧他。 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 宋时微头疼欲裂,睁开肿胀的眼睛,抬眼对上男人的眼睛,好似有一闪而过的心疼。 “几点了?” 谢屿舟极快松开了她,“时间来得及。” “好,我先去刷牙。” 宋时微没有断片,她清楚记得做过的梦。 梦见谢屿舟和别人结婚,他愤愤地说他恨她,他说希望他们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他说后悔和她做过。 他在梦里否定了他们的一切。 白天的他们,少了黑夜的遮掩,双双裹上麦芒。 机场人群熙熙攘攘,谢屿舟牵紧宋时微的手,担心她被人群挤散。 宋时微抽出手臂,“我们分开走,你先上去。” 谢屿舟眉头轻拧,“没有同事。” 宋时微紧张过了头,“万一被看到多麻烦。” 谢屿舟极轻叹息,“躲躲藏藏遮遮掩掩,我不是你的小三。” 谁敢让谢屿舟做小三啊。 他说归说,最终采纳她的建议,只是让她先去值机,他在她身后的位置,隔了三个人的距离。 短暂的分开,在头等舱重遇。 谢屿舟:“给我一只耳机。” 好像回到高中时代,只是那时是有线耳机,不再播放英语听力。 哀伤的女声传入耳中。 “仿佛上一分钟,你还陪在我左右,还以为我们会开花结果。”* “我还记得那年晴空万里,那一道飞机云的弧线 蜿蜒着思念,写下故事的总结。”* 飞机进入雨带区,四周变得昏暗,耳机里的歌曲进入高潮。 “离开很不舍得,以为会崩溃的,却在最痛的时刻最感觉清澈,什么都会过去的。”* “谁的一见钟情不刻骨铭心,谁能任性不认命。”* 音乐软件有了记忆,自动播放。 这是宋时微离开南城后创建的歌单,收集了一堆有关‘分手’的歌曲。 每一句歌词,好像都是在说他们,折射了他们的故事。 飞机穿出雨区,大片的云朵包围飞机。 宋时微的头瞥向窗外,云卷云舒两相忘,云过无痕却在她心里留下了印记。 她攥紧一张餐巾纸,展开又折叠,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变得皱皱巴巴。 碎成了一粒一粒的渣。 其实从第一句歌词开始,宋时微和谢屿舟没有说话。 谢屿舟握紧她的手,制止她无意义的动作。 歌单播放完毕,自动切换到其他歌曲,是耳熟能详的一首歌曲。 “我向你追,风温柔的吹,只要你无怨我也无悔。”* 一系列低缓的歌曲后,再听这首曲,颇有一种雨过天晴,柳暗花明的感觉。 与窗外的景色不谋而合,前方日光闪烁,一望无际的蓝天。 宋时微用余光偷窥身侧的男人,神色自若,正在平板上浏览pdf文件。 谢屿舟将平板侧过来,放在座位之间的台面上,“傅景深发来的可行性方案,你一起看看。” 原来感伤的只有她一个人,谢屿舟用降噪耳机屏蔽舱内的噪音罢了。 宋时微吸了吸鼻头,“好。” 报告不长,不足十页,没有花里胡哨的大段叙述,简明扼要阐明了他们的优势。 宋时微从刚刚的情绪中抽出,几分钟浏览完报告。 谢屿舟开门见山,“你怎么想?” 宋时微略微思索片刻,“傅总说的很有道理,竞争太激烈,重点在于成本把控和定价的平衡,我们也有优点,本身有知名度,善加利用,我是觉得,可以合作,当然我的想法不成熟,还比较片面。” 谢屿舟颔首,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去饮料线?” 众所周知的边缘部门。 宋时微解释,“领导的分配,我不知道总经理是你,法人代表不姓谢。” 谢屿舟的黑眸瞥向她,“知道总经理是我,你就不会来面试,是吗?” 宋时微没有即刻回答陷阱题,深思后启唇。 沉默是最显而易见又容易误会的动作。 何苦为难她为难自己,谢屿舟没有逼问,截断她要说的话,“关于傅景深你怎么看?” “我不熟。”又是一个陷阱题,宋时微观察谢屿舟的表情,一副云淡风轻不在意任何事的表情,“不过我猜,他不是玩票,是想慢慢取得傅家的实权,又不想过于招摇,容易打草惊蛇,所以选择这个不起眼的行业,也是一个好消息,他不会半途而废。” “不愧是一起相过亲。” 谢屿舟补充,“陪别人也算。” 宋时微凝视他的眼睛,说:“你很在意我和他相过亲。” 她用的是肯定无疑的语气。 谢屿舟坦然承认,“是的,谁都不想成为备选。” 宋时微应对自如,“备选好过无法上场,谢总,你觉得呢?” 还是曾经伶牙俐齿的人,说话直接。 谢屿舟扣住她的脖颈,“所以我是备选?” 宋时微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我没说,你自己认为的。” 气流不稳,飞机舱颠簸了一下,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宋时微收到林以棠发的旅游照片,一眼看出重点,【你和顾景渊一起去旅游的?】 林以棠:【是啊,婚前旅游,看看适不适合结婚。】 宋时微:【所以,怎么样?】 林以棠:【还可以,你帮我想想,我在哪儿见到过他。】 宋时微:【我努力回忆,不认识。】 无奈,她盯着顾景渊的照片细细打量,完全没有印象。 蹙眉、发愁的小表情落入谢屿舟的眼中,男人哼笑一声,“当着我的面看别的男人,这不好吧,谢太太。” 宋时微懒得搭理他,“顾景渊你应该认识吧。” 毕竟他们算是一个圈层的人。 谢屿舟:“认识,不熟。” 宋时微:“他有没有白月光或者金屋藏娇?” “我不关心别人的八卦。”谢屿舟话锋一转,“我只知道,我没有。” 宋时微咕哝道:“我又没问你。” 谢屿舟微扬薄唇,“我以为谢太太是旁敲侧击,毕竟我们不熟。” 重音刻意咬在‘不熟’两个字上,借机内涵她,她经常说他们不熟。 宋时微:“你这疑心病有点重。” 第15章 什么肿了? 宋时微点开手机的镜子功能,从镜面里看到,她的嘴巴微微鼓起,旁人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 没办法再去赶海,被迫和谢屿舟一起在石头后面继续看报告。 “谢屿舟,禁止靠近我。” 不分场合,没有理由,想亲她就亲她。 和曾经完全不同。 也不全是,比如耳根依然容易红透。 宋时微倚靠在石头上,轻轻拂掉手心的沙子和手背的灰。 风似乎变了方向,受狭管效应影响,鬓角的碎发沾到脸上,沙子与汗液一起黏在掌心,怎么都去不掉,心情蓦然变得烦躁。 不知是因为风和沙,还是他们这乱七八糟寻不到方向的感情。 谢屿舟阻止她的动作,“别较劲了。”手快要被她搓破皮。 男人牵着她脏了的手往他身上抹,在熨烫整齐的私人订制白衬衫上留下灰色印记。 像小朋友玩的恶作剧,突兀至极。 他的举动,让宋时微差点忘记,其实他有洁癖,很严重。 宋时微将头发掖到耳后,喃喃说:“衬衫脏了。” “脏了洗一下。”谢屿舟拧开随身携带的矿泉水,冲干净她的手,“干净了。” 明明三分钟前凶狠亲她的是他,现在温柔给她洗手的还是他。 他很矛盾,如磁铁的两极。 宋时微编了一个理由,发给蒋俊明,【俊明哥,谢屿舟急着开会,我们先回去了。】 蒋俊明:【行,晚上请你和你老公吃饭。】 宋时微:【让他饿着。】 谢屿舟看她耍小孩脾气,微扬起眉峰。 空旷安静的角落,对他们而言,增长的不是暧昧,而是尴尬。 宋时微蹲在地上看螃蟹横着走路,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回去吧。” 谢屿舟只说:“等会儿。” 宋时微微蹙眉头,“等什么?” 谢屿舟没有回答她,只是一味看向西方的天空。 日光如同洒金,晕染了波光粼粼的海面,像一幅绝美的油画。 太阳慢慢没入地平线,渐渐与大海融为一体,粉紫色晚霞好似莫奈的花园。 宋时微明白了他在等什么。 在等日落。 那一天他们约定好,第二天去海边看日出和日落,是她食言了。 宋时微用余晖偷瞄谢屿舟,刚好撞上他漆黑的眼眸,眼里只剩下彼此。 一瞬间,看穿对方在想什么,不约而同偏开视线。 墨蓝色天空代替了粉紫色,并肩站立的两个人小心翼翼靠近彼此,手臂挨着手臂。 缓缓抓住对方的手,十指紧扣,用力攥紧。 谢屿舟:“回去吧。” “好。”宋时微回握住他,“俊明哥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谢屿舟:“入乡随俗。” 深夜的大排 档是临港一绝,充满烟火气与喧嚣的叫卖声。 不是本地人找不到这么正宗的店。 葛书韵不爱凑热闹,熬不了夜,晚餐只有三个年轻人。 蒋俊明担忧,小声问宋时微,“你老公愿意吃大排档吗?” 宋时微瞥一眼谢屿舟,脸上没有任何不耐,“他没那么多事。” 蒋俊明:“看着不像,你看他还换了件灰色衬衫。” 宋时微:“白色太正式了,我让他换的。” 这是原因之一,主要原因是白色衬衫被她抹脏了,不得不换。 “灰色看着也很贵。” 谢屿舟身着笔挺的衬衫,高级定制,西裤一丝不苟,从骨子里透出的矜贵与斐然,与他们格格不入。 大排档没有菜单,今天有什么食材做什么菜,宋时微站在冰柜面前问谢屿舟,“你想吃什么?有蛏子沙虫皮皮虾螃蟹鱿鱼。” 谢屿舟:“你点,我不懂。” 宋时微微张嘴唇,“那你有忌口或者过敏的东西吗?” 七年不见,她不知他的口味变化,就像她不知道他有胃病。 谢屿舟顿了一下,“没有。” 宋时微点了几个招牌菜,陆陆续续上齐。 “沙虫粥,很香,你试试,真的很好吃。”她极力推荐,长长的虫子像蚯蚓,看着没有食欲,但特别特别香。 谢屿舟望着砂锅,眉峰轻拧,迟迟不动勺子。 “不敢吃你吃别的。” “没事。” 他想尝尝他缺失的七年,她喜欢吃的东西。 宋时微喝了一口鲜甜的粥,给秦雅娴打视频,接通的过程中向谢屿舟介绍,“雅娴姐是我大学学姐,同时是俊明哥喜欢的人哦。” 原来给自己找了个假想敌。 真如傅景深所言,风声鹤唳,草木皆情敌。 蒋俊明着急出声,“要接通了,别暴露了啊。” 视频接通,宋时微神秘兮兮问:“雅娴姐,你猜猜我在哪儿?” 下午的照片被谢屿舟打断,没有发送成功。 秦雅娴怒斥她,“你竟然趁我培训悄悄溜回来。” 宋时微佯装委屈,“你都没和我说你要去培训,但是俊明哥都知道。” 秦雅娴吐槽,“临时凑数,你是不知道我一天都在坐车,人快没了,蒋俊明今天休息,大早上夺命call我,快快快让我看看你老公。” 她要好奇死了,倒要看看哪个男人魅力这么大。 宋时微举起手机,摄像头对准谢屿舟的侧脸,对面爆发一声感慨,“有品味,极品男人啊。” 原摄像头杂乱的光线对他有了优待,配她朋友绰绰有余。 “难怪你……”一句话没说完,视频对面有个男人喊秦雅娴,好像要讨论什么资料。 “等我开会回来,大晚上还要研讨,有病。” “好呀,拜拜。” 宋时微挂断视频,回过头看谢屿舟,被吓了一跳,男人露出的半截手臂上,不知何时起了密密麻麻红色的疹子,脖颈上似乎也有。 看着属实骇人。 “谢屿舟,你过敏了。” 蒋俊明定睛一看,“还真是,我来打车,快去旁边的医院。” 和饭店老板熟悉,迅速付钱买单,前往医院。 每天都有许多外地游客吃海鲜过敏就医,医生已然习惯,谢屿舟的疹子面积过大,建议吊水。 宋时微取了吊瓶,“俊明哥,你先回去吧,明天还有训练,我对这很熟悉。” 蒋俊明哪能放心,“我和你一起。” 宋时微:“真不用,你还要为人民服务呢。” 蒋俊明拗不过宋时微,看着他们扎好针离开,走之前叮嘱万一有事一定要打他电话。 深夜小小的输液室,冷冷清清寥寥几个人,宋时微担心地蹙眉,一直未曾放下。 谢屿舟率先开口,“没能如你的愿,升官发财死老公。” 紧张的心情被他一句话打断,“闭嘴,老实吊水。” 恰巧,葛书韵打电话询问谢屿舟过敏的事,宋时微瞥了一眼,“没事,活着呢。” 左手打吊瓶,右手回工作信息,不愧是总经理。 葛书韵:“你这丫头。” 宋时微幽幽说:“我说的是事实,妈你早点睡吧,吊了水就没事了,别担心。” 再看一眼他身上的疹子,没有消除的痕迹,心持续高悬,严重过敏会导致窒息。 “你有觉得呼吸困难吗?” “没有。”她的担心是表现在脸上的,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担心他。 宋时微摸摸谢屿舟的额头,没有发烧,手放下来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手,“你手好凉。” “给我捂捂。”男人抓住她的手,微砾的指腹摩挲她掌心的厚茧。 重逢至今,他们牵过许多次手,要把过去的时光补回来。 没有哪次是像今晚这样平静。 安静的夜晚,降低人的心理防线,药水缓缓流入体内,谢屿舟试探问:“七年你都在这。” 地球这么大,国内14亿人口,想找到宋时微,犹如大海捞针。 他没有放弃过。 宋时微平和笑笑,“对,临港挺好,我怕冷,这里冬天最多穿个大衣就行了,不用裹成粽子。” 一起讨论过高考志愿,跟着本心走,临海是她想去的城市之一。 最终和妈妈选择在这里生活。 那又是什么驱使宋时微回了南城呢? 谢屿舟在临海呆了一天,关于她手上的茧有了初步的答案。 外乡来的孤女寡母,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十八岁的女生,没有学历没有力气,如何在大城市立足? 经历过多少困难,才能开得起带门面的早餐店。 而早餐店挣得是辛苦钱,需要凌晨四点之前起床,前期为了降低成本肯定不舍得雇人,他不敢再深入想下去。 输液管的液体安安静静向下流动,到最后,不知是谁给谁捂手。 好在疹子慢慢消了下去,剩下的涂点药膏。 夏季的夜晚凉风徐徐,裹着星光踏着影子回家。 宋时微给孟新允发信息,【孟助,你知道谢总的过敏情况和饮食禁忌吗?】 身为谢屿舟的太太,却要从他的助理那里得知他现在的情况,属实不合格。 孟新允秒回,【太太,我发给你。】 身为老板爱情的保镖,站好每一班岗。 谢屿舟牵住她的手,提醒道:“小心脚下。” 上了年代的老旧小区,没有电梯,光线昏暗,需要徒步爬楼。 宋时微:“好。” 葛书韵在客厅等他们,着急问:“怎么样了?” 宋时微换拖鞋,“没事了,妈,你快去睡吧。” 葛书韵:“我给你们做点饭。” 宋时微:“我不饿。”时针已经过了10点,妈妈平时八点不到就要睡觉。 谢屿舟附声,“我也不饿,妈,您早点休息。” 第16章 谢屿舟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移地看着她,瞳仁聚焦,透过吊灯,宋时微看到一双危险的眼睛。 她的上半身向后仰,男人不断欺身而下。 “嗯?怎么不说话?” 他的体温偏高,厨房没有装空调,宋时微的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心跳打乱了节奏。 男人修长的指节隔着衬衫挠她的腰窝,身体被激起一阵一阵的微颤。 “时时,嗯?”谢屿舟的嗓音像浸了浓醇酒,低沉缓缓逼问。 一门之外,葛书韵在清理家务,随时可能进来。 他们是合法夫妻,在妈妈面前仍是孩子。 没有接吻没有做其他的事情,鼻尖挨着鼻尖,比直接亲吻更加暧昧。 “不告诉你。”宋时微不置可否,嘴角挽了一个笑,“谢总,你今天烧的是西湖醋鱼吗?” 这么酸。 她伸出双手推开他,弯了个腰逃出厨房。 宋时微坐在沙发上吹冷气,‘叮’,收到领导的消息。 程清安:【微微,需要你出个差,明天和谢总、孟助一同考察傅家茶园。】 宋时微:【好的,安姐,票怎么办?我们公司是什么流程啊?】 程清安:【机票和酒店行政会订,你联系她们,出差有补贴,回来记得走流程。】 宋时微:【好的,谢谢安姐。】 她先和孟新允沟通出差细则,和行政的同事沟通车票和酒店,说明了缘由,当即给她定了由临港飞往溪西的经济舱票。 晚上要赶飞机,宋时微抓紧时间和葛书韵聊天,“妈,谢屿舟会找个人和你一起去聊房子的事,砍价办手续有他们,你看看想装什么风格?” “好。”葛书韵问:“南城的房子还能买回来吗?” 不仅仅承载了她许多回忆,更重要的是与逝去的人有关。 “很难,房价翻了好几番。”宋时微宽慰妈妈,“我们现在好好的比什么都强,那些都是身外之物。” 葛书韵揉揉鼻头,“主要是你外婆留下的。” 宋时微半开玩笑说:“那我努力赚钱,争取早日买回来,这样吵架还有地方去。” 葛书韵望向厨房,“我看屿舟不会舍得和你吵架。” “妈,你现在偏心得过分了。” 宋时微偷瞄一眼谢屿舟,男人后背汗湿,“我去看看菜好了吗?” 她打开厨房门,让客厅的冷风灌入,降低厨房的燥热。 宋时微靠在推拉门上,小声问:“谢总,西湖醋鱼好了吗?” 没有玻璃门的隔绝,聊天声音需要收着点。 谢屿舟向锅里滴入几滴醋,一本正经说:“醋放多了,多炖会才能入味。” 明明炖的是红烧鱼。 谢屿舟一把将宋时微拉进厨房洗菜池的位置,困在他的怀里,从客厅望过来,是唯一的视野盲区。 “逃了就不用回答问题了吗?” 男人粗粝的指腹碾过她微微泛红的耳垂,食指与拇指按压,在她的耳洞处用力摩挲。 宋时微手掌撑在台面上,仰起头勾住他的衬衫纽扣,“你确定你会想知道答案吗?” 谢屿舟启唇,“你说。” 她踮起脚,嘴巴凑到男人的耳边,“答案是关心,开心吗?” 女人的气息里裹着似有似无的清甜香气,像蒲公英落在脸颊。 无所谓哪种关心,真真假假,答案而已。 宋时微耳上的力道蓦然收紧,薄薄的耳垂成了男人手里的玩具。 谢屿舟敛起神情,反问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耳洞?” 男人的眼神深沉没有情绪,没有再执着关心的问题,宋时微看不懂。 “大学室友想打怕痛,我陪她去的。” 她自己快忘了第三个耳洞的事,谢屿舟对她的身体倒记得清清楚楚。 宋时微的手背碰到旁边的电饭煲,发觉是凉的,“完了,忘煮米饭了。” 电饭锅里空空如也,一粒米一滴水都没有。 所有的风花雪月在温饱问题面前,全是幻影和浮云。 宋时微灵机一动,“我来烙个饼,你吃吗?” “吃。”谢屿舟松开她。 宋时微在柜子里找出面粉,加水稀释成面糊,手法熟练,比例掌握得刚刚好。 谢屿舟盯着她看,拢起她掉落的头发,曾经她和他一样是厨房小白,下个方便面都会烧了厨房。 “什么时候学的?” “大学。” 七年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曾经熟悉的人变得陌生。 饼熟得快,几分钟的时间,宋时微烙好几张暄软的鸡蛋饼。 她没有放葱花,有个人不吃葱姜蒜。 宋时微看着餐桌的鱼,夹了一筷子抿唇笑,“今天的鱼是酸啊。” 葛书韵不知女儿和女婿在打哑谜,她尝了一口,“酸吗?我觉得刚好啊。” 宋时微正经瞎扯,“可能我最近对酸敏感。” 葛书韵猜想,“怀孕了吗?要是怀了我去照顾你。” “咳咳咳。”宋时微刚好在吃鱼,差点被鱼刺卡到,“没有,妈,暂时没有想法。” 白净的脸憋得通红。 葛书韵:“你们自己定,我不催生。” 谢屿舟表态,“我听时时的。”他又从桌子底下勾住她的腿。 究竟是什么癖好? 午饭结束,到了离开的时候,经过两天的相处,葛书韵对谢屿舟放下心,知礼数、有分寸,更重要的是用心。 趁女儿睡午觉的空隙,单独找谢屿舟聊天,当年的分别和她有很大关系。 “屿舟,你和微微好好过日子就好,当年怨我,微微迫不得已才离开,不然你们也不会分开这么久。” 七年前,她无意见过谢屿舟和女儿在一起,女儿小心翼翼的表情代表什么,当妈的一眼看穿。 她不是保守封建的家长,女儿喜欢她便支持。 后来,天不遂人愿。 妈妈对宋时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谢屿舟没有追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伤心难过的事,他向葛书韵保证,“妈,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她。” 是心里话,不是安慰长辈的场面话。 机场距离市区有40分钟的车程,宋时微不让妈妈去机场送她。 “有事一定要告诉我,不许瞒着我,不许报喜不报忧。” 葛书韵摸摸女儿的脑袋,“感觉你像妈妈,快走吧,回头赶不上飞机了。” “我走了,记住我的话。” 宋时微最害怕离别的场景。 汽车上路,妈妈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向她挥手。 后视镜里妈妈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宋时微将脑袋转向窗外,鼻头微酸眼圈泛红,突然,她的手心被塞了一张纸巾。 她故作坚强,“我没哭,用不着。” 谢屿舟嗓音清冽,“给你玩的。” 悲伤的情绪得到缓解,宋时微用面巾纸在手里折啊折,扭过脸放在谢屿舟手里,“还给你。” 是一只可可爱爱的小老鼠。 40分钟后,汽车抵达飞机场,宋时微寻找指示牌,开心地和谢屿舟挥手,“我的行李给我,经济舱候机在那边。” 谢屿舟慢条斯理说:“办了升舱。” 宋时微:???脸色瞬间垮下来。 “那报销怎么办?会被发现吗?” 谢屿舟:“不会,报销找孟新允,他知道怎么做。” 宋时微:“可我不想和你坐在一起。” “这就由不得你了。”谢屿舟伸出右手,递到宋时微面前,“走吧,除非你想跑着去登机。” 她心里本来就有鬼,现在和老板同一个起点出发,总担心别人看出来。 “不想。”宋时微递出自己的左手,被他宽大的手掌包裹。 飞机晚点半个小时落地溪西,天已黑透,傅景深为了表示他对合作的重视,亲自到机场接机。 孟新允提前一步到达,和傅景深一同在出口等待,老板牵着太太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同款雾霾蓝衬衫,看着很是般配。 “谢总、宋小姐,这里。” 担心明天说漏嘴,孟新允采用对外称呼,自觉接过行李。 傅景深走上前打招呼,“谢总,宋小姐也在,好巧。” 宋时微礼貌笑笑,“傅总,晚上好。” 傅景深把玩袖口的纽扣,“宋小姐不是谢总的助理吧,谢总还时刻带着,感情好得让人羡慕。” 他打听过谢屿舟的过往,自然知道谢屿舟找人的事。 这一席话聪明人能听出反讽的意味。 孟新允:这人怎么回事,不要对别人的老婆有那么大的占有欲。 宋时微捏紧谢屿舟的手,手指穿过指缝,十指紧扣,“傅总,您说笑了,策划也需要到现场体会,才能写出更精准更符合产品本身的方案。” 四两拨千斤将话题带回工作。 傅景深:“宋小姐说的是,是我浅显了。” 谢屿舟的黑眸淡瞥他,“傅总,你越界了,这与合作无关。” “随便聊聊,车到了。” 傅景深安排了一辆七座商务车,孟新允和他坐在最后一排先上车。 谢屿舟伸出手臂,护着宋时微坐进车里。 看着在意得紧。 孟新允时刻紧盯傅景深,生怕他说出什么阴阳怪气的话。 傅景深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孟助,怎么这么紧张?” 孟新允镇定回复,“没有,傅总看错了。” 宋时微打开微信给妈妈报平安,发现她被拉进临时出差群里,原来不止有策划部,还有销售部、采购部、生产部等部门的同事。 到达时间接近,傅景深安排了其他人接待。 第17章 事发突然,宋时微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谢屿舟的手背护住她的后脑勺,同时碰到墙上的开关。 男人带着怒气和不容拒绝的力量,像看到猎物的雄狮,一整个扑了过来,想要将她整个人嵌进身体里。 吞吃入腹,唇舌间带有浓浓的占有欲。 谢屿舟呼吸沉重,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一开始便是浓烈的炙热的吻。 空气里大麦的香气肆意横行,宋时微跟着醉了,意识时起时伏。 男人的牙齿咬住她的耳垂,缓慢下移,似电影里的吸血鬼,想要喝她的血。 宋时微得以喘气,尝试喊他,“谢屿舟,你先放开我。” 然而,谢屿舟恍若未闻,扯掉她的睡衣,嘴唇亲到清冷锁骨。 势必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出来。 男人抱着她走到床边,齐齐陷入柔软的床第,宋时微冷声质问:“谢屿舟,你到底要干嘛?” “你。” 谢屿舟趴在她的颈窝喘气,顾左右而言他,“我房间有蚊子。” “啊?”宋时微的火无处释放,秀眉蹙起,这和强吻她有什么关系,“没有蚊香吗?你找前台要。” 除了老板,其他同事均住在她这一层。 宋时微按开开关,环顾四周,“我这有,你拿着,快上去吧。” 昏暗的筒灯滋长了暧昧的气息,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不掩饰眼里的欲望,明晃晃写着‘想要你’。 衬衫纽扣被他自己扯开,露出粉白的脖子,喉结滚动,色气叠加欲气。 宋时微偏开视线,“床头好像有避孕套,做完你就回去。” 领证一个多月的合法夫妻,磨磨唧唧不如十八岁。 当年敢在谢师宴上偷偷溜走的两个人,现在躺在一张床上,变得畏首畏尾。 谢屿舟哼笑一声,松开了她,语气冷淡,“然后第二天继续消失,七年后再回来,宋时微,你把我当什么。” 宋时微被他气笑,“不是,是你进来就强吻我,技术那么 烂。” 谢屿舟捏她的耳垂,“我看你挺喜欢,每次都抖。” “我是推不动。” 宋时微翻了个身,背对他,“蚊香在桌子上,记得把门带上。” 谢屿舟:“不要。” 空气缓慢流动,男人在她身边躺下,他什么都没有做,和刚刚进屋的人判若两人。 宋时微问:“你到底做不做?” “做完了赶我走?”谢屿舟:“我不用酒店的,质量不好。” 倒也符合他的性格,当初特意叫跑腿送避孕套,说担心酒店的品质。 宋时微转过身,推了推谢屿舟,“谢总,你能回去吗?我可不想回头有流言,说我插足你的家庭。” 谢屿舟勾住她的头发,缠在手里,“自己插足自己,原来太太喜欢玩这种。” 宋时微无语,“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是不想有流言。” 谢屿舟的手掌扣住她的脖子,语气不善,自上而下砸下来,“和傅景深产生流言就没关系。” 宋时微解释,“我和傅总他……” 突然,她的嘴巴被捂住,呜咽声从指缝漏出。 “谢屿舟!” 他怎么可以,趁她不备塞进去。 谢屿舟的唇贴在她的唇角,瞳仁变暗,“为他说一次话,我加一根手指。” 宋时微怒斥他,“我没有为他说话,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 “你变态。” 果然,像他说的,第二根手指加入。 谢屿舟意味深长地说:“时时,还要继续吗?” 宋时微咬紧嘴唇,不想被他牵制,不如他的愿,倔强地闭紧牙关。 谢屿舟抚在她的唇上,“不用忍着,隔音还不错。” 她顺势咬住他的手臂,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男人的喉咙发出闷哼声。 宋时微屈膝踢了他的肚子,愠怒道:“你给我回去。” 谢屿舟抽出黏腻的手指,捂住了肚子。 “别装。” 借助灯光,宋时微疑惑打量,嘴唇微白,他不是卖惨的性格。 于是连忙问:“你怎么了?头疼还是胃疼?药吃了吗?” “没事。” 谢屿舟倒吸一口凉气。 宋时微拦住他,“你真的没事吗?” 谢屿舟盯着她的眼睛,“有事你会关心我吗?” 宋时微不答反问:“我给你买的药你吃了吗?” 谢屿舟:“你不是尝过了,没尝出来吗?” 他钳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宋时微被迫再尝一次他嘴里的味道,舌尖探出,划过口腔,薄荷的清爽与大麦发酵的酒味融合,没有苦涩的药味。 谢屿舟抵住她的额头,“尝出来了吗?” “骗子。”药不是在嘴里化开,怎么可能还有味道。 谢屿舟抚平她凸起的眉头,肯定道:“你关心我。” 宋时微嘴硬,“你是我老公,我现在不想丧夫,不想二婚。” “你没事的话就上去。” 她又下了逐客令。 关心就行,无所谓什么理由。 男人纹丝不动,耍起无赖,宋时微拿他没办法,由他躺一会儿。 “傅景深是不是表面大张旗鼓和你合作,实际重点在布局别的行业啊。” 谢屿舟:“看出来了啊。” 宋时微理性分析,“因为饮料前景没有其他得大,利润一般,也不是重点扶持的行业,影响力不行不利于进入董事会,不过,你怎么还愿意?这么重视,不担心吗?” 从傅景深一整天的表现来看,他不上心,准确来说,没那么上心。 谢屿舟微勾唇角,“担心我?” 宋时微睨他一眼,“我不想失业。” “不会让你失业。”谢屿舟说:“他想演戏,就陪他演演,不过他不完全是玩,传统行业有传统行业的优势,互利共赢。” 他抬眸问:“你对茶做过研究?”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没有牵手没有拥抱,属于他们难得的温存时光。 “大学的课外实践做过一点点研究,属于瞎猫遇上死耗子。” 除此之外,还有奶茶兼职带来的知识积累,她不想他知道,那段昏暗的日子。 谢屿舟恍然感叹一句,“傅景深是死耗子。” 宋时微:“?”她没这个意思。 “你可真会做阅读理解。” 她转回正题,“傅家的茶园,从茶本身来看品质是不错的,只是没有那么出名,身价与营销有关,要花费金钱。” 自媒体时代,做得好的不如营销好的,找几个探店博主网红一炒作,身价水涨船高。 谢屿舟同意她的观点,“质量好是基础和根本,其他是锦上添花。” 宋时微抬眼看男人的神色无恙,面色红润,“你好了吗?可以上去了吗?” 谢屿舟:“宋时微,你不累吗?说这么多话。” “所以你快回去,别影响我睡觉。”宋时微打了一个哈欠,掀开被子躺进去。 谢屿舟自嘲笑笑,“这么怕和我扯上关系?和别的男人就没关系。” 绕了一圈,绕回最初的问题。 宋时微强调,“我都怕,还不是你的错,你俩有过节,自己解决,不要连累我。” 谢屿舟:“我俩没过节。” 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加上敌不过困意,宋时微索性说:“你想待就待吧。” 谢屿舟脱掉衬衫,拥住宋时微,“我没带睡衣,放心,洗过了。” 宋时微闭上眼睛,掩耳盗铃。 “又不是没见过。” “忘了,多久的事了。” “那你找一下记忆。”谢屿舟牵着她的手,摸上他垒块分明的腹肌。 宋时微贴上去,久远的记忆回笼,肌肉比那时候更硬,“想不起来,睡了。” 时间真是害人的东西,能把一个纯情男生变成厚脸皮的男人。 清晨六点,谢屿舟生物钟响起,怀里的女人睡得香甜,他拿开她的手臂,轻轻下床。 在她额头上落下轻柔的吻,离开房间。 电梯在三层打开,里面只有一个人。 谢屿舟面无波澜抬腿走了进去,颔首示意。 傅景深首先打破沉默,“谢总,好巧,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一句话意有所指。 谢屿舟回怼,“傅总,你不也这么早,彼此彼此。” 电梯缓慢向上行,两个男人并排站立,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 傅景深幽幽开口,微微侧身,“我怎么记得谢总不住在三楼。” 谢屿舟的语气无奈,宠溺意味十足,“没办法,太太晚上睡觉需要哄,傅总单身,自然不知道这些。” 傅景深:“看不出来宋小姐是这样的性格。”他只用‘宋小姐’称呼,从不用‘谢太太’。 谢屿舟和他强势对视,薄唇轻启,“毕竟面对老公和面对朋友是不一样的,真实性格只会展现给亲密的人。” ‘叮’电梯抵达顶层,谢屿舟先踏出去,保持平和的笑,“傅总结个婚就明白了,我到了。” “谢总说的我都要期待了。”傅景深:“回见。” 宋时微醒来,旁边已没有男人的身影,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见。 群里安安静静,八卦群亦如此,是安全的。 每个部门的侧重点不同,第二日的考察偏自由行,随意行动。 而谢屿舟和傅景深单独会谈。 两天的考察落下帷幕,回程飞机谢屿舟老老实实坐他的商务舱,没有给她升舱。 宋时微旁边坐了一个采购部的姑娘,叫南枳,挺有趣的名字。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偏要把南和枳结合在一起。 第18章 宋时微的手指在桌子底下绕来绕去,加起来不过十根指头,竟缠绕地找不到方向。 他说得没错,当初是她拉着他收养的猫,最后丢给了他。 同时丢掉了他。 餐桌边空气凝结,仿若处在稀薄空气中,宋时微不敢看谢屿舟的眼睛,她怕看到他失落的情绪。 “我吃饱了,去看看猫。” 谢屿舟重重灌下一杯冰水,压下翻腾的情绪,带果冻回来,无疑将过去的七年摊开在面上,临港 的温馨像是一场美梦。 现在又回归到之前的状态,被抛下的七年横亘在中间。 耿耿于怀是他,不可能不在意。 宋时微蹲在沙发拐角,小心抱起果冻,脸贴着猫脸,“果冻,好想你啊。” 感叹猫的记忆力,过了七年竟然还能记得她。 果冻比七年前重了许多,肉嘟嘟的,和布丁形成鲜明对比,她快要抱不动它,看来余子昂用心照顾它。 猫不记仇,一直往她怀里钻,好像昨天她们才见过。 布丁刚被收养,相对乖了许多,默默在旁边看。 “果冻,这是布丁妹妹。”宋时微介绍两只猫认识,握住它们的前爪,让它们握手。 临时收养猫,家里没有猫屋,两只猫睡在各自的窝里。 宋时微陪猫玩了一小会儿,猫咪爬进窝里睡觉。 她抬起头,天空中没有一丝光亮,月亮躲进厚重的云层。 风起,山雨欲来。 宋时微关上阳台的窗户,吹到脸上的碎发被拢到耳后,用鲨鱼夹固定,“我去把碗刷了。” 一般放进洗碗机就好,君姨会来收拾。 她的视线始终游离在谢屿舟之外,垂眸看向餐桌、地面的木纹砖,数清了有多少花纹,多少条格子,就是不看他。 谢屿舟倚靠在椅子上,面色凝重,冷硬出声,“怎么?怕我和你算账。” “不是。”宋时微反驳得没有底气。 谢屿舟站起来,卷起掉下的半截衬衫袖子,收起自己的碗,“我不会再和你算账,没有意义。” 男人强势地夺走她手里的东西,放进厨房。 一道突兀的铃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宋时微从餐桌上捞起手机,来电人是林以棠。 “微微,明天陪我去趟律所。” 宋时微忙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以棠:“关于婚前协议,想多咨询几家律师的看法。” “好。”宋时微应下来,答应陪她去。 宋时微在衣帽间整理脱下来的衣服,一个钱包掉在她的眼前。 她捡起来,看清钱包的样式,久久不能回神。 这是她攒了很久的钱,加上过年的压岁钱给谢屿舟买的钱包。 是她这么多年买得最贵的东西,人生中买的第一个奢侈品牌的包送给了他,她不会记错。 钱包边缘轻微磨损,他用了很多年。 倏然,宋时微想起孟新允的话,她深呼吸一口气,打开钱夹,果然是她的照片。 七年前青涩的模样,他一直留着,带在身边,七年。 视线渐渐模糊,鼻尖酸涩,她仰起头,扇扇眼睛。 猫、钱包、照片不断萦绕在宋时微的脑海。 她没有注意到谢屿舟已进入衣帽间。 恍惚间,男人已走到她的面前。 宋时微拿着钱包,怔怔然问:“谢屿舟,你为什么留着我送你的钱包?还放我的照片?” 在手机支付的时代,几乎没人再随身携带钱包。 更何况一个七年前的老款式。 她屏气凝神等他的答案,目光锁在男人的脸上。 谢屿舟颀长的身影落在地上,似乎将她包裹,“时刻告诉自己,是谁睡了我,又抛下我,有些当上一次就够了。” “钱包还我。” 男人从她手里夺过钱夹,放进抽屉里。 原来是这样,是她自作多情了,宋时微拧拧鼻头,抱起睡衣钻进浴室。 睡前,难捱的思绪压着两个人。 宋时微磨磨蹭蹭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躺在床铺最边缘。 刚缓和的关系随着猫的出现又降至冰点。 两个人中间隔了一大片空地,怀念临港的小床,即使闹了矛盾,还是能够挨在一起。 谢屿舟自嘲道:“我是会吃了你吗?” 宋时微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不会。” “过来。”室内寂静无声,没有挪动的声音。 安静片刻,宋时微依然没有动,呆在原处,谢屿舟摁摁太阳穴,声音软下来,“过来,抱着我。” 无声对峙几十秒,同时响起窸窸窣窣床的声音。 他往中间去,她向中间挪。 男人伸出长臂,一把揽住宋时微,将她抱在怀里。 比平时抱得更紧,她蜷缩在他怀里。 黑暗是隐藏情绪的最佳帮凶,宋时微回抱住谢屿舟,想给他一点点安全感。 他是怕第二天她再消失,迟迟不迈出最后一步。 宋时微在他胸前闷闷出声,攥紧他的睡衣,“谢屿舟,我不会再离开的。” 男人喉咙里淡淡回了一个“嗯”字,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翌日上午,宋时微忙完工作,请了一个小时假,陪林以棠去附近的律所。 南城传说中的王牌律所——诺德律师事务所,胜诉率在行业内遥遥领先。 林以棠挽住宋时微的胳膊,“你们的婚前协议怎么定的?” 宋时微:“没定。” 准确来说,婚前协议被谢屿舟撕掉了。 林以棠:“哦,现在钱都有来源,真要离婚的话,他比你聪明。” 她补充一句,“我没有说你们会离婚的意思。” “我知道。” 谢屿舟会和她离婚吗? 或许吧,等哪一天他觉得没意思了,报复够了的时候。 林以棠约了一位女律师,律师向她介绍了婚前协议和婚后共同财产的事情,以及婚内转移财产等方面,比网上查的资料要清晰明确。 宋时微在一旁听着,门门道道远比她想得多。 有心之人会隐藏真实收入,许多财产不在其名下,婚前财产公证对双方都好,谁也不要惦记谁。 对当下的人来说,婚姻更像是一场交易。 不过,很正常,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律师介绍完,说了几个注意事项,林以棠问:“谢屿舟有和你说他的财产吗?” 宋时微思考数秒,“好像有,我没注意。” 两人聊天的时候恰巧遇到余子昂从外归来,均错愕一瞬。 宋时微主动打招呼,“余律师。” 余子昂在她脸上打量一番,“宋时微,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好。”宋时微和林以棠说:“糖糖你去外面等我。” 重新踏入刚刚的会谈室,这次没有水没有寒暄。 宋时微和余子昂不熟,只知道他和谢屿舟是十几年的交情。 “你随便坐。” 余子昂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直视面前的人,“宋时微,你知不知道谢屿舟找你找了很久,开始去你家楼下等你,一个一个问你家的亲戚,后来报警,可是他有什么资格。” “还有那只猫,出国七年,天天关心猫,问我猫好不好,简直当小孩在关心。” “我本来不想掺和,因为他认定了你,但你怎么可以做到无动于衷,若无其事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挺狠的,说走就走,一句话都没有交代给他,说结婚就结婚。” 他越说越气愤,但骨子里的涵养让他没有说出太难听的话。 余子昂是谢屿舟的朋友,为他鸣不平很正常。 他说的是事实,宋时微没有辩驳。 突然,‘砰’一声,林以棠推开门又带上,站在宋时微前面,“微微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她刚刚看余子昂的神情,猜出他不安好心,果然被她猜中了。 余子昂:“再不得已的理由,连个打电话发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吗?” 林以棠仰起头怼他,“都说了是不得已,听不懂人话吗?”她拉起宋时微的手腕,“微微,我们走。” 转过身对余子昂说:“还有,这是谢屿舟和微微之间的事,无关紧要的人不要插手,谢屿舟都没说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她?你凭什么说她?” 到了地下车库,林以棠还是气不过,发了几十条语音骂余子昂。 宋时微坐进副驾驶,感动道:“谢谢你,糖糖。” 朋友理解她的决定,不过问且无条件信任她,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 “你怪我吗?” “怪过。”林以棠坦言,“但你是我朋友啊,我知道你肯定有难言之隐,不能和我们说。” 她安慰宋时微,“余子昂的话你当他在发神经,谢屿舟他肯定对你还有感情,不然不会和你结婚。” 宋时微不置可否,揪着抱枕兔子的耳朵,“我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好像怎么做都是 错的,都弥补不了七年和不告而别。” 林以棠:“那就别想着弥补,把他当老公相处,或许会轻松点。” 笑着打趣她,“再揪兔子耳朵就掉了,它会痛的。” 宋时微拍拍兔子,“不痛不痛。” “谢屿舟来了。” 林以棠立刻解开安全带,下车喊住他。 十分钟前,谢屿舟收到余子昂给他发的消息,【你老婆来律所咨询婚前协议的事了。】 当即联系司机赶过来。 林以棠气愤说:“谢屿舟,你来的正好,管好你的朋友,对微微放尊重点,没人逼着你去结婚领证吧,是你自愿的吧。” 谢屿舟出现在这一定是收到余子昂的消息,防止产生新的误会,宋时微主动解释,“是糖糖要咨询婚前协议,我陪她来,我没想过咨询。” 第19章 谢屿舟伸长手臂在电脑上操作一番,抵住她的额头,浓黑瞳仁看过去,“时时,你这是在做什么?” 宋时微鼓起勇气和他平视,“找地方坐,平等对话。” 无外乎哪个‘zuo’,左右是同一个音。 她坐在他的腿上,搂紧他的脖子,现在是平等得有些暧昧。 女生的眼神闪闪烁烁,时而敢看他,时而又垂下眼睫,顶灯照耀下,脸颊透着粉红。 像刚成熟的水蜜桃,让人想咬一口。 谢屿舟的手指缠绕她掉下的头发,在指尖把玩,“我知道。” “知道什么?” 宋时微慢了半拍,方才明白他回答的是她上一个问题。 一旦开口,后面的话自然而然容易说出口,“我那时候发布兼职,比如代课修报告格式之类的,梁景翊不知道从哪看到我的照片,非要让我假扮他女朋友帮他挡桃花,我不愿意他就一直跟着我,要加价,可烦人了。” 谢屿舟难得听到宋时微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恍惚看到从前的她,偶尔吐槽题目难,吐槽学校的800米长跑。 他敏锐捕捉到关键信息,眉峰轻拧,“你很缺钱吗?要兼职。” 宋时微和他错开眼神,迅速组织理由,解释道:“挣点零花钱,你知道的,女生要买很多东西。” 很明显,她在说谎。 谢屿舟不急于追问,换了一个问题,“后来他是不是喜欢你?” 宋时微:“你怎么知道?” “照 片里看出来的。” 谢屿舟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得稳当些,眼里不经意流露嫉妒。 嫉妒别的男人和她共度大学时光,填补了他不在的日子。 宋时微玩他的衬衫纽扣,解开扣上,扣上又解开,“他在学校挺显眼招摇的,就因为这些照片,传来传去有些人真以为我是他女朋友。” “别乱动。”谢屿舟捉住她的手,“过去的事,我不在意,真有男朋友也是你的自由,而且有个人照顾你也挺好的。” 独自消化的艰涩,他有什么资格吃醋。 “哦。”原来他不在意,难怪表现得这么平静,宋时微收起失落的情愫,“你怎么有这些照片,是余律师给你的。” 难怪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改变,余子昂为谢屿舟打抱不平,她一声不响离开,还若无其事交了男朋友。 谢屿舟没有否认,宋时微说:“余律师也是为了你着想,而且他说的是实话。” “他不会再找你。” 两个人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手背的伤有了答案。 谢屿舟握紧她的手,摩挲她掌心里的茧。 怎么这么硬。 宋时微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漆黑的眼睛对上清润的眼眸,她的眼睫簌簌颤抖。 男人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静静看着他,眼眸深邃似深潭,将她吸进去。 无言的旖旎在空气里疯狂滋生,看谁先忍不住率先行动。 谢屿舟好似是一名十分有耐心的钓客,不焦躁不出击,等待鱼儿主动上钩。 论磨人和耐心,宋时微不是谢屿舟的对手。 在她即将败下阵准备投降之时,男人扣住她的脖颈,向前一压。 唇贴着唇,撬开她的牙齿,加深了吻。 “唔。”四周的温度节节攀升,宋时微被他亲得连连向后仰,纤细的腰肢抵在书桌边缘。 她的手掌没有支撑,不小心碰到桌上的键盘。 这时,笔记本电脑里传出孟新允的声音,“老板,可以继续了吗?” 宋时微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谢屿舟睁开眼睛,不疾不徐关闭对面的麦克风,云淡风轻发送几个字。 这一切,宋时微全然不知。 因为害怕被人听见,她的身体绷直,只听到谢屿舟打字的声音,而同时他还在亲她。 一心二用,男人的恶劣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宋时微用力掐他的胳膊,想让他松开她,他含得更紧,甚至移到耳垂以下。 谢屿舟轻笑一声,说:“时时,再重一点。” 宋时微:???还把他掐爽了,上次打他也是。 “你是不是抖m?”她瞪着眼,声音两人可闻。 “不是。” 谢屿舟听不懂抖m是什么意思,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词。 男人的向下移动,嘴唇亲过的地方,像电流流过,宋时微用气声训斥他,“你还在开会,能不能有点老板的样子。” “休会了,我这边没开麦克风。”谢屿舟无辜道:“我也不知道你要坐我腿上。” 活脱脱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像被她胁迫一般。 宋时微睨他,“你的自制力真差。”杵到了她,无法忽视。 谢屿舟坦坦荡荡,“我觉得我的自制力很好。” 他没有做什么,只是接吻罢了。 “的确很好。”宋时微推开他,“那你继续开会,我走了。” 谢屿舟箍住她的腰,“没事,没开摄像头,你可以听。” “我不要,谢总工作的时候要认真,我等着收年终奖呢。” 他开会她坐在他腿上算怎么回事,昏庸荒唐。 “我出去了。” 男人清了清嗓子,“会议继续。” 宋时微的手握在门把手上,转过身跑到谢屿舟的身旁,低头舔了一下他滚动的喉结。 目光狡黠指了指笔记本电脑,迅速逃离书房。 君子有仇,当场就报。 睡前,宋时微惯例玩种菜的小游戏,谢屿舟擦干头发踏步走进卧室。 向她透露,“和傅景深谈好商务条件了,明天签合同。” 宋时微一心收割白菜,“哦。”意料之中的结果,不然怎么会大费周章去茶园考察。 谢屿舟:“你不关心他?” “我不关心。” 宋时微搁下手机,眼尾带笑,“还是说你希望我关心,那我就关心一下,傅总亲自跟进吗?两边要一起开会吗?那我是不是会经常见到他?见到他要不要请他吃饭喝酒呢?如果他约我出去吃饭我要去吗?” 她真的成心气他,谢屿舟幽幽道:“其他时候没见你这么听话。” 宋时微佯装委屈,“我这不是听从老板的安排吗?怎么还错了?” 谢屿舟睇她,“你要是不困我们做点其他的。” 宋时微应声,“可以啊,反正有现成的套,谢总技术烂但是硬件还可以。” 旁边的男人不再说话,成功被她气得哑口无言。 宋时微添油加醋,“还是说谢总你不行了,难怪每次都没有继续下去,有病尽快去治,满大街的男科医院,谢总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宋时微!” 谢屿舟一字一句喊她的名字,将她带进怀里,自上而下凝视,“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吗?” 宋时微抿唇轻笑,“25岁之后的谢总我不知道啊,毕竟男人一旦过了25,呈指数级滑坡,谢总,你是真的不行了吗?” 谢屿舟松开她,不看她的眼睛,“激将法没用。” 一双漂亮的眼睛惯会骗人。 有些当不能上第二次,当初怎么她一句话没说,只是挠了挠他的手心,他就和她偷偷溜走上楼了。 印证了一句话,轻易得到不会珍惜。 —— 翌日,乔言心带着惊天八卦走进办公室,迫不及待和宋时微分享,“微微,有人昨天在地下车库看到老板在哄老板娘,说可温柔了,依依不舍抱得可紧可紧了。” 果然,人类的八卦心只存在于熟人之间。 宋时微:???“啊?” 她保持镇定,理性分析,肯定没拍到脸,不然心心不会和她八卦。 乔言心找出照片,“照片比较模糊,可惜看不清老板娘的脸。” 宋时微心想,幸好看不清啊。 乔言心越看照片越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突然,她看向宋时微。 “怎么了?”宋时微讪讪地笑,心里打鼓她不会认出来了吧。 乔言心皱眉,“你是不是也有一件这样的衣服?” 宋时微悬着的心跌回胸腔,“有的,很巧哈。” 人是不能冲动,冲动的结果是差点被发现。 乔言心:“不过老板娘和我想的不一样哎,我以为是穿着那种套装拎着名牌包,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结果这么接地气,扎着低马尾穿衬衫配黑裙子的ol风。” 大家对谢屿舟妻子的猜想停留在某一家千金上,而非一个普通人。 宋时微:“你这是刻板印象。” 乔言心发现了重点,“在我们的地下车库,那就是说,老板娘也在我们这一栋楼上班,不会是我们公司的人吧。” 果然,人类的聪明往往用在了无用的事情上,一猜一个准。 宋时微强行撇开和自己的关系,“也不一定,楼下不是租给了别家公司吗,那么多人呢。” 乔言心思考一下,“是哦,只有高区是我们在用。” 单纯的人轻而易举被别人说服。 此刻的顶层总经理办公室,孟新允向谢屿舟汇报,“谢总,您昨天和太太在车库被拍到了,没有拍到太太的脸,所以没有暴露身份。” 做助理真不容易,潜水卧底在公司的八卦群。 谢屿舟淡声回:“我知道了。” 孟新允:“上次的流言是销售部传出 来的,不知道具体是谁,最近没人再提。” “嗯。”谢屿舟抬起冷白手腕,看了眼时间,“傅景深是不是到楼下了?” 孟新允:“是的,正坐电梯上来。” 谢屿舟搁下钢笔,修长指节扣上西服扣子,“去接人。” 这是傅景深第三次来谢屿舟的办公室,“谢总,领带不错。” 谢屿舟故意抬手调整领带位置,“太太挑的。” 第20章 觥筹交错的宴会厅,多数人想利用这个机会攀机会、找资源,酒一瓶一瓶地开,倒也不做违法的事。 不知几时几分,谢屿舟使出毕生躲酒的本领,让别人误以为他醉了。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谢屿舟和敬酒的人说:“抱歉,太太电话。” 没有拿出手机便知道是谁的电话,独一无二单独设置的铃声。 接通电话的第一时间,谢屿舟听见宋时微的声音,不似往日的清冷,带了甜美和亲密。 她在电话另一头喊他“老公”。 男人错愕住,嗓子有些发痒,不耐地松了松小熊领带,“怎么了?时时。” 万事开头难,宋时微能够顺畅说出接下来肉麻的话,“老公,门禁时间是晚上10点,还有20分钟,过时你就睡大街吧。” 说完这一大段话,她身上起 了鸡皮疙瘩。 对着镜子练了十分钟的‘老公’,才能流利说出这个称呼。 “马上回家,老婆。” 谢屿舟的语气里带有明显的喜悦,他接电话的时候没有避着旁边的人,眉峰上扬,略表歉意,“抱歉,各位,家里太太管得严,门禁时间快到了,先行一步,玩得愉快。” 其他人没有寒暄留他,晚餐开始之前大家注意到他的领带,吃过一遍狗粮。 “谢总新婚燕尔啊,和谢太太的感情好难得。” 在座的都是人精,婚姻多数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凑合过,只要没有原则问题,在外逢场作戏家里太太根本不管。 而不是像谢屿舟这样,对非他老婆的女人避之唯恐不及。 谢屿舟淡瞥一眼孟新允,孟新允接收到信号,“谢总,司机在外面等您。” 他压低声音,“剩下交给我。” 谢屿舟捞起外套,和众人告别,地毯稀释了走路的动静,到电梯间他才注意到身后有人。 男人黑眸敛起,“傅总怎么也出来了?也有太太催?” “家里漏水回去处理。”傅景深慢悠悠道:“比不上谢总妻管严,有老婆催。” 合作归合作,私下里的阴阳怪气没有改变。 基于对彼此的了解,公私分明,在大事和利益面前不会儿戏。 谢屿舟不露声色地说:“听说老傅总在给傅总张罗相亲,期望早日喝上傅总的喜酒。” 傅景深按下电梯,不答反问:“不知谢总的婚礼什么时候办,还想讨杯酒喝。” 谢屿舟淡笑,“快了,办的时候一定亲自将请柬送到你的手上。” 傅景深礼貌回复:“一定出席,见证谢总和宋小姐的故事,我车到了,告辞。” 这时,陈叔开车过来,谢屿舟坐进车里,低头闻闻身上的酒味,“陈叔,我身上酒味重吗?” 空气里挥之不去的酒精味,甚至觉得头发丝里都有酒味。 为了躲酒,在衬衫上喷了点酒精,伪装喝多的假象。 陈叔闻了下,“不重。” “先回公寓。” 谢屿舟刚回国时在臻悦府附近购置了一套面积稍小的公寓,一个人住大户型太过空旷,结果没住两天就结了婚。 他去公寓简单洗漱,换了一件同款的白衬衫,系上领带,身上的酒味淡了许多,方才回家。 推开臻悦府的大门,客厅亮起一盏暖黄色的灯,餐桌上温着解酒茶,胃药放在一旁。 橙色的玫瑰花瓣舒展开,与灯光的色彩融为一体。 宋时微抱着猫咪躺在沙发上睡觉,静谧温馨,像刚领证那天晚上的场景。 美好的画面现在成为常态。 谢屿舟将外套轻轻放在玄关架,轻手轻脚走去沙发, 一道突兀的声响吵醒了睡觉的人。 宋时微听见椅子的滋啦声响,旋即坐了起来,谢屿舟正蹲在沙发边。 “你回来了。” /:. 谢屿舟的眼里反射出暖色的点点星光,“怎么不去床上睡?” 宋时微嘴硬道:“我在陪猫玩,不小心就睡着了。” 才不会承认是等他等睡着了。 宋时微揉揉眼睛,岔开话题,“你喝了多少?” 她嗅了嗅空气,淡淡的酒味。 谢屿舟摸摸她的头,“一点点,我去刷牙洗澡。” 说话的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她,她低头,他仰头,视线刚好碰撞。 “那你快去啊,盯着我看干什么。”宋时微羞赧地错开目光,“你胃疼吗?” 谢屿舟还是看她,“不疼。” 宋时微站起来,绕开他去端醒酒汤,“你先喝醒酒汤再去洗澡,我去外公那里抓的花茶,保护胃和肝,还能醒酒,总是吃药也不好。” 谢屿舟仰头喝完,喉结剧烈滚动,“好,听老婆的。” 收拾好餐桌,宋时微迈出艰难的步伐,总归要面对现实。 她没有躺进被窝里,坐在床边,等谢屿舟出来。 一张面巾纸被她揉来揉去,习惯难以改变。 男人从浴室出来,漆黑的碎发七成干,睡衣纽扣解开两颗,脖颈处微微泛红,衬得皮肤更白。 谢屿舟的黑眸愈发深邃,是浩瀚无垠宇宙清透的黑,双手撑在宋时微的身体两边,抵住她的额头,“时时,再喊一次。” 宋时微佯装听不懂,“喊什么?” 谢屿舟直接点破,“别装傻,你知道。” 宋时微的耳朵泛起一层红晕,“不要,那是特殊情况,奶奶担心你的胃,我才喊你回来的。” 谢屿舟不放过她,将她困在怀里,“我想听。” 过了今晚,再想听到难如登天。 事到临头,开口没那么难,她想了一晚上,想好了要不要告诉谢屿舟。 宋时微的手指揪身后枕头的边,垂下眼睫看向地面,躲过了即将到来的吻。 指甲被攥得发白,缓慢开口:“谢屿舟,今天我从老宅出来,爸找我谈话了。” 谢屿舟眉头紧锁,抓住她的手,“他说什么你都……” 宋时微仰起头,打断男人的话,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你先听我说完,他拿了一张支票给我,我没看多少钱,七年前是七位数,不知道七年后我在他眼里值多少钱?可能多一位数,毕竟现在我受法律保护,不好直接拆散。” 她用轻松自嘲的口吻说出这席话,个中酸楚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他让我和你离婚,我没同意,你听录音吧。” 宋时微把后面报警和提供线索的录音部分剪掉了,拼接得毫无痕迹。 或许从谈话开始,宋时微从心底里就不想瞒着谢屿舟,所以当时悄悄录了音。 室内寂静无声,谢宏恺咄咄逼人的声音完整无误灌进谢屿舟的耳中。 他能猜到他爸是什么语气和态度,但亲耳听到,男人越听面色越沉。 反反复复的她配不上他,问她要什么条件才愿意离开他,难以想象,七年前,十八岁的她是怎么面对的。 “就是这样,我和你说是不想你从其他地方听到,传来传去容易传得面目全非。” 悬在头顶的刀暂时收了回去,宋时微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是不是挺不尊老的,毕竟他是你爸,我理解他不想我和你在一起,从小锦衣玉食培养大的优秀儿子,被一个完全不相配的女人拐跑了,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是没有他给你挑的妻子般配。” “不是这样。” 谢屿舟搂住宋时微,“你知道的,我一直没有同意相亲或联姻。” 是的,他没有娃娃亲,没有联姻对象,之前是觉得保守封建,后来是遇到了她。 宋时微不觉得难过,在意料之中,和他闲心聊天,“我想,他现在最后悔的事估计就是没送你去贵族学校,而是上了公立学校,不然就不会认识我。” 想锻炼儿子在各个环境的生存能力,结果没想到被她拐走了。 谢屿舟问:“你后悔吗?” “不后悔。” 宋时微毫不犹豫回答,话锋一转,“说不准下次他给的更多我就同意了。” 谢屿舟被她气笑,知道了她的确没有太在意,“放长线,钓大鱼懂不懂?做谢太太可以拿一半的财产。” 宋时微心里的郁结散了大半,“你说得对,但是你的财产都在你名下吗?律师都说了,想方设法转移财产,不会变成共同财产。” “发你了。” 谢屿舟发来了他的财产状况,买了哪些股票、基金,房产车子情况,完全没有隐瞒。 还有一件事,找机会坦白吧。 现在的她,也不是十八岁的宋时微,没有那么脆弱。 “他不喜欢就不喜欢我吧,我又不是人民币。” 至于般配,没有一个标准。 “只有他一个人不喜欢,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喜欢你,投票也是5比1压倒性胜利。” 谢屿舟心疼道:“下次不要自己去老宅了。” “好。”宋时微打趣道:“你说爸给了我多少钱呢,我要是收了,我们岂不是多了一笔 财富,又没人能绑我去民政局,亏了。” 谢屿舟摁掉床头的开关,“拿我挣钱呢。” 宋时微弯起嘴角,“不行吗?谢总。” 谢屿舟将人抱在怀里,“行,回头记得钱分我一半。” “不给,这是我的意外所得。” 宋时微蒙上被子,“晚安,老公。”后面的称呼囫囵说完。 谢屿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宋时微哪里有勇气再说一遍,“我说睡觉。” 待身旁的女人睡熟以后,谢屿舟去书房拨通了谢宏恺的电话,开门见山冷声说:“爸,不要再找她。” 谢宏恺:“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帮不到你,只会拖后腿,强强联合懂不懂?” 第21章 脸上?! 宋时微被谢屿舟的话震惊住,脸颊立刻爬上一抹红晕,支支吾吾拒绝,“这就不用了吧。” 他之前舔过她,不止一次,基本是他蹲在地上,她躺在床上。 骑脸是第一次尝试。 “害羞了?” “你真的不想吗?” “还是不敢?” 谢屿舟现在像伊甸园的蛇,引诱她正视自己的欲望和需求。 宋时微点了点头,将他推倒在床上,抬手关上了灯。 夜灯随之亮起。 影影绰绰的光线里,她趴在他的身上。 一颗一颗解开他的睡衣纽扣,“谁不敢了,谢总不要临阵逃脱。” “彼此彼此。” 宋时微的指尖划过男人的胸 膛,在他的胸肌前停下,指尖用力捣了几下。 “谢总,这几年练得不错嘛,可惜其他没有提升。” 谢屿舟掀开她的睡裙裙摆,“坐稳。” 宋时微的手掌扶住被单,眼睛向下瞥,什么都看不见,裙摆是天然的遮挡物,但却挡不住声音。 灵巧炙热的舌尖肆意妄为穿行,像奔腾的江河,在高山峡谷中川流不息。 “谢屿舟,你慢点。” 宋时微预判不到他的下一步落点,毫无规律。 渐渐江河有了支流,顺着另一条峡谷向下延伸。 回来得匆忙,两个人忘了关窗,风扬起窗帘,带起绝美的弧度。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轻轻打在玻璃上,听雨声,屋子里的雨更大一些。 屋内屋外都在下雨。 “唔。” 宋时微咬住唇瓣,额头和蝴蝶骨全出了汗。 风吹得她直直摇晃,快要倾倒,她的小腿被男人的虎口卡住,烫得她一激灵。 谢屿舟问她,“时时,我伺候得好不好?” 宋时微:“不好,很烂。” “它不赞同你的观点。” 他咬她,他竟然咬它,似是惩罚一般,像被蚂蚁咬了一下的痛。 这种痛间断来袭。 宋时微的意识混混沌沌,不受控地想到七年前,两个人的第一次。 谢屿舟开始担心她受伤,冷着脸蹲在床边做前戏,忍受快要爆炸的欲望。 七年过去,他变得更能忍耐。 男人凛冽的声音从裙摆里传出,“还想要别人,一边一个?” 宋时微哆哆嗦嗦问:“可……可以吗?” 一句话支离破碎。 身体力行告诉她答案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宋时微快要倒了下去,全靠男人借给她的力道撑着。 她头一次明白,原来坐久了也会腿麻,因为虚虚用力没有完全坐下去。 溪水到达尽头的平原,冲击成沼泽。 宋时微又被谢屿舟压在床上亲,从下到上亲了一遍。 只是,在要亲到她的唇时,宋时微偏头躲了过去。 谢屿舟掰正她的脸,“自己的不要嫌弃。” 堵住她的唇,偏要她一起尝。 他这是什么癖好,自己吃就算了,还要带着她一起吃。 宋时微胸腔里的空气被男人吸走,她重重喘气,忍无可忍睨他,“你不是有洁癖吗?” 谢屿舟不以为然,“你不是洗过了吗?” 男人目光灼灼直勾勾盯着她,“这辈子只能有我。” 宋时微揶揄他,“谢总,你好容易就吃醋,你家是做醋起家的吗?” 谢屿舟纠正她的话,“我没有吃醋,不喜欢有人觊觎我的人。” 宋时微作恍然状,“没吃醋啊,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目光收紧,“你和他很熟。” 两个人拌嘴的熟稔度,宋时微和他可没有。 “你已经下了定义,那就熟。” 宋时微笑着补充一句,“是挺熟的。” 肉眼可见男人的眉峰向下压,“你看,说实话你又不开心。” 谢屿舟反问她,“你想要吗?” 宋时微:“想要你会给吗?” 谢屿舟:“求我,会给。” “那我不想要。” 宋时微的眼神向下瞥,啧啧感叹,“谢总,我真怕你憋坏了。” 谢屿舟:“没那么脆弱,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看来心理创伤不小。 翌日,谢屿舟收到一条拜访信息,有点意思,停下手里的笔,吩咐孟新允,“我出去一趟,接下来的会议你主持。” 孟新允:“好的,老板。” 谢屿舟走进包厢,冷厉通知,“梁景翊,你只有十分钟。” 他没有和宋时微说,梁景翊约了他。 之所以赴约,是为了找寻过去七年的突破口。 他不相信单单因为他爸的话,她就不告而别,举家南迁,杳无音信。 梁景翊懒散靠在椅子上玩游戏,勾起嘴唇,“谢总这么忙,能有时间照顾微微吗?” 谢屿舟的指节轻扣桌面,眼神扫过去带有浓浓的占有欲,“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宋时微是我太太,别再打她的主意。” 比起傅景深,梁景翊太幼稚。 傅景深只是从小和他斗习惯了,想给他添点堵,形不成风雨,眼前这位是真的没有道德。 “那又如何?” 游戏输了,梁景翊收起手机,“我很喜欢她,可惜她心里没我。” “你约我出来,是让我听你表白的?” 世界荒唐成这样了吗?当着他的面表白他老婆。 梁景翊:“我又不找虐,昨天见得匆忙,我只是想知道我究竟输给你哪里了。” 谢屿舟几不可查地扬起眉峰,“那可太多了,她不喜欢幼稚的人,不喜欢异地恋,总之,她不喜欢你。” 有合法身份的人说话就是有底气,“她说她一定要回南城,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屿舟沉默,她为什么一定要回来?而妈妈还在临港。 梁景翊:“看吧,你也不知道。” “你也不是最后的赢家,我听过她给一个人打电话,很温柔。” 那是某一年的跨年夜,所有人忙着跨年玩,她在卖小玩意。 漫天的气球升空,她的眉眼弯成漂亮的弧度,温柔地祝福电话另一头的人“新年快乐”。 那时他才知道,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 是谁?谢屿舟陷入沉思,他没接到过她的电话,男人面上不显,“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呢?” 梁景翊:“因为他说了那个人的名字,我又不耳聋,所以我们都输了。” 他是输家,谢屿舟也只是得到了老公的身份。 谢屿舟表面波澜不惊,“和我说说她这几年。” 梁景翊看他的眼神充满真诚,“行吧行吧,看在我们同病相怜的份上。”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梁景翊言简意赅说了他知道的情况,看似吊儿郎当,实际条理清晰,重点明确。 “就是这样,她有捷径的,除了中年老男人还有很多富二代追她,她拒绝了每一个男人。” 当然也包括他。 梁景翊上下打量谢屿舟,人模人样,一个继承家族企业的富二代,“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花招,让微微和你结婚。” 谢屿舟字斟句酌强调,“是她向我求的婚。” 语气里夹杂藏不住的得意。 梁景翊吃惊地看着他,凭什么?! “我真的不介意做第三个人的,反正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谢屿舟掀起黑眸,“我介意,我太太更介意。” 说话也要宣示主权。 他站起身,‘咔哒’扣上袖扣,“梁先生随便点,我回去开会。” 梁景翊边吃饭,边心塞。 来南城看看宋时微过得好不好,顺便看看那个男人,结果她和别的男人结了婚。 他连候补都算不上。 宋时微是在梁景翊飞机起飞后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南城。 给他发送了一条信息。 【祝你今日无忧,明日无碍,熠熠生辉。】 谢屿舟从梁景翊口中得到了关键的信息,结束和他的对话,乘专梯直抵办公楼顶层。 看见孟新允,脚步微凝,问:“宋时微在做什么?” “改方案吧。” 孟新允无声补刀,“老板您早上刚驳回的报告,您忘了吗?” 铁面无私直接打回,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公私分明得非常好,这样公司才有前途。 至于老板回家会不会跪键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45层策划部,乔言心抓紧时间改报告,她像是驴子,被人鞭策走,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点,却不能走。 她拉着宋时微去楼下买晚餐,更重要的是想出来透口气,脑袋里进入太多东西。 乔言心抓着头发,哀嚎,“方案改了多少版了?” 宋时微:“8版,第9版在路上,而且今晚要改出来。” 乔言心:“我只想摸鱼,奈何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看看我们能打破修改记录吗?老板 会说还是用第一版吗?” 宋时微:“应该不会,他会想办法逼我们修到满意。” 就谢屿舟的性格,不会将就和凑合,宁愿自己动手,也不会随便找一个方案糊弄。 乔言心望望四周,小声吐槽,“谢总真的,他是机器出身吗?怎么什么都能看出来,什么都懂。” 宋时微附和,“他可能就是机器人,刻板无趣。” 她还想说下去,乔言心拉拉她的衣摆,“谢总好,孟助好。” 宋时微面不改色,“谢总、孟助。” 谢屿舟颔首,视线定在宋时微的手上,“一起买单。” 黑眸侧瞥,示意孟新允付钱。 宋时微拿了面包,心安理得接受,“谢谢谢总。” 被当事人直接听到吐槽的话,还是公司的老板,乔言心想原地去世。 走出店里,她仍心有余悸,“谢总从哪里冒出来的,你说他听见了吗?” 第22章 衣帽间距离浴室仅有几步之遥,两腿离开地面,没有支撑点,宋时微所有的依靠在男人身上。 谢屿舟抱她怎么这么轻松,手臂肌肉凸起,隔着白色衬衫能够感受到他绷起的力量。 绷直的何止是肌肉,还有他的脸色,阴郁耐人寻味。 宋时微纤细的手臂搭在他的脖颈,从胸前环绕。 她嗔他,“谢屿舟,你放我下来,我不需要你帮我洗,我自己会洗澡。” “是吗?” 谢屿舟垂眸看他,蓦然轻笑。 男人的语气分明说的是“你不会”。 浴室的玻璃门被他用脚踢上,宋时微脚底沾了地,旋即被谢屿舟困在他的怀里。 腰窝抵着洗手池,男人的身影压下来。 谢屿舟的深邃黑眸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黑夜里穿行的猎豹遇到完美猎物的眼神。 白炽灯光源被男人宽大的身形遮去大半,薄唇轻启,“时时,我帮你脱,还是自己来?” 宋时微抱紧双臂,环在胸前,“我拒绝。” 谢屿舟慢条斯理又强硬地拨开她的手臂,在雪纺上衣面前蹙眉。 不是带纽扣的款式,不好直接脱掉。 镜子照出颈后的纽扣,男人俯身靠近宋时微,她脸一转,躲了过去。 谢屿舟沉稳的嗓音凑到她的耳边,“我没想亲你。” “我怕你偏了。” 隐形纽扣小巧玲珑,和宋时微的耳垂很像,薄薄的一片费了些功夫。 只是 ,谢屿舟不着急完全脱掉她的衬衫,松松垮垮摇摇欲坠挂在臂弯,露出清冷的肩颈。 他的眼神上下审视,不断在女人的脸上逡巡。 脸颊染上红晕,还要倔强瞪着他, “帮我脱掉。” 宋时微纹丝不动,两手环抱在胸前。 谢屿舟强势拽住她的手,带在皮带的位置,他握住她的手,解开皮带。 宋时微不情不愿抽出皮带,扔在地上,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总有一天要系在他的手腕。 谢屿舟看出她的走神,淡瞥皮带,“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宋时微被带着解开衬衫纽扣和袖扣。 谢屿舟直言挑破,“想把我绑起来。” “不止。”宋时微不隐瞒,吐了一口呼吸,“还有抽你。” “原来时时喜欢这种啊。” 男人的话音刚落,手掌落在她的臀部,重重打了几下。 又上手揉。 缎面半身鱼尾裙瞬间留下褶皱,一层一层层层交叠的指印。 宋时微恶狠狠睇他,“谢屿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看着眼前恶劣的男人,无比怀念纯情的他。 找位置找了半天,一贯稳重的人,急得掌心冒汗,找到了又不敢贸然进去,最后敌不过欲望。 结果,没坚持两分钟。 谢屿舟声音冷了下去,“以前,什么样?被你勾勾手指就心甘情愿和你装不熟,还是挠挠手心就上去伺候你。” 宋时微和他呛声,“你情我愿的事,而且你也很舒服,谢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谢屿舟手掌向下探,解开裙子的隐形拉链,没有包裹的裙子落下了地上。 盖在两人的脚面之上。 男人修长的指节顺势勾掉白色碎花,“被女人睡又被抛弃是唯一一次。” 宋时微恍然大悟,“那被女人睡不是唯一一次喽。” 她也是会做阅读理解的,也是惯会气他的。 “怎么不说话了?还有谁敢睡谢总啊。” “你脸好红。”谢屿舟打量宋时微的脸,原本像剥了壳的鸡蛋,现在像他看到的水蜜桃。 浸透了粉红的颜料。 宋时微受不住他直白的眼神,虽然现在没有遮挡的必要,守得住上面,守不住下面,但下意识的本能反应让她捂住身体。 羞涩完全暴露在他的眼中。 男人打开淋浴间的龙头,温度适宜的水从蓬头洒下,混着他低冽的嗓音,宋时微瞬间被浇透。 “时时,从哪里开始洗?” 宋时微闭口不答,她的手臂被拨开,在胸前撕开了一道裂缝。 谢屿舟在手心挤上沐浴露,丝滑的液体变成绵密的泡沫,不借助沐浴球,上手揉搓。 “耳朵。” “脖子。” “锁骨。” 每一处是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宋时微忍无可忍催促谢屿舟,“你洗快点。” 上脚踢他的腿。 她的那点力气,在他眼里,还不如家里的猫。 “时时,省点力气。”男人在某一处停下,“好像变了。” 宋时微杏眉蹙起,“什么变了?” 谢屿舟悠悠感叹道:“一只手不够了。” 顺着他的视线,宋时微一眼他说的是什么,有些习惯犹存,有些性格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啐了他一口,“无耻。” 谢屿舟纠正她的措辞,“这是情趣。” 他的手带着泡泡缓慢下移,“这里需要好好清洗。” 荷尔蒙在逼仄升温的浴室肆意生长,宋时微渐渐被逼至角落,身后是冰凉的瓷砖。 眼前是无法逃脱的男人气息。 谢屿舟好心地问:“是这样洗吗?” 不算熟悉的触感,粗粝的指腹裹挟泡泡,她成了画纸,男人慢条斯理不疾不徐作画。 宋时微忍耐,“不对,在外面洗就行。” 谢屿舟意味深长地说:“哦,那就是这样。” 他的手指像灵活的小鱼,随心所欲穿行,偏偏还要观察她的反应。 他故意的,就不该相信他。 手指每经过一个地方,带起一阵一阵的电流。 温度攀升的浴室,交错的呼吸声和水声融为一体,气息变得沉重且炙热。 谢屿舟嗓音喑哑,“想要吗?” 女人浓密睫毛簌簌颤动,水珠停在眼睫上方,杏眼氤氲一层薄薄的水雾,迷迷蒙蒙看着甚是可怜。 宋时微咬住唇瓣,狠狠吐出两个字,“不想。” 她知道,他在报复她。 因为曾经她睡过他后消失不见,现在故意钓起她的情绪和欲望,让她看得到,吃不到。 真是一个伤人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 谢屿舟的薄唇擦过她的嘴角,“是么,如果我偏要给呢。” 和他的眼神碰撞,须臾片刻,宋时微转变思路,蓦然弯了唇角,“那可求之不得,谢总生涩的技巧真让人怀念,现在都会玩强制了。” 几个月的时间,让她明白,顺从比反叛好用。 果然,眼前的男人脸色慢慢变沉。 宋时微添油加醋,指尖划过他的喉结,踮起脚吻了上去,“怎么,谢总是玩不起吗?” 清润的眼睛直接看过去,“还是说,谢总你是抖m,想被人捆绑。” “谢总,不要太自卑,你的硬件没得说,很多男人不如你。” 谢屿舟扣住她的手腕,压在墙上,眼神暗下去,“还有人到过这里?” 宋时微挑了下眉,“嗯哼,你猜?” 她从来不是乖巧的人,几个字一句话就能把谢屿舟气死。 谢屿舟不想知道答案,堵住她的唇,手上不停歇,“乖乖,好多水。” 四片唇瓣摩擦较劲,一时间呼吸变得急促。 宋时微得以喘息,“这是洗澡间,水肯定多,不然干洗吗?” 谢屿舟加深了这个吻,攻城掠地。 本就坦诚相见,皮肤相接,现在更是点点之火呈燎原之势。 宋时微的手掌向下,即将抓到的时候,吻戛然而止。 谢屿舟毫不留恋地放开她,扯下浴巾和干发帽,盖在她的头上,“时时,洗好了。” 他真的不进行下去,不帮她擦头发,撩拨完就走。 宋时微的心里像吃了酸涩的苦菊,眨眨眼睛,木讷地擦头发,“谢屿舟,你要不去看看吧,外公那不好意思可以去别的医院。” 用其他来转移难捱的情绪。 “时时。” 于是洗澡的后半程,谢屿舟握住她的手,进行一场艰难的受折磨的活动。 宋时微咽了咽口水,吃不到,好难受。 最后,手腕不是她的,嘴唇被亲肿,连带胸前都有印子。 原来,他不是不行。 他是故意报复她,想让她守活寡。 宋时微坐在椅子上享受谢屿舟的服务,他给她吹头发,长发在他手里飘扬。 她得不到满足,完全没有暧昧的氛围,只有无尽的怨气和失落。 曾经他根本不舍得她受委屈,哪会这样对待她。 算了,矫情什么呢,是她对不起他在先。 回到主卧,宋时微沾枕头睡着,心里的郁结带进了梦里。 梦里她一个人坐在海边,冷风肆无忌惮吹在她脸上,快被冻死了,结果谢屿舟在一旁看热闹。 天光大亮,宋时微从梦中惊醒,心口像被巨石堵住,堵得难受。 以至于当她在衣帽间看见谢屿舟时,又踢了他。 都是男人的错,梦里都不老实,还让她受委屈。 谢屿舟摸摸她的额头,“生理期提前了吗?要不要请假?” 男人的嗓音带着早晨的怠懒,无声化解她的烦闷。 宋时微摇摇头,“没有,单纯看你不爽。” 谢屿舟选了一条领带递到宋时微手里,“那没办法了,你甩不掉我,要一直看。” 宋时微接过墨蓝色领带,绕在他的脖颈上,倏然收紧力道。 谢屿舟拆穿她的小心思,“谢太太,杀人是犯法的。” 宋时微睇他一眼,随便打了一个领带结,去卫生间洗漱。 “我先去开会,司机留下送你。” “好,我知道了。” 君姨正在打包早饭,“太太,早。” 第23章 就在这时,林以棠收起了所有人的手机,谁玩手机碰手机就喝酒。 “赶紧给家里人发信息说情况,过时不交有惩罚。” 宋时微给谢屿舟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谢总,拜拜,手机要被没收了,勿担心,我很好。】 谢屿舟看到微信,恨不得飞回去,再拨视频无人接听,给林以棠打电话,同样没人接。 一分钟后,收到第二条微信消息,是一张照片。 照片加载完成,男人的脸色黑了不止十个度,是宋时微今晚的穿搭。 他记得她早上穿的是蓝色衬衫加黑色半身长裙,现在换成了黑色吊带短款连衣裙,头发编成了几小股麻花辫。 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她从未尝试过的风格。 稀奇的同时,内心的占有欲指数级增长。 胸前露出的大片白皙,越看越扎眼,在家穿睡衣都是长袖长裤防着他,现在倒好。 出差的第一天,老婆反了天。 男人又收到信息,【晚安,谢总。】 晚安? 谢屿舟胸腔内的怒火寻不到出口,四处冲撞,手边没有任何东西,只能独自消受,手背青筋暴起。 他不知这一切都是林以棠的手笔。 林以棠给宋时微换好衣服,编好辫子,对着这张脸啧啧赞叹,“这不是很好看吗?身材不用太浪费。” 难怪谢屿舟会喜欢宋时微,稍微打扮一下,倾国倾城。 宋时微摸 她垂下的几根辫子,“好新奇。” 穿习惯了一板一眼的通勤装扮,偶尔换个甜酷风,也不错。 她心有担忧,“你发给谢屿舟,他回来肯定找我算账。” 林以棠坏笑道:“他现在离你那么远,发给他就是要钓着他,让他心痒痒,又做不了什么。” 这样回来小别胜新婚,想想期待呢。 “糖糖,我们出去吧。” 宋时微发在群里的方案,领导的反馈意见比较一致,细节再优化一下,没有太大的问题。 今晚可以没有负担地玩。 孟新允在隔壁包厢找到谢屿舟,“谢总,周总在找您。” 除了分公司的同事,还有不少合作伙伴,公司和个人,在眼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重要的是,他相信宋时微,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掀不起什么风浪。 在进包厢之前,谢屿舟冷着脸给宋时微发了条信息。 【不过,提醒一下,我们结婚已经月余。】 谢屿舟将手机丢进口袋里,抬起长腿走进包厢,“抱歉,有点事需要处理,来晚了。” 男人的手指碰到酒杯,想到西服里的便签纸,旋即放下。 “抱歉,最近和太太在备孕,不能喝酒,我以茶代酒,敬各位。” 饭局的人整体年龄偏年轻,不会劝酒,想不想喝随便,说到这个结婚,不免多问几句。 “谢总什么时候结的婚?都没听说过,藏得够深的啊。” 谢屿舟放下杯盏,“两个月左右,婚礼还在筹备。” 有人开玩笑,“那很多人要难过了,不少人想找谢总联姻呢,结果谢总一回国自己解决了。” 谢屿舟身体往后靠了靠,“一直有女朋友。”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包括孟新允,不知这个‘一直’从何而来,另一位当事人知道吗? “原来如此,那在这提前恭喜谢总,早日喜得贵子贵女。” 整场应酬谢屿舟难得滴酒未沾,手机里空空如也,看来宋时微玩得不亦乐乎。 回房间的路上,他按了按太阳穴,问孟新允,“回南城的票还有吗?” 孟新允查看购票软件,“高铁最晚一班已经发车,飞机没有直达的,要想回去只能自驾。” 他委婉提醒,“老板,明天行程比较满,一早就要去厂区。” “我知道了。” 谢屿舟深思片刻,“早点休息。” 这才对嘛,做老板不能太恋爱脑,要分清楚轻重缓急。 单身party,林以棠铆足了劲,要在结婚前给顾景渊找点事情,点了七八十来个男大学生。 小奶狗、小狼狗,不同款式、各种风格。 她有分寸,不会玩得太过火,最多给她喂喂水果、饮料啥的,没有其他十八禁的题材。 苟富贵,勿相忘,林以棠给宋时微安排了一个最纯情的大学生。 玩着玩着,她忘了审问宋时微这件事。 里面的音乐吵的宋时微脑袋疼,轰炸整个神经,她悄悄溜出去,在走廊上透气。 “姐姐,躲酒啊。” 这个男生叫曾嘉佑,当场给她看他的身份证,证明他不是骗子,单纯得有点好玩。 宋时微揉揉太阳穴,“里面太吵了,你不用喊我姐姐。” “好。”曾嘉佑没有离开,陪她一起站着。 “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 “对,今天谢谢你,姐姐。”曾嘉佑答应得好好的,称呼到了嘴边自然而然说了出来。 整晚,宋时微不用他做什么,没有为难他,他只用在旁边坐着,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帮助。 宋时微缓好气,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两个熟人,定睛细看,是顾景渊和傅景深。 为了不影响朋友,林以棠从包间里出来,站在走廊边,不怀好气质问:“我的单身派对,你来干什么?” 顾景渊:“来看看我老婆的单身派对办得怎么样?” 林以棠:“我还不是你老婆呢,你看到了,就是这样,你是不是忍不了,忍不了就退婚。” “玩得开心吗?”顾景渊一把把林以棠扛在肩上带走,和傅景深挥手告别。 行动之快,宋时微始料不及。 “傅总,你拦我做什么?顾总他把糖糖带走了。” 傅景深:“他们的事,你别掺和。” “可是糖糖她……” 这时,林以棠给她发了消息,【我没事,你好好玩,累了去后面的酒店休息,房卡在你包里。】 男人真奇怪,感情不见得有多少,占有欲先上来了。 就像谢屿舟一样,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莫名阴阳怪气。 一旁的傅景深接到一个电话,“宋小姐,公司有点事,先走一步。” “拜拜。” 宋时微拧起眉头,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酒精的作用,比平时反应慢半拍。 聚会的主人离开了,顾裴司也不在,宋时微在包间里没有认识的人,她本就是不爱凑热闹的人,拎起包回家补觉。 热闹退散,一个人走在无人的小道,独享属于自己的时光。 风一吹,沉下去的酒翻腾至大脑皮层,加上困意,整个人开始晕晕沉沉。 宋时微抱紧胳膊,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手机屏幕显示有几个通话和几条讯息,来自同一个人。 宋时微试着给谢屿舟回电话,做好了不被接通的准备,结果秒接通,像是在特意等她一般。 她上来第一句话就是,“谢屿舟,外面星星好亮啊。” 静谧的夜晚,耳边传来蟋蟀声,四周灯光熄灭,不经意仰起头,竟看到了漫天的繁星。 谢屿舟的声音沙哑,“你喝醉了。” 是肯定的语气,他大概能想象到她现在的表情,脸颊红扑扑的,还想沿着小路走直线,却不如她的愿。 “一点点。” 宋时微强词夺理,“我很清醒,我还找到了北极星,一颗两颗。” 看来是真的醉了,什么时候会用这种撒娇的语气和他说话。 谢屿舟担心道:“还不回家?” 宋时微踢路上的石子,“正在回。” 谢屿舟问:“陈叔呢。” 宋时微:“让他下班了,你不能压榨别人,人家也是要休息的,有点人性好吗?” 难得和他喋喋不休,以往的吐槽夹着刺,今天教训他很可爱。 谢屿舟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话里不显,“一个人很危险,你在会所大堂等一下,我找人接你回家。” 宋时微乖乖回答,“好,我等你。” 她站在大厅里看鱼缸,鱼都睡着了,车还没到。 不知何时,傅景深去而复返,站到她身边,“宋小姐,这是准备回去?” 宋时微礼貌回复,“对,傅总,您怎么回来了?糖糖他们怎么样?” 下意识向左挪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说话官方疏离。 傅景深:“他们在楼上,我落了一个袖扣,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怎么哪儿都有傅景深,谢屿舟大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嗤笑一声,好拙劣的借口。 宋时微推拒,“不麻烦傅总了,有人来接我。” 傅景深:“谢总不是在出差吗?” 谢屿舟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老婆,司机到门口了,车牌号是s0526。” “好呀,老公。”宋时微被他的称呼带偏,和傅景深告别,“傅总,再见。” 宋时微一眼看到门前停靠的黑色迈巴赫,车牌号s0526,好熟悉的数字,她没有多想,坐进车里,靠在椅背上休息。 谢屿舟问:“宋时微,你今晚戴婚戒了吗?” “戴了,一直戴着,等下,我拍给你看。”她切换成视频聊天,对准手指,“对吧。” 的确戴了,除了大拇指,剩下四根手指上均有戒指,谁还能注意到无名指的婚戒。 谢屿舟瞥到手机屏幕,眼神倏地 收紧晦暗,“被人喊‘姐姐’的感觉怎么样?” 宋时微放下前后排挡板,“还不错。” 顿了片刻,她笑着问:“谢总,难道没被人喊过‘小哥哥’吗?” “没有,要脸。” 这是内涵别人不要脸,又不明说。 第24章 想见的人,一定要立刻去见,而见想见的人,一定要跑着去见。 宋时微加快脚步,跑到谢屿舟面前,仰起头望着他。 男人低头去看那双清冷的眼眸,眼睛明亮,丹凤眼变得柔和,眉梢温婉。 心脏蓦然塌陷,跌进她构造的温柔针陷阱中。 被它扎到,找不到挤不出,无意中碰到是锥心的痛。 不论之前怎么生气,她释放一丁点在意,过去所有的种种皆被抹平。 面对她,所有的原则会被打破。 有些当,会一直上。 谢屿舟伸出手接住她,难以置信问:“你怎么来了?” 宋时微:“我闲着没事干,来旅游。” 酒店大厅人来人往,江城公司的同事会往来于此,察觉到周围不少打量的目光,宋时微将脸埋在谢屿舟的胸膛,“好多同事。” 谢屿舟抬手将她护在怀里,掌心扣在后脑勺,和员工解释,“太太胆小,怕生。” 其他人只看到有个女人跑进谢屿舟的怀里,没看清长相,只看到了后脑勺,便被保护起来。 刚刚冷声教训他们的男人,黑眸扫过他们时噤若寒蝉,此时添了一丝温情。 无需老板吩咐,孟新允自觉招呼同行的同事去餐厅吃饭,给老板和老板娘留足空间。 两个人没有做过分的举动,只是抱着,看热闹的人褪去,谢屿舟问: “人走光了,饿了吗?我带你去餐厅吃饭。” 宋时微小心转开脑袋,短时的八卦心有,毕竟事不关己,很快散去。 “不去,麻烦。”餐厅里一定有分公司的同事,她暂时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 谢屿舟自然接过宋时微的行李包,“你跑到我怀里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被人看见。” 宋时微递过去,瞎编理由,“我是怕你走了,想拦住你,没刹住脚。” 她和男人并肩走路,隔着安全疏离的距离,仿佛陌生人一般。 谢屿舟捕捉到她的小动作,无声扬下唇角,欲盖弥彰、此地无银是不是晚了。 电梯门打开,里面没有人,碰巧的是,同样无人上电梯,偌大的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 谢屿舟的目光来回逡巡,背身一站,将宋时微一把拽进怀里,低头吻上她的嘴。 宋时微下意识抵住他的胸膛,“有监控,有人。” 谢屿舟:“我挡住了,放心,看不到你的脸。” 不顾她的抵抗,钳住她的双手,宽大的背影结结实实挡住摄像头,从上面的角度看,看不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当事人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电梯抵达顶楼,吻立刻结束,谢屿舟刷卡进屋。 灯尚未来得及开,‘扑通’行李落地,男人再次吻上潋滟的红唇,接上电梯里中途断了的吻。 扣住她的手指压在墙上,一记炙热的深吻。 当看到怀里是她时,不可置信和惊喜占领高地,强忍没有亲她。 一对璧人从门口玄关一路缠吻,跌跌撞撞倒在了床上。 男人像一座山砸了下来,四片唇瓣纠缠不休。 手上不休不止,宋时微的小衫被推了上去,谢屿舟扒开衣服,吻上去。 宋时微的心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啮咬她,挣扎蜷缩,平整的被单皱在一块,熨烫一丝不苟的衬衫留下她的指印。 “谢屿舟,痒。” 谢屿舟对她的抗议充耳不闻,疯狂打转碾磨,“谢屿舟,疼。” 忍无可忍又发出一声闷哼,反而加速了男人的力道。 “你来招我的。”谢屿舟嗓音喑哑。 明明只是一个吻,怎么好像做了其他的事。 在灯光照射下,愈发可口,室内响起靡靡艳艳的水声。 卧室的门虚虚掩着,‘咚咚咚’,从远处的玄关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宋时微垂眸提醒他,“有人敲门。” 从她的视线向下看过去,只能看到漆黑的发顶,以及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应该是送午饭的,不用管。” 谢屿舟捞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放客厅。” 强调如常,听不出一丝异样。 一门之隔,门外是布菜的工作人员,门里面宋时微被迫承受男人劈天盖地的吻。 终于,在她喘不过来气,肺部氧气耗尽,即将窒息之时,谢屿舟松开了她,轻声说:“吃饭吧,我下午还要去开会。” 男人恢复斯文矜贵的正人君子模样,慢条斯理扣上不小心被她拽开的纽扣。 “好。”宋时微的手探入上衣内,寻找搭扣。 文胸碰到上方时,她直接“嘶”了一声,果然肿了,好痛。 而眼前的男人除了衬衫皱一点之外,看不出其他问题。 谢屿舟握住她的手,同她一起扣上内衣,黑眸深沉,“我解掉的,我负责给你穿。” 只是想亲她一下而已,不算太过火。 宋时微:“不用麻烦谢总。” “不算麻烦。”谢屿舟抬手整理她凌乱的头发和衣服,两个人离开了卧室。 三菜一汤摆在桌子上,‘咕噜咕噜’,宋时微的肚子响了起来。 谢屿舟点的是她喜欢的菜,只是莴笋,她没有再吃过。 每次吃,会想起他。 他和她一样,蔬菜最爱莴笋。 宋时微吃到辣椒,嘴唇倏然刺痛,他每次吻她更像是咬她、啃她,好似吸血鬼成了精。 思及此,她瞪了他一眼。 谢屿舟抬起眼眸,云淡风轻问:“菜不合胃口?” 宋时微:“还好。” 谢屿舟的筷子顿住一秒,“不知道你现在的口味,凑合吃。” 宋时微怔然,“味道还不错。” 两个人陷入沉默,七年没有参与彼此的生活,怎么可能知道对方的变化。 她从南城过来找他,明明刚刚做过亲密的事,遇到七年前的事,两个人的情绪剧烈波动,不似在大厅里的温柔。 一顿午饭在安静中结束。 宋时微收拾碗筷,“你去开会吧,我下午出去随便逛逛。” 谢屿舟问她,“真是来旅游的?” “不是。”宋时微哂笑。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谢屿舟,嘴角挽了一个弧度,“来看你。” 谢屿舟做好了听到她否定的答案,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知道她可能是安慰他,他仍选择相信。 他摸摸她的头,“那你等我一下,我开完会带你去。” “好,我先去房间。”宋时微说。 早晨醒得太早,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宋时微玩着手机靠在床头睡着。 谢屿舟开完第一个会,去卧室看宋时微,女生侧躺在床上,被子被她压在身下。 男人在柜子里找出毛毯,给她盖上。 宋时微睡眠浅,迷迷糊糊问:“会开完了吗?” 谢屿舟躺在她旁边,双臂拥住她,“还没有,中间休息,今天几点到的?” 宋时微回抱住他,试图从男人身上汲取温暖,“不到9点。” 换言之,她在楼下等了他快三个小时。 谢屿舟:“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宋时微:“你上午要开会,而且我是一个成年人,心里有数。” 谢屿舟轻轻抚拍她的后背,“你再睡会,我尽快开完会。” 男人哄怀里的女人睡觉,呼吸均匀慢慢放开她。 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下午五时,谢屿舟从外归来,室内静悄悄,“时时,起来了。” 宋时微睡得时间太久,睡得头疼,卷着被子滚到另一边,瓮声问:“去哪?” 谢屿舟:“见我大学同学,有几个同学正好在江城。” “那我不去了,你们同学聚会,我去你们不自在。”宋时微现在只想睡觉,连续两晚没有睡好。 “我们又不是真的偷情。”谢屿舟拉住宋时微的胳膊,手动唤醒她,“宋时微,这不是七年前,不是高中。” 言外之意,他不想再躲躲藏藏,现在更没必要。 宋时微挣扎爬起来,“好,等我换身衣服、化个妆,不能给谢总丢脸。” 谢屿舟:“普通聚会,不用这么麻烦。” 第一次见他身边的朋友,宋时微拿出十二分的认真,行李里只有一条白色连衣裙凑凑合合配得上谢屿舟。 妆容耗费了不少功夫,出门时,天微微变暗。 车子在楼下等候。 宋时微坐进车里,乔言心和她八卦,【听说老板在江城金屋藏娇啊,在南城不好约会,去了外地。】 【你怎么知道的?】传这么快吗? 乔言心:【我人脉广啊,老板娘直接扑到谢总怀里,那叫一个热情啊。】 宋时微疑惑,她有这么热情吗? 不就是正常走过去,喊了他的名字,仅此而已。 乔言心:【给你看视频,有一说一,很般配。】 宋时微微眯眼睛,她没眼看,忍住羞赧在指缝里点开视频,谁还配了暧昧的音乐。 幸好乔言心没有太多心眼,没往她身上想,找机会和她摊牌。 谢屿舟突然出声,“在看什么?”男人上车后便微阖瞳仁,闭目养神,耳朵这么尖吗? 宋时微将视频递给他,“中午的视频,不知道谁拍的。” “拍的不错。”谢屿舟品评一句。 车子驶上高架路,最终停在一处别墅区。 能够去国外留学还和谢屿舟熟悉的人,肯定不是普通家庭。 宋时微紧张,今天她才发现,原来她害怕听见旁人问 她是哪家的千金,得到不是的答案,还要感叹一句,谢屿舟对她真好。 远远听到有个男人说,“稀奇啊,老谢竟然带了女人。” 谢屿舟推门而入,男人的手搭在宋时微的腰间,系带连衣裙衬出她纤细的腰,实实搂住。 第25章 头顶是一圈暖色的小筒灯,平添了暧昧旖旎的氛围,面前的男人带着强势不容置喙的口吻。 谢屿舟骨子里的占有欲一直没变,就像他防着陈叙白。 宋时微争辩,“我那是正常的吊带连衣裙,和你买的可不一样。” 谢屿舟云淡风轻说:“我这也是正常的睡衣。”男人故意停顿一下,凑到女人的耳边,逐字逐句,“不是情趣内衣。” 他的手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虚虚拢住,让人无法忽略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倏然,宋时微耳根不争气地红了,她嘟囔道:“刚买没洗,不干净。” 总之一句话,她不可能穿。 谢屿舟恍然道:“酒店有干洗服务。” 宋时微伸手推开他,将他推到一边,“谢屿舟!我困了,我要睡觉。” 男人脚下踉跄,眼见要跌倒,宋时微下意识拉住他,谢屿舟反手拉住她,带进怀里,黑眸直勾勾盯着她,“如果我偏要看呢。” 宋时微回怼,“那你自己穿不就好了,我觉得一定也很好看,谢总五官端正,貌比潘安,光是想想就拭目以待呢。” 嘴角是上扬的明媚的笑容,同样是挑衅的话。 谢屿舟面无波澜松开了放在她腰上的手,“我去洗澡。” 没有再强求她,不符合他的风格。 睡裙安安静静躺在床对面的桌子上, 宋时微掀开被子准备睡觉。 浴室不是玻璃墙面,只能听见‘哗哗’的水声。 只是,他怎么在浴室里那么久,平时洗澡也没这么长时间啊。 白天太累,加上晚上的酒精反应,宋时微迷迷瞪瞪阖上眼睛。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只当谢屿舟洗完澡上床睡觉。 突然,有双温热的手摸到她的身体,‘嘶啦’一声,连衣裙侧边的拉链被拉开,他想脱她的衣服。 他也做到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勾着睡裙,扔在了床上,像绽放的黑色花瓣。 今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宋时微顷刻明白,刚刚他在浴室里做的事情,洗睡裙加用吹风机吹干。 躺着不顺手,脱衣服换衣服受限,宋时微被谢屿舟捞起来,按在床上。 她身上的连衣裙松松垮垮,半脱不脱,欲气十足。 此时,她是鱼肉、他是刀,硬碰硬不是他的对手。 “我自己来。” 宋时微捡起睡裙,当着谢屿舟的面,慢悠悠彻底脱掉身上的连衣裙,换上他手洗好的黑色丝质吊带睡衣。 两分钟可以换好的衣服,她花了五分多钟。 每一个动作皆被放慢。 宋时微的手向后拂一下头发,低头感叹,“是比前天的裙子好看多了,谢总眼光不错。” 眼前的女人是素颜,没有化妆,头发乱糟糟,却比化了妆抹了红唇更加勾人。 黑色衬得她皮肤更白,尤其是深v领设计,起伏不定。 谢屿舟没有行动,如刚刚来回审视她,眼神在她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故意勾引我?” 宋时微向他怀里挪,“谢总,我怎么现在才发现你这么能忍呢。” 她的嘴唇弯了一个极深的弧度,好像画本里的妖精。 “人都是要成长的。” 谢屿舟的手背青筋凸起,面色无恙,“毕竟有很多事,忍了更长时间。” “谢总,你真不要吗?适当的疏解释放是没问题的。”宋时微的手一通乱摸,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就在她即将完成目标之时,谢屿舟抓住她的手腕,命令道,“睡觉。” 宋时微张开手掌,手指触碰,“谢总,你看看,这里可不是这样想的呦。” 她从来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你以为她害羞,她会挑战你的极限。 谢屿舟全身的血液瞬间奔腾,喉咙干涩发痒。 “我说,睡觉。” 宋时微脱离深渊,“好,谢总晚安。” —— 翌日一早,宋时微在熟睡中,谢屿舟起床去厂区。 她不知道谢屿舟遇到了什么问题,周末同样很忙,电话不断,和孟新允商量工作事宜,和合作方沟通后续,和分公司总经理开会。 留给他们谈情说爱的时间不多。 下午谢屿舟方回,和她吃完饭就离开,“我去一趟公司。” 男人走得匆忙,宋时微来不及和他说,她下午要回去了。 周末两地往来的人多,热门区间段一票难求,宋时微点击候补车票,漫长等待中,她候补到一班车,此时距离发车时间剩余不到两个小时。 宋时微只能给谢屿舟发消息,收拾东西打车离开。 谢屿舟开完会回来,房间里没有人,所有有关宋时微的印记完全消失,连带给她买的睡裙一同消失不见。 七年前的场景瞬时回到脑海。 男人急忙拨出电话,‘嘟嘟’两声后即被接通。 “你现在在哪儿?” 腔调里掩不住的怒气,还有担心。 人潮汹涌,宋时微周边嘈杂一片,她一心二用盯着检票口,努力听清谢屿舟的话。 “我在高铁站候车,要检票了,先不和你说了。” 谢屿舟:“你为什么总是一走了之,从来不考虑别人。” 听到她要走,谢屿舟的情绪顷刻崩塌、失控。 宋时微解释道:“我发信息和你说我要回去了,你没收到吗?” 谢屿舟才发现手机里宋时微给他的信息,【我先回去了,你忙工作吧。】 附上了车票信息,是他太慌乱,没有查看手机。 “宋时微。”隔着电话线,他唤了她的名字。 “啊?”宋时微不明所以,手持身份证,脚步不停跟着队伍前进,不明所以。 谢屿舟言简意赅,“等我。” 随即挂断电话。 五分钟后,检票口上方的屏幕显示宋时微乘坐的那一班高铁,最右边的信息变成红色的【停止检票】。 检票信息不断变化,一辆又一辆车开始检票又停止检票,一波又一波乘客离开候车大厅。 除了宋时微。 她没有去检票,坐在候车室里等谢屿舟,不知道等他什么,心底深处告诉她,一定要等。 坐在椅子上的宋时微一刻没有停歇,眼睛始终在四周来回寻找,不放过东南西北任何一个方向。 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挺括身影向她的方向飞奔,她本能站起来,拎着行李向他跑过去。 谢屿舟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手臂力道之重,勒的她喘不过气。 宋时微呼吸困难,她推推谢屿舟,“谢屿舟,你勒痛我了。” 男人慢慢松开一条裂缝。 宋时微挠了挠鬓角,“你让我等你什么?我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公共场所来来往往不少人,她不习惯。 “我送你回去。”谢屿舟拿过她手里的行李,边走路边在购票软件上买票,“我明天再过来。” 宋时微拒绝道:“这样太麻烦了,我自己可以,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他要实地调研考察,要开会商议,行程不断,许多事情无法通过线上开会解决。 谢屿舟平淡道:“我回去有事,不单单是送你。” 宋时微:“好。” 一等座、二等座均已售罄,好在商务座难以销售完,谢屿舟买好两张车票,牵着宋时微的手去寻找对应的检票口。 来的时候是漫长的路程,回去好像很快。 谢屿舟安排好一切,陈叔提前来南站等待,一路上他交代孟新允后面的事。 果冻和布丁听见开门的声音,拔起小短腿跑到门口,扯着宋时微的裤腿,拉到房间。 谢屿舟:“我去书房开会。” 他非常忙碌,神情一如既往地冷,真的有事回来,的确不是为了送她。 好似高铁站的拥抱是她的一场梦。 “好。”宋时微压下酸涩的情绪,被两只猫一起拽进南次卧。 她推门而入,原本空旷的房间变了样。 果冻和布丁在屋子里撒泼打滚、爬上爬下,原来是想炫耀她们的新房间,相处久了,猫都通了灵性。 宋时微细细观察,房间的墙上包了马卡龙色的软包,避免磕磕碰碰,常规的猫爬架猫窝之外,还有小猫的秋千,旁边是大人的秋千。 她坐在秋千上晃悠,头倚在绳上,眼前浮现七年前的画面。 那时,她和谢屿舟从大狼狗嘴下救了果冻,爸爸不让她养猫,她只能拜托给谢屿舟。 两个人找了一处秘密基地,成为果冻的新家,搭建简易的房子,那时的她信誓旦旦说:“等我以后买了房,我要给果冻留一个房间,和它一起荡秋千。” 后来,没有了后来。 真如谢屿舟所言,说收养猫的人是她,更负责的人是他。 完成她心愿的也是他。 思绪转回当下,夕阳落山,恰如那时。 宋时微将剩下的睡裙塞到洗衣机里清洗,去厨房帮君姨做饭。 君姨在炒底料,“晚上吃酸汤火锅,天太热胃口不好。” 宋时微:“屿舟他不吃酸。” 君姨:“先生可喜欢吃酸了,偶尔包水饺需要找最酸的醋。” 宋时微讪讪道:“可能我 记错了人。” 她的手在洗小番茄,却心不在焉,七年能够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一直以来,喜欢吃酸的是她,酸汤水饺、酸汤粉、酸菜鱼、酸嘢……偏爱青橘,甚至空口吃柠檬。 谢屿舟一口酸都不能吃,为数不多的几次吃饭,迁就彼此的口味。 谁曾想,现在的她已经不吃酸了。 而他,却吃起了最重的酸。 君姨看着台面的菜,“微微,你看看有没有其他想吃的菜,太瘦了。” 第26章 包厢里响起挪动椅子的声音,给老板让位置。 临时加了两个人,程清安招呼工作人员添碗筷,又加了几个菜。 宋时微佯装没看见谢屿舟的信息,闷头吃饭,心里腹诽,按照他发的高铁车次,理应三个小时前即抵达南城。 结果,接近晚上9点,男人才出现在包厢里,被众人簇拥,眼帘微低,白色衬衫下包裹挺括的身材。 主位的男人弧线锋利的轮廓,气质清冷贵气,很是抢眼。 宋时微的左手摩挲手里的绒面首饰盒,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比戒指盒大一些,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刚刚心悬到半空,他怎么敢当着同事的面给她递东西。 原本晚餐进行到尾声,谢屿舟出现只是露个面,体现公司的重视,“辛苦”的官话听听就好。 有一件事他做的特别好,不用敬酒,天知道社恐的人最怕社交。 对老板还是敬而远之,打工最忌讳真情实感。 许多同事开车,逐个离开餐厅,乔言心问宋时微,“微微,你怎么回去?我哥来接我,要送你一下吗?” 宋时微礼貌拒绝,“不用了,谢谢,我老公来接我。”谢屿舟在这里,按照他强势的性格,必定要和他一起走。 她查看手机,果然有谢屿舟的信息,【原地等我。】 惜字如金,真的是不多说一个字。 乔言心和她挥手,“好,拜拜。” 原地?是餐厅上下客的位置,进进出出全是人。 显眼的汽车、招摇的他,简直把两个人的关系摆在明面上。 宋时微抬头看看四周,走到马路边,给谢屿舟发消息,【我在天桥下面。】 谢屿舟无奈叹息,摁摁眉心,“陈叔,去天桥。” 乔言心坐上哥哥的车,车子从前方路口掉头向西行驶,她趴在副驾驶吹风,恰巧看到马路对面的宋时微,上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咦,那不是微微吗?” 乔言寻随意一瞥,“你同事家挺有钱啊。” 乔言心疑惑,“你怎么看出来的?” 乔言寻:“那辆车几百万。” 几百万!乔言心的话说得都不利索了,绕过哥哥的身体,想再看一眼几百万的汽车,“哥,你确定吗?你是近视眼能看清吗?不会弄混了吧。” 乔言寻:“我戴了眼镜的,傻妹妹,男人对车的认知,等于你们对包的认知。” 乔言心嘟囔,“我对包没认知。”她对哥哥的话半信半疑,哥哥最多见过奔驰宝马。 同一时刻,黑色迈巴赫向东行驶,与浓黑夜色相融。 首饰盒塞不进包里,宋时微攥在手心,始终未打开,绒面的包装,指腹接触微滑微痒,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谢屿舟靠在椅背,微阖黑眸,似是在闭目养神。 宋时微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不打扰他休息,后排宽敞,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 陈叔没有放音乐,车内静得可怖,车胎压过马路的轰轰声灌入耳内。 汽车将向左转,信号灯转为红灯,陈叔踩下刹车,车子缓缓停下。 宋时微扭头偷看谢屿舟,借助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看清男人眼底有淡淡的乌青。 忽而他睁开眼睛,她一下对上漆黑的瞳仁。 她的心脏骤然重重漏了一拍,好像做坏事被人抓到。 谢屿舟的目光向下移动落在她的手上,淡淡问:“不打开看看吗?” 宋时微的手指蜷缩,捏紧首饰盒,“回家再看。” 男人直起上半身,越过中间地带,握紧她的手,和她一同弹开首饰盒。 前后排的挡板再次被放下,谢屿舟抬手按开顶灯。 礼物的面貌出现在宋时微的眼前。 是一条项链,坠着蜻蜓的金色项链,翅膀上镶嵌点点宝石。 看着很熟悉的蜻蜓,翅膀微弯,不同于市面流水线的设计。 谢屿舟温热的指腹摩挲她的手链,在脉搏处打圈,时而捏紧,时而放开,宋时微垂眸望过去。 原来如此,和她手链上的蜻蜓很像。 看来出自同一位设计师、同一家品牌。 相隔七年,竟然还能买到同款项链,蜻蜓不是热门元素,显而易见是他有心寻找。 宋时微找了个借口,问:“在哪买的,我大学室友还想要链接。” 她想抽出手臂,奈何力量悬殊做不到。 谢屿舟从盒子里拿出项链,“朋友设计的,买不到。” 宋时微:“那蛮可惜的。” 男人松开了箍住她手腕的手,拢起她的长发,将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温热的气息似有似无洒在她的脖颈。 宋时微的身体本能颤抖,摸着蜻蜓的纹路,“怎么是蜻蜓?” 饰品店一般心形、星星、蝴蝶等元素居多,鲜少采用蜻蜓。 谢屿舟掀起眼睫,问她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一直带着?” 这个问题,重逢当天也问过。 “因为好看,谢总的眼光不错,首饰无罪。”宋时微弯起浅浅的弧度,心虚地错开了他的视线。 就像钱包和照片,很明显的答案,两个人都不愿先低头,不愿先开口。 男人没有接她的话,今天的回家路似乎格外漫长。 一路无言,汽车终于抵达臻悦府,逃离难捱的环境。 谢屿舟追上宋时微的脚步,“怎么不来接我?”他他特意选了下班到达的高铁,告诉她班次。 宋时微蹙起眉头,“你没让我去接你啊。” “而且,想接你的人多了去了,又不缺我一个。” 谢屿舟的脸色沉下去,意味深长说:“谢太太就你一个。” “哦,那麻烦谢总下次直接说,我揣测不了你的圣意。”宋时微插科打诨,她想去接他,只是怕被人看见。 说话间,两人到达顶楼,家里的小猫咪睡着了,阳台的风贯通南北,送来些许微凉。 夏天好像快过去了。 宋时微放下包,语气强势强调,“谢屿舟,下次在公司,不对,不论在不在公司,在同事面前你都不要再做一些会暴露我们关系的事,太容易被发现了。” 要不是孟新允挡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公司里装作不熟的上下属。” 谢屿舟的手掌按在吧台上,倒了一杯温水,总有一天,要被她气死。 喉结上下滚动,“不好。” 是啊,堂堂总经理,怎么甘于做背后的人,怎么甘于像偷情一般。 宋时微站到他旁边说:“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那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谢屿舟哼笑一声。 这个答案只有一个,她不能拿他怎么样,他铁了心要公开的话,她只剩下离职一条路。 男人话锋一转,“你还有多久转正?” 宋时微瞪他,“不到一个月,谢总是想辞退我吗?那我抓紧时间找工作。” 谢屿舟被她气得心脏疼,“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啊?” “不是,还不是你突然要公开,突然问我转正的事。”宋时微咕哝道。 谢屿舟又问:“想一直做饮料类的策划?” 宋时微摇了摇头,认真道:“不想,我知道,我现在资历浅,想法不成熟,要积累经验,多做几个项目,才能谈转行业的事,我有想做的行业。” 一席话戛然而止,她没有透露想做的是什么,谢屿舟偏头问:“不能告诉我?” “暂时不能,等我一段时间。” 她想够得高一点,站得高一点,努力赶上他的脚步,而不是一直仰望他。 幸而谢屿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吧台处的暖色光安静作业。 宋时微看到他疲惫的神情,不忍问道:“你累不累?出差这么久。” 谢屿舟:“舍得关心我了?” “累死你算了。”宋时微转身就走。 “可惜了,没有如你的愿。” 翌日一早,谢屿舟在屋子里没有看到宋时微,问君姨,“太太呢?” 君姨:“说有突发的事先走了。” 想来是避免和他一同出现,防着他呢。 45层策划部,乔言心时不时偷看一眼宋时微,穿着打扮和她区别不大,项链手链是普通款式,哪里是有钱人。 几百万的车和房子不一样,身家得多少才舍得花钱买这么贵的车 纠结了一上午,在食堂吃午饭时乔言心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巴,小声问:“微微,你家很有钱吗?” 宋时微不明所以,“啊?” 乔言心:“我昨晚看到你的车了,我哥说很贵很贵。” 头脑风暴,斟酌再三,宋时微决定透露一点点,“不好意思,心心,车不是我家的,是我老公的,他家是挺有钱的,但和我关系不大,所以。” “我明白。”乔言心懂宋时微,她不是喜欢一个秀的人 。 两个人一同进寰宇,被分配到不被重视的部门,而且乔言心性格单纯心地善良,她们早已不是同事更像朋友。 终归是她骗了人,宋时微道歉,“对不起心心,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乔言心:“没什么事,这是你的隐私嘛。” 她玩笑道:“不过你也太低调了,要是我恐怕会把鸽子蛋戴手上。” 宋时微:“太浮夸了。” 乔言心吃惊问:“你还真有啊?” 宋时微抿唇笑,“有,没有黄金实用。” 乔言心:“你怎么和我妈一样,我妈就喜欢买黄金,她说可以变现。” 宋时微赞同,“是这个道理啊,你还小,等你再大一点就能明白还是黄金香。” 乔言心:“你也就比我大了一点点,说话好老成。” “我还羡慕你呢。” 第27章 谢屿舟鬓角青筋凸起,努力克制心里翻涌的情绪。 宋时微的手掌扶上他的手臂,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攥紧布料。 她踮起脚衔住他的唇瓣,探出小巧的舌尖,临摹他的唇形,从外围到中心。 热情得不像她,主动得不像她。 宋时微满脑子都是他的信,被她藏起来的那封亲笔信。 跨越时空投递而来。 思及此,她的唇瓣向前压,撬开他的牙齿,舌尖向里探。 谢屿舟不疾不徐,由着她 亲,忍不住给她回应,扣住她的脖颈,向自己怀里按。 男人渐渐忘了自己的初衷,化被动为主动,掐住宋时微的腰肢,抱在了玄关上,唇始终未分开。 姿势变成了她低头,他仰头,让她轻松点。 即使隔了七年,对彼此的记忆淡化,身体的本能一吻即发。 宋时微双脚离地,双腿钳住男人的腰,手掌胡乱中扯开他的领带。 她自己的睡衣同样变得凌乱。 玄关处旖旎氛围蒸腾,暧昧的喘息声和窸窸窣窣布料的摩擦声回响在墙壁之间。 谢屿舟微微喘息,“今天怎么这么乖?” 宋时微咬了一下他的嘴,“这样呢?” 谢屿舟又咬了回去,但他不舍得用力,只是做做样子,“正常了。” “谢总,你就是抖m。” 宋时微亲完了他,唇上泛起潋滟水光,说:“不好闻。” 谢屿舟低头闻闻衣袖,“我没喝酒。” 结了婚以后,万能的门禁、备孕借口,躲酒挡酒百用百灵。 “身上沾了酒味、烟味。”宋时微在空气里嗅了嗅,嫌弃地说:“还有香水味。” 香水味一出,谢屿舟知道她在无理取闹,“我去洗一下。” 男人抱着她走到沙发,给她穿上拖鞋,宋时微踏上鞋子,“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她挽着他的胳膊一同走到浴室,趴在墙边,赖在门口不走。 谢屿舟眉头微拧,“你今天怎么了?” 不怪他多想,七年前就是这样,明明主动的是她,明明计划好了一切,却悄无声息消失。 有些病,时间不是良药。 有些当,时隔七年依旧会上。 宋时微佯装坦荡,“没怎么,你最近太忙了。” 口吻里夹杂委屈和埋怨,不似她平日的清冷,多了女生的撒娇。 “忙完这阵就好了。”谢屿舟将他的手机递给她,“婚礼方案出了,你来看一下,没有满意的再调。” “好。”宋时微攥紧手机打趣他,“我能直接看你手机啊。” 谢屿舟拍拍她的脑袋,“能,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隔着一扇玻璃门,宋时微在门外查看谢屿舟与婚礼策划师的聊天记录。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已沟通了多轮,筛掉许多冗杂的东西。 策划师做了几个版本的婚礼方案,围绕雪山展开,常规的亲朋好友,还有一份双人版。 谢屿舟对她足够了解,知道她不喜欢人多,不喜欢被人围观,好像过去的七年他们一直在一起。 从未分开。 退出微信前,宋时微瞥见谢屿舟的微信置顶,依旧置顶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微信,那一个被她注销的微信。 她按耐住好奇心,没有点进聊天窗口。 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一直发信息给她,是恨多一点还是怨多一点。 宋时微摁灭手机屏幕,等谢屿舟出来。 谢屿舟出来被地上的人吓了一跳,“怎么蹲在这里?” “屋子里太黑了,有点吓人。” 男人朝前看,看到灯光通明的主卧,不知道黑在哪儿。 今天的她,属实奇怪。 宋时微踮脚给他擦头发,“婚礼我看了,没什么问题,就是我想办两个人的。” 谢屿舟没有意见,“听你的。” 宋时微像rua小狗脑袋似的,“擦干了,还是男人的头发简单方便。” 熄灭主卧的灯光,在黑暗的帮助下,宋时微主动向谢屿舟那边挪。 她伸出手臂环住谢屿舟,在他胸前闷闷出声,“谢屿舟,我会对你好的。” “嗯。”谢屿舟喉咙里溢出一个字,他不需要她对他好,只要她在身边。 七年真的很长,长到伤口愈合结出新的痂,长到看不出结痂下隐藏的伤痛。 长到他好了伤疤。 又是同床共枕无事发生的一天,心结,打了死扣的心结,需要宋时微慢慢来解。 突然,谢屿舟就工作的事问她,“你对口味怎么看?喝完的感觉怎么样?” 宋时微斟酌后回答,“研发部下了不少功夫,许多新品挺有亮点,有些需要放弃,部分水果不适合和茶搭配在一起做饮料,我们样本不够,每个人口味又不一样,个体的感觉不具备参考性,地域也有区别,他们也不容易,不是找了美食博主品尝打分吗?” 谢屿舟:“想听听老板娘的看法。” 宋时微:“我在这方面是新手,我能想到的你们肯定都想过。” 翌日,宋时微刚坐在工位上,程清安通知她,“微微,公司内部汇报交给你了,周四汇报。” 宋时微指指自己,“我可以吗?” 程清安:“这就要问你了。” 宋时微应下声,“好的,安姐。” 程清安鼓励她,“相信自己,虽然是无用的鸡汤,多练几遍。” 领导走后,乔言心小声八卦,“安姐让你汇报啊?” 宋时微点点头,“是的。” 乔言心:“你加油,祝你好运,微微你可以的。” 宋时微:“你不想汇报吗?” 职场里抢破头争功的事情屡见不鲜,几乎没有人会为你好。 乔言心疯狂摇头,“我不想,我只想做一个边缘人物,无欲无求,混日子。” 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只咸鱼,最好到30岁能退休的咸鱼。 “微微加油,微微加油。” 职场里难得的单纯的同事,上班都不会太难过,不用分心在同事交往上。 一整天,修改了40版的ppt被宋时微看出了花,以至于她坐进车里,满脑子都是ppt的内容。 “我们的营销方案如下,以‘节气’为核心展开。” 谢屿舟:“下班了。”公司有她这样的员工,真是幸运。 宋时微扭头问他,“安姐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谢屿舟摩挲她的手指,“不知道,只有孟新允知道。” 宋时微原话透露,“她说让我汇报,我还没转正,这算表现的机会吧。” 很多人不愿意写报告,但是讲报告时积极性陡增,想在领导面前露脸、表现,争取升职加薪的机会。 谢屿舟正色道:“你要相信程清安看人眼光,即使她知道你和我结婚的消息,她也不会为了‘关系户’打破原则,不然就不会发配到饮料部了,有些人事关系比较复杂,短时间内不好拔出,你跟着她是好事。” 男人继续补充,“我是希望你多依靠我一点,但不会贸然安排。” 工作成长面对的阵痛必须自己承担,他铺的路未必适合她。 他相信她,会走出自己的路。 谢屿舟宽慰她,“作为策划,讲标同样很重要,她没把你当试用期员工看待。” 宋时微问:“汇报你在吗?” “在,还有其他董事和高层。” “这么多人啊。”宋时微的压力瞬间增加,肩膀上似乎压了一座山,毕业后的第一次讲标,当着公司高层的面,不不可能不紧张。 回到臻悦府,宋时微迅速扒完碗里的米饭,“我去书房练练。” 大学时她讲过课题小组的ppt,和现在的方案汇报不一样,公司每个高层都是人精,一眼看出漏洞、问题。 宋时微讲到三分之一处,谢屿舟出现在书房,坐在她的对面,示意她继续。 她硬着头皮汇报下去。 谢屿舟认真点评,逐条提出问题所在,“第一,不够自信,过于在意台下人的反应;第二,停顿太多,会给别人提问的机会,你要一气呵成,不能给别人问你问题的机会,答疑要留在汇报结束之后;第三,过于冗杂,什么都想说给别人听,反而失了重点,不够明确。” 果然,会讲ppt比会写ppt更重要,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宋时微垂下脑 袋,复盘她刚刚的问题。 谢屿舟看到她耷拉下去的脸色,清了清嗓子,缓和语气,走上前抱紧她,“总体还是不错的,没有单纯照着ppt念。” 宋时微仰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你找补的太生硬了。” 面对他会格外紧张,越想做好,越容易出错。 越想证明自己,好像会适得其反。 谢屿舟听宋时微汇报的过程中,听出来了几个问题,他带着她上手修改。 她坐在椅子上,他站在她身后指导。 哪里需要再细化完善,哪里简略,修改一番后,比之前好了许多。 按下保存键,宋时微开玩笑说:“我这是单独开小灶吗?谢总。” 谢屿舟垂眸看她,“是,谢太太准备怎么谢我?” 宋时微嘟嘴,“我这是为了公司,你要什么谢礼?我在为你打工。” 谢屿舟:“我上交财产,又落回到你的口袋。” “那你不怕我……”宋时微紧急止住要说的话,有些玩笑话不适用在她和谢屿舟之间。 她转回汇报的话题上,“我再练习一次。” 谢屿舟眸色微动,“嗯。” 他知道她要说出的话,卷款潜逃。 两个人不约而同偏开视线,放在ppt上。 宋时微第二遍汇报比第一遍流畅,没有磕磕绊绊,知道自己的重点要放在哪里。 第28章 寰宇大厦进出严格,无论高低楼层均需要刷卡,一楼大厅物业人员24小时轮流值班。 非本大楼上班人员均需要实名登记,与拜访企业或客户沟通后,方可放行。 物业的小姐姐礼貌回复,“宋先生,麻烦您稍等一下,我联系一下宋小姐。” 这时,宋时微的手机屏幕亮了,显示是本地的固定电话,她没有在意,无非是广告推销。 领导们还在讨论方案,她和程清安需要记录傅氏提的意见,好 做新一轮的修改。 电话无人接听,物业的小姐姐和眼前身穿polo衫看着质朴的中年男人说:“宋先生,宋小姐在开会,短时间内没法结束,您看您是坐着等还是改天再来。” 中年男人:“我坐着等会。”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紧盯电梯间的方向。 会议室热火朝天讨论,激烈辩论了一个小时有余,大概定下来修改方向。 谢屿舟邀请傅景深及其员工吃午饭。 傅景深应声答应,转头喊后面的宋时微,“宋小姐,一起,今天最辛苦的人。” 出于礼貌,宋时微跑上前答话,茫然地看谢屿舟,急忙说:“我同事约我了,谢总、傅总你们吃。” “走吧。”谢屿舟提前截断她的话,“我的功臣。” 是‘我’,并不是‘我们’,这个暧昧的不合时宜的字眼。 幸而没旁人听见。 其他领导和相熟的朋友聊天寒暄,说些场面话,扯东扯西,有些人甚至今天第一次见面,熟悉得和多年至交似的。 在公司,由于两人身份的差别,宋时微无法拒绝谢屿舟的要求。 三个人并排朝外走,渐渐她放慢脚步,不和两位总经理一起。 宋时微手中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显示仍是固定号码,通话记录显示是同一个号码。 她滑动接听,“宋小姐,您好,我是寰宇大厦的物业,一楼前台有位叫宋振兴的先生找您,自称是您的叔叔。” 宋时微心里猛然向下坠,就像现在的电梯,急速下降,直直坠入一层。 她站在角落里,压低声音,毫不犹豫地冷声拒绝,“不好意思,我不认识。” “好的,宋小姐。” 物业小姐姐如实转述,“宋先生您好,宋小姐说她不认识您。” 宋振兴一听眉毛高高竖起,大吼道:“什么?她敢不认我,你放我上去,我直接去找她。” 临近午时,大厦一楼来来往往,看热闹的人频频投来好奇的眼神。 物业的小姐姐耐心解释,“抱歉,先生,依照规定我不能放您上去,麻烦遵守我们的要求。” 眼见这条道行不通,宋振兴采取硬闯模式,想要翻越闸机通道。 物业的小姐姐呼叫保安,保安见状立刻上去阻拦,“如果您闹事硬闯的话,那我们只能选择报警,另外破坏公物要赔偿,这套闸机系统需要上万元。” 听见价格,宋振兴放弃了硬闯的念头,他去过其他写字楼,没有一处的安保是如此严格的。 外卖和快递特殊登记,乘坐另一部电梯上去。 在她工作的写字楼想见到太难。 宋时微乘坐的电梯抵达负一层,写字楼与商场的地下停车场相连,避免了和宋振兴碰面。 她全程心不在焉,几个月没有遇见旧人,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南城这么大,起码不会这么快遇到,没想到宋振兴都知道了她上班的地点。 从小,她就特别讨厌爸爸的弟弟,这个叫宋振兴的叔叔,小时候天天说让妈妈给她生个弟弟,怂恿爸爸和妈妈离婚,而且一来就是借钱。 后来爸爸变了,一方面是本性问题,一方面与他脱不了干系。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宋振兴找她的目的她大概能猜得出,只是眼下她没想好怎么面对。 同时,她不想谢屿舟知道七年前的事情,不想他知道这些前亲戚的存在。 突然,有人握住她的胳膊,“小心。”宋时微看看脚下,原来即将撞上停车场与商场入口的石墩。 “谢谢谢总。”她迅速抽出手臂,防止被别人看出端倪。 谢屿舟什么时候走到她后面的,她全然不知。 傅景深将一切看在眼里,“谢总真的很体贴下属啊。” 逮到机会不阴阳怪气不是他的性格。 谢屿舟掀起黑眸,面无波澜,“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撞上去吧。” 傅景深微笑点头,“谢总说的对。” 不和幼稚的人一般计较,谢屿舟低头打字,【你怎么了?生理期到了?】 宋时微:【没什么,可能开会的时候在空调下面坐久了头有点晕,过会儿就好了。】 谢屿舟:【要请假吗?】 宋时微:【我没那么娇贵,谢总,要一视同仁。】 谢屿舟:【我不拦着其他人请假。】 共同用餐的人分散成三三两两的队伍,傅景深走到宋时微旁边,关心道:“身体不舒服?” 脸色些许泛白,没有上午的自信昂扬。 宋时微礼貌回他,“没有,多谢傅总关心,刚才在低头玩手机没注意。” 傅景深提醒,“要上电梯了,扶梯玩手机同样危险。” “傅总说的对。” 宋时微将手机挂在手腕上,踏上电梯。 孟新允负责殿后,他暗暗在心里腹诽,真看不懂傅景深,争权的路上肯定不会想有负面舆论发生,为什么每次总是故意接近老板娘? 男人,复杂。 不要对别人的老婆那么关心。 下午要回到各自的岗位继续工作,午饭少了无聊的客套和没完没了的敬酒,以吃饭为主。 宋时微满脑子在想怎么应对宋振兴,随便对付两口菜,最怕和泼皮无赖打交道。 他都找来了,那就会会。 和领导吃饭宋时微有自知之明,不转动桌子,她想吃排骨,排骨被人转到另一边。 她眼睁睁看着排骨溜走,夹起一根青菜。 就在这时,桌子逆时针旋转,排骨又回到她的面前,停下了! 宋时微迅速夹了一块,不自觉扬起唇角,清润的眼眸对上男人的黑眸,他冲她笑了一下。 原来是谢屿舟用手指转动玻璃桌板,整顿午饭,她想吃什么,他好似都能看穿,每每停在她的面前。 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一些特殊的小动作,陡升偷情的快点。 被他特殊照顾,心里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饭后,宋时微一杯接一杯喝茶,她估错了这些人,只是不喝酒罢了,好能聊天,从公司股票竟然能聊到国家大事上去,真的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她百无聊赖,没有和人聊天套关系,做一个不起眼的存在,开始数杯子上有几朵花,又去研究筷子的材质和碗碟的设计。 这时,傅景深绕到她的旁边坐下,出声询问:“你做伴娘吗?” 宋时微的身体向右挪一步,皱眉道:“啊?什么伴娘?” 傅景深:“顾景渊和林以棠婚礼的伴娘。” 宋时微:“我做不了,傅总是不是忘了,我已婚,结婚做不了伴娘。” 傅景深悠悠喝茶,“我以为林以棠不在意。” “还是算了,结婚是喜事,注意一点得好。”宋时微查看手机信息,林以棠没和她说婚礼的事,“婚礼时间决定了吗?” 傅景深:“没有,提前问问。” 两个人的对话陷入冷场,作为合作方,宋时微有专业的职业素养,就着婚礼的话题聊下去,“傅总要做伴郎吗?” 傅景深直接说:“不做。” 这下彻底没话说了,宋时微不喜欢和人尬聊,不是自来熟的人,干坐着浑身不自在,而她又不能找借口溜走,显得对合作方不尊重。 谢屿舟的眼神在宋时微身上掠过,“咖嚓”用力摁紧袖扣,几不可查地勾起嘴角,聊得挺开心。 男人抿完最后一口茶,沉稳道:“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有一场会,先行一步。” 老板的话,聪明人自然能够听出深层的意思,委婉说散场的意思。 有人顺着谢屿舟的话说:“正好,谢总,我们也要回去忙了。” 孟新允早已准备送客,挨个发停车券,“您好,慢走。” 送走了傅景深一行人,她 们也要回去公司了。 董事会一位年纪稍大的男人问谢屿舟,“屿舟,智能家居部筹备得如何?” 谢屿舟:“还在考察中,王叔,不能太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打了一个太极,没有明说具体的时间。 宋时微耳朵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智能家居部】,压住心里的躁动。 王弘治:“依照我说,饮料玩玩就行了,又不指望挣多少钱。” 四十岁中年男人特有的爹味,好为人师,爱教育人。 谢屿舟黑眸淡瞥,语气不疾不徐,“比亏损的强,王叔,您觉得呢。” 王弘治皮笑肉不笑说:“是这个理。”旁人听不出谢屿舟的画外音,他能听出来,这是在点他。 他负责的地产部因决策失误,一个稳赚不赔的项目最终亏损,一时成为集团的负面案例,发邮件通报批评。 这边,宋振兴在寰宇大厦一楼蹲守了一天,没看到宋时微的身影,难道那天看错了吗? 第二天,他一早就来,今天物业换了一个值班的人,不出意外,他再次被拦住。 宋时微一早接到物业的电话,听到宋振兴又在楼下,看来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为了不给别人的工作增加麻烦,决定晚上去见他。 宋时微轻而易举打听到他的号码,开门见山说:“下午6点,你家旁边的咖啡厅见。” 第29章 客厅的灯光安静作业,飞进来一只小虫子,在白色吸顶灯上留下一小搓阴影。 就像她的家庭前十七年平静如水,迈入第十八年的年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宋时微会坦白部分事情,在谢屿舟的意料之外,她之前不会和他说家里的事情。 在他的了解里,她和妈妈关系好 ,和爸爸一般。 更深层次的内容,在他们那个年纪,考虑不到那么多,每天只想把时间花在彼此的身上。 谢屿舟毫不犹豫抱紧宋时微,当她蜷缩在沙发角落时就想抱她。 如果问他,怨她吗?恨她吗?怪她吗? 答案是,怨她、恨她、怪她。 最后,都会化成另外一个问句和另外一句话。 谢屿舟宽大的手掌拊在宋时微的后脑勺,将她的耳朵按在自己的左边。 心脏跳动的位置。 室内寂静无声,猫咪窝在沙发睡着,无意识伸出舌头舔舔毛,偶尔换个睡姿。 隔着薄薄的白衬衫,宋时微清晰听见谢屿舟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是轻微的、一阵一阵的心跳声,特定的整齐规律。 给宋时微印象最深的一次心跳,是他们第一次牵手,为了救下被高年级欺负的学生,她拉上路过的他,救下人后,两个人在小巷里迎着夕阳穿行。 现在,他们的距离比那一刻近了许多,又远了更多。 谁都没有言语。 宋时微的耳朵抵在他的心脏,小心翼翼伸出手环住他,想靠得更近、再近一点。 半晌,她松开了谢屿舟,深呼吸一口气,坐直身体,直视男人的眼睛,微张嘴唇,“但我不后悔。” 她的语气坚定,事情已经发生,即使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写下同样的答案。 男人没有开口说话,眉头微拧,眼神一瞬不移,定定看着她。 矜贵冷淡的侧脸半隐在光线里,浓密的晦暗不明。 宋时微垂下眼睫,她唯一亏欠的人是谢屿舟,“抱……” ‘歉’字被谢屿舟堵在她的嘴巴里,男人强势亲上她的唇,不想从她口中听到‘抱歉’的字眼。 她在抱歉什么呢? 抱歉在她心里,他不是第一选择。 抱歉在她做抉择时,他被放弃。 抱歉他成为最无辜的人。 抱歉他不是她可以依赖的人。 还是;抱歉,她不够喜欢他…… 是吗?是这样吗? “唔~”突如其来的吻像夏季午后的暴雨,来得迅猛暴烈,让人始料不及。 谢屿舟扣住她的脖颈,紧紧向他怀里压,让她贴住自己,誓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两件薄薄的衣服,挡不住急速升起的体温,唇瓣相连,他吻得很霸道、很凶。 不给她一丝逃脱的机会,男人炙热的气息渡到她的嘴里,侵入她的领地,津液在口腔舌尖中交换。 宋时微的手腕被谢屿舟紧紧拽住,捏在手心里。 不知谁触碰到沙发的开关,腰部支撑的的靠背突然放平,她带着他一齐跌倒在沙发上。 心悸像涨潮的海水,一浪高过一浪,翻涌将她吞没,不容她做出一点反抗。 宋时微沉浸在这个吻中,被他裹挟着向前走,忘了向他道歉。 终于,谢屿舟停下,埋在她的颈窝里。 心脏连着心脏,余温在身体间传递,他不想做什么,只是不想听到伤人的话。 男人冷声道:“不要道歉。” 他从宋时微身上爬起来,整理下衬衫褶皱,黑眸里的情欲一点一点散去,“我先去洗澡。” 宋时微慌忙拽住他的手腕,“谢屿舟。” 她犹豫不决,思考片刻后松开了他的手,“你去吧。” 给他时间让他接受消化这些信息。 他被蒙在鼓里七年,被她放弃了七年。 谢屿舟踏出去一步又转身,抱紧宋时微,双臂箍紧她。 花洒的冷水兜头而下,让他的思维清醒一点,思绪在脑海中来回拉扯。 他恨她,什么都不和他说。 更恨自己,无法成为她可以依靠的人,在她遇到困难时,他什么都不知道。 主卧的灯光明亮,宋时微坐在床上等他,没有离开。 这就足够了。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隐瞒的事他装作不知。 谢屿舟掀开被子躺进去,抬手摁灭灯光,宋时微面向他的方向,“谢屿舟,宋振兴知道我结婚了,知道我的上班地址,他欠钱多肯定还不上了所以来找我,我这里行不通,可能会去找你。” “他说的话我不会信。”谢屿舟旋即补充,“我不会给他钱。” 他在洗澡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 如果宋振兴在楼下蹲不到宋时微,来个鱼死网破,说出对她不利的言论,后果不堪设想。 谢屿舟习惯性抱住宋时微睡觉,“睡吧,有我在。” 不会让她再受伤害。 “好。”宋时微搂紧他,贴在他的胸膛。 第二天一早,谢屿舟刚到办公室,喊孟新允进来,吩咐道:“联系一下叫‘宋振兴’的男人,带他来见我,你明白怎么做。” 孟新允应下,“明白,谢总。”不出半个小时,他联系上宋振兴。 他乘坐电梯下楼,亲自‘请’宋振兴上楼坐坐。 “宋先生,请,我们老板约你当面谈。” 宋振兴心生疑惑,“你们老板怎么会认识我?” 孟新允沉默,故意晾着他。 宋振兴以往走货梯多,第一次坐专梯,干净的电梯映照出他的脸,电梯上行,他的心却在下坠,“不知道老板找我什么事?” 一个欺软怕硬的人,惯会看人下菜碟,对孟新允说话客客气气。 孟新允依旧沉默。 直到出了电梯,宋振兴缓过来气,但紧接而来的气氛让他再次提起心,大气都不敢出。 孟新允提前和总裁办的人打过招呼,说今天有贵宾,不能掉以轻心。 整个总裁办的人面无表情,严肃得很。 经过总裁办和秘书处,终于到达最里间的办公室。 孟新允推开厚重的钢制门,办公桌后方背对他们坐了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 只看背影,感受到其强大的气场。 宋振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人在面对未知的事情时自带恐惧。 椅子缓缓转过来,冷淡的男人慢慢勾起唇角,“宋先生坐,不用这么局促。” 男人吩咐孟新允,“给宋先生倒茶。” 孟新允倒了一杯最烫的茶,“宋先生,请喝茶。” 谢屿舟自带上位者的严肃和压迫感,即使是笑,让人不寒而栗,宋振兴不敢与他对视,更不敢喝茶。 “是…谢…总吗?久仰大名。” 他磕磕绊绊说出完整的话。 “哦。”谢屿舟轻叩桌面,眸光扫过去,“在哪里仰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振兴为难道:“这……”知道姓‘谢’,还是他昨晚查的资料。 谢屿舟慢悠悠吹凉手里的茶,“开个玩笑,宋先生莫怪。” 宋振兴用手背擦汗,“不知道谢总找我什么事?” “哐当”,谢屿舟将茶盏放在办公桌上,“你在我公司楼下闹事,我总要知道为什么吧。” 宋振兴:“和我侄女有点小矛盾,绝对不会影响其他人上班。” 谢屿舟语气冷冽,“怎么不会,万一被人拍下来了,有损我司形象,进而影响了股价,不知道宋先生能否承担后果。” “谢总,我也不想的,侄女不愿意见我,我也没办法。”宋振兴看谢屿舟没有打断他,继续说下去,“我侄女吧,她发达后就忘恩负义,小小年纪卷了钱就跑,可害死我大哥了,这是真的,我们那边的人都知道,就会图人钱。” 谢屿舟的脸色阴沉下去,眉峰下压,“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太太是这样的人。” 他巴不得宋时微图他的钱,总比什么都不图得好。 宋振兴想上前攀关系,被孟新允拦住,“原来是侄女婿啊,你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他拍的照片模模糊糊,主要他没想到宋时微的对象这么有钱,这丫头一万块都不愿意借给她。 谢屿舟:“我可不敢高攀宋先生这样背后诋毁别人的人。” 宋振兴打马哈哈,“哪里的话,都是谣言,微微从小就乖,很孝顺的,后来估计被她妈蛊惑了。” 孟 新允在一旁听着,感叹这人变脸挺快,不去火锅店表演可惜了。 谢屿舟没有立刻回他的话,慢慢喝茶,黑眸冷淡,“如果我没记错,时时和你并不熟吧,诋毁我丈母娘和我老婆,你想做什么?” 宋振兴:“我说的是实话,不然大哥家里的房子怎么没了,不然大哥怎么会这么惨。” 谢屿舟淡瞥一眼孟新允,孟新允将调查好的照片资料放在宋振兴面前。 “时时好说话,不代表我好说话,早年你妻子因你好赌钱和你离婚,以送水为生,但还是戒不掉赌博的习惯,欠了一堆债,东躲西藏不好过吧,欠债的日子不好过吧。” 桌子上摊着一堆照片,有他在地下赌场赌博的照片、有他送水的照片,还有他借钱的欠条。 每一项拍得清清楚楚、调查得明明白白。 “我现在不赌了。” 宋振兴保证道:“这不是想问她借点钱嘛,还完赌债就彻底金盆洗手,借的钱我一定还。” 谢屿舟问:“你拿什么保证?这十几万对于你来说不是小数目。” 宋振兴:“我送快递、送水、跑外卖肯定还。” 谢屿舟摩挲袖扣,“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实回答我考虑考虑。” 第30章 宋时微心虚低下头,好想捂住耳朵,谢屿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相隔太远,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明明除了孟新允和傅景深,再无旁人知晓他们的夫妻关系,仍感觉被人拆穿。 她的心跳加速,耳朵的红晕蔓延到脖颈。 乔言心用胳膊肘捣捣宋时微,“微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宋时微拍拍脸颊,是有点发烫,胡诌个理由,“会场空调不行,有点热。” 乔言心感受下温度,“好像是有点热,人太多空调不好用。” 由于‘谢太太’的身份,现场掀起了一波小高潮,主持人:“谢总一直看东南边,看来谢太太在那里哦。” “我也在找。”谢屿舟眉峰上扬,毫不避嫌,仍朝东南角落看过去。 会场里人员众多,东南角不止她一人,宋时微如坐针毡,和乔言心说:“我去个卫生间。” 万能的借口,起身出去透气。 乔言心追上她,“我也要去,等等我。” 再玩下去人要跑了,谢屿舟收了心思,回归到饮料的主题上,不能喧宾夺主。 乔言心还在八卦,“微微,你说老板娘到底是何许人也,这么神秘。” 宋时微瞎说,“有的人不想被人关注吧,毕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 乔言心:“话是这么说,自己公司的八卦,好奇心加倍,不认识的人,才不想八卦。” 是这个理,就像明星的八卦,不认识的上了热搜压根不想点进去,但凡是听过的,一定好奇。 她边走边感叹,“谢总提到老板娘时眼里都有光。” 宋时微尽量不笑出声,“有这么夸张吗?他又不是奥特曼。” 乔言心看看四周,大胆形容,“平时的谢总面无表情,眼睛扫过去寸草不生,冰封千里。” “你好可爱。”宋时微抽空查看手机,有两条来自谢屿舟的信息。 【对我的答案满意吗?】 【躲什么?】 他不是在台上吗?怎么有空给她发信息。 宋时微:【没躲,我去卫生间,谢总认真点,多么重要的场合。】 谢屿舟:【结束了。】 宋时微:【你少喝点。】 谢屿舟:【我现在不喝酒。】 怎么躲得掉?别人能轻易放过他吗?饭局应酬的场合需要借敬酒能打开话题。 待宋时微和乔言心回到会场,里面活动公司的人在收拾东西,群里通知她们去楼下吃饭。 寰宇与傅氏的员工被安排在后面几桌,远离公司领导、大客户和合作商,安静吃饭,乐得自在。 谢屿舟和傅景深自然是晚宴的主角,有人见谢屿舟端着茶杯,问他,“谢总不喝酒吗?” 只是,谢屿舟没有答话,合作方的一个老总替他开口,“老刘,一看你最近拜访谢总少了,谢总最近和太太在备孕,不能喝酒。” 刘总:“我这才回国,是我约的少了,我自罚三杯,提前祝谢总儿女双全。” 谢屿舟举起茶盏,“借刘总吉言。” 这下不止外面的人,寰宇的人也知道谢屿舟和太太备孕的消息了。 好笑的是,另一位最重要的当事人此刻才知道。 前面的对话完整无误传入宋时微的耳朵里,怪不得说不用喝酒。 备孕,亏他能想出来,过几年娃要是没出来,到底算他不行还是她不行。 反正不会是她。 乔言心扒着宋时微的手臂,“谢总又向我们这看了。” 宋时微拍拍她的手,“错觉,就像上课老师点名的时候,你以为他看你。” 她闷头吃菜,五星级的菜品有待改进,太一般了。 不知道谢屿舟会做出什么事。 这时,傅景深坐到宋时微的旁边,“要不要加一份?” 他看她一直在吃丸子。 “傅总,不用,我吃饱了。”宋时微搁下筷子,擦擦嘴巴。 他坐下没有离开的迹象,冷场不是待客之道,宋时微主动寻找话题,“傅总您不用去敬酒吗?” 傅景深意味深长地说:“我躲一会儿,我可没有太太给我当借口。” 这话宋时微没法接,举起酒杯,“祝傅总早日觅得有缘人。” 入口发现端错了杯子,硬着头皮喝下去。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傅景深不离开这边,问就是要躲酒。 “难得见傅总主动找女孩子,绣球有主人了?” 说话的是寰宇的一个副总周天睿,年纪大约30来岁,分管饮料条线,早年销售出身。 傅景深:“周总别说笑了,宋小姐结婚了,她老公还在现场。” 乔言心的耳朵精确捕捉到关键信息,抓住宋时微逼问道:“你老公在现场啊,傅总认识你老公?是哪个?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宝了?” 问题轰炸,宋时微挠挠鬓角,“傅总有家花店,我们去买过花,不小心碰到的。” 为了彻底打消她的念头,补充道:“他先走了。” 乔言心惊讶问:“他都不等你吗?” 谎言说多了,宋时微现在脸不红心不跳,“公司有事,先回去了,司机留给我了。” 乔言心坏笑问她,“你为什么来我们公司啊,做老板娘不好吗?” 宋时微:“我是先找的工作,再结的婚。” 乔言心:“那也不耽误啊。” “他那没有适合我的岗位。”宋时微不想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担心露馅,“安姐说吃完可以先走,我想回去睡觉。” 说到睡觉,两个人一齐打了哈欠。 乔言心:“我也想, 走吧。” 宋时微和傅景深告别,“傅总、周总,我们先回去了。” 反正乔言心见过,宋时微当着她的面走到黑色迈巴赫旁。 乔言心感慨,“看着就很贵,你老公会在里面吗?” 宋时微:“不会,他开自己车走的。”她下来的时候特意注意了谢屿舟,和其他人聊得正欢。 “拜拜,心心回去注意安全。”结果当她打开门,看到男人正看着她,宋时微吓得心跳要停止了。 她迅速挡在谢屿舟的面前,不让乔言心和其他路过的同事看见。 车门紧闭,宋时微放下心开口说话,“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怎么比她还早一步到车里呢。 谢屿舟针对她刚刚挡他的行为嗤笑一声,他现在特别像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喝醉了?”男人白皙的手指缠绕宋时微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 头发看似柔软,想要变弯却没那么容易,只要脱离了手指的掌控,立刻恢复原样。 宁断不弯的典型代表。 宋时微摇头,“没有,不小心喝了一口。” “我尝尝。”谢屿舟抬手放下挡板,手掌顺势下移到她的腰肢,将人抱在腿上,咬住她的嘴,衔在唇瓣里摩挲。 舌头强势探进去,扫荡口腔里的味道。 半晌,谢屿舟抵住她的额头说:“葡萄的味道。” 她叉开腿坐在他的大腿上,针织开衫叠加伞裙裙摆搭在两侧,头发垂在胸前。 男人的手掌压到一个圆形的东西,他从宋时微的针织衫口袋里掏出一颗球。 “这个球。”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球的模样,很是眼熟。 宋时微皱眉问:“这是什么球,怎么在我这?” 谢屿舟幽幽道:“傅景深的绣球。” “那送你了。”宋时微转而说道:“不合适,回去给猫玩吧,给陈叔也行,回去带给他孙子。” 谢屿舟的黑眸愈发深邃,“谢太太,别的男人抛绣球都抛给你了,挖墙脚都挖到我面前了,这可怎么办?” 男人的语气平静,这种平静似乎夹杂暗流。 如果说,曾经是给他不痛快,现在不一定了。 男人,演着演着自己都要陷进去了。 宋时微顿感无辜,“关我什么事,我问过糖糖了,你俩从小斗到大,是你带来的麻烦。” 谢屿舟若有若无咬她,发泄心里的不舒服,“自己的老婆被人觊觎。” 宋时微咬回去,“你想多了,傅总不是没有道德的人。” “那可不一定。” 谢屿舟:“不过,宝宝你又为他说话了,难道忘了惩罚吗?” 惩罚是,为傅景深说一次话,加一根手指。 宋时微小声提醒他,“这是在车上,你注意点影响。” 谢屿舟贴在她的耳边,“这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真的做…你。” 宋时微凑到他的耳旁,嘲笑他,“忘了,谢总现在不行了,还没调理好,对,是不愿意调理,男人好面子,我懂。” 她的嘴像是淬了毒,天生用来治他。 车子缓缓使进臻悦府,陈叔直接下车下班。 后座的两个人没有开门,宋时微被谢屿舟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嘘。”男人好心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下探,熟稔地揉弄她。 宋时微第一关注点是,“你洗手了吗?” 谢屿舟:“放心,消毒了。”隔着内衣挑弄了几下,他抽出湿纸巾,清理干净继续行动。 宋时微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夸他注重卫生,还是说他变态,非要在车里弄她。 私人地库,不会有人过来。 只有他和她,谢屿舟愈发肆无忌惮,直接用上第一根手指。 一段时间没有造访,本能地收缩。 被她夹住,谢屿舟艰难行动,“我很好奇,是再没有人到过这里吗?” “天生的。”宋时微咬住唇瓣,倔强道:“我们那就是一夜情,我又不会为你守身,怎么可能没有,比你技术好,比你大的都有。” 一夜情,原来她是这样下定义。 谢屿舟不疾不徐,缓慢地增加一根又一根,似乎在和她玩猫和老鼠的游戏,慢慢消磨掉她的意志力。 第31章 宋时微看到谢屿舟的第一反应是,他来干嘛?事事亲为岂不是会累死。 她在迅速脑袋里复盘,谁喊的谢屿舟? 首先排除周天睿,不可能是他,作为副总,连一个普通策划都搞不定,只会显得他无能不堪重任。 其他人呢?接触不到谢屿舟,策划案有分歧是很正常的事,没必要请老板裁定。 总结,总结不出来。 男人的白衬衫平整革履,领带是她早上亲自系上的,一双黑眸冷冷清清,看不清情绪。 谢屿舟示意道:“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随后他拿起手机,让孟新允和他一起玩手机,堪称‘掩耳盗铃式’不存在。 会议室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安静,窸窸窣窣的零碎声音被无限放大,每个人屏气凝神,坐得板正。 周天睿咳了两声,不自然说道:“继续,我还是持我的观点,现在是流量时代,市场瞬息万变,比起未知数,还是稳妥的有基础保障的联名比较好,有销量保证。” 宋时微将ppt转回到几部电影的对比之上,迅速组织好说辞,“从各项数据及预告片来看,b和我们的定位不相符合,a是基于国风创造的独属于我们的神话故事影片,与我们的理念更加契合,这也是我坚持选择a的重要原因。” 周天睿自觉小看了宋时微,谢屿舟在场她竟然不紧张,还能有理有据反驳他,“像你说的购买力,动画片是给小孩子看的,他们同样没有购买力。” 宋时微对此问题早有准备,“不可否认,小朋友是动画的主力观看者,但从许多卡通人物的销售端数据来看,65%的购买人群年纪是22-32岁之间的成年人,数据显示近年玩偶类的销量上涨明显,对比去年同期上涨了大约34%。” 顿了顿,她补充,“能够看出成年的消费者是愿意为这些卡通人物买单的。” 她的眼神凌厉,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始终面朝周天睿,屏幕上赫然醒目的数据是最有力的支撑。 眼前是谢屿舟熟悉的宋时微,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更不会轻易妥协。 谢屿舟紧绷的肩膀悄悄塌了下去。 由于老板在场,周天睿无法强硬拍板,会议室算不上剑拔弩张,他的火只能压在心里。 现在的新人不容小觑,准备得太过详尽,真是小瞧了她,趁机在谢总面前表现,配上这张清冷的脸,给她做嫁衣了。 会议室再次陷入寂静,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等待主位的男人拍板定下,看最后是谁赢。 事不关己时,想看热闹,打得越激烈越好。 然而,在众人的期盼里,谢屿舟关闭了手机,“差不多了,走吧。”男人放下交叠的双腿,喊孟新允离开。 当他走到门口时,脚步微凝,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周天睿,挺括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 会议室里轻微的叹息与松了一口气交织混在一起。 周天睿脸色难看,“先这样,后面再议。”老板最后一个眼神,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警告吗? 等领导走后,几个小策划离开会议室。 乔言心靠近宋时微,小声问:“谢总来干嘛的?” 宋时微:“我不知道。” 今日未解之谜,谢屿舟过来做什么?全程一言不发,玩自己的手机。 她刚坐到位置上,周天睿给她发微信,【微微,来一下。】 微微?宋时微看到他喊的称呼,顿感恶心。 一般情况下,周天睿不会直接找她,现在是特殊情况,他想在老板面前表现,什么都要过问。 宋时微叩响办公室的门,“周总,您找我。” 听到“进”的声音,她推门进去。 周天睿抬头看她,微笑说:“小宋坐。” 宋时微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道:“不知道周总找我什么事?” 周天睿:“年轻人,别急,先喝茶。”一副好好人的样子,他将泡好的茶推到宋时微面前,细细打量一番。 漂亮是漂亮,可惜性子太直,需要调教调教,他乐于做这样的事,小姑娘有几个能经受住诱惑的。 周天睿看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小宋结婚挺早啊,像你这么年轻就结婚的不多了。” 宋时微:“还好。” 有事说事,绕这么多做什么。 周天睿:“女孩子那么要强做什么,按时下班逛逛街做做美甲多好。” 他可以直接拍板,但今天谢总全程旁听,表面工作做到位,想要以‘理’服人,而不是职级压榨,传出去不好听。 “一个联名而已,和哪个做不是做呢,占总销量的比重不高,差不多就行了,卖我个面子,主动改一下,数据这东西,大家都懂。” 调研是这样,为了得到想要的结果,修改数值,算是公开的做法。 有一说一,周天睿像笑面虎,看似好好说话,实际口吻强硬。 宋时微装作为难的样子,“周总,这…不太好吧,谢总今天听了方案。” 周天睿: “谢总只关心销量,只要最后卖的不差,他不会在意的。” 在宋时微犹豫的瞬间,他补充,“小姑娘不要这么轴,不利于升职加薪。” 起身走到宋时微的身旁,浓厚的香水味刺鼻,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你刚转正,你也知道,现在工作不好找,要好好珍惜。” 宋时微条件反射身体倾斜过去,“周总,我知道了。” 硬刚不是当下的聪明做法,采取怀柔政策。 周天睿:“这才对嘛,巧克力拿去吃。” 宋时微没有拿,她坐回工位的第一件事,找出湿纸巾用力擦肩膀上的灰,即使只被他碰了一下。 她看着ppt发呆,周天睿话语权大,他不是一无是处混日子的富二代,相反他是销售的一把好手,不然不会年纪轻轻坐到副总的位置。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她根本没有资格和周天睿刚,他随时可以开除她。 和他作对不会有好下场,主动权不在她的手上。 宋时微疲惫回到家里,抱着小猫咪吸取能量,她的方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否定。 提起笔修改本子上的卡通形象,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见到天日。 谢屿舟比她晚下班,进门问:“你喷香水了?” 他这是什么鼻子,散发了几个小时,还能有残留。 宋时微如实答:“没有,周总身上的。” 谢屿舟去水吧台洗手,“他单独找你了。” 他了解过周天睿,早年能吃苦,现在独断专行,尤其当着他的面被新人驳了面子,想方设法证明自己是对的。 宋时微盖上笔记本,“是,聊聊方案。” 窗外起风,扬起了她的本子,从里面掉出一张纸,谢屿舟捡起来,“这是什么?” 纸上画了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猫,穿着汉服小裙子。 宋时微:“我设计的一个猫偶,本来想作为我们的形象,进行辅助营销,提了被否了,因为还要花钱去设计成形,比较麻烦。” 想法天真,实际落地开发困难重重。 总结,资金不到位。 谢屿舟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好奇问:“为什么是三花猫?” 宋时微解释,“因为三花猫是本土的猫咪,还是猫中大美女,和我们品牌比较契合。” 画风不够成熟,胜在神韵突出,谢屿舟掏出手机拍照,发给一个朋友。 宋时微微蹙眉头,“你想做什么?” 谢屿舟只道:“画了不能浪费。” 宋时微强调道:“那你记得署我的名。” 谢屿舟被她气笑,“我在你眼里这么像无良资本家啊?” 宋时微没有回答他的话,眼神却透露了答案。 是。 君姨做好饭上菜,宋时微放下怀里的小猫,去吧台洗手。 “你今天下来干嘛?” 谢屿舟卷起衬衫袖口,“看热闹。” “啊?”宋时微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眉头紧蹙,“你有这么闲吗?” 谢屿舟:“有。” 他等宋时微继续开口问他,结果女生没有了声音,只在专心吃饭。 沉默须臾,他忍不住启唇,“你就没有其他什么想问我的吗?” 宋时微迷茫看他,“没有,要问什么?” 谢屿舟直言:“你就不想知道我会选哪部片子?” “选哪个都好。”别人轻而易举可以捏死她这只‘蚂蚁’,何必硬刚。 不过,她留了后手,今天录音了,不是她自愿修改,假使万一销量不好,她不背锅。 谢屿舟直视对面女人的眼睛,“如果我选周天睿的提议呢。” 宋时微耸耸肩,“那也正常。” 谢屿舟半倚在餐椅上,漆黑的眼眸凝视她,“不为自己再争取一下吗?” 宋时微摇摇头,“我相信你有你选择的原因。” 她想通了,方案被毙是常有的事,做好本职工作,剩下的非她所能控制。 谢屿舟心里像被石头堵住,他人就站在她的面前,递给她台阶让她上,她不接,她不要。 想她有麻烦主动和他分享,好难。 熄灯而眠,谢屿舟捏住宋时微的手腕,带进他的怀里,隔着黑暗,感受他莫名的不悦。 “你干嘛?” “培养感情,之前落下的,慢慢补回来。” 话音刚落,男人的嘴咬住她的唇。 她的嘴不是冷的,更不是硬的,为什么说不出来他想听的话? 思及此,谢屿舟眸光更暗,汲取她胸腔内所有的氧气。 宋时微捶他的背,“有病,属狗的。” 越捶他,他亲得越狠,鼻尖萦绕铁腥气。 第32章 谢屿舟眸色大变,连忙下楼,眼神凛冽,“怎么回事?” 孟新允完整如实汇报,“钱弘业听到太太和周天睿在办公室争执起来了,言语越来越激烈,私下调查所知,上次您拍板用了电影a之后,周天睿就到处找茬,动不动骂太太她们,这两天电影联名卖得不好,逮到机会,然后……” 谢屿舟克制嗓音里的愤怒,“说完整,吞吞吐吐干嘛?” 男人的怒气隐藏不住,孟新允边擦额头的汗,边小心翼翼汇报,“今天周总想让太太去应酬,说去了就不让太太担责,这段时间公然想占太太便宜、动手动脚,被同事看到过,私底下在办公室的情况他不知道。” 他都不敢说的太直白,老板只是嘴硬,能看出来对老板娘的重视。 不说和宋时微特殊的关系,就是其他女员工发生这种事,也是不可容忍。 说话间,电梯已下到45层,办公区有条不紊忙碌工作,似乎不知道周天睿办公室的情况。 “谢总。” “谢总。” 同事纷纷和谢屿舟打招呼,男人点头颔首,嘴唇紧抿直奔里侧的办公室。 浑身散发冷厉的气息,尽显上位者的压迫感。 乔言心偷瞄谢屿舟,被他阴沉的脸吓到,这是来问责来了吗? 【谢总来了,微微你还好吗?】 她等不到回复,压根不清楚里面的状况,怎么办?要怎么救微微? 乔言心跑到程清安的办公室,求助领导,“安姐,谢总去周总办公室了,微微也在。” 她想过了,大不了再找工作,即使会有人说她傻,即使无数人说管好自己就行,但她做不到漠视不理。 程清安安抚她,“你别急,我去看看。” 她补充道:“有我在,别担心,你先回工位。” 寰宇的办公室隔音较好,钱弘业是孟新允安插的眼线,特意观察宋时微的情况。 今天是争吵,声音大了些,他趁机从门口路过,才听见的。 此时的周天睿办公室内,气压骤降,他被当面驳了面子,瞬间升起火气。 然而,对面的女人不怕她,嘴角上扬,似乎在嘲笑他。 女人,目光短浅?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作为? 宋时微听到这两句话要被逗笑了,这么长时间穿小鞋她忍了,公然性别歧视,一口一个看不起女人,她开口驳斥他,“所以呢,这么瞧不起女人,敢情你不是女人生的,是吗?” 周天睿难以置信看着她,平时看着温柔,骂她文案写得不好,她也只会默默修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此刻却像变了一个人,一点都不怵他,怼起他更是毫不留情。 周天睿当她是发威的猫,猫终究只是猫,“我这是为了你好,上面追责下来没人担保你,绩效考核不合格,直接走人,应酬而已,没多大事,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闹到哪里都不好看,回头没人会帮你说话,他们指着我拉来的业绩发工资呢,小姑娘太强硬不好,吃亏的是自己。” 做出业绩就可以为所欲为,销量好就可以随意欺压别人,职级高就可以欺负女下属。 现实的确如此,一句‘销冠’老板就可以忽略人品不行的事实。 宋时微抱起双臂,目光扫过去,“不需要,和你比,我的确不值一提,刚转正的普通员工罢了,不直接产生业绩的策划而已,你又算什么东西。” 她一条一条慢慢说:“滥用职权,压榨员工,肆意辱骂,占女下属便宜,公报私仇,欺负我刚来公司刚毕业,不敢站出来会忍气吞声,是吧。” “你觉得我是一个任人拿捏的人,一没后台二没关系,会任你处置,是吗?” “仗着资历老业绩好在这为非作歹,你又能蹦跶多久。” 宋时微一口气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到这份上没有再忍得必要。 周天睿倒也不着急,“光伶牙俐齿有什么用?没有人会相信的一面之词,只会觉得你是勾搭不成恼羞成怒。” 宋时微微笑说:“你喊我进来,每次我都录了音。” 她点开播放键,聊天内容从听筒里清晰播放。 周天睿闻声色变,上手去抢,宋时微不躲不藏,甚至递过去,“抢也没用,我既然选择录音,会傻到不备份吗?我已经上传到网盘和邮箱了,设置了定时发送,没有多久便会发到总裁办的邮箱。” 谢屿舟上台后,设置了意见建议收纳区,针对员工提的建议进行核实,选择合适的落地。 周天睿表面稳住,“这就没必要了吧,我对你没做什么事,顶多是言语有些不当,老板不能拿我怎么样,不怕告诉你,之前多少严重的事,老谢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宋时微的嘴角挽起笑容,“现在可不一定,当家人变了,不是老谢总的时代了。” 她敢硬刚,倒不是觉得谢屿舟对她有多大感情,而是相信谢屿舟的人品,今天即使换个人,他也不会置之不理。 希望,七年过去,他没有变。 谢屿舟和孟新允在门外 断断续续听到几句,只有说话没听到其他的声音。 这时,程清安来到门口,“谢总、孟助。” 谢屿舟:“程经理,来得正好,一起。” “咚咚咚”,孟新允敲响办公室的门,里面的声音暂时停歇。 周天睿使唤宋时微,“去开门。” 宋时微打开门,看清门外的三个人,愣住片刻,“谢总、孟助、安姐。” 他们怎么来了? 谢屿舟从上到下认真仔细观察眼前的女人,衣服完整头发整齐,看来周天睿有所顾忌,没有动手。 宋时微冲他摇摇头,用口型说“我没事”,男人放下微抬的手臂,强忍住没有上去抱她。 孟新允关上门,不大的办公室站了五个人,变得拥挤。 程清安摸摸宋时微的胳膊,无声安慰她。 周天睿看到谢屿舟,放下手里的茶杯,换了一副嘴角,“谢总,您怎么来了?” 他立刻站起来,热情招呼老板,亲自给谢屿舟倒水。 谢屿舟抬起长腿,走到办公桌旁,手掌按在桌面,指甲泛白,手背青筋凸起,维持面上的镇定,“我来找你问个事,正好遇到程经理有事汇报,办公室挺热闹啊。” 男人的黑眸粗略逡巡一遍,办公室的装饰比他的奢华,奇石、兰花均是上乘品。 周天睿:“没有没有,我和小宋在讨论方案。” 谎话张口就来,一点都不慌张,刚上任的年轻总经理能成什么气候。 “是吗?”谢屿舟的视线从他移到后面的宋时微,“宋时微,你说。” 宋时微假装不敢,抿紧嘴唇。 谢屿舟:“大胆说,你的直属领导也在。” 程清安对她点点头,宋时微掏出手机,“谢总、安姐,你们先听听录音。” 手机放在桌上,音量最大,熟悉的音色传了出来。 “微微这么年轻就结婚了,真可惜。” “你按照我的要求改,数据嘛,可以调,谢总又不在意。” “报告重写。” “方案不行就是不行,问我怎么改?我又不是策划。” “追责我也没办法,除非……” “你知道怎么做。” “今晚我等你。” “应酬而已,喝酒就能保住工作,成本多低。” “女人终究是目光短浅,能有什么作为?” 从一周前的对话到今天的争吵,从工作中的言语侮辱到后来的骚扰,字字句句听出压榨和逼迫。 办公室顿时鸦雀无声,孟新允不敢看老板的脸色。 谢屿舟的手指摩挲袖扣,直接拆掉袖扣,塞到口袋里,挽起半截衣袖,青蓝色的血管蜿蜒曲折绕过腕骨。 男人眼神锐利如刀,眸底掠过寒光,面色凝重。 趁旁人的注意力在录音上,宋时微拽住他的衣角,冲他摇头,用口型和他说,“不要暴露。”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公司许多和她一样备受领导打击打压的同事,更是许多被他骚扰过的女同事的事情。 谢屿舟明白她的想法,放下揍人的念头。 周天睿狡辩,“谢总,你听,除了言语过激,我没做什么。” 宋时微:“还有视频。” 视频清晰度不高,依旧可以看出桌子上摆了什么,一张房卡,还有没有得逞的肢体骚扰,想摸大腿被宋时微躲了过去, 有录音有视频,证据确凿。 窗外的蓝天顷刻间变成黑色,天气瞬息万变,黑云压城,暴雨即刻落下,豆大的雨珠砸在玻璃上。 “周副总,这又怎么解释,您还想做什么?” 谢屿舟用了“您”字,声音又冷又硬,目光异常森冷。 孟新允看出他的老板在濒临发火的边缘,这个情况,不说是老板娘,就是其他女员工,谢屿舟也不可能忍。 果然,下一秒,男人对他说:“立即开除,交给公司法务处理。” 周天睿不敢相信,“谢总,为了这么一个普通的策划,而且我什么都没做,您就要开除我,别忘了销售部的业绩我占大头。” 谢屿舟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脚步微凝,漆黑眼眸透出凌厉,薄唇强调,“她有名字,宋时微是寰宇的员工,是寰宇的一员。” “一个人连尊重女性都不会,就是人品有问题,没有留在寰宇的必要,即使职位再高贡献的数据再好看,我司也不会留。 周副总是不是忘了?我司上上下下有几千名女员工,她们不是你口中毫无作用的女人,更不是你嘴里毫无作为的女人。 是她们顶起了寰宇的半边天。 第33章 于宋时微而言,这里是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高中,她和谢屿舟相识相遇的地方。 梧桐树的枝桠几乎要碰到车顶,树干贴心贴上限高,两旁的人行道翻修平整,不用再担心水坑的出现。 宋时微下意识想回“没有”,她没有底气,事实的确如此。 周天睿为难她的事情不是突然发生,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谢屿舟,更不必说求助。 她撞进他墨黑的眼睛里,暖黄色的路灯折射进车厢,在他眼中留下一簇星光。 路灯是树的心脏,潜入他的眼中,轻轻戳中了她。 宋时微的心脏蓦然漏掉一拍,手指抓住怀里的抱枕,垂下眼睫。 不敢再看他。 谢屿舟的上半身向前倾,停在中控台的位置,再次问道:“为什么不回答?” “回答不了吗?” “在你心里,从来没有把我当做老公。” 他都不用问‘依赖的人’,问出来也是自取其辱,连基础的名分都不承认,怎么会有深层次的依赖。 什么好好过日子,惯常会哄他,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 宋时微仰起头,替自己辩解,“没什么事,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不能让大家的心血付之东流。” 谢屿舟被她气得太阳穴突突跳,“我是不是还要夸你有大局观。” 宋时微小声“嗯”了一下,谢屿舟想发作,正在斟酌说辞。 结果宋时微的肚子不合时宜响了,两个人晚上没有吃饭。 谢屿舟颇为无奈,“算了,先去吃饭。” 一场蓄势待发的吵架被温饱问题打断。 小道路窄,车子开进不了巷子,需要步行过去,宋时微和谢屿舟难得并肩而行,不是从前的避嫌。 男人直接牵住她的手,做了当年想做的事情,光明正大走在这条路上。 宋时微由着他牵。 晚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街边少许住户在散步。 晚自习的学生尚没有下课,每家店铺里零星坐着几名顾客。 时过境迁,店铺的名字换过一轮又一轮,连门头都寻不到当年的影子。 谢屿舟只顾走路,侧脸轮廓冷硬,还在气头上,宋时微偏头问:“你想吃哪家?” 男人径直走进一家面馆。 推开玻璃门,不是熟悉的装修,空气里弥漫的香味却似曾相熟。 两个人寻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小店铺没有开启扫码点餐,谢屿舟问:“你吃什么?” 宋时微看一眼墙上的菜单,“酸菜肉丝面加荷包蛋。” 谢屿舟又端了一瓶橘子汽水,放在她的面前。 当她是高中生吗? 十分钟左右,面条端上了桌,铺满酸菜的细面,宋时微尝了一口,汤口是熟悉的味道。 她想起来了,和她高中经常来吃的面馆味道一样。 记忆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有些事情你以为忘了,结果只是掩埋在大脑深处。 只需要一个阀门,便能开启。 宋时微安安静静吃面,筷子触碰到下方,夹起一个鸡腿。 她抬起头,皱眉看向对面的男人。 谢屿舟平淡道:“吃饱了才有力气算账。” 看来,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吃饱喝足,两个人沿着原路返回,经过一条岔路,过了多少年宋时微都不会忘记的路。 这是她和谢屿舟故事开始的路。 路灯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延伸很长很长,似乎从高中一步跨越到现在。 小巷装上了新的路灯,宋时微侧眸偷看谢屿舟,当年冷淡的少年,褪去青涩,成长为荷尔蒙满满的男人。 说起来,她第一次听说谢屿舟的名字,是在中考后的班级群。 彼时,他中考成绩全市第一,加上家世显赫、长相出众,成为女生讨论的重点。 不少人拿他打赌,纷纷猜测他会去哪所学校,多数人赌他上国际双语学校,最后他选择了一中,和她一个班。 其实,同班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没有说过话,座位离得远,没有交集。 在某一天的傍晚,她遇到了欺负低年级学生的人,谢屿舟路过被她拉去帮忙。 让宋时微惊讶的是,这位老师眼里的红人、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打起架竟然狠厉毫不留情。 两个人终究是势单力薄,她拉着他在巷口巷尾里来回穿行。 宋时微记得,那天的夕阳很美,她跑得气喘吁吁,扶住路边的电线杆喘气,谢屿舟递给她一瓶橘子汽水,和那天的晚霞一样甜。 “谢屿舟。”突然,一道中年女声打破了宋时微的回忆。 迎面走上来一位阿姨,“真的是你啊。” 她看着宋时微,喊了一声,“宋时微。” 宋时微仔细看了几眼,终于认出来了,是他们的高中班主任杨芳君,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师。 “杨老师,好巧啊。” “杨老师。”谢屿舟颔首打招呼。 杨芳君欢喜道:“多少年没见了,你们怎么来学校了?” “我们路过学校找点吃的。” 谢屿舟强势攥紧宋时微的手,放在手心里,不让她抽出去。 杨芳君这才注意到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难以置信地问:“你们怎么会?” 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在一起’。 宋时微看懂了老师的眼神,班里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现在手牵手 ,换成她,她也会震惊。 谢屿舟直接了当说:“我们结婚了,喜酒定在明年,到时希望老师可以赏光出席。” 杨芳君再度震惊,“那肯定肯定的。” 他们交换了现在的联系方式,宋时微和谢屿舟被拉进高中班级群里。 老师没有暴露他们的关系。 两个人同时进群,相较于宋时微,谢屿舟更受欢迎,想和他拉进关系的人太多。 宋时微乐得轻松自在,她一贯不喜欢出风头,转手屏蔽了群。 和老师寒暄了几句,他们返回车里。 车里的气氛比来时好一点,宋时微靠在椅背上玩手机,收到几条添加好友的申请,她一一通过。 宋池雨发来消息,【宋时微!!!真的是你啊,你这些年去哪了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不和我说。】 宋池雨是她的高中同桌,也是最好的朋友。 她又进行表情包轰炸,一会哭一会笑一会抱抱,这么多年,咋呼的性格一点没变。 宋时微:【当年有点事情,抱歉。】 宋池雨:【道什么歉啊,回来了就好,你等我出差回来,我当面和你算账。】 几句对话,好像回到了高中,吵吵闹闹的日子。 宋时微:【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宋池雨:【好好好,我马上飞奔回去。】 谢屿舟侧瞥副驾驶的女人,嘴唇上扬没心没肺,好像无事发生过。 生气的只有他一个人,原本减下去的怒气再次升起。 回到家,宋时微去猫屋看小猫,将谢屿舟抛在脑后。 男人跟在她的身边,无言的焦灼在两人之间弥漫。 四目相对,僵持了五分钟。 谢屿舟摁摁眉骨,“宋时微,我的忘性没这么大。” 宋时微缓和语气解释,“我们情况特别,不是简简单单的关系,你是公司总经理。” 倏忽间,谢屿舟扣住她的手腕,拽进怀里,深邃的瞳仁仿佛将她吞噬,“那在公司之外呢,你晚上躲什么?和我在一起是一件丢人的事吗?” 宋时微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辩解道:“不是,习惯了。” 谢屿舟嗤笑一声,哪门子习惯,在公司避嫌,出了公司依旧避嫌。 七年前避嫌,七年后避嫌。 “我的下属给我老婆递房卡,我身为你的丈夫最后一个知道,你和我结婚做什么?是想看我对你余情未了吗?” “还是觉得你勾勾手,我就同意和你结婚,很有成就感。” “宋时微,我不是你见不得光的情人。” 男人的话如同暴风雨砸到宋时微的头顶,积压已久的怨气终于爆发。 宋时微仰起头,倔强地瞪着他,“你的结婚动机又好到哪里去,你和我结婚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当年的不告而别,玩够了就离婚,什么损失都没有,美美去二婚。” 她一贯吃软不吃硬,谢屿舟挑着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上去,堵住她的嘴,撕咬碾磨。 强势的占有欲快将她撕碎。 宋时微快要站不稳,胸腔内的氧气消耗殆尽,他今天粗野至极,又咬又亲,她吃痛,却没有办法。 几临窒息,她用力踩上他的脚,想让他松开她。 谢屿舟直接将她扛在他的肩膀上,“谢屿舟,你要干嘛?” “你。”男人黑着脸,直奔主卧的淋浴间,将她放下去,像猎豹扑过来,扯掉她的衣服,扔到干区的地面。 宋时微看着崩掉的扣子和撕裂的裙子,本能捂住身体,“谢屿舟,你是不是有病?” “是。”热水兜头而下,谢屿舟咬住她的嘴唇,上下一同搅弄风云。 很快,她又站不住,倚靠在淋浴屏风上,借力谢屿舟才不至于倒下去。 宋时微向下望,只能看到漆黑的头发,耳朵里灌入啧啧暧昧的水声。 “你停下。” 谢屿舟不听她的叫唤,一意孤行,舔咬吸,甚至伸长舌头…… 极具攻击性。 宋时微的后背沁出了汗。 男人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好脸上的污渍和宋时微的身体,裹着浴巾把她放在床上。 “我要穿衣服。” 谢屿舟眼里烧起欲望,目光一寸一寸逡巡,打量欣赏她的身体。 第34章 宋时微下好订单,备注挂在门口,床头放着干净的睡衣和内衣, 她捞起衣服,动一下身体,大腿好酸,私密部位更是火辣辣的疼。 身上其他地方不必多想,密密麻麻的红印。 时隔七年,再次被生生凿开,不得不感叹一句,男人变化真大。 她的手腕红了一圈,勒出的印子过了一夜尚未消退。 禁欲时间太久,使人变态,学会玩捆绑和强制。 宋时微刷了会手机,程清安问她怎么样了,回复一句【没什么事】放下手机。 眼睛酸涩、头疼欲裂,昨晚根本没睡几个小时,宋时微不知不觉又沉沉睡去,连外卖的电话声都没有听见。 梦里回到七年前,那场大雨,她主动撩了谢屿舟,跑到顶楼的套房。 开始他什么都不敢,耳朵红透,眼睛瞥向地面,不敢看她,不敢亲她,不敢塞进去。 后来,他食髓知味,不知疲倦做了一次又一次。 十八岁男生的一腔热血,换来的是她第二天不告而别。 等到宋时微再次睁开眼睛时,看见坐在床头的男人,正目光灼灼看向她,温和说:“起来吃饭,君姨熬了汤。” 宋时微伸出手掌,冷声问他,“我的药呢?把药给我。” 谢屿舟掖好她掉落在脸颊的碎发,“我丢了,紧急避孕药副作用大,吃了对身体不好。” 他上午开会途中,君姨来电说,外卖送来一袋药,问他怎么办? 谢屿舟猜到是什么药,立刻赶回家,看到挂在挂钩上的药袋,打开看到紧急避孕药,当即捏扁扔进垃圾桶。 她这是铁了心不愿意怀他的孩子。 宋时微坐起来,扬起脸,怒气冲冲瞪他,“谢屿舟,你能不能尊重下我的意愿,我现在不想生孩子。” 谢屿舟温柔地拨开她的头发,语气平缓,“我说了不会,是你不相信我。” 宋时微打掉他的手掌,不让他碰她,“谢屿舟,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空口白牙吗?受罪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就是想用孩子把我绑在身边,我不想我的孩子在不被期待中出生。” 谢屿舟坦言,“我是想把你绑在我身边,但我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宋时微倔强地凝视他,白净的脸未施粉黛,透出淡粉色,“那你为什么不戴套,为什么要射进去,一次又一次,昨晚是,今早也是,难道是我冤枉了你吗?” 床单已被换掉,上面黏腻的液体证据消失,床头柜自始至终未曾打开过。 他故意堵一下,结束后不着急出来。 种种迹象,让她怎么相信他。 “等我一下。” 谢屿舟起身,走进书房,打开保险柜,找到报告单转回卧室,迎面和宋时微撞上,男人打横抱起她,放在床上,“给你。” “什么?”宋时微接过报告单,赫然写着【男性绝育】四个字,下面一份是精子的复查结果,是0。 难怪他婚后一直不做,敢情在休养。 宋时微不理解,“你为什么要结扎?”几乎没有男人主动结扎,他们觉得影响自己的性功能水平。 “路过医院,看到结扎打折,我冲业绩。”谢屿舟坐到她身边,“所以相信我了吗?” “哦。” 宋时微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两相拉扯,愧疚加愤怒交织,哪一点都占不了上风。 错位的信息差,又不能怨她,昨晚是他突然闯进去,一直不解释,总之,是他的错。 七年未见,曾经不欢而散,两个尴尬感情的人突然结婚捆绑在一起,岌岌可危的信任值,现在为负,亟待修复。 “我看看。”谢屿舟蹲在床边,手指掀开睡裙,“没那么肿了。” 动作之迅速,宋时微始料未及,忙捂住裙子,啐他,“你不要碰我。” 谢屿舟钳住她的手,黑眸沉下去,“如果我偏要呢。” 男人洗完手挤出凝胶,重新涂抹 一遍。 宋时微早上脑袋晕晕沉沉,对药膏的体会不深,此刻神智清醒、光线充足,感官被无限放大。 谢屿舟故意挑逗她,明着抹药,实际手指勾连,冰凉的凝胶抹匀每一处位置,缓解疼痛。 宋时微咬紧唇瓣,不让呜咽声传出,他偏不如她的愿,揉弄、捏搓…… 指腹自带电流,带来截然不同的触感。 “乖乖,又湿了,要重新抹了。” “谢屿舟,你现在真无耻。” 在悬殊的力量面前,她毫无反手之力,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猫。 宋时微挣扎踢他,用力踢他的胸膛,头发微微凌乱,很像炸毛的小猫。 谢屿舟捉住她的小腿,药膏扔到一旁,居高临下压下去,“还有力气,我们补一下缺失的七年,一周5次,一个月15次,一年180次,七年共计1260次,现在有时间慢慢做。” “凭什么补,我们那就是各取所需,炮-友一夜情散场,而且你也爽了,大家都是第一次,谁都不亏。” 熟悉的人最知道怎么往身上扎刀子。 无论听过多少次,谢屿舟对这个定义无法认同免疫,直起上半身,冷声说:“去吃饭。” 留给宋时微的是男人挺括的背影,她看一眼时间,接近下午两点。 君姨在餐厅布菜,看到先生和太太出来,关心道:“微微,你生病好点了吗?” 谢屿舟一早通知他,说宋时微生病了,不要打扰她休息。 宋时微瞥一眼身侧的男人,秒懂是什么意思,“对,有点感冒,嗓子不舒服。” 君姨:“我下午熬点枇杷水给你喝。” 宋时微舀一口汤,“谢谢君姨。” 她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信息,乔言心:【微微,你好点了吗?】 【重大消息,重大消息,快醒醒醒醒。】 【我等得花儿都谢了,我的上班搭子。】 宋时微逐一回复,【我好多了,谢谢宝,什么消息啊?】 乔言心:【如你所言,谢总早有准备,来了一个新的女副总,周傻x害得我们受这么长时间的苦,顾副总看着很和善,应该不会是女魔头吧。】 她不知道职场骚扰的事情,只知道骂方案的事。 宋时微安慰她,【应该不至于。】 谢屿舟端起汤碗,看向宋时微,“小猫玩偶服做好了,我带回来了,孟新允和顾斯乔研究了下达成共识,顾斯乔是新来的副总,你回头直接和设计部的人对接,沟通盲盒和宣传稿。” 宋时微:“哦。” 谢屿舟解释,“顾斯乔是我大学同学,最近回国。” “哦?” 她又敷衍回了一个字,夸起君姨,“君姨,今天的汤好好喝。” “好喝就行。”君姨一眼看出先生和太太吵架了。 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有时候多吵吵感情会更好,客客气气哪里像夫妻。 吃完饭,宋时微查看玩偶服,图纸上的构思变成毛绒绒的玩偶之后愈发可爱,她穿上玩偶服,戴上头套,去猫屋吓唬小猫。 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果冻和布丁的面前,两只猫吓得摔倒在地。 小心翼翼探过来,用爪子挠玩偶的腿。 她第一次穿玩偶服,掌握不好方向,原来眼睛在玩偶嘴巴的地方。 宋时微摘掉头套,满头大汗,坐在地上扇风,“好热。” 谢屿舟站在门口出声,“后期会装散热的装置,也会有冰块辅助降温。” 宋时微扭过头,眉头紧锁,“你不去公司吗?” “不去。”谢屿舟意味深长说:“某个人有前科,睡了就跑。” 难怪捆住她,宋时微露出一个微笑,“我要是想跑,你是看不住的。” 脑袋冒出猜想,“你不会在我手机里装定位吧。” 谢屿舟摊开双手,“说不准,你最好查查。” 男人旋即补充,“不过听说现在有种芯片,可以植入人的体内,无论你跑到哪儿,只要有信号。” 宋时微听得身上起鸡皮疙瘩,后背发凉,“变态。” 男人整个下午没有去公司,待在书房里开会办公。 宋时微看了群里发的销售情况,捷报频出,有些口味甚至断货,她歪在秋千上安心睡着。 谢屿舟来到猫屋找人,中央空调的冷风呼呼直吹,刚流过汗直接吹风,他打横抱起她回房间,“哎。” 多大的人了,在哪都能睡着。 宋时微在他怀里呓语。 “谢屿舟,我讨厌你。” “谢屿舟,技术好烂。” “谢屿舟,$#&$###” 后面的话,谢屿舟听不清楚,她在叽里咕噜说什么,殷红的嘴巴一张一合。 男人烦躁地解开衬衫纽扣,想亲她。 算了,没心没肺的人有什么好亲的。 谢屿舟将宋时微放在床上,女人嘴巴微张,勾的他心发痒。 转身不看她,这是她惯常的手段和操作。 谢屿舟又转身给她盖被子,宋时微的睡裙卷到大腿根部,胸脯上下起伏,顿感嗓子发痒发干发涩。 下一秒,亲了上去。 都是她诱惑他的。 谢屿舟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睡着的宋时微好乖,搂住他的脖子伸出舌头回应他。 她抽出他的衬衫,摸进胸肌,“嗯~”喉咙里泄出黏腻的声音。 “想要。” “啪”一下,谢屿舟紧绷的弦断了,手指摸到下方时,他的理智回笼,还没消肿,不可以。 宋时微抱着被子滚到另一边,手机牢牢攥在手里。 这时,屏幕亮了起来。 乔言心:【微微微微,重磅消息,看匿名群的照片,我的妈耶。】 谢屿舟眉头微拧,什么匿名群?孟新允卧底的匿名群吗?原本没兴趣,直觉告诉他不一般。 第35章 客厅的暖色光似深夜的安抚剂,谢屿舟推开门的一刹那,清扫了内心的迷雾。 宋时微的手按在皮带上,假装酒味难闻,扇扇空气,“你先去洗澡,我在房间等你。” 眼前女人的眼睛明亮清透,嘴角挽着笑,谢屿舟像被蛊惑,忘记晚上的烦闷,“好。” 待人走进浴室,宋时微长舒一口气,拿出背后的手铐,再次研究怎么拷上,怎么一下子拷上。 男女力量差异之下,如何才能一击必胜。 浴室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宋时微像做贼一样,趴在墙边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同时透过玻璃门观察里面男人的轮廓变化。 谢屿舟还在淋浴间,水声停止,身形的阴影阴影印在玻璃上。 不多时,宋时微听见门把下压的声音,她深深呼吸,歪头换上明媚的笑容,“你洗好了啊。” 身体被墙壁遮挡,露出一个脑袋。 谢屿舟刚擦干头发,眼里闪过异样,“怎么在这等我?” 宋时微保持姿势不动,“有惊喜给你啊。” 她的手背在身后,一侧清冷的肩膀裸露在外,谢屿舟目不转睛盯着她。 宋时微尽量维持镇定,不被他的眼神吓到,迎着目光,嗔怒道:“你把手伸出来。” 谢屿舟乖乖伸手,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宋时微又说:“你闭上眼睛,不准睁开不准偷看。” 宋时微小心翼翼从身后拿出手铐,不碰到墙壁不打草惊蛇,按照之前预演的动作,“咔哒”一声,一气呵成迅速完成。 男人的一只手被成功拷住,黑色手铐箍住冷白手腕。 谢屿舟睁开眼睛,俯身凑到宋时微的面前,眼神暗下去,“时时,嗯?” “跟我来。” 男人看清宋时微穿的衣服,是他买的吊带睡裙,难怪遮遮掩掩。 看她今天玩什么把戏。 宋时微牵着谢屿舟回到主卧,将他推倒在床上,骑坐在他的身上,命令道:“你老实点,听我指挥。” “行,今天任你处置。”谢屿舟由着她来,看她将手铐拷在床头。 女人倾起上半身,乌黑长发垂落,扫在他的脖颈,刺刺痒痒,她根本没注意睡裙遮不住东西。 颇有欲拒还迎的效果。 手铐的另一端成功拷在床头,谢屿彻底动弹不得。 宋时微关上顶灯,壁灯氤氲出暧昧旖旎的气氛。趴在他的身上,细吊带摇摇欲坠,深v领一览无余。 睡裙裙摆堆积在根部,修长白皙的长腿裸露在外,同色系黑色内衣半遮半掩、时隐时现。 黑色其实是最性感的颜色,衬得她的皮肤更白。 不需要刻意撩拨,她靠近她,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洒在他的脖颈,气息两相纠缠之下,已然点燃了内心的火。 谢屿舟的喉咙发痒,又干又涩,全身血液肆意奔涌不管不顾。 宋时微解开他的睡衣纽扣,精瘦健壮的肌肉,宽肩窄腰,散发浓烈的雄性气息。 矜贵冷淡的脸配上黑色手铐,反差感十足。 现在他被她捆住,俨然成了她的裙下臣。 宋时微弯腰生疏地吻上去,舔舐、啮咬, 仿若自带电流。 男人喉咙溢出暧昧的喘息声,谢屿舟嗓音喑哑,“等不及了?” “是啊,等好久了。”宋时微伸手拨掉头发,嘴里含糊不清。 她势必掌握今晚的主动权,不会处于被动状态。 宋时微不紧不慢不疾不徐,按照自己的节奏走,亲完脸颊亲锁骨,迟迟不进入正题。 谢屿舟早已忍不住,催促她,“乖,自己去。” “等一下。”宋时微摇摇头,不如他的愿。 “老公,你是发烧了吗?” 宋时微的手掌摸来摸去,有意让他难捱。 “时时,别闹。”谢屿舟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睛里充满红血丝,鬓角青筋凸起。 “时时,亲亲我。”内心亟待她的安抚,男人的一只手被控制,另一只手被领带绑住,根本无法活动,。 宋时微坏笑道:“不亲,你会咬人,咬的好疼。” 谢屿舟:“我保证不咬你。” “哦。”宋时微的嘴巴慢慢靠近男人的唇,距离薄唇一寸距离时,她再次停住。 倒回去,含住男人的喉结,在嘴巴里摩挲、舔咬。 亲吻喉结是一个极度暧昧的行为,更何况含在嘴里。 谢屿舟察觉到他低估了宋时微,现在会的花样越来越多。 心里泛起嫉妒,不知道是怎么学的,还是和其他男人…… 他不敢深想下去,声音不自觉冷硬,“时时,给我。” “我知道你也很想。” 隔着衣物,谢屿舟能够感受到她,肉眼可见她的皮肤变得粉红。 宋时微褪去男人碍人的衣物,直面而来的冲击非常可观,比七年前要…… 她咽了咽口水,“那你闭上眼。” “好。” “我先玩会儿。” 宋时微缓慢下移,然后她从男人身上下来,不忘玩一下,迅速跑出主卧,跑到隔壁的次卧,关门反锁。 这一招釜底抽薪,叹为观止。 谢屿舟眼睁睁看着她跑走,没有一点办法,手铐比想象中结实,无论如何挣脱不开,钥匙不知道放在哪里。 他真的很想骂脏话。 撩拨他一整晚,看得到吃不到,现在全身发烫,只能硬生生熬过去。 宋时微录了一个视频,拍到胸口的位置,发给谢屿舟,视频中,她甜腻地喊:“老公,晚安哦。” 果断换掉吊带睡裙,穿上提前准备好的睡衣和内衣。 毕竟,内裤现在没法看,像泡在水里,湿透了。 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宋时微一人独享大床,隔壁的男人,让火再烧一会儿,他应得的。 手铐还有一个用密码的解法,希望他能发现。 放完最后一把火,宋时微戴上降噪耳塞睡觉,除了闹钟和铃声,再无其他可以打扰到她。 主卧的谢屿舟情绪慢慢平息,冷静下来先挣脱领带,研究手铐的解法? 她能安心放他一个人,说明钥匙不是独一无二的答案。 谢屿舟缓慢坐起来,看到一把小的密码锁,四位数的答案,他一个一个实验。 宋时微的生日、他的生日、重逢的日期、领证的日期通通不对。 最后试了他的锁屏密码,是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男人活动下手腕,眼神漆黑,去次卧逮人。 门被反锁,他知道钥匙在哪,算了,让她快活一晚上,算账嘛,慢慢来。 还给他发“晚安”诱惑他,“晚安。” 翌日一早,宋时微看到手机里的消息,看来他找到了解锁的方法。 穿好上班的衣服,她打开门,谢屿舟守在门口,挺括干净的衬衫,妥妥的斯文矜贵模样。 她面不红心不跳打招呼,“你起来了啊。” 对上男人的瞳仁,她的心脏重重漏了一拍,骇人的眼神。 谢屿舟一把扛起她,跨步走进卧室,用脚踢上门。 宋时微高喊,“谢屿舟,你快放我下来。”她的这点力气在他面前,就像蚍蜉撼树。 “时时,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戏吗,拙劣的演技。” 如此事出反常,顺着他主动勾引他,就不对劲,他没想到最后她什么都没做,他以为她会磨他,慢慢来。 真真是小看了她的定力。 男人从上方压下来,“撩起火就跑,没那么简单。” 宋时微用力推他,“谢屿舟,我不做,我不想做,一会还要上班呢。” 谢屿舟的手指掀开裙摆,“不想还这么湿,大早上就这么湿,昨晚做梦了?梦里是不是被我……” “不是。”宋时微试图讲道理,“我要迟到了,你是总经理没关系,但我不行。” “时间来得及。” “跪好。”谢屿舟将怀里的女人翻个面。 “哦,你是不行吗?这点时间,秒吗?才几回啊,你就萎了,要不去找医院看看吧。”宋时微假装顺从,趁机踢他一脚,迅速跑掉,不让他得逞。 最终逃脱不过,但不能让他轻易得手。 谢屿舟倒吸一口凉气,她真狠,直直踢到下.体,原本没想做,想教训一下她,结果差点被踢废。 男人摁摁鼻根,整理完整衬衫,她喜欢玩,那就慢慢陪她玩。 整天,宋时微惴惴不安,生怕谢屿舟找借口喊她去办公室,毕竟耍了他一回,早上踢了他一次,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乔言心喊她,“微微去开会了。” 宋时微生无可恋,“来了。” 两个人照例坐在拐角,距离领导最远的位置,等待老板的训斥。 谢屿舟冷淡的脸上毫无表情,男人沉稳道:“最近大家辛苦了,第一阶段的销量不错,奖金提高2个百分点,随时可以休假。” 同事们异口同声说:“谢谢谢总。” 顿了一下,谢屿舟开口,“尤其是宋时微的方案,前两天不尽人意,后面反超,没有局限于眼前的蝇头小利,获得了极高的口碑。” 被突然点名,宋时微难为情,“谢总,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屿舟平稳说:“接下来是传统的销售淡季,看一下你们的计划铺排。” 要不怎么是领导,先抑后扬、先扬后抑被他玩得炉火纯青。 针对下个月及后面的计划,提出几点建议,落地性如何、新品怎么包装以及年底的活动铺排,走一步看三步。 新来的副总顾斯乔早有应对之法,一一回答谢屿舟的问题,不甩锅主动接过问题,比周天睿好了不知道多少。 第36章 今天的角色互换,变成谢屿舟等她。 很明显,他在记昨晚的仇,等她回来,将她吞吃入腹、一网打尽。 宋时微闻闻身上的味道,花椒、辣椒和牛油的香味挥之不去,甚至连头发丝都浸透了火锅的味道,“我先去洗澡。” 逃也逃不过,不如老老实实认栽。 两人的肩膀错开之时,谢屿舟强势拉住她的手腕,眼神晦暗,“一起。” 宋时微拒绝,“不了,我还要洗头。” 她自然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只是,没有在淋浴间试过,满打满算,她的性.生活只有两晚。 仅有的两晚却是惊天动地、不眠不休。 “我帮你洗。”谢屿舟态度强硬,从结婚以来,他一贯如此。 宋时微呵斥他,“你是不是被人伺候惯了?这么想伺候别人。” “你哪里我没看过?还怕我看?”男人的脸要贴到她的脸上,气息肆意横行,纠缠在一起。 驴唇不对马嘴,和他沟通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随你吧。”宋时微丢下一句话,去找睡衣。 热水自蓬头流下,谢屿舟没有做其他过分的事情,和之前一样,认真给她洗澡,眼神清透,没有任何邪念。 难得! 顶灯太过明亮,坦诚相见,两个冷白皮的人,丝毫没有隐私可言。 不知是热水浸泡,还是害羞所致,宋时微的脸颊染上一抹薄红。 她盯着他的手法发呆,挤两泵洗发水,在掌心打出泡沫,轻轻抓搓,温柔且熟练,一点都不像他。 事出反常,宋时微只觉得今晚谢屿舟奇怪,指不定想什么法子惩罚她。 在她出神之际,谢屿舟突然出声,“在想什么?” 宋时微茫然,“没想什么。” 谢屿舟冲掉她头顶的泡沫,又问:“在想别人吗?”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听不出特别的意思。 宋时微不明所以,“啊?” 微张的红唇刚好给了谢屿舟可乘之机,他俯身揽住怀里女生的腰身,嘴唇向下一压,完美堵住她想说的话。 宋时微被逼到角落里,男人扣住她的手背,贴在瓷砖上。 他咬她的嘴巴,舔她的耳垂。 在吻里品出了一丝狠厉的意味,以及浓厚的侵占欲望。 背后是冰凉的瓷砖,冰得她一激灵,眼前是充满雄性荷尔蒙的男性肉.体。 谢屿舟不着急,慢慢折磨她,沐浴露抹在每一寸部位,特殊部位特别“照顾”。 宋时微的嘴巴被堵住,完全被压制。 那天她怎么玩了他,今天他就怎么对待她。 情欲是不讲道理 的东西,迅速滋生,像被蚂蚁啮咬。 谢屿舟松开她的嘴巴,“求我,就给你。” 宋时微偏过脑袋,表示她的不满,咬住嘴唇不松口。 她不求他,谢屿舟反而反其道而行之。 猝不及防的一瞬,宋时微眼前晕眩半秒,差点咬到他的舌头。 舌尖搅动口腔内的津液,又是说不出的满足。 然而,仅仅持续数秒,谢屿舟又撤出去,唇与唇之间拉出银丝。 无人在意的地方,亦如此。 男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冲掉两人身上残留的泡沫。 宋时微忍不住骂他,“谢屿舟,你现在真的是……” “是什么?” 谢屿舟的喉咙溢出轻笑,“彼此彼此。” 故意让她尝到一点点甜头,不解决她的欲望,腹黑的天蝎男。 谢屿舟好心扯下浴巾,披在宋时微身上,“别冻着了。” “你是不是不行了?”宋时微试图采用激将法。 男人反而说:“是,你做好守寡的准备。”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宋时微踩他一脚,犹如蚂蚁碰瓷,带不来一点疼痛。 她穿好睡裙,包裹干发帽坐在椅子上吹头发,夺过男人手里的吹风机,“给我。” 终究是没有夺过他。 宋时微的长发在谢屿舟手里飘扬,发丝穿过他的指缝,从镜子里看到男人的表情,许是洗过澡的缘故,眉眼间没有往日的冷冽,添上一丝柔情。 刨除掉他的记仇,现在是难得的温情时刻。 长发八分干的时候,谢屿舟将吹风机扔到一旁,掐住宋时微的腰,抱在桌子上。 “你干嘛?” “你。” 简单一个字,宋时微心里咯噔一下,“你的技术又不行,中看不中用。” 男人将她困在怀里,宋时微仿佛被那黑眸定了身、点了穴,眼睛直直回视,被他的视线牢牢锁死。 就像她的人,同样被箍住。 两个人像在较劲,谁都没有行动。 但他的瞳仁却带着赤裸裸的目的,满眼写着‘吃了她。’ 谢屿舟薄唇轻启,“求我。” 宋时微伸出脚踢他,“我才不求,男人不能惯着。” 她作势要跳下来,男人快她一步,掀开裙摆,单膝蹲了下去,按住她的腿。 暧昧的一角,宋时微的双手撑在桌面,指甲抠上去,夹住他的头。 杏眼迷离,氤氲出朦胧的水雾。 谢屿舟含糊问:“别人愿意这样伺候你吗?” “愿意。”宋时微偏要补充一句,“比你做得好。” 男人手背的血管蜿蜒向下,青筋凸起,死死握住她的脚踝。 他的掌心温度高,似乎被火烤。 光线明亮,在宋时微没有缓过劲的时候,他将她抱在怀里,翻了一个面。 宋时微骤然失声,怀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支撑,胳膊肘架在桌子边,承受不容小觑的力量。 她成为砧板的鱼肉,并不认输,“你这些年去哪进修了?和谁练的啊?” 一句话支离破碎。 谢屿舟:“吃醋还是嫉妒?” 宋时微:“都不是,我要谢谢她,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比七年前好多了。” 谢屿舟嗓音喑哑,“你前任可不怎么样?依旧这么敏/感。” “唔。”后面的话宋时微没办法说出来。 她又变了一个方向,嘴巴被堵住,呜咽声从嘴角溢出,指甲陷进他的肉里。 谢屿舟似是取笑,“还是这里,七年都没变。” 就像男人骨子里的凶狠劲一样,从未变过。 镜子里的他们上半身穿戴整齐只有轻微凌乱,被梳妆台掩藏的部分无法直视。 宋时微无法将现在的谢屿舟与七年前的他联系在一起。 那时的他纯情多了,顶着爆红的耳朵亲她,连接吻都不会,更不用说其他事。 在失控之前,嗓子哑得像砂砾,眼睛泛红,还再三和她确认可以吗?不会后悔吗? 和致力于渣别人的富二代完全不同。 她那时怎么想的? 好像是想确认他的感情,或者单纯就是想和喜欢的人做/爱做的事,内心深处就不是一个乖乖女。 谢屿舟为什么会同意和她开房呢? 从小顺风顺水的人,遇到的唯一的变数来自于她,听她的话表面装不熟,谢师宴逃跑去开房,还做了一整晚,哪个都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宋时微的思绪漂移,在现实与过去之间徘徊,陡然一下,谢屿舟冷声问她,“又在想谁?” “没想谁。” 她的脖颈向后仰,露出好看的天鹅颈,炙热的呼吸均匀洒落,眼前出现许多幻影。 宋时微猛然想起一件事,有一年去山上挖菌子,吃了没熟的蘑菇,就是这样。 朋友看到的是各种虫子蜈蚣啥的,她看到谢屿舟和别人谈恋爱。 她那时觉得自己要死了,拨通了他公寓的电话,想告诉他她的苦衷,想见见他,想和他道歉,想说的话有很多,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 等到她清醒之后,又不敢再拨通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谢屿舟现在恨她报复她是应该的,但是忍不住泛起酸楚。 突然,“谢屿舟。” 宋时微的思绪被那时的情绪占据,双臂紧紧环住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怎么哭了?” 谢屿舟不知道她怎么了,刚刚和他互怼的人,怎么突然哭了,他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我轻轻的。” 明明知道可能是她的把戏,偶尔的示弱是有求于他,每次都忍不住上当。 原本想得教训她的手段,瞬间化为乌有,不舍得动她。 宋时微嗓音哽咽,“你抱抱我。” 今天好像不太一样,谢屿舟停下来,回抱住她,“痛吗?那我轻点。” 宋时微摇摇头,“我不喜欢这样,我想你抱我。” 谢屿舟抚拍她的后背,“好,我抱着你了。” 在他的安抚之下,宋时微缓好了情绪,松开谢屿舟,回想刚刚的自己,被菌子夺取意识了吧,她催他,“你继续吧。” “好。”谢屿舟不敢再惩罚她,吻掉她的眼泪。 时针转了两圈,宋时微和谢屿舟回到卧室,“你不是每天11点睡觉吗?” 果然做老板的人,精力旺盛,无论前一晚怎么熬夜,第二天雷打不动地早起。 谢屿舟一本正经说:“夫妻义务是婚姻的必备条件。” 宋时微的眼皮在打架,慢慢阖上眼睛。 梦境是睡前发生的事情的潜意识,宋时微也不例外,梦里陈叙白告诉她,谢屿舟不会娶她,他那样的公子哥,就是和她玩玩。 她和他争辩,“叙白哥,不是的。” 反驳得没有底气,他们是不相配,没人会看好他们。 半梦半醒间,谢屿舟被她的声音吵醒。 连睡梦中都在喊别人的名字,删了联系方式,阻止不了他们见面。 她和陈叙白的交情不一般,唯一一个她不会避嫌、会说笑的男生。 第37章 宋时微一脸问号,“明明是你的合作伙伴,不要把锅甩给我。” 她压着声音嗔怒他,身上套着小猫玩偶服,减弱了清冷的气质,多了一丝可爱。 放在她身上竟然不违和,只是毫无威慑力。 “等一下。” 宋时微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掉谢屿舟手指和嘴角残留的口红,“好了,你悄悄溜出去,我换衣服。” 女生转过身体,人偶服的尾巴扫到谢屿舟,他突然有了一个灵感。 额头的汗渐渐干了,他问:“你带衣服了吗?我办公室有淋浴间,可以洗个澡。” 宋时微白了他一眼,嫌事情不够多,“你快走吧。” 幸好门口有孟新允把门,没人注意老板从哪里出来,领导来巡视,胆战心惊,只顾忙自己的事。 宋时微迅速换好衣服,傅景深和谢屿舟站在店门口,谁也没有搭理谁。 两个长相端庄的衣架子在店里,自成活招牌,不一会儿,吸引到一堆人来买饮料。 一阵短暂的忙碌过后,宋时微走过去打招呼,“傅总好。” 并没有和旁边的谢屿舟说话。 谢屿舟意味深长问:“傅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来看看宋小姐。”傅景深慢悠悠补齐下半句,“设计的玩偶。” 说话不要大喘气啊,宋时微胆战心惊,用余光瞄到谢屿舟的脸色,无波无澜似无风的水面。 往往这种更危险,底下潜藏暗流。 傅景深端详店里的装修,在中庭简简单单布置,胜在位置好,正对主大门,十字路口.交通要道。 “我也是合作方,关心一下是很正常的事。” 谢屿舟颔首回复,“是,傅总慢慢看。” 傅景深却面对宋时微,突然说了一句,“很可爱。” 不知道说的是人还是猫,亦或者是一语双关,只有当事人知道。 孟新允快要对傅景深的话免疫,他看不懂老板,明知道对方居心不良,还能平静合作。 要不说,他做不了老板呢。 “我也觉得很可爱,没想到傅总还有童心。” 谢屿舟抬起冷白色手腕,银色表盘反射出银辉,无意和他继续寒暄,“到饭点了,傅总一起吃点?” 傅景深爽快答应,“行啊,久闻寰宇待遇好,食堂饭菜一绝,正好今天尝尝。” 他喊道:“微微一起。” 宋时微摆手疯狂拒绝,“啊 ,我就算了吧。” 她不想消化不良,和这两个人吃饭,山珍海味都会食之无味。 傅景深点点头,“也是,没人愿意和老板一起吃饭。” 宋时微严重怀疑,傅景深和她有恩怨,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他,故意在这找事。 谢屿舟淡瞥宋时微,她在给他使眼色,“一起吧。” 周围有其他同事,老板发话,她不得不从。 宋时微的脸色保持微笑,看不见的心情耷拉下去,“好的,谢总。” 一行四个人向食堂走去,宋时微假装低头玩手机,走在最后。 她是里面最没有话语权的人,走在一起最突兀的人。 孟新允放慢脚步,移到宋时微旁边,轻声询问:“宋小姐,我女朋友生日要到了,不知道送她什么礼物,网上攻略看花了眼,你能帮我提提意见吗?” 他凭空捏造出一个女朋友,为的是不让傅景深有机会找老板娘聊天。 宋时微认真问:“你女朋友是什么类型的啊?平时喜欢东西啊?” “我想想怎么形容。”这下难倒了孟新允,快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先回个信息。” 在网上疯狂百度女生的类型,找到一个理想型。 “她算可爱的吧,有两个虎牙,平时喜欢买小东西,家里很多娃娃玩偶之类的。” 宋时微又问:“她有特别喜欢哪个卡通形象吗?动漫里的或者盲盒里的。” 孟新允再次卡壳,倏然,他看到前方的立牌,“樱桃小丸子。” 他犹记得,小时候很多同学喜欢看,现在也有很多女生喜欢。 宋时微:“那她有什么小丸子的周边吗?” 孟新允顺着话说:“没有,她说太贵,没必要,又不实用。” 宋时微在脑海里构造出一个可爱的有点节约的小女生形象。 和孟新允挺般配。 “那你送她几个端盒,如果你觉得这些不够的话,我记得日本有一个小丸子博物馆,可以休年假带她去逛逛,顺便旅游。” “我知道了,谢谢太……宋小姐。”孟新允抓紧时间结束聊天,老板没有刀了傅景深,快把他刀死了。 一整个中午,傅景深没有找到机会和老板娘聊天,他这算是大功一件。 说话的功夫,四个人来到食堂。 正值饭点,许多同事看到老板纷纷让道,谢屿舟:“你们先。” 男人对傅景深说:“傅总,别客气,随便吃。” 谢屿舟没有要加菜没有要开小灶的意思,他客气一下,傅景深顺坡答应,哪里给他特殊对待。 而且,傅景深时不时会说些让人多想的话,不值得他好酒好菜招待。 但话又说回来,傅景深不会背后捅刀子,和这样的人相处也有好处,不用担心发生什么事,什么都放到明面上,坦坦荡荡。 乔言心看到宋时微,刚想和她打招呼,看到一旁的老板,立刻噤声。 上次没吃饱的情况历历在目,她不想再体会。 【微微,你怎么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 宋时微:【说来话长,哀嚎。】 乔言心:【为你默哀三秒,3、2、1时间到,面对两大帅哥,很下饭吧。】 宋时微:【是挺下饭的,给你吧。】 乔言心:【我不要,我坐这很好。】 四个人在最拐角的位置坐下,宋时微和谢屿舟并排,她的对面坐着傅景深。 同事不敢离老板太近,离得比较远,一同吃饭的人知道谢屿舟和宋时微的关系,他不用再躲躲藏藏,倒行了方便。 男人不再遮掩,“菜不合胃口?”注意到宋时微一直在捣来捣去,没有动筷子。 宋时微:“没有,你吃你的菜吧。” 谢屿舟淡瞥一眼孟新允,他立刻接到老板的信号,起身去到后厨。 片刻后,食堂的厨师端上几道炒菜,“谢总,您的菜。” “好的,你们下去吧。” 谢屿舟将菜轻轻推到宋时微面前,“给老板娘的单独小灶。” 安静了许久的傅景深,总算找到话题,“谢总还真是贴心。” 谢屿舟慢条斯理道:“毕竟好不容易娶到的老婆,自然要用心对待,傅总没结婚,应该能够体会到结婚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光棍好几千万呢。” 傅景深感叹,“所以谢总和宋小姐的感情很让人羡慕,七年不变。” 不论真心还是假意,表面的夸奖也是夸奖,谢屿舟欣然接受,“祝愿傅总早日找到真心的人。” 宋时微:老老实实吃饭中,填饱肚子最重要。 她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饭,“傅总、谢总、孟助,我吃饱了,我回去赶方案,你们慢慢吃。” 谢屿舟懒得戳穿她的借口,“回去慢点。” 须臾之间,男人搁下筷子,“傅总,我也吃完了,失陪。” 孟新允接过话茬,“傅总,我一会送您出去。” 餐桌上只留下两个人,气氛尴尴尬尬。 傅景深直言:“你老板防备心太重,不是好事。” 孟新允提醒道:“傅总,老板和宋小姐是法律认证的已婚关系,咱不能做不道德的事。” 傅景深拍拍他的肩膀,“孟助,你想多了。” 孟新允暗自腹诽,明明是你动机不纯心里有鬼,每次出现必定想挖墙角。 “我知道怎么出去,你慢慢吃。”傅景深抽出纸巾擦擦手,食堂菜的味道还不错,值得学习。 短暂的几分钟,餐桌上还有一个人。 孟新允看着一桌子菜发疯,他哪里吃的完,打包做夜宵,又省一笔钱,他要攒钱娶媳妇呢。 这边,宋时微坐在工位上打开各个网络平台,时刻监督舆情和热度,甜花上线后的关注度不高,官方号少有的几条视频,没有多少评论。 除了来逛商场的人,线上几乎没人知道。 主要公司没有大范围花重钱营销和炒作,没有给平台投钱,自然不会徒增流量。 但对她来说,甜花能和大家见面,从想象变成现实,她已经很开心了,而这一切,归根于谢屿舟。 【谢屿舟,谢谢你。】 谢屿舟:【口头的感谢没有诚意,不如晚上少喊几声累,多坚持一会儿。】 宋时微:已读不回,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男人! 下班时间到,宋时微磨磨蹭蹭最后一个才走,男人早她一步上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宋时微交代陈叔开车,她则靠在车窗刷短视频,更多是为了工作,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灵感。 她的食指向上滑动,在一个视频处她停下来,有人上传谢屿舟和傅景深在商场的视频。 拍摄者站在远处拍摄,画面不够高清,镜头有些晃动,没有美颜,架不住两个男人颜值高,硬是抗住了死亡镜头。 宋时微来回浏览,他们两个的气质并不相同,谢屿舟偏沉稳深沉,傅景深多了一点随性,但又不像池砚舟那般。 她惯例查看评论区,有人问在哪里,两个男人是不是天天在,更有甚者直接暴言,买茶能不能摸腹肌。 其他可以忍,这条评论真的忍不住,宋时微的眉眼向下弯。 突然,身侧低沉的男声响起,“他怎么知道我们七年的时间?” 第38章 窗外的天彻底黑透,黑色迈巴赫驶入地下车库,星光屋顶照亮路面。 车子缓慢下行,绕过蜿蜒转弯的地下道路,行驶到最南侧的楼栋。 短短的一小节路,宋时微偷看谢屿舟无数次,男人的神色平平淡淡,忽明忽暗的光影投在他矜贵的脸上,透不出具体的情绪。 绷紧的下颌线,轮廓弧线锋利,晕染满满的疏离和冷漠。 眼眸狭长,紧抿的嘴唇,自带上位者与生俱来的严肃感和凌厉感。 一整天过去,衬衫依旧一丝不苟、工整如初,没有系领带,解开两颗纽扣,锁骨若隐若现。 汽车缓慢刹车停住,陈叔按照以往的指示下车离开,安静的车内剩下一对夫妻。 宋时微的掌心冒出了汗,谢屿舟明确说过介意,她还是和傅景深有私下的接触。 漫长的时间里,她等待男人的爆发。 秒针一秒一秒溜走,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男人缓慢睁开了眼睛,淡淡说了一句,“下车吧。” “好。”宋时微抓起包,差点跌倒,在这十分钟的时间,她半边身子变得僵硬。 谢屿舟和宋时微并排走路,她的肩膀碰到男人的手臂,时不时擦一下,难捱的思绪蔓延。 君姨做好了饭,温热的饭菜冒着热气,暖白色的餐厅灯下,一男一女只剩下木质筷子夹菜和陶瓷勺触碰碗壁的声音。 其中,夹杂了小猫‘喵呜’的萌声。 果冻在餐桌底下蹭宋时微的腿,想提高存在感。 宋时微弯腰抱它坐在腿上,它越来越重,毛发油亮,穿着漂亮的裙子,一看便是精心呵护。 时至今日,她都不知道谢屿舟是怀着什么心情继续养猫的。 偌大的大平层,仿佛变成一个超低压空间,平日里吵闹的布丁安安静静趴在窝里,不似平时的调皮。 偶尔对视上,谢屿舟的黑眸静谧无波,只专心吃饭。 饭后,男人交代一句“我去处理下工作,你先睡。”在客厅消失。 宋时微独自抱着小猫,来回无意识抚摸。 书房内,谢屿舟倚靠在椅子上,微阖眼睛,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一直处于攥紧的状态,手背处青筋暴起。 男人摁摁太阳穴,宋时微从后门下的车,如她所言,而她去那么远的地方真的是做义工吗? 这时,‘吱呀’一声,果冻推开了门,跑到他的脚下蹭一会儿,咬住他的裤腿向外拉。 一直拉着他走回客厅,才松开了嘴巴。 宋时微正蹲在地上,长发用鲨鱼夹盘起,掉下几缕碎发,清理破碎的玻璃渣和水渍。 许是担心万一有遗漏的小碎渣扎到家里的猫,她用手碾干净碎玻璃。 谢屿舟急步走过去,打横抱起她放在沙发上,“有没有哪里受伤?腿或者手有没有破?” 冷淡的语气里藏不住关心。 宋时微摇摇头,“没有。”她想倒水喝,心里有事心不在焉,手滑了一下,杯子砸在地上。 谢屿舟察看一番她的四肢,没有看到伤口,转回去收拾地上的残渣,用胶布和扫地机器人在地上走一圈,倒出所有的玻璃渣,用胶布缠紧,在表面用记号笔写上:【内有玻璃】。 宋时微默默看着他写他收拾,标注【玻璃】的习惯,还是她教给他的。 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哪里会亲自处理垃圾,根本不知道会划伤手。 没想到,他一直记得,且付诸行动。 宋时微玩果冻的前爪子,小声问道:“是你去喊他的吗?” “喵呜喵呜。” 果冻不语,只是一味打了个哈欠,回到猫床睡觉。 留下一个圆滚滚的背影,它选择做好事不留名。 这一晚格外平静,平静到宋时微以为处在平行时空。 主卧漆黑一片,厚重的窗帘遮住月色,黑色的魅影包裹了夜,同样包裹住床上的人。 两个人中间隔着天堑,男人平躺,女人背对他躺下。 宋时微不确定这是不是冷战,从小她爸妈吵架多数是热战,掀桌子、摔碗是常有的事,后来变成爸爸的单方面输出,妈妈视而不见。 长大后,她才明白,失望至极才会连架都懒得吵。 她不喜欢这样,不想她们变成这样。 最后相看两厌分道扬镳。 “谢屿舟,你睡了吗?” “没有。” 怀里没有抱枕没有枕头,两手空空,宋时微只能抓紧被子寻找安全感,她深深呼吸一口气,“谢屿舟,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 宋时微知道他没有睡着,沉重的呼吸暴露了一切,喃喃自语,“还是不相信我。”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因为她们们没有按照正常的恋爱轨迹,没有磨合直接迈进夫妻关系。 曾经有过分离,信任变成太奢侈的东西。 而这一切,在‘第三人’出现时,会显得格外脆弱,像晚上破碎的玻璃杯,即使掉在地毯上,也会碎裂。 谢屿舟不答反问:“怎么不开车去?” 有个人开了口递了台阶,他也不想吵架过夜,曾经隔绝她们七年的时间,不希望再来误会。 “我不会开。”宋时微徒有驾照,没有上手的机会。 “为什么不让司机送?” 宋时微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她有私心。 现在社会心理问题已然成为大众话题,或多或少有焦虑、抑郁和躁郁的倾向,发展成病需要去治疗的不在少数。 不希望亲近的人知道,不想让人看到心里的伤疤,不然不会有那么多微笑抑郁症。 谢屿舟自言自语,挑破真相,“不想我知道你的行踪。” “因为我撞见了,你才会承认。”顿了片刻,男人说:“宋时微,我们不像夫妻。” 腔调里透出满满的失望之情。 她或许以为他生气的是她和傅景深一起回来,实际这个因素占了40%,更多是另外的因素。 每个人都有秘密,他尊重她,但宋时微对他隐瞒太多。 谢屿舟不期望她对他有什么依靠,从来便没有。 只有做.爱的时候,才能够感受到她对他那一丁点可怜的依赖和需要。 许是被他戳中了真实的内心,宋时微没有说话。 谢屿舟对着空气,叹息道:“睡觉吧。” 宋时微又问:“不做吗?” 谢屿舟淡淡说:“不做。” 男人悄无声息向中间又挪了一步,离宋时微更近了点。 宋时微对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没有一点困意,缓解好的失眠在今晚复发。 须臾的沉默,借助黑暗的隐藏,她翻了个身抱住谢屿舟。 脑袋埋在他的胳膊处,双手紧紧环住她,对她来说,能够做出这一步,已经是极限。 谢屿舟的心脏猛然揪在一块,被巨力撕扯的痛,她难得的主动求和。 时间过去一秒、十秒、一分钟,宋时微得不到回应,他没有回抱住她,什么都没有做。 她双手放开谢屿舟,准备重新背过身。 同一时刻,男人转过身,伸出手掌拽住她的胳膊,拉在身下,双臂撑在两侧,困住了她。 眼睛适应了黑暗环境,仍看不到任何画面,只有鼻息的交缠昭示两人的存在。 宋时微心跳加速,头微微一瞥,错开这股炙热的气息,“你怎么没睡?” 谢屿舟:“刚准备睡着,被你的动静吵醒了。” 宋时微:“对不起吵到你了,我不会抱你了。”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句话里竟然夹杂一丝委屈。 谢屿舟循着本能向下寻找她的唇,怀里的人似乎和他的想法一样。 他低头,她仰头,唇瓣贴合。 像是点燃了引火线,一发不可收拾。 男人的唇含住女人的嘴,撬开贝齿的阻拦,舌头肆无忌惮闯进去。 使出了浑身力气,因为黑暗看不清彼此,急切需要触觉确定对方的存在。 两个人急切得像第一次接吻,生疏地磕到碰到牙齿和嘴唇,即使吃痛也不愿放开彼此。 铁腥气在双唇之间蔓延。 宋时微的手搭在床单两侧,五指蜷缩攥紧被单,她不要抱他,他刚刚都不愿意回抱她。 这点细微的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谢屿舟,简直被她气到,她脾气犟又倔,自尊心受挫后会缩回自己的壳里。 男人拉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后颈。 宋时微有了借力点,更加用力亲他、咬他,不甘示弱地纠缠。 即使舌根发酸、嘴唇亲破皮。 一个吻让两个人气喘吁吁,呼吸陡然加重,胸脯剧烈浮动。 宋时微急切地解开谢屿舟的睡衣纽扣,用脚褪去睡裤,迫不及待不得章法。 谢屿舟压住她的腿,“只想睡我,你是不是把我当按.摩.棒?” 这个词还是和池砚舟学的,现在看来,他们命运一样。 宋时微被勾起想法,“你说的夫妻义务,就要履行。” 谢屿舟哑然失笑,“你还记得我们是夫妻呢,看来只有想做的时候想起来我是你老公。” 宋时微啐他,“你做不做?” “不做。” 谢屿舟话锋一转,“除非,你说你需要我。” 下一秒,宋时微提前行动,谢屿舟头皮一紧,轮到她霸王.硬.上.弓。 咬着牙说:“宋时微,你真行。” “和你学的。”宋时微勾住他的腰,不让他离开。 现在不可能喊停,除非他不是个男人,尤其面对宋时微,自制力是不存在的玩意。 男人修长的十指一根一根没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手背贴在枕头上。 谢屿舟声音又冷又硬,“你招我的,一会别后悔。” 第39章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急速后退,谢屿舟思考刚刚和院长的谈话,注意力不集中。 路口的信号灯转为黄色,男人紧急踩下刹车,长长的撕拉声响彻云霄,惊动了树上的鸟,一排麻雀飞上天空。 汽车停在白线之外,人行横道的位置,幸亏周边人烟稀少,没有酿成车祸。 谢屿舟摁了摁太阳穴,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从他知道是心理问题后,整个人便无法冷静,为什么能够排除看人的选项,因为他知道她的家人在哪儿。 而且这里收费昂贵,不是她能负担的价格。 现在宋时微不告诉他,同样他不能去打听是什么心理问题,仿佛陷入了死胡同,无从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重逢这么久以来,只知道她变了很多,真的看不出来到了看医生的地步。 她隐瞒得好,他也没有多想。 谢屿舟靠在椅背上出神,恨自己不够细心,直到后方的车按了喇叭,他才继续行驶。 太阳向西滑落,远远落在车后,高大的梧桐树被香樟树代替,已成城郊到达老城区。 地下车库里,谢屿舟坐在车里,沉思良久,选择拨通余子昂的电话,直截了当问:“你调查这么慢吗?” 余子昂有苦直言:“大哥,我也想快一点,咱不能做违法的事情吧,身份证号家庭地址查起来是简单,她为什么离开这种情况不是数据一下就能调查出来,也不是查她考上哪所大学这么简单。” 想当初他还提议过,让谢屿舟通过第三方手段查宋时微的去处,被他否定了,说早忘了她是谁。 结果现在呢,好一个‘早忘了’。 谢屿舟:“最多一个月时间,否则车免谈。” 就会用车威胁他,眼下余子昂只能答应,“行行行,保准完成任务。” 谢屿舟的拇指摩挲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车子,转而拨了宋时微的电话。 宋时微在家补觉,迷迷糊糊中听到电话铃声,她伸长手臂捞起手机,“喂,哪位?” 女人的翁 翁声透过电话线传来,谢屿舟轻声说:“你先睡吧。” 宋时微疑惑皱眉,她哪里还能睡着。 睡眠质量不好的人,最害怕被杂声吵醒,回笼觉对她来说,是最奢侈的东西。 昨晚耗费了太多精力,两个小时的午觉补回了点精气神,但是下半身像被汽车碾过,酸胀、疼。 主卧的床早已恢复了平整,室内的空气里没了暧昧的气息,闭上眼耳边好像传来交织的喘息声。 她在上面动的一段时间,像跑了长跑一般,大腿酸涩。 更不用说她被折来折去成各个角度,头一次发现自己的柔韧性那么好。 大学做兼职一天工作12个小时都没这么累过。 想到昨晚,宋时微脸颊发烫,不能再回忆了,某一处咕噜咕噜想向外冒水。 她的水怎么这么多! 这时,谢屿舟从外归来,站在床边解衬衫纽扣,墨蓝色睡衣搭在一旁。 男人毫不掩饰地凝视眼前的人,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宋时微从床上爬起来,盯着他的手看,手掌精致修长,随着动作青筋若隐若现,赏心悦目。 只是,这双骨络分明的手经常不做人事,“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谢屿舟套上睡衣,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陪我再睡一会。” 宋时微被迫再次躺下,“哦,原来你也会累啊。” 谢屿舟:“我是个人,体力比你好点罢了。” 宋时微的双手撑在胸前,分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谢总这体力一般人也受不住。” 谢屿舟长臂一捞,人待他的怀里挣脱不开,“没有别人,只有你体会过。” 宋时微不想和他在床上插科打诨,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你快睡吧。” 她说着不困,在他怀里体会到安全和舒心感,渐渐阖上眼睛。 然而,她旁边的男人却没有困意,听到女人均匀的呼吸后,缓慢睁开了眼睛。 谢屿舟的手臂轻轻拢住,极为珍视,不舍得打破来之不易的宁静。 怀里女人的睫毛轻轻颤动,清冷的脸褪去了婴儿肥,她的手无意识牵住他,他又摸到厚的茧子。 没人知道,谢屿舟曾经去临港找过她,在她宿舍楼下等了一天,等到深夜她才回来。 他躲在树的后面,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从他面前路过。 想上前质问她,为什么睡了他就跑,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离开? 最终,没有迈出去脚步。 因为,她瘦了。 比现在更瘦,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 这七年,她似乎比他更难过。 宋时微一觉醒来,夕阳已没入大地,月亮爬上东边的天空。 君姨做好了晚饭等他们开饭。 谢屿舟问:“有驾照吗?” 宋时微老实回答,“有,没开过。” 谢屿舟照例给她剥虾,“吃完饭把驾照带着。” 宋时微不明所以,“做什么?” 男人简单说:“去练车。” 宋时微点点头同意,她也不想发生昨天的情况,去郊区不会开车是麻烦。 喂好家里的小猫,踏着月色,两个人出了门,前往地下车库。 谢屿舟:“选一辆顺眼的当练习车。” 站在车库里,宋时微逡巡一圈,每一辆车价值不菲,用来练车属实浪费。 她问:“咱能换辆普通点的车练吗?你这不是给4s店增加业绩吗?” “随便撞。”谢屿舟云淡风轻道:“赔得起。” 宋时微斜乜他一眼,“财大气粗。” 谢屿舟不以为然,“你先练着,回头看看喜欢哪辆车重新买。” “我不懂,你看着选吧。” 宋时微连忙补充,“选便宜的。” 谢屿舟扫视一圈,指着拐角的白色轿车,“那个新手开起来轻松点。” 男人走到储物柜门前,打开对应的柜门编号,捞出车钥匙。 奢侈,连车钥匙都有专门的储物柜。 谢屿舟一直向西行驶,远离城市的喧嚣,身边驶过的车辆越来越少,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的别墅群取代。 宋时微攥紧安全带,“你确定我们是去练车的?” 地图显示,行进方向位于西郊,周边是车少无人的荒芜之地。 谢屿舟确定:“对。” 窗外寂静无声,风的呼呼声传入耳内。 宋时微身上起鸡皮疙瘩,“我怎么感觉你像是要谋杀我,特意找一处偏僻的地方毁尸灭迹。” 谢屿舟:“那我可真聪明,等着警察来抓我,我一没不在场证明,二来的一路都是监控。” 宋时微振振有词,“高智商犯罪看似不正常,实际精准谋划,你这叫阳谋。” 谢屿舟淡瞥她一眼,“我总得有作案动机吧。” 宋时微略微思考几秒,“那可太多了,报复我的不告而别,后悔没和我签婚前协议,不舍得我分走你的财产等等。” “少看点有的没的。” 谢屿舟停下车子,“下车换位置。” 周围一片漆黑,零星几栋洋房别墅亮着灯,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抛却恐怖的案件,这里不失为一处静谧之地。 谢屿舟坐在副驾驶,一步一步指导宋时微,音色缓和,“在左边调座椅和靠背,系好安全带,左边是刹车,右边是油门,你先找找感觉。” 宋时微仿佛回到高中,他耐心教她做题的日子。 就像现在这样,不厌其烦不放过一个细节。 谢屿舟:“你不用太紧张,自动挡没有离合,不用担心熄火,慢慢踩、轻轻踩就行,点火吧。” 宋时微转头看他,命令道:“你不要盯着我。”她紧张得腿在发抖,掌心冒出汗。 谢屿舟向后靠了靠,直视前方,“好,你沿着这条路慢慢开,别急。” 路上没有一辆车,只有飞蛾陪她们一同练车。 宋时微开到路的尽头,掉头转弯靠边停车,重复以上动作,绕了几圈便已熟练。 他没有盯着她,刚刚的紧张缓解几分。 宋时微比他想得上手快,不过,在路上开车是最简单的事,难得是停车加出地库。 谢屿舟:“有智能影像,能实时看到周边的情况,多练几次就会了。” 科目二的知识还给了驾校,宋时微依赖男人和倒车影像。 实际开车里,侧方位比倒车入库要难得多。 宋时微看到市政绿化,问:“撞到树赔多少钱?” 谢屿舟秒答:“6000块。” 宋时微疑惑看他,“你怎么知道?你难道撞过吗?” 谢屿舟:“余子昂之前失恋撞过。” “你们现在……” “没事了,他人就那样口无遮拦,下次他会给你道歉。” “不用,他说的有道理。” 都是为了各自朋友好,立场不同,没有对与错。 新手开车忌讳聊天,无法做到一心二用,宋时微一个没注意,侧方位停车时,没控制住油门,车子向路边驶去。 她踩下刹车已经来不及,只听见一声“哐当”的响声,车子停了下来。 原本闭目养神的谢屿舟立刻解开安全带,越过中控抱紧宋时微,拍拍她的后背,“有没有事?” 在男人紧张的音色里,宋时微回过神。 踩刹车是本能进行自救,待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被谢屿舟抱紧,整个人埋在他的胸膛里。 宋时微摇摇头,“没有,我没事。” 紧急关头,被人护在怀里,不可能不动容,宋时微的心塌了下去,抬起手臂,环住谢屿舟的腰。 第40章 小小的一颗话梅糖,用褐色糖纸包裹,安安静静躺着在桌子上,差点砸到宋时微的水杯。 她的第一反应是看乔言心,发现同事在慌乱地藏她的辣条,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插曲。 宋时微捡起糖,在手里端详一阵,连牌子都是她曾经吃的那一个。 回想起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面的主角嘴里含着话梅糖吃雪,高中有一年下大雪,雪没过了脚脖子。 她从口袋里掏出糖,想模仿主角的行为,被谢屿舟拉住。 他板着脸,一本正经和她说,“雪脏,里面各种细菌病毒。”列举了尘土、微生物、病原体、细菌等等,成功打消了她吃雪的念头。 话说,曾经的谢屿舟一板一眼还挺可爱,离他近一点点,耳朵红透,像顶着两片红色的枫叶。 哪里像现在,说起dirtytalk毫不脸红,甚至还开灯做。 谢屿舟挺阔的身影消失在前台门前,宋时微拍拍乔言心的肩膀,“人走了,你别藏了,而且谢总不会管大家吃零食。” 乔言心咬完嘴里剩下的辣条,用纸巾擦掉辣椒油,“那可说不准,今天周一,每个人的怨气比冤死鬼还 深,万一他想杀鸡儆猴,我可不能撞枪口上,有一说一,谢总蛮帅的,就是高冷严肃,只可远观。” 宋时微笑笑不说话,她对谢屿舟是后半句,‘亵玩’。 不知道他下来做什么,左右和她无关。 乔言心转动椅子,向宋时微身边靠,“微微,你看到通知了吗?” 宋时微扭头问:“什么通知?” 乔言心发了截图给她,“集团准备年后成立智能家居部,问在岗人员有没有自愿转岗的,可以递交简历去面试。” “我来看看。” 宋时微点开oa里的邮件,详细说明了情况,前面是官话,什么集团战略需要,现成立智能家居部,特招聘以下岗位,如有意向者,简历投递到人事总监的邮箱。 在岗人员的处境尴尬,面试成功倒还好,如果面试失败,不能保证原领导没有意见。 许是考虑到这个方面的因素,特意设置了隐秘保护。 乔言心小声说:“我不会去的,我觉得我这个位置很好,新部门挑战太大,我只想摸鱼。” 宋时微选择不隐瞒她,“我要去。” “啊啊。”乔言心没控制住分贝,忙捂住嘴巴,“微微你要抛下我了吗?” 宋时微被她晃得头晕,“还要面试的,也不一定。” 乔言心摆摆手,“你去吧,你不要我了,我当从来不认识你,当我没来过。” 桌子上有之前留下的巧克力,宋时微递过去,“摸摸,给你吃颗巧克力。” “一颗糖就能贿赂我吗?”乔言心拆开包装放进嘴巴里,“我宣布你成功了。” 她就那么一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不能阻止朋友向前飞。 宋时微:“人偶我和顾总说了,她和人事打过了招呼,会招一个专门的人扮演,不用我们这么辛苦。” 乔言心心有担忧,“但是临时找的会用心吗?” 爱好一旦变成了工作,就会乏味乐趣,充满了班味,毕竟一直保持热情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宋时微:“顾总会筛选的,工资给到位了,一切都好说。” 她何尝没有这个顾虑,不过现在甜花是公司的门面形象,不会随意待之。 乔言心:“那是的。” 这时,谢屿舟给宋时微发来消息,【顾斯乔会亲自面试,我请她来,给了她极大的自由空间,剩下的靠你自己。】 宋时微:【顾总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谢屿舟:【不清楚,但她和程清安一样,即使知道也会公事公办。】 宋时微:【好。】 没有人会愿意为他人做嫁衣,尤其是能力高的人,更没有人会喜欢关系户。 眼下嘛,先通过面试再说。 5点半一到,办公室人去座位空,换了新总经理最大的改变是,不再有无意义的加班。 宋时微熟练地坐进迈巴赫,哼着小曲。 谢屿舟意味深长地问:“啥事这么开心?” 宋时微白他一眼,“准时下班就是开心的事啊,谢总久居高位,不懂打工人。” 当着老板的面内涵他。 汽车离开大厦,谢屿舟在掌心里把玩她的手,问:“糖好吃吗?” 宋时微假装听不懂,“什么糖?” “看来丢了。”谢屿舟看破不说破,“以防万一,下次我送到你手上。” 宋时微:“闭嘴吧你。” 忙过之前一阵,宋时微晚饭后得空和妈妈视频,葛书韵接通,“女儿。” “妈,你这是在哪儿啊?” 葛书韵笑着回:“新房子里,屿舟他很用心,找的小伙子细心得很,办事又靠谱,一点都不拖沓,施工可快了,你看再买买家具就齐活了。” 宋时微跟着妈妈的镜头浏览了一圈,“那就好,你不要一直待在里面,有甲醛。” 葛书韵:“我知道的,屿舟他考虑到了,装了什么新风,还安排了人定时来通风。” 宋时微:“你现在是丈母娘看女婿。” 葛书韵看镜头,谢屿舟不在,她轻声说:“我那天问了小刘,屿舟选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差不多一平方花了一万块。” 这么贵!一平方一万块,那花了有上百万,宋时微安慰妈妈,“他不是说了,当彩礼。” 葛书韵:“那也太多了,我给你的嫁妆没这么多,他家里人不会看不起你吧。” 宋时微:“不会不会,你放心啊。” 她又和妈妈闲谈了几句,妈妈问她回南城有没有遇到亲戚,有没有去看过宋振华——她的爸爸,被她打马虎眼打了过去。 是时候去看看他了。 谢屿舟带她练车,看来是明智之举,那个地方太远太偏僻。 宋时微去书房找谢屿舟,探出脑袋,一只手抓住裤缝,“你在开会吗?” 谢屿舟盖上笔记本,“没有,什么事?” 宋时微挠挠鬓角,“我想周末回去看一下我妈。” “我陪你一起去。” 谢屿舟凝视立在门口的女生,假装不经意问:“妈为什么不和你一起回南城?” 宋时微早就打好了腹稿,“我妈怕冷,待在临港挺好的。” “呵。”谢屿舟自嘲笑了笑,“宋时微,你对我诚实一点会怎么样!” 宋时微坚定道:“我说的是实话。”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家人已逝,无颜面对她们。 是妈妈心里的痛,不想她再次承受。 谢屿舟直起身,缓慢向门口走,“行,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你不也是一样嘴硬。”宋时微心里打鼓,指尖挠裤缝,“那个装修钱。” 谢屿舟脚步微凝,靠在办公桌前,“说好了是彩礼。” 宋时微:“那也太多了。” “想还啊,想出尔反尔啊。”谢屿舟掀起眼睫,浓密睫毛下的眼睛看不出情绪,淡淡说:“可以,床上还,你来动。” 宋时微顿时向前一步,脸色沉下去,“你不要侮辱人。” 谢屿舟:“是你先侮辱我的,宋小姐。” 重音刻意放在后面的称呼上。 男人又向前行,停在她前方两米的位置,启唇凛声道:“需要我再强调一下吗?我们不是池砚舟和沈栀意那样的合约夫妻,我们是真正的夫妻。” 这个女人的嘴巴这么软,说出的话怎么和刀子一样锋利。 宋时微强词夺理,“我就这么一说,你干嘛这么凶?” 谢屿舟被她气笑,“我哪里凶了?” 宋时微阴阳怪气道:“你不凶,你是全天下最温柔的人,没有比谢总更温柔的人了。” “宋!时!微!”男人一个字一个字喊她的名字。 宋时微没好气说:“干嘛?” 谢屿舟命令道:“过来。” 宋时微转身,扒在门框上,“我不,这不是在公司,你不是我领导,我不听你的。” “行,我过去。”男人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在她逃跑之前打横抱起了她。 脚底失空,宋时微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你抱我去哪儿?” 谢屿舟压住她做乱的手,眼睛直直盯住她,“不是想还钱,帮我脱,帮我洗澡。” 宋时微被他盯得心里发颤,眼神开车,似乎要将她吃掉,“我不,你自己要出的。” 到了浴室,谢屿舟困住宋时微,把她的手带上衬衫纽扣,“晚了,我忽然觉得,这种还款方式还不错。” 论力量博弈,宋时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迫给他脱衣服。 男人宽大的手掌完整包裹她的手,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纽扣,宋时微仰头瞪他,“你就是想侮辱我,你记仇。” 谢屿舟启唇强调,“是你给的机会。” 男人 将衬衫扔在干区的脏衣篮里,白色衬衫耷拉在边缘。 谢屿舟向前走,将宋时微逼进角落里,俯下身凑到她的眼前,眼神暗如黑曜石,“你怎么不脱?” 宋时微眉头紧蹙,“你自己脱了,管我干嘛。” “有来有往,我帮你。”谢屿舟佯装好心,手指按在纽扣处,解开一颗、两颗、三颗,没有继续。 男人的视线毫不保留地来回扫视她的身体, “谢屿舟,你混蛋无耻。” 宋时微低头看自己的样子,忍不住啐他。 她的长款鱼尾裙被高高堆在腰间,衬衫半隐半现,露出精致的锁骨。 所有的衣服松松垮垮挂在她的身上,比脱光更难受。 谢屿舟不恼,单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镜子。 第41章 第一次来别人家,宋时微拘谨地坐在凳子上,池砚舟家的户型和谢屿舟家类似,只是装修配色更跳脱。 装修可以体现一个人的性格,这话没毛病。 人家夫妻两口子在厨房里忙碌,谢屿舟在餐厅说些荒唐的话,宋时微赶紧捂住他的嘴,“在别人家呢,你说话能不能正经点?” 谢屿舟不以为然,“你以为他们多正经。” 男人拉住她的椅子扶手,上半身向前倾,直接贴过去,漆黑眼睛一瞬不移,“故意岔开话题,不敢回答,是因为还没酝酿好什么时候提离婚?还是说没酝酿好下一个逃跑的城市呢?”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可以看清脸上的小绒毛。 漫长的沉默过后。 “你猜?”宋时微卖个关子,强势回视,嘴角挽起笑,“是什么时候?这次又会是哪里?” 谢屿舟扣住她的后颈,“什么时候都跑不掉,我会把你牢牢拴在我的身边。” 他的语气笃定,这次休想再从他身边消失。 宋时微搓了搓双臂,“你好吓人。” 厨房里忙好的两个人,端着一盘刚做出锅的烧烤,沈栀意突然停下脚步,轻声说:“他们好像在接吻。” “你眼神不好。” 从池砚舟的方向,可以完整看清餐厅里的动作,只是挨得近了些,他清了清嗓子,“咳咳。” 谢屿舟直起上半身,睨他一眼,“嗓子不舒服就去吃含片。” 池砚舟将烤盘重重放在餐桌上,‘砰’得一下弹起,“这在我家,注意形象。” “哦。” 谢屿舟当即要站起来,瞥见满桌的菜,“那我们回去,你自己解决吧。” 宋时微和沈栀意互相看了一眼,微微笑没有说话,心里估计想得都是同一句话,男人本性真幼稚。 为了解决这些做好的食物,池砚舟不得不低头,“浪费粮食可耻,你就当做好人好事。” 他继续推销,“真没毒,我们都吃过了。” 谢屿舟的身体向后靠了靠,抬起下颌示意,“你先吃给我看看。” “吃就吃。”池砚舟戴上一次性手套,“你不想吃你来干嘛?看我笑话。” “是。” 谢屿舟依旧不动筷子,“我来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从小连韭菜和葱都分不清楚的池大少爷,破天荒进厨房。” 池砚舟脸色沉下去,“咱可说好了,今天不揭短啊。” 谢屿舟止住话头,“你喊余子昂,他一个孤家寡人,更需要人救济。” 池砚舟:“他不来,说只有他没对象,重点是他不想看见你。” 食材一不小心买多了,不然哪会求谢屿舟来吃。 这人今天故意找事,存心不让他好过,在他老婆面前疯狂揭短。 果不其然,下一秒谢屿舟问:“你们的合约还有多久到期?” 池砚舟作势要打他,“闭嘴,吃饭,当我求你。” 沈栀意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听到‘合约’两个字眉眼波动了一下。 防止谢屿舟被轰出去,宋时微转移话题,侧身问他,“这个鸡翅还不错,你要吃吗?” “吃。”男人的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你喂我’三个字。 宋时微拆掉翅中的两根大骨头,放在谢屿舟面前的碗里,“手套给你。” 谢屿舟:“我又不想吃了。” 池砚舟勾唇笑道:“我是看懂了,你是来秀恩爱的。” “不是。” 谢屿舟慢悠悠说:“来散步,顺便来看你家还不在。” 池砚舟哑然一秒钟,这是明晃晃地嘲笑,“我发现你今天有点欠。” 谢屿舟:“你发现错了。” 表兄弟两个人插科打诨,一点都没有平时的稳重样子。 烧烤有专门的佐料,烤熟了基本不成问题。 谢屿舟调侃池砚舟归调侃,给他面子象征性吃了几块肉,他点评道:“没入味,咸,有待进步。” “你快走,下次我一定不喊你。” 送走客人之后,沈栀意和池砚舟收拾残局,女生说:“我们合约签的是一年的,明年的梅雨季节到期。” 池砚舟打马虎眼,“一年吗?我怎么记得是三年。” “是一年,我存了图片。”沈栀意立刻找到收藏的照片,她特意拍了合约里约定的时间。 池砚舟咬着牙说:“行。” 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不想到期。 回楼栋,谢屿舟和宋时微没有选择地下车库,行走在小区的羊肠石板路上。 月色溶溶,洒落在头顶。 宋时微的手背在身后,“他们没事吧?” 昏暗光线下,谢屿舟的侧脸冷硬,与出口的语气接近,“你管好自己就行了,他们离不离我不知道,你是离不了的。” 宋时微:“万一哪天你要离呢。” 谢屿舟坚定说:“没有万一。” 他不会再给她离开的机会,说他偏激也好,变态也罢,不会让七年前的事重演。 感情的事,旁人不好参与,宋时微全副身心在等待面试结果。 而在此之前,乔言心告诉她一个重磅消息,“我要去投简历了。” “啊,你也去。” 宋时微心有疑虑,“这不是过家家,你想清楚了吗?” 乔言心解释,“我知道啊,我想了一下,你看我们这个部门模式成熟,后面可发展空间太小了,谢总的重心明显不在这里,我肯定要为自己考虑的,接触到新鲜的事物,有利于我的跳槽。” 宋时微拍拍她的肩膀,“你想清楚就好,如果面试成功,刚过去会比较累。” 乔言心:“那没事,面试成功了再说。” 她神秘兮兮地说:“上班重要的还有上班搭子,我昨天找人算了一卦,建议我跟着你走,说你是我的贵人。” 宋时微抿嘴笑,“迷信不可信哈。” “非也非也,有些需要信。”乔言心晃晃手指。 —— 周末,恰逢中秋节,谢屿舟提前订好直飞临港的机票。 宋时微担忧问:“妈和奶奶真的不介意吗?” 虽说周五晚上已经回了老宅吃饭,终究不是中秋当天,会失了礼数。 谢屿舟收拾行李,“她们没那么多事。” 宋时微:“那你爸呢,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过去这么长时间,谢宏恺没有告诉谢屿舟关于她的事情吗?明明握住如此大的把柄,太不合常理。 谢屿舟:“没有。” 顿了片刻,男人薄唇轻启,“他是他,我们是我们,你不用刻意去 讨好他。” 宋时微:“我知道。” 第二天早班机前往临港,两个人在这个无解的问题上没有聊太长时间。 谢宏恺不会改变他的不认可,宋时微也不会刻意去迎合他,矛盾搁置在那里。 南城前往临港的航程接近三个小时,中秋假期,谢屿舟不用开会。 他望着宋时微的后脑勺发呆,思考两个问题。 1、既然在临港定居,为什么她要回来? 2、她回来南城,为什么葛书韵不和她一起回? 相依为命这么久的母女,怎么会愿意分开? 最奇怪的就是葛书韵不愿意回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让她对南城产生了抵触心理。 宋时微回过头,刚好对上谢屿舟的眼睛,她问:“咋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谢屿舟反问她,“你为什么要回南城?” 宋时微微蹙眉头,思考找什么理由搪塞他。 谢屿舟看穿她的想法,打断她,“算了,敷衍我的答案我不想听,你根本不会说实话。” 男人补充道:“更别说对不起,我不想听。” 宋时微垂下头,剩余的两个小时,谁都没有再说话。 手却一直没有分开。 再一次来到临港,谢屿舟驾轻就熟,下飞机直奔【粥而复始】。 这家有一个孝顺长得帅的女婿已经是周围店铺里公开的新闻了,给丈母娘装修给丈母娘买礼品。 听说今天女儿回来,旁边的人都来看热闹。 “你女婿来了,小伙子帅得嘞。” 宋时微看到店里的人,一一打招呼,“孙姨,今天不忙吗?” 孙姨:“不忙不忙,都回去过节了。” 她坐在椅子上八卦,“微微,你是不知道,你们走了以后还有小姑娘来打听你老公,以为是你哥,抢手得很。” 宋时微附和地笑笑,谢屿舟帮妈妈端菜传菜。 俨然成为一个合格完美的女婿。 晚饭后,窗外的圆月悬在半空,又是一年团圆季,葛书韵和宋时微在主卧话家常。 许是中秋的氛围所致,容易情绪感伤,“微微,你去见过你爸了吗?” 宋时微如实回答:“没去见他,但我偶然遇到了宋振兴。” 一半真话一半假话,没有说宋振兴敲诈勒索她的事。 听到这个名字,葛书韵心有余悸,“他有没有为难你?” 宋时微:“他不敢的,你放心吧,我现在长大了,能对付他。” 葛书韵感慨,“这些年你跟着我吃苦了,放弃了感情和朋友。” 宋时微搂住妈妈的手臂,“没有的事,妈,你看我们现在很好,有了自己的房子,也没有什么负担了,照我说,你把店关了算了,出去旅旅游多好。” “我闲不住。”葛书韵拍拍女儿的脑袋,“我还得挣钱把老房子买回来呢。” 宋时微宽慰妈妈,“慢慢来,现在房价在跌,说不定明年就能够得上了。” 葛书韵:“叙白前几天过来了,给我送了点礼品。” 第42章 女生像一阵风一样,直接跑到宋时微怀里,搂紧了她。 宋时微不用看脸,都能猜到是谁,笑着说:“阚晴岚,你怎么还是没变啊?” 阚晴岚松开她,整理整理头发,“哎呀,你也太快认出来我了吧。” 和以往一样,她挎住宋时微的胳膊,亲昵地靠在她的身上。 宋时微不得已放开谢屿舟的手,承受朋友的热情,“因为除了你,没人会往我怀里钻。” 三个人站在学校入口的主干道处,香樟树的枝桠随风摆动,阳光从树叶的罅隙落下。 临港一派夏季光影,尚未入秋。 阚晴岚拉着宋时微问问题,沿着道路随便走,就像大学时候。 “你怎么舍得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你走得悄无声息,我去你家店里找你,阿姨和我说你去南城上班了,你去南城为什么不和我说,那我报南城的事业编就好了,为什 么阿姨不和你一起去?” 阚晴岚絮絮叨叨,持续问句输出,不给宋时微插话的机会。 终于一长串的问题结束。 宋时微摁了摁眉心,被人拖着朝前走,“你让我想想从哪里回你,耳朵要炸了。” 阚晴岚:“那你慢慢想。” 谢屿舟跟在她们身后,听她们聊天对话,试图从中获取到有用信息。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他故意落在后面,假装回工作信息,让宋时微放松警惕。 阚晴岚问:“梁景翊去南城找你了,你见到了他吗?这么多年他还真是阴魂不散,你不考虑下他吗?” 宋时微困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阚晴岚掏出手机,点击朋友圈,“他发了,什么与过去说拜拜,什么爱而不得,一副苦大仇深、青春疼痛文学的样子,幼稚。” “我不怎么看朋友圈,请他吃顿饭他就回去了。” 宋时微转头问:“你中秋节没出去玩吗?” 她了解阚晴岚的家庭身世,亲缘关系浅薄,团圆的节日和她无关。 阚晴岚:“不想人挤人,你不在也没人收留我,阿姨那里我不能天天去啊。” 两个女生聊得热火朝天,完全忘记身后的男人。 走了一截路快到操场,阚晴岚才注意到身后跟着的男人,小声询问:“他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变态跟踪狂还是喜欢你的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有了吗?看着人模人样。” 不怪她,之前出过这种事,加上她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宋时微身上,即使旁边站着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 她!完!全!看!不!见! 因为她只在乎宋时微。 宋时微介绍道:“这是我老公,谢屿舟。” 她驻足脚步,等谢屿舟走过来向阚晴岚介绍,“我大学室友阚晴岚,留校做辅导员。” 谢屿舟颔首示意,表示认识。 阚晴岚震惊得没控制住声音,“你老公!!!” 她的眼睛在两个人脸上来回审视,郎才女配般配,但这一天的重磅消息太多,她要捋一下。 “宋时微,你藏得太严实了点,结婚都不告诉我,婚礼也不邀请我,毕了业就生疏了,唉。” 宋时微摸摸她的脑袋,像在安慰小朋友,“结得匆忙,婚礼还没办,我要是办婚礼,肯定找你做伴娘啊。” “这还差不多。” 阚晴岚拉住宋时微,小声说:“极品啊,那我刚刚的话岂不是被他听到了。” 宋时微:“他见过梁景翊,没事的。” 阚晴岚偷偷瞄一眼谢屿舟,长相端正,气质斐然,配她的朋友刚刚好,“难怪你上大学的时候谁都看不上,要我我也看不上。” 宋时微藏在衣袖下的手捏成拳头,面上不显,“大学不熟,没什么联系。” 阚晴岚:“我还以为你回南城是专门找他的呢。” 专门?找他! 宋时微眼眸微动,急忙岔开话题,“留学校的感觉怎么样?” 她的小表情小动作尽数落入谢屿舟的眼里,七年过去,下意识的习惯仍没有改变,一心虚眼珠会乱瞟,说话声音会飘。 当然,表现不明显,只有有心之人才会注意到。 阚晴岚:“还不错,正好我请你和你老公吃饭,我问问无名饭店开门了吗?” 旋即联系饭店的老板,得知节日没有休息,三个人向西走,绕到学校的后门。 一路上,阚晴岚不停分享学校发生的事,“学校附近每家的煎饼摊和你的比差远了。” 宋时微:“那是你吃习惯我做的了。” 阚晴岚低下脑袋,轻声八卦,“他挺有钱哈,衬衫看着就价值不菲,满脸写着‘有钱人’三个字。” “还可以。”宋时微:“你不是不关心男生的穿搭。” “我是不关心,作为你的娘家人我肯定要把关。” 阚晴岚:“而且他这通身气质,想不注意都难,这苍蝇小馆配不上你了,我应该带你去市里的五星级酒店。” 宋时微笑着回:“浮夸。” 任谁想不到,刚上大学的阚晴岚说话声音很小,性格唯唯诺诺,现在完全大变样。 谢屿舟今天不参与宋时微和朋友聊天,做一名合格的观察员和倾听者。 和朋友在一起的她,更轻松自在,找回了七年前的影子。 阚晴岚:“不过你对象他吃这种小店吗?看到他我莫名想起短剧里的霸总。” 宋时微心想,可不就是,而且还有胃病,更符合了,“他就一普通人,你别想太多。” 后门有一条小吃街,苍蝇小馆没有环境,老板娘对宋时微很熟悉,看到她热情打招呼,“微微来了啊,随便点,丽姨请你。” “不用的,丽姨。”都是小本生意,挣得是辛苦钱。 丽姨:“你妈妈身体还好吧。” 宋时微:“挺好的。” 丽姨:“那就好,你们先看着,我去忙。” 宋时微和阚晴岚没有过多提及学校的事,更多聊现状。 阚晴岚有娘家人的自觉,“你老公是做什么的呀?” 宋时微随口一说,“开了家小公司。” 她一抬头,看到门口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梁景翊你怎么在这?” 阚晴岚弱弱举手,“可能是我一激动,发了条朋友圈,他根据那个找来的吧。” 梁景翊像回到主场,拉开椅子坐下,“他怎么也在?” 阚晴岚睨他,“你在这才奇怪好吧,人家合法夫妻,来看丈母娘。” “哦。”梁景翊斜倚靠在扶手上,胳膊架在椅背,面向谢屿舟,“我的建议你真不考虑吗?谢总。” 谢屿舟卷起半截衣袖,悠悠倒茶水,“我考虑和你哥说,把你扔到海里喂鲨鱼。” 唯一一个不知情的阚晴岚,疑惑问:“什么建议?” 宋时微难以启齿,不是正常人会想到的东西,梁景翊却脸不红地说出来。 阚晴岚唾弃他,“世风日下,现在知三想当三是一点都不装了啊。” 梁景翊:“那咋了,我都不介意做小。” 新中国思想解放的时候,把他漏下了,不对,是太超前了,他敢说,阚晴岚都不敢听。 有了梁景翊,整顿饭不再安静,天生的话痨,谁都捂不住他的嘴。 趁阚晴岚不备,宋时微悄悄扫码买了单,多付了点钱,在她们刚到临港时,多亏了好心人的照顾。 她们两个女生去旁边逛街,谢屿舟单独找梁景翊,面色凝重说:“聊聊。” 梁景翊:“好。” 谢屿舟和他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问:“微微大学做了多少兼职?” 梁景翊抱起双臂,“你问她啊,我是不可能透露的,除非你答应我的建议。” 谢屿舟眸色变暗,凛声道:“她不是物品,不能共享更不能让。” “那就无可奉告了。” 梁景翊敛了吊儿郎当的态度,站到谢屿舟的对面,和他直视,正经说:“她如果想告诉你自会和你说,她不说,说明她不想让你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当不知道不就好了,调查清楚又能改变什么呢?事情都发生了不是吗?何必再问呢。” 谢屿舟发觉,他小瞧了梁景翊,这人比他想得要通透。 “好了,我有事先撤了,不想看见你。”梁景翊的眉心闪过一丝落寞,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她过得开心幸福就好。” 阚晴岚下午突发有事情,被学校叫走,宋时微带着谢屿舟继续逛校园。 两个人走在绿荫小道,在湖边亭子歇息。 看野鸭在湖中心嬉戏打闹。 谢屿舟看向碧绿的湖水,佯装不经意问:“你没和我说过你大学的事情。” 没有他的存在,她在大学过得依然很开心,交到了知心的朋友和邻居,考上了研究生。 只要她过得好,挺好的。 宋时微趴在栏杆处,手指顿住,两只手搅在一起,“没什么特别的事,天天三点一线的上课,下课后做做兼职,帮下我妈的忙。” “你很缺钱吗?” 谢屿舟偏头看她的侧脸 ,便于随时把控她的表情。 根据今天收到的几份信息,拼凑了事情的大致轮廓,刚入学做兼职,后来开小摊, 他记得她家里条件中等,不算穷,不需要这么辛苦。 宋时微坦然笑笑,“没有,社会实践,毕竟我们要学市场营销和广告,兼职是锻炼的机会,谢总应该也做过实践类课程吧” 谢屿舟盯着她的眼睛,“做过。” 宋时微抬头看了眼日头,“你热不热?要不要回去?临港和南城不一样,夏季很长。” 第43章 天旋地转之间,宋时微变换了位置,眼前的景象从天花板,变成了春辰色的被褥。 女人的两只手撑在两边,磕磕绊绊道:“我什么?” 天花板的顶灯闪烁耀眼,投下暖白色的光,反射在他的皮肤上,白得骇人。 谢屿舟的喉咙干涩,又疼又痒,男人咳了一声,艰涩开口 ,“你动。” 即使换了方向,始终相连,一直未分开。 宋时微不敢妄自行动,只坐着,“你发烧40c,你能悠着点吗?七年都过来了,还差这三天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夹着无奈,“差。” 为什么生病的他和孩子似的?非常不听话, 宋时微和他讲道理,低头望着他,声音缓和,“医生说让你休息,而且刚刚已经做了一会,解馋了吧。” 谢屿舟突然唤了她的名字,“宋时微。” “啊?怎么了?”宋时微想离开他的身体,奈何他的力气太大。 他的手掌用力向前,她直接倒在他的身上。 心跳加速,高温预警。 谢屿舟牢牢箍住她的腰,宽大的手掌把玩她的软肉,掌心温度偏高,她仿佛被火炉包围。 男人的手钳住宋时微的下巴,逼迫她抬头,低头俯身去够她的嘴巴,“看着我。” 四目相对之下,男人浓黑的眼睛紧紧锁住她的眼睛,让她动弹不得。 谢屿舟缓缓开口,“我在国外的时候,天天想,哪天见到你,一定把你关起来,一直做,做到你下不了床,让你再也跑不了。” 宋时微:??? 他是不是烧糊涂了?在说什么疯话。 男人薄唇轻启,炙热的气息悉数洒在她的脸上,挠得她脸好痒。 “把这七年欠的都还回来。” 一句接着一句,是清醒的谢屿舟说不出来的语言,宋时微被震惊住,定在原地,心脏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垂下眼睫,不敢直视谢屿舟,同时,双臂抱住他。 宋时微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出于本能,不自觉夹住。 谢屿舟不想看她愧疚难过的表情,没有任何意义,“算了,我自己来。” 他再次掐住她的腰,扶她坐正。 男人的肱二头肌持续运作,墨蓝色睡衣掩不住绷紧的肌肉,蕴含莫大的力量。 泛红的眼睛里夹杂一丝狠意,粗粝的指腹摩擦生热。 宋时微意识涣散,满脑子只有四个字“好累好累。”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想起大学做的兼职。 捣柠檬。 此刻她仿佛是杯子里柠檬。 …… 终于,柠檬汁榨好了。 宋时微无力地趴在谢屿舟的身上,下巴垫在他的胸前,仰起眼睛看他。 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墨黑的眼睛,透着淡粉的嘴唇,从脸颊蔓延到脖颈的红。 敛去了平日的冷淡和锐利。 两个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胸脯剧烈震荡。 她像在闷热的盛夏季节里进行了一场马拉松比赛,全身被汗水浸湿,呼吸变得急促。 男人说:“别看我,我会忍不住。” 宋时微嘟囔,“你也没忍啊。” 事实证明,他不想忍,更不愿意忍,又开始了。 整晚吱吱呀呀和床同频共振。 连带她都像是发了一场高烧,出了一身的汗,头发粘在额头。 宋时微忍受不了黏糊糊出了汗的身体,谢屿舟又睡了过去,她强忍酸痛,裹紧睡裙下床。 她拍拍谢屿舟,“你醒醒,我换个被单和衣服。” 男人总算乖巧没有不耐,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整条被单仿若倒了一盆水在上面,比往日分量要足。 宋时微又牵着谢屿舟走去浴室,换下他汗湿的睡衣,擦干他的身体。 忙完这一切,她有空收拾自己。 宋时微在干区脱掉衣服,腰间的红印明显突出,十根指印焊在上面。 男人似乎是永动机。 三次!整整三次! 宋时微佩服自己,竟然有力气做这么多事,难怪当初一整夜缠绵过后,她先醒来能逃跑。 回到卧室,第一时间摸摸谢屿舟的额头,还在烧着。 男人下意识捞住她,揽在怀里,心满意足睡着。 闹钟准时响起,宋时微手拉住被子蒙住脑袋,好困。 十分钟后,她强撑身体爬起来。 旁边床铺没有谢屿舟的身影。 宋时微急忙跑出去,喊道:“谢屿舟。” 当时他是不是也是这个心情,恐怕比现在更糟糕。 男人正在衣帽间换衣服,看到她脸上着急不掩饰的神情,眉宇间动容,“不多睡一会儿吗?” 宋时微收了脸色,“不了,要上班,你烧退了吗?” 她为自己刚刚的举动辩解,“我担心你,是因为万一你出事,说是我害的你。” “行。” 谢屿舟打横抱起她,眉峰凛冽,“鞋子是被吃了,所以才忘了穿。” 宋时微察觉到她的漏洞百出,只顾找他,竟然忘了穿鞋,难怪觉得冷,“我正好找鞋顺便找你。” “找得真好。” 谢屿舟嘲讽她,拙劣的借口,他在床边看到了鞋子,握住她的脚踝,套上拖鞋。 宋时微踏上鞋子,去衣帽间换衣服,“你没听过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大清早就要和他拌嘴,费精力。 宋时微穿衣服都提不起劲,胳膊好像是后天装上去的,两条腿更是酸疼。 胡闹的结果是她需要穿高领的衣服,幸好现在是秋天,又降了温,方不会违和。 男人倚靠在梳妆台前,定定看着她换衣服,看到她身上的印子,忽而想起一件事。 “我没忘,昨晚我说的话是真的。” 谢屿舟虽说退了烧,嗓子还没好,他的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咳了两声。 男人抬起长腿,走到宋时微身旁,凑到她的耳边强调,“等放假我就把你关进别墅,做七天七夜。” 宋时微的耳朵爆红,转头瞪他,“那你也没做到,被单上都是水,也是我换的,我还给你换了衣服擦了身体,你就是大爷,等着我伺候。” 谢屿舟:“你还有这么多精力,难怪七年前跑那么快,看来做得不够多。” 宋时微:“谢总,我看明明是你不行,每次做完倒头就睡,18岁就虚,现在更虚。” “是吗?”谢屿舟一步一步挨近宋时微,虚虚掩在自己怀里。 宋时微身后是柜子,退无可退,她仰起头,斥责道:“谢屿舟,你不要乱来,我要和你聊聊。” 谢屿舟颔首,“好,聊什么?边做边聊。” 宋时微曲起膝盖,“不要,我今天还要上班,没精力陪你做。” 谢屿舟的手摁在她的膝盖上,摁了下去,大腿挤进她的两腿之间,漆黑的眼睛像看到猎物的雄狮,“又想踢我,踢坏了你用什么?” 他这动作显然是要做,而且不达目的不罢休。 宋时微怼他,“你这又不是不可替代品,能用的多了去了。” 谢屿舟幽幽道:“比如,红杏出墙?” 宋时微:“你不要侮辱人。” 谢屿舟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哦,难道是小玩具吗?” 像被人发现戳穿了秘密,宋时微迅速否认,“没有。” 谢屿舟:“那你这七年怎么过的?” “我又没那么大需求,随便过。”宋时微用力推开他,“懒得和你说,迟到又不扣你钱。” “我们公司迟到不罚钱。” 不仅如此,公司还设立了弹性打卡制度,充满人文关怀。 谢屿舟不让她离开,反而问她,“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 宋时微捋了捋头发,佯装不在意,“你还能怎么过,要么自己忍,要么找py,谢总你想找什么样的没有啊。” “没有人会睡了我就跑。”谢屿舟趴到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宋时微听完他的回答,涨红了脸,他怎么能这样,这人现在愈发无耻,“你不要脸。” 谢屿舟似笑非笑说:“又不是真的弄到你脸上。” 沉默须臾,宋时微的眼眸弯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谢总,你想吗?还可以弄到胸上、锁骨和肚子上,布满整个身体,都是你的味道。” 她故意舔了下唇,唇上泛起潋滟水光,冲他吹了一口气。 这下轮到谢屿舟脸红,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谢总只敢说不敢做啊。”宋时微太了解谢屿舟,他骨子里是纯情的人,有偏执但不多。 谢屿舟箍住她的手腕,质问她,“宋时微,你都从哪里学的?” “不告诉你。” 宋时微故意卖个关子留个话茬,“我要去上班了。” 下车之前,她又添油加醋,拽住谢屿舟的领带,“对了,还可以放奶油、水果和冰块,冰块含在嘴里舔。” 谢屿舟:……想骂人! 她怎么会那么多,知道的这么多。 宋时微垂眸,狡黠笑着说:“谢总,小帐篷搭好了啊,好经不起挑逗。” 谢屿舟不甘于落下风,扣住她的手,“你放心,今晚开始实践。” 整个上午,宋时微的眼皮耷拉下来,多亏冰美式强撑,一晚上的运动加早上的吵架斗嘴,她活脱脱是一个怨气鬼。 终于挨到中午,她一脑袋趴在桌子上,不想起来,“心心,我太累了,我先去睡觉,睡醒了再吃。” 宋时微在心里问候谢屿舟八百回,早上还不够,应该再多说点,让他硬死,又不能做。 乔言心:“那你快去睡觉。” 她一个人吃饭,不想去商场,选择在食堂对付一口。 第44章 谢屿舟一直牵紧宋时微的手,她的手由温热转为冰凉,甚至冒出冷汗。 直到坐进车里,她仍然闷闷不出声,眼睛看向窗外。 秋季,梧桐树变黄落叶,一片树叶旋转落到地上。 在临港多年,几乎见不到梧桐树,南城的梧桐又高又密,尤其是秋冬天落叶,无边落木萧萧下。 谢屿舟望向她圆圆的后脑勺,“你想吃什么?我喊人送上门。” 宋时微的反应慢半拍,她没有转头,喃喃问:“想吃很多东西,都可以吗?” 谢屿舟: “可以。” 原本开车出来是想带她去别的地方玩,现在她想回家。 她说的是‘回家’,他和她的家。 谢屿舟点了川菜、粤菜、小吃和甜品,把能买到的食物都买了一个遍,尽数送上门。 玲珑剔透、色彩缤纷的美食摆满了餐桌。 宋时微的食欲没那么大,每一样浅尝了几口。 果冻和布丁过来蹭她的裤腿,“喵呜喵呜”叫个不停,安抚了她难过的情绪。 是啊,都过去了。 胃是情绪器官,心情好点能提升食欲,不知不觉多吃几口。 偌大的房子里安安静静,小猫的叫声能治愈人。 谢屿舟不似平时一般追问,坐在她的对面,骨络分明的手指在为她剥虾,小小的碗里盛满了拆开的蟹肉、虾肉,还有去了骨的排骨。 宋时微吃饱了,双手撑在下巴处,看着对面的男人,修长的指节被手套覆住,在上下的行动中筋络时隐时现。 他的手刚好可以包裹住她的手,一直给她提供后盾。 突然,宋时微冒出一句,“谢屿舟,我想做。” 她的语气平淡,平淡到仿佛在说外面出太阳了,仿佛在说她想喝水。 没有掺杂欲望和情绪。 看到男人喉结滚动,看到他漆黑的眼睛,以及白皙脖颈,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说出内心的想法。 情欲就是这样,来的猝不及防。 谢屿舟手指悬在半空中,扔掉手套,身体向后靠了靠,黑眸锁住她的眼睛,试图想看出她在想什么。 “你把我当安慰剂还是按摩.棒?” “想睡就睡,想做就做。” 第一回开口有勇气,等到第二回便没了意思,宋时微站起身,收拾残局,“不做算了,矫情。” 谢不做屿舟:……他矫情? 宋时微索性连桌子都不收拾,去水吧台洗了手,仰面躺在沙发上。 /:. 她盯着一处看,说不清楚在看什么,好似什么都没看,眼皮向下垂,吃饱容易犯困是真的。 这场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她回到了七年前,回到了被众人指责的那天。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一个晚上没有回家,家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 爸爸不见了,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带走了,外婆高血压危急,还有一堆人守在她家门口。 “都怪你,要不是你们,我也不会相信他。” “都是你们气的,不然妈怎么会去世。” 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谩骂声充斥她的耳朵,一双双手推她和她的妈妈,她们倒在了地上,被一圈人围着骂。 画面一转,她坐在门口的咖啡厅里,对面是谢宏恺,“宋小姐,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出现在屿舟的面前,你和他不是一个层级的人,难道你想他和你一样挤在80平的房子里,为下个月的房贷车贷烦恼吗?难道你想看他一辈子只是一个小职员吗?35岁被裁员去送快递送外卖吗?” 18岁的她无法反驳,说相信他,即使没有家庭他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可是,她不想看他从头开始,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永远待在上面就好。 当他们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烦恼的时候,爱情会在生活里消磨殆尽,她不想听到他说,“我真后悔和你在一起过。” 谢宏恺看出她的松动,掏出一张支票,“不要再纠缠屿舟,这笔钱就是你的。” 宋时微瞄了一眼支票上的金额,七位数可以解她的燃眉之急,她最终偏开视线,不卑不亢回答:“我想你误会了,我和他只是普通不熟的同学,我不喜欢他。” 当天下午,她和妈妈坐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火车晃晃荡荡,车厢里气味难闻,还有呼噜声。 因为钱不够,只买了一张硬卧,她让妈妈先睡,而她毫无困意,盯着窗外漆黑的夜发呆。 放在包里的手机持续震动,全是谢屿舟打来的电话,她没有接通没有挂断,任由屏幕不断显示,直到电量耗尽。 从她做出离开南城的决定开始,注定她和他再无可能。 或许本来就没有可能。 临港,对她而言一座陌生的城市,到站的第一件事,她办了一张新的手机卡,注销所有的社交账号,旧手机卡扔进了下水道。 至此,无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生活对18岁的宋时微来说,是残忍的,一夕之间失去了很多,幸好还有妈妈,幸好还有学上。 “时时,时时。”熟悉的沉稳的男声在她耳畔不断响起,一直轻声唤她。 是谢屿舟来找她了吗? 宋时微睁开眼,猛然抱住谢屿舟,像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一根浮木。 谢屿舟拍拍她的背,“时时,你怎么了?” 宋时微摇了摇头,“没事。”还好她没哭,不然他一定会猜怎么了。 谢屿舟:“去床上睡觉。” “不睡了。”宋时微搂紧他,“想做。” 再忍再拒绝就不是男人了,谢屿舟的手上移扣住她的后脑,薄唇亲上去。 宋时微边回应他的吻边解开他的衬衫纽扣,嘴里嘟囔,“我要用冰块。” 现在的她需要极致的愉悦来补缺梦里失去的东西。 当时用冰块觉得自己要死了,事后会怀念这种濒临窒息的感觉。 谢屿舟眼神晦暗,“那你今天不准喊停。” 他和她一起站起来,两个人边亲边走去厨房拿冰块。 谁都不愿分开。 短短的一截走路的撕扯中,衬衫纽扣不知道蹦掉几颗,她的系带衬衫耷拉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谢屿舟将宋时微摁在冰箱上亲,打开另一扇冰箱门,拿出冻好的冰块,还有刚刚放进去的蛋糕。 宋时微秒懂蛋糕是用来做什么的。 “清洗一下。” 谢屿舟抽出干纸巾沾满水,放在一旁。 宋时微被沙发绊倒,跌坐在沙发里,谢屿舟抽出裤子皮带扔在地上。 “窗帘没拉。” “没事,单面玻璃看不见。” 谢屿舟解开金属扣,“下次别穿牛仔裤,麻烦。” 撕又撕不掉,脱又难脱,影响做事,不如裙子方便。 男人在沙发缝隙摸出一根发带,直接系在宋时微的手腕上。 她用牙咬他的胳膊,“你的癖好就是绑我吗?” 谢屿舟打上一个死结,“一会你也可以绑我。” 在最原始的欲望中,人往往遵循本能。 谢屿舟强硬命令,“自己分.开.腿。” “然后,放到我的肩膀上。” 此刻下午两点,一天中日光最盛的时候,光线强到她甚至能看见他的毛孔。 听到谢屿舟磁性充满蛊惑的声音,宋时微乖乖照做。 季节已迈入秋天,尚未供暖,即使是夏季,碰到冰块会本能地激灵,更不必说现在。 舌头的柔软和冰块的冷意交织在一起,感知力成倍增加。 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盒冰块。 然而戛然而止,谢屿舟问:“你从哪里学到这些的?” “你快给我。” 宋时微亟待填补内心的空缺,现在如隔靴搔痒,钓起了胃口,却不给她吃。 谢屿舟勾起唇角,“乖乖,你告诉我,我就给你。” 宋时微抿了下嘴唇,“小说里。” 明知道她在等他,谢屿舟仍不疾不徐问:“你自己玩过这里吗?” 宋时微顶着羞赧的脸,“玩过。” “玩给我看。”谢屿舟提了一个无理的要求。 宋时微拒绝,“不要。” “乖~”男人表面是商量的 口吻,实际却握紧她的右手,放了上去。 宋时微触碰到,捏了几下,“就是这样。” “不好玩。” 自己摸上去就像左手摸右手,几乎没有特别的感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谢屿舟提起裤腿,单膝跪地,嘴里含了一个冰块,“我和你哪个让你更舒服?” 宋时微咬紧下嘴唇,闭口不答。 男人催促道:“怎么不回答?” “唔~”舔也不耽误他问问题,宋时微:“不告诉你。” 骤然间,她仿佛失去了知觉。 宋时微大脑一片空白,“你。” 谢屿舟张弛有度,“时时真乖。” 宋时微补充一句,“才怪。” “说谎可不是好习惯。” 为了惩罚她的不诚实,谢屿舟想尽办法折磨她,手里又拿了一个冰块。 又是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蓦然缺氧。 宋时微的眼尾滑下眼泪,喊道:“谢屿舟,停下。” 谢屿舟嘴里含糊不清,“今天没有喊停的机会。” 对彼此太过熟悉,什么时候爆发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趁着尚未来临,谢屿舟站起身。 “堵都堵不住。”不断蔓延。 “河水泛滥。” 秋雨连绵不绝,少见艳阳日,水库里充盈了雨水,这个冬天不会干涸。 宋时微下意识蜷缩手指,抓住真皮沙发,指甲留下了一个个印子。 她由半躺变成躺下,头朝东变成了朝北。 仰起天鹅颈,一头乌黑长发垂了地。 第45章 白色的信纸被眼泪打湿,泪花在纸上晕开,宛若一幅水墨花。 过了午时,地面的影子被拉长,宋时微抹了抹要掉下来的眼泪,微微抬头,入目是一双白色运动鞋。 她没有继续向上看,单凭鞋子判断,不可能是谢屿舟。 在这个地方,不会有明目张胆的坏人。 这个人一直站在她身边,不说话始终未离开,同样没有帮她挡住太阳。 宋时微折叠好信纸,塞进包里,她站起来,看清了来人的面貌后,惊讶问:“叙白哥,你怎么在这里?” 知道她爸爸在这的人并不多,包括谢屿舟都不知道。 陈叙白平淡道:“我来看看宋叔叔。” “谢谢。” 宋时微蹲得久了,腿有点麻,她晃悠了一下,陈叙白扶住她。 胳膊上传来不熟悉的触觉,宋时微下意识躲避,“你是第一次来吗?” 她避嫌的动作太明显,陈叙白尴尬收回手,思考数秒,选择实话实说,“不是。” 车子停在马路边,地上铺了一层的枫叶,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四周无住宅区,远处零星有几家低矮的工业园区,空旷又寂静,轻微的声音就能刺激耳膜。 宋时微搅动手指,袖子里的手捏毛衣的边缘,问道:“他愿意见你?” 陈叙白:“他对我没有亏欠,对你不一样。” 宋时微偏头看他,“你为什么要来看……他?”她不知道用什么称呼宋振华。 陈叙白:“都是邻居,而且宋叔叔以前对我挺好。” “宋叔他还过得还可以,你不用担心。” 他的语气平常如白开水,像在叙述普通的事情,没有安慰没有起伏的一段话。 宋时微不知道回他什么,她对宋振华有感情,但更多的是恨,过得好不好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陈叙白关切问:“你还好吗?” 宋时微仰起头抹掉眼尾最后一滴湿润,“我没事,先回去了。” 说话间,两个人走到路边停着的车子旁,这里人烟稀少,自不会再有人停在这里。 陈叙白着急留住她,又拉住宋时微的手臂,“微微,你对我是不是有误会,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吃饭谈谈。” 今天吹北风,宋时微的头发被风扬起,她伸出手掖到耳后,“没什么误会,我结婚了,我们不适合单独一起吃饭,叙白哥,我还要赶着回去,今天跨年夜,你也早点回去吧。” 一席话客气又疏离,包括过去的七年,偶然发现她在临港,想帮助她,每每被她拒绝。 明明他们先认识,凭什么谢屿舟一个后来者得到了她。 陈叙白追问:“因为怕他误会吗?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宋时微脚步顿住,转过身靠在车窗外,“你想聊我们在这聊聊吧。” 冬天的太阳看似灿烂辉煌,实际洒在身上充满寒意,尤其这里是郊区,配合凛冽的北风,冷嗖嗖。 宋时微裹紧了外套,看着陈叙白,不知道他要聊什么。 陈叙白缓缓开口,“微微,难道你要因为他,连朋友都不要了吗?” 其实,宋时微能理解他的感受,换位思考,她做不到他这样耿耿于怀,“叙白哥,如果你谈了恋爱,你女朋友觉得我们太熟而心里不舒服,我会自觉远离,我认为这是成年人之间该有的分寸感。” 她思忖数秒,“谢屿舟和你之间有什么过节我不知道,但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对待一个人。” 删了陈叙白后,她细细想过,无论是顾裴司还是蒋俊明,或者是曾嘉佑,都没有让谢屿舟如此破防。 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陈叙白上前逼问:“你就这么相信他?明明我们认识得更久。” 宋时微摇摇头,“不一样,我了解他的为人,更重要的是我和他是夫妻,是共度下半辈子的人,叙白哥,我知道,你从小重情义,失去一个朋友会有点难过,但朋友嘛,一阵一阵的。” 最后一句话直白且无情,却是实实在在的道理。 “叙白哥,祝你幸福。” 说完这句话,宋时微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冻红的手放在空调出风口取暖。 她的手脚容易冰凉,不能让好了的冻疮复发。 身体回温意识便会清醒,宋时微没有着急点火,掏出信纸,再看一眼。 寥寥几行字,情真意切写出他的后悔,可是有什么用呢。 宋时微的手指放在信纸上,狠心撕掉脆弱的纸张。 然而,在听到轻微一声‘嘶拉’的声响后,最终揉成一团,重新丢进了包里。 她启动汽车,调转车头驶入开往家的主干道上。 后视镜里,建筑物越来越远。 高墙变得渺小,直至消失在视野里,彻底不见。 她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有的时候,人还是狠心一点好。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学不会这个道理。 一路上,两边挂满了红色的灯笼,阳历年一样带着浓浓的节日氛围。 宋时微的心情比来得时候轻松,失去陈叙白这个朋友是有点遗憾,但过个三年五载,各人过各人的去了。 说起来她像冷血动物,骨子里是亲缘朋友缘浅的人。 越往市区开周围的环境越繁华,路过一个商场时,广场前聚集了许多出来玩的人。 往常这个时候她在干嘛,先在演唱会门口编辫子,再去步行街卖气球。 今年清闲自在,倒有些不习惯了。 宋时微开车到家,地库里不见谢屿舟经常用的车,他还没有回来。 皱巴巴的信纸被带回臻悦府,宋时微塞到书房不起眼的小盒子里,时刻提醒她,不要心软。 何尝不是因果报应。 等谢屿舟等得无聊,宋时微拿起化妆刷往脸上涂涂抹抹。 完成一个精致的裸妆,在口红面前犯了难。 最终,她决定装嫩一回,涂了一个水润的樱桃色调口红,俗称嘟嘟唇。 只是普通的低马尾搭不了这个妆容,迅速编了两条可爱的麻花辫。 甚是满意。 在宋时微欣赏她的美貌时,谢屿舟抬起长腿走了进来,慢条斯理解开墨蓝色领带,扔进脏衣篮里。 男人弯腰,下巴架在她的肩膀上,从镜子里观察,“今天打扮这么漂亮。” 宋时微反问他,“我平时不漂亮吗?” “漂亮,只不过今天你的嘴巴很红很亮,像刚洗好的樱桃,想咬一口。” 果然,男生对女生化妆的定义是涂了口红。 谢屿舟扣住她的脖颈,吻上她的嘴唇,切实咬了一口。 没什么味道,口红晕开,现在不止想咬,更想欺负一番。 他这么想,当即行动。 宋时微预判到他的想法,弯腰躲过去,警告他,“你不配我的化妆品,今天老实点。” 她不想化第二遍妆,而且,有了开始,结束做/爱恐怕要等到明天。 宋时微补口红,在唇上点几下。 谢屿舟看着老婆打扮自己,很是稀奇,“我想知道这口红有毒吗?毕竟我刚吃了。” 宋时微眼波流转,“有毒,采用剧毒的鹤顶红和砒霜制作而成,马上就毒死你,继承你的财产。” “你提醒我了,立个遗嘱。”谢屿舟揽住宋时微的腰,咬上脖子,“不能让你用我的钱包养别的男人。” 宋时微拍拍他的嘴巴,“呸呸呸,说什么呢,不吉利。” 谢屿舟捕捉到她紧张的情绪,眉峰扬起,“还挺迷信。” “好的不灵坏的灵好吧。” 宋时微踮起脚看他,“你快改个口,说你会长命百岁。” 谢屿舟:“不是好的不灵嘛。” 宋时微:“心诚则灵,这叫吸引力法则,快点快点。” 谢屿舟垂眸,对上宋时微的眼睛,郑重其事道:“我会和宋时微一起长命百岁。” 宋时微心跳加速,耳朵不争气红了,“干嘛带上我?” 谢屿舟嘴硬道:“因为你欠的账需要用一辈子来还。” 记仇!腹黑! 宋时微嘟嘴驳斥他,“不就睡了一次吗?谢总至于耿耿于怀斤斤计较吗?” 谢屿舟幽幽道:“我的第一次。” 宋时微撇嘴,“你的第一次不是应该给了手吗?” 谢屿舟恍然,“那也想着你,所以还是你。” 他凑到宋时微耳边,不害臊说:“第一次春/梦的女主角也是你。” 男人的荷尔蒙尽数洒在她的耳朵上,熨烫得耳朵更红,宋时微:“谢屿舟!你耍流氓,那时你才多大。” “不到17岁。” 未成年青春期,做春/梦正常。 宋时微像大人似的和他科普,“你是青春期躁动,随便意淫.女生。” 谢屿舟偏要挑逗她,“不随便,每次都是你,在梦里你和我做了很多回,有一次在我家,你坐在书桌上,流出来的水打湿了试卷,还有一次,在空无一人的教……” “闭嘴。”宋时微两颊发烫,被腮红遮挡,催促他,“你,换件衣服出门。” 曾经纯情的谢屿舟去哪里了,那个拉拉手脸就红透的谢屿舟消失在岁月里了吗? 现在说起流氓的话,完全不会害羞。 谢屿舟步步逼近,漆黑瞳仁如魅影投射,“那时的你穿着校服,扎着马尾。” 一定是受了p.o影响,宋时微想到她看过的小说,小说里经常写男女主穿着校服做最禁忌的事。 任谁都想不到表面清心寡欲的学霸男主,在私下里却是一个做.爱狂魔。 她的整张脸红透,像扑了一整盒的腮红,狠狠瞪着他,“谢屿舟,你给我闭嘴闭嘴。” 第46章 冬季,草丛里连虫叫声都听不到,宋时微摸摸发烫的耳朵,在浓浓黑夜中,和谢屿舟对视。 天地万物寂静无声,男人的眼睛似黑曜石般透亮。 宋时微的手指捏紧安全带,指尖发白,“不是,三天三夜,你也不怕自己虚。” 她私下里说话其实一直肆无忌惮,以前逗谢屿舟想看他耳朵红,觉得很可爱。 谢屿舟的拇指放在宋时微的耳垂上,粗粝指腹揉捏耳垂,薄薄的一小片,上面有一个小洞。 “试试才知道。” 话音刚落,男人越过中控台,薄唇直接压到了宋时微的唇上,含在嘴里又咬又亲。 两个人脱下大衣,扔到一旁。 宋时微睡了一段时间,现在意识十分清醒,她挣扎着,要推开他。 实在是不知现在处在什么位置,会不会有其他人上来,会不会被人看见。 “乖一点,声音太大会被听见。” 谢屿舟攥紧她的手,塞到座位下方,强势禁锢住她的行动。 宋时微精神紧绷,她自认她的手不算小,他总是能一只手钳住她的两只手,另只手还能肆无忌惮挑弄她的耳朵。 大学时引以为傲的力气,在他外面像以卵击石、蚂蚁撼树,每每这个时候毫无还手之力。 察觉到宋时微的分神和紧张的心情,谢屿舟探出舌尖,强势咬住她的嘴唇。 最近南城的天气无风无雨,夜晚的风似乎停止了流动。 周围变得寂静,只有亲吻嘴巴的声音尽数往她耳朵里钻。 男人的手扣住她的后颈,掌心温热。 车内的顶灯光线偏暗,却能清晰看到两人嘴唇分开时的状态。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被人听见怎么办?” “人是听不见了,不需要冬眠的虫子可以。” 宋时微意识到被他耍了,秀眉蹙起,狠狠瞪着他。 “想打的话直接打。”谢屿舟举起她的手,打了一下自己的脸。 力道不大但也不算轻。 宋时微不想搭理他,有病还病的不轻。 谢屿舟抵住她的额头,眼睛晦暗,嗓音喑哑,“打也打了,接下来该配合我了。” 宋时微:??? 黑灯瞎火,她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后排座位宽敞,男人自是准备充足,毛毯、矿泉水,甚至还有巧克力补充体力。 冬天的衣服穿得厚,为了美丽,宋时微只穿了一条厚的打底裤,脱起来易如反掌。 空调风口的暖风呼呼吹来,终究抗衡不了车外零下的温度。 宋时微哼哼唧唧,“冷。” 她仰头看到了男人眼里的深邃眼神。 车厢里的温度仿佛处在盛夏里,与冬季完全不同,宋时微不自觉说了一句,“热。” 谢屿舟从喉咙里溢出低沉的笑,“一会冷一会热,到底是哪一个?” 再宽敞的后排座位,两个成年人坐进去,车厢变得逼仄、狭窄。 空调暖风作业,哪里的温度都是高的,连真皮座椅都被传染了高温。 谢屿舟重新吻上她的唇。 宋时微发现了他的癖好,不喜欢全部脱掉衣服,有扣子的解开几颗扣子,没扣子的就是扒开,让衣服挂在她的身上。 就像现在,开衫毛衣的扣子解开几颗,露出了黑色的蕾丝。 谢屿舟的眼神来回扫视,“成套的,想勾我?” 成套的黑色内衣,与白皙皮肤形成最美的反差感。 宋时微仰起头,天鹅颈弯成美丽的弧度,她肯定不会承认,“不是,一套好看。” 下半夜,城市的烟花停歇。 白际天空,是骤然间的空白。 谢屿舟抓住宋时微的手,扣在玻璃上,男人将她逼到车门处。 被垫上了柔软的垫子,和她一同承受。 第一次在空旷的地方,第一次在室外,宋时微十分紧张。 她咬住嘴唇,尽量不发出来声音。 今年的冬天温度怎么这么高啊,她好热,热到想泡进冰水里。 谢屿舟更热,男人额头沁出的汗珠滴在她的颈窝,与她的汗珠一起盛在锁骨的窝里。 男人漆黑的碎发垂下,喉咙里溢出低沉的呼吸喘气声。 须臾过后,宋时微被谢屿舟捞起,坐了起来,头顶不小心碰到了车顶。 天窗的挡板被打开,昂头可以看到漫天的星星,打开的一条小缝,除了换气,可以听到窗外零星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多种声响交织,构成一曲最美妙的交响乐。 冬天,是南城传统的旱季,然而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绵延的冬雨,河水泛滥成灾,冲垮了河堤,水流到了宽阔的平原上。 宋时微被翻了个面,她跪坐着,透过玻璃看到了山麓的灯火,蔓延至道路尽头。 车窗上印出两个掌心印,掌心顺着玻璃滑落,很快消失不见。 车内外温差极大,一冷一热,宋时微吐出的呼吸在玻璃上留下朦胧的雾气。 谢屿舟扣住她的手,一边亲吻她的脖颈,一边在玻璃上写下她和他的名字。 宋时微&谢屿舟。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文字,更没有爱心符号。 男人的唇在她的脸颊和脖颈上作画,她俨然成了天然的画纸。 “到了吗?”磁性的嗓音像电波,酥酥麻麻。 宋时微咬紧唇瓣,“不……不知道。” “这样才是。”谢屿舟又向前一分。 男人握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不要跑。” 宋时微跑无可跑,车厢空间有限。 从车外看,底盘高稳重的车子竟然也会微微晃动。 终于,终于,时针转了两个圈之后,宋时微躺在座位上大口大口喘气,张开的嘴唇给了谢屿舟完美的理由,“又勾我。” 女人的眼睛湿润,蒙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我见犹怜。 她再次被他按在座位上用力亲。 好冤好冤啊。 斗转星移,北斗七星挂在黑色天际,又是新的一年。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春天可以下河摸河蚌,轻轻一撬,露出里面雪白鲜美的蚌肉,外翻的裙边,里面会挤出圆亮的珍珠。 河蚌也会微开口子,趁着摸它的人不注意,夹住人的手。 亲了嘴巴半晌,谢屿舟咬住宋时微的耳唇,“今天请假去哪了?” 男人的语气辨不出情绪,但他在压抑心里真实的想法,宋时微自然能感受出来。 毕竟他刚刚没有忍。 而且她请假,怎么能瞒得住谢屿舟,车子是他买的,行车记录仪会告诉他答案。 宋时微实话实说:“去看我爸了。” 谢屿舟搂紧他,“哪天一起去。” “好。”宋时微嗓子哑透了,又疼又干。 接下来他没有说话,趴在她的颈窝处,狠厉的气息躲无可躲,洒在肩颈。 谢屿舟用毛毯裹紧宋时微,抱着她走进别墅内,提前打开了暖气,每走一步亮起一处的灯光。 衣帽间内放置了干净的睡衣,床铺整理好,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宋时微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贴在皮肤上,而她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任由谢屿舟帮她。 “怎么还在流水?” “还不都是你的杰作。”宋时微累归累,骂他的气势没有输。 谢屿舟提起裤腿,单膝跪地。 宋时微来不及阻止,他的速度太快,“谢屿舟,很脏。” 谢屿舟舔了几口嘴巴,“不脏,宝宝。” 衣服没换掉,回到房间里又重新开始,太可怕了。 谢屿舟喝完了,在宋时微身边躺下,亲她的唇,“踩我,时时。” “啊?” 宋时微:“谢屿舟,我觉得你真的有病。”她的嗔怒毫无气势。 哪有人求着别人打他、踩他的。 但,这是一个报仇的机会。 宋时微扶住墙壁踩了上去,他在享受,平时他看她就是这样的表情吗? 她改变一个地方,他的表情会有变化。 不过,这种掌控他的感觉令人上瘾,不止她,他也有敏/感的地方。 玩,会让人着迷。 “不踩了。”今天的体力消耗过大。 “我要洗澡睡觉了。” 宋时微闭上眼睛立刻睡着,果然做/爱是提高睡眠质量的绝佳方法。 漆黑的室内,只有一处亮光,谢屿舟正在查看行车记录仪。 宋时微没有说谎,目的地是那里,只是多了一个不速之客——陈叙白。 不知是提前约好还是偶然碰见,不论是哪个原因,都挺吓人。 宋时微倒没有隐瞒,只是他知道,那声答应的‘好’一定没有下文。 不过,没人会袒露脆弱给别人。 前一晚上真的是跨年,宋时微早上醒了几十秒,又重新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清醒时,明白异样来自哪里。 她以为是春/梦,所以没有在意,过去的七年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宋时微嗔身后的男人,“谢屿舟,我还在睡觉。” 你说他是m吧,他有时是s,比如现在,她睡着了,他不打招呼就开始。 谢屿舟义正辞严道:“我没影响你睡觉。” 他做了好一会儿,她在梦里哼哼唧唧,勾的他心痒痒,醒来就不认账。 “谢屿舟,我觉得你要悠着点,做多就够了。” “时时,说点我喜欢听的话。”谢屿舟寻找她的唇,堵住这张恼人的嘴。 她根本说不出来话,不容小觑男人,尤其是他的手里拿着冰块。 热与冰,盛夏高温与数九寒天同时存在。 不得不佩服学霸的能力,一心二用,完全不耽误。 宋时微得以喘息,“没地方睡了。” 第47章 事故发生得突然,宋时微懵住一分钟,她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意识逐渐清醒,她按按脑袋,向四周看看,看到了绿色的护栏。 这是旁边的人想超车,她被撞到了最右侧的应急车道。 宋时微活动下四肢,还能自由活动,仅有的常识告诉她,现在需要赶紧下车,远离事故车辆。 透过后视镜,看到后排没有车子,打开双闪,她抓起副驾驶的包迅速离开车子。 宋时微站在路边,拨通了报警电话和保险电话,冷静且言简意赅地汇报了情况,对着两辆车子拍照。 她没有带伞,冰冷的风和雨吹在她的身上,地面结了一层薄冰,前方是一片红色的灯海。 做完了这一切,她站到了应急车道边上,裹紧大衣,两手冻得通红,搓着手等待交警的到来。 在此之前,先来到的是后面撞了她的车主,两个约摸30岁的男人。 看着人模人样,一开口就是,“小姑娘家家,开车这么不注意。” 宋时微:…… 她语气强硬,“是你们撞上来的。” 男的又说:“是你避让不及,开得那么慢,这是高速。” 宋时微冻得牙齿发颤,保持和平沟通,“现在正在下冻雨,肯定要减速,而且前面有事故,我已经报了警,等交警过来。” 她不想和他们纠缠,没有意义,浪费自己的精力和口舌。 见她不和他们说话了,两个大男人依旧喋喋不休,“女人开车一点都不稳妥。” “女司机就是不行。” “女的开车反应速度太慢。” “车速也慢,当这是驾校场呢。” 两个人一言一语,像是在说双簧,话语已经从针对她,到针对全体女司机了,基本操作,在网上也一样。 她不想和他们多费口舌争辩,有行车记录仪,谁的责任谁认。 这一路段的事故太多,交警迟迟没有赶来,宋时微摩挲手机,纠结踟蹰犹豫半晌后,拨通了置顶人的电话。 尝试依赖谢屿舟,可以依赖他。 嘟声后立刻被接听,宋时微:“谢屿舟,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怎么了?” 谢屿舟心里没来由地紧张,碰到了桌面的水杯,水洒在本子上,顺着桌腿流下。 “我现在在高速路上,发生了事故,有个人撞了我,我要晚一会才能回去。” 宋时微看了一眼面目全非的汽车,“我没什么事,车子受伤比较严重。” 她的声音很稳定,没有颤抖。 此刻,她庆幸撞击部位偏移了一点,没有直接撞到驾驶位,否则后果更不堪设想。 男人沉稳的声线里隐藏不住地紧张,“地址发给我。” 宋时微发过去地址,“发你了,你喊个司机来就好,明天还要出差。” “等我。”谢屿舟丢下一句话,捞起车钥匙出门。 他差点撞到玄关 柜上。 冻雨冰粒和雪,导致事故一起接着一起发生,一刻钟后,交警终于赶到。 对方拒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一口咬定是宋时微开得太慢,路面打滑导致的事故。 “就是她开得太慢。” “我要超车,都过了白线,她不避让还突然加速,就这样撞上了。” 两个人的说辞自相矛盾,无法自圆其说。 交警不可能只听信他们的片面之言,一人去查看监控和行车记录仪,一人询问当事人事情发生的经过。 “我正常沿着中间道路行驶,下了冻雨,我降低车速,突然感觉左边有人撞过来,气囊弹开。” 宋时微简短说明事情发生的经过,调出行车记录仪的画面,这时,屏幕上显示谢屿舟又打来电话。 交警已经查看完画面,了解了情况,归还手机。 宋时微按下接通键,“谢屿舟。” 男人着急的声音从听筒对面传来,“你手机的电量还有多少?” 宋时微拿下手机,看了眼屏幕右上角,“充满了。” 谢屿舟:“我大概一个小时到。” 男人启动汽车,“别害怕,我来了。” “好,我等你。”他做下的决定,无法被质疑。 挂断电话,交警询问宋时微,“你有没有受伤?” “我不确定,胳膊和腿有点疼。”宋时微撸起袖子和裤腿,有几处淤青的地方,看不出内伤。 交警叮嘱:“尽快去医院检查一下,你们跟着一起,120过来也需要时间,你尽量别走动,等医生过来,车子挪到避险车道。” 两个大男人咋咋呼呼,“不能我们全责,她开得慢一动不动也不让路就没问题吗?” 交警严厉批评,“你们违法了《道路交通安全法》,变道超车没有观察后车的情况,人家小姑娘是正常的速度,前方在堵车,提前减慢速度没问题,反而是你们是强行加塞,全责。” 行车记录仪和监控的画面拍得清清楚楚,在绝对的事实面前,对方的狡辩成了笑话。 简易的事故认定书交到了宋时微手里,剩下的需要到交警大队处理。 现在的难题是,她怎么回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冻雨冰粒和雪簌簌落下,叠满天气buff,高速车辆缓慢行驶,前后都是红色灯海。 应急车道时不时被占用,今晚真的要露宿街头。 宋时微回到车里,找到一条毛毯,披在身上暂时起到御寒的作用。 然而,效果有限。 她的脚和手仿佛不是她的肢体,冻得失去知觉,头发上结了一层薄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交警处理下一桩车祸,两个男的过来威胁宋时微,“小姑娘,你看我们也不是故意的,能私了吗?” 宋时微拒绝,“不能。”多一个字都不愿意和他们说。 两个法盲,都录入系统了,怎么可能私了。 随着夜晚的降临,天空中的雪越来越大,冰粒和冻雨相对应减少,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 宋时微多少年没体会过牙齿打颤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她还有好多话没告诉谢屿舟,她还没和他相伴一生,她们才结婚半年。 她们分开了七年,短短半年远远不够弥补失去的时光。 宋时微哆嗦地打开手机,雪花落在屏幕,融化成水,指纹和人脸识别不好用,她费了半天劲,终于解开。 【谢屿舟,我……】她的手被冻僵,打字速度十分慢,删删减减没有发出去消息。 谢屿舟看着聊天框上方的‘正在输入’,久等不到下文,发了一条语音,“我在路上,马上到。” 宋时微:【好,谢屿舟。】她喜欢喊他的名字,曾经无法光明正大喊出口的称呼。 她蹲在路边等,朝向东边的方向巴巴望着,时不时抬起两只脚,活动身体,不让身体的温度急速下降。 车子基本不动,定在原地,应急车道成了玩雪的地方,不时有人下来透气。 逆着光的方向,一道颀长熟悉的挺拔身影离她越来越近,宋时微敲敲脑袋,这么快吗?她是不是出现了失温的幻觉? 男人向她跑过来,宋时微没有再犹豫,站起来跑向他。 同时,唤他的名字,“谢屿舟。” 谢屿舟一把接住宋时微,小心翼翼搂在怀里,生怕碰到了隐形的伤口,“我来了。” “你终于来了。” 宋时微往他怀里钻,“我好冷好饿。” 抱了一会儿,她挣扎离开,“我衣服都湿了。” “没事。” 谢屿舟手抖动打开手里的袋子,他带了一件羽绒服和一个保温杯。 当即包裹住她,遮挡住主干道的灯光,脱下她的外套,换上干净温暖的衣服。 男人敞开他的大衣,重新抱住她,渡给她温暖。 “交警怎么说?”他拧开保温杯,给她喝保暖的茶。 宋时微的睫毛上沾满雪花,抖动扑闪,“交警说对方全责,出具了认定书,剩下交给保险公司跟进,车子在等拖车公司,今天天气不好,可能要等一会。” 言简意赅、条理清晰,像是在公司给他汇报工作。 然而,却少了一样。 谢屿舟的黑眸打量她,“你呢?哪里受伤了?” 宋时微摇摇头,“我,我还好,没什么大碍。” 两个人抱着相互取暖几分钟,风越来越大,怕是医生没来人要被冻坏了。 谢屿舟的手臂穿过宋时微的膝盖,打横抱起她,“先去车上。” “我自己可以走。”她把脸埋在谢屿舟的胸膛,主干道旁有人,这样有点奇怪。 谢屿舟宠溺道:“逞什么强。” 宋时微的手臂搂紧他的脖子,咕哝说:“我怕你抱不稳,把我摔倒了,我伤上加伤。” 谢屿舟语气坚定:“倒了我也会垫在你的下面。” 高速公路光线昏暗,即使开了车灯与市区的霓虹路灯无法相比。 宋时微微仰起头,抬眸细看谢屿舟。 男人的五官轮廓优越端正,下颌线分明,凸起的喉结性感,嘴唇不薄也不厚,她伸出手去摸,好凉。 怎么亲她的时候很烫很热。 灯光反射,宋时微看到了顺着谢屿舟脸颊留下的汗,她确定是汗,烫到了她的指尖。 这一路车子过不来,是跑过来的,怪不得她抱他的时候感觉他的身体好热。 考虑到她可能受伤,谢屿舟抱她很平稳,没有颠簸之感。 宋时微不忍心,“你放我下来,我想和你一起走。” 谢屿舟拒绝了她,“还不确定你哪里受伤,不可以。” 宋时微振振有词,“我们是夫妻,不能只是你一个人付出。” 她要和他一起劈开风雪,携手相伴同行。 第48章 宋时微捂住谢屿舟的眼睛,不让他看她的手机,“谢总,员工隐私,你不能看。” 她催促他,“你去开会,大家还在等你。” 换位思考将心比心,如果是她要开会,她一定希望会议早点结束,不希望因为自己,耽误大家开会的时间。 宋时微没有穿鞋,谢屿舟抱着她,送回卧室,“马上结束,等我几分钟。” 男人的动作一气呵成,公主抱熟能生巧,单手公主抱更是水到渠成,毫无负担。 “不急,我自己过去,有地暖。”况且书房到卧室只有几步路,属于小题大做。 然而,在这个方面,谢屿舟不会听她的话。 宋时微坐在床边,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不知道是地暖温度高,还是刚刚不小心闯进他会议的后遗症。 事后想想,懊恼自己为什么不理智,怎么能直接闯进去,让他知道她对他的在意,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性格。 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她点开匿名群,漫天的消息不断刷新。 许是快进入农历新年的缘故,他们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瞬间999+层楼。 【你们就没人录音吗?】 【全是高管,各个都是人精,是嫌工龄长吗?】 【谢总怎么没去出差?】 【听说,在家照顾受伤的太太。】 【谢总简直是男人的楷模,可以做主自己的婚姻,喜欢就娶,不像很多男的,门不当户不对就放弃。】 人们只乐于吃熟人的瓜,和过年村头的景象如出一辙。 宋时微盯着‘门不当户不对’六个字发呆。 他们说的是实情,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嫁娶双方讲究门当户对,只是,很多时候会被人狭隘的理解为经济层面。 比起经济财富的相配,更重要的是三观的契合。 三观与爱好不同,你喜欢篮球我喜欢看剧这不叫三观不合。 我在力所能及范围内买了个四位数的手办,你说这不就是塑料玩具吗,小孩子玩的东西,这才是三观不合。 可能是听得多了,可能是年纪增长,可能是谢屿舟婚后给她的安全感,宋时微放下之前的敏感,对‘门不当户不对’的事情一笑置之、不以为意。 在世俗的层面,她的家世和工作是配不上谢屿舟,他选择了她,她自然不会退缩。 书房中,谢屿舟打开电脑的麦克风,沉稳说了一句,“会议继续。” “好的,谢总。” 轮到临溪分公司的总经理汇报,“谢总,这是我们上一年度的账收、开票以及现金流入情况,从各项数据来看……” 临近年尾,需要盘点各级子公司的账目情况,以进行下一年的计划布置。 分公司众多,涵盖了许多支线部门,会议一开就是半天,谢屿舟无暇顾及手机里余子昂的消息。 会议一直持续到中午,方结束第一轮的汇报,谢屿舟接收到海量数据,迅速在脑海里做出判断。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点桌面,眼眸凌厉,“过去一年90%的分公司经受住了冲击,很不容易,少部分负利润的公司找出的问题根源,多和兄弟公司沟通沟通。” 上位者不会一味的夸奖或批评,而是有松有紧。 隔着屏幕,仍然能够感觉出来强大的气场和压迫感,哪个都是老狐狸,在谢屿舟面前仍会犯怵。 “散会。”谢屿舟停顿了数秒,留下负利润的几名总经理,“先去吃饭,半个小时后单独汇报。” 君姨做好了饭菜,听闻宋时微的车祸,花费半天的时间炖了滋补的汤。 谢屿舟捞起桌上的手机,看到余子昂的消息,闻言色变。 男人脚步顿住,立刻拨出去电话,“怎么回事?” “你总算回电话了。”余子昂一直在等他的回电,“经过我几个月的蹲守,套出来几句话,十有八九和‘钱’有关,她们家之前的老房子在当年九月的时候被贱卖掉了,就你出国之后,重点来了,卖掉之前已经是抵押状态,所以拿不到多少钱。” 二手房交易不像新房有政府备案,更何况过了七年,中间不知道被转卖过多少次,抵押状态更是无从查起。 宋时微消失之后,谢屿舟没有找到她,精神颓靡了一阵,便在谢宏恺的安排下强行出国。 隔着千山万水,自此无法再调查。 半年后回国,那时早已物是人非,有关她的信息全部被抹去,谢宏恺不让他查到一丁点消息。 羽翼未满,无法与他爸抗衡。 他不认识她的邻居亲戚,只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具体的一概不清楚,后来再想调查,难如登天。 谢屿舟从余子昂寥寥几句话里总结出关键信息,按照以往,六月初学区划分出炉,六月学校报名,在此之前学生的户口和住址要达到“两个一致”。 显然,九月份不是二手房的交易高峰期,卖这么急,只能说明她缺钱,急需要钱。 九月份,交学费吗?当时不是还清了吗? 余子昂又说:“事情过去了七年半,许多人买房换房搬离了老小区,能找到的人也都说忘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关心之前的事,现在诈骗那么多,警备心强得很。” 谢屿舟问:“现在的房主是谁?” 余子昂:“信息发你了,她准备把房子卖了,小孩初中还有一年多,不过卖得不急,不想低价卖。” 谢屿舟:“我知道了,谢了,车过几天拿给你。” “不用。”余子昂有一个预感,他可能误会了宋时微。 这时,有人按响门铃,是章寄雪,她听说宋时微车祸的消息,立刻拎了补品过来看望。 “微微,你怎么样了?” 宋时微上去迎她,“没什么事,皮外伤。” “我看看。”章寄雪快步走上前,心疼打量她,摸摸她的头发,“都是屿舟的错,公司不是有司机吗?出差可以让司机开车去啊。” 后半句是教训谢屿舟的话。 宋时微解释,“妈,那个是意外,司机开车还会连累司机受伤。” 章寄雪愤愤道:“谁撞的你,我要去教训他,开车一点都不注意,当生命是儿戏啊。” “妈,遵纪守法。”谢屿舟适时插话,阻止妈妈的行为,凭借他妈风风火火的性格,一定会找人揍他们。 如果妈妈知道是预谋,更拦不住了。 谢屿舟牵住宋时微的手,带两个人去餐厅吃饭,男人摸到她掌心的茧,像被戳到了打通阻碍的点。 卡在脑袋里的石头,瞬间消散。 有时候,解开绳团只需要一根小小的线,剩下的信息便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涌入脑海。 谢屿舟心里隐隐有了猜想,在脑海里进行复盘。 宋时微和她的妈妈是两个成年人,她勤工俭学加上妈妈上班,日常花销加学费没问题,更何况还有国家贷款。 所以,绕回最初的问题,她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份兼职?为什么要这么累? 答案显而易见,她缺钱,极度缺钱。 这就是他遗漏的部分,他以为还清了,一定有不在明面上发生的债务。 谢屿舟掏出手机,【能查到宋时微过去七年的汇款情况吗?】 余子昂:【我找人,应该可以。】 所以这些年他在恨什么? 谢屿舟在桌底攥紧宋时微的手,捏在掌心里。 “吃饭还玩手机,比国家领导还忙。”章寄雪问:“你接下来的出差能推掉吗?” “我心里有数。”谢屿舟搁下手机,给宋时微盛汤剥虾。 章寄雪看他儿子体贴的行为,气消了一大半,“你最好是。” “被你气糊涂了,都忘了要说什么。”章寄雪对上宋时微,换了平和的语气,“微微,奶奶和外婆在外旅游,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宋时微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妈,不用的,让外婆和奶奶在外面玩,我真没什么事,而且路上滑,过来也危险。” 章寄雪宽慰她,“没事,她们也要回来了。” 临走前,章寄雪从包里掏出两件金子平安扣,“这是你奶奶和外婆托我给你的,保平安。” 宋时微犹豫几秒,笑着接过沉甸甸的平安扣,“好,谢谢妈。” 三个人一同朝电梯口走去。 章寄雪:“屿舟送我,微微你回去歇着。” “好,妈,再见。”宋时微明白他们母子之间有话要说,借口支开她。 电梯急速下行,章寄雪开口:“你爸那里,随他吧,日子是你俩过,微微那边你解释,让她不要在意。” 儿媳妇出了车祸,于情于理都应该过来看望,但她使唤不动固执的人。 “我知道。”谢屿舟:“妈,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吗?” 当时,谢宏恺是做出实际行动的不同意,妈妈是口头上不同意他和宋时微在一起。 “想开了。”章寄雪拍拍儿子的胳膊,“你都非她不可了,我肯定要把她当自己孩子对待,毕竟我也是从媳妇过来的。” 其实,她第一次和宋时微见面没想起来她是谁,想着有个人能让儿子放下过往,挺好。 后来才反应过来,还是七年前的女孩。 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对宋时微放下了偏见,最重要的是,谁让儿子喜欢呢。 谢屿舟:“谢谢妈。” “你少气我点,比什么都强。”章寄雪坐上车,“上去吧,好好照顾微微。” 谢屿舟转身上楼,宋时微正蹲在地上和小猫玩耍,给猫夹发卡。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笼罩了一层温暖的光。 小猫珊瑚绒的睡衣衬托得她可可爱爱,看着柔软得很。 第49章 两相对峙之下,宋时微的眼神变得凌厉又固执,“谢总,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今天被审问的人变成了谢屿舟。 谢屿舟细细思索片刻,忧心忡忡开口,“你车祸的事情,我怀疑是有人蓄谋,应该是有人雇了那两个男人跟踪你,找机会下手,目前看来,是吓唬你居多。” 她从来不是菟丝花,不是需要被人保护在温室里的花。 这件事不会隐瞒,更何况,他要出差,让她知道实情也好,多个防备。 宋时微震惊了一秒,“我没得罪过谁啊。”她刚回到南城,按道理不应该。 谢屿舟的胳膊越过餐厅桌面,牵紧宋时微的手,“你别太害怕,我安排了4个保镖在你身边。” “我不害怕。”谢屿舟不知道的是,为了照顾妈妈,她特意学了防身术,保护自己不成问题。 她问:“这一段时间保镖都在吗?” “对。” 对此,她竟毫无察觉,专业的保镖是不一样,无影无踪。 宋时微:“我知道了。” 谢屿舟不再有任何隐瞒,“那两个男人回老家了,不排除会有新的人来,我不在,保镖会贴身保护。” 宋时微心下了然点点头,她提出一个猜想,“有没有可能是冲你来的?” 谢屿舟:“有可能。” 商场斗争中,不像网上说的浇发财树那么简单,一步生一步死,许多人时刻需要保镖的原因。 宋时微担忧道:“那会不会公布我们已婚的消息?” 谢屿舟拍拍她的手,“公布这个消息对我们形成不了威胁,打击不到什么东西,没什么作用,别担心。” “行吧,只要他们出手,一定会露出马脚。”宋时微想得开,整日提心吊胆没有必要。 现在法治社会,还能公然行凶吗? “真不和我去?”谢屿舟没有放弃,目光灼灼盯着宋时微,鼓动她和他一同前往新昌。 保镖再厉害,没有自己时刻看到放心。 宋时微抽回自己的手掌,无情拒绝,“不去,在南城还自在些。” “行吧。” 谢屿舟不再纠结让她陪他一起去。 至于七年前的事,他没有提及更没有问,没有人会把 自己的伤口剖析给亲近的人看。 晚饭后,宋时微尽到另一半的责任,给谢屿舟整理出差用的行李,大到一件外套,小到剃须刀都装了进去。 “护肝片、胃药和解酒药装在蓝色的包装袋。” 谢屿舟微皱眉头,“没有其他叮嘱的了吗?”比如查岗,比如少喝点,比如要打电话,这些通通都没有。 在她的世界里,很放心他。 宋时微:“没了。”她可是对着出差旅行清单整理的物品,不可能有遗漏。 两个人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睡觉前,谢屿舟坐在床上,例行查看宋时微的四肢,看看伤口的恢复情况,淤血散去,破皮的地方留下了疤痕。 比起当事人,他更心疼。 “胳膊和腿还疼吗?” 宋时微摇头,“不疼了。”她不是疤痕体质,伤痕很快会消散。 男人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脚踝,查看腿上因车祸留下的伤口,结了痂,寻思需要买祛疤痕的药膏才行。 就在他出神之际,宋时微她的嘴角擒着狡黠的笑,隔着明亮的灯光,看他。 之前在别墅就是这样对他。 男人一开口的腔调是浓浓的喑哑声。 他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手背的血管蜿蜒至手臂。 就这样安静对视,空气缓慢流动。 谢屿舟攥紧她,眼神深邃,“想了,是吗?” “不想。”宋时微收回腿,钻进被窝,“睡觉。” 谢屿舟没有闹她,老老实实抱她睡觉。 不合常理。 灯光熄灭,男人没有下一步行动,在顾及她刚好的身体吗? 夫妻躺在一起,摸摸抱抱是基本操作,很多时候手比脑子反应快。 谢屿舟捉住宋时微的手,问她,“你在考验我的自制力?” 现在和她斗嘴已然成为习惯。 宋时微有点懵,她什么时候,刚才吗?她怎么没有一丁点印象。 “我不小心的。”实话实说,出于习惯,又不是故意的。 谢屿舟“哼笑”一声,“那我也是不小心的。” 不到一分钟,男人道:“这么快就……” “你闭嘴。”宋时微正处于激素波动时期,本就容易上火。 她根本没法说谎,肢体语言不会骗人,男人越来越得意,以为是他的杰作。 谢屿舟嗓音沙哑,咬住她的耳垂,“说要我,我就给你。” “要。”宋时微遵从内心,他出差不知道多久,当下最重要。 谢屿舟却说:“我今天不想给你睡。”床上下有多心疼,在床上总要吵架拌嘴。 宋时微:想骂人。 “不行就是不行,老了就是老了,到处找理由。” “一直没变的激将法。”谢屿舟给她提建议,“或许,时时你可以试试美人计。” 黑夜中,知道他看不见,宋时微仍剜了他一眼,“你!不配。” 谢屿舟:“那谁配?” 他趴在她的耳边,继续说:“还舍不得我离开。” “它正在……”剩下的话震动耳膜,宋时微脸颊红透。 他现在说这些轻佻的话脸不红心不跳,语气没有一丝异常,好像在说什么报表似的。 宋时微不遑多让,“谢总,坏了我不负责。” “不让你负责。”谢屿舟一心二用,宋时微倒困了,一晚上拌嘴,对睡眠有好处。 至于他怎么办?她给过机会了,他不要。 谢屿舟想得很简单,让她想着思念着,不急于一时。 翌日,宋时微在睡梦中,隐隐约约觉得嘴巴上覆上一层凉意,她意识不清醒,条件反射回吻他,“注意安全,拜拜。” “好,你继续睡吧。”谢屿舟乘坐早班飞机前往新昌。 宋时微在上班路上格外注意周遭的情况。 不过,四个保镖身宽体胖,任谁看到都会避而远之。 在办公区,人员密集,自不用担心。 一整天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但不能掉以轻心。 临下班前,林以棠给宋时微打了电话,“宝,我回来了,快来快来我家玩。” 天知道,她这几个月有多惨,从国外回来的第一件事,约朋友出去吐槽。 “好,地址发我。”特殊时期,宋时微告诉谢屿舟晚上去林以棠家里的事,男人让她把保安带着,倒没有阻止她。 【我知道了,拜拜。】 谢屿舟:……他的手指滑动屏幕,除了日常报备和工作,他们没有聊过其他的话题。 她可真行,不问他年会开得怎么样,现在连少喝酒都不说了。 男人拍了几张年会现场的照片发给宋时微,分公司的总经理说:“谢总,我们有专业的摄影师。” 谢屿舟摆了摆手,“不用,我发给太太看的。” 其他人:哦~人都不能免俗,聊一些大众话题。 孟新允:常规操作,看你们大惊小怪的。这半年,他狗粮吃得饱饱的。 不出意外,谢屿舟没有收到宋时微的回复,她正在林以棠家涮火锅。 林以棠在门口看到四名保镖被吓了一跳,关上大门先吐槽起谢屿舟,“谢屿舟在搞监禁吗?还找四个人看着你,这是东南西北各站一个,让苍蝇蚊子都飞不出去吗?他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事。” “不是,他出差了,这不是年底比较乱吗?”宋时微不是卖惨的人,没有告诉林以棠她出车祸的事情,就连葛书韵都不知道。 于是编了其他的理由。 林以棠晃了下手指,“我看未必,七年他已经变态了。” 变态是变态了,只是不能和外人道也。 宋时微关切问道:“顾裴司没回来吗?”他也很惨,喜欢上自己的助理。 明面上被爷爷派去欧洲开拓市场,实际是想拆散小情侣。 林以棠:“又被老爷子放到北非去了,所以啊,不是所有人都是谢屿舟,能强硬和他爸对抗。”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资本,谢屿舟更像韬光养晦,不动声响,七年老老实实,听谢宏恺的安排。 殊不知,回国接过谢宏恺的职务,直接肃清关系户,后面的婚姻更是先斩后奏。 纯辣火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空气里布满辣椒和花椒的香味。 鹅肠微微蜷缩,清爽脆嫩,牛肚百叶带着韧劲,搅动味蕾,嫩肉片裹满辣椒面,在口腔内爆发。 吸饱汤汁的响铃卷、纯蟹肉的蟹腿、还有鲜嫩的皮皮虾,一锅的美味,两个女生此刻没心情吃。 宋时微深思,“那他还能回来吗?” 林以棠:“老爷子爱之深,恨之切,短时间内回不来,在欧洲我见过他,完全大变样,瘦了成熟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更何况白人的饭幸福感太低。 宋时微感慨,“希望他早日回来吧。”所以她不愿谢屿舟这样,天之骄子跌落神坛,吃尽苦头。 年少的喜欢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一碰即碎。 林以棠搅动锅底的牛肉,“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前几个月吧,谢屿舟他爸还在找其他人聊谢屿舟联姻的事,想给他介绍对象,被他严词拒绝,然后,重点来了,不知道从哪传出来,说‘谢屿舟和他老婆感情很好,高中就认识了,多年感情,结婚是水到渠成’,大概就这样的说辞。” 除了顾裴司和林以棠,宋时微不认识他们圈里的人,无从得知这些传闻。 林以棠顾不上吃饭,有一大堆话和宋时微说:“你是不知道,那几天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都在问我是谁,我没和你说,是不想你心里添堵,毕竟八卦几天就消 第50章 宋时微的意识尚不清晰,头脑迷迷糊糊,加上晚上喝了酒,说话肆无忌惮,“那你先去洗澡,有点职业操守。” 得,这是真把他当男模了。 谢屿舟想亲她的嘴唇,被她偏头躲了过去,“你不干净。” “我去洗澡。”男人走进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他洗了平生最快的一次澡,换上棉质睡衣。 晚上开主灯光线刺眼,谢屿舟弯腰伸出宽大的手掌,遮住宋时微的眼睛,方才打开壁灯。 宋时微睁开眼睛,适应了光亮,直接坐了起来,借助昏暗的光线来回打量谢屿舟。 女人眉头蹙起,白净的脸上泛起红晕。 “你穿这么严实干嘛?” “你没有马甲吗?” “你没有袖箍吗?” 她一连三句认真地质问,谢屿舟确信,她还没有完全清醒。 “你晚上喝了什么酒?” 宋时微摊开手臂,“啤酒啊,又不醉人。” 谢屿舟不相信她的荒谬言论,对于普通人来说,啤酒是不醉人,但是看她的状态,不是微醺这么简单。 男人没有接她的话,也没有去换衣服,宋时微语气不耐,“你看你都不换衣服,一点都不听话。” 大丈夫一言九鼎,谢屿舟想看看她能玩什么把戏,他转回衣帽间,找到衬衫、马甲和袖箍,骨节分明的手指拎着黑色的物品,扔在床上。 谢屿舟还没有穿,宋时微已然咽了口水,禁欲又矜贵。 男人一点一点解开睡衣纽扣,腰腹肌理分明,宽肩窄腰,紧致又充满力量感。 他首先拿起白衬衫,宋时微急忙命令道:“马甲里面,不要穿衬衫,你没去会所看过男模啊。” 谢屿舟:还真没有,他一个大男人去看男模做什么。 “你去过?” 宋时微点头,“去过啊,清一色190男大学生,青春洋溢活力四射。” 谢屿舟听到这两个形容词,眉头皱得更深,靠‘身体’挣钱的男的,和青春有什么关系。 不守男德,不检点。 宋时微抱紧胳膊瞅他,绷着脸教训道:“你快换,一点都不听话,不然换人了。” 她俨然进入角色,把自己当成了来消费的人,指挥谢屿舟怎么做。 男人按照她的指示穿好了衣服,今晚陪她玩玩。 宋时微露出笑脸,“这样才对嘛,小伙子很有前途。” 墨蓝色马甲绷在身上,饱满的胸肌若隐若现,肱二头肌随着他的用力而凸起,袖箍紧绷到极致。 就是这张脸,太冷淡,勉勉强强可以看。 宋时微盘腿坐在床上,仰头看他,“所以,谢总,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呢?” 谢屿舟低头,抬手扣住她的脖颈,居高临下亲吻她的嘴。 同时牵住她的手,伸进马甲里。 腹肌的手感刚刚好,像软硬适中的水果,口感恰到好处。 男人的一条腿屈膝架在床上,上半身不断进攻下压,微潮的头发有水珠低落,落在她的睫毛上。 充满雄性的荷尔蒙气息,不断向宋时微的鼻腔里钻,她的睫毛似蝴蝶簌簌抖动。 ‘砰’,她倒在床上,高弹力的床垫像蹦床,她的身体回弹了一下。 唇与唇始终未分离。 室内温度在地暖的作用下节节攀升,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唇间短暂的分离,宋时微的眼睛似乎蒙上一层水 雾,在暖色灯光的映照下,更添朦胧美。 她静静盯着他,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宋时微的指甲划过他的喉结,故意逗留一番,挑眉看他,“喊姐姐。” 指甲划得他痒痒的,谢屿舟口干舌燥,断然拒绝,“不行。”漆黑眼眸写满‘不可能’这三个字。 宋时微嘟囔,“你说今天要听我话的。” 谢屿舟在心里默念‘姐姐’这个称呼,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做不到。 宋时微愠怒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我的玩具呢。” 谢屿舟的喉咙溢出暧昧的笑,“被我扔出去了,我来代替它。” 有他在,休想用那个破玩意儿。 “我没让你舒服吗?” 宋时微瞪着他,“没有。” 谢屿舟幽幽道:“是吗?”男人自顾自行动,扣住她的手,咬住她的脖颈。 宋时微腾出手捶他,“谢屿舟,你说话不算话,你说要听我的。” 男人停止亲吻,拨开她乱掉的头发,“我听你的,要我做什么?” 宋时微:“我要喝水。” 如果是谢屿舟在家,他会在床头柜上放一个保温杯,担心宋时微半夜起来想喝水。 他今晚不在家,所以要出去接水。 只是,男人没有把水杯递给宋时微,而是喂给她喝。 谢屿舟:“好喝吗?”他的嘴角残留水滴,顺着脸颊没入马甲中。 宋时微抹抹嘴巴,“难喝死了。” 谢屿舟轻笑一声,“我知道哪里的好喝。” 男人掀开裙摆,蹲了下去。 谢屿舟偏偏不是老实的人,他还要用言语增添旖旎暧昧,“自己玩的时候想的是我吗?” 宋时微咬住唇瓣,“不是。” 她垂眸向下望,袖箍卡在冷白劲瘦的手臂上,绷到极致。 不知道弹力如何? 然而下一秒,袖箍的卡扣弹开,不知绷到了哪里。 不得不说,臻悦府的地暖效果太好,室内外温差极大,一边在夏季,一边在深冬。 宋时微又热又渴,手指抓着被单,“你怎么半夜回来了?” 谢屿舟:“因为你想我了。” 宋时微否认,“我才没有。” 谢屿舟不疾不徐道:“乖乖,都这样了,你要不自己摸摸呢。” 他拉住了她的手。 怨不得警察破案会看肢体语言和微表情,这很难说谎。 地暖由智能app控制,调低了温度,余温还在。 如同她一样。 宋时微头皮发麻,“不是这样,男模只卖艺。” 谢屿舟:“我赠送给你的,不收费。” 宋时微:“你这是强送。” “是又如何。”谢屿舟捂住她的嘴巴,暧昧的声音被他捂在了掌心。 后半程,两人轮流做主导。 “对,乖乖,就是这样,很棒。” 她踩他。 他鼓励她。 *** 宋时微不知道谢屿舟回来做什么,最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宋时微迷迷糊糊,谢屿舟还在,“你没睡觉?” 她记得睡觉前是这样,怎么醒来还是这样。 似乎好像一直在里。 难道说,她以为的春/梦,其实都是真的吗? 换言之,她在睡觉的时候,被他…… 不止一次,经常发生,宋时微坦然接受,甚至觉得刺激。 她好像也有一点儿bt。 “你睡着的时候也会……”谢屿舟说些孟浪的话,毫不害臊。 “你自己看看。” 宋时微捏捏手指,“我不看,我知道。”她往他身上擦。 清晨,薄雾劈开了黑夜与白天。 而她亦是如此。 宋时微再次昏睡过去,等到日上三竿时,谢屿舟已落地新昌,向她报了平安。 她没有断片,所有的记忆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昨晚她做了什么? 趁着酒醉把谢屿舟当男模,让他伺候她服务她。 还有玩具是怎么回事? 好像他听到了她玩玩具的声音。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还没有点生理需求,她又没有出去找男人。 地上被谢屿舟收拾得干干净净,好像拖了地,昨晚的痕迹就不存在了似的。 她站着,他单膝跪地,埋在裙子里。 越回忆越想,他致力于发挥自己的技术,反复询问,“怎么样?怎么样?” 实话是,他进步了。 原本就不差。 —— 临近年关,谢屿舟更忙碌,经常过几个小时才能回复消息。 新昌分公司的年会结束,又奔赴下个分公司。 各个分公司举行年会的时间接近,最近他是忙得分不开身。 说起来,宋时微有一周没有见他。 好像一周前的那晚,真的是一场梦,一场酣畅淋漓缥缈的梦。 不过,保镖贴身保护,没有再发生意外。 谢屿舟再忙,每晚会找宋时微视频,不是非要做什么,很多时候是各自忙各自的事。 “晚上吃的什么?”今儿难得没有应酬和饭局,谢屿舟盯着屏幕里的女生看。 不知道是许久没见,还是屏幕不上镜,觉得她胖了,想捏。 “让君姨做了冒菜,我一个人不好炒菜。” 宋时微找出下饭剧,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话家常。 “对了,糖糖的婚礼时间定了,在春分那天。” 谢屿舟了然道:“我知道了,我安排好时间。” 宋时微知道,谢屿舟和她不同,领导的邀约和应酬需要提前很久决定好。 男人又问:“我们的婚礼你想在哪天?” “我都行,不冷不热的时候吧。”宋时微的话到了嘴边,问了出来,“你家亲戚还有合作伙伴是不是都要请?” 谢屿舟的婚礼不是可以应付了事的,都是人情和人脉。 婚礼不可能不邀请公司的中高管,这意味着要公开。 谢屿舟思索片刻,“可以办答谢晚宴,你不想参加我一个人去也可以。” 婚礼的答谢宴一个人像什么话?不知又会传出什么话。 宋时微知道谢屿舟在照顾她,知道她不想公开顾虑她的感受,不可能不感动。 “不用这么麻烦,在南城办吧。” 谢屿舟难以置信地问:“你做好不隐婚的准备了?” 第51章 孟新允注意到老板的脚步顿住,顺着他的视线向前望,果然看到了老板娘,不枉他偷偷传递情报。 谢屿舟猜出怎么回事,觑了一眼身旁的助理。 “谢总,行李给你,我就先走了。”孟新允腆着脸笑,跟随拥挤的人潮,向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谢屿舟淡瞥他,“去吧。”男人抬起长腿,推着行李径直走到日思夜想的老婆面前,牵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捂,“这么凉。” 她的手像从冰水里刚拿出来。 “还好呀。”宋时微直接放在他的大衣口袋里,用他的手给自己取暖。 男人的体温日常偏高,冬天是天然的取暖圣手。 南城深夜,处在寒冷的冬季,窗外又飘了雪。 宋时微拽住谢屿舟,上前喊孟新允,“孟助,你住哪儿?我们送你一程。” “不用,谢谢老板娘的好意,我有人来接。” 孟新允果断拒绝,他宁愿排队等出租也不要做电灯泡,老板凌厉的眼神会把他就地杀死。 谢屿舟沉稳道:“有陈叔送他。” 宋时微了然,“这样最好了。”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三个人不得不同行,一路上,孟新允悄悄用余光打量谢屿舟,老板的心情肉眼可见变好。 他在飞机上都不敢直视老板的脸,看过手机里的资料后,脸色阴沉得像7月的雷暴天,秒变黑夜。 结果,在出口见到老板娘后,立刻转晴,川剧变脸都没他变脸的速度快。 谢屿舟斜乜孟新允一眼,无声扫视,仿佛在说,回头在和你算账。 孟新允敛了表情,“老板、老板娘,我先走了,拜拜。” 待人离开视线以后,宋时微问:“你凶他了?” 谢屿舟顿感冤枉,“我都没开口说话,他可能有事。” “哦哦哦。”宋时微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窗外簌簌落雪,谢屿舟自觉坐到驾驶座,宋时微刚坐稳,扯安全带的过程中,男人越过中控台,扣住她的后颈,掰过她的脸,径自吻上她的唇。 宋时微只觉得眼前突然变黑,微凉的薄唇便覆了上来,他咬住她的唇瓣,舌头用力向里探。 裹挟着狂风骤雨,呜咽声被他吃掉。 马达和汽笛声不断从宋时微的耳边呼啸而过,她攥紧袖口,前面玻璃打开没有防偷窥模式,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见。 在逼仄的环境中,紧张的情绪成倍滋长,随之而来的还有剧烈的心跳声。 ‘咚咚咚’,传入耳中。 他好似在发泄什么情绪,但又不似平时的狠厉。 四周的空气急速升温,她缺氧,脸颊染上薄红。 短暂激烈的吻之后,谢屿舟的双手捧住她的脸,轻轻亲她,亲一下看一下她。 平日里漆黑的眸,掠过不属于他的温柔。 和他对视,一股难言的异样在宋时微心里升起,又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谢屿舟不着急走,一直亲她、啄她。 男人借助地下车库微弱的灯光,目光灼灼地望着宋时微。 她和七年前不太一样,褪去了婴儿肥和活泼,其实关于她的记忆慢慢模糊,却从来没有忘记过。 现在的她,倔强的清冷感扑面而来。 宋时微趴在他怀里喘气,谢屿舟揽住她的背,慢慢抚拍,像哄小朋友似的。 半晌沉默之后,男人的下巴架在她的肩膀,“怎么想着来接我?” 宋时微反问道:“想来就来了,谢总不欢迎吗?” 她在玩他的领带,缠在手指手绕圈,卷起又舒展开。 “欢迎。”谢屿舟打趣道:“我都不知道孟新允是我的助理,还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人。” 宋时微坐正身体板着脸,义正辞严说:“当然是你的助理啊,只是我偶尔问个事情,孟助有职业操守的,机密是不会告诉我的。” 谢屿舟意味深长地说:“我看马上就倒戈了。” 宋时微微弯眼眸,“那也说不准,到时候查岗方便。” 对此,谢屿舟坦坦荡荡,“随时欢迎太太查岗。”男人低头又啄了 下她的唇。 宋时微推开他的胸膛,“可以出发了吗?谢总。” “可以。”谢屿舟启动汽车,驶入机场高速。 机场附近不能建造高楼大厦,四周漆黑一片,透过射出来的车灯,看到一片片雪花。 宋时微按开车窗,冷风灌入脖颈,雪花飘在掌心,手即刻被冻僵。 美丽动人,她赶紧关上窗户。 谢屿舟:“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下雪?”高中下雪,别人趴在窗边看雪,只有她毫无兴趣,抱紧暖水袋。 重逢后忌讳提到高中,现在快免疫,宋时微:“从前是不喜欢,现在觉得偶尔飘一场雪也不错,下多也不喜欢。” 雪打在玻璃上,雨刷器来回作业,地面湿滑,谢屿舟放慢了车速。 车载音响播放舒缓的轻音乐,副驾驶座的人没有了动静,没有和他继续聊天。 谢屿舟偏头看向宋时微,恰巧她也在看他。 她正微蹙眉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谢屿舟,你想离婚了还是怎么了?今晚不太对劲。” 温柔就不是他的性格,生吃活剥才是常态。 谢屿舟陡然笑道:“离婚就别想了,这辈子不可能离。”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我?”她观察了一晚上,时不时看她,还用柔情的眼神,像被别人附体,怪瘆人的。 “小别胜新婚。”恰遇红灯,谢屿舟踩下刹车,身体侧坐,眼睛直直看向她,“我看我自己老婆,怎么了?” 宋时微:“没怎么,你奇奇怪怪。” 谢屿舟:“哪里奇怪?” 宋时微直言,“就你今天对我过于温柔,你在出差的时候有人给你送美女,你没把持住诱惑,还是说你给我买了巨额保险。” 谢屿舟被她气笑,正经强调,“收起你的脑洞。” 他说:“我还觉得你今天奇怪,竟然来接我,” 宋时微开玩笑说:“我怕你半道被妖精截跑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美男子。” 绿灯亮起,谢屿舟回她的话,“太太放心,我只会被一个人截跑,你猜是谁?” 宋时微的手指蜷缩,压在腿下,“是鬼吗?还是妖?亦或者是魑魅魍魉。” 她插科打诨的一句话,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 心跳如擂鼓,会期待他直接告诉她。 谢屿舟轻启薄唇,“是你。” 宋时微内心雀跃至极,面上不显,“我才不会截你。” 谢屿舟拆穿她,“又不是没截过。” 宋时微:“那是你情我愿,你也不吃亏,说得好像你不爽一样。” “忘了。”谢屿舟轻飘飘说了两个字。 他以为她喜欢他,才会答应和她做/爱,然而,她那天只想睡他。 在床上借机问她她们是什么关系,她打马哈哈过去,问她喜不喜欢他,她闭口不答。 宋时微:“呵。”男人。 车子开进臻悦府,在玄关处,宋时微一直在等,什么都没发生,今晚不正常的事情再次加一。 谢屿舟没有强吻她,没有把她按在墙上干柴烈火。 反而问她,“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看吧,果然不正常,连澡都不一起洗了。 “我先。” 宋时微心不在焉,囫囵冲了个澡,套上吊带睡裙,外面裹上开衫。 谢屿舟正在衣帽间归置出差物品,看到她,也只是淡淡转开视线。 “给你买了礼物,你是现在拆还是明天拆?” 宋时微:“现在。” 拆快递和拆礼物是等不到第二天的,更何况,她想看看谢屿舟在搞什么幺蛾子。 男人买的礼物装满了整个行李箱,每份礼物按照城市分类包装好,用当地特色的包装纸,用心至极的礼物。 宋时微仿佛置身在礼物海中,她一个一个拆,制作精美的手工陶瓷杯、扎染的发圈、糕点等等,他去过他看过的风景,原封不动给她带了回来。 除此之外,箱子底部还有保值的黄金首饰。 她拆得尽兴,不知道男人早已从浴室出来,更不知道自己的开衫早已滑落,清冷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尽入他的眼帘。 黑色衣服在她身上发挥了最大的性感,盈盈一握的腰肢。 谢屿舟提起裤子,蹲在宋时微身边,手臂揽上她的腰。 “谢太太,我有合理理由怀疑你在诱惑我。”另一只修长手指划过她的脸颊。 宋时微扯了下开衫,被男人用腿压住,根本拉不动,“明明是你家的地暖制热效果太好。” 谢屿舟纠正她的措辞,手指掠过下颌,不掩饰真实的欲望,“这也是你家。” “所以,故意招我?” 宋时微仰起头,抿紧唇瓣,“如果是又怎样?” “不怎么样,求之不得。” 男人亲上她的嘴,拿掉她手里的礼物,扔到一旁。 谢屿舟大手一挥,在旁边的穿衣凳上扯来一条毛毯和一个抱枕,垫在地上,将宋时微放在毯子上。 他目光深邃,自上而下俯视,“本来怕你累,今晚想放过你,但你非要勾引我。” 宋时微回怼他,“明明是你自己想,赖在我身上。” 谢屿舟坦然接受,“对,是我想,想狠狠……你,想一直一直。” 地暖持续作业,地板被烘烤得暖意十足。 宋时微躺在地上,不觉得冷,只觉得热,前后都热。 她的耳朵、脖颈和脸颊变成最红的红色,锁骨变成了粉红色。 谢屿舟注视着她,“这一周有用过玩具吗?” 为了保证化妆的效果,衣帽间的灯光强烈,此刻比日光还要明亮。 第52章 陈叙白瞬间明白,谢屿舟在给他设陷阱,难怪刚刚他的注意力在远处,“微微,我不是故意的,是他。” 人伪装久了,一旦被拆穿,只会更加狗急跳墙,想尽办法证明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宋时微牵住谢屿舟的手,眉头紧蹙,直直盯着陈叙白,“我都看到了,叙白哥,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争执,但你不能打他。” 说完这句话,她转过身查看谢屿舟的伤。 谢屿舟预判到宋时微会看见,没有预判到她会毫不犹豫挡在他的面前。 挨的一拳,值了。 宋时微从包里掏出纸巾,温柔擦掉男人嘴角微微渗出来的血。 谢屿舟弯下腰,凑到老婆的眼前,瞥了身后的陈叙白一眼,卖惨说:“老婆,疼。” “那你忍着点。”宋时微用纸巾轻手点掉血迹。 她细细检查一番,确认没有大碍,才稍稍放心,从她的角度看,陈叙白刚才使了很大的力气。 两个人俨然一副恩爱的夫妻,别人融不进她们之间。 陈叙白在后面脸色发青。 “我们先走了。”宋时微拉住谢屿舟,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从落拳的那一刻,她内心的选择便已明了。 陈叙白拉住了她的胳膊,为自己辩解,“难道我们一起长大的感情比不过一个后来者吗?你相信他?他能躲不过去吗?” 他知道,一旦放手,他和宋时微再无可能回到朋友的关系,那么一路的隐忍谋划,全部会付之东流。 宋时微脚步微凝,“他躲不躲得过去都不是你打人的理由,而且他不是别人,他是我老公。” 她陌生地看着对面的男生,像不认识陈叙白似的,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谢屿舟这么大敌意。 从前不是这样。 陈叙白指着谢屿舟,“你别被他骗了,你走了七年,他对你还能有什么感情,哄骗你结婚,也只是为了报复你。” 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说的每句话宋时微都听不懂。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对她的婚姻指指点点。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叙白哥,你越界了。” 宋时微的手忽的被人攥紧,她强调,“有句话你说错了,是我要和谢屿舟结婚的,不是他骗的我。” 陈叙白第二次听到这句话,好像她说过,上次只当她在安慰他,现在看来是实情。 她的天平倾斜到谢屿舟那一边,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如此。 在学校里,宋时微看似和他不避嫌,其实是坦荡,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因为只有在意在乎,才会如此小心翼翼,不想被人窥探到内心的喜欢。 他想着,宋时微只是被谢屿舟的外表迷惑,走入歧途,最后会回到他的身边,就像小时候一样,跟在他身后。 吃了亏才会明白他的好,结果她好像真的喜欢他,所以他转变策略,想办法离间他们。 模仿她的笔迹写了一封给自己的情书,拿到谢屿舟面前,结果这个男生竟然傻乎乎地相信了。 加上他在学校当着谢屿舟的面,给宋时微送东西,故意挑衅,而宋时微没有和他避嫌,谢屿舟深信不疑。 她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而高考后的有一天,宋时微彻夜未归,一男一女能发生什么,显而易见。 这件事让他更讨厌谢屿舟,诱骗十八岁的她去开房,他一直不舍得碰她,而这个男人竟然骗她做/爱。 不是处/女无所谓,他不会嫌弃她,以后覆盖掉就是了。 顺便给谢屿舟的爸爸通风报了个信,有钱人是看不上宋时微的,她终究会明白,还是他好。 后来宋时微离开南城,他去找她的亲戚,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了她在哪儿。 七年温水煮青蛙,谢屿舟肯定很恨她,这是他的机会。 当然这一切,宋时微全然不知,不然怎么会一直把他当朋友。 一想到自己多年的隐忍挑拨全部白费,要彻底失去宋时微,陈叙白不禁捏紧了宋时微的胳膊。 “松开。”谢屿舟和宋时微换了一个位置,脸色沉下去。 他捏紧陈叙白的手,轻而易举将他推到一旁,又嫌弃地掸了掸宋时微袖子上的灰尘。 谢屿舟眼神冷厉,警告道:“最后一次。” 他不想和陈叙白再多费口舌,也不想宋时微再见他。 谢屿舟牵紧宋时 微的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两个人坐进车里,男人找机会卖惨,不让宋时微看远处站着的男人。 “嘶”,谢屿舟摸摸自己的嘴角,露出可怜的表情。 宋时微斜乜他,“人都看不见了,别演了。” 是啊,陈叙白有句话说得对,他不可能躲不过去的,在那个危急时刻,她想不了那么多。 现在一看,再晚一会,伤口恐怕要愈合了。 谢屿舟几不可查地扬起嘴唇,“哦。”关键时刻,她保护了他,这是事实。 宋时微好奇,“你们聊什么了,能让叙白哥脾气这么好的人动手。” 谢屿舟嗤笑道:“他脾气好?算了吧。” 好脾气的人会在高中告诉你,宋时微和你只是玩玩,为了让他吃醋吗? 好脾气的人会嘲笑你被抛弃吗?和你打了一架,骂你和她上床好贱吗? 宋时微:“是还不错,没有和谁红过脸。”除了今天,陈叙白对谁都是和善的。 谢屿舟解开刚系好的安全带,越过中控台,咬上宋时微的唇。 他讨厌她提陈叙白,更讨厌她夸陈叙白。 她喜欢过他,不知道为什么没在一起,但是她给他写过情书。 思及此,男人像饿狼扑食,像狮子看到了可口的猎物,炙热的气息扑洒,要不是现在是室外停车场,宋时微怀疑谢屿舟真会吃了她。 谢屿舟啮咬她的嘴和脖子,留下一个一个浅浅的牙印,眼睛里掠过凶狠,“不准再提他。” “知道了。”宋时微整理掉落的头发,没有看到刚刚从车子旁边路过的人。 她不知道,有人目睹了她和谢屿舟接吻。 而谢屿舟知道,他就是故意的,当着陈叙白的面亲她。 当然了,宋时微的脸只能给他看,所以车外的人只能看到他们在接吻,看不到她。 后视镜里,停车场越来越远,小山坡也越来越小,就像人长大以后,和许多人会渐行渐远。 分别是一门需要学习的功课。 到达臻悦府地库,宋时微按车的解锁键,车门没有反应,她扭过头望着谢屿舟,“你开锁。” 男人薄唇却说:“我想做你。” 这里吗?宋时微被吓了一跳,“那也要回家啊。” 谢屿舟解开安全带,声线冷硬,“我要在这里。” 宋时微压低声音,“啊?你疯了。”她被他的眼神吓到,攥紧安全带。 男人调整座椅位置,靠背放了下去,瞬间多出一大片空间,他来真的。 谢屿舟扣住她的后颈,眼神晦暗,“我是疯了,我想狠狠地……你,现在。” 猝然间,副驾驶的座椅也倒了下去。 宋时微缓和语气,“这是停车场,你也要讲究地方啊,上去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下一秒,宋时微被他抱了过去。 她人是懵的,她怎么到的驾驶位,她有这么轻吗?还是谢屿舟力气大? 宋时微坐在他的腿上,双臂抵在两人之间,“我不要,你不能强迫我。” “时时,乖,这是私人车库,监控我关了。”为了证明自己,谢屿舟打开手机给她查。 宋时微拒绝,“那也不行。” 谢屿舟不疾不徐,迂回战胜蛊惑她,“你不想多尝试几个地方吗?” “嗯,宝宝。”不像他以往的强硬手段,反而和她好声好讲。 “你看看,他想她了。”宋时微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谢屿舟揽住她的背,又亲了上去,温温柔柔吻她的唇,慢慢软化他。 待宋时微反应过来的时候,上半身完好无损,裤子掉在了脚边。 好一个声东击西。 谢屿舟贴在她的唇角,“这里都在流……还说不想?” 她的腰抵住方向盘,越说反应越大,控制不住。 谢屿舟像抓住她的把柄,“你把我衣服弄湿了,时时要负责。” “啊?”宋时微顿时掐住他的手臂。 男人活脱脱是一只披着人皮面具的狼,一刻没闲着。 她就这样……被贯。 宋时微咬紧唇瓣,“快开防偷窥模式。” “没人能进来。”谢屿舟捂住她的嘴巴,“但是,你的声音太大。” 宋时微咬他的手心,“虚伪,你不就喜欢声音大吗?” 谢屿舟笑了笑,“不想被别人听见,只能我听。” 男人还是贴心的,手掌护住她的头顶,嘴巴不停歇,扒开、衔住、咬住。 宋时微觉得她现在就是一条烤鱼,怕烤糊了,到时间翻个面,两只胳膊趴在方向盘上。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车里回响。 “以后不准再见他,知道了吗?” “不准偷偷加回来他。” “不准提他,不能想他。” 宋时微:“明明是你一直提。” 她故意逗他,“如果我在路上不小心见到了呢,不能当做陌生人吧,不太礼貌。” 礼貌?哪门子礼貌。 谢屿舟不想听她说话,后面她也说不出来话。 他没有告诉她,陈叙白和他说的那些话,他可不想让她回忆起高中的情书。 深夜,谢屿舟没有困意,抱住宋时微复盘七年前的疑点,她睡得正香。 爸爸的事情、外婆的去世、他爸爸的逼迫,哪一件都不是一个十八岁女生能承受的,偏偏她承受了下来。 第53章 窗外大风肆虐,疯狂拍打窗户,隔着中空玻璃,隐约能听见风声。 宋时微抱着酒瓶,手机扔在一旁的沙发上,完忘记了她刚刚才给谢屿舟发了消息。 风声混响,听着些许骇人。 家里安静得可怖,极致的静会让人心生恐惧。 她收好小姨给的黄金首饰,放进保险柜里,妥善封存。 一个人在家里毫无困意,趴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又侧过身体,数发财树有几片叶子。 数不清,很混乱。 其实,自她出生起,便备受宠爱长大,独生女且父母不重男轻女,许是太顺风顺水,18岁后,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应该有所察觉的,因为突然间爸爸挣了很多钱,改善了家里的经济条件。 事实证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果然都会失去。 朦胧的水雾里出现一幅场景,小时候一家三口去游乐场玩,她走累了,爸爸背着她回家。 时而是她和谢屿舟悄悄见面的场景,有一回大雨后,她穿了新鞋不想踩水坑,是他背她走过去。 人真固执,她以为七年足够放下一个人,结果毕业后没有了负担,选择立刻回南城。 此时千里之外的清江,温度适宜,气温比南城高,谢屿舟开了一天的会,总算摸清楚症结所在。 男人和谢屿舟坐在办公室里,进行复盘。 原来是清江分公司之前的一把手进去了,留下一堆坏账,涉及的项目太多太杂,没有可以拍板的人。 现在的经济环境中,这种情况屡见不鲜,首先保农民工工资保交楼,剩下群体的合法权益无人在意。 这些人没办法,找到了总部公司。 年底结款让员工回家过个好年,无可厚非,可总有许多人不顾别人死活。 孟新允汇报,“清江分公司是钱高义一手建立,根系众多纷杂,加上是老谢总的直系,目前还缺点直接证据,财务是他的嫡系,挖来的高手。” 谢屿舟站起身,扣上大衣纽扣,“大难临头,说不准的,先去吃饭,看看他们给我设了什么鸿门宴。” 俗话说得好,天高皇帝远,手下这些人能有几个好鸟,哪里是不想拍板,分明是怕惹火上身。 孟新允担忧道:“要不要喊保镖?” 谢屿舟凛声强调,“是吃饭,不是打架,他们现在是想赶紧把我送回南城,不想搞出其他事。” 孟新允老实听训斥。 当地著名的私房菜馆,顶层的包厢里热火朝天,在门开启的一刹那,刹那间,鸦雀无声。 谢屿舟姗姗来到,“抱歉,我来晚了。”主位留了一个椅子,他直奔而去。 面前有一杯酒,看来是为他准备的。 男人的手放在酒杯处,顿了一下,忽略了酒,转而拿起了茶盅,“最近和太太在备孕,以茶代酒,见谅。” 清江分公司的高层领导分坐在两旁,互相看了几眼,不确定是不给他们面子,还是真的在备孕。 这位主结婚的消息低调得很,没有婚礼没有宣扬,问起老谢总,得到了白眼和不耐烦。 分公司目前的一把手,廖副总首先回话,端起酒杯,“那祝谢总早日喜得贵子。” “谢谢。”谢屿舟话锋陡然一转,“不过,我更喜欢女儿。” 廖副总尴尬了一秒,“女儿也好,那就是喜得贵女。” 作势要将满杯的酒一饮而尽。 待他喝完后,谢屿舟缓缓开口,腔调沉稳,“廖副总,自己人吃饭,不用这么客气,酒喝多伤身,不好,凡事要讲究一个度。” 故意选在他喝完了才说话,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更是意有所指。 廖副总附和,“谢总说的是。” “都是自己人,随便吃。”谢屿舟打开手机玩,男人才看到宋时微半个小时之前发来的信息,【谢屿舟,我好想你。】 谢屿舟:【想我什么?】 宋时微:【想你在我身边。】 结合在一起看,非常不正常,首先怎么会说‘想他’,没有上下文。 发生了什么?谢屿舟生出不祥的预感。 餐桌上的人等他先动筷子,男人掀起眼睫,表示歉意,“抱歉,回太太消息,你们先吃。” 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太太粘人的很。” 现场不是没有结过婚的人,对此感到十分稀奇,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对太太是有话必回。 谢屿舟又发了一条消息,【你在家吗?】 对面的女人没有回复,宋时微去洗了个澡,手机掉在沙发缝里了。 男人尝试拨电话,同样没人接听。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谢屿舟侧头问孟新允,“你吃饱了吗?” 孟新允擦了擦嘴巴,“吃饱了。”他不知道老板采用的是什么策略,既不是忽视,也不是热情,看不懂。 但今天不用喝酒,是极好的。 谢屿舟同样吃饱了,他站起来告辞,“家里太太找,需要回一趟南城,单买过了。” “谢总,您慢走。”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谢屿舟整晚兴致缺缺,饭局不喝酒,很多事没法开口,搞得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喝,本来想灌醉他,结果人家用‘备孕’的理由绝杀。 主位的人走了,旁人没有留下的必要。 廖副总在助理的搀扶下,坐进车里,“毛头小子,在这充当老大,我们打江山的时候,他还在上初中呢。” “一口酒都不喝,明摆不给我们面子,老谢总来了都不会这样。” 车窗未关,话准确无误传到谢屿舟耳里。 孟新允轻声喊:“谢总。” 谢屿舟的黑眸淡瞥他,示意他不要打草惊蛇,认真听,酒后吐真言。 廖副总还在喋喋不休骂,“还太太,老谢总都不承认,不知道是哪个普通人。” “我们本来做得好好的,他非要过来横插一脚。” 车子走远,剩下的话听不见,孟新允:“钱总和廖副总是同学,对您颇有微词。” 哪里是颇有微词,看来意见很大。 钱高义讲义气,一个人跳出来,保其他人,剩下的人领不领情不好说。 他们年薪不低,克扣员工工资,卡供应商回款,粗制滥造工程,贪心不足蛇吞象。 桩桩件件处理起来都不简单,谢屿舟靠在椅背上,摁摁眉心,“能申请航线吗?” 他不喜欢坐私人飞机,浪费资源,不赶时间的话,普通飞机足够。 现在放心不下宋时微,今天的对话非常反常。 孟新允搜索资料,“能,最多一个小时。” 谢屿舟:“好,明天早上的记得申请,你先和他们开会,问就说你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孟新允应声:“明白,老板。” 三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臻悦府停机坪上。 谢屿舟轻轻打开大门,房间内亮起一盏暖色的夜灯,他在四周寻找,沙发前方坐着一个人。 空气里弥漫酒精和葡萄的香气。 宋时微抱住膝盖,团成一个小球。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按道理家里不应该出现其他人,她没有害怕,声音和气息很熟悉。 宋时微仰起脑袋,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熟悉的男人,“谢屿舟,你回来了吗?这是一场梦吗?我一定在做梦。” 她弯起漂亮的眼眸,“我都不告而别了,你怎么可能还会回来我身边。” 谢屿舟摸摸她的头发,她的记忆似乎混混乱乱,以为是梦,以为是过去。 桌子上一瓶白兰地见了底,他不确定喝之前剩下多少。 女生自言自语,“你一定恨死我了,不对不对,恨是因为喜欢,你都不喜欢我了,也不会恨我,不对还是不对,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你也没说过。” 谢屿舟看她两颊泛红,“我抱你去床上睡觉。” 宋时微搂紧他,“哇,是活的,还会动哎。” 喝醉的她,有些可爱。 谢屿舟:“你喝了多少酒?” 宋时微用手指比划,“没多少,还没有我之前做兼职时喝得多。” 谢屿舟假装不经意问:“做什么兼职?” 宋时微以为在梦里,放下了戒备心,“酒吧卖酒,一晚上赚了一万呢,没有比这来钱快的了。” 谢屿舟心脏陡然沉一下,“卖酒要喝酒吗?” 宋时微老老实实回答,“要的,有些客人喝多了就喜欢为难别人啊。” 听见这句话,谢屿舟握紧了拳头。 忍着心里的难过,男人问:“你那时喝了多少?” “大半瓶。”宋时微:“不过,我后来不去了。” 她抬起手,抚摸谢屿舟的下巴,眼里蓄满泪水,“谢屿舟,如果你在的话,是不是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谢屿舟替她擦掉眼泪,泪水像连成线的雨滴,怎么都擦不完,“我在这,一直在。” “我没有换过号码,微信q/q电话都没有变。” 他不敢换,怕她找不到他。 男人将她放在床上,宋时微抱住他的腰身,不让他离开,“别走。” 谢屿舟:“我不走。” 宋时微的眼圈泛红,晶莹的泪水划过脸颊,打湿了谢屿舟的毛衣。 她声音哽咽,“谢屿舟,我不敢找你,也不能找你。” 谢屿舟:“为什么不能找?” 宋时微摇了摇头,不愿意回答,她怎么能找他,她要还钱,她爸爸害得别人差点家破人亡,害得外婆出事,她们被所有人唾骂。 她本来和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更是。 谢屿舟温声说:“梦里也不愿意告诉我吗?时时。” 男人垂下眼睫,定定盯着她看,弯腰吻掉她的眼泪,动作轻柔。 第54章 宋时微鼓起勇气回视谢屿舟,“你脸也很红,那你红什么?” 谢屿舟慢条斯理说:“天生体热。” 男人又向前凑了几分,“另外昨晚忍的。” 为了安慰哭泣的她,整晚抱着她睡觉,而且宋时微昨天很难过,一直往他怀里拱,把他当成人形抱枕。 宋时微睇他一眼,不搭理他不正经的语言,手臂推开他的肩膀,绕到卫生间洗漱。 谢屿舟在抽屉里选袖扣,和旁边的女人报备,“我回清江,顺利的话,明天就能结束。” “你是因为我说想你了回来的吗?”宋时微的嘴巴比脑子反应快,问出了这个问题。 空气似乎停止流动,她屏气凝神等他的回答,心脏内像有无数只蝴蝶振翅,亟待飞出。 短暂的沉默过后,男人沉稳道:“是。” 谢屿舟不再有隐瞒,遵循内心的选择。 他走上前,看到宋时微微微肿起的眼睛,心脏被揪了一下,抬起胳膊搂紧她。 “别乱想,等我回来。” 抚拍她的后背,似昨晚一样。 “好。”在他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宋时微小声回道,同时紧紧箍住他。 这是一个没有情欲和剑拔弩张的拥抱,只有对彼此的不舍。 谢屿舟看了眼银白色的表盘,“我要走了。” 不得已松开了她。 男人抬起长腿,黑色的背影绕过衣帽间走到主卧的门口,挺括身影即将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宋时微冲了出去,再次抱紧他。 她的脸趴在他的背上,喊他的名字,“谢屿舟。” “我在家等你回来。”看不到他的表情,才可以说出心里话。 “好。”谢屿舟转了个身,低头亲在她的唇上。 男人只敢蜻蜓点水亲吻她,不敢在她的嘴唇逗留,担心自己失控,更加不想离开。 房间里安安静静,时不时发来小猫“喵喵”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气息。 如果不是谢屿舟换下来的衣服搭在脏衣篮中,宋时微真要以为昨晚是错觉,昨晚是一场梦了。 她捶捶自己的脑袋,命令道:“死脑子,你快想起来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去卖酒就是担心断片和经不住诱惑,毕竟在那个环境下,加之高压欠债,她不是圣人,赌不起人性的弱点。 南城北风萧瑟,宋时微在临港生活多年,一下适应不了湿冷的气候,裹着水汽的西北风往脖子里灌。 梧桐树光秃秃剩下黄色的叶子,街上的彩灯越来越绚烂,到了农历26了,距离过年没有几天。 而寰宇明天就要放假,意味着今天是发年终奖的日子。 乔言心哼着小曲坐到自己的位置,“马上过年了,心情就是好,坐着等年终奖,我可听说了,不会克扣,全额发放,实习生也有,按月龄给。” 曾嘉佑伸长脑袋,“真的吗?” 他调到智能家居部之后,和乔言心、宋时微混得更熟,能吃苦没有大男子主义,她们乐意带他一起。 乔言心拍拍胸脯,“当然啦,你心姐我的消息那可是和夏天的西瓜一样,保真。” 曾嘉佑:“我信你。” 乔言心抬起头看看四周,大家都没有干活的心情,她神秘兮兮说:“小道消息,谢总今天回不来,听说清江那边不好搞,都是千年的狐狸,个个能喝,势力复杂。” “啊?”情绪低落了一早上的宋时微,回过了神。 她担心谢屿舟,每个人比他年龄都大,他也才毕业没多久。 同时,她也在纠结断片的内容是什么,表白的话,那也不是不可能。 曾嘉佑指了指隔壁的宋时微,小声问乔言心,“微微姐怎么了?” 乔言心摇摇头,“不知道,等会再说。” 过了一小会,她悄悄问:“微微,你咋了?心不在焉。” 宋时微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昨晚没睡好。” 万能的敷衍人的借口,“我没事,想着放假了,我的报告还没写完,谢总也还没看。” 乔言心:“那你好好休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听老员工说,这半年公司大变样,不搞乱七八糟的日报周报月报,不提倡加班,出差有补助,过年后我要努力工作,让公司更上一层楼。” 俗话说的好,过了年再说。 十点一到,办公室的手机在同一时刻响起,每个人拿起手机查看自己的年终奖。 乔言心看到数字,满意得很,“真是贴心呢。” 曾嘉佑忍不住说:“比我想得多多了。”他以为他只有几百块而已,结果有半个月工资了。 乔言心示意他,“嘘嘘嘘,年轻人不要这么浮躁,不能讨论工资。” “噢噢噢,激动忘了。”曾嘉佑盘算这笔钱怎么花了,还一部分欠款,给爸爸妈妈买新衣服新鞋子。 好像遇到了宋时微后,他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 话说他来寰宇面试,就是看到了她在做ppt,尝试看看。 宋时微攥着手机,等谢屿舟的消息,她怕打扰他的工作。 比消息先来到的是转账信息,她有了开口的由头,【谢总,这是什么意思?】 谢屿舟秒回,【我的分红,上交给一家之主。】 宋时微:【那我收着了,原来谢总工资不是‘一块钱’啊。】 她没注意到,自己嘴角在上翘。 谢屿舟:【放心,没有离婚的可能,但你不会缺钱花。】 宋时微:【处理得怎么样?】 谢屿舟:【在意料之中。】 宋时微稍稍放心,这句话有安慰她的成分。 刚结束会议,谢屿舟接到余子昂的电话,上来就是借钱,“谢总,借我点钱,我知道你今天发分红。” 谢屿舟慢悠悠说:“余律师还需要找我借钱吗?” “需要。”余子昂低声说:“救个急,年终奖还没发。” 谢屿舟果断拒绝,“没有,我现在身无分文,比你还穷。” 余子昂:“不可能,你才发的钱。” 谢屿舟得意说:“钱上交给媳妇了。” 余子昂:???“我们兄弟终究是生分了。” “就没熟过,等我问下我老婆。” 谢屿舟向宋时微请示,给余子昂打了一笔钱。 宋时微:【他要钱做什么?】 谢屿舟:【应该是买房,刚摇中的豪宅。】 宋时微:【我以为你们不会缺钱。】 谢屿舟:【会缺,现金流是有限的。】 宋时微想想也是,上市公司的老板没有网红钱多,她们是实打实的现金流。 过年前各个群活跃了起来,尤其是各种聚会,宋时微和林以棠在年前约一波,准备和宋池雨见一次面。 而沉寂了一段时间的高中班级群,在过年前也热闹了起来,班长在群里发起“聚会接龙”。 毕业后,有的班级聚会多,有的可能再无交集。 宋时微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她和他们属于一点交集都没有。 于是,她没有接龙,谢屿舟远在清江也没有接龙。 宋池雨:【微微,同学聚会你来不来?】 宋时微思来想去,选择直言拒绝,【我不想去,对不起啊。】 上学时,她和大家的关系都还不错,班里氛围轻松,只是阔别多年,不想被别人问起现状。 宋池雨:【来嘛,来嘛,你就当陪我了啊,大家好不容易聚到一起。】 宋时微编了个理由,【我那天有事。】 看她仍没有松口,宋池雨使出杀手锏,【主要是梁博简也来,我想看看他变没变,看看有没有机会。】 宋时微品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你别告诉我,你喜欢他?你竟然喜欢他?】 这两个人毫无交集,宋池雨不像会搞暗恋的人。 宋池雨:【我本来想高考之后告诉你的,结果我被我妈带去了乡下,回来就找不到你了。】 宋时微:【那我去。】她删掉了后半句话,暗恋通常自带滤镜,不抱希望比较好。 但是,万一是好的结果呢,不能浇灭了朋友的希望。 吃晚饭时,宋时微和谢屿舟视频,提了同学聚会的事,“我要去,你来吗?” 谢屿舟在看报表,“不一定来得及,反正我们家有谢太太做代表了,我去不去都可以。” 宋时微下意识回:“同学聚会,你是你,我是我。” 谢屿舟被她气笑了,凛冽声音回:“又想着和我避嫌。” 察觉到他的生气,宋时微学会给他顺毛,“要循序渐进,换做是我,我会大吃一惊。” 谢屿舟:“哦,他们吃惊关我什么事。” “你明天几点回来?”宋时微岔开话题。 “不告诉你。”倏然,谢屿舟看到接龙名单里一个熟悉的名字,握紧了拳头,“孟新允那我打过招呼了,他不会告诉你。” 男人扬起语调,“除非……” 宋时微:“除非什么?” 谢屿舟擒着笑,“除非你一会……” 宋时微脸颊变红,“流氓。”秒懂他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屿舟看着屏幕,认真说:“不准避嫌,明天记得说‘抱歉,宋时微的先生谢屿舟有事来不了’。” 宋时微敷衍道:“知道了。” 翌日,宋时微画了一个淡妆,穿上雾霭蓝色的大衣,搭配针织鱼尾长裙和白色短靴,不会过于张扬,也不会显得不重视。 和老同学七年不见,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 昨晚半夜,班长临时通知换了场地,从普通的私菜馆换到了高端的私房菜。 宋时微停好车,看了眼四周的车子,她的车子低调不奢华,毕竟是她特意选的代步车。 第55章 本能反应之下,宋时微想抽出手掌,却被谢屿舟死死抓住。 男人侧头凑到她的耳边,说:“乖一点,时时。” 周遭的人听不见他们说的是什么,只能看见他们耳语的亲密动作。 但刚刚的那句“老婆”,是实打实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宋时微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索性由他握着。 宋池雨震惊地说不出话,她用胳膊肘捣了下宋时微,示意她看看微信。 【怎么回事?啊,你老公是谢屿舟!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掐我一下,你俩怎么会在一起?】 宋时微掏出手机,为了方便回复信息,她只能选择松开宋池雨的胳膊。 【说来话长,等我酝酿酝酿。】 宋池雨:【在我和你老公之间,你选择了他。】 宋时微知道她是开玩笑,偏头和谢屿舟说:“你松开我,我要回信息。” “好。”谢屿舟顺势上抬手臂,搂住她的腰肢,向怀里带了几分。 找宋时微八卦的人多,相对来说,谢屿舟看着严肃冷厉,不好相处。 这一节路显得格外漫长,走廊的光明亮如白昼,宋时微和谢屿舟走在中间,成为班里人争相关注的重点。 班里有班队正常,曾经没有联系的同学成了情侣夫妻也正常,但这个事放在谢屿舟和宋时微身上就不正常。 一个漂亮清冷的乖乖女,一个家世显赫的天之骄子,样貌确实登对,但家世相差地别。 谈恋爱正常,但结婚不一样,是两个家庭的事,万万没想到嫁入豪门的同班同学。 不少男同学羡慕死,成为赘婿也好啊。 一时间,各种猜测涌入同学的脑子里,未婚生子?母凭子贵? 总不至于是谢屿舟死皮赖脸要娶宋时微吧。 对此,宋时微完全不知,她在应付宋池雨的问题轰炸,【没有的。】 宋池雨:【我快要好奇死了,你俩不会高中就勾勾搭搭了吧。】 宋时微心里想,不算吧,即使睡过,但没有挑破喜欢的窗户纸,严格来说,不是情侣。 【不是,半年前的事,他家里催婚,我恰巧听见了,被他拉去凑数,没有什么感情。】 她看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宋池雨不疑有他,【你不要骗我,你上次都不告诉我,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有钱人为了防止别人分家产,惯常采用的手段,见怪不怪。 宋时微:【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池雨:【也是,让我消化消化。】 一行人分成几波上电梯,轿厢里空间有限,宋时微被谢屿舟护在角落里。 他自爆了结婚的消息之后,不避着藏着躲着了,直接上手搂她牵她。 同学时不时投来打量的目光,悄悄拍照,和熟人八卦,毕竟八卦乃是人之常情。 最大的房间内瞬时涌入一群人,除了唱k还有台球、麻将、桌游之类的游戏,沾了谢屿舟的光见了世面。 谢屿舟和宋时微不算普通夫妻,没多少人敢当面起哄。 旁敲侧击打听他们的故事。 宋时微去卫生间透口气,顺便补个口红,“你怎么也过来了?” 她前脚踏进去,谢屿舟后脚跟了进来。 “我来看看你。” 包厢是独立的卫生间,时刻提防要进来的同学。 宋时微过去别上了卫生间的门锁,靠在洗手池边,认真道:“谢屿舟,我们来对个口供。” 谢屿舟将她困在怀里,虚虚拢住她,碰她玲珑的鼻头,“什么口供?” 宋时微仰起头说:“如果有人问你,我们是怎么结婚的,你就说你被家里人催婚,找了我这个熟人帮忙演戏,反正他们知道我在你公司上班。” 谢屿舟:“哦。”公开了还要编故事,他这名分求得可真艰难。 宋时微欣喜道:“你同意了?”竟然不需要多费口舌。 “不同意。”谢屿舟低声说:“我会说是我追的你,你也喜欢我,我向你求婚,顺理成章结了婚。” 好一个顺理成章,宋时微推开他,“随你吧,这样也行。” 男人的身体纹丝不动,差一分即可碰到嘴唇。 宋时微绷起脸,“你放我出去。” 谢屿舟挑眉看她,“亲我一下就放你走。” 于是,宋时微点了下他的唇,“好了。”敷衍得还不如她平时亲猫咪。 谢屿舟眸光深邃,“时时,谁告诉你有求于人是这么敷衍的。” 宋时微理直气壮说:“你,你说亲一下。” “我来教你正确的‘亲一下’是什么样子。”谢屿舟揽住她的后腰,薄唇覆了上去,撬开贝齿,舌尖追逐。 包厢内暖气充足,门外传来同学唱歌聊天的声音,他们在这一隅之地接吻。 像早恋,又像偷情。 两个人的唇瓣始终未分开,分开了几天,思念与日俱增,只亲吻不足以解相思。 他们的手默契得不老实起来,对彼此太过熟悉,知道哪里一点就燃。 这时,有人下压了把手,没有推开门,“咦,谁还把门锁上了。” 卫生间有两道锁,总的一把,里面各一把,一般不会关闭总锁。 宋时微回过神来,不小心咬到谢屿舟的舌头,她压低声音,“可以出去了。” 谢屿舟惦记刚刚‘一下’概念,“是这样的一下,明白了吗?” 宋时微不顺着他的话说,对着镜子整理衣服,补了被吃花的口红,命令男人,“我先出去,你等一下。” 谢屿舟和她十指紧扣,“合法夫妻,做什么都正常。” 他不想再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又不是在打游击战。 谢屿舟和宋时微手牵手离开卫生间,聚集在这个方向的视线瞬间消失,转移到其他地方。 有的人东看看西瞧瞧,有的人假装唱歌。 最坦坦荡荡的人反而是谢屿舟,他和没事人一样,牵着宋时微坐到位置上。 宋池雨向左挪了一下,包厢里声音嘈杂,她凑到宋时微耳边问:“你脸好红 ,你俩在卫生间干嘛呢?” 宋时微用手背拍拍脸颊,“什么都没做,这里暖气太强了。” “你确定他对你没有感情吗?”据宋池雨的火眼金睛观察,不可能没有感情,那声‘老婆’太自然了,他们之间的氛围,别人插不进去。 “也许有吧,有那么一点。”宋时微转移话题,“你怎么不去找梁博简?” 宋池雨:“等会去,男人要让他有危机感,不能让他猜透了心思。” 宋时微抿唇笑,“宋大律师你见地颇多啊。” 宋池雨:“那是,还是不可思议,微微,你现在是老板娘哎,需不需要招标外包的律师团队?” 宋时微为难道:“我不知道,我不参与决策,如果你需要,我回去问一下谢屿舟。” 宋池雨摆手,“公司又不是我家的,我就随口一说,你这演戏的婚姻,算了算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恰巧是两首歌的中间地段。 一旁的谢屿舟敏锐捕捉到两个字,拉住宋时微的手,趴在她耳边说:“演戏?” 宋时微捂住嘴巴解释,“这不是刚编的故事,灵感来源池砚舟和沈栀意。” 谢屿舟咬牙切齿说:“编得真好。” 编的故事里他们都没有感情,随时要散伙的样子。 “还好,这个有人信。”比起有感情,这个更好。 二场的人更嗨更能放开,有人晃晃悠悠走过去,“谢屿舟,真没想到你会和宋时微结婚,不是说不般配,就是感觉你们没什么交集。” 谢屿舟不动声色挪开位置,“早恋不能让人知道。” 宋时微拳头都要硬了,哪门子早恋,什么早恋,她和他就没恋过。 同学打趣道:“你们瞒得也太好了。” 谢屿舟敛了神色,凛声强调,“没想瞒,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所以你们异国了七年?” “对,刚回来就结婚了,不想让她再等我了。”谢屿舟说话的同时,在沙发上找到宋时微的手,握在掌心里。 宋时微暗自腹诽,她才没有等他,可是听到这句话为什么会想哭。 按照她曾经的设想,她会和他聊恋爱,即使是七年异国恋,她能坚持的。 最后的现实是,分开了七年。 她不敢看他,撇开脑袋,看向沙发两个人的手上。 谢屿舟这句话不知道是真实所想,还是为了搪塞同学,实实在在在宋时微心上激起了涟漪。 一圈又一圈的水花,久久不能停歇。 同学起哄,“我靠,我靠,真看不出来,这么多年,在群里还藏着。” 谢屿舟难得开玩笑,“这不是怕吓到你们。” 这时,有人问:“《情未了》这是谁点的歌啊?” 半晌没人动,谢屿舟缓缓走了过去。 “送给……”男人坐在椅子上,单脚点地,一直看向宋时微的方向,薄唇轻启,“她。” 谁都知道,这个是指‘谁’,众人的目光纷纷向她投过来。 宋时微垂下眼睫,她不知道谢屿舟还有这手,浑身不自在。 然而,在谢屿舟开口唱歌以后,她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回头望从未懂开口讲爱你 放下你已是再会无期 但长伴心扉柔情全属你 纵是隔开千里灵魂内永久不死 illbelovingyouforever andivebeenlovingyousolong 情未了情未了只要天知晓你重要”* 宋时微没有听谢屿舟唱过歌,没有听他说过粤语,粤语歌的咬字发音和普通话差别很大。 第56章 漆黑的夜,酒柜的自动感应灯亮起,暖黄色的光倾洒在一隅空间里。 宋时微的手撑在酒柜面前,面前不再是男人的荷尔蒙气息,而是自然散发的酒香。 一张宽大的毛毯,包裹住两个人。 隆冬之际,她却不觉得冷。 谢屿舟牵住她的手,在酒柜里挑挑选选,贴心吻她又问她,“时时,你想先尝尝哪个?” 晚上聚餐喝了几口红酒,后劲上头,宋时微的脑袋愈发昏沉,关键是他们一直…… 她被困在谢屿舟强势的怀里,逃不开躲不掉,又不甘于被男人压一头,“哪个都不想,你想喝自己喝。” 谢屿舟握住宋时微的手,停在中间一层,他拿下来,看了眼字母,“是这个。” 昏暗的光线,她看不懂英文字母,不知道酒的具体名字。 男人曲解她的意思,故意和她对着来。 他又选了几瓶其他的葡萄酒。 短暂的分离,谢屿舟逡巡横厅四周,“你想在哪儿喝?” 宋时微两只手被塞了两瓶酒,她说:“我想不喝。” 谢屿舟却说:“落地窗吧。” 她就知道,她的意见不具备参考价值。 落地窗旁放了一张单人沙发,脚下是一张厚地毯,白天天气好,刚清洗消毒干净。 似乎一切为了晚上的荒唐做准备。 旁侧的边几上只放着一个高脚玻璃杯。 宋时微和谢屿舟共享一张毛毯和一个酒器,她面对面坐在他的怀中。 未曾分离。 窗外的银辉洒在他们的身上,两个人平视,漆黑眼眸里只剩下彼此。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如同现在他们的模样。 酒瓶的木质塞子被拔掉,浓烈的葡萄和大麦香气钻入宋时微的鼻子。 她不得不承认,味道好闻。 那晚喝醉的记忆已然模糊不清,她只记得酒难喝,不知道是小姨带来的冲击还是酒真的难喝。 谢屿舟倒下一杯酒,仰头喝完,性感的喉结滚动,让人忍不住想亲上去。 宋时微这样想,便这样做了,她倾起上半身,张开嘴唇含住喉结。 他喝酒,她亲她。 一个简单的小动作,让谢屿舟僵住,女人的舌尖在使坏,故意亲他。 男人又倒下第二杯酒。 倏然间,谢屿舟亲上宋时微的嘴,她眼前仅剩的光亮被覆盖住。 他在喂她喝酒,酒从他的口中渡给了她。 一个暧昧涌动、旖旎亲密的动作。 丝丝缕缕的酒在两人嘴唇间传递,他们不仅仅是接吻这么简单。 谢屿舟可以一心二用。 第一轮喂酒告一段落,谢屿舟抵住她的额头,“好喝吗?” 宋时微咕哝道:“好苦好涩,一点都不好喝。” 谢屿舟:“那我们再品第二瓶酒。” 宋时微:???哪有人是这样品酒的。 她看不到的单面玻璃,印出了他们模糊的轮廓。 酒全部品完,几种酒混在一起,宋时微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几时几分。 谢屿舟没好到哪里去,比他老婆好一点。 两个喝多了的人,胆子大了起来,尤其是宋时微,她眯着眼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我们去窗边看月亮吧。” 南边没有任何建筑,只有波光粼粼的湖面。 “好。”谢屿舟带着她,裹着毛毯,走到了窗户边,他的双臂搂住他,下颌垫在她的肩膀,和她一起赏月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高高挂在空中。 月亮对于中国人来说有着特别的含义,寄托了相思与团圆。 他不要和她再分开,想时时刻刻待在一起。 谢屿舟眸光变暗,“时时,我们没有感情吗?”他不是圣人,频繁听到她说‘没有感情’会难过。 他向来猜不透她的心思。 比如高中时,周末在他家聚会还好好的,躲在房间里还差点亲了他。 结果,周一上学后她远离他,把他当空气当透明人,不和他去图书馆,也不再传讯息。 陡然一转的变化,宋时微的手指抠在玻璃上,向下滑,“有啊,夫妻感情,py感情。” 谢屿舟直接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法律层面的认同和她心里的认同,他都要。 酒精带来的麻痹作用,宋时微反应慢了半拍,她认真回答,“夫妻啊,你是我老公。” 男人再次顿住,不似刚刚,她问:“老公,不对吗?” 一声声‘老公’哄好了谢屿舟,即使知道她现在醉了,会安慰自己,酒后吐真言。 谢屿舟不满足于此,“你喜欢我吗?”矫情的问题,她第二天会忘记。 宋时微坏笑道:“我不告诉你,你太坏了。” 接下来,她一直被这个问题缠绕,不回答的结果,自然是,没有了下半夜。 凌晨三点多,宋时微的脑袋沾了枕头,迅速睡着,失眠的症状改善许多,归根于谢屿舟的两天三次。 谢屿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更加郁闷,又悄悄…… 宋时微还很享受,哼哼唧唧的声音反而让他心里添堵。 他这按.摩棒做得真合格,不分白天晚上,不分睡着清醒,做完了还给她清洗。 翌日,宋时微一觉醒来,旁边床铺没有了男人,许是去公司开会了,毕竟没有全部放假。 她捞起床头的手机,中午12点半,捶捶脑袋,让自己清醒点。 掀开被子,发现身上密密麻麻的红印。 像拿到了记忆的钥匙,昨晚的情况陡然回笼。 宋时微似乎明白了一件事,单纯的酒不会断片,酒加难过的事才会断片。 她陷在回忆里,男人穿着整齐走了进来,坐在床边,目光灼灼看她,“醒了。” 宋时微没来得及复盘记忆,一点点碎片化的记忆,让她跪在地毯上,压在玻璃上。 她现在对谢屿舟充满了怨念。 宋时微翻个身,气呼呼背对着他。 谢屿舟弯下腰亲亲她的脸颊,“醒来就不要你的塞子了吗?” 宋时微:“什么塞子?” 她昨晚究竟说了什么虎狼之词,想起来了,说什么好像塞子啊,“不要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你喜欢得很。”谢屿舟看着她,还是喝醉酒的老婆可爱,抛却了羞涩,会提出自己的需求。 会的花招比他想得多得多,他都不知道酒还可以在另一个地方喝,他也不知道,冰块可以放在身上。 宋时微担心客厅的乱状,不和他插科打诨,正色道:“客厅收拾了吗?” 那些衣服啊、毛毯啊、沙 发啊,还有不能言说的东西,如果被人看见,她会原地爆炸。 谢屿舟佯装恍然,“忘了,你放心,不用你打扫,君姨早上会来收拾。” 宋时微:???听着还蛮体贴的。 她从被窝里伸出腿踢他,“谢屿舟,我讨厌你,讨厌你。” 现在的她好像一只炸毛的小猫,隐形的毛发竖了起来,看起来更可爱了。 谢屿舟攥紧她的小腿,轻轻摩挲,“看来你不累,要不再用一下?” “不要。”宋时微气都快气饱了。 谢屿舟不逗她了,“我昨晚收拾了,也拖了地。” “哦。”宋时微命令他,“你去给我拿衣服,我饿了。”现在使唤他,毫无心理负担。 谢屿舟:“穿哪件?” 宋时微给他出个难题,“你看着拿吧,我也不知道。” “好。”谢屿舟走进衣帽间,在秋冬季的柜子面前停下,开始打造奇迹老婆的旅程。 每一次上新,店家会送来新款衣服,他看到好看的钻石珠宝、黄金首饰,会想她戴一定好看。 抽屉里积累了越来越多的高奢饰品,而她似乎独爱那一条手链。 晚上去老宅吃饭,谢屿舟选了不会出错的米白色衣服,加羽绒服,果不其然被宋时微嫌弃。 “像圆滚滚的球。” 谢屿舟提醒她,“你生理期快到了。” 行吧,经过半年的调理,不会像之前那样痛,除了偶尔的腰酸,没什么大碍。 宋时微化了一个裸妆,让自己看上去气色好一点。 只是离老宅越近,她越紧张,掌心开始冒汗。 大过年的,她的到来会给谢宏恺添堵。 谢屿舟似乎察觉出她心里的想法,捏了捏她的手掌,“有我在,别担心。” 宋时微仰头看他,“不担心,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谢屿舟:“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和她结婚,他承受了不小压力,妈妈和奶奶初次见面没有为难她,如果她们知道,她曾经抛下过他,恐怕另当别论。 老宅客厅里一家人在聊天说笑,姑姑谢思为、池砚舟和沈栀意碰巧也在,谢屿舟牵住她的手走了进去。 宋时微挽起一个乖巧的笑,“爸妈、爷爷奶奶、姑姑,新年快乐。” 奶奶顾令仪和蔼笑道:“你也新年快乐,过年你不在这边,给你的压岁钱。” 宋时微收下,“谢谢奶奶。” 顾令仪:“你们小辈有共同话题,你们聊。” 宋时微在沈栀意旁边坐下,两人颔首打了个招呼,像找到了同盟。 她们两个人偏慢热性格,都不会没话找话,没办法玩手机,干坐着。 一家人全在,谢宏恺不好给宋时微甩脸色,虽然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池砚舟挑眉看向谢屿舟,“你也不在南城过年?” 谢屿舟恍然,“也?姑姑巴不得你不在她眼前晃悠。” 谢思为插话,“说我什么坏话呢?” 谢屿舟:“说池砚舟不在,姑姑你过年落了个清净。” 第57章 谢屿舟刚关掉笔记本电脑,突然被人从后背抱住,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身。 顿住片刻,男人问:“你怎么回来了?” 宋时微松开他,让他转过身,“让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慌张的神情,是谢屿舟极少见过的表情。 很明显的事实,她在担心他。 谢屿舟眼里闪过惊喜,抚平她的眉头,“没什么大碍。” 宋时微快急死了,上手扯谢屿舟的衣服,又怕弄疼他,一时间寻不到章法,“快点,在哪,我看看。” 谢屿舟被她按在椅子上,主动解开扣子,撩开衣服,肩膀上的伤口显露在她的眼前。 冷白皮肤上淤 青了一大片,红肿不一,紫色红色青色异常明显,还有破皮擦伤。 宋时微的鼻头不禁泛酸,亲眼所见比描述的冲击更大,她不敢碰了,比她出车祸还要严重。 女人眼底的微潮落入谢屿舟的眼中,他拉上衣服,仰起头盯着她看,“孟新允告诉你的。” 宋时微点点头睨了他一眼,“对,你还想瞒着我。” 谢屿舟宽慰她,“不严重,只是看着吓人,没有骨折没有骨裂。” 宋时微瞪他,“哪里不严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差点砸到头了,要不是中间缓冲了一下,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和我说话吗?” 在高铁上,孟新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下,视察工地的时候,高空风大,小半片瓷砖从高空掉了下来,谢屿舟反应迅速,推开了旁边的人。 结果自己躲避不及,被瓷砖砸到了左边肩膀和胳膊,幸好是洋房区,楼层不高,加上现在衣服穿的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谢屿舟打趣道:“我就说孟新允是你的人,我特意叮嘱他不要告诉你,结果,他对你比对我还忠心。” 宋时微:“你少顾左右而言他,孟助多不容易,你不能给他穿小鞋。” 她催促他,“胳膊给我看看。” 谢屿舟听话脱掉左边衬衫,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估计是弹下来时,被尖角刮到,伤口处理过,没有大面积渗血。 袖子上还有点点斑驳的血迹。 宋时微不忍细看,“你消过毒了吗?你怎么没贴创可贴?是要贴纱布吗?要不要抹消肿化瘀的药?” 一连几个问题,谢屿舟静静盯着她的嘴巴,今天的嘴真好,是教训他,但每个字符很动听。 想亲她。 男人用右手拉住她的手腕,带到腿上,亲了她软软的唇,好亲。 宋时微不敢挣扎,怕碰到他的伤口,等他亲完了,板着脸喝斥道:“你正经点,回答问题。” 谢屿舟认认真真回答:“还没有,在医院处理过了,一会再抹。” 他回家先忙工作,准备睡觉前抹一下药膏,未料到宋时微回来了。 现在孟新允完全倒戈。 “哦,你……吃饭了吗?” 宋时微缓过神来,倒开始别扭。 慌神不是她的性格,经历过人生变故,什么大是大非没见过,竟然会直接跑回来。 她怕了,得到过会患得患失。 来之不易的感情。 “时时,你担心我。”谢屿舟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四目相对,漆黑眼眸锁住她的眼睛。 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窥探她心里话的机会。 书房内的空气缓慢流动,两个人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半晌过后,宋时微说:“担心。” 她一字一句补充,“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是你不信我。” 谢屿舟语气平缓,“我信。” 他们是一样的口是心非、一样的嘴硬心软,和同类人结婚,会被扎到。 但除她之外,他谁都不想要。 “我去洗澡。”谢屿舟去浴室脱衣服遇到了难题,自己勉勉强强可以冲洗。 男人走到门口,喊房间里的人,“时时,我没法洗澡。” 宋时微放下手机,“我来帮你。” 乔言心问她到家了吗?家里还好吗?她刚和她聊完天。 总是瞒着她心里过意不去,找个机会坦白。 不是第一次一起洗澡,每回一起洗澡都带了黄颜色,这次是最纯洁的一个澡。 然而,在他们脱了衣服之后,宋时微拎着花洒冲谢屿舟的下半身的时候,肉眼看见他在慢慢…… 做了那么多次,在手里感受过,严格来说,第一次亲眼看见,她的耳朵瞬间变红,“谢屿舟,你是一名伤患。” 谢屿舟倒坦荡,“控制不住,他想和你打招呼。” 宋时微囫囵冲了几下,转去洗其他地方,“你明明能控制的。” 谢屿舟凑到她的眼前,扬起眉眼,啄了她的唇,“在你面前不能,也不想。” “洗好了,出来穿衣服。” 宋时微不想和他坦诚相见时讨论带颜色的事情,这人指不定做出什么事。 帮他穿好睡衣,那里没有消下去。 谢屿舟将药膏放在床头柜,自觉坐到宋时微旁边,“都在这里,麻烦时时帮我抹药。” 宋时微用棉签轻轻蘸取药膏,抹在伤口处,“你说你能瞒我多久,我出差回来不也能发现,一天又好不了。” “怕耽误你出差。”主要是不知怎么开口,他又不是池砚舟,破个皮恨不得发信息广而告之。 宋时微又问:“你不会还有其他事瞒着我吧。” 谢屿舟:“没有。” “最好是。”宋时微小心翼翼涂抹,怕弄痛了他,一边抹一边轻轻呼气。 谢屿舟在人睡熟了之后,发了一条朋友圈。 【老婆回来了。】 仅限池砚舟可见。 池砚舟在下面评论,【谁没有老婆似的。】 谢屿舟:【你快没有了,合约还有三个多月。】 池砚舟: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 翌日一大早,宋时微去找乔言心汇合,调研尚未结束,客户基本是由她联系。 在去高铁站的路上,发消息拜托孟新允帮忙抹药。 孟新允:【太太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谢屿舟倚靠在办公椅上,抬起黑眸睨向对面笔直站立的助理,“今天站那么远干嘛,通风报信的时候没想过这些。” 孟新允低着头,“不是,是怕碰到您的伤口。” 谢屿舟:“你是长臂猿吗?能够到胳膊吗?” “哦哦哦来了。” 孟新允给老板抹药比汇报工作要煎熬,胆战心惊、畏手畏脚,生怕碰疼了,也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不亚于在老虎头上动刀。 艰难的抹药结束,谢屿舟扣好衣服,“勉勉强强,下手没轻没重。” 孟新允擦擦额头的冷汗,“那肯定比不上太太。” 谢屿舟语气意味深长,“我调你去给宋时微做助理,怎么样?” 孟新允心惊表态度,“老板,谢总,我下次不敢了,不对,没有下次,不能再发生意外。” “做得很好,下个月加奖金。” 如果是他,不知道怎么和宋时微说,直接卖惨不是他的风格。 孟新允愣住片刻,“谢谢老板,我出去上班了。” 他就知道,告诉老板娘是正确的选择。 这边,乔言心接到宋时微,关切问道:“微微,你家里的事解决了吗?” 宋时微:“解决了,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碍,按时抹药就好。” 乔言心:“那就好,听说谢总也受伤了,最近不太平啊。” 宋时微装傻,“是吗?那是要注意。” 调研告一段落,整理数据和资料是接下来工作的重中之重。 宋时微没日没夜得忙,她觉得充实,谢屿舟心疼她,更尊重她。 她想飞多高飞多高,哪一天累了,他会接住她。 一个普通的春日下午,会议室座位缺席,公司主要的董事和谢屿舟分坐在两旁,听宋时微的汇报。 宋时微自信走上台,面带微笑,“接下来由我汇报,经过我们这半个月的走访考察,综合市场调研,我们的方案如下。” 谢屿舟看着她,想到她第一次汇报紧张的样子,短短的半年多时间,成长迅速。 她一直如此,不会让人看低她。 汇报结束,管理层的领导提出不同的意见,宋时微游刃有余一一解答。 轮到谢屿舟,他稳重道:“我说一下我的看法,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尤其是落地情况,紧盯项目组,落不了地,一切都是幻影。” 他们商量好的,在工作中公私分明,不用考虑对方的情绪。 许是觉得话说重了,谢屿舟找补一句,“总体不错,尤其是针对不同人群的方案,考虑得很细致。” 宋时微笑着看他,“谢谢谢总的意见。” 谢屿舟:…… 春去夏来,由宋时微牵头的99个智能家项目正式开工,她来来往往穿梭在各个工地中,第一时间掌 握进度和出现的问题。 出差成了家常便饭。 谢屿舟调侃,现在见她都需要提前预约。 宋时微善于利用互联网,专业的素养、言简意赅的介绍和平易近人的气质,在网上积累了一定热度。 同时推出一项活动,为一些困难家庭改造房子。 部分施工的项目不在南城,出门坐飞机更方便。 装修是最头疼的事情,白天和业主掰扯,和项目组掰扯,乔言心和宋时微一个字不想多说。 和人打交道是最难的工作。 宋时微走出飞机舱,查看手机,陈叔说在停车场等她,“心心,我对象家的司机来接我,把你送到家。” 乔言心回了点精气神,“好,我还没坐过迈巴赫呢。” 宋时微:“万一今天开的是大众呢。” 第58章 突然,有人毕恭毕敬冲门口喊了一声,“谢总。” 宋时微回过头,看到身着挺括白色衬衫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一秒,移到了其他地方。 包厢内充斥推拉椅子的‘滋啦’声,以及加凳子挪动杯子的诡异声响。 他们已经从餐桌移到旁边的游戏桌。 顾斯乔问:“谢总,您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你们继续。”谢屿舟淡淡说道,低沉语调里含有不易察觉的凛冽。 老板在现场,其他人哪里还有玩游戏的心思,一瞬间噤若寒蝉。 谢屿舟平和问:“不好意思了吗?刚刚在玩什么。” 顾斯乔:“真心话大冒险,谢总要参与吗?”作为副总,只能由她破冰。 “好呀。” 谢屿舟坐在宋时微正对面的位置,浓黑的眸淡瞥向她,隔着昏暗的光,她看不清他眼中的意思。 她的手指揪着系带衬衫的丝带,一圈圈缠在白皙指头上,重复无意义的动作。 宋时微抬眸,试图看出点什么,终以失败告终。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她刚刚的回答,应该算共识吧。 七年前你情我愿不明不白的开始,不明不白的结束,没人说过喜欢,没人表白。 即使负距离的时候,他也只吻她不说话,没有sweettalk,没有dirtytalk。 在宋时微恍惚之际,她抽了一张牌,不知道在做什么,下一秒,小程序给了她答案。 “8号和15号隔纸巾接吻。” 结果,她是15号,而谢屿舟是8号。 谁敢在老板头上 造次,况且被老板娘知道的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顾斯乔做下决定,“这个不算。” 同时出声的还有宋时微,“谢总结婚了,不合适,我选择喝酒。” 她端起桌上的酒,仰头喝下一整杯的啤酒。 整整500毫升的酒,度数不高,没人在意。 乔言心用余光偷瞄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脸色沉。 她只知道他们结婚的事,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能看出来,谢总进来时骇人的表情。 难道另有隐情吗?因爱生恨吗?她好想知道。 有老板在,游戏玩了几轮没有意思,直接散场,各回各家。 乔言心担心宋时微,搀扶住她的身体,她陆陆续续喝了不少酒,“微微,你还好吗?” 她们是最后离开的人,要避着其他同事。 宋时微竭力控制意识,脚底轻飘飘,“我没事,你快回去吧,我去找他。” 乔言心:“好,你放心吧,同事都走了,我送你过去。” 深夜的地下车库安安静静,谢屿舟的车子停在电梯口正对面,黑色的汽车极其显眼。 待她们走到车门前,车门被人从里推开,谢屿舟走了出来,面色冷峻,“给我吧。” “好的,谢总。”乔言心立刻松手,“微微,我走了,拜拜。” 逃跑一般离开车库,谢总那强大的气场,仿佛处在超强低压中。 这股气压与黑色的汽车融为一体,将宋时微笼罩,她没有醉得不省人事,有一点点晕罢了。 被迫靠在谢屿舟的怀里,男人劲瘦的手臂箍住她。 宋时微仰起头,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男人下颌紧抿,像淬了寒冰似的。 她将头转向窗外,南城街头充满了烟火气,小摊小贩出来营业,点缀了单调的夜晚。 下晚自习的少男少女,回头看身后的人走到了哪里。 这一幕场景触动宋时微的心弦,她主动问:“谢屿舟,你怎么了?” “没什么。” 谢屿舟放下挡板,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完全始料不及。 车子开了多长时间,他们吻了多长时间。 男人骨子里的不满发泄在这个吻中。 到达臻悦府地下车库,谢屿舟攥紧宋时微的手。 打开大门,两只猫咪在房间里睡着,摁开四周的筒灯,与之而来的是谢屿舟掐住她的腰。 “头疼。”宋时微本来清醒了点,由于吻,头疼加剧。 谢屿舟不得不停下,从上柜中找出解酒茶,泡在杯子里,“不能喝还喝。” 宋时微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谁让你来的,本来不用喝的。” 她尽力去缓和两人晚上的别扭。 谢屿舟幽幽道:“我不来还听不到谢太太‘精彩’的回答呢。” 他阴阳怪气的语调,戳到宋时微,她笑着回怼过去,“谢总不满意‘没谈过’的这个答案吗?我可以改,改成一夜情、py、床搭子,你喜欢哪个?” “满意,满意得很,不用改。” 男人宽大的手掌钳住她的下巴,冷声又问了一次,“你真是这么想的?” 四目相视,深邃的眼眸与清冷的眸光撞到一起,下巴传来痛感。 宋时微甩不掉他的手,扬起声调倔强说:“本来就没谈过,你说过你喜欢我吗?你说过让我做你女朋友吗?都没有,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凭什么凶我?” 她都没觉得委屈呢,她都主动约他去楼上,结果他到房间不主动,好像被她胁迫似的。 “宋时微,你……”谢屿舟被她说的话气到,俯下身咬上她的唇瓣。 是咬,不是亲。 四片唇瓣纠缠之下,贝齿参与,不是生疏,是较劲,牙齿磕到咬到彼此唇瓣。 宋时微的腰抵在吧台边缘,被粗粝指腹捏住的下巴,似乎要碎了。 谢屿舟摁住她的后颈,向他怀里压,几近窒息,也不停下。 胸腔内所有的氧气被他吞噬殆尽。 不得已,宋时微重重咬下他的唇角。 瞬间,血腥气在口腔中蔓延。 谢屿舟吃痛,扔不愿放过她,用被咬破的唇去亲她吻她。 手从衬衫下摆钻进去,使劲…… 现在哪里是接吻,分明就是打架。 宋时微得以喘息之际,狠狠瞪向他,“你放开我。” 她伸出腿踢他,用手捶他的背,用自己最大的力道,谢屿舟在失控之前停下。 两个人鼻息交融,趴在对方的肩膀气喘吁吁呼气。 宋时微扭头看到男人的嘴唇渗出斑驳血迹,“活该。” 她活动活动即将要断的下巴。 谢屿舟却打横抱起她,扔在沙发上,上手扯掉她的衣服。 宋时微睇向他,“又想直接进去,随便随便,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谢屿舟居高临下看着她,霎时停下,“你不让我做,我就不做。” 宋时微冷笑道:“是吗?你会听我的吗?” 筒灯发出暖黄色的光,本是温暖人心的颜色,现在完全没有旖旎的气氛。 谢屿舟拉上她的衬衫塞到裙子里,“会。” 宋时微:“结婚到现在你根本不会,只会趁我不备放进去,夫妻间义务算了,你口口声声说我睡了你,我都没说是你睡我,是,第一回是我主动的,后面的每一次,都是你做不够,我做你一次,你做我多少次。” 她越说越委屈,吸了吸鼻头,不让眼泪掉下来,“你情我愿的事,你有什么不满的?” 他们的心跳连在一起,窗户开启,送来了晚风。 没有暧昧,只剩下剑拔弩张。 心里被石头堵住、被酸橘填满,宋时微:“还是谢总觉得睡过就是男女朋友了?” 谢屿舟不答反问:“难道不是吗?” 不是男女朋友为什么会做/爱,不喜欢为什么会做? 宋时微挽了一个冷笑,“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认知有误差,在我这表白才算。” 谢屿舟定定看着她,锁住她的眼睛,质问她,“你敢说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宋时微口是心非,“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七年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凭什么让她先说,凭什么一直问她,他都没说过,一次都没有。 客厅陡然安静下来,谢屿舟听到宋时微的话,不再言语。 诡异的沉默,时间一分一秒溜走,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咚咚咚”,同频跳动。 窗外雷声大作,急速的风吹进室内,豆大的雨点打在落地窗上,模糊了玻璃。 须臾,谢屿舟趴在宋时微的颈窝里,薄唇贴住,温热的气息洒在皮肤上。 男人的手臂撑起来,黑眸温柔注视怀里的人,逐字逐句认真说:“可是,时时,我喜欢你。” 宋时微:“啊?”不知怎地,她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朦胧潮湿的雾气。 她抬起手臂搂住谢屿舟的脖子,借力主动吻上谢屿舟的嘴唇。 这一次,是轻柔的吻。 整晚的吵架由谢屿舟的表白结束,来之不易,等待七年的喜欢。 宋时微的眼泪不受控地从眼角滑落,她不可能感受不出来他对她的感情。 他和其他富二代不一样,身边没有任何暧昧对象。 有一次她撞见有个女生找他,两人说说笑笑,看着很是般配。 她吃醋 、嫉妒,在他面前才会产生的自卑心理驱使她冷落他。 后来,谢屿舟找到她,认认真真和她解释。 宋时微明白他会害怕会紧张,似乎很喜欢她,又不敢相信,因为他们差距太大。 思及此,宋时微伸手去解谢屿舟的腰带,慌慌张张毫无章法,根本解不开。 她勾住他的腰,示意让他来。 谢屿舟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宋时微抬眸看他,“你做不做?” “做。”谢屿舟迅速抽出皮带,搭在沙发椅背上,和领带一起。 两个人同时喟叹一声,男声与女声交织混响。 落地沙发承重能力强,架不住今晚。 宋时微的头碰到沙发边缘,又被男人捞着坐了起来。 天旋地转之间,谢屿舟躺了下去,“时时,你来。” 第59章 谢屿舟没有回复宋时微,许是在开会,她顾不上这么多,跑着去登机。 为了能早一点到临港,她买的卡点飞机票。 :.】 宋时微坐上飞机,手机剩下几格电,她不敢再玩,选择了关机。 飞机起飞,她 的心跟着高悬,飘在半空中,落不到实处。 她很怕,怕妈妈有什么事,焦虑地盯着窗外的云朵。 谢屿舟这一场会议开得实在漫长,全程没有看手机,会议结束时,窗外的天已黑透。 时间接近晚上八点。 男人的身体向后靠了靠,捏了捏鼻根,眉眼间透出疲惫。 孟新允小心翼翼汇报,“老板,会议纪要发您邮箱了。” 临近年中,各项工作紧张复盘中,肉眼可见老板这几天心情不佳,工作更得小心。 谢屿舟淡淡挥手,“好,你下班吧。” 他独自坐在办公室里,耳边无任何多余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似乎想通了什么事。 男人旋即站起身,捞起外套离开公司。 在急速下坠的电梯中,谢屿舟终于看到宋时微下午发的消息。 男人回拨电话,眉峰紧皱,听筒里只剩下机械的女声。 此时距离宋时微发消息的时间,过了4个小时有余,她许是抵达临港。 谢屿舟当即给孟新允打电话,交代后面几天的工作,“本周剩余的会议你来主持。” 孟新允:“好的,谢总。” 老板的吩咐听从就好,打工人不过问其他。 谢屿舟迅速定好前往临港的机票,简单收拾几件衣物,直奔机场。 他给宋时微发条信息,【我在飞机上,马上到。】 宋时微此刻正在病房中照顾妈妈,经过救治,妈妈已经清醒过来。 她无暇看手机,尚没有从后怕中缓和过来。 刚到医院,看到妈妈安然无恙的那一刻,她悬着的心落下去一点点,手一直抖个不停,久久才恢复平静。 葛书韵半靠在床头,“一个低血糖她们大惊小怪,你说你跑回来干嘛?” 宋时微不信她的说辞,“配合检查,这次一定要做个全身体检。” “行,屿舟呢?” 葛书韵答应女儿的请求,看了看她的身后,的确没有看到女婿的身影。 宋时微眉心微动,解释道:“他开会走不开,年中会议很重要,集团董事都要参加。” 即使两个人在吵架冷战中,她下意识仍相信谢屿舟,知道他不是故意不回的人。 只是这场会开的时间太久了,手机安静得可怖。 葛书韵没有看出女儿异样的神情,“对,你和他说一声,说我没什么大碍。” 宋时微帮妈妈掖好被子,“好,你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不能影响别人休息。 宋时微轻手轻脚离开病房,到走廊准备打电话,才发现手机一直没有开机。 一路太过着急,打车也用的现金,没有想到这个意外,难怪没听见手机的响声。 宋时微给谢屿舟回消息,【好,我妈醒了,我明天带她做个全身检查,看看后续情况。】 【我在第一人民医院。】她附上了地址。 对面的人没有回复,有的飞机没有信号,不能接收信息。 手机电量告急,不足5%,她走回病房,蹲在床头给手机充电,等谢屿舟的消息。 终于,在零点到来之前,接到了男人的电话。 宋时微抢在谢屿舟前面开口,超小声说:“你等我一下,我现在下来。” 她疾步快走,奔到住院部一楼。 现在非特殊时期,管理没有那么严格,大门敞开。 果然,宋时微远远看到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男人,正注视着她的方向。 昏暗的夜里,仅靠远处的路灯照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和眼神,但没有犹豫,抬起腿向他跑去。 谢屿舟在宋时微跑向他的时候,同时跑向她,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男人的手掌抚拍她的后背,轻柔的一下两下。 “时时,我来了。” 宋时微紧紧抱住他,鼻头泛酸,“谢屿舟,我好害怕。” 晚上店里的阿姨回去了,妈妈身边只有她一个人,她必须要坚强,不能流露脆弱的一面。 可是,她会害怕,妈妈是她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 谢屿舟安慰她,“会没事的,不怕不怕,我陪着你。” 宋时微的情绪发泄出来,缓和沉重的心情,倏然,瞥见地上的行李,被主人孤零零丢弃,“你的东西掉了。” 谢屿舟:“不用管。” 半夜的住院部没有来来往往的人群,两个人在门口抱着终归不像话。 宋时微挠挠鬓角,“我要上去了,你回家睡觉,密码地址你知道。” 谢屿舟不愿松开她,“再抱一会。” 大约过了一刻钟,宋时微出声催促他,“差不多了吧。” 谢屿舟转而牵住她的手,“时时,我还没吃晚饭。” 宋时微:“哦,那我带你去吃饭。” 其实,她也没来得及吃晚饭。 医院不远处有一条美食街,饭店基本营业到下半夜,随便找了一家馆子坐下。 宋时微点了两碗米粉,拿纸擦拭桌子,“会耽误你的工作吗?” 谢屿舟:“有职业经理人,什么都需要我处理,雇他们干嘛?” 他转而问:“妈怎么了?” 宋时微:“还不知道是什么问题,拍了片子明天结果才能出来。” 老板端上来两碗米粉,谢屿舟推到她的面前,“先吃饭吧。” 团建聚会过去接近一周,这是他们最平和的一次谈话,之前没有争吵,却是比争吵更可怕的无言和冷战。 许是都饿了,两个人安安静静吃完了米粉。 谢屿舟擦擦嘴巴,“我送你过去。” 宋时微点点头,“你知道怎么走吧?我把家里地址发你。” “知道。” 谢屿舟:“你早上想吃什么,我带过来。” 宋时微想了想,“我想吃米粉。” 临港和南城不太一样,下半夜街道两旁聚满吃夜宵的人。 他们手牵手沿着小道朝医院走。 宋时微的手被谢屿舟攥在手心里,感觉到心安,她习惯了一个人扛一个人承受,有个人一起分担,似乎也不错。 在住院部楼下,谢屿舟塞给宋时微一个充满电的充电宝,“上去吧。” 宋时微一步一回头,男人站在原地始终看着她,她撇撇手,“谢屿舟,你快回去吧。” 谢屿舟轻声说:“你上去我就走。” 幸好普通病房管理不严格,半夜登记下就可以进出。 翌日一大早,葛书韵看到谢屿舟,催宋时微,“微微,你和屿舟回去上班吧,妈挺好的,肯定没什么事。” 宋时微板着脸,“结果不出来,我是不会走的。” 葛书韵小声问女儿,“你和屿舟吵架了?”这次回来,两个人的状态不像从前,别别扭扭。 宋时微顿了一下,“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 葛书韵苦口婆心说:“夫妻没有不吵架的,我的婚姻是失败的,给不了你什么建议,而且每对夫妻的路都不一样,有一点想告诉你,遇到事情心平气和坐下来聊一聊,你不开口他也不开口,怎么解决问题呢。” 宋时微收拾米粉盒子,“真没有,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医生怎么说?” 葛书韵:“不管什么,好的坏的都不许瞒我。” “好。” 宋时微和谢屿舟一起走进医生办公室,办公桌旁边放着ct单。 医生指了指片子左边的位置,“这里长了一个肿瘤,压迫到神经,所以才会晕倒,建议早点做手术,越长越大,担心压到其他神经。” 这个结果,比宋时微预料得好一些,但她的身体不禁晃了一下,被谢屿舟接住,“好的,谢谢医生,手术什么时候可以做?” 医生:“最近都可以,还可以保守治疗,用药物控制肿瘤生长的速度,先回去和病人沟通清楚。” 宋时微:“哦,好。” 在他们谈完话后,一旁的谢屿舟开口:“医生,ct单我们可以拿走吗?” 医生:“可以的。” 谢屿舟当即拍下照片发给赵季同,请他帮忙找人看看。 没有十分钟,赵季同发过来他的看法。 宋时微的手是冰凉的,只是比最坏的打算好一点,可还是肿瘤,还长在脑子里。 谢屿舟牵着她走到楼梯口,把手机递给她,“我把ct发给赵季同,他的判断和孙医生类似,他说他认识一个主任,是治疗这个病的专家,可以拜托他主刀。” 宋时微深呼吸一口气,“我知道了,我说服我妈回南城。” 她不能倒,现在妈妈只有她。 ‘会没事的’、‘做了手术没什么问题’这类安慰的话显得苍白,谢屿舟转述专业医生的话,给她一些宽慰,“赵季同说 ,切掉复发的可能性小,不算疑难杂症,发现得及时。” 宋时微被谢屿舟搂在怀里,她说:“谢谢你。” 谢屿舟:“你去和妈说,越早做手术越好,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给宋时微和妈妈独处的空间。 宋时微拉上两张病床之间的帘子,踟蹰半晌,尽量用轻松点的口吻说:“妈,需要做个小手术。” 葛书韵:“好的,什么时候做?”人活到半百,早已看开。 话到嘴边,宋时微艰难开口,“可能要回南城做,你知道的,临港和南城的医疗水平没法比。” 葛书韵立刻同意,“我和你们回去。” 第60章 宋时微的手指绞着衣服,不确定又问一声,“你是没听见吗?” 谢屿舟的思绪被这句话拉回,刚刚不是幻听,是真实存在的表白。 男人佯装困惑,“没听见,时时,你说话了吗?我刚在和赵季同说事情。” 主卧的门紧闭,书房紧挨着卧室,安静地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以及偶尔传来的回声,震动着墙面。 谢屿舟没有回答宋时微的话,眉心微蹙,眼神停在她的身上,来回逡巡打量。 宋时微皱眉看着他的眼睛,细细辨别其中的含义,平淡无波,一闪而过的细微变动好似是她的错觉,他看起来不像在说谎。 她果断撒开了手,“没听见算了。” 原本表白对她来说就是极难说出口,过了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心境,再说不出来。 谢屿舟拽住她的手腕,困在怀里,额头相抵,“宋时微,你是不是故意的?” 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不让她的眼睛乱瞟,不让她挣脱束缚。 宋时微装傻,“什么意思?” 谢屿舟薄唇轻启,“故意选今天。” 由于妈妈的病,这段时间不可能有多余的精力做亲密的事,更不合适。 宋时微歪头笑着拆穿他,“你都听见了,还装不知道,谢总挺会装啊。” 谢屿舟轻轻吻了她的额头,“毕竟这是稀奇事,确定一下不过分吧。” “不过分。” 四目相视之下,眼神对撞,没有欲望和争执,只剩下简单的内心剖析,宋时微由衷说:“谢屿舟,谢谢你。” 谢屿舟强调,“时时,我要的不是‘感谢’的喜欢。” 宋时微清眸坚定,摇摇头说:“不是,是一直。” 谢屿舟疑惑问:“一直是多久?什么时候开始?” 宋时微嘟囔,“一直就是一直啊。” 谢屿舟不和她纠结这 个问题,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套她的话,“早点睡。” “好。” 熄灭主卧的顶灯,忙碌了一整天,打包行李、坐飞机从临港飞回南城,宋时微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丝困意。 满脑子都在想肿瘤手术的事情,这算一个大手术,她遇到事情会往坏处想,越想越吓自己。 焦虑地更加睡不着,忍不住翻来覆去。 枕边人的动静,谢屿舟自然能够察觉出来,他伸长手臂,将宋时微搂在怀里,“睡不着说说话。” 宋时微担心问道:“赵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谢屿舟拍拍她的后背给她安慰,“后天办理入院,术前检查如果没问题的话,最迟大后天就可以做手术。” 他思考数秒,补充说:“别怕,一定会没事的,主任是行业里的专家,他亲自主刀。” “嗯,好。” 宋时微和他聊了几句其他的事情,没有固定话题,想到哪说到哪。 从同学聊到同事的八卦,原本就不困,现在更清醒。 谢屿舟啄了下她的唇,“我哄你睡觉,妈需要你,你不能累倒了。” 宋时微今晚如同喝了浓缩咖啡一般,格外清醒,“怎么哄?不会是做/爱吧。” 谢屿舟:……“我还不至于这么没良心吧。” “你先闭上眼睛,不要说话,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事。” 宋时微乖乖听从他的指挥,阖上双眼。 不多时,耳畔传来娓娓动听的歌声,在静谧的深夜,低沉磁性的嗓音似山涧汩汩流动的溪水,沁人心脾。 “whereveryougo ihopeyouwouldknow iwillbestandingrighthere waitingforyou” (无论你去往何处,我都愿你能够明了,我会时刻伫足在此,等你) 是一首简单的英文歌,旋律温馨轻柔,宋时微听懂了最后三个单词的意思。 等你。 等你,不知是不是意有所指。 在谢屿舟歌声和手掌的安抚下,她困意来袭。 翌日清晨,宋时微梦见自己踩空了楼梯,猛然惊醒,摸摸旁边的床铺,没有人。 她急忙踏上拖鞋跑出去,谢屿舟从书房看到她的身影,站起来喊住她,“你醒了?” 宋时微问:“我妈呢?”在梦里都是噩梦,梦到她摔了下去,梦到妈妈出事,梦到和谢屿舟分开。 没有一个好征兆。 谢屿舟牵着她去洗漱,“妈和君姨去菜市场了,有陈叔跟着,不会有事的。” “好,出去走走也好。”出去散散心换种心情,另外一方面,说明妈妈不排斥南城了。 宋时微瞥见书房的电脑,“你这几天不忙吗?不用去公司吗?” 他和她不一样,她是普通员工,可以替代的角色,谢屿舟是掌舵人,大事小情由他做决定。 谢屿舟拿起牙膏,“公司离了我也能转,他们不能白拿工资。” 宋时微接过挤好牙膏的牙刷,“我离了你也能转。” 谢屿舟拢起她掉落的头发,“是我想陪你。” “谢总你怎么有点黏人。”宋时微擦掉脸上的水珠,毫不留情吐槽。 谢屿舟为自己辩驳,“那你是没见过池砚舟的样子,他现在恨不得24小时跟着沈栀意。” 宋时微八卦问:“离了吗?” 谢屿舟:“不知道。”他不在意池砚舟离不离,现在已经陷进去了,十有八九离不成功。 说话间,葛书韵和君姨逛超市回来,听声音心情不错。 葛书韵:“南城变化真大,以前那里是棉纺厂,拆掉盖小区,现在又是大商场了。” 君姨:“可不嘛,以前市政府那里都是农田,现在听说房价几十万一平哦,拆迁的人都发了财了。” 葛书韵感叹,“各人有各人的命。” 君姨宽慰她,“你也很好,有失必有得。” “妈、君姨,中午吃什么?”宋时微口吻轻松,不想加重妈妈的心里负担。 葛书韵:“你俩怎么都不去公司?” 为人父母,不想给子女造成困扰,现在工作不容易。 宋时微咬下一口三明治,“最近不忙,我休年假,老板不在意我。” 谢屿舟挽起袖口,给猫喂食,“我居家办公。” 而为人子女,父母生病时又怎么能安心上班呢。 午饭结束,谢屿舟去书房开会,公司有孟新允把关,但遇到大事需要他做决定,会议也要参加。 长时间不出现在公司,会传出风言风语。 葛书韵和女儿在客厅看剧,思考再三终开口,“微微约你小姨见一面吧。” 宋时微同意,“好,我来打电话。” 她知道妈妈的顾虑,担心明天在手术台上下不来,不想留下遗憾。 宋时微拨出去小姨的电话,开门见山问:“小姨,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天。” 葛书清的声音透出惊喜,“有的有的,你要是不嫌弃,来小姨家,小姨做饭给你吃,你小姨夫带云云去她姑姑家玩了,放心来。” 宋时微用眼神征求妈妈的意见,“好,小姨你把地址给我。” 她们晚上要去小姨家的事不会瞒着谢屿舟,谢屿舟只说:“结束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和妈。” 他很想去,想知道更多细节,但他在不合适,把她们送到了小区门口便离开。 葛书清搬离了原来居住的老小区,换到了同地段的新小区。 循着她给的地址,宋时微叩响了701的房门。 “咚咚咚。” 在等待开门的一分钟内,她和妈妈两个人不约而同紧张起来,八年的时间,改变了许多事情。 尤其是面对曾经最亲的人。 “微微你来了。”葛书清打开大门,眼睛停在宋时微旁边站着的人身上,瞬间愣住。 八年不见,一眼认出姐姐,眼泪‘唰’一下流了下来,完全不受控制。 葛书清抱住葛书韵,哽咽着喊:“姐,你终于回来了”。 好像还是从小到大跟在姐姐身后的小孩,忘了年纪和岁月。 她在玄关柜上抽出纸巾,擦掉姐姐的眼泪,“快进屋快进屋。” 给她们倒茶,由于太过紧张,水洒在了桌子上,“你们喝茶,还有一道菜就可以吃饭了。” 宋时微看着餐桌上满满的一大桌子菜,“小姨,你别做了,够我们吃了。” 葛书清:“不多不多,就家常菜。” 她关闭厨房的门,躲在里面哭了好久,当初如果不是她口不择言,她们两姐妹也不会分开这么久。 宋时微和葛书韵在客厅拘谨坐着,电视柜的开放格里放着小姨和妈妈外婆的合影,照片微微泛黄,想来摆了很长时间。 以前来小姨家和自己家一样,哪里会像这样局促。 新房子比之前的老小区好很多,宽敞明亮。 三个人面对面坐下,谁都没有动筷子,宋时微率先打破僵局,“小姨,你送我的首饰我看到了,让你破费了。” 葛书清怕她还回来才悄悄送的,“你结婚了,小姨不知道没去参加。” 宋时微:“婚结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办婚礼,如果确定时间,一定告诉你。” “好。”葛书清招呼她们,“你们吃菜,看合不合胃口?” 宋时微夹了一块排骨,“好吃。” 葛书清没有胃口,几乎不夹菜,“姐这次回来还走吗?” 葛书韵: “走的,我就是回来看看微微,也来看看你。” “姐,你怎么还要走啊?” 葛书清忍不住,再次哽咽道:“姐,从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说让你难过的话,妈去世也不是你造成的,我当时气昏了头。” 葛书韵摸摸妹妹的头,“姐没怨过你,你们的钱因为我没了,生气很正常。” 第61章 宋时微没防守住,现在的她和剥了壳的荔枝没什么区别,完全攀附在他的身上。 在白色顶灯的照射下,皮肤愈发透亮白皙,乌黑长发散落,垂在肩颈两侧。 她嗔怒道:“谢屿舟,我妈还在隔壁。” 谢屿舟提前放满了浴缸的水,波光粼粼的水面,飘着浅浅的波浪,时不时溢出到缸外。 住进来一年有余,宋时微没使用过浴缸,现在明显有些人蓄谋已久。 放这么多水,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男人有理有据,扯掉领带,丢在洗手台上,贴到宋时微的耳边,“放心,隔音很好。” 宋时微当然知道豪宅对隐私的重视,从建筑到装修,材料上极其讲究,不像住在其他小区,楼上吵架楼下听得清清楚楚。 她被放进浴缸中,水没过小腿肚,脸上沁满水珠。 长条形的单人尺寸浴缸,一下来了两个人,水面摇曳,溅到了地面。 谢屿舟躺下,做人形地垫,宋时微趴在他的身上,手垫在胸膛,漂亮的眼眸来回打量他。 “看什么?” 宋时微的手指从喉结滑下来,扬起唇角,“稀奇,谢屿舟我们真的结婚了。” 水打湿了男人的眼睛,衬托得格外黑亮。 谢屿舟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两口,嗓音微哑,“先自己放进去,等会再聊天。” 真以为他是柳下惠啊。 “哦。”在水中阻力减少,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位置。 只是哪里还能聊天,完全被情欲占领。 谢屿舟吻上她的天鹅颈,衔在嘴里咬来咬去,她吃痛地睁开迷离的双眼。 “时时是这样的‘欺负’吗?” 宋时微摇摇头,“不是。” 一个多月没有做,陡然撑得慌。 谢屿舟抱着她坐起来,低笑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欺负’了。” 宋时微的指甲陷入他的手臂,“有吵架。” 谢屿舟纠正她的措辞,“明明你气我更多。”男人咬住她的唇瓣,“口是心非,尤其是这张嘴。” 他舔舐她唇上的牙印,又不舍得咬太狠。 池子里的水温度不降反升,宋时微口干舌燥,不知道额头流的是汗还是溅到的水。 谢屿舟从水中捞起她,在花洒下冲洗干净身体,回房间继续。 男人从后面拥紧她,沉沉发问:“如果妈不愿意留下,你会和她一起走吗?” “不知道。”宋时微的意识渐渐昏沉,说了心里话,“谢屿舟,我不想骗你,我妈的身体我放心不下。” 谢屿舟牵上她的手,牢牢和她十指紧扣,啮咬她的耳垂,“不可以再不告而别。” 男人祈求的声音灌入耳内。 宋时微:“这个不会。”从前不知道怎么处理,下意识做了最差的选择。 谢屿舟又说:“不可以离开。”一步一步得寸进尺。 宋时微:“好。” 男人亲上她的嘴,似乎要将她吞吃入腹,困在他的手臂里,不能逃离。 他们就这样一直一直连着,一直一直在一起。 周末,葛书韵的身体修整差不多时,让女儿给她订机票,说明天就回去,不让她们送。 “妈,你真的不能留下吗?又不是住不下。” 葛书韵正在收拾东西,“微微,你和屿舟结婚一起住可以,加上我像什么话,而且店关了那么久,我要回去处理。” 葛书清在一旁劝说,“是啊,姐,微微都回来了。” 最近她经常过来,恢复以前的关系。 葛书韵还是不为所动,“不了,南城太冷,明年开春再过来,好不好?” 宋时微最终拗不过妈妈,下了几条死命令,“那你答应我,不要搬重物,不要太劳累,早餐能不做就不做。” 葛书韵:“好,我听你的。”这一个月她看得明白,谢屿舟对女儿是真心实意,一天可以伪装,一个月很难。 第二天,宋时微看着妈妈进登机口,她趴在谢屿舟的肩膀小声啜泣。 谢屿舟由着她哭,在飞机升至空中时,说:“妈如果看到,实锤我欺负你。” 宋时微嗔他,“闭嘴。” “听老婆的。”谢屿舟说。 两个人手牵手并肩向地下停车场走,宋时微总觉得背后有一束目光,她频频向后望,没看到熟悉的人。 谢屿舟问:“怎么了?” 宋时微皱眉道:“感觉有人跟着我们,不会有同事在吧。” 谢屿舟宽慰她,“拍到了也只会私下讨论,你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 宋时微持不同意见,“错,如果拍到了,他们会否定我的所有能力,无论是升职还是加薪,都觉得是靠你得来的,甚至会说,成立智能家居部就是为了我。” 谢屿舟:“我看着是这么昏庸的人吗?花上百万给你玩。” 宋时微:“有可能,毕竟大家喜闻乐见,能编排什么爱情故事,也能满足一些人的心理,为自己的不行找借口,谢总久居高位,自然不明白。” 刚刚心底异样的感觉消失,也许真的是错觉。 谢屿舟的拇指摩挲她手腕的手链,戴了很多很多年,和钱包一样自欺欺人,“不过,南城这么多企业,你偏偏来了寰宇。” 宋时微吐了吐舌头,“那是因为寰宇是第一个给我发offer的,我急着入职。” 谢屿舟试探性问:“如果你提前知道寰宇是我们家的呢。” 宋时微嘴硬道:“当然不会来,等着你拒我还是侮辱我。” 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第一个面试第一个录取的公司。 新任总经理欢迎大会恐怕另有隐情,不然怎么会喊她一个新人参加。 —— 由于妈妈的病,宋时微偶尔需要请假,好在没有影响工作。 除了乔言心和孟新允,其他人并不知道她和谢屿舟的关系,工作有条不紊进行。 寰宇的智能家居部经过在上半年的宣传造势,在市场上初步取得了一些成就,积累了口碑和经验。 经过这几个月的工作,宋时微升任智能家居部的策划负责人。 她的任命不是由谢屿舟一个人决定,由公司中高层投票表决通过。 寰宇每年两次升职机会,任命书一发,有人表示不满,她才来公司一年多,还是从小策划做起,凭什么是她? 而这是表面的话,私底下说的话更难听。 但凡女生升职一定会造谣私生活,诸如爬上了谁的床和谁有一腿,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升职,还说女孩子那么有野心做什么,最终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 传到宋时微耳中,她一笑置之,她又不是人民币,不能让人人都喜欢,只要不舞到她的面前,她尚能忍受。 一个策划负 责人都让他们破防了,如果有一天,她升到副总,不知道又是什么嘴脸。 想想有点期待。 孟新允是总经理助理,同时肩负监督公司舆情之责,流言甚嚣尘上,不得不重视。 “老板,最近有关太太的流言要处理吗?太太她会不会接受不了?” 他欲言又止,那些话不堪入目,心里脆弱的人恐怕会承受不住。 谢屿舟掀起黑眸,“那你小瞧了她。” 心有担忧,“都说了什么?” 孟新允看老板的脸色,胆战心惊开口,“猜测太太是哪个领导的情人。” 谢屿舟来了兴趣,“猜了谁?” “陈总、章总。”老板的脸色越来越沉,孟新允擦擦额头的冷汗,“目前没人怀疑到您的头上。” “他们的想象力是不是不太够。” 谢屿舟表情严肃,冷冷说道:“谁告诉他们女性升职就一定是要靠身体,去查源头是谁,谁参与了,查到一律开除。” 孟新允:“好的老板。” 他知道老板不单单是为了老板娘,谢屿舟上任以来制定的一系列举措他看在眼里。 招聘不歧视男女、男女同工同酬、上下班弹性打卡、不做无谓没有意义的日周月报。 在工厂为弱势群体提供岗位,保障每个人的合法权益。 这些措施实行以后,员工的工作效率更高,积极性大大增加。 都怕公司倒了,再找不到这么人性化的老板。 这边,宋时微去到顶楼的会议室,就展厅选址向谢屿舟和公司高层汇报,“谢总好、顾总好、孟助好,关于展厅的选址,综合考量了几处位置,最终选在二环内,优势是双地铁口,两条主干道交汇,停车位充足,缺点是高峰期车流量大会堵车。” “展厅设计方案如下,采用现代简约风格,从全龄段出发,打造多个样板房,线上小程序已调试完毕,引导客户亲自设计,设计师参与指导,预计在11月完工交付,12月底按时营业,赶得上年底新房交付的高峰期。” 汇报结束,顾斯乔首先询问谢屿舟的意见,“谢总,您的意见呢。” 谢屿舟将问题抛给了对面的人,“你们呢?” 陈副总发表意见,“场馆面积会不会太大?租金成本太高,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宋时微翻到ppt的最后一页,“陈副总,我们大致谈好了优惠,这个是场地租金。” 这是余子昂家的地,正愁面积太大租不出去,现在正好,他不仅不收高价,还要感恩。 陈副总:“那我没意见。” 关于展厅的议程一致通过,现场立刻动工。 顾斯乔又交代宋时微,“客户的资料保存好,绝对不能被卖出去,不管旁人,不能从我们的手里流失。” 宋时微:“我明白。” 其他领导纷纷去忙别的工作,办公室剩下三个人。 第62章 办公室仅剩的人等待老板的指示,他们的视线游走在谢屿舟和宋时微的脸上。 偌大的办公区噤若寒蝉,屏气凝神等待老板发话。 恐怖的安静,几乎落针可闻。 每个人脑海里在疯狂复盘,处处透露诡异,职场里一系列的操作太多,谁都不敢妄下定论。 是灯下黑?还是栽赃陷害? 哪一个现在都不好直接下判断。 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谢屿舟和宋时微的身上,当事人仅仅对视了一秒,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交流。 无人看出异样。 终于,短暂的沉默过后,谢屿舟做了艰难的决定,语气公事公办,“宋时微先暂停工作,等待调查结果。” 宋时微没有辩驳 ,“好的,谢总,我会积极配合调查。” 除了自己的包,她没有带走公司的任何物品。 孟新允在一旁看呆了,老板这是在做什么? 从理性角度分析,这样做合乎常理,可那是老板娘,准备回家跪搓衣板吗? 应该不是老板娘做的吧,不合逻辑啊。 “你们先回去休息。”谢屿舟发话,“宋时微跟我来。” “好,谢总。”宋时微没有喊冤,语气平静接受了领导的安排。 她的情绪如此冷静平稳,剩下的人反而看不懂了,纷纷猜测内鬼会是她吗? 宋时微跟在谢屿舟身后向顶楼办公室走,男人似乎想到什么事,脚步微凝,转过身向留在办公区的员工说:“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不要随意传播揣测,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谢屿舟示意孟新允,他留下来和同事沟通对接。 查出来从哪台电脑泄露只是第一步,办公区谁都可以进来,锁屏密码在计算机高手面前,形同虚设。 总裁办的员工先一步下班离开,顶层办公区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深夜有点瘆人。 谢屿舟问:“检测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宋时微:“还有半个小时,心心在跟进。”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总经理办公室,谢屿舟顺手关上门,将宋时微抱在怀里。 “有思路吗?” 宋时微摇摇头,“没有,我的电脑除了我,没看到有人碰过,心心也说没看见有谁碰。” 有备而来的人,不可能被人看到作案过程,是内部作案,十有八九是在下班或者周末后返回公司做的。 大门是指纹解锁,外人进不来,公司内网设置了保护,除非有密码,特殊文件传不出去、拷贝不了。 恰恰爆料到网上的资料是在领导层手里的资料,普通员工根本看不到。 拙劣的戏码,设置重重障碍,又让你有迹可循,目标很明确,嫁祸宋时微,让你有口难言。 办公室内没有开灯,借助室外的霓虹灯照明,临近深夜,连灯似乎都黯淡下去。 两个人靠在门口,紧紧相拥。 谢屿舟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背,“你最近有得罪谁吗?” 他自然不会怀疑她,但别人不会这样想,尤其是现在有了一个证据。 宋时微仔细回想,“最近可能是被你开除的那几个人,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谁了,这大手笔不像普通人能做到的吧,背后可能有人指点。” 雇水平带节奏刷评论,这些手段一般人都不知道找谁去哪里买。 谢屿舟又何尝看不出来,苦于现在找不到源头。 “咚咚咚”,有人从外面叩响门板,孟新允在外汇报,“老板,晚饭我放门口了。” 谢屿舟松开宋时微,“先吃饭,吃完再说。” 宋时微:“我不饿,不想吃。” 谢屿舟和她商量,“那你陪我吃点。” 孟新允再次敲门汇报,“谢总,文件修改时间是三天前的10点,公司过了7点基本没人,摄像头提前被黑了,刚好断了一个小时的网络。” 果然,是预谋已久。 谢屿舟:“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他的心情看着甚至有些轻松,许是有了应对之策。 孟新允不知老板在卖什么把戏,总之听就是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谢屿舟收拾好桌上的餐盒,“我们回去吧。” 宋时微皱眉,“不继续跟进吗?” “下半夜都睡着了,蹦不起水花,退一步说,即使掀起风浪,也有人值班跟进。”谢屿舟打消她的顾虑。 从公司驱车回家,谢屿舟开车,一盏盏街灯点亮了南城的夜。 宋时微看着网上发酵的言论,心揪在一处毫无困意,这是她看着成长起来的工作,倾注了全部的精力,凝固了她的心血。 现在被人诋毁,却束手无策。 距离家门口仅有一段路程,路口红灯亮起,谢屿舟踩下刹车,从宋时微手里抽出手机,“少看这些,不明真相的网友容易被带偏,有这时间,你不如亲我几下。” “谢屿舟,你正经点!”宋时微说归说,主动亲了男人的脸颊。 “话说回来,谢总,你就没怀疑过我吗?万一真是我呢。”宋时微问出了困扰一晚上的问题。 在办公室里说是她的电脑时,谢屿舟看向她的眼神没有怀疑,一丝一毫都没有。 反而透露出担忧。 谢屿舟反问她,“那别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说出来让我听听,值不值得你背叛我。” 宋时微思索半天,“好像没有。” 钱诱惑不了她,谢屿舟没和她签婚前协议,婚后银行卡上交随便刷,他们又没有矛盾,里外都行不通。 谢屿舟揉了揉她的发顶,“这不算什么,回家安心睡觉。” 宋时微侧坐着,巴巴望向驾驶座的男人,语出惊人,“睡荤的还是素的?” “素的。”然而,谢屿舟的耳朵却变红了,即使光线昏暗,红透的耳朵分外明显。 男人在开车,宋时微没有上手挑逗,云淡风轻说:“谢总,你耳朵好红啊。” “谢总,你脖子也红了。” “谢总,你真好看,脸好看眼睛好看嘴巴好看又好亲,你去做男模一定是头牌。” “除了技术有点烂,先天条件够硬啊。” 她还在喋喋不休,愈发肆无忌惮,看来自我调节的功力不错。 谢屿舟喉咙有些发痒,男人拧了下领带,她逗人的功力不减反增,踩下油门转入地下车库。 他拉着她的手直奔顶楼的家,大门一关,将人按在墙边,双手撑在两侧,“怎么不继续说了?” 宋时微:“我要去洗澡睡觉了。”她踮起脚亲了下他的薄唇,“你不困吗?快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啊?” 谢屿舟一把扛起宋时微,宽大的手掌打了下她的臀部。 “你说睡素的?” 男人道:“是吗?那我现在反悔了,很想睡荤的。” 宋时微的手臂扒住他的身体,“谢总还是一如既往得经不住挑拨啊。” 她被放进浴室,谢屿舟的目光里充斥满满的欲望,命令道:“自己脱掉衣服。” 宋时微抱紧双臂,用实际行动抗议,“我拒绝。” 谢屿舟上手解开她的衬衫,和以往一样,留几颗扣子,若隐若现,“这样刚好。” 男人嗓音低沉,“趴在台子上,趴好。” 台面放置了毛巾,看着十分贴心。 谢屿舟掰过她的脸,吻在唇角,汲取她口中的氧气,手掌扣住她的手,让她找不到落点和支撑,丧失主动权,所有的重心和依赖全放在他的身上。 镜面氤氲了水雾,透过模糊的画面,宋时微只能看到他们在接吻,湿吻潮热。 不止一处的潮热。 他们辗转走到洗澡间,宋时微从半趴着变成站着,背后是冰冷的瓷砖。 谢屿舟贴在她的唇边,“时时,看天花板。” 宋时微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骤然一缩,“你什么时候在顶上装的镜子?” 谢屿舟头皮发紧,“你忙工作的时候,喜欢吗?好看吗?” 这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吗?这是有点变态的喜好。 可是却不止,四周是可变的镜子,看着是花砖,按下开 关变成镜子。 上下左右无一逃过,每一寸细节看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地面的高清镜子,简直是现场直播。 宋时微胆子再大,也不敢直视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和他比,她那点挑逗的小伎俩根本上不了台面。 谢屿舟低笑道:“独家定制。” 他竟然在看,宋时微捂住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变态?” 谢屿舟理直气壮,“你开发的。”认识她之前,连春/梦都不曾做过,认识她以后,经常洗内裤。 宋时微争辩,“你不要赖给我,我当初只是和你开房,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xp。” 谢屿舟:“某些人说和我不熟。” 宋时微:……这又是哪年哪月的账,今晚想起来算了。 男人追问:“现在熟了吗?里外够熟了吗?” 宋时微偏要和他作对,“不熟,一点都不熟。” 谢屿舟:“那我还要努力。” 防止她胡思乱想,用做/爱转移注意力,榨干她的精力。 果然,宋时微沾枕头就睡着。 谢屿舟和公关部讨论下一步的应对方案,买水军带节奏谁不会,他也会。 从这天起,宋时微表面上停薪留职,被带走调查,实际她专注监督展厅的装修情况。 换到家里和工地办公罢了,工人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按时结钱就可以。 其实,用宋时微背锅是最快速的解决方法,本来就是后期人为修改的,发出修改的痕迹记录,再起诉几个蹦的欢的颠倒黑白的人,不出一周就会被新的新闻取代。 第63章 宋时微急忙问:“是谁?” 她太想知道谁这么恨她,不计手段不计后果一次又一次想要毁了她。 谢屿舟微皱眉峰,“曹宏硕。” 宋时微凑到他的手机前面,看清了具体的名字,她愣在原地,眉头皱得更深,“这是谁?我不认识啊。” 不要说宋时微,就是谢屿舟刚听到这个名字时都反应了半天,他也没听过,还是孟新允发的资料才知道。 “技术部的一个人,和你没有交集。” “那为什么?”因爱生恨她没这么自恋,工作中根本没有交集,负责饮料时她不接触技术部,智能家居部单独配备了技术人员。 谢屿舟抱了抱她,“已经报警了,等警察讯问,孟新允在跟进。” 宋时微只觉得荒谬,极其荒谬,世界果然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顿了片刻,谢屿舟开口,“不过,可能和周天睿有关,曹宏硕最开始是销售岗,他的性格不适合做销售,考核垫底,然后周天睿发现他计算机能力强,给他特殊申请转岗到技术部,保住了工作还加薪了,借给他钱买房买车。” 这样解释就行得通,宋时微一语中的,“周天睿这是想利用他的价值,给自己笼络一个计算机高手,好方便自己做某些事吧。” 她又问:“周天睿有没有参与?有没有指使?” 桌上的菜快凉了,猫咪趴在腿上,即使听不懂,仍竖起了耳朵,能不能听到它的名字。 “先吃饭。”谢屿舟将剥好的蟹放在宋时微的面前,“不确定,最近一审判决下来了,也可能是这个原因。” 聊天的空隙,他竟然剥好了几只螃蟹。 找到了人算是解决了大麻烦,不用再提心吊胆。 漫长的等待,两个人躺在床上守着手机,在深夜孟新允打来电话,汇报了最新的情况。 谢屿舟告诉宋时微,“他承认了车祸文件这些都是他做的,问动机就说看你不顺眼,一直跟踪你,雇人撞你吓唬你,咬死没人指使。” 宋时微听完五味杂陈,“这人有点轴、一根筋。” 侧面说明了人性的复杂,周天睿虽是利用,在曹宏硕看来他对他的确是好,甘愿为他做这些事情。 谢屿舟说了一个插曲,“能抓到人还是要感谢你们部门的曾嘉佑,他有次撞见曹宏硕鬼鬼祟祟打电话,黑进了他的手机。” 宋时微瞪大眼睛,“这孩子还得和他说说,千万不能走入歧途。” 技术能力要受到法律和道德的约束,不能随意使用。 宋时微给曾嘉佑发完信息,扭头看到谢屿舟带点哀怨克制的眼神,“人家喊我一声‘姐’,我不得要尽点责任,谢总不要什么醋都要吃。” 她补刀,“还有孟助挺辛苦啊,大晚上的不能休息,谢总没人性。” 谢屿舟直言,“他拿七位数年薪,还有分红。” 七位数,宋时微想一下是多少钱,算清楚之后,“那我还是心疼自己吧,白天看你脸色,晚上还要看你脸色。” 谢屿舟微拧眉头,“我给你脸色看了?”揽住她不让她乱跑,让她说清楚。 宋时微猛猛点头控诉,“给了,现在正在进行中。” 谢屿舟弯了下嘴角的弧度,宋时微的手臂立刻起鸡皮疙瘩,“算了,你还是别笑了,感觉下一步要灭口分尸。” 他怎么做都是错。 宋时微嘱咐他,“法治社会,你不要找人去教训他啊,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谢屿舟:“谨遵老婆大人的教诲。” 后面的事交给律师和法律,宋时微想了一晚上,没想明白怎么会这样,“我这是不是无妄之灾啊,哪天我要去庙里拜一拜。” 谢屿舟:“我和你一起去。” 宋时微揶揄道:“谢总不是唯物主义吗?还信这个。” “信。”谢屿舟亲下她的额头,“你要是不困就做点别的事。” 宋时微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困。” 翌日,办公室里都在谈论,揪出的幕后之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是如此荒谬,犯罪的人的心理不能用常理看待。 他们看向宋时微的眼神里多少带了点同情和可怜。 眼下有件事尚未公布,谢屿舟和宋时微到底是什么关系,多数人猜想她肯定是老板娘。 通过照片来看,太像老夫老妻的状态。 上午十时,一则邮件准时发送到寰宇每个人的邮箱,同步还有一段视频。 视频中,谢屿舟坐在办公桌前,身着挺括的白衬衫,语气郑重,“最近公司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公司前副总周天睿涉嫌侵占公司财产被提起诉讼,曹宏硕泄露公司机密、教唆指使他人,自有法律判定。 我司不会纵容任何一个违反法律的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人。 最后,关于我和宋时微的关系,宋时微是我太太,亦是我等了七年的人。” 男人说到最后一段时,眉眼间浮起温情,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神情。 七年!如同一枚重磅炸弹,让本就沸腾的办公室愈发嘈杂。 谁都没想到老板娘坐在身边。 从她电脑发送出去文件实锤了栽赃嫁祸,没人会给自己公司添堵。 那损失的是实打实的钱。 乔言心激动说:“我就说谢总暗恋你吧。” 她免不了八卦的心,“谢总签婚前协议吗?他的工资不会就1块钱吧,网上说有钱人都是这样的。” 宋时微抿起嘴唇,“没签,他的工资多少我不能告诉你,但不是一块钱。” 这是有名有实有钱有权的老板娘,乔言心挽住宋时微的胳膊,“富婆姐姐,贴贴求包养。” 宋时微笑着说:“好,我偷我老公钱养你。” 乔言心感叹,“你们隐藏得也太好了,我猜肯定不是谢总不想公开。” 看到宋时微的眼神,她知道猜对了,“谢总这顺风顺水的人生,就该吃点爱情的苦,没钱的苦他是吃不了了,我也想过有钱人的日子,去吃吃爱情的苦。” 宋时微忍不住捏她的脸,“你好可爱。” 乔言心担心问道:“你是不是要去楼上办公了?是不是要离我远去了?” 宋时微:“应该不用,顾总早就猜出来我和谢总结婚的事,她公事公办。” 乔言心:“那就好,我以后就做你的小米虫,抱一辈子大腿。” “好呀好呀。”她是宋时微回到南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顶楼办公室中,孟新允问:“谢总,太太的工作和职位需要变动吗?” 公开和隐婚不一样。 谢屿舟敛眸,“不用,顾斯乔早就知道。” 男人道:“你最近不用来公司了。” 孟新允大惊失色,“谢总我没犯错什么 事吧,您为什么要辞退我?” 谢屿舟睇向他,“是放假。” 孟新允:“谢谢老板。” 谢屿舟摆了摆手,“快走。” 孟新允表演一秒消失术,谁和休假有仇啊。 他收拾东西回家,心里盘算需要感谢老板娘,自从结了婚,老板的人性大大提升,他跟在老板身边这么多年,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 临近下班,总经理的专用电梯停在48层,电梯门缓缓开启,谢屿舟踏出轿厢。 原本躁动的办公区变得安静,停下下班的脚步,“谢总好。” 谢屿舟平淡道:“你们走你们的。” 男人直奔宋时微的工位,并不在意其他人在做什么,员工悄悄下班,时不时回头打量拍照。 谢屿舟微微俯身,轻轻叩响桌子,“下班了。” 宋时微抬眼惊讶一瞬,又看向电脑,“你先下去,我对一个数据。” 男人不客气,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他等这天等了一年多。 下班经过这个地方同事准备和谢屿舟打招呼,刚说了第一个字,男人比划了‘嘘’的手势,剩下的人轻手轻脚离开。 宋时微不关心谢屿舟在干嘛,半晌过后,她和乔言心说:“找到了,错的在这里。” 乔言心伸了下懒腰,“终于找到了,和工程的人说,下班。” 公开第一天,谢屿舟故意来到楼下接宋时微下班,主动牵手拎包,借机来撒狗粮。 男人站在专用电梯里问:“你们要上吗?” 外面等电梯的同事,“不用了,谢总,我们等下一班就好。” 乔言心被宋时微拉进电梯,“谢总好,我就不客气了。” 专属电梯宽敞明亮不拥挤且直达一楼,乔言心做好领导的爱情跟班,顺便还能吃狗粮。 谢屿舟随意聊天,“今天君姨家里有事,你晚上想吃什么?” 宋时微没扯出自己的手,“我都行。” 谢屿舟又问:“家常菜还是火锅?” 宋时微:“都行。” “鸳鸯锅还是海鲜锅?” “不挑。” 宋时微斜乜他一眼,还有心心在,他能不能收敛点,谢屿舟接收到眼神,立刻闭嘴。 电梯到达一楼,乔言心挥手告别,“谢总、微微,我到了,再见。” 转头给宋时微发微信,【妈耶,谢总这家庭地位堪忧啊,微微,我在想,他在工作上和你产生分歧,回家是不是要跪搓衣板?】 宋时微:【我们家没有搓衣板。】 乔言心:【跪键盘跪榴莲什么都行。】 宋时微:【下次跪的时候拍照给你看哈,满足你的八卦之心。】 行至负二层,谢屿舟揽住宋时微的腰,低声说:“谢太太,先看路,回家你说跪什么就跪什么。” 当晚,宋时微看着在她上面挥汗如雨的男人,在心里哀嚎,不是这样的跪啊。 “宝贝,该你了。” 谢屿舟抱着她翻了一个面,变成她跪着。 谁都要跪,主打夫妻的公平。 —— 周五,谢屿舟有个推不掉的应酬,在现场的人都巨能喝,备孕的借口不能天天用,关键是,用了一年,孩子没出生,快传出他不行的谣言。 在孟新允的掩护下,他小酌了几口找借口离开。 客厅照例亮起一盏昏黄的灯,宋时微在和人讲电话,旁边放着一个行李箱。 “我买票和你一起走。” “谢屿舟不管他,他忙得很,忙着签合同顾不上我。” 宋时微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到谢屿舟,惊了几秒,“你回来了啊?” 同时欲盖弥彰地推一下箱子,放在身后。 谢屿舟晚上推不掉,喝了几杯酒,他的大脑慢了半拍,无暇思考,过滤不到有用信息。 他下了定论,宋时微又要走? 男人扯掉领带,扔到桌子上,解开袖口的袖扣,扔到沙发缝隙,卷起袖口,露出精瘦的小臂。 一步一步走到走到宋时微面前,颀长的身影将她笼罩,深邃眼眸紧紧锁住她。 谢屿舟居高临下问:“你又要去哪?” “又要不告而别吗?” “如果不是我撞见是不是又不见人了?” 宋时微的腿碰到沙发,她跌了进去,否认道:“不是。” 谢屿舟的手压在沙发的靠背上,弯腰堵住她的嘴巴,“我都听见了。” 他咬她的唇,舌尖探入,将她压在身下,解开她的纽扣,大手钻进去。 宋时微急忙解释,“谢屿舟,你听我说,我不会走,是我妈要去旅游,我不放心,要跟去。” 谢屿舟趴在她的颈窝处,冷声控诉,“你就是骗子,宋时微,你还说和我考同一座城市,转头就不见了,什么都注销掉,连一句话都不给我留。” 不知道是酒精上头瞎说,还是酒后吐真言。 宋时微温柔地抚摸他的后脑勺,“谢屿舟,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身上的人不说话了。 半晌,男人说: “是。” “很爱你。” 宋时微抬起上半身,主动吻他的嘴,眼里带着盈盈笑意,“我也是。” 谢屿舟不依不饶,“你也是什么?” “你明明都知道。”宋时说不出那么肉麻的话。 谢屿舟磨了一整夜,磨不出来想听的话。 最后,无奈说:“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翌日,宋时微跟随谢屿舟的脚步,抵达目的地——翠湖华庭。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谢屿舟:“上去就知道了。” 宋时微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直觉告诉她不简单,心怦怦乱跳,她站在3栋501的门口。 外婆曾经的房子,她居住了许久的家。 她回过头满脸疑惑,“不是被别人买了吗?”眼睛里情不自禁蒙上一层水雾。 “买回来了。” 谢屿舟摊开她的手心,在掌心里放了一把钥匙,“给你。” 他领着她参观,“之前的家具太老旧,我找人按照你的喜好装修了一下,你看看满不满意,不喜欢再重新装。” 宋时微看着陌生的地方,她居住的房间,家里人吃饭的地方,外婆种的花草似乎历历在目。 现在房子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她转身抱紧谢屿舟,声音哽咽,“谢屿舟,谢谢你。” 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装完,而且从别人手里收回来,花费不少精力。 谢屿舟用拇指擦掉她的眼泪,“不哭了,外婆在天上看着呢。” “好。”宋时微牵着谢屿舟的手跑到阳台,她拍拍地,示意他坐下,“我以前喜欢在这看星星,外婆的花养得好,我抱回来一盆养死一盆。” 窗外的香樟树又高了一截,从前到四层,现在快遮到她们家的光了。 小鸟在树上吱吱叫,阳光透过枝条罅隙洒落在她们身上。 秋风适宜。 宋时微靠在谢屿舟的肩膀上,组织好语言,平缓讲述,“谢屿舟,我想想怎么说,七年前,不对,现在是八年前了,我们晚上没回家的那天,第二天清早我先是接到我妈的电话,让我快点回家,半路接到你爸的电话,他让我不要纠缠你。” 谢屿舟偏头看她,神色无异,心疼道:“不想说可以不说。” 宋时微摇摇头,“我回到家才知道我爸这些年的钱是哪里来的,原来是集资诈骗得来的,骗了很多人,周围的邻居、家里的亲戚 他都借了骗了,诈骗平台暴雷有人问他要钱他不给,他们报了警,我爸连夜跑了,外婆知道后病倒了。” 围了一屋子的人,谩骂她们,她只抱住妈妈,没有任何反驳,因为那是别人一辈子的积蓄。 谢屿舟吻住她的唇,“不用说了,他现在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了。” 宋时微苦涩笑笑,“其实,他可以不被抓住的,他都跑到了边境,是我给警察提供的线索,告诉警察他的路线他备用的手机号办的假证。” 知父莫若女,她发现爸爸在她的地图上标注很多地址,推测出来他的行走路线。 她没有告诉谢屿舟,谢宏恺知道这件事并以此要挟她。 一个人对自己的爸爸都这么狠,更何况对其他人呢。 原来还有提供线索的事,十八岁的她承受了太多太多。 知道是怎么回事,亲耳听她说是另一回事,谢屿舟拨开她掉落的碎发,“傻不傻?钱你可以不还的。” 宋时微:“因为我是既得利益者,即使我不知道那些钱是骗来的,但我的确花了这些钱,如果我不还清,我无法问心无愧回到南城” “也没办法面对你,我爸他害了很多人,还害了外婆,他是诈骗金额数额巨大。” :.】 他是进去坐牢了,苦了宋时微和她妈妈。 谢屿舟抱住她不松手,“我可以陪你一起,我不怕。” 宋时微抹掉眼角的眼泪,“我知道,可我不想,我也不愿意,我做不到让你陪我一起还钱,做不到让你从头开始。” 他爸找她说的话,谢屿舟能猜出来一部分,利用她的善良和对他的喜欢,威逼利诱。 “这些年,一定很累很辛苦吧。” “累,很累,还很想你。”宋时微的眼泪不听使唤,“有一次,有个男的跟了我好几天。” 还有很多很多,每天一睁眼就是欠了多少钱。 妈妈的身体不好,她要照顾妈妈。 遇到过地痞流氓收保护费,遇到过东西被打翻,蹲在地上哭,遇到过一天只睡4个小时。 想过放弃,反正她们跑走了,没人知道。 最后咬牙坚持了下来。 谢屿舟直视宋时微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时时,我给了你七年的时间,剩下的时间我不会放你离开。” 宋时微:“不会,除非你要和我离……” 后两个字刚出口,她的嘴再次被堵住,未说出来的话咽回了肚子。 谢屿舟:“不准提后面两个字。” 宋时微猛然想到,“谢屿舟,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没法考公了?” “我努力挣钱攒钱,让ta不用考公。” 谢屿舟话锋一转,“时时,你真觉得八年前我们是一夜情的关系?” 说开的两个人,开始算八年前一夜荒唐的旧账。 宋时微呵斥他,“我以为你会和我表白的,谁知道你只想做,我本来想第二天醒了我表白也行。” “对不起。”谢屿舟表白,“我爱你。” 宋时微扬起脸,“哦,晚了。” 谢屿舟问:“听说有人去找过我。” 宋时微不承认,“没有,我都那么穷了,哪里有钱出国。” 谢屿舟:“听说有人一毕业就回南城找我。” 宋时微:“没有,南城发达我才回来的。” 总之没有就是没有。 谢屿舟敛下眼睫,“时时,我去找过你。” 宋时微皱眉,“啊,什么时候?” 秋风渐起,花开花落,四季更迭,七年两千五百多天的日子。 在她想他的那七年,他同样很想她。 时时,我要出国了,你在哪儿? 时时,明知道你狠心,还是忘不了你。 时时,昨晚又梦到了你,梦里你对我笑,醒来什么都没有。 时时,我发烧了,模模糊糊看到了你。 时时,你还好吗?我想打电话给你,醒来后又不敢。 时时,我来找你了。 时时,看到你好像过得还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时时,你会想起我吗? 时时,不要忘了我。 时时,窗外下了一场大雪,你最讨厌下雪,我好想你。 时时,钱包被偷了,幸好我追了回来。 时时,你的照片都泛白了,你什么时候再给我一张? 时时,我好像欠你一句表白,‘宋时微,我喜欢你’,很久很久。 时时,我积攒了一箱子的礼物,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拿给你? 时时,我要回国了,我现在可以自己做主,可以保护你。 时时,我去临港找你。 谢屿舟,对不起,我要放弃你了。 谢屿舟,祝你一路平安,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谢屿舟,忘了我吧,我不值得。 谢屿舟,欠了好多钱,我什么时候才能还清,那时你应该结婚了吧。 谢屿舟,我又还了一笔钱,还剩下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 谢屿舟,今天临港竟然下雪了。 谢屿舟,看到你平安无事太好了。 谢屿舟,钱还完了,我回到南城能见到你吗? 谢屿舟,我回来南城了,你在哪儿?你是忘了我,还是在恨我?最怕,你不在意了。 臻悦府书房里有一张定制的明信片,正面是谢屿舟温柔看向宋时微,背面写了一段话。 遇见她之前,我从未想过结婚的事情,甚至觉得结婚麻烦,身边平白无故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人。 遇见她之后,我想的最多的事是,我什么时候到22岁,我想娶她,我想和她结婚,想和她过一辈子。 即使后来她不告而别,我怪她怨她恨过她,却从未放弃过想和她结婚白头到老的念头。 微风吹响了阳台墙角的风铃,玻璃罐中放了两封信笺。 谢屿舟,七年错过的时光,我会用一生来弥补。 时时,七年没有你的日子,我无法想象后半生你一直不在我身边。 余生,我会牵着你的手,不松开。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