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是高欢》
第1章 我的哥哥是高欢!
第1章 我的哥哥是高欢!
许多年以后,高羽望着太庙里写着高祖神武皇帝的那个牌位,他不由想起了大哥第一次带自己杀人的那个午夜。
那是……
熙平元年,十月。
怀朔镇。
“唔……”
躺于炕上的高羽忽然翻身坐起,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神情一阵恍惚。
这是给哥们儿干哪来了?
脑海中仿佛被瞬间塞入大量驳杂的信息,刺激的他头疼欲裂。
自己昨晚明明是跟几个已经成家平日里难得见面的朋友在路边摊小聚,微醺后回家躺沙发上玩着一款国产slg手游,免费抽到一张ssr的项羽卡后,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欧气高兴片刻,他便眼前一黑,一睁眼却发现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慢慢的整理着脑海内的信息。
北魏,怀朔镇,高家?
慢慢的将脑海中混乱的记忆梳理清楚后。
高羽彻底傻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小一号’的双手,皮肤白皙的不像话,显然已经是另外一具尚未发育完全的躯体。
好消息。
自己穿越了。
坏消息。
北魏是他所处的朝代,那个上下五千年号称没有最乱,只有更乱,视百姓人命如草芥的‘南北朝’时期?
好消息。
自己姓高,后面为北齐奠基有着‘类高祖’之称的神武高皇帝高欢是自己的哥哥。
坏消息。
就北齐高家皇帝人均神经病的操作,很难不怀疑是不是什么家族遗传病,自己该不会也犯病拿人骨头当琵琶弹吧?
片刻后,高羽叹了口气。
“但凡让我晚穿越个20年,等到高王发家之后再过来,起码能安心当一富家翁吧?”
“实在不行,一步到位穿越到五姓七望,那也是神仙日子,人生的第一道分水岭,是羊水,在这个年代才是极致的展现。”
“现在这……”
放眼望去,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
垫在身下并非是绸缎被褥,而是干草,身上盖着一张兽皮褥子。
这显然是高欢还未发家之时,甚至都还没有跟娄家之女成亲,不然以娄家的家资,怎么可能住的这么破烂。
合着穿越过来之前是牛马,穿越过来后还是底层牛马?
高欢虽对外自称是‘渤海高氏’,但无法改变目前高家是六镇军户的事实。
真以为是北魏初创时代人集团的‘良家子’身份?
孝文帝迁都洛阳后,被留下的六镇军户实际就已经变成了世代镇守边疆的‘奴隶’,生生世世只能在北境苦寒之地驻守的‘奴隶’!
“不过就高王的能力,安心跟在他身边,后面也能当个富家翁,起码现在是个有盼头的牛马。”
高羽思索间。
吱扭。
房门被推开。
一皮肤白皙,面容姣好的美妇人,一手端着木盘走进房内。
看着炕上的高羽,美妇人含笑开口。
“二郎,该喝药了。”
啊?
高羽一愣,但本能的脱口而出,“阿姊,我已无大碍,快些端走,气味甚是难闻,我难以下咽。”
阿姊?
这美妇人便是高欢的姐姐?
高娄斤?
难怪面容姣好,皮肤白皙,高家的dna在颜值这一块真没的说。
高娄斤不为所动,将陶碗端起后递到高羽面前,嗔怪道,“阿母早亡,你要是有个好歹,日后阿姊如何跟阿母交代?有何脸面去见阿母?”
“还是谨慎些好,快快喝下。”
说罢,便对着陶碗吹了吹,才递到高羽面前。
高羽拗不过,只能将碗内药水一饮而尽。
看着面目扭曲的高羽,高娄斤调笑道,“二郎,切不可做此等妇人姿态,要是让万景看到,定会取笑你。”
话音未落。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高羽循声望去。
一美男子踏进房内!
身高八尺,双目炯炯有神,唇红齿白,长颈,高颧骨高鼻梁非传统汉人长相,虽一身粗麻布衣,却难掩其俊杰风度!
来人正是高欢!
“二郎醒了?可好些了。”
“阿哥!”
高羽十分激动,活生生的高欢就在自己面前!
刚要起身便被摁住。
高欢摇头道,“且坐着。”
“我哪有这般软弱?阿哥莫要瞧不起人。”
“谨慎些好,再叫镇上医工来看看。”
高欢和高娄斤对自己似乎格外照顾?
高欢再次开口,带着些许责备,“下次切莫逞能,烈马不是那般容易驯服。”
就在此时。
房屋门口再次传来一阵戏谑笑声,一矮壮少年倚靠在门框上,莫约十五六岁的模样,面带嬉笑,虽年少,目光阴鸷,不像善士。
“哈哈哈,莫贺咄,快快起来,我等再去降服烈马!”
“烈马如同女人,降服烈马,就如同降服女人一样,有经验后,自然会明白其中滋味!”
“侯骨,你还敢提其此事?再敢带二郎去做此等凶险之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高娄斤听到如此露骨之词,并未含羞,反而起身面色一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侯景怒斥道。
“我不过是带二郎见见世面,迟早要经历这一遭,不能练就一身武艺,蠕蠕来袭,如何自处?”
“那也无需你,大郎自会教他!”
“阿姊好生不讲道理,怨我怨我,以后我定不会再如此行事。”
侯景怂了,不再嬉笑言语。
高娄斤看向高欢,斥责道,“大郎,都道长兄如父,如若二郎有个好歹,你如何自处?如何面对阿母在天之灵?”
高欢也低着头,认错道,“阿姊教训的是,以后我断不会让此等事情再次发生。”
门口的侯景冲着高欢挤眉弄眼仿佛在调笑,大哥也被教训了吧。
高欢一瞪,侯景又再次变成乖宝宝的模样,颇为滑稽。
将俩人训斥一顿后,高娄斤叹了口气,“我知你对二郎照顾有佳,有些事情二郎也迟早要应对,但……终究还是细细照看些好。”
说罢,她拿起木盘转身离开。
等到高娄斤离开后。
侯景来到炕前。
高羽这才发现,侯景走路一瘸一拐,看来史书记载是真的,侯景天生长短脚,左脚比右脚长一截,走路姿势就像‘瘸子’似得。
这一脸凶相,倒是能想象出未来‘宇宙大将军’的样来。
“阿姊越来越凶了,真乃妇人之见。”
“明明我等也是好心,谁知那马如此刚烈。”
“好了。”
高欢高声制止侯景的埋怨,又转头看向高羽,柔声道,“二郎,我知你想为阿哥减轻负担,阿哥很欣慰,但日后切不可做出如此行径……不然,阿哥如何自处?”
高羽也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为什么这个‘倒霉蛋’会躺炕上。
高羽一直被高欢和高娄斤照顾的很好,哪怕是在怀朔这苦寒之地,也不曾吃过苦,从双手就能看出来白白嫩嫩一看就没干过粗活。
高羽这家伙不想当个温室里的朵。
在侯景的撺掇下,试图学习骑射,好在日后跟着高欢一同出城‘打猎’。
怀朔苦寒之地,洛阳朝廷腐败不堪,对六镇基本是不管不顾的态度,送过来的物资一年比一年少,层层克扣,军镇上的军户活的跟贱民无异。
不外出打猎备用,平常人家根本熬不过北境的寒冬。
高家家贫,没马。
但高娄斤的夫婿是镇狱队队长尉景,仗着这层关系,可以接触到军马。
况且六镇本就是设立来拱卫北魏边境,防止柔然南下入侵,军户日常也会接受相关训练。
结果……
高羽运气不好,找到一匹烈马,刚骑上去就被拱下来,摔倒在地上。
才有了如今这番模样。
高家姐弟的关爱并不是作假,高羽不由心头一暖。
长兄如父,长姐如母。
他。
确实被照顾的很好。
“阿哥放心……我断然不会再这般鲁莽行事。”
“嗯,你知道就好。”
高欢点点头,起身道,“万景且去将医工请来为二郎看看,我得回城门继续巡守,以备与人口实。”
说罢掏出些许铜钱交于侯景。
“一口水都没喝上,也罢,我且再为二郎走一遭!”
侯景接过铜钱后便起身跟着高欢离开。
ps:后太武以其无知,状类于虫,故改其号为蠕蠕(北史·蠕蠕传)
及神武生而皇妣韩氏殂,养于同产姊婿镇狱队尉景家(北齐书·本纪卷一)
神武既累世北边,故习其俗,遂同鲜卑。长而深沉有大度,轻财重士,为豪侠所宗。目有精光,长头高颧,齿白如玉,少有人杰表,家贫。(北齐书·本纪卷一)
侯骨字万景,魏之怀朔镇人也,始魏相高欢微时,与景甚相友好(南史·侯景传)
(本章完)
第2章 塞北苦寒之地的生存法则
第2章 塞北苦寒之地的生存法则
莫约一刻钟的时间。
侯景便将镇上的医工带到家里来,一番诊断后,医工点头道,“好生卧床休养即可,已无大碍,无需再开药方。”
“你可好生看仔细了,要是二郎出了什么差头,我断然饶不了你这老匹夫!”
侯景一把抓住医工的手,上前一步厉声威胁道。
“你……”
医工老者又气又怒,面前少年看着岁数不大,个头不高,膂力却惊人,发起狠来面露凶色,甚是吓人。
况且侯景在怀朔镇上颇有‘恶名’,也不敢多说什么,得罪这种小混混是真犯不上。
“阿哥且莫无礼,人家为我看病,自当以礼相待。”
高羽连忙制止。
一股认知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自古以来,医生、司机、厨子都是万万不可得罪的对象,人家是真的掌控着你的生命。
自己未来的便宜侄子高澄,不就是得罪了自家厨子被人弄死了?
“所以说阿姊,贺六浑将你保护的太好,又做此等姿态,我!怀朔蛮夷!不知礼也!”
侯景满不在乎,倒也松开了手。
医工起身就想走。
高羽连忙起身,来到侯景身前伸出手,侯景看了看不情愿的将之前高欢给他的铜钱拿了出来。
“还想将点酒吃,看来是没有这个口福。”
拿到铜钱后,高羽细一打量,才发现手中铜钱制式不一,他将铜钱交给医工,医工一开始也不敢收,高羽送他到门口,再三坚持下他才收下。
看着虽未发育完全,但却一表人才的高羽啧啧称奇。
“怀朔蛮夷之地,高家一落魄军户竟也能培养出此等后生,可惜,可惜。”
送走医工后,高羽这才看到如今‘高府’的全貌,哦,不对,这是自己姐夫尉景的家。
自己从小就和高欢一起被老爹高树生放养在姐夫家里,由高娄斤一手拉扯大。
母亲韩氏生下自己后便身亡,高娄斤其实扮演了半个当妈的角色,这也是高欢那么敬重和怕她的原因。
四周由土墙围起,有一正门,院内有五间土房,看着不咋样,但占地面积倒是不小,自己住的这件土房虽然小,但……好歹是单人单间。
也不能不把队长不当干部。
回到房间内。
高羽看向侯景,还是想着要询问一点更基础的细节。
侯景略微年长于他,所以高羽叫他阿哥。
“景哥,我阿哥去做什么了??”
侯景看傻子似得看着他,旋即暴怒而起,“好个老匹夫,居然戏耍我!二郎哪里好了,这怕不是摔出脑疾!我饶不了他!今天不打的他满地找牙,都对不起我侯万景之名。”
高羽连忙拉住他,这才发现侯景虽然岁数不大,但气力却不小。
手掌上还有不少老茧,一看平日里就没少操练。
“景哥,景哥,你莫要冲动,我真没事……”
将侯景劝阻下来后,高羽解释道,“你也知道,阿哥和阿姊平日里不肯将一些事情告知我。”
“嘿。”
侯景倒也没有细想,咧嘴一笑,“所以说阿姊和欢哥都是妇人之仁,你再这样下去都要成废人了!如何保护自己。”
“贺六浑平日里在城门巡逻,除去校场操练外,也会随队外出巡逻,防备蠕蠕南下。”
“你这小子,我前日里和你说的,你都忘记了?”
高羽尴尬的摸着头,继续装傻,“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哎,也是……贺六浑和阿姊不让你接触这些,你不知道也不怪你。”
侯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羡慕高羽被保护的很好。
在这苦寒之地,活下去都是个难题,亲情和关心很多时候是很奢侈的东西。
此刻的侯景还不是祸乱南朝的宇宙大将军,不过是一十四五岁的少年罢了。
他接着说道,“但他们能护你一时,难道还能护你一世?待你成年之后,总归是要独自面对这些!现在尽早开始操练,还不算晚!”
高羽点点头。
他倒也认可侯景的说法。
高羽对北魏也就知道个‘孝文帝改革’,还有个‘河阴之变’,似乎是个什么权臣把朝廷的大臣都杀光了,但也不清楚细节,主要南北朝这一段太多人物都是鲜卑名,十分拗口。
但他清楚,高欢是乱世豪杰,他迟早要面对乱世。
在乱世。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好歹得有自保能力,不求弓马娴熟,但基础的骑术和射术得掌握。
尤其是骑马!
“景哥说的很有道理。”
高羽点头道,“我会好好劝说阿哥,阿姊,我已壮,该为家里做些事情了。”
“有这想法,倒也不辱没叔公给你取‘莫贺咄’之名!”
侯景很是满意!
显然对高羽懂事的行为相当认可。
“好了,既然你已无碍,我且先走,回家吃饭去也!”
侯景当即起身走出房间。
来到院内,高娄斤正准备烧火做饭。
“万景要去做什么?”
“留在这怕阿姊嫌我,我回家去。”
“便是嫌你,也没少见你来。”
高娄斤没好气的说道,“不如留下,等我夫和大郎回来,一同就食。”
“不了不了,下次吧。”
侯景摇头道,“阿姊这些天照顾二郎辛苦了,我又怎敢叨扰。”
高娄斤的岁数都够当侯景的妈了,对他也相当可以,非但准备了粟米和珍贵的胡饼,还拿出不少肉食和珍藏的谷物酒。
怀朔在塞北苦寒之地,这里无法种植谷物,内地的谷物酒只能从往来客商那边购买。
相当珍贵。
厨房传来阵阵胡饼的香气以及淡淡的酒香。
侯景咽了咽口水还是抵挡了口舌之欲,转身离开。
不一会。
高欢和尉景便回到家中。
高羽也见到自己的姐夫。
“二郎可好些了?让医工看过了吗?”
尉景关心的询问。
“景哥叫镇上的医工来看过了,已无大碍。”
“无碍就好,以后切不可鲁莽行事。”
高羽发现,尉景对自己也挺好的。
说实话……
别说在古代,哪怕是在现代社会。
结婚不久,岳父就把一大一小俩小子扔给女婿养,还几乎没有太好的嫁妆。
高家怀朔一落魄军户家能有什么家产?
尉景愣是一点怨言都没有,还相当客气……这姐夫相当可以了。
也难怪高欢后面对其寄予高官厚禄。
虽说侯景走了,家里不用招待客人,但高娄斤还是相当舍得的准备不少胡饼,粟米饭和肉食还有鸡蛋。
这饭食对怀朔苦寒之地来说已经是相当难得。
但对习惯了现代美食的高羽而言……
没有各种香料,调味品,科技与狠活,是真不习惯呐,吃在嘴里寡淡无味。
“二郎多吃些,好补补。”
高娄斤将炒好的鸡子往高羽碗里夹,顺带将煮好的鸡蛋也放他碗里。
“够了,够了,阿姊、阿哥和姊夫也吃。”
过度的溺爱,高羽都有些不好意思。
高欢和尉景却是笑着摇摇头。
一家人其乐融融一番后,高娄斤起身收拾,高羽也跟着起身想要帮忙。
却被高娄斤拦住。
“胡闹,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高羽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在现代社会,而是在古代……
尴尬的收回手,高欢开口帮忙解围,“二郎回房间好好歇着吧。”
随后高欢和尉景对视一眼,俩人十分默契的来到房间外面,来到院子中间。
高欢抬头看着天,叹了口气。
“这风不小,天也冷,今年怕不是要害白灾。”
白灾。
就是雪灾,也是生活在塞北草原最害怕的天灾,一场白灾下来,家底不够厚,都不一定能熬过这个冬天,家底厚,一场白灾下来基本血条也得见底。
尉景点点头。
生活在这苦寒之地,能活下来的人,什么都见过,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们能够推断出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极端情况。
不一定会发生。
但……
未雨绸缪总归没有坏处。
“这个冬天不好过,希望不会害白灾,不然很难……”
“姊夫?”
“这一季的军饷、俸禄都还没发,再过一个月客商们都会陆续离开,眼下家里也没有多余兽皮去购买货物。”
俩人对视一眼,尉景的意思很明显。
怀朔这边大部分生活物资需要从往来货商那边交换,马上就要入冬,货商都会离开这边,不能提前囤积物资,真闹白灾的话就是等死。
“阿哥,姊夫!”
高羽突然从俩人身后走出,“可是要外出打猎!”
“如果是的话,不妨带上我,我虽不如万景那般骁勇,亦能贡献一份力!”
“二郎,你怎么出来了。”
高欢大惊,却连连摇头拒绝。
“阿哥!为何非要轻视我!”
“不是轻视你。”
高欢也没做过多的解释,摇头道,“你还小……平日里也没操练过,等你武艺,弓马娴熟后,再随我出去‘打猎’也不迟。”
“无需弓马娴熟,我亦有办法助阿哥猎杀野兽!!明天我且证明给阿哥看!”
高羽十分自信!
他可没少看《荒野独居》之类的野外求生视频下饭,一些捕猎陷阱,他还是知道的。
可别小看现代人的智慧啊!
“二郎似乎变了。”
尉景轻笑道,“长大了。”
高欢却摇摇头,“打猎过于险恶,对他来说还为时尚早。”
“姊夫,情况真有如此糟糕的话,我看……必须得提前做准备,到时候我联系万景等人,你也去联系其他人等。”
“正好昨日我出城巡逻时发现一蠕蠕营地,莫约百来号人,他们并没有发现我,谋划得当我们定能一举拿下!”
高羽并没有听到这段对话。
高欢等人口中的‘打猎’,可不是外出巡猎野兽。
古代社会苦寒之地的生存法则很简单。
抢!
保证在残酷的天灾来临时,自己不死才是生存之道。
(本章完)
第3章 忽有狂徒昼磨刀
第3章 忽有狂徒昼磨刀
翌日。
高羽起的很晚。
他尚未婚配,没法造人,也不是豪族门阀,有好酒美姬作陪,夜生活枯燥的很。
纯粹是刚穿越过来不适应这作息,并且一直在琢磨捕猎野兽的事情,睡的比较晚而已。
但跟现代社会的晚比起来,高羽这作息就是在养生。
“没有钢丝圈……也许可以用麻绳,皮筋来代替做陷阱,但古代没有复合弓,我也没碰过啊。”
“嘶……头疼。”
高羽承认自己确实托大,逼装早了!
穿越可不是参加节目,可以选择带上十项工具。
“二郎醒了?可是头又疼了??”
高娄斤听到房内动静,便推门进来,满脸担忧。
“没有。”
高羽摇摇头,“阿姊莫要担心,我已无碍。”
说罢,高羽翻身从炕上站起,原地蹦蹦跳跳的来证明。
高娄斤这才放心下来,“那便出来吃点东西吧,我将胡饼给你热一热。”
高羽来到院内简单洗漱一番,冷水冲脸,又从院内杨树枝条上扯下一小截,将枝条咬破后用以刷牙。
怀朔缺乏生活物资,寻常人等可用不起珍贵的盐巴来刷牙漱口。
胡饼差不多就是现代的馕,从丝绸之路的西域那边传过来的,属于是珍贵的粉食,从吃也能看出高娄斤对高羽有多宠爱。
哪怕这已经是寻常人家难以获取的珍馐,高羽吃起来还是如同嚼蜡,就跟现代吃挂逼面似得,跟好吃完全不沾边,图个饱罢了。
囫囵几口后,就着水吃完。
高羽起身便问,“阿姊,阿哥现在何处?”
“这个时辰,想来是在校场操练。”
“校场在哪,我去找他。”
“你去校场作甚?”
“那……我去找景哥。”
高羽可不敢说要跟高欢他们出去打猎,不然高娄斤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去,只能另找借口。
高娄斤点点头也不劝阻,她将‘高羽’养的性格有点内向,在怀朔军镇上很容易受欺负,穷山恶水出刁民,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够凶横刁蛮难以存活。
好在侯景等人平日里十分照顾‘高羽’。
甭管是不是看在高欢的面子,起码是照顾到了。
侯景虽然年岁不大,但在镇上颇有‘恶名’,哪怕是寻常成年男子碰上也怕他那股狠劲,高羽成天跟他待在一起,别人也不敢为难高羽。
“路上小心,记得切莫跟万景再去做凶险之事!”
“放心吧,阿姊!”
高羽满口答应,走出宅院。
将‘高羽’的记忆理清后,他对怀朔镇的地形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径直的朝着侯景家的方向走。
走在巷道上,他四处打量着。
这边是怀朔镇军户居住区,就是平民区,都是以土房为主基本见不到木质建筑更别提高房楼阁,对怀朔来说,木材可是相当珍贵的材料,寻常人等可用不起,得是镇上大户豪族才用得起。
莫约半刻钟,高羽来到记忆中的地点。
明显比高羽家要小很多,院门还关着。
难道不在家?
高羽刚想要上前去敲门,忽然身后传来开门声,侯景对家院子里走出来一名妇人。
“哟,这不是高家二郎嘛?几日不见,又俊俏不少。”
这妇人穿着粗麻布衣,没有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但却结出一对硕果,随着她快步走动,一跳一跳。
走近之后,她嬉笑着在高羽脸上捏了一把。
手掌有些粗糙,皮肤一般,但样貌却算得上颇具姿色,一双眸子润的出水来,看出高羽的窘迫以及短暂在硕果上停留的视线。
妇人更近一步,几乎就要贴在高羽身上。
“二郎何须偷偷摸摸,不妨与我进屋内好好玩个耍子……”
也不知道该说塞北民风开放,还是高家基因太好,自己长的太帅,刚才来的一路上就不少女子盯着自己看,眼下这个更为奔放,就差直接投怀送抱。
“嘿,你这荡妇!!”
一声怒喝,将俩人都吓了一跳!
侯景快步走来,嬉笑着伸手就要去抓妇人的手,这妇人却一个闪身躲开。
“二郎体弱怎么遭得住你折腾,不如我随你去屋内?”
“呸。”
妇人一改之前妩媚勾人的模样,眉头一竖,张嘴就开骂,“你也配与二郎比?也不瞧瞧自己,貌如野篦!”
高羽目瞪口呆。
民风何其彪悍,一般妇人敢指着侯景这长相的人骂?
但下一秒,怀朔镇民妇却上演一波川剧变脸,又变成勾人的模样,轻声细语,“二郎有机会记得来找我玩个耍子,夜里我给你留门。”
随后转身一扭一扭的走了,那臀浑圆,扭动似钟摆一般来回晃动。
侯景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戾色,“荡妇,迟早办了你!”
随后看向高羽,“二郎来找我何事?”
高羽点头道,“昨日阿哥他们说要外出打猎,所以我就来找你请教一二。”
“这样啊,你先进来。”
侯景转身带着高羽来到院内,不忘将院门关上。
高羽这才发现侯景院内有其他人在。
“可是对门的俏娘子又在调戏二郎。”
“二郎生的俊俏,我要是妇人我也会行此事。”
“要不二郎从了对门的吧,我看这娘子颇具姿色,她要是邀我,我断然不会拒绝,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调笑,这群人平日里都跟着高欢、侯景混的小兄弟,年岁有大有小
高羽细一打量。
发现这群人席地而坐,脚边堆放着大小不一的铁质甲片,铁质甲片上方有一小孔,众人都拿着麻绳穿过小孔,将甲片连成一块。
这似乎是古代的铠甲?
高羽穿越前喜爱玩历史类的战争游戏,对这方面还算有点了解,铠甲并非像现代衣服那样成套成套,在古代铁质铠甲就是这般,将一个个分割成块的甲片用皮筋或者麻绳连接起来。
北魏应该是‘两裆甲’,
就是前后两大片,用肩带连接穿上,可以护住前胸后背,还能保留不错的灵活性。
不愧是民风彪悍的军镇。
军户家里居然能有铠甲?
说好的古代私藏铠甲,等同于谋反呢??
高羽也只能理解为,怀朔为边境军事重镇,所以对这方面管的没有那么严苛?
侯景一瘸一拐的走到前面,坐在一个类似木质折迭椅的凳子上,两个四方形的木框折迭交叉,上面绑着麻绳,叫做‘胡床’或者‘马扎’。
侯景坐下后,从地上捡起环首刀,从一旁木桶中舀出些水来洒在刀刃和磨刀石上。
吱吱。
刀刃和磨刀石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配合上侯景的一脸凶相,这整个一变态分尸杀人魔。
高羽脑海里面顿时浮现那句。
忽有狂徒昼磨刀!
“二郎你要请教什么?”
高羽这才回过神来,开口道,“景哥可否给我准备一些皮筋,麻绳。”
“你要这作甚?”
“不是说要外出打猎吗,我亦知晓一些陷阱制作,定可助你等顺利捕获野兽!我使弓不够娴熟,也只能用此等办法助你们。”
侯景一愣,周遭其他人也都楞了。
进而一同发笑。
高羽反倒是懵了,“何故发笑。”
他还以为这群人是纯粹看自己年龄小,所以小看自己。
“二郎真要同我等外出‘打猎’?”
“那是当然!”
“哈哈哈哈哈!”
侯景继续大笑,摆摆手继续磨刀,“无需此等陷阱,我们捕猎的野兽用不上,到时候你自然知晓!”
说着。
他将环首刀竖起来,阳光照射下打磨后的刀刃泛着渗人的冷芒,刀身上残留的水珠,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明明是水珠……
但却给人一种血的既视感。
滴滴答答的声音,冲击着高羽的心。
提醒着他。
这是古代,是乱世,他活在塞北苦寒之地!
(本章完)
第4章 披甲,出城!
第4章 披甲,出城!
高羽总觉得侯景等人有事瞒着自己。
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打猎之前磨刀他能理解,这制作铠甲是几个意思??
古代铠甲在不使用的时候就是将麻绳或者皮筋解开,堆成一块一块的保存起来,要用的时候才会串联起来。
什么凶猛的野兽居然要穿铠甲?
不过转念一想,谨慎点也好……披甲虽然麻烦费力,但却不会有性命之忧。
也懒得继续想。
就高欢等人对自己的宠爱程度,还能害他不成?
打猎的时候跟着出去就是。
高羽走到众人身旁也席地而坐,“那我也来助你们制甲,让我也贡献一份力。”
看着身边的人串联,他跟着有样学样即可。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院门被推开。
高欢从外走进来,一抬头却愣住。
“二郎,你为何在此?”
“阿哥?”
高羽放下手中甲片,连忙起身解释,“昨夜你不是说要外出打猎?我来景哥这边等你。”
高欢看向一旁侯景,侯景冲他点点头。
高欢也没说什么,“既是如此,那这一次你也随我等前去,但不可擅自行动,需跟在我身侧。”
“阿哥放心!”
“哈哈哈哈,二郎,那你需得做好准备,莫要被野兽吓住。”
“区区野兽,我何惧之!”
众人只是一味大笑,高羽权当他们是在取笑自己。
高欢环视院内,开口打断众人,询问道,“一切可准备妥当?”
“贺六浑你且放心,早就准备妥当。”
“又不是第一次,贺六浑又何须多心。”
“今年怕不是要闹白灾,确实得出去打猎一番。”
“希望此次运气好点,能多点收成。”
众人七嘴八舌,兴致十分高涨,也急切的不行!
高家情况尚可都要担忧无法应对白灾,他们又何尝不是,军镇建在苦寒之地,本就需要靠朝廷源源不断的提供物资。
现在朝廷物资给养不力,他们只能自力更生。
“还不到时候。”
高欢摇头道,“且先随我去酒肆一聚!”
“好耶,好耶!”
“又有酒吃!”
一听要去酒肆胡吃海喝,众人顿时欢天喜地,将皮甲、铠甲藏于屋内后,一行人鱼跃而出!
街上众人远远看见了,大多都低头躲着走。
不远处酒肆小工看见,连忙告诉老板,“坏了,店家!侯骨带人来了!!”
老板也很紧张,抬头追问,“还有何人?”
“贺六浑也在其中。”
“那无碍。”
老板顿时松了口气,“且去筛酒,贺六浑为人豁达大度,有他无须担心侯骨等人。”
高欢带着一众兄弟来到酒肆,店家将肉食和酒全部端了上来。
这也是高欢每次外出‘打猎’的固定项目,可能一个意外就会有人回不来。
除此之外……
他还需要跟人碰头。
高羽则好奇的打量着周遭,面前陶碗内的酒水看上去颇为浑浊,肉眼能看到不知名的漂浮物,将陶碗拿起,带着些许温热。
“二郎,愣着作甚?此乃人间绝味,其中滋味无法言说!”
侯景催促道,他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一脸陶醉,微闭着眼睛享受口中余味,仿佛品尝到仙露一般。
高羽也学着喝了一口。
微酸,口感厚重,度数不高,估计也就跟啤酒差不多,倒是不难喝。
“二郎,又做此等妇人状,要这样!”
侯景又是一碗酒下肚。
高欢也十分喜好饮酒,经常呼朋唤友,为人还豪爽大方,轻财。
到手的那点军饷都用来请客了,因此兄弟们都极为仰仗他,但高欢自己其实相当‘清贫’,连匹马都养不起,全家就指着尉景的俸禄生活。
俸禄不够或者遭遇天灾,就得自己外出‘打猎’来补贴家用。
酒肆外。
商队头领带着两名随从停步在此,随后走进酒肆内。
看到高欢等人,靠近过去。
高欢见到后,立马起身相迎。
“高家大郎,久等了。”
“不久不久,我等也才到。”
俩人客套寒暄片刻后,显然不是第一次合作。
高欢亲自为其斟满一碗酒水,“老地点,老时间,老规矩。”
商队并未多言,闻听后只是淡然一笑,将碗中温热酒水一饮而尽,“某,恭候佳音。”
高欢也露出些许笑容,又亲自为其斟满酒水。
高羽瞧着有些奇怪,这商队头领看着跟高欢一个年纪,居然如此年轻?
却也没有多言。
………………
这酒吃到日落时分。
回家路上,高羽不由好奇的询问。
“阿哥?刚才那人是?看着好生年轻。”
“从秀荣来的商队头领,合作过几次,唤做刘懿,字贵珍……是个豪杰。”
高羽听后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只当是高欢的朋友,只是豪杰这个评价却让他想起高欢提起侯景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青年气度雍容,在他看来跟侯景可无半点相似。
但年纪轻轻却能成为商队之主,想来肯定是有几分本事。
俩人回到家中。
高娄斤闻到俩人身上的酒气面色突变,她看了高欢一眼,旋即拉着高羽走到一旁,低声询问。
“二郎,你与大郎去酒肆吃酒了?”
“对,还有景哥等人。”
高娄斤仿佛知道了什么,进而追问,“可曾听到他们说什么?”
“没有,阿哥他们只是喝酒吃肉,还教我喝酒。”
高羽将见商队头领和外出打猎的事情隐瞒下来,高娄斤似乎并不希望高欢他们带着自己去打猎。
高娄斤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叮嘱,“既然饮酒,今夜便好好歇息,听说最近可能有蠕蠕来劫掠,你阿哥和我夫晚上会外出巡逻,你听见声音也无需理会。”
高羽点点头。
高娄斤则拉着高欢到另外一侧前去问话,高羽索性便回到房间里。
别看古代的酒水度数不高,但喝的量在这里,也能醉人。
醉意上来,高羽便躺在炕上,脑海里满是外出打猎的画面!
马上就要乱世!
到时候为了自保可能要杀人见血?
在真要面对这种情况之前,先外出打猎,射杀野物来锻炼锻炼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很有必要。
高羽不会晕血。
但他一个现代人……真没接触过什么血腥画面,甚至在网上看到一些恶心的车祸现场之类的视频和图片都是快速跳过,美帝的b级血浆片也完全不看。
更别提上战场,杀人。
多么陌生的词汇。
“希望……不会有那一天吧。”
高羽的脑海中忽然闪过白天侯景磨刀的画面,真渗人。
思来想去半天,高羽迷迷糊糊的入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隐约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以及金属碰撞的声音。
“二郎,二郎?”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两眼一抹黑,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房门处斜射进来的月光,却也无法驱散房内的黑暗。
一阵刺骨寒风涌入屋内,倒是让他清醒不少,定睛一看原来是高欢。
“二郎?”
“阿哥?”
“你且将这些穿上,将此衫穿在内,再穿上铠甲。”
高欢轻声叮嘱道,随后将一件厚实的粗麻衫递交给高羽,高羽起身后走到门边才发现,这粗麻衫形状也酷似两裆甲,看样子是用来内衬,防止金属甲片剐蹭到自己。
他费劲的穿好后,转身将炕上的铠甲拿起。
接触到甲片的一瞬间,手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高羽很纳闷,这铠甲少说20-30斤,穿戴在身上,应该会对行动造成一定影响,但自己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走路脚步依旧轻盈,不像负重的人。
他走出房间后,抬头便看到高欢站在院内,不过高欢身上仅仅只是棕色皮甲。
“这么一看,二郎气力倒也不小。”
高欢开口称赞,同样的岁数他可没法像高羽这样,穿着20-30斤的铁甲走路还能如履平地。
高羽也很纳闷,但这是好事,他颇为得意。
“那是自然!”
高欢没多说什么,只是表情严肃的叮嘱道。
“二郎,出院之后,切记噤声,莫要高声喧哗,跟在我身后即可,无论看到何人,何事都不能言语。”
高羽点点头,也能理解。
古代都有宵禁。
尤其是这种军镇,管的肯定尤为严格。
但让高羽想不通的是。
也没听说过大晚上出去打猎的啊?
他也不清楚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但抬头一看月亮还挂在天上,肯定距离天明还有很长的时间。
夜晚真能看见猎物么?
还是说狩猎的地方比较远,需要走远路??
高羽不清楚,也没多过问,只是跟在高欢身后,走出巷道后来到另外一片住户区队伍里又来了几人,高羽有印象,但却叫不出名字。
想来也是高欢的朋友。
直至一行人来到城门处,有人在值守,其中为首一人举着火把迎面走来。
高羽这才发现,为首这人是自己的姐夫,尉景。
“姐夫,可安排妥当?”
“大郎放心,今夜西门城墙值守的都是自家兄弟。”
高欢点点头,旋即挥手示意。
高羽连忙跟着众人登上城墙,一路来到城楼处,有几人明显在此等候。
高欢与几人对视后点点头。
高羽这才看到,这几人手中都攥着很粗的麻绳,麻绳的另外一头绑在类似竹篮一样的器物上,随后便有人钻进里面,城墙上值守的几人将此物举起放到城墙外,然后慢慢的松动手中麻绳,直至里面的人落地。
循环反复几次后,高欢和高羽俩人是最后一批来到城外。
ps:刘懿,字贵珍。
北齐北周这一段史书里面,因为存在大量鲜卑人脱字代名,比如刘懿在《北齐史》传记里就记载的是刘贵,但现代出土的墓志铭考证他本名叫刘懿。
侯景的本名是侯骨,字万景,史书中直接用侯景记载。
后面所有出场人物,都以在史书中常见的名字称呼。
(本章完)
第5章 月正圆,杀人夜!
第5章 月正圆,杀人夜!
落地后高欢清点一遍人数确认无误,这才转身拉了拉麻绳,上面的人便将麻绳等收了回去,高欢则点燃火把往前带路,不忘再三叮嘱。
“噤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不远处也有火光。
走近一看才发现侯景等人早已在这边等候。
拢共二十来人,二十余匹马,每人身上都披甲,不过铁质甲片仅有五具,除了高羽以外,还有另外四人披铁甲,其余包括高欢、侯景在内都是皮甲。
高羽顿时明白过来。
肯定是高欢将自己的铁质铠甲让给了自己。
“阿哥……这铠甲。”
“无需多言,你第一次‘打猎’,稳妥点好,切记到时候要跟在我身边。”
高欢摆摆手,再三叮嘱道。
高羽则好奇的追问,“不是外出打猎吗?为何人人披甲,何等野兽需要如此小心?”
“哈哈哈哈,二郎,你到时自然会知晓。”
侯景大笑,随后将一匹马牵来,“二郎!上马!将我等教你的本事使出来!!”
高羽伸手抚摸着面前骏马的鬃毛,一手扯住缰绳,仔细一看马背上套着马鞍,马腹两侧有可踩踏借力的马镫!
三国时期就已经有单边马镫,到了北魏已经衍生发展出双边马镫,具装铁骑战力相当了得,也为后面隋唐骑兵战力大爆发奠定基础。
高欢等人都看着他。
高羽轻轻拍了拍马背,如同本能般的踩上马镫用力站起跨坐在马背之上,十分平稳。
“看来上次的苦没白吃,这不就会骑了吗!”
高羽都惊呆了!
他没有任何骑马的经验,但不知道为何……身体就是有着下意识的本能,仿佛自己早已熟练的掌握了各种骑术!
无法解释,但他却很高兴!
这可是好事!!
他牵住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儿在他的控制下围着众人转了个圈。
众人无不啧啧称奇,不由称赞!
“难道二郎是天生勇武!这骑术不教自会?”
“哈哈哈,这可是真正值钱的本事!贺六浑,你可以无忧矣!”
侯景也瞪大眼睛凑过来,好奇的打量着高羽,这还是上次那个刚一上马就被撅下来的倒霉蛋嘛?
高欢同样也已翻身上马,他开口提醒,“等事成后再称赞也不迟,众人速速衔枚,我等速去速回,切莫闹出太大动静!毕竟我等是私自外出……”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翻身上马。
几人拿着火把在前带路。
高羽看着周边这一望无际的草原更懵了。
到底啥猎物啊??
而且借助着火光,他发现马口中都衔着嚼子,并且马蹄都被粗麻包裹起来。
在他愣神间,身侧的侯景递过来一根小木棍。
“二郎将此物咬在口中,切莫松口。”
高羽接过木棍,侯景则已经将手中木棍横放咬住。
人衔枚,马裹蹄!
这真是去打猎??
不知多久,高欢突然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众人顿时将手中火把尽数熄灭。
“比卢骨,尸突合力,万景,独孤乞,你等四人去前面摸哨,务必将哨兵清除,绕到营地背面后,你等汇合便亮起火把为号!”
被点名的四人点头,从马上下来后,半蹲着前行,旋即消失在夜色中。
高欢随后又点了四人,这四人都背着马弓,将他们分作两队,派往左右两侧,“切勿使人遁走!”
交代完毕后,高欢看向剩余的人,吩咐道。
“其余人等随我在此等候,若万景等人出现意外,你等便大声喊杀壮大声势,让蠕蠕以为大军来袭!随后与我一同冲杀过去!”
“冲进营地后,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不能放走任何一人!”
高羽彻底傻眼。
他再傻也反应过来。
这哪里是打猎?
这分明是来偷袭驻扎在怀朔附近的小型柔然营地!
难怪全员披甲,难怪众人的行为那么怪异,听他说要制作陷阱捕猎,笑的那么开心。
合着?
是他会错意了??
高欢来到高羽身旁,面色凝重,“二郎,切记跟在我身侧。”
随后将一把环首刀佩戴在高羽的腰间。
高羽下意识的点点头。
而当他真反应过来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残酷场景,他不由吞咽口水,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不安。
夜晚寒风刺骨,他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
剧烈的疼痛感仿佛在告诉他,这并不是做梦!
他抬头一看。
一片乌云将天上那一轮圆月遮住,视线变得越发昏暗。
顿时一阵狂风大作。
高羽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全是猎猎作响的风声。
但……
他仿佛看到侯景从手持环首刀将放哨之人给击杀,冰冷的刀刃划开了对方的咽喉,血液喷涌而出。
高羽整个人的身体都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呼啸的寒风不断吹着,让高羽四肢都被冻得有些麻木。
再次抬头时,远远看向营地方向,原本一片漆黑此刻却亮起了微弱的火光。
高欢大喜!
这意味着营地外围的哨兵已全被清理,他们能够悄悄的接近营地,留给营地内柔然人反应的时间很少!
这一次的行动危险性将大大降低!!
留下三人在原地看守马匹,高欢带上包括高羽在内的十余人向前出发。
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高羽强忍着内心的不安、焦虑以及恐惧,一手死死的握住腰间刀柄!
众人全是半蹲着往前慢慢推进。
近了,近了。
面前的毡包,毡帐轮廓清晰可见,营地的入口处摆放着鹿角,防备的十分到位,匍匐在地上隐约能看到鹿角后的隐蔽处有人的倒影,显然里面也有人在放哨!
高欢耐心的等待着,不一会。
营地内有一人来到鹿角旁吹了一声口哨,随后左右张望仿佛在等待有人回应他!
迟迟没有等到回应的柔然人可能是猜到什么,转身就想要往营地内走去!
就在这一瞬间!
高羽一愣,原本在他身侧的高欢,不知何时,宛若毒蛇一般已悄无声息的已经到了营地口哨兵的身后。
高欢突然暴起,不给哨兵任何反应的机会,左手死死捂住哨兵的嘴巴,右手掏出一把切肉用的牛角尖刀在哨兵脖子上一抹,旋即死死将其控制,直至哨兵彻底不再动弹!
高欢轻轻的将尸体放置于地上,继续朝前方摸去。
他显然十分有经验,对于柔然人在营地内暗哨的布置十分了解,不一会便将营地内暗哨悉数袭杀!
清理完暗哨后,高欢回到营地口,挥挥手示意众人跟上。
高羽看着身旁的人一个个快速从地上爬起,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提刀跟在众人身后。
高欢将人,俩俩分作一组,不言语,只是通过手势来指挥,众人顿时心领神会,朝着不同方向的毡帐轻步走去。
分配好任务后,高欢看向高羽,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摇摇头,便独自一人前往右前方的毡帐。
高羽独自一人站在营地中,风声猎猎,他却依稀能够听到刀刃刺破人体的闷响。
不一会,率先进入毡帐的两个人走出来,手中环首刀上沾满血迹,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
高羽用想的都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由咽了咽口水。
乌云飘走,圆月再次浮现!
高羽视线清楚不少,能看到地上点点滴滴的血迹!
高欢也走了出来,脸上沾了不少血迹,没有任何停顿再次前往另外一毡帐中。
过了片刻,剩余没有清理的毡帐越来越少,意味着营地内活着的柔然人也越来越少。
就在披铁甲的俩人走进一毡帐内后,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
里面传来一阵高喊,高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整个营地却接连响起相同的高喊声,静悄悄的营地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好几个光着身子的柔然人从毡帐内冲了出来,头也不回的往营地外跑去。
高欢一看已经暴露,也不再隐蔽,大喊一声,“杀!不要放走任何一个活口!”
“杀!”
众人同样跟着大喊,举刀开始屠杀着没有任何抵抗力的柔然人。
高羽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画面,耳边全是刀刃划破身体的闷响以及婴儿的啼哭声。
高欢一刀将一名柔然人直接穿胸而过,随着刀刃抽出,这人血液喷涌,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高羽吓的连忙转身!
却正好看到一妇人怀抱着襁褓从毡包中跑出试图逃离。
刚走出门口,却被人迎面一刀砍在脸上,这人动作麻利,见妇人倒下后立马连补数刀连一同到底的婴儿都不曾放过!
高羽彻底懵了,地上那个女人脸上骇人的刀口以及满脸的血和她绝望、不甘、怨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
当啷
高羽手中的环首刀滑落在地上,他已经被眼前骇人的画面吓到六神无主!
哪怕在之前已经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真当见到这一幕,还是会被吓到。
“二郎,小心!!”
高欢一脚将面前的柔然人踹开,看到有一柔然人手握刀刃冲着高羽冲了过去,急切的大喊提醒!!
这人一手握刀,朝着高羽横劈过来!
铛的一声!
高羽只觉胸前传来一股巨力,毫无防备的他,一个趔趄连退好几步,胸口处传来剧痛,他不由闷哼一声。
再一抬头,便看到这人双手握刀直劈下来,但随着一阵闷响,面前这人原本凶戾的眼神顿时黯然无光,双臂瘫软下来,刀刃随之掉落。
是侯景从背后一刀将其刺死!
侯景靠近后,怒喝道,“二郎!你欲寻死耶?切莫走神!捡起刀来,随我杀人!!”
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高羽,惊魂未定,慌慌张张的将地上的刀刃捡起,双手死死握住!!
这……
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本章完)
第6章 直面死亡的恐惧
第6章 直面死亡的恐惧
厮杀声,哭喊声不绝于耳,渐渐的声势越来越小,显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就在此时。
几道黑影如同利箭一般冲出营地,原本被柔然人圈养的马匹在受惊后挣脱绳索四散而逃,刚好有几批就在营地口的鹿角外!
这几名冲出包围圈的柔然人,冲到马匹侧面,一手拍在马屁股上,随后双腿用力一跃便来到马背上,试图逃离!!
“快!快将他射死!不要让他遁逃!”
高欢连忙大喊!!
在袭击之前,高欢便已经安排专人清扫外围,就是防止有人逃跑!!
马背上弓手搭弓射箭,瞄准了奔逃的溃兵。
咻!
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命中。
一个、两个,冲出来的柔然人尽数倒下,但却有一人例外,驾着马疯狂往外逃窜。
就当弓手试图再次试图搭弓射箭时。
却只见侯景也已骑于马背上,手中马鞭用力一甩,马儿吃疼当即飞快的朝着溃兵所逃的方向冲了过去,并且很快便追了上去!!
俩人并辔而驰。
高羽远远看去,所看到的画面再次冲击着他的内心!!
只见。
侯景拉近距离后,一手牵住缰绳,一把抓住柔然少年的衣服,旋即怒喝一声!!
“给我过来!”
那名柔然少年,硬生生的被侯景从马背上拽了过来,随后横放于自己面前,抬手就是一马鞭抽打下去,让这名柔然少年顿时失去抵抗。
“好!万景勇武!”
“不亏是万景!有万人敌之勇!”
营地内响起一阵叫好声,众人无不惊叹于侯景的勇武!
高欢却在这时来到高羽身旁,十分担心。
“二郎,刚才没伤着吧?”
高羽木讷的摇摇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此处的甲片上能看到一明显的刀痕,铁甲尚且如此,要是皮甲的话,不说被毙命,但肯定会留下外伤。
“万幸。”
高欢这才松了口气,“我早跟你说过,打猎凶险,这下……你应该清楚我为何不让你跟来吧。”
这时。
侯景已经骑马返回营地,高坐于马上的他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随手将被他生擒回来的柔然少年丢在地上。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也是一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怨毒的盯着每一个人,侯景扬起马鞭抽了下去,在少年脸上留下一条血淋淋的伤口,惨叫声响彻营地。
高欢见状拍了拍高羽的肩膀,随后上前去吩咐道,“搜索各个毡帐,定要小心谨慎,确保没有活口后,去清点物资,将受惊逃跑的牛羊马匹追回来,切记,莫要深追!”
众人开始俩俩一组的钻进各个毡包内,进行善后工作。
侯景看了一眼高羽,随后来到高欢身旁。
“将他杀了吧。”
高欢指地上的柔然少年,侯景却露出森冷的笑容,“不如叫二郎来杀!”
“万景!”
“欢哥,既然已经带二郎随我等出来,那就务必让他成长起来!以后我等免不了要继续出来劫掠以及随军镇出迎蠕蠕,难道你想二郎在战场上,又如同刚才一般,手足无措?”
“这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杀人!就跟睡女人一般,过了那道坎,他便不会再有任何畏惧!”
高欢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侯景说的对。
生在六镇军户家,世代都要为兵,为大魏镇戍边疆。
高羽迟早要面对比这更为残酷,更为凶险的情况!
高家非《定姓族》后的高门望族,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欢哥要是不忍心,便将此事交予我吧!”
高欢点点头,刚想叮嘱点什么。
侯景却提前开口,“欢哥放心,我说过,我亦将二郎视作骨肉兄弟,断然不会加害于他!”
高欢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此处。
营地中,只剩下侯景、高羽等三人。
侯景将刀刃交还给高羽,指着躺在地上的柔然士兵,说道,“二郎!过去杀了他!”
高羽不断的摇着头。
侯景见状也不勉强,转而来到柔然少年身前蹲下,又是那森冷的笑容。
“蠕蠕,想活命吗。”
少年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并不言语。
侯景却不当回事,指着一旁的高羽说道,“杀了他,我就放你离开,不然……”
侯景恶狠狠的盯着这名少年,语气森森的威胁道,“我就杀了你!”
高羽看着面前俩人,却听不懂侯景在说什么。
地上的柔然少年咽了咽口水反问。
“当真?”
“当然!我亦可对天起誓!”
求生的欲望让柔然少年一手握刀站了起来,看着面前毫无战斗力可言的高羽,他舔了舔嘴唇,高羽的眼神在他看来就像是他射杀的猎物一般,柔弱无力。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
身后,侯景已经将环首刀重新握在手中,阴翳的眼神正死死盯着他的脖子。
高羽只见面前柔然少年双手握刀,眼神凶狠的朝着自己冲来。
铛!
高羽下意识的举刀格挡,刀刃相交,柔然少年手中的刀刃直接脱手而飞,自身也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上!
他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容稚嫩,岁数比自己还小的高羽。
何等神力?
“杀了他,莫贺咄!!”
侯景大喊!
高羽只需要将手中刀刃刺下去便能夺走柔然少年的性命。
可他高举着刀刃,看着地上柔然少年惊惧的面孔,却迟迟下不去手。
电光火石之间!
柔然少年突然面目狰狞的大喊,从长靴中抽出一把牛角尖刀,如同猎豹一般朝着高羽刺了过来!!
高羽惊恐的看着寒光凛冽的尖刀朝着自己刺来,整个人在发抖!
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濒临死亡的恐惧。
不!
他不想死!
“啊!!”
他双手奋力的挥动着手中的刀刃向前砍去。
柔然少年整个人顿在原地,他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自己飞起来了一般,他能看到自己的尸体,以及在自己背后挥刀的侯景。
侯景也一脸懵,他这一刀其实落空了!
是高羽一刀将柔然少年首级斩落。
人头落地。
噗!
无头尸体喷涌出一道道血柱。
高羽脸上传来一阵温热,紧接着便是一阵血腥味涌入鼻腔之中,重物砸在他身上,他的双手也很快便传来一阵温热。
他双眼瞪大,瞳孔不断收缩,柔然少年的无头尸体倒在他怀中,血液不断从脖子处涌出,场面极为骇人。
“啊啊啊啊!”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上的尸首一把推开,整个人惊恐的往后不断倒退着,连滚带爬的往后跑,却最终还是被地上的尸体绊倒,再次重重摔倒在地。
脑海中,妇人,婴儿,少年的惨状不断倒放,刺鼻的血腥味不断刺激着他。
腹中如同翻江倒海。
yue!
他掐着自己的脖子,不断的干呕。
脖子处滑腻,他颤抖着举起双手一看,手上沾满了鲜血,浓烈的血腥味继续刺激。
他再次弯腰干呕起来。
高欢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暗处。
看到高羽气力如此之大,同样也惊讶不已。
看到高羽不断干呕,连忙快步走出来。
“我让你教他杀人,你为何要这样!”
高欢气恼的对着侯景一阵拳打脚踢,侯景只得连连闪躲,还不忘为自己辩解,“二郎不肯,那我只能如此行事,贺六浑,难道你也要似阿姊那般妇人之仁?”
高欢动作一顿,却还是气恼的踹了侯景屁股一脚。
“滚去跟他们清点。”
“嘿。”
侯景屁颠屁颠的就走了。
高欢神情复杂的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直至高羽的状况好转片刻后,这才来到高羽身旁。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残酷吧,惨烈吧,这世道就是如此。”
“莫要记恨万景,他行事虽然凶狠,但却不无道理。”
“似我等军户,想要在这世道活下去便只能如此行事。”
“这……便是我等的宿命。”
(本章完)
第7章 大丰收后的分赃
第7章 大丰收后的分赃
高欢不清楚自己安慰的话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很多事情他能护高羽周全,但就像侯景所说,无论高欢、高娄斤再怎么保护,总有些事情高羽需要独自面对。
他也想到自己曾经第一次杀人时,也茫然过,但反应没有高羽这么大。
只当是高羽天生心善。
“二郎在此歇息。”
高欢转身前去跟其他人一同打扫,清点战场。
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高羽相当疲惫,但寒风如刀,却又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
勉强站直了身体,他回头看向其他人。
侯景等人正说说笑笑,杀人对他们来说仿佛就跟杀鸡一样,柔然人在他们眼里与牲畜无异。
杀了,便杀了。
能怪他们残忍吗?
能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他们发起谴责吗?
高羽心里没有答案。
他从物资充沛的现代社会而来,虽然是底层牛马,却也不曾体验过饿肚子的感觉,也没有见过真有人被活活饿死,冻死,所以做不到感同身受。
这一刻他有些茫然,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如此的不知所措。
刚才的经历对他这个‘现代’灵魂来说,造成的冲击难以估量。
其余人等费了不少时间,将走散的牛羊、马匹追回来不少,又从毡帐中搜到不少兽皮,弓箭、铁器。
清点一番,高欢等人甚是欣喜!
这次收获颇丰!
牛羊二三百来头,马匹四五十,甚至还有两头罕见的骆驼,这足以从商队那换到足够多的生活物资!
“却不曾想到此部落如此肥硕!”
清点完毕后,高欢将高羽拉出营地,其他人则用火折子点燃火把扔向毡帐,一把大火烧了完事。
众人齐齐翻身上马,驱赶着成群的牛羊、马匹往约定的地点前进。
高羽坐在马上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到大河奔流之声。
他远远看去,前面不远便是一条大河,从北向南流去,从怀朔的地理位置来看,大概率最终会汇入黄河。
这么一想……
怀朔难怪成为六镇之一。
依山傍水,虎踞龙盘。
这种地形在风水书中,可是形胜之地,必定酝酿豪杰!
众人靠近河流后,纷纷下马饮水,高羽也下马冲到河边疯狂的搓着双手和脸,哪怕河水冰凉刺骨也没有让他的动作停下半分。
他将手上、脸上的血迹全部清洗干净后,仿佛有了心理安慰一般。
但低头一看铁甲残留的血渍,将他的心理安慰再次击碎!
无论他怎么冲洗,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他已经背上了一条人命!
高欢走来将手中皮囊的塞子拔掉递给高羽,“二郎,喝些奶酒,热热身子。”
冷静下来后。
手上、脸上全是水珠,在寒风吹拂下,高羽冷的一激灵。
接过皮囊,一股很浓的腥味。
这应该是从先前柔然部落营地中获取,也不知道是马奶酒还是羊奶酒。
高羽也不管那么多,猛的灌了几口,体表温度恢复不少,冰凉的寒意也驱散不少。
随后又将皮囊还给高欢,高欢也举起皮囊猛灌几口,旋即起身道。
“速速上马,我等前往约定地点再好生歇息。”
众人当即再次翻身上马,继续驱赶着牛羊、马匹往另外一个方向赶路。
此时原本悬于天上的圆月即将落下,显然已经快要天明时分。
一晚上的折腾,众人已经是人困马乏!
但所有人都强打精神,甚至连甲都未曾褪下。
交易完成之前,众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好在没有赶路太久,便找到了商队驻扎的营地。
商队营地外围的放哨之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用口哨提醒后,营地迅速亮起火把驱散周遭的黑暗,营地的布置与柔然部落无异,该有的防备一点都不少。
高欢等人来到门口时。
商队头领刘贵已经在此等候,他隔老远便看到成群的牛羊还有马匹,当即满脸堆笑。
“哈哈哈,看来此次收获颇丰啊!”
高欢连忙下马相迎,笑着抬手恭维道。
“托仁兄的洪福,此次收获确实颇丰,路上耽搁了些许时间,辛苦仁兄在此等候多时,还望见谅。”
刘贵不以为的摆摆手,当即热情的拉着高欢的胳膊就往营地里带。
“我早已准备好美酒,众位兄弟也快快请进,让我等共饮一杯!”
高羽也已经下马,来到营地门口时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
腹中顿觉一阵饥饿感袭来,不由加快脚步。
营地中的篝火旁立着两个木架,木架上是已经烤好的全羊,而商队的其他人则搬来几个陶罐端来陶碗。
高羽跟着众人一同围着篝火席地而坐,冲天的火光驱散着众人体表的凉意。
接过旁人递来的陶碗,高羽将陶碗中的温酒一饮而尽,温热的酒水入腹中后,驱散着他过度耗费心力后的疲惫,手脚也不再有冰到麻木的感觉。
“好酒,好酒~!”
“天上仙露也不过如此吧?”
“哈哈哈哈,还好此次打猎顺利,众兄弟们都安然无恙啊!”
袭击柔然营地,就等于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
高羽借助着火光这才看清楚……
有好几个人身上都被留下了伤口,商队中有人取来草药敷在伤口处,随后包扎好,但万幸的是没有人丢了性命。
“恭喜众兄弟打猎顺利,让我等共饮一碗!”
同样席地而坐的刘贵举起陶碗,众人也都纷纷举起陶碗将酒水一饮而尽!
高欢就在刘贵的身旁,在喝完酒后。
他凑近低声说道,“这次行动虽然顺利,但亦有几位兄弟受伤,且后面极有可能害白灾,此次交易,希望仁兄能够提高收货价格。”
不给刘贵拒绝的机会。
高欢进而说道,“等熬过这个冬天,下次再交易时,我等可以少要一点,用以补偿仁兄此次的损失。”
“这是什么话?”
刘贵摇头反问,“贤弟难道觉得我是那种锱铢必较的鼠目寸光之辈?”
“此次交易在原有价格上,我再多给两成!”
“如此!那我便替弟兄们谢过仁兄。”
俩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众人也能听到谈话内容,听到刘贵愿意多给两成后,众人脸上都不由露出些许笑容。
即便是后续不来雪灾,谁又会嫌弃过冬的储备物资太多呢?
双方当即叫人去外面清点货物,然后将牛羊、马匹、骆驼以及一些铁器尽数交给商队的人登记。
随后开始分食面前的烤全羊。
高羽还在等呢。
高欢当即递给他一条肥硕的羊腿!
闻着肉香,高羽咽了咽口水,他原以为双手染血,背负一条人命的自己需要很多时间来调整情绪。
可……
在饥饿感的驱使下,那还管那么多。
接过羊腿,便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高欢见状,露出些许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开口道。
“众兄弟,此次的收获,我等还是按照以往的规矩来分,大家可有异议?”
无人开口。
众人对高欢极为信服,自然不会有异议。
就在这时。
原本在吃肉的侯景却开口提出异议,“这次应该多分一份出来给二郎,二郎亦有出力。”
高羽一愣,吃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
高欢闻言,面无表情的摇头拒绝,“二郎,不曾出力,此次行动没有他的份。”
侯景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却被高羽伸手按下。
高欢他们这伙人有着大家都认可的赃物分配比例。
如果因为自己贸然打破了这个比例的话,很容易闹成分赃不均,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侯景那样将自己视作兄弟。
高羽能够理解高欢的想法。
一看氛围有些尴尬,当即起身开口道。
“此次行动能够大获成功,一则仰赖阿哥等人谋划周全,二则仰赖众哥哥们奋勇杀敌,我何功之有?”
众人神色各异,高欢依旧面无表情,但却多看了高羽几眼,转而去观察其他人的表情。
“二郎说笑了,能跟着出城便算是有功劳。”
“对对对,我似二郎这般年纪可没有出城截杀蠕蠕的这番胆量。”
“二郎亦有杀敌,确实该分一份!”
前去清点货物的刘贵也听到了高羽的那一番话,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
低声跟身旁的随从道。
“不曾想高家二郎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气量,不失为一豪杰!”
“有意思,有意思!”
“收获此等豪杰的友谊,区区两成而已,不算多。”
(本章完)
第8章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第8章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天色渐明。
高羽等人在营地内喝酒吃肉过后。
高欢示意高羽将铁甲褪下,其余着皮甲的人也纷纷将皮甲褪下,换上平日里穿的便服。
孝文帝虽然强推汉化改革,但对怀朔这些塞北军镇没有任何影响,军镇这边日常着装依旧是传统胡服。
与中原汉人大为不同。
都是清一色的左衽窄袖短衣,有点酷似现代的紧身衣,除此之外便是裤子。
生活在草原地区为了便于骑马,下身穿的是合裆长裤。
褪下来的铠甲被高欢集中收集起来后,放在一木箱内。
处理完一切后。
商队一分为二,刘贵吩咐其随从带着大部队去赶着牛羊、马匹等牲畜南下。
刘贵则亲自带着一小分队往军镇方向赶。
高羽、高欢等人全部都扮做是商队的随从护卫,顺利进入怀朔城中。
“二郎,你且先回家去,莫要让阿姊担心。”
高羽点点头。
接下来就是分赃的时候,反正也没他的份,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高羽一路飞奔至家中。
原以为高娄斤会狠狠的训斥他一番,却不成想高娄斤只是颇为心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旋即感叹一句,“二郎已经长大了。”
“忙碌一晚,回房歇息去吧。”
不需要过多的说明。
高娄斤虽为女子,但也是从小在军镇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之前护着是因为不想高羽过早的面临过于凶险的事情,但眼下既然已经发生,那也就没有追究的必要。
她亦清楚。
似高家这等军户只能如此行事乞活。
………………
高欢等人和刘贵来到其商队在镇中的一处宅子里。
这宅子是商队用于存放货物的地方。
双方早已不是第一次合作,一切都轻车熟路。
早在昨日出城之前,刘贵便已经提前在此处提前准备好了需要交付给高欢等人用来过冬的盐巴、布帛等生活物资以及少量铜钱和银器。
刘贵又唤人抬进来一些物资,毕竟他答应这次收货多给两成。
高欢和侯景等人熟练的将货物分好。
按照原定的比例。
高欢、尉景、侯景等为首的人可以拿两份,其余人皆是一份。
不单单是出城劫掠的这群人。
还包括昨天夜里出城时,值守的人以及武库那边也需要给一定分成。
看似收获颇丰,但分的人数一多,实际到手的东西也就那么点,就这还是高欢找刘贵说情多要了两成,不然实际到手会更少。
分配完毕后。
众人纷纷喜笑颜开的拿着属于自己的东西离开这边。
侯景站在高欢身侧,等到众人走远后,低声问道,“贺六浑,你之前为何拒绝要给二郎分一份?”
“二郎昨夜有何功劳?”
“再怎样,他也跟我等出城。”
高欢摇摇头,反问,“那你觉得众兄弟们为何服我?就因二郎是我弟,我就偏心,以后如何服众?不要贪图眼前小利,此次亦算二郎成功入伙,以后总会给他分的。”
侯景张了张嘴也没法反驳。
他很清楚大家服高欢。
一来是他重情重义。
但光靠重情重义这个可没法让所有人完全听命于高欢。
关键还是靠相对的公平。
高欢没有仗着带头大哥的身份欺人,掌控着物资分配的权利,却没有为自己营私获利,这才是众人服气的原因。
高欢不是画饼的老板,是真给手底下人吃饼的老板。
“我也是想让你多分一成,这样就有足够的聘礼去找韩家妹子……我之前可就听说,韩家一直在给妹子张罗结亲的事情。”
一向处变不惊的高欢,听到侯景的话,眼底不由得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
但仅仅只是一闪而过,高欢便摇头道,“此乃我自己的私事,我自会想办法。”
“韩轨那厮甚是可恶……”
侯景话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阵脚步,转身一看是刘贵,当即闭口不再言语。
“东西甚多,不若我遣人帮大郎送回家去?”
东西确实多。
需要分配给为首几人的东西都在这,仅靠高欢和侯景俩人可没法带回去。
高欢客气的抱拳,“那就麻烦仁兄了。”
一行人回到家中,将东西悉数搬进宅子里。
尉景等其余为首的几人早已等候在此。
侯景看见高娄斤后,不由缩了缩脖子,讪讪一笑,大有情况不对撒腿就跑的架势。
高娄斤却也没有跟他计较,而是张罗着众人进屋,转身又去厨房端来提前筛好的酒水。
“哈哈哈,好酒!我粗略一看,此次收获不小啊!”
“大郎和万景辛苦了,来!让我等共饮一碗!”
以往男人喝酒的时候,高娄斤都会识趣的离开。
但这次她却没有走。
看了一眼高欢后,高娄斤走到尉景身后,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推。
尉景当即开口。
“此次收获确实不少,即便是害白灾也无需忧惧。”
肩膀上再次被人按了一下,尉景回头看了一眼,不由面露难色。
俩人之间的小动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侯景跟高娄斤对视一眼后主动开口道,“兄嫂可是有话要讲?”
高娄斤接过话茬,点点头,“确实是有一事相求,还望众位兄弟帮点一二。”
“嫂嫂且说,我等定当尽心竭力!”
“大郎如今已是二十有一,镇上其余男子似他这等岁数,孩子都已经有了,但大郎如今却还未娶亲……我母早亡,阿耶又在外随军戍卫,大郎娶亲之事,理应由我这个阿姊来负责。”
“你们也都知晓,我家大郎跟韩家之女,互生爱慕之心,但韩家要价颇高。”
“此次收获颇丰,还望众位兄弟能够借给我家些许布帛,以资大郎娶亲聘礼,待到来日手头宽裕,定当加倍奉还。”
气氛有些沉默。
但也仅是片刻,没等侯景继续唱双簧,便有另外一人起身道。
“我还当是何事,我亦将大郎视作吾弟,要多少,嫂夫人开口便是!”
“大郎确实该娶亲了,我等自当鼎力相助!”
高欢起身刚想说点什么,却被尉景伸手拦住。
借钱的事情。
高娄斤早就跟他通过气。
高欢眼下虚岁已经21,在这个时代,妥妥的大龄剩男。
确实是早就该娶亲生子的年纪。
但无奈家里也确实穷,再加上高欢为人爽快,自己手里的一些钱经常用来请客吃饭,更是剩不下什么。
能来尉景家的,都有官职在身,家里的状况比高欢手底下那些弟兄要好不少,借钱当然得找不差钱的人借。
将借钱的事情谈妥后。
高欢、尉景等人起身将众人送走。
关上门后。
高欢刚欲开口,却被高娄斤给打断。
“此事你无需再言,之前你总以二郎还需人照顾为由推脱,如今二郎已壮,你也该成家了,难不成你想要我高家一直无后吗?”
“大郎,我也觉得此事不能再拖了。”
话已至此,高欢也不推脱,“那便谢过姊夫,阿姊。”
“我等是一家人,何须言谢?”
“我与你姐去清点一番,然后列出一份礼单与你,随后我在随你去韩家下聘。”
……………………
“滚!滚出去!”
“贺六浑,你若再敢靠近我家一步,休怪我不念同泽之情!!”
“百年……为何如此?”
“似你一落魄军户之子,家徒四壁,缺衣少食,难不成要我妹嫁过去陪你清贫度日吗?我与阿母自会为智辉寻一富足人家!你赶紧给我滚!如若你还有良心,就不要耽误智辉!”
韩轨愤怒的推搡着高欢,看也不看高欢送上的礼单,直接一把撕碎。
高欢没想反抗,只能是被韩轨一路推出院门。
大厅内。
尉景神色尴尬的看向一老妇人,开口道。
“我家大郎与令媛情投意合……”
“阁下,请回吧。”
老妇人直接下了逐客令,态度相当决绝,“我儿的话便是我的意思,我家自会为智辉寻一良人为夫君。”
尉景闻言,便也不在言语,起身离开。
待到尉景离开后。
一少女急切的跑来,年龄虽小,莫约十二、三岁,但却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尤其是一双眸子颇具灵性。
少女便是韩家之女,韩智辉。
“大郎,大郎呢?”
“阿母,大郎去哪了?”
老妇人面色一冷,厉声道,“不许再提贺六浑此人!以后也不许你再去见他!在你成亲之前不许踏出家门!这等落魄军户之子,只会耽误你!”
“若能与大郎在一起,我情愿一生清贫!”
“够了!给我回屋里去!”
“阿母……阿母!!”
韩智辉哭的是梨带雨,却依旧无法改变什么。
韩轨回来后,看到自家妹妹如此伤心,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当即开口安慰道。
“莫要责怪阿哥和阿母,我等皆是为了你好。”
…………
从韩家出来后。
高欢神情颓然,无法与心爱的女子在一起,令他备受打击。
尉景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劝说道。
“大郎,切莫放在心上……”
“过些时日,也许韩家会改变心意。”
高欢苦笑一声,开口道。
“姊夫,百年说的也没错,似我这等家境确实会耽误智辉。”
“此,我所不欲也。”
他深吸一口气,很快神情便恢复自然。
“就到此为止吧。”
“还是先回去,二郎昨夜险些出差错,想来他已睡醒,回去需仔细检查一番。”
ps:上党太妃韩氏,为韩轨之妹。高欢微时,欲聘,而韩轨不许。及高欢贵,韩氏夫死,故高欢纳之,生上党王高涣。《北史后妃传》
ps:韩轨,字百年,太安狄那人也。少有志操,性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北齐书·列传·卷十五》。
(本章完)
第9章 可识的娄家之女?
第9章 可识的娄家之女?
高欢和尉景俩人回到家中,发现高羽还在房间里面睡觉,便也没有叫醒他。
“姊夫,你且将借来的钱物还给众兄弟,我还需去城门值守。”
尉景点点头。
高娄斤听到对话,从房内走出却已不见高欢的身影。
“夫君,下聘礼之事如何?”
尉景苦笑着摇摇头,将韩家的反应简单的说了一遍。
高娄斤神情几度反复,最终却也只是叹了口气。
“我早就让你去劝说,让大郎平时莫要大手大脚的请客,不然何至于被人如此嫌弃。”
“话不能这么说,若不是大郎平日十分注重义气,他人又怎会愿意以大郎为首呢?若不是看在大郎的面子,我家又何至于每次外出归来后分到如此多的货物呢?”
高娄斤好不气恼,“也就多分了些许,以大郎为首又如何?不还是无法摆脱军户身份。”
六镇军户在100年前,确实是香饽饽。
北魏最初定都在平城,为了防范北边柔然袭扰,在塞北建立六镇拱卫首都。
起初,大量鲜卑‘代人’集团的贵族将自家子弟送往六镇。
因为六镇是最容易获得军功从而升官的地方,并且也能在交战过程中缴获大量物资,还能免除赋税、徭役,享受北魏皇帝赐予的各种优待。
北魏早期还保留着大量草原部落的制度。
官员没有俸禄,收入全靠对外战争缴获的物资,对于鲜卑贵族以及汉家豪族来说自然是要在前线才能保证自己获得足额物资分配的权利。
可随着这些年。
北魏彻底掌控北方,并且在长期跟柔然交战的过程中彻底将柔然给打服,柔然已经臣服,多次遣派使者求和,双方之间已经很少爆发战事。
拱卫首都的六镇地位便十分尴尬,六镇不再是贵族眼中的香饽饽,反而成为朝廷发配罪员流徙之徒的地方。
尤其是在孝文帝迁都后,朝廷的重心整体南移,六镇便是弃子,从拱卫京师的重镇一下子成为了边疆军镇,地位能一样么?
军户身份世袭,且不能转变,六镇军户便也彻底实质性的沦为朝廷留在边疆的‘奴隶’。
尉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是身逢乱世,高欢能让一众人对他服气,也许能成就一番事业。
可现在?
北魏与南梁维持着相对和平,天下的态势相当稳定。
高欢的做派也仅仅只是能在众人口中留下一个好口碑罢了。
……………
“阿姊,你今天为何突然随我前往镇上?”
“阿耶新送于我的几处草场缺人,我随你来镇上寻几个有经验的军户,让他们为我家奴仆,为我在草场放牧。”
怀朔镇外的驿道上。
娄昭君与其弟娄昭并辔而行,俩人身后跟随着成群的随从,前方也有家仆为其开道。
娄昭打趣道,“就只是为此?我前日可听二姐说,贺拔家家主要带其三子阿斗泥来访,想要为其子说亲,你今日却偷偷跟我出来,阿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我才不管。”
“别人都道贺拔三兄弟勇武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上次一见,我深以为然,阿姊为何如此看不上他?”
“一粗野武夫,如何配得上我?想要当我的夫君,定然得是当世俊杰,豪杰,还得样貌俊朗!”
娄昭君与马上神态傲然。
“不说这事,来,让我看看你最近骑术可有长进!”
娄昭君扬起马鞭,重重的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疼的长啸一声,往前飞奔!!
“定会叫你大吃一惊!”
娄昭见状也策马扬鞭追了上去!!
马儿飞奔卷起阵阵沙尘,很快俩人便来到怀朔镇城门外,用力一拽缰绳,座下骏马扬起前蹄旋即便停了下来。
“居然能追上我,不错不错。”
“阿姊莫要轻视我,下次!下次我定会超过你!”
娄昭不服气的挑衅道。
俩人等待片刻后,几名家仆,婢女也快马赶上,后面运送货物的随从们也很快便追了上来。
一行人在城外阵势相当大,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高欢此时就在城门上值守。
看着长长的队列从城外进入,门口那些原本要出城的人,都十分自觉的低头将路给让开。
“贺六浑?这是何人出行,如此大的阵仗?”
“想来是娄家之人为其在镇上的商铺运送货物吧。”
高欢略作思索后给出答案。
娄家为怀朔本地的鲜卑豪族其祖上立过大功被封为真定侯,原姓匹娄,孝文帝汉化改革后,赐汉姓为娄,其牧场内的牛羊马匹不计其数,家僮、奴仆更是以千计。
在怀朔此处,娄家算得上是家世极为显赫。
一旁与他一同值守的人听闻后,不由瞪大了眼睛。
“也不知道此次娄家是否招收家仆,不然我定要去试一试,与娄家为奴也好过天天在此值守。”
高欢调笑道,“为何要与人为奴?”
“军户又何曾不是与人为奴?起码去娄家当家仆不至于被饿死。”
高欢当即默然,因为他知道这话并非是玩笑,娄家虽为豪族,但却经常周济平民,乐善好施,,与中原汉人豪族无异,十分重视在本地的‘郡望’。
每年冬天怀朔镇上被饿死,冻死的底层士卒可不少,在娄家起码不用担心这个。
俩人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在城门左侧。
这人却突然拉着高欢的胳膊,指着下方的正准备从城门而过的娄昭君道。
“快看,快看,这女子甚是好看!当真是个美人儿。”
高欢往前一步,探头出去一看。
女人总是对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极为敏感,娄昭君抬头一看,刚好与高欢对视。
她楞住了。
双目再也无法移动分毫,少女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翻起阵阵涟漪。
“阿姊?阿姊?”
“啊?”
娄昭君回过神来,却也顾不得身旁的娄昭,而是喃喃自语道,“何等俊朗,我从未见过相貌如此俊朗之人,这……便是我夫君该有的模样。”
“阿姊你说什么?”
“我好像看到了我未来的夫君!”
娄昭一脸懵。
未来夫君?
他顺着娄昭君手指的方向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是隐约看到值守之人来回走过的身影。
“哪里有人,阿姐为何突然神神叨叨的?”
娄昭君再抬头一看,果然不见了高欢的身影。
她连忙急切的从马上下来,一路往城墙上奔跑过去。
值守的人都知道是娄家之女,也没人敢拦。
娄昭君来到城墙上举目张望,还是不见高欢的身影。
仅仅只是四目相对,少女的一颗芳心便再也按捺不住。
“快!快叫人过来,帮我打听一人。”
………………
高羽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从房内走出来的时候,天还没黑,不过已经是日落时分。
高娄斤听见动静后,第一时间走了出来。
“二郎睡醒啦?可是肚子饿了?”
高羽摸了摸肚子,虽然在商队分赃的时候吃了不少羊肉,但无奈长身体的时候,消化的快,眼下确实饿的不行。
高娄斤当即给高羽热了些胡饼充饥。
“阿哥和姊夫呢?”
高羽吃着胡饼,好奇的询问。
高娄斤便将俩人去韩家下聘被拒绝的事情告诉了他。
听的高羽是一头雾水。
韩家之女?
不对吧?
高欢的老婆不应该是娄家之女么?
难不成是穿越过来之后,世界线发生变动了??
按捺住心头的疑惑。
不一会。
尉景和高欢俩人便一同回到家中,高羽又跟着吃了些肉食才回房去休息。
晚上的时候,他主动找到高欢。
“阿哥?韩家之女的事情……”
“你是如何知晓此事?”
高欢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摆手道,“想来是阿姊告知与你,无碍,人家不接受我的求亲,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又岂能事事如我所愿?”
说的轻描淡写,颇为洒脱。
但还是能够感受到高欢言语中的些许忧伤。
高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过了片刻后,他才缓缓提出自己的疑惑。
“阿哥,除了韩家之女外,你可曾认识娄家之女?”
“娄家之女?”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高欢又是一愣,脑海中回想起在城楼上与那名妙龄女子的四目相对。
当真是一名美人儿。
他摇摇头,“不认识。”
“似我这等军户,怎会认得娄家之女?”
ps:神武明皇后娄氏,讳昭君,赠司徒内干之女也。少明悟,强族多聘之,并不肯行。及见神武于城上执役,惊曰:“此真吾夫也。《北齐书·列传·卷九》
(本章完)
第10章 怀朔严冬寒,路有冻死骨
第10章 怀朔严冬寒,路有冻死骨
高羽傻眼了!
不认识娄家之女?
去找韩家之女下聘礼求亲?
该不会真是世界线改动了吧??
别啊!!
高羽记得很清楚!
高欢之所以能够这个极其看重出身的时代,从一介落魄军户最终成长为权倾朝野的东魏高王。
娄家之女的嫁妆是他的起步资金,而娄家身为豪族的关系网也是高欢后面去投奔尔朱荣能够被奉为座上宾的重要因素!
娄家!
是高欢完成阶级跃迁的重要台阶,是进入豪族圈子的敲门砖。
进了圈子才有机会上权力的牌桌,才有资格执掌权柄。
“怎么了?”
高羽的反常,让高欢十分好奇,追问道,“你为何如此反应?”
“没有。”
高羽摇摇头,又怕高欢怀疑,只能强行打趣道,“我只是听说娄家乃怀朔豪族,想来娄家家主应该有儿有女,似阿哥这等俊朗,万一……娄家之女看上了阿哥,非阿哥不嫁呢?”
高羽不是历史通,但一些颇为有趣的历史盘点视频他看过不少。
他很清楚。
高欢作为‘软饭硬吃’的代表,那可是在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都可以入选总统山的存在。
娄昭君这位豪族千金,仅仅只是看了高欢一眼,便非高欢不嫁,就是馋他的身子和颜值。
毕竟从后续娄昭君对自己的几个皇帝儿子的态度来看,也能看出来。
娄昭君是个妥妥的‘颜控’。
北齐最有名的‘英雄天子’高洋,仅仅只是因为没有遗传高家高颜值的dna以及小时候有皮肤病,从小便被娄昭君嫌弃的不行,高洋最后成神经病一来有遗传的因素,二来也跟他所处的高压环境也有关系。
高欢认识娄昭君前就是一长得很帅的落魄军户。
大概率不存在什么所谓的高欢虎躯一震,帝王之气迸发。
就很简单。
一个长得帅,一个颜值控。
“你倒是会想。”
高欢哭笑不得,倒也没有多想,转而叮嘱道,“既然你已随我外出,那以后定要多加研习武艺。”
“放心吧,阿哥。”
高羽拍着胸脯保证!
一觉睡醒后,高羽便早就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这是在物资匮乏的古代,身为底层为了存活必然要这样行事。
他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他!
自保乞活,何错之有?
“那你好生歇息,夜里我还得去城门值守。”
高欢起身就走。
高羽坐了片刻后,又躺回了炕上。
仔细琢磨过后,高羽这才回过味来,猛的翻身坐起!
他太过于纠结高欢和娄昭君认不认识。
需要认识吗?
史书记载这俩人是一见钟情,听上去很离谱,可作为在现代社会见识过的人,高羽比谁都清楚……
长得帅就是能让人白给,甚至是倒贴!
多少少女失足,只为赚钱养男人?
他只需要找个机会,让娄昭君看见高欢,让俩人完成宿命的见面不就行了?
“明天还得去找侯景问问娄家的事情,然后再详细的计划一下……”
…………
高羽没能如愿。
他去找侯景的时候,侯景已经跟随军队外出前往周边的戍堡换防。
怀朔并非是孤零零的一座军镇,而是以军镇为中心,往外延伸建立了许多戍堡来拱卫,还有一些村落以及似娄家这等豪族在自己地盘上所建的坞堡。
侯景的爹前两年便死了。
身为六镇军户,家里必须要出一男丁入伍,爹死了,就儿子顶上。
只是前两年侯景岁数小,便让其作为候补兵员留在军镇上接受训练,如今岁数见长已经成年自然就会被外派参加各种轮值任务。
“侯景可是史书留名的宇宙大将军,将来还要去南梁霍霍萧菩萨,应该不会有事。”
正所谓秋高马肥,并且马上就要步入严冬!
这个时间点正是北方游牧民族最喜欢南下劫掠的时间。
很容易就爆发战争。
一旦爆发战争,那么生死便是未知的事情,战场上谁又能说的准呢。
又过了好几天。
本就天气就寒冷加刮大风,终究还是下起了大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开。
好在雪势并不算大,没有到害白灾的地步,但还是冷的不行。
高羽穿越前身为一名90后,家境不算富裕,小时候也算吃过苦,以为自己能抗的住。
但真当自己亲身体验古代塞北苦寒之地的冬天后,才明白自己小时候的那种程度哪能叫吃苦?
一对比,那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饿了有一口吃的,冷了能烧炭取暖。
可眼下!
那是真叫饥寒交迫。
家里的存粮不多,所以每天吃的份额都固定,就这……高娄斤还是硬从牙缝里面挤出了一点让正在长身体的高羽可以多吃一点。
但缺少油水,根本就不顶饱。
高家算是不错了,过的虽然紧巴,但还是能够勉强度日。
进入最冷的腊月,整个怀朔宛若一座地上冰窖。
屋顶,巷道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高羽在道上缓步前行踩在雪上‘咯吱咯吱’作响。
忽而狂风大作。
高羽算是体验到什么叫做‘六镇寒风朔如刀’,寒风刮在脸上,如同被刀割一般。
他拉紧了头上的毡帽,高娄斤特意在毡帽的下沿处缝上许多羊毛用以取暖,造型有点类似现代的狗皮帽子可以将耳朵裹住,身上的皮袄子也是在袖口、衣领处都缝上羊毛,尽可能的让风吹不进去,扣紧毡帽后,他又将双手缩进衣袖里,尽可能保存热量。
他之所以顶着严寒出门是为了给正在城门值守的高欢送些吃食,没有外出值守、作战,军队可不管吃的。
六镇军户基本是‘自费’当兵,只不过以前可以通过跟柔然的战争抢物资,但柔然遣使求和后,双方很少爆发战争,六镇除了自身屯田外,还极为依赖朝廷的补给,但朝廷补给被层层克扣,底层士卒便只能自给自足。
风越来越大,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走出巷道,来到大路上。
入眼便是另外一番场景。
路有冻死骨的真实写照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
好几个衣不裹体的人蜷缩着身子聚在一起取暖,露在外头的脚趾已经冻得乌青,开裂,脸上沾着一层厚厚的冰霜,显然已经是彻底失温成为一具尸体。
远处蜷缩的几人也是离死不远,听到高羽的脚步声,一蓬头垢面的女人抬起头,虚弱至极的她眼里却充满了求生欲看向高羽的怀中,颤颤巍巍的朝着高羽伸出手,因为过于虚弱张口却发不出声。
因为高羽将热好的胡饼就揣在怀中,大概是胡饼的香味被这个女人闻到。
细一看才发现,女人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一名衣不裹体的孩童,孩童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这一幕幕都强烈的冲击着高羽这从现代而来的灵魂。
一咬牙!
高羽蹲下身子从怀中取出一张胡饼递给这名女子,又取出几枚铜钱放在她手中,他很清楚一张胡饼和几枚铜钱在这严冬没什么大用,但……他就是于心不忍。
女子瞪大了眼睛,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接过胡饼张嘴就咬了一口。
下一秒。
高羽楞了。
女子将胡饼嚼碎后并没有咽下去,而是如同鸟类给雏鸟喂食一般,嘴对嘴将口中的胡饼慢慢的送入孩童口中。
高羽鼻头一酸,索性扭过头去。
大步往前走,再也不敢停下脚步往道路两旁看。
将胡饼送给高欢后,高欢察觉到数量少了一张,但却没多说什么。
他也知晓高羽嘴馋,毕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二郎且回去吧,路上小心。”
高羽点点头,原路返回,再次路过那个拐角处时,却不见了女人和孩童,连带着旁边的几具尸体也不见了踪影,大概是被士卒集体运出城外丢到外面乱葬岗统一处理去了。
(本章完)
第11章 侯景出事了!
第11章 侯景出事了!
“今年这个冬天,不好过啊,还好下雪之前,我们外出了一次。”
“是啊,也不知道阿耶和万景会如何。”
高娄斤看向外面,脸上不免露出担忧的神情。
冬天都难熬,柔然人更难熬,活不下去就会南下开抢,对于在戍堡值守的人来说是最危险的时候。
过完年后。
噩耗传来!
原本躺在炕上的高羽,听到屋外有人在哭。
他穿好皮袄。
走出门一看。
发现高娄斤正掩面而泣,尉景在一旁安慰,而高欢则双手捧着一件破旧不堪的皮甲。
事后。
高羽才知道。
高树生战死了,有柔然部落南下劫掠,正好是在高树生值守的戍堡附近,活不下去的柔然人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虽然被逼退,但怀朔军也损失惨重。
高数生的尸体甚至都没能找回来,所以只送回来一件皮甲。
高羽还好,毕竟从他穿越过来后就一直没见过高树生,哪怕是融合原身的记忆也对高数生这个‘父亲’记忆很少,只是依稀有印象高树生似乎是在韩氏去世后,又娶了新的老婆。
为高树生守灵时。
高羽还怕高欢会过于伤心,开口安慰道,“阿哥莫要过于伤心,毕竟……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下去的。”
高欢默然片刻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轻道,“对啊,日子终究是要过下去的。”
作为六镇军户之子,高欢早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
……………
怀朔的冬天冷,入春也更晚一点。
直到三月末,冰雪才渐渐消融,气温也渐渐的升高。
高羽快步走在路上。
昨天吃饭的时候,高欢便告诉他,侯景回来了!
他必须得赶紧找到侯景,然后计划让高欢和娄昭君偶遇!
饿过,冻过后。
他已经不管那么多。
他只想赶紧抱上富婆嫂嫂的大腿。
正在长身体的年龄,不想挨饿,那就让自己的哥哥去出卖色相吧!
只是这种事情,光靠他一个人不行,还是得叫上侯景一起帮忙。
来到侯景家门口。
高羽刚想抬手敲门,便听到身后有人开门。
难道是对面身材丰腴的泼辣娘子又要调戏自己??
对这位泼辣的娘子,高羽印象深刻。
并非是对方身怀大雷,而是其彪悍、泼辣的性格,敢指着侯景的鼻子骂,何等彪悍?
高羽转过身一看,却发现侯景嬉皮笑脸的在系裤腰带从里面走出来,颇为恋恋不舍的回头叮嘱,“荡妇,今夜记得继续给我留门!等夜里我再来收拾你!”
说完。
他一抬头才发现高羽也在,当即走来,上下打量一番后,伸手拍了拍高羽的肩膀。
“哟,莫贺咄,有些时日不见,壮实不少啊!”
高羽确实长高了不少,毕竟是长身体的年纪,突然串高一点都不奇怪。
并且高娄斤也尽量满足高羽的胃口,让他不像其他军户家的孩童那般,一副营养不良,导致身体发育受限,弱不经风的样子。
相当壮实。
“你这是?”
高羽看了看身后还未闭上的房门,略显诧异。
他可是记得对门的娘子,当初指着侯景的鼻子骂,怎么突然转性子了?
“要不你也进去,正好让你体验一下男女之事的滋味。”
侯景倒是挺讲义气,不吃独食,好似在回味什么,旋即提议道,“这荡妇倒也有些本事,也能让她教你,其中滋味,你尝过后便知晓,就是怕你身子骨弱,经不住她折腾。”
高羽翻着白眼,“她不是看不上你么?还骂你貌若野篦,莫不是你用强?”
“嘿。”
侯景咧嘴一笑,本就样貌丑陋,这一笑更是猥琐至极。
“她家那个短命鬼死了,不是靠我家给她分些吃食,她哪能活到今天?贞洁可换不来饱腹的粟米,何须我用强?”
这下高羽知道原由了。
他也懒得管这事,自己都天天在饿肚子,哪有闲心去管这种事。
仓廪实才能知礼节。
饿肚子还管个屁的礼节,尊重他人命运。
他也懒得继续细问,当即拉着侯景推门走了进去。
“景哥,你可知道娄家?”
“当然知晓,本镇豪族,便是镇将见了娄家家主都得客客气气,出门相迎。”
“都说娄家颇有家资,我想知道……到底富有到什么程度?”
“嘿,东市有一半店铺都是娄家经营,他家牛羊、马匹成群,难以计数啊,你难道不知军中也有不少士卒想去娄家当一家仆?”
高羽也没有明着问,而是旁敲侧击的问了很多事情。
他需要理清头绪后,再做详细的计划。
不过侯景也不过一寻常士卒,对娄家的了解也不多。
只知道娄家之人常年都是住在自家所建的坞堡内。
目前来看。
去东市是最有可能偶遇娄昭君,毕竟侯景说过,每年开春娄家都派遣商队来给镇上商铺补充货物,也许娄昭君会跟着过来?
待了一会后,他便先行离开回家。
翌日。
高羽再次来找侯景,却发现家里没人。
“难道是还在对门的娘子家里?”
高羽便直接去敲门。
不一会。
门被打开,曾经调戏过自己的娘子,身材依旧丰腴,但面色憔悴不少,看到是高羽,她显然误会了。
“二郎……可是要进来?”
说着,憔悴的脸上还浮现一抹红晕,眸子变得极为水润,语气也不由娇滴滴起来。
被猪压多了,突然来了个小帅哥,当然得把受的委屈补回来!
甚至都恨不得主动拉着高羽往屋内走。
高羽哪有这想法连忙摇头婉拒,转而询问。
“我来寻万景,他不在此处吗?”
提及这个名字,这娘子的脸色明显一黑,语气也变得极为冷淡,“那野篦昨天大半夜就出去了,未曾回来。”
出去了?
还是大半夜?
高羽都懵了,他连忙转身跑回家。
来到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一熟悉的身影。
去年劫掠柔然部落时,就见过,当时是跟侯景一同去清理外哨的人,唤作比卢骨。
比卢骨神情焦急,甚至都顾不上跟高羽打招呼,便直接推门而入。
急切的大声喊道。
“贺六浑!快快出来,侯骨出事了!!”
(本章完)
第12章 来自齐神武的降维打击
第12章 来自齐神武的降维打击
“贺六浑,快快出来,侯骨出事了!”
听见院内有人高声大喊,高欢很快便从屋内走出。
看着比卢骨上气不接下气的急切模样,又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高羽,并没有急着追问,而是看向高羽。
“二郎,且去倒一碗水来。”
高羽闻声,连忙去厨房找到一陶碗然后装上一碗水回到院内。
高欢拍了拍比卢骨的肩膀,“莫要着急,先饮完水,再慢慢说。”
比卢骨接过陶碗一饮而尽,在高欢的安抚下,他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这才将事情说出。
“侯骨遭人捉去了!”
“抓起来了?”
高羽听后大惊,连忙开口补充,“我方才去寻万景,从他家对门的娘子口中得知,他昨天夜里便出去,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高欢沉吟后问道,“被谁人所抓?”
“是被娄家之人所抓,我逃跑之时,侯骨已被娄家之人打了个半死,贺六浑,现在我等该怎么办??”
“那当然是赶紧去救万景啊!!”
高羽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可是宇宙大将军啊,高低也是张ssr卡,都被人打个半死,当然得赶紧去救。
“那好,我这便去叫人!!”
比卢骨急匆匆的就往外走。
“先留步!”
高欢却连忙制止,他眉头微皱当即拉住比卢骨,追问道,“娄家家风严格,断然不会纵容家仆无故抓人,万景到底为何被抓??”
比卢骨看了看高羽,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昨日我等在侯骨家吃酒,突然有人提及过些时日便是二郎生辰,侯骨便说,听闻娄家在镇上的牛马市内新来了一批好马,他要趁夜色偷一匹马来,赠予二郎,然后便……”
高羽一愣。
啊?
偷马是为了给自己当生日礼物?
高欢闻言后,略作思索,开口道,“若是如此,断然不可声张,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现在……”
“我去找娄家之人谈。”
高欢极为有担当的说道,“我将万景视作骨肉兄弟,更何况此事与二郎有干系,须由我去处理。”
“你先回城门去值守,切记要叮嘱其他兄弟,莫要声张此事,若是闹大,万景性命断然难保!”
比卢骨点点头。
这边是高欢在这群人之中的威望,都很信服他。
送走比卢骨后。
高羽便开口,“阿哥,我也随你前去,深究起来,此事因我而起!”
“不。”
高欢摇摇头,“你且在家中等候,终究是万景不占理,去的人多反而乱。”
高羽也深以为然,他能理解高欢不让人声张的原因。
娄家在怀朔郡望很高,高欢低调的去说好话赔罪,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要是闹的人尽皆知,娄家为了自家颜面,也要杀鸡儆猴!
都跑去偷人家的马了,要是就轻易放过,那岂不是是个人都能去他娄家‘打秋风’?
小人畏威而不怀德!
“那阿哥,你快去吧。”
高欢依旧摇头,“二郎,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以后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需冷静应对,不要冒冒失失的做出决定,凡遇事需戒急戒躁。”
高羽闻言,颇为羞愧。
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牛马,他一直觉得自己有认知上的优越感。
但现在来看,他差太多了,那一点优越感荡然无存。
不过却证明高欢不愧是位列‘本纪’的齐神武,能驾驭宇宙大将军等诸多恶人悍将!
人家不一定有自己杂七杂八的知识储备多,但处理问题的能力却要比他强太多。
高欢看到他的羞愧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还小,上次你没要分成,能说出那番话,不被眼前小利所诱惑,便已是常人难以企及。”
高羽冷静下来后,仔细一琢磨。
娄家抓的侯景,那么高欢就得去找娄家要人。
那就是有见到娄昭君的机会咯?
也许……
命中注定的相遇就是今天呢?
他仔细打量着高欢,随后开口提议道,“阿哥,去之前先洗把脸。”
“这是为何?”
“你就听我的吧。”
高羽强行拉着高欢到一旁,给他接水好好的冲洗了一把脸,眼下气温还不算高,冷水一冲,高欢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妥妥大帅哥!!
高欢虽然一头雾水,倒也极为配合,擦干后,便从院内走了出去。
去吧!
我的高王!
展现你帅逼魅力的时候到了!
………………
怀朔,东市。
牛马市为市集里专门贩卖牲口之地,娄家在此处拥有着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铺位。
道路上。
有仆从在前为其开路。
后面娄昭君和娄昭姐弟俩依旧是高坐于马上。
“我听人说,市集有人收的一匹宝马,今天特意带你来看看,若是满意,便赠与你!”
娄昭君指着不远处的马厩说道。
娄昭闻言却翻起白眼,“阿姊又拿我做借口?阿父前日便说,贺拔家主今日会再次登门造访求亲吧?”
“我早说过,阿斗泥乃粗鄙武夫,配不上我!再说……我心里早有夫君的人选!”
“是你之前托人打探消息的那个?”
“正是!”
虽说只是一瞬间的四目相对,但高欢俊朗的容貌早已深深刻进了娄昭君这个顶级‘颜控’的心里,从此茶饭不思,每每回想起那日的场景,都不免心神荡漾。
从那日起,她便一直在托人打探高欢的消息。
“也不知是何人让眼高于顶的阿姊如此着迷,我也甚是好奇!”
俩人交谈间,已经骑马进入到自家铺位内。
为首的店家连忙前来相迎。
“见过小娘子,见过少主。”
俩人当即翻身下马,一旁立马有随从接过缰绳拉着俩人所骑的马匹去一旁精心照料。
“听闻你收到一匹好马,快快牵来给我们看看。”
娄昭君也不废话。
话刚说完,却听见右侧传来阵阵哀嚎之声。
循声望去,看到一人躺在地上,哀嚎之声正是从此人嘴里发出来的,不由好奇询问。
“这是怎么了?”
店家连忙解释,“此人夜里来偷马,被我们抓了个正着。”
“偷马?”
娄昭君闻言,快步走了过来。
地上的侯景听到有脚步声,也顾不上疼痛,抬头看了一眼。
看见侯景‘貌若野彘’的长相,娄昭君面露嫌弃之色,心生厌恶,后退了几步。
随后唤来左右吩咐道,冷声道。
“去,拿麻绳来,将此人给我吊在门口!”
岁数还小的娄昭颇为于心不忍,开口道。
“阿姊。”
娄昭君却抬手制止,“你别说话。”
“去,把他给吊起来!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我娄家偷马!”
“让整个东市的人都看到,来我娄家偷马,便是此等下场!”
店家一拱手,当即叫来几人,不顾侯景的痛苦哀嚎,用麻绳捆住了他的双手,随后几人用力,将他直接吊在摊铺的门口上。
顿时便引来周边所有人的围观,议论。
店家见状,指着被吊起来的侯景,厉声威吓道。
“此人夜里来我铺里偷马,被我抓住!若再有人敢动此心思,此人便是你们的榜样!”
说罢,便转身离去。
高欢此时已经来到围观的人群中,他抬头看了一眼侯景,连忙加快脚步。
来到门口后,他对着一旁的帮工道。
“请去里面和店家通报一声,就说贺六浑求见。”
(本章完)
第13章 未来夫君找到了!
第13章 未来夫君找到了!
这帮工嗤笑一声,十分轻蔑。
“你是哪里来的贱民?店家正在接待我家小娘子与少主,哪有功夫见你,去去去去!”
抬手就欲要将高欢往外推。
高欢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捏,帮工顿时惨叫一声。
高欢也是久经行伍之人,膂力亦远超常人,深知对付此等难缠小鬼,就得直接武力镇压。
威吓见效后,当即厉声道,“你到底去不去与我通报!”
“我这就去。”
帮工吃疼的连连点头,转身朝着里面跑去。
侯景还保持着清醒,听到高欢的声音,他睁开眼皮,正好高欢也在抬头看他。
“万景你且再忍耐片刻。”
侯景被吊在半空,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艰难的点点头。
摊铺内。
店家早已将娄昭君要赠与娄昭的骏马给牵来。
这马通体乌黑,皮毛柔顺光亮,神态昂首挺立,肌肉线条优美,娄昭看到的第一眼便喜欢的不行,直接上手抚摸着柔顺的毛发,忍不住称赞道。
“当真是一匹骏马!”
娄昭君也极为认可。
他俩自小便在自家马场游玩,阅马无数,饶是如此眼前这一匹也称得上是一匹良驹骏马!
店家一看俩人如此满意,当即谄媚一笑,“自古英雄配好马,我家少主虽年幼,却已颇具英雄之气!”
他当下便唤来帮工,将马笼头、马鞍、缰绳等工具拿来。
就在这时!
一身凌乱的脚步响起,门口那名帮工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店家……店家!”
“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店家皱起眉头极为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询问,“有何事?”
“门外有一人自称贺六浑说要与你相见。”
听闻高欢的名字,店家不由一愣,“贺六浑?他来此处作甚?”
“似乎是与那偷马贼有关。”
这帮工当即添油加醋一番,“我本想赶走那厮,他却拳脚相加,威逼我进来通报。”
“贺六浑是何人?居然敢来我家要人?”
娄昭君也听到俩人对话,听到帮工说高欢来要人,不免觉得好笑,“偷了我家的马,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看来是我家往日里过于良善,让这群人误以为我娄家好欺?”
“去,将那贺六浑给我带进来,我倒要看看此人到底有何底气敢来找我家要人!”
店家连忙摆手,帮工当即转身去外面叫人。
娄昭君进而问道,“你认识那贺六浑?”
“认得。”
店家倒是不敢有隐瞒,“此人乃镇上军户,为人相当仗义,因此不少地痞流氓与士卒将他视作大哥,听他号令。”
听得此般描述,娄昭君倒是对‘素未谋面’的贺六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帮工来到外头叫高欢跟自己进去。
从刚才跟帮工的对话中,高欢得知里面除了有店家外,还有娄家的少主和小娘子,他刻意放慢脚步,脑中却在思考如何应对。
但也仅仅只是多争取到片刻,他便被带到了娄昭君等人的面前。
高欢昂首挺胸,没有丝毫怯懦,而是抬手抱拳高声道,“见过小娘子,见过郎君。”
“贺六浑,你放肆!区区一军户,竟敢直视我家主人,小娘子!”
店家一看高欢如此‘无礼’,当即大声呵斥!
娄昭没说话,反而是打量着眼前的高欢,一看他不似寻常军户那样看见自己便战战兢兢,又长的如此俊朗,不由心生好感。
娄昭君更是直接呆愣在原地,她不曾想到自己寻而不得,朝思暮想的未来夫君,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不禁心头一荡,脱口而出,“是你?”
高欢也认出了娄昭君,当时在城门上的匆匆一瞥,也让他对娄昭君记忆深刻。
当即含笑,“在下贺六浑,见过小娘子。”
高欢仅仅只是轻轻一笑,娄昭君心头不禁又是一荡,双目含羞,竟不敢再与高欢对视。
娄昭一懵懂少年不懂,只觉得往日里英姿飒爽的阿姐为何会突然露出此等小女人的姿态。
但店家可是人精,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并没有言语,而是让娄昭君来主事。
可一看娄昭君还在犯痴半天不曾说话,店家当即轻咳一声,恭敬的请示,“小娘子,少主,此事还需您二位做主。”
娄昭君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俏脸一红,但还是很快收敛起笑容问道,“你为何而来?”
“乃是为了门外偷马贼而来!”
“你也知他是偷马贼?就是被我打死,也活该。”
“当然,当然。”
高欢一抱拳,先是顺着娄昭君的意思。
“那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小娘子,你且听我说……”
高欢顿了顿说道,“我自小便从阿父口中得知,娄家乃我怀朔望族,极具族望,常乐善好施,寒冬腊月也常建义仓施粥,提及娄家我怀朔镇民无不感恩戴德,推崇备至!”
上来就是一顶大帽子给扣上,彩虹屁吹起来!
“偷马贼名唤侯骨,自小便是在怀朔长大,其父在抵御蠕蠕南下时,奋勇杀敌,最终战死沙场,留下侯骨孤儿寡母,他小时候亦受过娄家恩惠,我等兄弟私下谈及此事,侯骨都会说,若是没有娄家施舍,他无以至今日,娄家亦对他有再生之恩!”
“还望小娘子念及他家为我大魏戍边有功,高抬贵手,饶他一命,侯骨膂力过人,若让他葬身此处可惜,不如让他继续随军上阵杀敌,亦可视作护佑娄家周全,再说……他已吃过苦,受过罪了,在外被吊了许久,足以杀鸡儆猴了。”
娄昭君听闻这些话,倒是十分开心。
这就是娄家在怀朔郡望的体现。
又看到高欢言语谈吐,不似常人,心中更是欢喜!
她立马反问,“既是对我家感恩戴德,为何又来偷马?难道就是这样报答我家的再生之恩?若是人人都以此报恩,我娄家可受不起。”
“他又与你是何关系,你要来掺和这事?”
“侯骨虽不是我血亲,但我亦将其视作骨肉兄弟,况且此事也与我有关。”
“哦?”
娄昭君来了兴致,追问,“与你何干?”
“侯骨来偷马乃是为了赠与我家二郎做生辰之礼,细究起来,还真与我家有干系。”
“若是要马,与我来说便是,何必来窃?”
娄昭君一直在细细的打量着高欢,越看越是欢喜!
都没细听,只是听到说偷马与高欢有关系,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见众人以及高欢都错愕的看向自己,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尽管已经在很努力的给自己找补,但还是乱了分寸,“既……既然如此,容我思量一二。”
高欢耐心的等待着。
他只觉得娄家之女似乎挺好说话,而且对自己颇有好感?
脑海中不免浮现之前高羽调侃的话语。
“似阿哥这等俊朗,万一娄家之女看上,非阿哥不嫁呢??”
高欢连连摇头,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侯景的命还悬而未决呢。
他一看娄昭君迟迟不开口。
当即主动开口道,“若是小娘子觉得不解气,我愿与侯骨一同受罚!”
“不用……”
娄昭君又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得知侯景跟高欢关系甚密,原本看到侯景还心生厌恶的她,突然就觉得侯景也没有那么坏嘛,一想到侯景站在高欢身边,似乎侯景也变得没有那么的难看。
但……
她之前在下人们面前已经放出狠话要将侯景吊死,以儆效尤!
若是就这么放俩人走,如何维护在家仆面前的威严?
她又偷偷打量着高欢,之前只觉得高欢帅气逼人,但细一看,高欢身高八尺,举手投足间破具行伍之气,又想到高欢说他家世代都在怀朔镇守。
想来也是弓马娴熟。
当即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她指着被带到一旁的骏马,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箭垛!
“你说偷马贼之父也是为国戍边战死,那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
“既然你们日后还思为国戍边,那我便以骑射考考你!你骑上此马,射那边的靶子,十中其四,我便放了你等,还将此马赠与你二人!”
听闻此话。
所有人都是一惊!
这确定是惩罚?不是奖励??
娄昭君继续说道,“若是十不中四,那你二人从此便与我家为奴仆,替我在草场放牧,以赎其罪。”
啊?
店家都惊呆了,但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合着生死未知的侯景,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保住一条命?
再说……
替娄昭君在草场放牧,这是多少底层军户做梦都想要谋求的差事?
长得帅就真这么管用吗?
这也太让人心理不平衡了吧!
店家也必须承认高欢确实帅,往这里一站,那就是鹤立鸡群。
高欢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起码侯景性命无忧。
他当即答应下来,“这有何难?还烦请为我取弓来!”
娄昭君一个眼色,旁边的婢女便去取弓!
娄昭就算再不谙世事,也回过味来,走到娄昭君身旁,低声询问,“阿姊……这个该不会就是你寻找的那个人?”
“正是!”
娄昭君那是越看越欢喜!
上次对视,还只是看到高欢超出常人的颜值。
刚才这一番对话,那是对高欢又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貌比潘宋,还如此讲义气,根本不似一般军户家生出来的人。
完美符合她对未来夫君的一切要求!
是个帅气逼人的豪杰!
(本章完)
第14章 富婆嫂嫂
第14章 富婆嫂嫂
“确实有几分本事,如此讲义气,颇具胆色,也不失为一豪杰。”
娄昭虽然年少,但生在豪族,平日里也是吃过,见过的。
似镇上一般的军户。
只要听到他是娄家之人。
要么战战兢兢,畏畏缩缩,不敢与之对视,生怕惹恼了他,招来祸事。
要么谄媚至极,百般讨好,妄图得到他的赏识。
可以理解。
这是底层的生存之道。
老实人怕惹事,心思活泛的便想要顺着杆子往上爬。
但见多了终归是会心生厌恶,就像富二代身边见多了女舔狗,突然有个不舔自己的女人,反而会更加容易赢得关注。
不过还得多观察。
他之前也见过不少人会装作‘不攀附权贵’来博取一个好名声,以此为敲门砖,待到真的进入权贵之家后,只会更加无底线的谄媚,跪舔。
就侯景这事。
换做寻常人知道是偷娄家的马后,还敢来求情要人?
怕不是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被扯上关系。
而且高欢表现出来的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莽夫,看他给侯景求情说的话就知道了,没脑子的人能说出这话?
“我的眼光何时错过?”
娄昭君那已经是重度‘恋爱脑’,高欢从侍女手中接过一张弓,开口言谢。
如此简单的一个行为,在娄昭君‘情人眼里出西施’般的顶级滤镜下,看出来高欢人格魅力上的闪光点!
高欢接过弓,是一张马弓,而非步弓。
二者的区别就在于马弓更加轻盈,费更少的气力便能拉开,哪怕眼下已经发展出双边马镫,更方便骑射之人在马上借腰腹之力,但跟站在地面射箭还是会有区别。
随后便是驯马!
高欢伸手抚摸着骏马的马鬃,之前便给这匹马套好了马笼头和马鞍,高欢走到侧面,一手拽住缰绳,一手扶着马背,用力一跃,便翻身坐在马背上!
围观众人,尤其是被高欢教训过的帮工,都在等着看他笑话。
这马可还未被驯化。
然而。
高欢稳坐于马背上,胯下骏马十分温顺,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而高欢本人,昂首挺胸,一手持弓,搭配上他那顶级的颜值,妥妥就一淘宝卖家秀。
“好!”
娄昭君心神一荡,忍不住开口称赞,倒是把众人吓了一跳。
娄昭君也丝毫没有任何掩饰,眼神中全是对高欢的欣赏以及喜爱!
将箭囊别在马鞍上,高欢用力一拉缰绳,驾着骏马转了个方向。
娄家这摊铺确实很大,有足够的空间让高欢展示骑射,左侧摆放着10个草垛,垛上挂有圆形标靶。
高欢调整着呼吸,随后转身看向娄昭君,“那我便开始了!”
娄昭君微微颔首。
高欢扬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吃疼的马儿开始往前飞奔,原本还端坐的高欢,瞬间跟着颠簸起来,眼看着离箭靶越来越近,他左手持弓,右手从箭囊中抽出一箭,搭在弓上,用力一拉便将开始瞄准!
骑射最大的难处就在于马在奔跑的过程中,不断的上下颠簸会使得人的重心不断的上下移动。
除了需要足够的膂力拉开弓弦,还需要极强的腰腹力量来稳住身体的核心,确保命中率。
这也是为何神射手向来是军中精锐,而善骑射,那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第一箭射出,成功命中!
高欢很清楚这不算什么,毕竟最开始是气力最足的时候,考验还在后面!!
果然!
第二和第三箭全都落空。
娄昭君看见,不由心头一紧,双手握拳,生怕高欢完不成这个挑战。
但一想,俩人的赌约,如果高欢完不成,就得去草场给她放牧一年,那样岂不是天天都能相见?
她反而变得纠结起来。
又不想高欢在众人面前现眼,又希望高欢能去草场与她放牧!
而在走神间。
高欢又射出一箭,再次命中!!
最终……
高欢还是完成了这个赌约,刚刚好是十中四。
娄昭君为他松了口气,但心下又不免有些失落。
“不错。”
娄昭点点头称赞,“换做是我,也就十中三、四的水准。”
娄昭君就不爱听这话。
埋汰谁呢?
啊?
就算是自己亲弟,也不能当着自己的面埋汰她未来夫君!
要知道娄昭也不过才十二、三岁而已,跟高欢差着岁数呢。
不过这也是娄昭自小便接受弓马训练,并且相当有天赋。
高欢驾着马儿走来,翻身而下,抱拳道,“幸不辱命,小娘子,可否先遣人将侯骨放下?”
娄昭君点点头,“走吧,我们去外面将人放下来。”
众人移步到门口,依旧有很多人在围观,看热闹似乎也是自古以来的事情,还有不少人认出了被吊在上面的是颇有恶名的侯骨。
不少人颇为窃喜,我打不过你侯骨,难道娄家还杀不了你??
店家叫人松开绳索,慢慢的将侯景给放了下来,此时的侯景已经虚弱至极,勉强睁开眼,便看到站在自己旁边的高欢对他点点头,当即放下心来。
娄昭君看到众人在议论纷纷,往前一步,双手负于身后,高声道,“念及贺六浑与你兄弟情深,且往日为国戍边有功,这次我便绕了你,若再有下次,定不轻绕!!”
高欢躬身行礼,同样大声道,“谢过娄家小娘子,回去后,我定会多加管教,断然不敢再犯。”
他特意站在侯景身旁,就是为了此刻,轻轻踢了地上的侯景一脚。
侯景也很聪明。
强忍着疼痛,翻身跪在地上,将姿态给足,大声求饶,“谢过娄家小娘子再生之恩,我已知悔,再也不敢了。”
娄昭君之所以要来外面说这段话,也还是在为娄家找补。
侯景虽然被放了。
但也被打了个半死,还是高欢前来求情。
其他人还得掂量掂量。
你有侯景这么能抗打吗?
真被抓起来了,危难时刻,有高欢这样的兄弟来救你吗?
“既是如此,我便先将其带回家去。”
高欢准备背起侯景走人。
娄昭君却主动开口,“我家在镇上亦有医馆,贺六浑,不如我遣人带上医工为他医治?”
“我等有罪之人,岂敢麻烦小娘子。”
高欢摇头拒绝。
就在他转身想要将侯景背起来的时候,却在人群之中发现了高羽。
原来高羽实在是不放心,也好奇今天到底高欢能不能见到娄昭君这才跟了过来。
娄家小娘子,那肯定是娄昭君了!
看这架势!
俩人肯定已经完成见面了!!
富婆嫂嫂来了!
高王就能发家啦!!
富婆嫂嫂来了!
正在长身体的自己终于不用再挨饿,挨冻啦!!
“二郎。”
高羽闻言连忙上前。
高欢则介绍道,“这边是家弟,侯骨窃马,就是为了赠与二郎。”
“二郎,还不速速谢过娄家小娘子雅量,放过侯骨?”
高羽当即上前躬身行礼,“谢过娄家小娘子。”
娄昭君好奇的打量着他,不由瞪大了眼睛!
高羽看样子跟身旁的娄昭差不多岁数,俩人个头也差不多,但皮肤白皙,五官俊朗,只不过脸上的稚气未消,可以断定,长大以后也是如高欢一般的大帅哥!
本就颜控的她,又得知高羽是高欢的亲弟弟,爱屋及乌,更是喜爱。
高羽也偷偷打量着娄昭君。
这位自己未来的‘嫂嫂’,面容姣好,看着不像是会有‘精神病’的人。
但北齐高家皇帝人均神经病的操作,只能是遗传解释吧?
不是高家的基因里自带,那就是娄家那边自带。
未来自己会不会也成神经病,还真就不知道……
“样貌倒是俊朗。”
娄昭君夸奖了一句。
高欢可没忘记快要死了的侯景,连忙提醒。
“二郎,带上万景回家去医治。”
高羽点点头,跟高欢俩人将侯景扶起来后,背在自己的背上。
侯景虽年少,但身子骨却极为壮实,高羽背起来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走路都是如履平地!
虽然很好奇娄昭君和高欢会发生什么。
但只要这俩人见上面,后面就无所谓了。
高羽还是得先去医治侯景,便先行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
高羽虽然加快脚步,但却没有让后背的侯景过于颠簸。
侯景似乎也缓过气来,声音虚弱,但不忘调侃,“不成想,我侯骨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莫贺咄,谢过了。”
“万景何出此言,你,我不是兄弟吗?”
侯景可是为了给自己送生日礼物而去偷马,而且平日里对高羽也相当不错,确实如他跟高欢说的那句。
‘我亦将二郎视作骨肉兄弟’。
不说偷马这事。
之前还不吃独食,想着将自家对门娘子送给高羽快活呢。
侯景轻笑一声,不再言语。
高羽则很快便带着他回到家中,唤来高娄斤先照顾他,自己则动身去为侯景寻找医工。
ps:娄昭,字菩萨,代郡平城人也,武明皇后之母弟也,昭方雅正直,有大度深谋,腰带八尺,弓马冠世《北齐书·列传·卷十五》。
(本章完)
第15章 你看,你又急
第15章 你看,你又急
话说。
高欢原本打算跟着高羽一同走。
却被娄昭君给留了下来,重新又带到了摊铺之内。
让帮工和店家退下后,娄昭君开口,“贺六浑,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高欢摇摇头,“不知是何事,劳烦娄家小娘子提醒一二。”
“之前我答应你,若你能骑射十中其四,我便放了侯骨。”
高欢点点头。
“还有一事,我还允诺将此马赠与你!”
娄昭君指着一旁被高欢骑过的黑马说道,“现在我便将此马赠与你。”
高欢连连摆摆手,“我万不敢接受。”
“怎的?”
“小娘子能饶侯骨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我又岂敢贪恋如此骏马。”
“我娄家之人,言必行,刚才我当着众人之面说要赠与你,难道……你欲要令我成为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娄昭君这话一出。
高欢便再也不敢开口拒绝,别到最后,人家好心送礼,自己却那么不识趣。
是高欢不喜欢骏马吗?
怎么可能。
在古代社会,骏马那就是现代的豪车。
美女、豪车,就是男人一辈子的终极追求!
霸王项羽,史上留名的两件‘宝物’,一乃乌骓,二乃虞姬。
主要是高欢摸不清娄昭君的脾气,俩人仅仅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为何会对他如此厚待?
总不能就是因为自己长得帅就被优待吧?
哪有这种好事。
似这等良驹太过珍贵,也难怪高欢谨慎多疑。
“那便谢过娄家小娘子。”
高欢再次躬身行李,随后便牵过缰绳拉着黑马往外走。
“贺六浑!”
眼见高欢即将离去,娄昭君情急之下,开口叫住了他。
高欢满脸疑惑的停下脚步。
娄昭君也清楚,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再将高欢给留下来,只能是胡乱捏造一句,“莫要怠慢了此等骏马。”
“请娄家小娘子放心,我定会细心照料。”
说罢,便直接转身离开。
眼见高欢走了,娄昭君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在她很快回过神来,唤来自己的贴身婢女,在婢女耳边叮嘱几句,又从怀中取出玉佩将戴在手上的一枚银手环取下交给婢女。
婢女离开后,娄昭君收回幽幽的目光,看到一旁娄昭戏谑的神情,不由脸一红,但还是开口道。
“怎样?我认定的夫君,如何!”
“称得上是一样貌俊朗的豪杰。”
娄昭回想着刚才高欢的神情举止,也给出了相当高的评价。
“那是自然!这不比阿斗泥之辈强?”
娄昭不想扫兴,但他还是小声提醒,“阿姊,贺六浑终究是一军户,他怎能娶你?阿耶是不会同意的。”
“我的婚事自当由我做主,阿耶管不了我!”
娄昭君态度相当坚决。
娄昭委婉提醒,“不是我说,贺六浑家境应该十分清贫,不然不至于还只是一普通军户,连队主都不是,嫁到他家?他如何养家?别说婢女、家仆,就刚才赠与他的那匹骏马,指不定他转身便会高价卖给他人。”
“我自有草场,我养他又有何不可!”
娄昭瞪大眼睛。
好家伙。
似娄家这等望族之女,嫁给一军户已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结果还要倒贴嫁妆?
寻常人等听到,只会觉得是痴人说梦。
甚至是梦里都不敢想这样的事情。
“总之!你别管,回去以后,不许将今日之事告诉阿耶!我自有谋划,你可别坏了我的好事!”
……………
高欢牵着黑马走在路上。
一直在思索娄昭君的事情,听着旁人的窃窃私语,侧过头看了一眼。
当真是一匹好马!
然而……
在他人眼里求而不得的骏马,却成了高欢手中的烫手山芋。
偏偏这还是娄昭君送给他的,他还没法拿去卖了换钱物。
可能俩人以后也没有了见面机会。
万一。
万一真的再见,娄昭君追问骏马的下落,他怎么回答?
想到此处,高欢就觉得一阵头疼,但目前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刚到家门口,还未曾进门,却听见身后有人高喊。
“高家大郎,且留步!”
高欢回头一望,这才发现来人正是之前站在娄昭君身侧伺候的婢女,岁数与娄昭君一般,容貌平平。
等到对方靠近后,高欢询问。
“不知有何事要交代?”
婢女被高欢盯着看,跟她那要‘倒贴’的女主人一样,不由红了脸,好在她够清醒,连忙从怀中掏出玉佩与银手镯。
“此乃我家小娘子贴身之物,托我转交赠予你。”
平日里素来处变不惊的高欢面对这情况也不由懵了。
到底什么情况啊??
将玉佩等交给高欢后,婢女还不忘开口道,“我家小娘子还有句话托我转告。”
“她说上次城楼匆匆一瞥,她便倾心于君,今日一见,心中更是欢喜,愿得君一人之心,从此白头不相离!”
说罢,婢女看向他。
“大郎可有话要带给我家小娘子?”
之前还能言善道的高欢,此刻是真被娄昭君这又赠马,又直勾勾表明心意的行为给整不会了。
他长得帅,确实颇受女子喜爱。
怀朔汉夷杂糅,但还是以草原民族的人居多,鲜卑、柔然、敕勒、羌等部族皆有,民风开放,彪悍!
女子表达爱意也更为大胆直接,不似中原汉家女子那般含蓄。
可……
似娄昭君这样,他也是头次遇见。
但高欢很快便清醒过来,没有被这天上掉馅饼般的‘奇遇’给冲昏头脑。
而是躬身行礼,“请代我转告,贺六浑谢过小娘子赠马,倾心之情,但无奈我只是区区军户之子,实在不敢高攀,似小娘子这等尊贵身份,当另寻一英才,豪杰!”
婢女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我定会将话带到。”
高欢目送婢女走远,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和银手镯,置于怀中,转身牵马进屋。
高羽就在院内。
他刚才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阿哥?娄家女子既是倾心于你,为何要拒绝?”
高欢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仿佛在说。
你看,你又急。
能不急吗?
这可是关系到后面会不会继续饿肚子的事情!
再说!
娄昭君的嫁妆那可是高欢人生的第一桶金!
“似我等军户身份,何以高攀娄家之女?”
(本章完)
第16章 她给的太多了
第16章 她给的太多了
高欢不过是一军户,按照大魏律制,军户只能与军户通婚,也就是说他只能娶同为军户家的女子。
孝文帝汉化改革中以《定姓族》通过律法规定,汉族门阀中‘崔、卢、李、郑’,与改姓为‘穆、陆、贺、刘、楼、于、尉、嵇’的鲜卑贵族为尊。
只有这些豪族出来的人才能担任‘清官’,所谓‘清官’并非是说为官清廉,而是不需做实事,只需在皇帝面前高谈论阔便可快速升迁的官职,《世说新语》中就有这么一个词汇叫‘清谈误国’
并且……
律法还有条文规定这些豪族只能互相通婚,不允许与其他未入高门之列的人通婚。
生理意义上的进行种族隔绝。
娄家虽未入‘高门’之列,但家世也颇为显赫,娄家的女子是与其他豪族联结的顶级政治资源,怎么可能想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
高羽还是有些懵。
史书上记载的很清楚,娄昭君对高欢一见倾心,然后就倒贴给高欢结婚了。
怎么自己面对的状况却是高欢反而对娄昭君没那么上心?
“可是阿哥嫌弃娄家之女样貌不行?”
“这是哪里的话?”
高欢摇摇头,“娄家之女样貌甚好,非寻常女子所能企及。”
“既是如此,为何要拒绝?娄家之女倾心于阿哥,阿哥亦对其心生喜爱,此乃郎有情妾有意。”
高欢哭笑不得,却还是耐着性子反问。
“二郎可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的话?”
“什么话?”
“就是今日,就在此处,我出门去救万景的时候。”
高羽略作思索,当即便想起来,“凡遇事,需戒急戒燥?”
“对。”
高欢点头道,“除此之外,还有遇事需谨慎行事。”
“若有与你毫无瓜葛,干系之人,忽然赠厚礼于你,你会如何想?”
“定然是有求于我?”
“若是家世显赫之人,忽然赠厚礼于你呢?”
“…………”
“娄家之女,何等尊贵,若委身下嫁于我,确实能令我平步青云,但……怎会有这样的好事呢?”
“多少豪族欲于娄家结为亲家,多少豪杰、英才倾心于娄家之女?”
“就算我相信娄家之女是真的倾心于我,但我也断然不敢接受她的好意,婚姻之事她亦无法为自己做主,我若不知分寸,胆敢心生非分之想,便是取祸之道!”
高羽张了张嘴,却也无法反驳。
眼下是一个极为看重‘出身’的时代,出身决定了一切。
哪怕是黄巢落榜后,天街踏尽公卿骨的一路打进长安,按着‘族谱’给豪族玩消消乐,将门阀世家杀了个干净。
之后还是会看出身,要门当户对,不过是‘隐性’的种族隔绝,不会像这个时期一样放到明面上来说。
高欢的谨慎不无道理,娄昭君在娄家能有多大的话语权呢?
她愿意嫁给高欢,娄家家主会同意本该与其他豪族结亲的女儿去嫁给一个对本家毫无帮助的底层军户?
若真是嫁了,娄家反而会成为他人笑柄。
万一被逼急了,对娄家而言,找一个夜黑风高的日子直接给高家销户,很难吗?
高欢也不纠结这件事情,转而问道。
“万景如何了?”
“已经叫医工看过,刚才阿姊也为他上过药,正躺在我房间歇息,虽受伤严重,但多是皮外伤,只需修养些时日,并无大碍。”
“那便好。”
不一会……
尉景便回到家中,看到家中的骏马,十分惊讶。
但得知事情的原委后。
高娄斤和尉景俩人的反应与高欢如出一辙。
并没有因为娄昭君对高欢的倾心而欣喜,觉得有了翻身的机会,反而都觉得高欢做的没错。
吃完饭后。
高羽和高欢俩人将侯景给送回家里,那些兄弟们也都在此等候。
看到高欢真将侯景从娄家手中救了出来,一个个对高欢更是心悦诚服。
回到家中。
夜里。
高羽躺在炕上,苦恼的不行,史书上没有明确记载,他不知道娄昭君和高欢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俩人最终如愿结婚。
另外一间房内。
高欢同样也颇为苦恼。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娄昭君赠与他的骏马。
第二天。
高欢正准备去城门值守,刚走出家门却看见昨日来传话的婢女等候在此。
看见他后,婢女主动上前“见过大郎。”
高欢虽然疑惑,但还是回礼道“可是有何事?”
“请大郎随我来。”
“我还需前往城门值守……”
没等高欢把话说完,婢女便解释道“已与城门令事先知会过,今日大郎无需前去值守,尽管放心与我走吧。”
高欢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暂时走一步看一步。
“那便劳烦在前引路。”
他跟着婢女离开了军户们所居住的区域,一路来到镇上官吏们所居住的区域,随处可见高台阁楼。
随后俩人停在一宅院前。
婢女躬身道。
“我家娘子听闻大郎还与姊夫住在一起,想来是不便养马,便令我将此处宅院赠予大郎!”
处变不惊的高欢,直接傻眼。
他并不知道。
这……
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第二日。
婢女再次找来,依旧是说与城门令说过,不需要他去值守。
带着高欢来到昨日的宅院处,直接将门给推开,原本无人的宅院。
内里居然站在数十家仆与婢女。
恭恭敬敬的行礼,“见过大郎。”
这名婢女再次说道,“我家娘子觉得宅院需有人打扫,大郎也需有人服侍,从此之后,这些家仆、婢女便全部赠与大郎。”
高欢人都麻了。
第三日。
婢女带着人送来美食、美酒以及布帛甚至还有珍贵的丝绸。
第四日。
婢女则带人运着几车箱子送来,里面装有十万钱!
第五日。
婢女再次前来。
这次赠与金百斤!
第六日。
婢女又来了,这一次她送来地契一张,是镇外不远处一草场的地契。
婢女口述,此处草场有牛羊马匹成群,已经遣人专门照料,高欢只需过去认领即可。
第七日。
可能是习惯了。
高欢甚至连出门的想法都没有。
果然。
又一次等来了婢女。
不过这次仅有婢女一人。
她双手奉上一卷《礼书》,刻意叮嘱道,“此物甚是珍贵,大郎定要细细观看,切莫给于他人。”
高欢接过《礼书》。
娄家的家财肯定用的起珍贵的纸张,只不过如今没有线装书,婢女送来的《礼书》是如竹筒样式一般,卷起来,外面用布袋包裹。
高欢拆开,将里面的《礼书》拿出来后。
这才发现一张小纸条掉落在地上。
他捡起来一看。
错愕的目瞪口呆。
纸条上写了几句话。
“上次匆匆一别,我便茶饭不思,这几日赠礼于大郎,聊表心意,为表明我倾心于大郎之意,今遣人送来此书,不知大郎可否知晓我的心意?”
高欢往下一看。
纸条的下方写的正是娄昭君的生辰八字。
(本章完)
第17章 史书留名级别的倒贴
第17章 史书留名级别的倒贴
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高羽等人也全都看在眼里,但都没有多说什么。
大家都很清楚。
高欢是一个极为有主见的人,而且头脑十分清楚,这件事如何处理让高欢自己来决定最好。
再说。
本身也就是高欢的私事。
高羽一开始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现代人,对古人在认知层面有着降维打击的能力,可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后,他对高欢那叫一个心服口服。
能够在史书留名,最终一路从底层军户一跃成权倾天下的高王,真不是善善之辈,他那点所谓的‘认知’和‘见识’一遇到事情的时候,跟人家压根没法比。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待结果!
虽说史书中,关于北朝这一时期的历史记录在很多人物传记里有诸多矛盾之处,但都统一记载了,娄昭君对高欢一见倾心,最终成为高欢的发妻。
相信史书就完事了!
夜里。
高欢手里拿着写有娄昭君生辰八字的纸条,眉头时而舒缓,时而紧皱,表情也极为纠结。
他知晓自己即将做出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决策!
退一步,继续以怀朔军户的身份苟活于世上。
高树生已经战死。
那么高家需有人顶上外出值守与柔然作战,自己可能会像高数生一样不知道何时就死在一次与柔然的作战中,甚至连完整的尸首都不一定能留下。
进一步,那便是用命去赌,去博,去攀附娄家!
思考良久,高欢面露狠色,眼神也不再迷惘,纠结,转而是极为坚定!
他本就孑然一身,何必瞻前顾后?何必惜身?
既是赌博,那便需要有赌本,他唯一的赌本便是这条命!
成了!
他便从此一飞冲天!
吱扭。
高欢刚在心中下定决心,房门便被人推开,高羽出现在门口,“阿哥果然未曾入睡。”
“二郎?可是有事?”
“算是吧。”
高羽直接走进房内坐在高欢身侧,他自己也琢磨了半天,回想着这些天高欢说的话。
一直将娄昭君捧的很高,还有便是觉得自己军户的身份过于卑微。
难道这就是让高欢犹豫的症结?
他今天便是为了帮高欢解开这个症结而来。
坐下后,高羽道,“阿哥可是还在为娄家之女的事情所犹豫不决?亦或是觉得自己区区一军户配不上?”
高欢没有言语而是等着高羽将话给说完。
“阿哥其实不必纠结于此,昔汉昭烈帝,在市集不过区区一织席贩履之辈,但逢人便说乃汉室宗亲之后,阿哥亦可学之。”
“我高家如今虽为一落魄军户,但亦传代至今,祖上必然显贵,阿哥完全可以自称为渤海高氏之后,娄家还能真去找高家求证不成?”
高羽就是现代人的思路。
无论古今,社会总是在淘汰那些活不下来的人。
往上追溯几代谁还不是个达官显贵之后呢?
古代更是如此!
就这个生产力水平,祖上不阔,没有家产的积累,怎么可能一直往下传宗接代?
古人面对天灾来临时的抗风险能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况且。
渤海高氏在这个时代算不上‘高门’,充其量跟娄家同一水准,真要有心攀附人家也不会像‘卢、李、郑、崔’那般计较。
娄家信不信不重要,先把自己的‘身价’抬高再说,就像汉高祖刘邦一样,身无分文也有‘贺万钱’的脸皮和胆量!
高欢颇为诧异的看着高羽,第一反应便是谁教高羽这么说话的?
但……
似乎以兄弟俩的交际圈,也没人能教高羽说出这番话。
自家的二弟,只是年少,但就这胆识却已是了得,他似乎还是小看了自己的二弟。
高羽也只是点到为止,没有过多的细说。
谁知,高欢只是看了他一眼,道,“何须自称,我家祖上便是渤海高氏,二郎何以数典忘宗?”
高羽一愣,随后一琢磨,便笑了。
“该死该死,想来是我上次从马上跌落尚未痊愈,竟然忘记如此重要的事情。”
高欢也跟着笑了笑。
………………
翌日。
高欢早早的便出了门,骑着娄昭君所赠与的黑色骏马一路出城直奔娄家坞堡所在之处。
面对看门的家仆直接表明身份,娄昭君这些天出手如此阔绰的赠礼,娄家家主必然知晓。
果然。
高欢被放行,来到坞堡内部见到了娄昭君他爹,娄内干,也没有过多客套的废话,直接阐明来意,将地契归还,并且说明所赠布帛、钱、物尽数都放在怀朔城内的宅院里,自己没有动分毫,原封不动的归还。
“感谢娄家小娘子的美意,贺六浑区区一军户,却是不敢有非分之想。”
说罢,高欢便离开此处,甚至是将那匹黑色骏马也交给娄家家仆,自己则骑上从好友那里借来的马而归。
娄内干见高欢离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图眼前小利,深知其中利害,倒是有些手段和心性,可惜只是区区一军户。”
回去的路上。
高欢并没有策马狂奔,他在等……
这其实是他的一场赌博!
直接上门表明身份退还赠礼,娄昭君肯定会得知。
若她真如书信内容一般完全倾心于自己,短时间内定然会再次找上,此事还能慢慢图谋。
若娄昭君得知此事后,不再联系自己,那边证明只是一时兴起,不值得搭上自己乃至高娄斤和高羽的性命。
以命为赌本,自然要谨慎行事!
而就在高欢从城门处入城时,却见一婢女拦在自己身前,婢女躬身道,“我家娘子有请,还请高家大郎赏脸一见。”
这婢女,高欢熟的不能再熟。
俩人天天打交道。
他内心只觉欣喜若狂,娄昭君果然找来了!!
但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示,翻身下马后,跟随婢女来到了前些天娄昭君赠与他的宅邸门前,婢女将门打开,便看到有一女子在大厅内等候。
高欢将马交给婢女,直接走了进去。
还没走近大厅,便听到幽幽的抱怨之声。
“难不成大郎已有心爱的女子,为何要如此待我?”
抬头一看,娄昭君面容幽怨的看着自己。
高欢却只是躬身行礼。
“难道大郎连话都不愿与我说?如此厌恶我?”
“岂敢。”
高欢摇摇头道,“我亦知晓娘子的心意,但实属无奈,还请娘子体谅一二。”
“有何无奈?”
娄昭君抓住了重点,追问道,“你家贫,聘礼我自会替你准备,阿耶不许,我自会去说服他,无奈在何处?”
“娘子乃老爷心爱之女,老爷自是不会对你如何,可我高家不过一军户,若是老爷追问,我如何应对?我不能因为自己而害阿姊、二郎丢了性命,所以只能如此行事,为求保全性命罢了。”
娄昭君恍然大悟!
她这下明白问题的症结所在,仔细一琢磨高欢所说的话。
心中更是欢喜!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郎君!
愿意为兄弟出头,时时刻刻顾及家人,似这般有情有义的郎君,便是上天为她所挑选的如意夫君!!
“有这般难处与我说便是!我只问你!若是不会发生大郎所忧虑之事,大郎可愿娶我!!”
北魏虽然推行汉化,尤其是孝文帝之后更是玩了命的搞汉化,连皇族的姓氏都从‘拓跋’改为‘元’。
娄家作为一豪族自是要效仿,但身处塞北草原汉夷杂糅之处,很难真正汉化成中原汉人的习惯和模样。
换作汉人女子,即便是真心喜欢也断然不敢像娄昭君般这么直白。
她直勾勾的看着高欢,心神荡漾。
高欢没有立马回答,他沉默的每一秒,对娄昭君而言都是巨大的折磨和打击!
她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高欢居然还不同意??
高欢从腰间拿出一张纸条,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将纸张呈现在娄昭君面前。
“若我无意,为何归还全部赠礼,唯独将此物偷偷留下。”
这便是写有娄昭君生辰八字的纸条!!
娄昭君的情绪一下子从失落变成欣喜,情绪上的巨大转变让她一瞬间都楞了神,回过神来,直接飞扑到高欢怀中。
她将头埋在高欢胸口处,轻声道,“大郎且放心,我自有办法说服阿耶,我未来的夫君只能是你!!”
高欢并不清楚……
娄昭君的这一切行为,直接将他成为华夏古代‘软饭硬吃’的总统山级别的人物。
…………
别过后
高欢再也没有见过娄昭君和她的婢女,每天依旧是正常的前往城门值守。
高羽这几天则是天天跑去看望侯景。
过了好些天。
突然来了一群人堵在高欢家的门口,为首之人直接推门而入!
“贺六浑!贺六浑!”
高欢匆忙从屋内走出,立马便反应过来。
“贺六浑在此。”
“随我们走一趟吧,我家主人有请!”
高欢当即与这群人离开。
高娄斤见状,惊慌失措,惴惴不安,“这可如何是好?”
高羽却安慰道,“阿姊莫要担心,阿哥自会妥当处置!断然不会出事。”
一直到日落时分,家门被推开,高欢脚步虚浮,勉强站直了身子,隔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酒味。
高羽等人连忙快步上前将他扶住。
“阿姊、二郎、姊夫莫要担忧,我并无大碍,只是多吃了些酒。”
高娄斤这才放下心来,让高羽和尉景将高欢搀扶进屋内躺下歇息。
高羽并没有过多追问其中细节。
但娄家之人来将高欢带走,高欢回来时却是醉酒的状态,肯定不是坏事。
那不就是事情成了?
高王即将获得第一桶金,自己也能跟着获利,起码不用饿肚子了!
(本章完)
第18章 何等神力!
第18章 何等神力!
夜里。
高羽依旧是在琢磨后面的事情。
按照眼下情况,高欢跟娄昭君成婚只是时间的问题,与史书记载无异。
那么……
可以预见的是,不久后定然是会天下大乱。
六镇起义是迟早的事情,在怀朔过了一个完整的寒冬后,高羽便清楚,朝廷如果继续严苛盘剥,六镇的军民必然活不下去。
从古至今,底层百姓活不下去的时候,都最终会指向一条路。
他不清楚乱世来临的具体时间,但肯定不会太久。
想要在乱世立身,还需要让自己这具身体锻炼起来,弓马娴熟,武艺超群才行,光指着跟在高欢身后混也不行,高欢又不是一上来就身居高位,那也是一步步摸爬滚打。
中间肯定也会遇到凶险万分的事情,真到这种情况,那就是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自己能掌控才能带来绝对的安全感。
“等到高王跟娄昭君成婚后,我也得开始行动起来,一边精习武艺,弓马,一边也要学习语言、文字这些,要让自己全方位的武装起来!”
高羽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短期目标,那便是在乱世来临前,武装自己!
好在他这具身体似乎是相当有潜力,无论是之前出城劫掠时对骑术的无师自通,亦或是后面都能感受到这具身体仿佛是天生神力!
这便够了!
冷兵器时代,力气大就是猛将的唯一标杆!
常人拉不开的弓,你能拉开,常人批不了的重甲,你能披,这就够了!
“那就先苟在高王身边,安心发育吧!”
………………
为了训练自己的胆量,高羽托高欢给自己在东市寻了个屠宰牲畜学徒的活计。
过了月余,高羽已经心如磐石,宰鸡杀牛已然手熟。
又过了些时日。
被打个半死的侯景也已经恢复如初,火气很大的他恢复之后便去了对门寡妇的家中。
这些平日里跟高欢相交甚好的弟兄们,并不清楚具体发生的事情。
哪怕是偷马的侯景也不清楚具体的事情,他当时被打个半死,吊在空中怎么可能知道?
高羽也没有去说,哪怕一切都稳中向好,但娄昭君没有和高欢最终成婚之前,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来到侯景家门口,抬手敲门。
没有任何意外,侯景嬉皮笑脸的从对门家中走出,一脸神清气爽的模样,显然火气发泄了不少。
“莫贺咄,你找我何事。”
“昨日便和你说好,教我射箭。”
“哦,想起来了。”
侯景笑着跟他一同回到自己家中,练习射箭并不需要去校场,家中也行。
侯景家小院子的左侧角落便堆放着草垛,草垛上便是箭靶。
从屋内取出一张弓,弓身很小,侯景道,“我最初练习射箭,便是用此弓。”
他来到高羽身旁,将弓交给高羽,随后开始叮嘱要点,“射箭绝非难事,只要膂力足够,便有成为神射手的基础!”
“剩下无非是唯手熟尔。”
高羽听了猛翻白眼,跟他搁这搁这呢?
“你先用力将弓拉开,切记,拉住弓弦的手莫要放开,弓箭切忌空放,如此循环往复几次,先适应一下拉开弓箭的感觉。”
“拉弓时需用力,没有些气力可没法射箭。”
高羽闻言,左脚向前踏出一步,左手握弓举起,侧过身子。
这还是他头一次摸弓箭,看着这弓不大,应该也不会太难拉开吧?
深吸一口气,右手捏住弓弦,按照侯景所说的用力将弓弦往后一拉。
侯景在一旁看着。
这弓弓力莫约6斗,他倒是不觉得高羽拉不开这弓,上次出城劫掠时他可记得很清楚,高羽一刀将柔然少年斩首。
虽说是面临绝境时的奋力一击,但却足以说明问题。
高羽并不清楚这弓力有多大,反正就是用尽全身力气使劲的拉开!
十分轻松的便将弓给拉开,进而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原来是高羽用力过猛,超出了弓身的极限张力,而且侯景这张弓显然有些老化,弓身直接断裂开来!
高羽有些懵,右手传来一阵疼痛,原来是弓身断裂开后,进而弹到他右手手肘上,留下一道深红色的印子。
嘶。
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身旁的侯景也懵了,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莫贺咄,你没事吧?”
“你说呢?”
高羽没好气的说道,“这弓怎么如此不经拉。”
侯景一看他没事,便放下心来,笑骂道,“我让你用力拉开,也没让你使上吃奶的劲头啊,真要这般想吃,去对门便是。”
调侃归调侃。
侯景却极为心惊。
何等强劲的膂力,要知道高羽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身体都还没发育完全呢。
侯景已经是公认的膂力惊人,但他在高羽这个岁数可没法做到这样。
让高羽恢复便可后,侯景开口道,“想来是我小瞧了你,此弓对你来说还是太轻,也罢便让你用我平日里训练的步弓。”
侯景再次从屋内取出一张弓,弓身明显比之前那张弓大了不少。
高羽接过后,感受了一下,也重了不少。
侯景则在一旁教道,“拉弓射箭并非与敌人对砍,需要放松一些。”
“左臂放松些,后背需挺立但身体不要紧绷,右手捏住弓弦,不要空放,反复拉弓试试。”
侯景这次不用担心。
因为这张步弓弓力有一石,哪怕是在军中,也非寻常人等能够拉开!
再一看高羽。
他听从侯景的教导,放松了身体,右手捏住弓弦开始反复拉开。
又一次让侯景心惊不已。
哪怕刚才拉断弓弦已经让他对高羽的膂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可真看高羽拉一石步弓面色竟还如此轻松,还是对他冲击极大!!
侯景也是来了兴致。
立马转身又从自己屋内取出第三张弓,此弓弓身极大,都快赶上高羽的个头了。
“此弓乃我日常用来锻炼膂力所用,弓力两石,你且试上一试。”
高羽接过这张步弓,重量比之前那张弓还重,沉甸甸的。
高羽也是来了兴致。
他知道自己天生神力,但力气大到什么地步,两石的弓,差不多也就是两百多斤的拉力。
史书中留名的将领,通常都有一个标准,能拉强弓!
他要是也能拉开两石强弓,在这个时代就是‘勇武’的核心标准!
史书中的六镇猛将,那可一个个都跟人型高达似得,不够‘勇武’如何跟这群人在战场较量!
连做两个深呼吸后。
高羽再次左手握弓,右手捏弓弦,腰腹带动整个右臂连同发力,几乎是咬牙将弓弦给拉开,又反复两、三次。
这才力软筋麻,拉不动弓弦。
侯景彻底傻眼,目瞪口呆,双目失神的看着高羽,喃喃道。
“何等神力,何等神力!!”
高羽心中顿时一喜,‘天赋’如此高,只要日后勤加练习,哪怕是在乱世,也足以自保!
一连几日,高羽都缠着侯景教他射箭的技巧。
在侯景的指点下,他的箭术突飞猛进。
用侯景的话来说,是军中神射也不过如此,因为高羽不单单是力气,他还射的准!
从他人处借来马匹,甚至是骑射之道也无师自通!
短短几日,侯景已经没的教了。
就在高羽满心欢喜的回到家中,却看见高娄斤、尉景和高欢坐在大厅内,看见他后,也将他唤了过去。
待到高羽落座后。
高欢直接开口。
“姊夫,阿姊,二郎,我欲明日与娄家下聘,到时姊夫与我前去,阿姊和二郎便在家中等候消息吧。”
(本章完)
第19章 最为关键的一步!
第19章 最为关键的一步!
第二天。
高欢和尉景一同出城前往娄家的坞堡。
娄昭君倾心于高欢,逼迫娄内干同意婚事的事情在整个娄家都传开了。
留在坞堡内的家仆也都改变了对高欢的态度,一个个笑脸相迎。
大厅内。
娄内干扫了一眼高欢和尉景,又低头看着手中的聘礼礼单,反复了好几次。
尤其是一直盯着高欢,看到高欢一脸淡然的模样,心中更是气的不行。
礼单上所列举的聘礼。
商铺、草场、牛羊、马匹、丝绸、布帛、钱……
地点、数量全都跟他心中所想完全一样,甚至一点意外都没有。
至于为什么娄内干会如此熟悉?
因为这些东西,全都是他这些年提前为娄昭君所准备的丰厚嫁妆,作为娄家之女出嫁,定然要风风光光,陪嫁的嫁妆也得极为丰厚才对得起娄家的身份。
在古代,女子陪嫁嫁妆的丰厚程度代表则在家里受重视的程度,越是厚嫁的女子,在夫家说话便越有底气!
结果?
现在高欢用着他给自己女儿准备的全部嫁妆用来下聘?
高欢自己是一分钱都不出,完完全全的白嫖是吧??
更气人的是……
这些算作是高欢的聘礼,那他还得再额外筹备一份嫁妆。
就自家女儿对高欢上头的程度,嫁妆送过去跟直接给高欢也没有任何区别。
相当于高欢这家伙。
就靠着一张脸,里外里吃了他娄家两次!
合着娄家这些年积攒的家业,全都要便宜高欢这个军户之子?
越想越气,恨不得立马叫人来将高欢千刀万剐,以泄心中怒火。
最终还是作罢。
毕竟娄昭君以死相逼,保高家所有人的性命,高家的性命根本入不得他的眼,但事关自己女儿的性命,他便只能如娄昭君所愿。
娄内干总共有两子,三女。
其长子娄拔一度官至南部尚书,但英年早逝。
长女娄信相,次女娄黑女均已出嫁。
娄昭君和娄昭属于是娄内干老来得子,日日陪在他身边,从小便让他喜爱的不行。
而且。
娄家大女婿段荣喜好钻研《易经》,尤其擅长观星象,当年娄昭君夜里出生时,段荣夜观天象后便断言,此女,日后定贵不可言!
娄内干一直对此深信不疑。
可眼下?
他忽然怀疑,自家大女婿当年夜里是不是吃酒吃多了,醉酒下说的胡话?
嫁给一军户,如何贵不可言?
但……
将这些天与高欢打交道以及派人调查到的一些关于高欢的日常事迹。
抛开是个军户之子的身份不谈。
高欢平日里的为人、行事,心性、手段都是难得的豪杰,就这没皮没脸的程度倒是颇有‘高祖之风’。
娄内干将礼单放下,虽说是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但依旧没给高欢好脸色看,冷哼一声,开口讥讽。
“我娄家名下的商铺、商队内也有不少极善经商之人,但与贤侄相比,这些人差的远了,日后或许该让贤侄来代为经营。”
这不就是在嘲讽高欢空手套白狼么。
尉景略显窘迫,但高欢却假装听不出话中音,反而还谦虚的笑道,“丈人过奖了。”
进而又问道,“礼单已经过目,丈人可满意否?”
楼内干气的不行,高欢现在的一切行为和言语在他眼里都像是在冲自己炫耀一般。
管谁叫丈人呢?
谁特么是你丈人?
他冷笑道,“贤侄所备礼品,如此‘丰厚’,我自是满意至极。”
说到‘丰厚’二字时,娄内干加重了语气,心里却在滴血。
额滴,额滴,这都是额滴家产啊!
“想来丈人是同意我与小娘子的婚事了?”
娄内干反问,“我还能反对不成?”
“也罢,也罢,你且先回家去,过两日我会遣人将小女生辰八字送过去,再寻人择一良辰吉日。”
“丈人无需担忧,良辰吉日我早已叫人帮忙算过。”
娄内干一听这话眼前一黑,涵养再高也绷不住,表情极为失态。
合着娄昭君早就已经把生辰八字都提前告诉高欢了?
就这么急着跟这个小白脸成婚?
过了良久,娄内干才缓过神来,摆摆手道,“既是如此,你也先请回,容我家准备一二,另择一日再商议婚事细节。”
“婚嫁乃人生大事,何况以娄家之尊下嫁,是得重视。”
尉景连忙赔笑说好话,将姿态摆的极低。
大厅外有一人在偷看,看到高欢和尉景起身准备离开后,便转身跑到内院,家仆、婢女看到此人纷纷避让行礼。
这人便是娄昭。
娄家唯一的继承人,未来的家主!
“阿姊,阿姊!”
推开房门,娄昭径直走进房内。
娄昭君看到他,当即追问,“怎么样?”
娄昭笑着说道,“应该是成了,你是没看到阿耶刚才的模样,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闻言,娄昭君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如此失态,这不正是她一手造成的么?
得到答复后,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想到终于能如愿以高欢成婚,她心下欢喜的不行,少女怀春。
………………
高羽以前不懂得什么叫做。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眼下他知道了,并且他就是‘鸡犬’之一。
娄家之人很快便来将一座宅邸赠予尉景,为一座三进院落,跟住在院落建有高台阁楼的镇将、贵人们没法比,但对比之前已经是极大的改善了居住环境。
非但如此,还送来珍贵的绫罗绸缎,遣人为高羽、高娄斤等人量身,显然就是为了日后结婚时做准备。
来祝贺的是镇将、周边豪族等,总不能真让高家的人穿的那般寒酸吧?
最重要的还是。
赠予了高欢马匹、钱粮,让高欢终于不再是一底层士卒,而是升职为队主!
北魏的军制沿用魏晋时期的军制。
最基础的便是伍长、什长,每五十人为一队,设队主一人,十队由一将统领,持幢一人。
幢是军队内的旗帜,每十队五百兵便可得一面幢旗,因此五百人俗称为‘一幢’,统领一幢人的将领也被称为‘幢主’。
虽说孝文帝汉化改革很激进,但以古代的行政效率,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全面普及。
尤其是怀朔这类边疆军镇,还保留着大量草原部落的旧制度。
草原部落的军队制度其实就可以简单理解为‘加盟制’,所谓的可汗其实就是实力最强占有股份最多的大股东,而小部落则是小股东,军队都是自己的私兵,跟随可汗出战,按照所做贡献也就是入股的股份来分成。
怀朔这边想成为队主很简单,养的起一队人就行,这一队人就是队主的私兵部曲,开销基本由队主承担。
孝文帝改革后,开始给官员发放俸禄,军队也发军饷,但……层层克扣下来,指望朝廷养活那就是等死。
这也是六镇为何还要保留草原部落制度的原因之一。
军镇可养不活那么多兵,谁养活,谁来当军官,外出作战可以享受分红。
连带着侯景等人也跟着受益。
侯景成了高欢手下的伍长,而队副则是由比卢骨担任。
高羽什么都没捞到,因为北魏规定,男子15岁才算成年服全役,高羽这岁数都还没成年,高欢也不着急让他进军队,况且军户家庭只需出一男丁服役。
就像之前高树生没战死,高欢便不用外出轮换,在城门值守即可。
真要说起来。
高羽最大的收获便是……
终于可以真正的开始大口吃肉,不再饿肚子。
在身体成长的黄金时期,给自己打下一个扎实的基础,让自己日后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
ps:南部尚书属于北魏汉化前的一个官职,当时北魏设东、南、西、北四个尚书,品级是正三品。
但在孝文帝汉化改革后,对中央朝廷的官职全面遵循汉制,四部尚书的官职被取消其职能渐渐被分给了,户部尚书、度支尚书……这些部门。
(本章完)
第20章 群贤毕至,隋唐祖源
第20章 群贤毕至,隋唐祖源
正是长身体的年龄,高羽的饭量也大的吓人。
在这个底层平民缺乏足够‘蛋白质’的时代,高羽已经实现了每天‘蛋白质’摄入量的自由!
拥有一个超远常人的强健体魄搭配上他令侯景都惊为天人的天生神力。
他觉得……
在乱世来临时,自保应该不难吧?
囫囵几口将碗中剩余的肉干给吃完,高羽连忙起身,就往外走。
“二郎,这是要去何处?”
“我去校场练习骑术、射箭。”
“记得早些回来,莫要逞强……”
“阿姊放心吧。”
高羽转身就走。
没几步便迎面碰到家仆,婢女,他们都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向高羽行礼。
原本娄家只是赠予了宅院给尉景,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娄昭君的意思,总之又遣来了十余名家仆、婢女伺候日常起居,极大减轻了高娄斤的负担。
来到校场正好与侯景相遇,俩人一同进入。
“二郎,你天赋异禀,何须如此勤奋?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士卒也不似你这般勤奋。”
侯景是真被高羽给卷怕了。
怀朔边镇因为经常被柔然袭扰,民风尚武,喜好武艺很正常,怀朔镇上的平民几乎都略懂一些拳脚,骑术、箭术。
但也得有个度吧。
高羽这没入伍的人,比他们这群入伍服役的正规兵训练还刻苦是几个意思?
只能说……
侯景小看了现代高强度享受‘996’福报的社畜,到底能卷成什么地步。
在现代没有背景、资源,卷死了也就只是个高级社畜。
到了古代如今也算是有背景,有资源,而且肉眼可见的即将迎来乱世!
乱世带来混乱,而混乱则是阶梯,是旧有秩序被打破,新秩序建立,权利的牌桌换玩家的重要时刻!
当然得拼一把,成为牌桌上的玩家,成为秩序建立者和规则的定制者!
“正是因为颇有天赋,才需日常勤加练习,不枉上天赠予我的天赋,若是荒废天赋,怕不是要遭上天惩罚。”
高羽的回答,让侯景哑口无言。
遇到这种天赋型选手还当卷王,你能说什么呢??
高羽的骑术,箭术成长的非常快,他的终极目标就是如吕布那样,《三国演义》中给吕布杜撰了太多虚构的故事,但唯独听起来最像是虚构的‘辕门射戟’,反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过人的天赋再加上足量的肉食补充蛋白质,高羽力气更是大的惊人!
军营之中流行‘角抵’,就有点类似现代的相扑,是军营中士兵之间互相比拼力气的一种游戏。
高欢队下五十人,无一人能与高羽抗衡。
………………
也不知道是不是娄昭君催的紧。
总之娄家那边筹备婚事的速度很快,并且知会怀朔当地豪族、官吏以及周边沃野、武川等地方的豪族、官吏。
这便是娄家的声望,娄家嫁女,都得来祝贺!
怀朔保留了大量的草原习俗,不会真的像中原那般要严格遵循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的步骤。
娄家身为豪族,本该要讲究些。
可因为娄昭君的倒贴行为,一上来就把生辰八字给了高欢,还贴心的帮高欢把聘礼都给准备好。
属于是一步到位了。
高欢早早的就找人根据他和娄昭君的生辰八字算好了良辰吉日,又与娄家约定好了娶亲的日子。
娄家又将一座五进院落赠予高欢以充门面,规格比之前赠予尉景的还要高,在四进院的侧面有一座三层阁楼,高台阁楼可是豪宅的重要标准之一。
8月,也就是约定的娶亲之日!
高欢带着长长的娶亲队伍出怀朔前往娄家所在坞堡迎娶娄昭君!
将娄昭君接回,便是大摆宴席与高朋来宾们庆祝。
府邸门口有家仆,看到来贺礼的客人都会大声通报其身份。
“镇将段长来贺……”
“副将杨钧来贺……”
“戍主葛荣来贺……”
“司马子如……”
“贾显智………”
“刘懿…………”
高羽不由感叹这便是娄家的威望,这些高官、豪族哪个不是冲着娄家的面子来的?
不然就高欢如今区区一队主也配镇将亲自来贺?
镇将。
便可以理解为是刺史!
孝文帝改革后,各州刺史被削减手中的实际权利,专管民政,无权干涉军事。
被削权后的刺史还不如镇将呢。
六镇的镇将是正儿八经的军政一把抓,就有点类似唐朝的节度使,在所辖区域就是土皇帝,权利大的没边,不过六镇在苦寒之地,镇将权利再大,也不足以让人眼红,更是让皇族宗亲望而止步。
不然正常情况下,朝廷会将皇室宗亲遣派到各州任要职来牵制刺史,以防地方刺史手中的权利过大而作乱。
这里面很多人的名字听起来还挺耳熟的。
北魏六镇起义后,北魏分裂成东、西魏,实际上就是以高欢为首的怀朔与宇文泰为首的武川争权夺利,眼下是高欢大婚,觉得听到的来客名字熟悉也算正常咯??
来贺的人群中,有三人,样貌相似,个个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勇武过人的猛将。
其中年岁较小的那人,恶狠狠的盯着高欢,语气极为不善。
“娄家之女竟然看上了这么个貌若妇人的小白脸?听说还是个落魄军户之子,身份低贱的一钱汉?我哪里不如他!!”
“阿斗泥莫要冲动!阿耶再三叮嘱我等,不可在今日闹事!”
“似娄家小娘子这等貌美女子,洛阳不是随处可见?阿斗泥你又何必过于在意?”
三人正是赫赫有名的贺拔家三兄弟!!
长子贺拔允,二子贺拔胜,三子贺拔岳。
贺拔家祖上也是极为显赫,家主贺拔度拔承袭了祖上龙城县男的爵位,贺拔度拔一直为三子贺拔岳说亲,来了好几次……贺拔岳也对面容姣好的娄昭君甚是喜欢。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谁知道突然冒出个高欢??
尤其是知道高欢的出身后,更是将被高欢‘横刀夺爱’之事视作奇耻大辱!!
他居然会输给一个貌若妇人的小白脸?
还是个低贱的军户之子,一钱汉?
三人不远处。
有两名少年聚在一起交谈。
“我观贺六浑此人面相便知其定然贵不可言,难怪能以军户之子的身份迎娶娄家之女!”
独孤信遥指人群中的高欢笑道。
这位算得上是华夏史书中‘最强岳父’总统山级别的人物
“观其处事便可知,此人乃是个豪杰!”
李虎也在十分认同。
像是普通军户看见这么多高官、豪族,大多都是惴惴不安,手足无措。
而高欢根本就不受任何影响,谈吐有度,与人谈笑风生,就是以平等的身份在应对这些人,哪里能看出半点拘谨不安?
“此等心性确实难得。”
独孤信点头道,他目光随意一扫,便停留在一少年身上!
这少年皮肤白皙,貌美若妇人,与高欢颇为神似,独孤信不由一愣神,“那是何人?此人面相更是贵不可言!若我有女,当嫁给此人!”
李虎闻声望去解释道,“好像是高家二郎。”
随后才反应过来,调笑道,“此人与我等差不多岁数,如何与你为婿?你尚未婚配,怎会有女?”
独孤信跟着笑了笑,当即换了个说法,“若我为女子,当嫁给此人!”
李虎闻言更是笑的乐不可支。
类似的议论在宴会上的每一处发生。
毕竟……
对于这些豪族、高官而言知晓高欢过去的事情并不难,越是如此……他们心里就越会琢磨,娄家为什么会将小女儿嫁给高欢?
肯定是高欢有什么过人之处。
对于习惯了利益结合的他们而言,很难想象……娄昭君这个‘颜控’就是看上了高欢的帅气。
但仔细观察过后,这些人精也确实都看出高欢的不凡之处。
尤其是那些上了岁数的人精们,他们这辈子见过的人太多,观察言行便能将一个人看的七七八八。
宴会结束后。
高欢总算是迎来了入洞房的时刻。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
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高欢便清楚……自己赌对了!!
高羽没有留在高欢家里。
而是回到了尉景和高娄斤的家中。
高欢攀附上了娄家,也获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自己终于不需要像之前那样提心吊胆,生怕历史线有任何的变动。
他站在窗前,抬头看着天上的星空,心中拿下决心!
先定个小目标。
培养一批自己的私人部曲!
(本章完)
第21章 三年!
第21章 三年!
又过几日。
高欢来到尉景家中,找到了高娄斤。
“大郎,可是有事?”
“阿姊,我与昭君商议后,还是决定让二郎随我二人住在一起,古人云,长兄为父,长嫂若母,如今阿耶、阿母都已过世,该由我来抚养二郎长大成人。”
高娄斤觉得有些奇怪,“你二人才成婚不久……”
“无碍。”
高欢摇头解释道,“二郎心性远超同人,颇有天赋,我想将其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也会为其另寻名师。”
高娄斤点点头,没等她开口,高欢进而补充道。
“阿姊与姊夫成婚多年却无子嗣,虽然姊夫平日没有怨言,但我亦清楚……这些年你们二人无子嗣的原因不就是为了照顾我和二郎吗?”
“如今我已成婚,亦有家资抚养二郎。”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怀朔军镇的儒家风气没有那么盛行,但不代表着这边就不重视生育后代。
这也是高羽觉得尉景这个姐夫当的没话说的原因。
尉景和高娄斤成婚多年没有子嗣,又不是身体方面有原因,纯粹是没想要。
高欢和高羽从小就是被这俩人拉扯大,家里有俩半大小子,还生个出来怎么存活?
这事便一直搁置。
如今高欢发达自然是要想尽办法来报答二人之前的恩情。
“既是如此,那便按你所说的办,待二郎回来时,我告知他。”
…………
高羽就这么被高欢接到了家里面。
顶级颜控的娄昭君对自家虽年少,但却帅气逼人的小叔子自然很有好感,对高羽嘘寒问暖,照顾周到,并且还从自家找来名师为高羽授课解惑!
让娄昭君觉得诧异的是……
高羽居然完全不抗拒读书。
要知道怀朔地处边疆,民风尚武、彪悍。
贺拔家这样的豪族子弟虽然会被送往洛阳的太学中学习,但对贺拔家的子弟而言,去太学不过是拓展交际圈,结交官人以及镀金。
他们并不是很喜欢读书,反而更加喜好骑马、射箭。
高羽却不同,虽然每天依旧勤加练习骑术、箭术,却也会抽出时间研读书记,就连教课的老师都对高羽的态度赞不绝口!
既然已经决定要做卷王!
高羽那就是拿出了高三备考,冲刺高考的学习态度。
他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虽然融合了‘高羽’的记忆,但‘高羽’也没念过书,仅仅只是认识几个字罢了。
文字的演变眼下正是楷书彻底成型的时间节点,从东汉后期楷书便开始渐渐成型,王羲之、王献之都是楷书大家。
到了北魏时期楷书已经发展的很成熟,成为日常文字彻底取代了隶书。
除此外,还要学习柔然、敕勒等部族的语言,这个倒是好学,毕竟怀朔就是一个汉夷杂糅的地方,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习语言并不难。
军营中,高羽闲暇时也会手捧一卷书反复阅读。
侯景看到后,不由调侃道,“莫贺咄,难不成你想学汉人豪族那般研习、注解经义?这可不是我等军户该做的事情。”
没等高欢开口制止,高羽却反问,“谁说非得注解经义才能研读书籍?”
“我等军户需外出作战,奋勇杀敌,难不成书籍还能助你杀蠕蠕?”
高羽则笑了笑。
“为何不可?勇武如汉寿亭侯关云长,也时时手不释卷。”
侯景哑口无言,魏晋时期形容一个将领武艺了得,通常都是用‘勇比关张’来形容。
但侯景还是颇为不服气,“那自然是应该看兵书才对,也不该看史。”
高羽却摇头,“万景,你可知,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史为鉴,可知兴替??”
“我且问你,柔然与百年前的匈奴何异?不都是从草原南下劫掠?当时驻守边疆的汉军与我等六镇军户又何异?不都是抵御牧民南下劫掠?”
“日月底下无新事,史中记载了百年前先人们处事的智慧,多加研读,融会贯通,便可六经注我!”
“以后遇事不至于慌乱,而是能冷静应对,事缓则圆,能做到这点,便能助我等成事!”
侯景再也无法反驳,细一琢磨后,还十分认同,“确实有些道理,看来今后我也得研读书籍。”
高羽之所以愿意跟侯景浪费口舌解释。
主要还是他记得,史书中记载侯景这人挺聪明的,原本没读过兵书被人嗤笑,他马上就去研读兵书,很快便能举一反三,将那些嘲笑过他的人都辩的哑口无言。
侯景这可是高欢阵营中的顶级ssr,能快些成长,也能在乱世来临时成为一大助力!
毕竟侯景又不是脑袋尖尖,空有强健体魄的纯武夫。
反倒是一旁的高欢听到二人对话,不由错愕片刻。
他觉得……
自己似乎小看了自家二郎?
这份心性、见识哪里只是远超常人?
毕竟从刚才对话中,侯景还拘泥于个人勇武以及战场杀敌,可高羽透漏出来的意思分明就是学习如何‘御人’!
所图甚大,所图甚大!!
………………
日子一天天过去。
高羽也在飞速的成长中。
个人武力不必多提,往往军中有人‘角抵’,旁边都会有人起哄打赌,但都知道高羽的力气大,他要与人角抵时,甚至连打赌的人都没有,没悬念还打赌干嘛??
语言、文字更是都已经精通。
不会再像第一次出城劫掠时,侯景跟柔然少年对话,他完全听不懂的情况发生。
甚至……
高羽还练的一手好字!
在古代,字就是人的脸面,练的一手好字总归是不会有错。
随着岁数的增长。
高羽的个头也在飙升!!
身高已经与高欢持平,俩兄弟都是身高八尺!
容貌也越发的俊朗,皮肤依旧白皙如妇人,明明高羽在军营中的训练强度高的很,只能感叹高家的基因确实是强悍!!
一年,两年、三年!
这几年老天爷倒是给面子,并未出现白灾。
柔然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少发生南下劫掠的事情。
尉景与高娄斤终于是诞下一子,而高欢和娄昭君却还没动静。
至于高羽?
他则还在干着最初的老本行!
外出‘打猎’!
ps:《南史卷八十列传第七十》,魏末北方大乱,乃事边将尒朱荣,甚见器重。初学兵法于荣部将慕容绍宗,未几绍宗每询问焉。后以军功为定州刺史。
(本章完)
第22章 木兰
第22章 木兰
神龟二年(519年)。
北魏孝明帝元诩在继位后改年号熙平,去年又一次改年号神龟。
依旧是天明时分,依旧是那支熟悉的商队,为首之人依旧是刘贵。
只是从前与其打交道的是高欢。
如今为首之人乃是高羽!
在高羽的带领下,又一个南下放牧的小型柔然部落被劫掠,成群的牛羊马匹被驱赶进刘贵商队的驻扎营地。
众人围坐在篝火前享受着全羊宴。
仆从为众人斟满酒水,高羽迎着火光高举陶碗,大声道。
“众兄弟们!让我们共饮一碗!”
众人将酒水一饮而尽,刘贵则恭维称赞道,“多亏二郎勇武,此番收获颇丰。”
高羽却抬手摇头道,“此番收获颇丰,一则是仁兄洪福齐天,该有此收获,二则是众兄弟们齐心协力,奋勇杀敌,我何功之有?”
听着与三年前初次见面时如出一辙的话语。
刘贵暗暗感叹。
真乃豪杰!
高欢成婚之日,刘贵也参加了宴会送上值万钱的珍贵贺礼祝福。
他很清楚高家这几年的情况。
从一落魄军户攀附上娄家这等豪族,可谓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小人得志后很容易会变成得意忘形的猖狂模样!
但这几年他跟高家兄弟依旧在打交道,却未从两人的身上感受到任何变化,这等心性更加坚定了他最初的判断!
高家两兄弟都是豪杰!
与这等豪杰结交下深刻的友谊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跟刘贵商定好收货的价格后,一行人依旧是换上日常着装,扮做商队随从回到城中。
高羽也沿用了之前高欢定下的规矩。
为首之人拿两成,其余人分一成。
按理说,高欢得到了娄昭君丰厚的嫁妆后并不缺钱,但高羽却还干着外出‘打猎’的行当。
原因也很简单。
养兵很费钱,尤其是养精兵。
队中士卒吃喝用度全都仰仗高欢,想让人刻苦训练,那就得给足待遇。
娄内干虽然同意了高欢和娄昭君成婚,但又不是举全部家财来投资高欢,人家有娄昭这个正儿八经的继承人,顶多就是看在娄昭君的面子上帮衬一、二,怎么可能帮高欢养兵?
要养兵的情况下,高欢当然不能坐吃山空得想办法来增加收入。
况且带着自己队下的人出去劫掠柔然部落,也算是练兵的一种方式。
还有便是尉景、侯景等人也都要有日常开支,都需有额外的收入来养家。
从刘贵处离开,高羽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牵着留下来的一匹品相不错的棕色马儿将一张弓挂在马上前往东市。
高欢手底下的士卒已经从最初满额的50人,拓展到如今接近100人。
随着高羽也已成年并且多次带人外出劫掠成功,积累了一定的威望,高欢早就告诉他。
今年会让他当什长,兵员由他亲自挑选。
怀朔镇上都是军户,高羽便想着看能不能在集市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一些有天赋的少年招纳进自己的小队。
进入集市内后,高羽自己找了个空地,席地而坐,也不大声叫卖。
就在此静候有缘人。
不一会便有一精壮男子来问。
“可是卖马?”
“正是。”
“要多少钱或是多少布帛?”
“看缘分,若是你与我有缘,此马分文不要赠予你。”
“有这等好事?”
高羽看了这精壮男子一眼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挂在马上的步弓取下,然后上弦。
“若你能拉开此弓,便与我有缘,此马便免费赠予你。”
精壮男子一看,这弓身如此大,想来就知道难以轻易拉开!
但他也是行伍出身,颇有力气,便要一试。
高羽又问了一句。
“可曾开过弓?会用弓否?”
“嘿,我入伍时,你怕不是还在娘胎里哩。”
既然知道学过射箭,那肯定清楚弓箭不能空放,高羽也不再多言。
精壮男子伸手从高羽手中接过步弓,感受着沉甸甸的重量,左手握弓,右手捏弦,深吸一口气后,气沉丹田,腰腹带动右臂用力往后一拉!
弓弦微动,往后拉了一点,但距离真正的拉弓射箭的程度还远着呢。
此时,精壮男子已经憋的是面红耳赤,旋即怒喝一声。
“给我开!!”
但却再也无法拉动弓弦半分,最终力竭。
高羽见状不由摇头道,“倒也有些力气,可惜……没能拉开,证明你与我无缘。”
高羽像是在惋惜,可在这精壮男子看来,却是在嘲笑自己。
面上挂不住的精壮男子当即大声嚷嚷着争论,“你这小儿,不想赠马何必找此借口戏弄我?”
他的嚷嚷声引来了大批人的围观,有热闹可看,就像是身体内dna中蕴藏的本能被激发一般。
不管是谁在争吵,都得去帮帮场子!
高羽瞥了这人一眼,“我与你说的清清楚楚,若你能拉开此弓,我便将马赠予你,你自己气力不济,拉不开弓,为何恼怒于我?”
精壮男子听得围观之人的窃窃私语,自觉脸上挂不住反驳道,“这弓怕不是得有一石八斗,需是军中勇士才能拉开,寻常人如何拉的开如此的硬的弓?你这不是名为赠马?实则戏弄吗!!”
围观众人这才细细打量,对此深以为然!
怀朔可是军镇,哪怕是普通人也常年跟马匹、弓箭打交道,自然清楚一石八斗的强弓有多恐怖。
高羽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跟这人浪费口舌,也不再说话。
而是从精壮男子手中将步弓夺过。
同样是左手握弓,右手捏弦,都不需要做什么深呼吸的前置动作来蓄力,如吃饭喝水一般就将弓弦给拉开到足以射箭的程度。
围观众人一片哗然。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在众人看怪物一般的眼神中。
高羽反复的将弓拉开好几次,后面几次高羽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面部表情也不似开始那般轻松,直至力软筋麻才停下来。
“你说错了,这弓不是一石八斗,而是两石的强弓。”
这精壮男子面红耳赤,最终羞愧的转身就走,不敢再做纠缠。
众人一听这话,更是连连惊叹。
“多少?两石??”
“我的天老爷欸,这般年纪便有如此力气,当真是佛陀、罗汉转世!”
“便是军中猛将也不过如此吧?”
听得众人的惊叹,高羽只是笑笑。
两石咋了,这是他前两年用来练用的强弓。
现在他练力气用的可都是两石五斗的强弓。
看热闹的人一多,消息传开便有更多人知道东市有人免费赠马的事情,又有几人在明知道是两石强弓后,还要咬牙上来尝试。
都没能达到拉开弓弦到足以射箭的程度。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没有热闹可看,人群也渐渐散去。
高羽肚子都有些饿了,便想着回家去明日再来碰碰运气。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
突然有人开口。
“听说此处免费赠马?”
闻言,高羽抬头一看,只见皮肤略显白皙,样貌颇为英俊的少年郎走到他面前,看样子岁数与自己差不多,长相看着挺中性的。
高羽来了兴致!
他笑道,“当然,不过此马只赠有缘人。”
“哦?”
这少年眉头一挑,也来了兴致当即追问,“如何算得上是有缘人?”
高羽举起强弓道,“若你能将此弓拉开,便是与我有缘。”
若是能在跟自己差不多岁数的情况下,能拉开此弓,便证明膂力惊人。
保底也能成为军中的神射手。
这等年轻有潜力的士卒,正是他心中最佳的目标!
“且让我来试一试!”
少年看到步弓后,并没有退缩,反而是从高羽手中接过步弓。
左手握弓,右手捏弦。
“切记,拉弓不可空放。”
“莫要小瞧人,我家阿耶教过我射箭的要领!”
一看又有人前来挑战,不少人有凑过来看热闹,还不断指指点点。
“这般年少?我看是拉不开。”
“嘿,这小儿怕不是不知道此弓多大?”
“细皮嫩肉的怎会有力气?怕不是还在吃奶哩。”
这少年没有被环境影响,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从握弓发力的姿势来看,确实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
但终究是两石强弓,他拉的极为费力。
“给我开!”
少年怒喝一声,俊俏的脸涨的通红,咬着牙,双眼瞪的如铜铃一般!
高羽一愣。
这少年居然真的将弓拉开到足以射箭的程度!
虽然很快便力软筋麻,但……这已经是今天唯一一个,而是岁数还这么小!
“好!”
高羽忍不住为其喝彩,“真乃神力!”
原本还看戏的众人一看这少年居然真将弓给拉开,顿时一个个惊为天人。
虽然是费尽全力才拉开一下跟高羽没法比,但这已经是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
少年站在原地恢复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抱怨道,“你这弓到底多大?怎么如此难拉!”
高羽笑着说道,“不多,乃是两石强弓。”
听闻后,少年瞪大了眼睛,“难怪,难怪……”
高羽当即表示,“既然你能拉开此弓,便是与我有缘,此马赠予你了。”
说罢,便将马儿的缰绳交给对方。
如此爽快,反倒是把少年给整不会了,他楞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还不曾知晓你叫什么?”
高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来买马,是要外出经商?还是要服役参军?”
“阿耶岁数大了,不能劳累,我得替父从军。”
高羽点点头。
军户的规定就是每家必出一男丁服役,确实有不少军户之家,在岁数大了或者受伤没法服役后让子嗣代为服役。
参军好啊!
要的就是你参军!
高羽笑着说道,“你可唤我莫贺咄也可唤我高羽。”
这少年低声呢喃两句,突然猛的一抬头,“你便是高家二郎?”
“正是,不知你叫什么?”
“唤我做木兰即可。”
高羽一听这名字,有点想笑。
你咋不叫木兰呢,不过也就暗暗腹诽,毕竟木兰就是个虚构的人物,谁会当真呢。
“木兰,你若要参军不如来我阿哥队下,我看你膂力惊人,我阿哥定然不会亏待你。”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缰绳。
木兰哪还好意思拒绝?
祂笑着说道,“既是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甚好,甚好,到了服役的日子,你在军营报我的名字即可。”
木兰点点头。
俩人又闲聊几句后,木兰便说还要去买其他东西,暂且与高羽别过。
没成想运气这么好。
竟然能遇到这样一名膂力惊人的少年。
最主要年龄小,便于调教!
这便是自己想要的部曲!
(本章完)
第23章 北齐三杰之首
第23章 北齐三杰之首
马已经送了出去。
高羽没有继续在集市这边逗留,而是回家去了。
他现在是又累,又困,又饿,只想美美的睡一觉。
后面还是娄昭君遣家仆过来将他叫醒,高羽稍微洗漱后,才前往大厅。
“阿哥,嫂嫂。”
他先行礼打招呼,娄昭君笑着说道,“二郎何必如此客气,快快坐下吧,昨天夜里甚是劳累快多吃点。”
娄昭君也知道高羽经常会带队出去劫掠,自食其力。
对自家这个长的帅气,又知分寸的小叔子极为喜爱,尤其是眼下她和高欢还没孩子。
高欢则开口问道,“听说你今日去了集市?”
“对。”
高羽点头道,“阿哥不是说让我为伙长自行挑选兵员与我为一伙吗?”
伙长就是什长,一个意思。
伍长就是管理五个兵,什长管十个兵,也就是两伍。
而在军营之中。
做饭是以十人为一个单位,这个计量单位就是‘伙’,军营中一伙就是一起吃饭的人。
《木兰辞》里面就有一句‘出门看伙伴,伙伴皆惊忙’就是这么个意思。
现代里面的‘伙’是一个纯粹的数量单位,古代则还表示一定的人际关系。
“我便想去集市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招揽到有天赋的人,今天运气还真不错。”
他将今天在集市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娄昭君听闻后,不由大惊,“与你岁数无异能开两石强弓?我阿弟从小便弓马娴熟,也不过能拉开两石强弓而已。”
高欢也颇为动容,军中能拉开两石强弓的人不多,并不是完全没有。
但考虑到木兰的年龄,那就相当恐怖了!
“若真是如此,赠马一匹便能结交此等英雄少年的友谊,也算值得。”
何止是值得,那是血赚啊!!
怀朔地处边疆,随时都要与柔然作战,勇猛的武力才是给自己提供安全感的最大依仗!
高羽看了一眼娄昭君,又看了看高欢。
“阿哥,嫂嫂,我有一事相求。”
“自家人,什么求不求的。”
“可否借我几匹马,我接下来几日还想去集市试一试……”
今天赠马给木兰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年纪轻轻便能拉两石强弓,这件事情肯定会成为围观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高羽也算是‘千金买马骨’。
明天再去试试,万一又遇到些有天赋的人呢?
反正又不亏,遇不到也不需要赠马。
“几匹马而已,何须言借?嫂嫂赠予你便是!”
娄昭君依旧是那么的阔气,她也很懂得照顾高欢的感受,明明自己就能做主却还是看向高欢,“夫君,你觉得如何呢?”
高欢点点头,“该是如此。”
“那便谢过阿哥,嫂嫂。”
高羽再次起身行李感谢,随后便转身要走,不在这当电灯泡影响俩人腻歪,哪怕成婚已经过去三年,娄昭君跟高欢依旧如同刚热恋的小情侣一般。
高欢却叫住了他,“再过六日,随我一同前往五原郡。”
“去那边作甚?”
“为你嫂嫂阿姊之子段韶庆周岁。”
高羽点点头,也没多问。
娄昭君是娄家最小的女儿,在她上面有两个姐姐。
长女娄信相嫁给的是五原郡的段家,其夫君为段荣,其祖父段信在十六国时期为北凉大将,但北魏灭北凉后,段家身为豪族被举家迁徙到五原郡。
虽然没有成为八大姓那般的‘高门’,但段家在五原也是如娄家一般的具有很高郡望的豪族。
次女娄黑女嫁给了统万镇的窦家,其夫君为窦泰。
统万镇前身是统万城乃是十六国时期夏朝的首都,北魏灭夏后,将统万城改为统万镇在此设立夏州,这座城一直会延续到高粱河车神时期,打跑了后面会建立西夏的党项人后将其拆除。
窦泰祖父为统万镇镇将,也跟段家,娄家一样,乃是北魏边疆之地的豪族。
这也是娄内干一开始打死不同意高欢跟娄昭君婚事的原因。
前两个女儿嫁给的都是具有郡望的豪族,结果……就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嫁给了个军户。
不过娄信相也不愧是娄家的长女,豪族家的长女,是最顶级的政治资源,嫁给段家也能看出来。
五原郡就是在河套平原,黄河‘几’字弯的那一横,在阴山和黄河之间,依山傍水!
同为豪族。
在膏腴之地的豪族跟在苦寒之地的豪族那也是不一样的。
…………
高羽第二天依旧是牵马挂弓出现在集市。
有了昨日‘千金买马骨’的宣传效果加持后,确实有不少人来进行尝试。
但……
要么就是完全拉不开,要么就勉强拉开一点,达不到高羽的要求。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高羽也只能作罢,仔细一想也是自己太贪心。
能拉开两石强弓,放在军中那也是精锐中的精锐,有这本事的人早就进军营或者被豪族拉拢去成为私兵部曲。
他能够遇到木兰已经是走大运。
要不是木兰要替家中老父从军的话,他可能一个都遇不到,也不能太贪心。
六日后。
高羽随高欢出发。
北魏设立六镇拱卫最初的首都平城,分别是、沃野镇、怀朔镇、武川镇、抚冥镇、柔玄镇和怀荒镇。
沃野镇的位置最好,刚好也是在河套平原的黄河主流的边上,也就是‘几’字型的那个一横,以沃野千里为名,怀朔则是沿黄河支流建立,五原郡刚好就在怀朔和沃野的中间。
也不需要进入五原郡城内,段家为豪族与娄家一般,在城外自有属于自家的坞堡,其规模其实不亚于五原郡的城池。
段荣乃是段家嫡长子,娄信相是娄家长女,她为正妻诞下的便是嫡长孙,乃段家未来的家主!
来为其祝贺的人同样很多。
高羽就是个小透明,他又不像高欢那样好歹还有个‘娄家女婿’的名头,娄家女婿的弟弟这名头可不值钱。
但身为家属,他倒是跟着娄昭一同进入内院去看了一眼小孩子。
今天段家为嫡长孙庆周岁,也要举行‘抓周’!
‘抓周’,乃是自南朝那边豪族传来的习俗,随后便很快也在北魏这边的豪族中间流行起来。
宴会结束后。
亲朋好友们都一同来到内院。
婢女早就已经在床上摆放好了笔、墨、纸、砚、印章、木剑……各类物品。
娄信相抱着刚满一周岁的段韶过来,可能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段韶好奇的四处张望。
当即便有人开口。
“见众人却不惊,此子将来定前途无量!”
顶级马屁精。
高羽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也就古人信这玩意。
一岁的小屁孩能懂什么?
无非就是什么玩意亮闪闪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便会去抓什么,不过也能理解,图个心安嘛。
娄信相将段韶放在床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小段韶慢慢的朝着前方所摆放的各种物品爬了过去。
最终。
段韶的小手抓起毛笔挥舞了两下。
段家之人这才松了口气。
不少人已经开始吹嘘。
“类父,类父啊!!”
段荣就是出了名的喜欢研究《周易》之类的书籍,抓毛笔意味着将来有文采,饱读诗书。
然而……
就在众人交谈时,段韶又回过头一把将手边的木剑也给拿了起来。
众人无不惊叹!!
“一手握笔,一手持剑,岂不是寓意此子日后定能出将入相!”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恭喜恭喜啊。”
“…………”
对于极为迷信的古人而言,小段韶的行为简直就是神迹!!
段家之人都已经乐开了!!
高羽倒是突然就想到……
段韶?
好像是‘北齐三杰’之首吧?
难道说……
冥冥之中,抓周这玩意真有点说法?
总之……
小段韶在抓周礼上的行为,让本就是嫡长孙的他,更加贵不可言!
也会成为其他豪族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高羽也仗着家属的身份,亲手抱了抱未来的‘北齐三杰’之首。
在段家停留三日后,高羽便跟着高欢回到怀朔。
他不信邪的又牵着马去集市尝试过几次,但无奈……再也没有走运碰到似木兰那般极有天赋的英雄少年。
时间很快来到3月末。
这日,高羽回到家中,在大厅便迎面碰到高欢。
他还纳闷今日高欢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高欢却提前开口。
“二郎,明日军营会来一批新服役之人,你可随我去挑选你心仪的士卒。”
(本章完)
第24章 强兵
第24章 强兵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
按理说高家为军户,有高欢入伍为兵,高羽并不需要入伍。
但高羽很清楚……
马上就要面临乱世,提前入伍进军队培养核心的私兵部曲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在六镇起义引发的乱世来临之时,必须有一直战斗力强悍的武装力量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拳头硬才是真的硬!
不过高羽没有走正常流程入伍。
而是高欢走关系,找到怀朔的兵曹直接给高羽登记造册。
早在去年年满十五,也就是北魏规定男子成年的年纪时,高羽便已经是北魏怀朔计入名册的正式兵员。
吃过饭后。
高羽提前回到了房中。
他盘腿坐于书案前,拿起毛笔、纸张,沾墨后便在纸张上写下‘计划’二字!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即将正式进入军营,他必须先提前计划好。
虽说他目前只是为一伙长,但身为高欢的弟弟,未来他必定能独领一军。
古代军队没有无线电通讯,将领想要指挥士兵,需要的便是手底下的军官一层层将自己的军令传递下去。
有着足额的基层管理便能极大提升一个政体的行政效率,而拥有着足够的军官便也能极大提升军队的效率。
兵仙韩信领兵号称‘多多益善’,但韩信也不是靠一个人来指挥千军万马,靠的也是无数军官层层执行下去。
高羽整理好思路后,在纸上写下。
强兵二字。
他不单单要训练士兵的作战素养,同时还会教他们识字。
也不需要教会全部,能够认识一场常用字,让其脱离‘文盲’的程度就行了。
毕竟……
教他们识字,那彼此之间就不仅仅只是上下级的关系,自己还能算他们的‘授业恩师’。
“希望乱世不要来的那么快,再多给我一些准备时间!”
………………
翌日。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高羽随高欢前往校场,其实在路上便已经看到不少或披着皮甲或披着铁甲,年龄不一的男子前往校场。
北魏沿用的是‘世兵制’,毕竟本身草原民族就是全民皆兵,但六镇这边随着孝文帝迁都,地位一落千丈后,朝廷又给养不足,渐渐自发的衍生出‘府兵制’的雏形。
也就是军户家的男丁,除了必备的轮值外。
闲时也会如普通农户一般去务农。
但这也使得军户的负担大大增加,又要务农,又要当兵,实际过的跟贱籍的奴隶无异。
韩家当初拒绝高欢下聘。
并非是高欢下的聘礼不够丰厚,觉得高家家贫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更多还是希望给韩智辉找个正常男子结婚,好彻底摆脱军户的身份。
军户服役,需自带武器,装备。
大多数都是自备一件‘两裆甲’,至于是皮甲还是铁甲就看自家家境,高羽也看到好几个自备军马来服役的人。
《木兰辞》形容的就是南北朝时期,北边军户参军前的真实写照。
其实参军也有很严格的选拔流程,最终所追求的目的无非就是将体弱者淘汰,留下身强体壮的男子在军营之中,由兵曹带人验明身份后,登名造册。
不过六镇保留着部分草原部落的制度,队主、幢主可以自行来挑选一批人,剩下那批没被挑上的需要经过一定考核流程。
怀朔地处边疆,民风尚武又靠近草原,骑射是最基本的。
无非就是有的弓马娴熟,有的仅仅只是会骑马和会射箭,熟练度不一样。
这种军镇平民的战斗力也许比正规军还厉害,就像大宋打西夏的时候,民团的战斗力可比正规军还要厉害。
高羽很快便找到了木兰。
挺好找的。
服役的人群中,年少的人不少,但像木兰这般皮肤白皙,样貌俊俏的却是凤毛麟角!
“木兰!”
“莫贺咄!”
高羽表现的极为热情,张开双手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阿哥,这便是我与说的那位少年英雄!”
高欢打量了一番,高颜值人群总是会互相吸引的,他露出一抹笑容,“果真是少年英雄!”
“见过高家大郎……”
“无需这么客气,日后便是同袍,唤我队主即可。”
木兰当即行礼,“见过队主。”
高欢随后跟给高羽交代了几句后便先行离开。
就如同当初带高羽外出劫掠杀人一般,进了军营之后,如何识人、如何御人,这些都是需要高羽自己去琢磨的事情。
哪怕已经是攀附上娄家,目前的高欢也不可能让高羽上来就身居高位,还得高羽自己从基层开始慢慢摸爬滚打。
高欢又何曾不是这样呢。
“木兰不如与我在此亲自挑选日后一伙的同袍。”
木兰点点头。
俩个面如白玉的少年在军营中就显得很突兀,跟身旁的人完全就不是一个画风。
高羽则在细细打量着。
哪怕是在怀朔这样的边疆军镇,民风普遍彪悍,大多数年少者初入军营也都是一脸茫然,甚至面露惧色。
当然……
怀朔的兵员除了军户外,还有被迁徙至此地的流民罪犯。
高羽也看到不少身材魁梧,匪里匪气的人,从眼神就能判断出手上高低有过几条人命。
这类人难以管教,但单论战斗力来说的话,要比那些普通军户家的少年们要强上太多。
杀过人和没杀过人的区别可太大。
心理层面那道关卡才是最难跨过去的。
高羽一连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符合自己标准和要求的人。
不免有些失望。
“莫贺咄,若是挑不到你看得上的人,不如去旁边军市瞧瞧?兴许奴隶中有身强体壮者呢?”
闻言,高羽一愣。
对啊!
他差点忘记这茬儿了!
除了怀朔城中的集市外,军营旁边也有商人在此开设随军的军市。
这里面能买卖的东西那可太多了!
除了有铠甲、弓箭、骏马等以外,最重要的便是‘人口买卖’,也就是奴隶!
有男有女,其中不乏一些从西域那边劫掠来的胡姬。
“也对,木兰且随我去军市看看。”
(本章完)
第25章 刘桃枝
第25章 刘桃枝
军市。
顾名思义便是在军营旁边开设的集市。
随军商人自古以来便有。
毕竟军队在前线缴获了各种战利品,奴隶、奇珍异宝,这些又没法随身携带。
这时候就可以去找随军商人换便于携带的钱物。
什么前线危险不危险的,能赚钱就行!
当利润有10%时,就足以让人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50%就有人敢于铤而走险……
华夏这片土地自古以来便清楚商人逐利到底有多么疯狂。
北魏的规定所缴获战利品分成三份。
给足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比如俘虏两个奴隶,没法分成三份,那就只能去换成钱物然后再分成三份。
随军商人能做的事情还很多,还能充当古代的‘物流’。
云梦县睡虎地出土所出土的两件木牍,秦朝士兵黑夫和惊的家书其内容便是让家里人给他们寄衣服和钱物,只能是通过随军商人的渠道送过来。
高羽和木兰走出军营后,翻身上马往军营的西边赶了莫约三四里路便看到一个规模不亚于军营的小型营地。
营地十分热闹,人来人往。
俩人牵着马往里走,这还是高羽第一次来军市,他颇为好奇的四处张望。
军市内果然是卖什么的都有。
铠甲、弓箭、骏马、铁器、布帛……种类繁多。
当然也有贩卖人口的。
奴隶们或被关在囚笼中或是双手被麻绳捆住系在一根木桩上。
有男有女,其中不乏一些五官明显不同,高鼻梁,深眼窝,金黄色的头发,碧绿的眼珠,一看就是从西域那边抓来的胡姬,一个个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目光呆滞,已经彻底没了人样。
看到高羽和木兰俩人经过,这些等待被卖的奴隶便看着俩人,一些稍微聪明点的胡姬甚至会让自己更加衣不蔽体一点,以此来展现自己的‘卖点’,希望能被带走,被买走虽然也不能当人,但起码有口饱饭吃。
品相样貌良好的胡姬也不会沦落到军市上来贩卖,这些说白了就是给一些有点小钱的军户用来泄欲的。
高羽对她们没啥兴趣,他只想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士卒!
路过一摊铺,这里面有一群身材十分精壮的男子,黄发青眼,引起了高羽的注意,他不由停下了脚步。
这长相特征倒是有点像钦察人的祖先,忽必烈选亲卫就喜欢用高加索地区的钦察人,身材魁梧,体魄强壮,战斗力十分惊人。
店家一看高羽来了兴致,当即迎了上来,谄媚的笑道,“这位郎君可是要买家奴?这些尽可挑选!这些可都是十分健壮的奴隶。”
“你们想离开这吗?”
高羽用敕勒、柔然、鲜卑、汉语全部都问了一遍。
奴隶们纷纷抬头,看向他。
高羽转身从马上取下一张弓,旋即上弦。
一旁木兰看到又是这个套路,不由翻起白眼,合着高羽挑人就只会拉弓这一招是吧?
高羽没有过都解释,依旧在上弦。
这并非是之前在镇上集市里用的两石强弓,而是正常的六斗马弓,以这群精壮奴隶的体魄正常情况下,拉开肯定没压力,但他们现在饿着肚子,那就得费点劲了。
“谁能拉开此弓,我便带谁走。”
说着,高羽做了下示范,他轻松的将手中弓箭拉开。
一般来说弓箭拉满是莫约二三十寸的拉距。
“切记不可空放,谁愿意来一试?”
高羽问道。
奴隶们互相对视,那几名身材魁梧的奴隶纷纷点头,高羽让店家为其解开手上的麻绳后。
果然不出意外。
这几名魁梧的奴隶,哪怕是饿肚子十分虚弱的状况下,拉开六斗马弓也并不是很费劲。
看来自己真的是撞大运了!
似这等魁梧奴隶很多商队会自己留下来当护卫或者豪族也喜欢买这种战斗力强的奴隶来当私兵,保护自己周全。
没成想自己居然在军市上遇到了。
高羽立马拍板跟店家说道,“这几个我全都要了!”
“郎君虽年少,但眼光着实不错,这些可都是奴隶中的抢手货。”
这些年带队出城劫掠,高羽自己也积攒了不少钱物,虽然贵了点,但买几个奴隶不成问题。
就当高羽准备转身离开时。
奴隶人群一个个头不高看着年少的奴隶主动开口。
“郎君!能否让我一试?”
这少年虽然虚弱,却双目有神,不似其他奴隶那般空洞,麻木。
木兰打量着他,不由摇头,这么瘦弱肯定拉不开。
高羽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拒绝,而是将弓交给他。
少年握弓,捏弦,学的还有模有样,但无奈力气实在有限,也仅仅只是能拉动弓弦的程度。
就当高羽以为这名少年也要放弃的时候。
只见这少年发出一声怒喝,原本是右手捏弦,但他居然强行用手指头勾住弓弦,用力的往外拉!!
“啊!!!”
肉眼可见弓弦已经勒进肉里,手指皮开肉绽,弓弦被染的通红!!
少年依旧没有松手,而是咬着牙,拼尽全力。
但无奈。
他太瘦弱,也不是吃饱饭的状态,哪怕是爆发极限也没能做到,最终力竭。
这少年依旧不死心,连忙下跪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的手指已经皮开肉绽,再试,怕不是手指难保。”
“若是不能离开,迟早也会死,保全手指又有何用?我只想活下去。”
“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高羽看着这奴隶少年坚毅且决绝的眼神,便同意下来。
少年稍作休息后便再次动手拉弦,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一抽一抽的倒吸凉气,但他却依旧咬牙坚持,再次用已经受伤的手指勾住弓弦。
有骨子狠劲。
高羽见状便开口制止。
“够了,你通过了我的考核,跟我走吧。”
军中并非力气大、块头大一定战力强悍,真到了战场上,还需有与之匹配的强大心理和意志!
夫战,勇气也。
少年直接楞在原地,在旁人羡慕的眼神中,再次下跪砰砰砰的磕头。
“谢过主人,谢过主人!”
店家也很开心,当即阔气的摆手,“这个奴隶就当我赠予郎君,日后要是在战场上有收获,记得多多来照顾生意。”
这奴隶少年,店家也有些印象,经常逃跑,十分难管,打死不免有些可惜,还不如送高羽个人情。
“那便谢过店家。”
离开军市。
高羽看着跟在身后奴隶开口问道,“可有姓名?”
那几名精壮的胡人男子纷纷摇头,少年却开口道。
“回主人,我有个小名,阿母尚在时,唤我做桃枝,我姓刘。”
“那以后我便唤你做刘桃枝。”
“谢主人赐予我姓名,谢过主人。”
依旧是下跪后砰砰砰的磕头。
高羽其实挺不习惯的,但他也清楚自己买下了他,那刘桃枝日后便是自己的奴隶,只能依附自己存活。
“以后无需下跪磕头,也不要唤我做主人,唤我郎君吧。”
“知道了,主……郎君。”
他又指着那几个精壮男子用敕勒部族的语言道,“以后我叫你刘一,你刘二,你刘三,他刘四,记住了吗?”
这四名奴隶也同样下跪磕头,“谢主人赐予姓名。”
高羽只能再次用敕勒部族的话跟他们解释一遍。
“知道了,郎君。”
将这群人带回镇上,高羽又将些许铜钱交给刘桃枝,让他带着刘一等人去镇上吃一顿,清洗一番后,换一身衣服去军营找自己。
高羽压根不怕刘桃枝带人逃跑。
他们一群奴隶能跑哪去?
没有验传他们连城都进不去。
至于存活?
古代的人出生在哪里,一辈子便在哪里,除非是像曹操那样干强制移民迁徙的缺德事,不然是不会走的。
这种情况下,村里哪怕只是多来了一条野狗,村民们都能清清楚楚。
往山里跑?
古代没有现代化改造,山里全是毒蛇、猛兽。
想要活命就只能听他的。
“莫贺咄,你为何看上了刘桃枝?”
木兰不免有些好奇。
高羽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见此人有股子狠劲,便给他个机会,他能抓住此机会,是他的本事。”
木兰本想反驳。
但脑海中却忽而闪过,刘桃枝明明手指已经皮开肉绽,却已经咬牙勾弓弦的疯狂行为。
若真是战场上厮杀。
他有这份对自己的狠劲吗?
他似乎明白为何高羽会将刘桃枝买下来了。
(本章完)
第26章 小型长矛投射器
第26章 小型长矛投射器
一晃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
高羽已经渐渐适应军营生活。
除去木兰和刘桃枝等五名奴隶外,后面又从此次征召服役的士卒中补充了三个成年男子过来,凑够十人为一伙。
刘桃枝等奴隶是贱籍,没法登记造册成为军户。
但并非无法参军,可以成为军中的苍头奴。
苍头奴平日里负责搬运、打杂,会战时便是消耗敌军气力的炮灰,当然主要还是负责后勤运输等体力活。
刘桃枝他们虽为苍头奴,但高羽还是让他们与高欢队下士卒一同训练
军中操练,分单操和会操。
单操主要是训练个人技能,包括队列、武艺、旗号等等,频率很高。
会操频率低一点,因为需要士卒们聚在一起,训练各种军阵。
高羽也就管一伙人,主要是以单操为主,也就是精进个人武艺为主,再细化一点便是以箭术、骑术为主。
跟中原内地军营训练注重的点不一样。
原因很简单。
怀朔地处边疆,主要的敌人是北魏鲜卑入主中原后,取代其生态位成为新一代草原霸主的柔然,以及取代柔然之前生态位的东、西敕勒(高车)。
同为草原民族,没有人比鲜卑更懂怎么打草原部落。
训练有素且成建制的步兵方阵确实可以抵御骑兵冲锋,但草原部落的骑兵压根就不和你玩冲锋。
草原部落讲究的是个‘狼群战术’,先远远的射箭袭扰,当你露出疲态的时候,便一拥而上。
对付这种以高机动抢一把就跑的袭扰打法。
要么修长城,尽量的压缩草原骑兵的活动范围,让他们的高机动性发挥不出来。
要么就是用骑兵来对付骑兵,用机动性来对机动性,比如汉武帝举全国之力砸锅卖铁的给霍去病整出个骑兵军团便直接踏破匈奴王庭。
北魏选择的是后者。
六镇经过这么些年的迁徙、移民,已经是汉夷杂糅的局面,但还是以鲜卑人为主,留在六镇的鲜卑人又没有前往洛阳等地被同化,都还保留着自幼便练习骑射的习惯。
而被迁徙过来的汉人也被同化,属于是人人皆会骑射。
所以六镇军营中也基本都是以骑兵为主辅以部分步战士卒,而军中操练便也以骑射为主,步战为辅,至于军阵演练更是极少进行。
“握弓之手要稳,腰腹收紧巩固核心,射箭时,屏气凝神,瞄准目标!”
高羽手握步弓,他现在已经舍弃了最初的射箭姿势。
他一开始跟侯景学射箭的时候,是直直的站立,侧过身子如同奥运会上那些选手射箭的姿势一般。
但到了军中,有经验老练的神射手教给他更有利于射箭的姿势。
那便是上身前倾,弓腰,撅臀,这样能够有效的防止扰弦,能极大提升命中率。
说罢!
高羽望着远处的箭靶,将箭矢射出!
咻!
箭矢精准命中箭靶靶心,赢得一片喝彩!
“好!”
“伙长真乃神射!”
“就是我阿耶也做不到。”
高羽距离箭靶莫约四五十步,对军中神射而言,这个距离不算什么,可对跟他同龄的这群人而言,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木兰也对高羽心悦诚服。
他膂力非凡能年纪轻轻便拉开两石强弓,但力气大不代表射的准。
同样的距离,他也只能做到勉强射中箭靶,想要如高羽那般精准命中靶心还差的远呢。
……………
高欢就在不远处饶有兴致的看着。
“二郎买的那几名奴隶,倒是颇有些气力。”
“嘿,那几人与我角抵都能坚持许久,确实非常人。”
侯景也在一旁,有些羡慕……
他也去过军市,却没有高羽这样的运气。
就在俩人闲谈时,比卢骨快步走来,禀告道,“队主,嫂嫂遣家奴送来一张强弓和少许箭矢,说是要转交给你。”
闻言,高欢点点头,随后吩咐,“万景你去将二郎叫来,比卢骨你将强弓和箭矢拿来。”
不一会,侯景便带着高羽来到高欢的身旁。
“队主,你唤我何事?”
在工作场合,高羽一般尊称高欢的职务,要在人前树立其威严。
“你之前让工匠帮忙做的强弓已经做出来了。”
“哦?拿来与我看看。”
比卢骨很快便拿来一张长弓,跟刚才高羽用的弓箭外形略有不同,虽然都是反曲复合弓,但高羽手中的强弓上下两侧弓弰极长,且带一点反曲。
这造型便是有着小型长矛投射器之称的‘清弓’。
高羽不懂怎么制作弓箭,但他穿越前看视频下饭的时候,有看到过类似的内容,对清弓的造型有点印象。
他便找到娄家的工匠,画出大致的造型,又简单描述了一下,便让工匠仿制,前两年仿制出来的威力差了许多,高羽便又提出改良的意见。
也不知道第三版仿制出来的清弓,能不能完美复刻历史上清弓的威力!
“莫贺咄,此弓改良过后威力有多大?”
“能穿甲!”
“便是寻常弓箭也能穿甲。”
侯景不以为然,甚至是嗤笑。
高羽也笑了,“此穿甲非彼穿甲。”
侯景以为只是普通的穿透铠甲,高羽表达的可是贯穿铠甲,要不说清弓是冷兵器时代发展到极致的‘大杀器’呢!
“劳烦阿兄拿一副铠甲来。”
皮甲、布甲都只能说是披甲,纯铁甲才能称之为铠。
随后高羽又让比卢骨将拿来两裆甲套在草人上,自己则去旁边牵来一匹马,随后持弓翻身上马,一旁的侯景则递来一根特制的箭矢。
远比寻常箭矢要重,也是高羽让工匠特别制造,重量莫约三四两重,前面的箭头比寻常箭矢要大上一圈!
高羽调转马头,拉开一定距离后,旋即双腿用力一夹,右手猛的拍了下马屁,驱使着胯下骏马往前快速奔跑!!
双边马镫让他便于在颠簸的马背上借力稳住腰腹的核心,依旧是之前射箭的姿势,并非直挺挺的坐着,而是弓腰,身体前倾。
他拉开弓弦,提前进行瞄准!
当距离草人十步内的距离后,高羽屏气凝神,来了一波清军最有名的‘五步射面’!
咻!
箭矢破空射出。
接下来的画面,众人无不惊愕!
只见射出箭矢。
直接贯穿套着铠甲的草人,箭头连带着一部分箭身裸露在外面,也就是草人的后背,相当于直接贯穿两层铠甲!
饶是一向处变不惊的高欢。
面对这样的画面,也呆若木鸡。
这……这要是射在人身上,怕不是会被这箭矢直接钉在地上?
高羽看着众人的表情,不由一脸得意!
懂不懂什么叫做小型长矛投射器啊!
ps:各位看官,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多发书评互动,我也是第一次写历史文,不免会有些疏忽,如果有还望各位读者指正。
(本章完)
第27章 柔然生变,出征!
第27章 柔然生变,出征!
“这……这……”
高欢惊讶的无以复加,过了好半天才惊叹道,“竟然能贯穿两层铠甲?”
高欢等人也算久经行伍之人,他们可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过有人能持弓贯穿两层铠甲!!
要做到这种程度,必须得是弩箭,可弩箭上弦那般费劲,跟拉弓就射效率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况且射箭在马上可以到处跑,弩手只能是躲在重步兵身后等对方迎面冲锋才能发挥作用。
要知道自古以来,历朝历代之所以明文规定‘私藏甲胄’等于谋反,无外乎披甲,尤其是披重甲的人在战场上基本等于开无双,寻常刀枪、箭矢根本难以将其击杀,只能等其力竭。
董卓咋死的?
李肃等人持长戟根本没有伤其要害,最后是围攻之人避开被铠甲护住的躯干部位,直接捅脖子才弄死董卓。
能贯穿铠甲,就等于是可以射杀这群在战场开无双的人。
倒是个好兵器。
高欢心中赞叹不已。
这俩人也看出这弓威力不小,
高羽则看着手中的清弓,那叫一个爱不释手,突然就理解武侠小说中的人物得到绝世神兵后的心情!!
不愧是各方面都发展到封建王朝顶峰的产物,就是这武器也是冷兵器时代之最了。
高羽翻身下马,十分得意。
“万景,现在你觉得我这弓如何?”
“…………”
侯景还能说什么呢?
他第一反应就是上手想要拿过来亲自体验一把。
却被高羽闪身避过,他急的大喊,“莫贺咄,快快让我也试一下此弓的威力!!”
高欢却伸手将他给拦住,“此弓威力甚大,待到必要之时再显其威力。”
只是粗略一试,高羽让工匠改良造出来的弓箭便有此等威力。
若是日后再精进一番,那还得了??
高欢也知道仿制弓箭并非难事,但那也要等到以后,等他们用这弓在战场上立下功勋后再说。
怀朔的军中情况就可以视作是草原部落,大部分队主、幢主,虽然名义上是受上面的管教,但手底下都是属于自己的私兵部曲,壮大自己的实力,才能增加自己的股份,让自己在分战利品的时候拥有更大的话语权,拿走更多的蛋糕。
考虑的永远是自己,他人死活与我何干?
“万景你也无需着急,日后我定会让娄家工匠多多造此神弓,迟早的事情。”
侯景只能作罢,他也明白高欢的忧虑,确实不能让军中其他人发现。
只是这‘日后’怕是要等很长一段时间。
弓箭制造一般都是以一年为工期,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出来。
不过掌握了方法,后面批量制作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高羽倒是觉得没必要那么慎重。
制作弓箭的流程固定,材料也就那几样,等到日后用清弓在战场上显威,别人也会想办法仿制。
这玩意也没啥技术壁垒。
况且,想要达到贯穿两层乃至三层铠甲的效果,需要特制的四两箭,射这种箭矢可没法像连珠炮那样连射,没那么大的力气,并且也不可能在箭囊中携带太多这类箭矢。
还得是神箭手来拉弓射箭才行。
所以不太可能是射杀普通士卒,杀鸡焉用牛刀?
历史上的清军‘五步射面’专门针对、猎杀前线的将领,类似队主、幢主,督伯之类的基层将官,更高级别的将领也不太可能出现在前线,不是所有高级将领都喜欢学颜良、文丑那样,不坐镇中军,反而跑到前面去浪给别人当背景板。
但能大规模射杀基层将官也很强了。
没有这些基层将官传达和执行军令,普通士卒根本就难以发挥足额的战斗力,甚至是直接士气崩盘,进而变成大规模溃散。
高羽没有在此逗留,而是跑回去监督自己伙下士卒射箭、骑马。
高欢也离开,有军令官来传令,所有队主以上都需要去军中大帐议事,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夜里。
高欢回帐后,将高羽叫来,随后遣退众人,只留下高羽。
一看没有外人,高羽的称呼也都变了。
“阿哥?可是有事?”
高欢点点头,“你可知我为何会着急让你入军服役?”
高羽摇摇头。
高欢便也不隐瞒,“前些日里,丈人遣家仆来告知我,柔然内部生变,让我尽早做准备,若是能出征,定要奋勇杀敌,立下功勋。”
娄内干对高欢的态度就很明显。
认可高欢有能力,能够给与亲自支持以外的一切帮助。
豪族有着内部的消息渠道,得到消息的速度甚至比边军还要快。
事先告知,便是告诉高欢,有一个可以建功擢升的机会,机会摆在眼前,自己去争取。
“就在刚才,副将杨钧已正式传令,让我等全体做好出征的准备,甚至还要征召更多军户入伍,待到朝廷派来的大员一到,六镇便全体出征北上,防止蠕蠕南下。”
“如此大张旗鼓,真只为防备蠕蠕?”
高羽很快就察觉到话中不对劲的地方。
高欢很是满意,但话却说的大义凛然,“蠕蠕与我大魏乃是世仇!今,天祚大魏,蠕蠕自生内乱,自当北上征讨,以报不世之仇!”
高羽翻着白眼。
就佩服古人这一点,明明是趁人病要人命的趁机去劫掠一番,偏偏还能说的这么有正义感。
要师出有名。
“何时出征?”
“待到朝廷大员一到,便即刻出征。”
高羽点点头,而高欢却还有话要说。
“刚才副将杨钧已擢升我为幢主,军令明日会到,届时……你便升为队主。”
高羽也没细问。
高欢寸功未立,却先擢升,只能是娄家在背后发力了。
区区一队主可没法捞到太大的功劳。
况且,一队士卒的人数是五十人,但高欢队下所辖之人早已过百,之前是无名有实,现在是名副其实罢了。
没过几日。
军营之中便又征召来一群军户。
像怀朔这样的边疆军镇,还是保留着大量草原部落习惯的军镇,人人从小都接受过军事化的训练,人人皆兵!
没有那种完全不懂军事技能的‘新兵’。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常年服役的军户外出轮值戍守,打过仗,杀过人,见过血。
而新来服役的,虽然有一身军事技能,但却没有杀过人,心理层面最为重要的那道坎没有跨过去。
高羽正式成为队主后。
第一时间便将木兰提拔为队副兼伙长。
木兰一看就颇有家资,当即便从家里带来九名家仆扈从,木兰可是自备铠甲、武器和马匹服役,他这就是正儿八经的‘具甲铁骑’。
具甲铁骑出征就是需要有很多扈从,帮忙日里保养武器装备,照顾马匹。
上战场了也得跟随,帮忙运送装备。
具甲铁骑都是等靠近战场后才会披甲,不然披着那么重的盔甲赶路,还没到战场呢。
便人马俱疲,哪还有战斗力?
木兰就属于是带资进组的资源咖,而且个人能力还极强,很有天赋。
高羽能不看重且重用他么。
又过半月。
怀朔镇外驿道上。
有大批骑兵在前方开路,骑兵身后则是一队队步卒手持军旗,迎风招展的军旗上大书‘李’字!
朝廷派来此次都督北讨诸军事的将领。
乃是三朝元老,陇西李氏出身的大将军李崇。
(本章完)
第28章 怀朔民风彪悍
第28章 怀朔民风彪悍
“报!”
“大都督!我军先锋距怀朔不足五里,请将军示下。”
一传令斥候来到李崇面前禀告。
年过六十的李崇,早已须发皆白,但双目有神,声若洪钟,不愧是久经沙场之人!
他远远望去,随后下令道,“全军在城外就地驻扎。”
随后又唤来自己的副将、长史等,一行人轻装进入怀朔城内。
以段长为首的镇将早已在此等候。
李崇可是朝廷特批,假持节,都督北讨诸军事,镇将这种土皇帝在名义上也得受到他的管制。
这一次朝廷令六镇齐出,但是李崇却来到了怀朔,坐镇指挥。
原因很简单。
如今柔然之主乃是豆罗伏跋豆伐可汗(意为威名远扬之王),其名为郁久闾丑奴。
郁久闾丑奴称得上是草原的一代雄主,他登上可汗之位后,南面与北魏缓和关系,遣使求和,西边则复仇高车(也称敕勒),击杀高车王,重新夺回了西域的实际控制权,掌控了丝绸之路,柔然国力得以大增。
因此……
柔然王庭如今也是在靠西边的位置。
至于为什么不去六镇中最靠西边的沃野?
因为沃野北面实际是高车部族的活动区域,反而是旁边的怀朔、武川距离柔然王庭最近。
不过郁久闾丑奴跟历史上的所有雄主晚年都一样,迷信,他迷信草原的萨满巫术,对一名叫‘地万’的年轻巫婆极为宠信,在地万的教唆下,他近年来处死诸多亲信大臣,致使自身的统治基础被动摇!
而朝廷得到的消息便是。
丑奴之母联合众大臣与丑奴之弟阿那瓌正在发动叛乱,欲要推翻丑奴的统治,扶持阿那瓌上位。
眼看柔然国力日益增长,又要成为朝廷的心腹之患。
得此良机,肯定要出征一鼓作气将柔然彻底给打趴下!
草原上的可汗之位不断易主,一个草原霸主倒下,总会有新的部族崛起,但少说也得个几十年,对中原朝廷来说,这就够了。
在自己任上不出事,至于几十年后,自己已经长眠于地下。
要相信后人智慧。
…………
段长府邸内。
将李崇奉与主位上,镇将段长开口恭维,“听闻都督久经沙场,乃世之名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崇则是自嘲的摆摆手,“段将军过奖了,老夫今垂垂老矣,何以言勇?”
客套完毕,李崇便直接开门见山,询问具体的情况,“不知北讨蠕蠕之事,段将军筹备的如何了?”
“已派遣轻骑斥候北上探查,蠕蠕确实正处内乱,还未分出胜负……”
“我已两次征召军户,按册点名,如今兵马齐整,只待都督一声令下,便可全军拔寨起营!北讨蠕蠕!”
“如此甚好。”
李崇满意的点点头,段长等人已经将前期的准备工作都做好,意味着他就不需要操那么多的心。
年近古稀,要不是朝廷非要派他来,李崇还懒得折腾呢。
三朝元老,身居朝廷高位,他早就没了进步的空间,再进步的话,那便只能是洛阳皇宫里的那个位置。
“我先回营整备,随后遣人通知各镇,还劳请段将军随我等前往军营,商议北伐之事!”
“定当听从将军号令。”
李崇、段长等人离开府邸,前往李崇在怀朔外的扎营之处。
入军营时,李崇看到一群人在纵酒嬉笑,不由皱起眉头。
他这次从洛阳出发,军中来了大批虎贲军、御林军的人。
虎贲、羽林乃是中军,负责拱卫首都洛阳,孝文帝采用《定姓族》后,还是给那些没能成为高门的鲜卑人留了一条上升渠道,那便是进入虎贲、羽林中靠军功来升职,虽然不能像‘高门’那样轻松升职到高位,但起码保留了一个上升的渠道。
这次对柔然作战,中军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跟着混军功的绝好机会,柔然自己在内乱,跟着大军杀过去,高低也能混到不少的功劳,便能向上升职!
因此。
不少中军的人随李崇北上来到六镇,甚至托关系也要随军出征。
回到行营里。
段长主动开口询问,“那伙军士乃是何人??”
“见笑了,乃是虎贲、羽林军人,此次随老夫出征北伐。”
“哦。”
段长点点头,随后说道,“大都督,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
“我怀朔军民平日只知为国戍边,不知王道教化,洛阳乃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中军诸位身份贵不可言,还望将军多加看管,以免怀朔军民不小心冲撞了中军。”
李崇比谁都清楚中军这群人是什么德性,自然也能听懂段长话语中的提醒。
他摆摆手道,“不碍事,来之前我便已经叮嘱过,段将军请放心。”
“如此甚好。”
一行人走到行军地图前开始商议北讨的具体事项。
………………
咻!
箭矢破空飞来,正中野兔的脖子。
咻咻咻!
又是几发箭矢射来,不断奔跑逃逸的野兔接二连三被射中。
高羽坐在马上,远远望去,不由满意的点点头,一旁侯景也坐在马上,不由称赞道。
“莫贺咄,这个木兰箭术倒是十分了得,那几名胡人射术也不错!你队中精锐不少啊。”
“那是自然!”
高羽十分得意!
今日是他主动带着手下部分士卒外出打猎,打猎、围猎,都是古代练兵的方式之一。
毕竟诸如野兔之类的动物,十分灵活,比在军中射不会动的草垛、箭靶要更加适合精进箭术,如若能够遇到野猪这种,更是能极大锻炼士卒的胆量!
在军营中,他便看出自己买的几个中亚的白人奴隶箭术不错,一看也是从小便练骑射!
这么一看果然!
侯景则是纯无聊顺道跟着高羽一同出来,高欢升职幢主后,侯景便被提拔为军中督伯,就是军中的督战队。
军中对此有严格规定。
伍中有不进者,伍长杀之,伍长有不进者,什长杀之,什长有不进者,督伯杀之!
不一会。
木兰等人便带着打猎得到的猎物来到高羽身边。
刘一等奴隶下马后单膝跪地,将野兔双手奉上。
“此乃你等猎杀所得,便归你等所有。”
“谢过郎君!”
刘一等人顿时欣喜不已,当即磕头拜谢。
高羽见状也懒得纠正,由他们去吧!
他看向木兰,不由称赞,“箭术精进不少啊,再练个三五年,怕不是就能追上我了。”
“…………”
木兰直翻白眼,最讨厌装逼的人。
偏偏他还没法反驳。
“好了,且随我回营!”
高羽一声令下便调转马头。
结果没走多久,便迎面碰到一支商队,对方看到高羽等人十分警惕,当高羽表明身份后。
商队的领头之人当即也表明身份,这支商队是娄家的。
“既然顺路,那便一同前行吧。”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莫约三四里路,刘二却突然下马,趴在地上,旋即起身道,“郎君,前方有小股骑兵正在朝我等逼近。”
“难不成也是军中之人外出打猎?”
无论如何,他还是让众人打起精神,谨慎一点终归是没错的。
不一会!
视线内可以看到确实有一群骑兵朝着自己冲了过来,而且径直的挡在了商队前进的路上,强行将高羽等人逼停。
高羽勒马停下,高声道,“尔等是何人?”
“哼,你无需知道,速速将财货留下,或可留你们一条性命!”
(本章完)
第29章 杀!杀!杀!
第29章 杀!杀!杀!
来者不善啊。
高羽眉头一挑,看着面前这群人,莫约三四十骑。
不是,哥们儿?
这群人脑子有问题吧?
高羽带人外出打猎练兵,各个都是负甲携弓,这都敢抢?
“听不懂话吗?放下财货,我便饶尔等一命。”
领头之人再次催促。
说的是汉话,跟怀朔本地汉人的口音还不一样,显然是外来的。
高羽再一细看,他们虽各个披甲,但衣甲光鲜,甲片上没有明显的擦痕,衣服上甚至连泥巴都没有,寻常贼匪哪来如此干净的衣服和铠甲?
更离谱是有超过半数人弓都没上弦。
抢银行枪不上弹夹,就靠比比划划吓唬人是吧?
高羽可以断定。
眼前这伙拦路冒充贼匪之人,是从北征军军营中跑出来的,只有从洛阳富饶之地来的这群人才能衣甲如此光鲜。
至于为什么军队之人会跑出来当劫匪?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抢才是常态,不抢反而是史书罕见的存在。
没等高羽说话,一旁商队的头领却表明身份。
“此乃娄家商队,我奉劝诸位还是不要放肆,速速退去,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哈哈哈。”
对面骑兵一阵嗤笑,为首之人更是轻蔑至极,“什么狗屁娄家?没听过,便是郑、李、崔家来,今日也得将财货留下!”
“若是不留下又当如何呢?”
侯景不知何时悄悄来到高羽身侧,出言吸引对方注意力后,又低声提醒,“莫贺咄,对面不过三四十骑,却敢拦住我等,怕不是有诈?”
高羽也一直在疑惑这一点。
对方却直接抽出腰间大刀,开口厉声威胁,“尔要尝尝吾刀锋利否?”
原本放晴的天空,不知从哪儿飘来一朵云将太阳给遮住。
双方对峙的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高羽和侯景俩人对视一眼,以极快的速度抽弓射箭!
咻咻!
只见两发箭矢飞射出去,正中为首之人和其身侧一人的脖颈
如此近的距离,箭矢直接贯穿对方的脖子,这俩人瞪大眼睛,发不出任何声音便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
“偏将!”
对面之人全部惊恐、错愕的看着倒在地上流了一地血的牙门偏将!
高羽看到,简直想笑。
作为拱卫首都的中军士卒,本应是大魏最为精锐的武装力量,但遇事之后居然是这种反应?
没有第一时间反击,反而是注意力全部都在死人身上?
真到了战场上也是一群送死的货。
洛阳武备荒废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咻咻咻!
高羽又连珠炮般连射三箭,每一发箭矢都精准命中脖子,又放倒了三人!
木兰、刘一等反应极快,同样拉弓射箭,这才是军中士卒该有的反应!
高羽之所以提前动手,是因为他已经看到有一伙人正在快速朝这边靠近,不清楚数量,但全部都是步卒!
难怪这群人三四十骑便敢直接拦路,但却不直接动手。
合着在这玩缓兵之计呢?
“杀!贼匪竟然冒充中军劫掠!”
又射出一箭后,高羽将腰间环首刀抽出,大喝一声便直接带头冲了上去!!
“杀!!”
今天随高羽出来打猎练兵的可都是他队中精锐,各个声若洪雷。
纷纷气势汹汹的大喝一声,抽出环首刀跟着冲了过去!
刚才一轮射箭,便已经放倒对方不少人,就是这种情况……拦路的这伙中军还是没回过神来,一个个呆若木鸡,明显就已经是大脑彻底失去思考能力,被吓破了胆!
他们在洛阳那边骄横惯了,又许久不经战事,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跟天天刀口舔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乞活的边镇军户差太多了!!
高羽架马冲锋,眨眼便冲到对方面前,双手握刀挥砍,巨大的冲击力连带着他惊人的膂力结合之下,竟然一刀将马上之人直接斩首!!
噗呲!
人头跌落,无头尸首喷射冲天血柱!
高羽瞬间被喷了一脸血,但此时的他经过三年不断外出劫掠的锻炼,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会被吓到握不住刀,看见死人会被吓吐的小菜鸡!
血腥味涌入他的鼻腔,反而越发刺激着他体内最原始的本能!
“杀!!”
中军剩余存活之人,看着满脸是血,却一脸兴奋表情的高羽,一个个仿佛看见了鬼神一般,吓的肝胆俱裂,惊恐的情绪在不断蔓延。
何等神力。
一刀便将人斩首!
有两个胆子小的,更是直接被吓的从马上跌落,裤裆一湿,连滚带爬的哭着往后跑!
“啊啊啊!!!”
他们是跟着外出来劫掠商队打秋风的,不是来送命的!
高羽可不会放过他们,手中环首刀左右挥砍,又斩两人!
侯景也不遑多让,他刀刀朝着人脑袋砍去!!
仅仅是一个照面的冲锋!
拦路的三四十骑弹指间便有十几人坠马,皆是面庞脖颈中箭,血流汩汩,眼见是不活了。甚至还有数人被受惊的马匹掀落,一时之间不得起身,剩下的十多骑反应过来,面色大怖,飞快的驾马逃遁而去。
高羽也没去管这伙溃逃的骑兵,对方真要跑,自己这么点人也拦不住。
“万景,木兰,随我继续冲杀远方步卒!切勿恋战!”
这边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
远处正在靠近的步卒们也都是一脸懵。
这跟想象的画面不一样啊。
说好他们只要掩杀过来,便能轻松拿下商队,然后杀人灭口呢?
为首的偏将等人就这么被斩杀了??
高羽身后仅仅只有七八骑跟随,但这五六十步卒却无一敢有反抗之心。
眼见高羽等人骑马冲杀过来。
一个个吓得转身就跑!
高羽一刀再次斩杀一人。
既然已经开了头!
不反抗,也是要死的哟。
“杀!!”
“杀!!”
木兰等人每次挥刀都跟着高羽一同大喝,声若洪雷,吓的这伙步卒肝胆俱裂,纷纷扔下兵器,只顾转身逃跑,生怕跑慢了就会成为高羽的刀下亡魂。
一行人仿佛是狼入羊群,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仅仅只是一波冲锋便彻底让其成为溃兵。
娄家商队的人全都傻眼了。
领队更是惊愕的呆愣在原地,看着远处不断斩杀步卒的高羽,喃喃道。
“何……何等勇武,纵是鬼神降世也不过如此。”
(本章完)
第30章 惹祸了
第30章 惹祸了
彻底失去抵抗想法的溃兵甚至连毫无战斗力的农户都不如。
惨叫声此起彼伏。
高羽勒马,胯下骏马猛地停下后扬起前蹄,随后转过头来。
剩余步卒已四散而逃,他当即下令。
“穷寇莫追!”
之前就已经有骑兵遁逃,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追击这伙溃兵没有任何意义。
侯景、木兰也当即勒马而归,一行人快速回到了商队所在的位置。
之前从马上坠落的士卒被刘桃枝等人看管起来,高羽走到他们身前。
这伙人一看是高羽,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他们可是近距离看到高羽一刀就将一人斩首的画面,实在过于骇人。
“尔等乃是何人!”
无人回应。
一旁的侯景直接从靴子里抽出牛耳尖刀朝着士卒的大腿猛的扎了进去。
士卒发出一声惨叫,只顾哭喊着求饶。
侯景语气森森的嘲笑,“吾刀锋利否?”
一边笑,还一边加大手上的力量,让这名士卒惨叫连连。
高羽伸手制止了他,再次开口,“回答我!尔等是何人!”
“回……回郎君,我……我等乃是虎贲军士卒。”
果然!
跟高羽的猜测如出一辙,这伙人就是随李崇出征捞军功的中军士卒。
侯景却不由嗤笑,“中军?不是我大魏精锐吗?似你们这等货色也能入中军?”
将牛耳尖刀抽出,擦干上面的血迹后,侯景继续嘲讽,“若我是尔等,必定先远射袭扰,然后带骑兵冲杀!”
高羽闻言,深以为意。
要是真如侯景所说的这样,他说不定都只能带人骑马遁逃,这伙中军士卒无论是事先处理,还是后续迎敌的反应都过于太不堪,完全没有所谓‘天下精锐’的样子。
从他们的反应来看,也不是第一次抢劫,显然之前在洛阳劫掠商队都是这么操作。
在洛阳周边抢劫也太简单了吧?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得知对方中军的身份后,高羽便清楚惹祸了,必有后患!
现在得赶紧想到应对的办法。
“万景你带人在此打扫战场,尸体莫要烧毁,连带着与这几人一同带回营中。”
随后又转身看向商队头领,“你速速遣人将此事告诉你家家主,如实禀报即可!”
交代完一切后。
高羽便翻身上马,“我即刻回营与幢主商议对策!”
旋即快马加鞭的赶回军营之中!
“二郎,你这是……”
高欢看高羽一身血迹,不由询问道。
“阿哥,出事了。”
高羽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高欢。
高欢听到杀的乃是中军士卒,不由一惊,但他并没有方寸大乱,而是开口道,“你处理的很对,你先留在帐中等候,此事非你、我二人能应对。”
让高羽在军帐中等候,自己同样快马赶往娄家坞堡。
亲自找到娄内干。
此时,娄内干已经得知商队的遭遇,又见高欢前来,当即怒而拍桌。
“真是好大的胆子,中军又如何?欺负到我娄家头上来了!又要我娄家为军队供粮,又要劫掠我家商队,是何道理?”
“贤婿,你且随我去军营!找段长讨要个说法!!”
娄家虽不是高门望族,但也是中等豪族,更是怀朔地头蛇。
就如同之前侯景偷马时,娄昭君一开始便下令要将其当众吊死,杀鸡儆猴一样。
自家商队被中军劫掠,自己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真以为娄家好欺负?
……………………
“报!大都督出事了!!”
一名亲卫慌慌张张的冲进李崇军帐内。
李崇正站在行军地图前,不由皱眉,呵斥道,“何事令你如此慌慌张张?”
“乃是牙门偏将陆忠。”
李崇倒是有些印象。
陆姓乃鲜卑姓‘步六孤’汉化后改姓而来,是鲜卑八大高门姓氏之一。
不过陆忠是陆家分支下的分支,不然也不至于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跑到边疆来靠混战功擢升。
“他怎么了?”
亲卫便将从逃出来的那几名骑兵口中所得知的事情告诉李崇。
一听陆忠带着百来人反而被区区商队护卫反杀,李崇大怒!
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从溃兵描述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寻常商队护卫,各个披甲负弓,以少击多还如此从容,需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精锐士卒才能做到。
大概率是边军的人,也唯有边军还能保持如此战斗力!
似中军这等在洛阳繁华地,早就已经武备松弛,疏于训练,更是久未经历战事,才会一上战场就被人当牲畜一样宰杀。
李崇捻着胡须,略作思索后说道,“将陆忠麾下士卒给我看管起来,严禁将此事外传!若有人问起,便说陆忠乃是外出侦查遇柔然部后殉难!”
“喏!”
亲卫转身出帐。
而军帐之中,一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开口感叹,“不曾想钟离之役后,我大魏中军武备竟荒废至此。”
此人乃是李崇帐下长史,唤作魏兰根。
李崇闻言不由苦笑,“久居洛阳繁华之地,又远离战场,如何不荒废?”
北魏以马上得天下,一统北境后,离散诸部,开始由草原部落向中原王朝政权转变,尤其是在文明太后和孝文帝前后两代人大刀阔斧的改革下,整个北魏上层贵族早已全面汉化。
虽然孝文帝将崔、李等四姓列为‘高门’,在朝廷内许以高位。
但有一点汉人无法染指!
那便是军队!
北魏军队由三部分组成。
拱卫首都的中军,镇守边疆的外军以及各州郡的常规守备力量。
中军全员皆为鲜卑与早期投靠鲜卑的高车、匈奴等部落之人,外军也以鲜卑为绝对核心,仅仅是在迁都后,六镇才有被发配过来的汉人罪犯入伍,但也基本都是让其从事后勤等任务。
北魏统治阶级始终将武装力量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从未放权给中原汉人。
可问题鲜卑作为统治阶级享受着特权,尤其是跟随前往洛阳的鲜卑部族,在膏腴之地享受荣华富贵,谁还乐意天天苦哈哈的训练?
吃苦!
他们太爷爷那一辈,早就跟着拓跋珪把他们该吃的苦给提前吃完了!
魏兰根刚欲开口。
却看见亲卫再次入帐。
“又是何事?”
“报,大都督,怀朔镇将段长请大都督去营外相见!”
李崇心里暗自感叹,坏事了。
他最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问道,“除了段长外可还有他人?”
“还有数百具甲铁骑随行,另有一老者与段长并立,看穿着……不像是军中之人,”
“我知道了。”
李崇略显无奈,起身道,“随我出营接见,严令禁止军中士卒观望,勒令其归营!”
亲卫则询问,“需不需要点一队甲士随同出营?”
李崇摆手道,“不用。”
“喏”
(本章完)
第31章 对峙!
第31章 对峙!
军营外。
高羽站在高欢身侧,眼神却在打量着身旁的‘具甲铁骑’!
人、马皆披甲。
忽而狂风大作,为了安抚受惊的马匹,具甲铁骑们纷纷用力勒住缰绳,整齐划一的动作,更显其威严
营门大开,李崇与其副将、亲卫等骑马而出。
段长在马上行礼道。
“甲胄在身,无法行礼,万望大将军恕罪。”
李崇眼中既透着羡慕又带着些许恼怒,这才是军中精锐该有的样子,而不是他军营中那些整日不好好训练,却酗酒嬉笑的废物,但段长甚是无礼,带具甲铁骑来示威吗!
羡慕也好,恼怒也罢,李崇深知,眼下的情况不好处理。
他当即厉声道。
“未得军令,却率军前来,段将军意欲何为?”
段长连忙解释,“乃是有要事禀告,大都督莫要误会。”
“既是如此,为何不进营中禀告?”
“此事干系甚大,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才请将军出营相见,望将军海涵。”
“到底是何事,值得段将军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我军营?”
段长看了看一旁的娄内干,开口道,“有贼匪冒充中军劫掠娄家商队,被我军士卒击溃,可从俘获的溃兵口中得知……他们乃是将军麾下中军之人。”
李崇早已知道,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反问道,“可有证据?”
段长一挥手,便有士卒将被活捉的几名溃兵给带了上来,还有被高羽所击杀的陆忠等人的尸首。
“他们亲口承认的。”
李崇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便高声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麾下士卒乃皆是中军精锐,各个都是良家子身份,绝无可能干出这等勾当!”
楼内干听闻却冷笑连连,出口讥讽,“人证、物证聚在,大都督的意思是我们在诬陷中军?”
李崇也冷笑一声,“人证、物证?在何处?”
娄内干可不惧他,甚至还出言讥讽,“大都督岁数与老夫无异,目力和耳力却衰败至此?刚才段将军的话没听见吗?”
“老夫的身体无需你多心,这伙人确实乃我军中士卒,但他们浑身是伤,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屈打成招?”
“现在我就在此处,你们如实回答,到底有没有劫掠娄家商队!”
这几名溃兵一开始是懵的,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哭喊改口,“我等皆为中军士卒,岂会干贼匪的勾当?大都督您可要为我等做主啊!!”
“他们将我等扣押起来,严刑逼打,再三逼迫,我等为求活命才说出那些话。”
李崇进而笑了一声,“真相大白,娄家家主可还有话说?”
他知道事情的原委,即便这群士卒再怎么不是东西,他再怎么厌恶这群人,这时候也必须站出来维护中军士卒!
此事已经不单单是简单的对与错,而是涉及立场!
这次北征柔然,他是假持节,都督北讨诸军事的大将,但六镇军队又不是他的嫡系,从洛阳带来的这批中军才是他最大的依仗,是威慑六镇,令其听命于自己的底气。
他必须要维护中军,才能让中军站在他这一边。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始便下令将陆忠麾下士卒看管起来的原因,不希望事情闹大。
若是娄家的人不找来,那皆大欢喜,对外宣称陆忠被南下的柔然部落所杀,将事情糊弄过去。
如今娄家的人找上门来,他便只能打死不承认劫掠商队这件事情,将中军维护到底。
当然……
他也不希望跟娄家这些怀朔本地的豪族起冲突,似娄家这等豪族在怀朔本地经营多年极具郡望,又与周边豪族联系颇深,得罪一家便是将整个怀朔周边乃至六镇的豪族全部都给得罪,那这仗也就难打了。
……………
军营之中!
李崇虽严令士卒回营待命,但还是有不少人偷偷跑了出来,正远远观望。
刚好听到跪在地上的中军士卒在那哭喊说被屈打成招。
当即便有人怒而起身!
“怀朔这群贱民竟敢如此欺人太甚!真当我中军无人?”
“就是!我们乃陛下亲封虎贲、羽林!替陛下宿卫洛阳,此次为报世仇不远万里来怀朔征讨蠕蠕,这些低贱军户不思感恩还敢如此欺人,该死!”
“杀!杀了这群卑贱的府户!”
“陆偏将平日里颇为仗义,这般好的儿郎竟然被斩杀,我等需为他报仇!!”
中军这伙人本质上也是‘军户’,不过他们是洛阳的军户,朝廷对军户都是统一管理,住也都是在一个区域,颇有点‘大院子弟’的意味,很多人从小便相识。
有人带头拱火后,情绪便在士卒中蔓延开!!
莫约二三百士卒纷纷披甲持枪就要往外冲,但在军营门口被李崇亲卫拦住,但仍在躁动。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引起军营外众人的注意。
李崇心里咯噔一下,这下是真祸事了!
若处理不当,还没出征柔然呢,自己人便先内讧火并,他这个大都督也定将大祸临头!
“杀!为陆将军报仇!”
“交出杀人者,饶尔等不死!”
中军士卒一个个群情激奋!!
段长身后的具甲铁骑尽显其精锐本色,见状,纷纷第一时间持槊只待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发起冲锋。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高欢却拉着高羽退至众人身后,神仙打架,可不是他们兄弟二人能够参与进去的,需得避免引火烧身。
眼看双方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军营外即将血流成河!
段长突然大喝一句,“都给我停手!”
旋即他策马上前来到李崇身旁说道,“大都督,此番您率大军前来,似娄家这等怀朔豪族皆捐供粮草,忠君爱国之心,拳拳可见!”
“万不可令其寒心呐。”
段长直接言明利害。
李崇面色几番转变后,转身看向身后中军士卒厉声道,“尔等难道要违反军令吗,速速给我归营!”
“眼下北讨蠕蠕才是当务之急!”
“此事在得胜归来后,我定当上奏朝廷,到时自有朝廷来主持公道!!”
喝退中军士卒后。
李崇这才跟段长说道。
“段将军,今后你,我各自约束手下士卒,莫要再生事端。”
“至于是否劫掠娄家商队,日后定有公论!”
说罢,他对着地上的几名溃兵道,“将这几人收押看管起来,段将军,老夫就不送了。”
“恭送大都督归营!”
段长又看向娄内干劝说道,“事已至此,此事便作罢吧。”
娄内干倒也没多说什么。
他此番前来是要表明态度,纵使是中军之人,他也要讨个公道,他娄家不是没有脾气,任人拿捏的软蛋!
态度表明即可。
总不能真怂恿怀朔镇军跟李崇麾下的北征军打起来吧?
娄家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本章完)
第32章 一钱汉
第32章 一钱汉
“好险,好险。”
高羽差点以为双方真要打起来,毕竟具甲铁骑们都已经是冲锋的姿态,这种情况下,双方很容易擦枪走火真的打起来。
高欢却皱起眉头,“此事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嗯?”
看着满脸疑惑的高羽,高欢为其解释道,“此事并没有彻底解决,双方各执一词,各有所顾虑,所以各退一步罢了。”
“你看,大都督已经下令归营,但任有不少士卒拖拖拉拉,不肯归营。”
高羽当即远望,还真是这样。
这群中军士卒似乎在骂骂咧咧,完全没有令行禁止的模样,李崇的军令对他们来说似乎不是那么管用??
“吃了这么大的亏,怕是中军士卒不肯善罢甘休啊,这几日还得小心提防才行。”
………………
大草原上的风似乎永远都刮不完。
风中隐隐能闻到饭菜香味。
甑中粟米饭已经蒸好,士卒们排队挨个领取饭食,搭配以咸菜、豆豉佐食。
“这都是什么猪食,是让人吃的吗!”
取到饭后,一士卒不满的骂骂咧咧,“肉呢!!
有人带头,立马就有人附和,“此等饭食如何下咽!”
旋即又有人开口道,“听说是那娄家为我中军供给粮草,就用此等饭食来糊弄我等?”
“甚是可恶!怕不是娄家借机报复,他们在家吃香喝辣,我等北讨蠕蠕不还是为了护他们的家产??”
不满的情绪在士卒中蔓延!
军中能有多好的饭食?
不过是找个借口抱怨罢了。
如高欢所预料的那样,中军和怀朔军队的冲突矛盾并没有被化解,只不是被捂盖子一般强行压下去。
“若是陆将军在,我等此时定有美酒好肉!”
一人走到众士卒身旁,看样子也是一名偏将。
“寇将军!”
此人与陆忠同职,也是牙门偏将,唤做寇文。
其祖上本姓名原为‘若口引’,孝文帝《定姓族》后汉化改姓为‘寇’。
孝文帝在《定姓族》时,除了将‘穆、陆、刘、于……’等勋臣八姓与汉人四姓同列为甲等高门外,还将其他部族根据过往所立功勋以及当时在朝廷内所担任的职务高低。
这群人被分为‘丁、丙、乙’。
后面三等,虽不如甲等高门显贵,但也是贵族阶级,中军之人大多出自‘丙、乙’这两等。
这也是为何中军士卒各个骄横的原因。
家里各个都算是贵族阶级,进军队是来熬资历,混军功方便日后擢升的。
“陆将军平日里多讲义气!这般好的儿郎却被那娄家戕害,死状何其惨烈!”
寇文叹了口气,“尸首分离啊,死都不能留全尸。”
“那娄家甚是可恶!若是在洛阳!我等定要告到朝廷去,让陛下为我等做主!!”
“就是!我等皆出自羽林、虎贲,乃是天子亲卫,出征代表的是天子颜面!陆将军外出找娄家借粮,来为我等改善伙食,那娄家不给也就罢了,竟然还诬陷陆将军扮做贼匪劫掠!”
“我中军找他们索要粮食,何须扮做劫匪?其心可诛啊!杀了陆将军不够,还要坏其名声!!”
士卒们依旧群情激奋,他们在洛阳如此骄横都无人敢管。
娄家算什么东西?
寇文却摇头,反而添油加醋道,“什么劫掠?明明是那娄家之人觊觎我等铠甲,明抢罢了!尔等难道没有发现……被大都督看押起来的几名士卒,明明是披甲出去,回来却被扒光了吗?”
“对对对!我也发现了!”
“大都督这都不为我等做主?”
却只见一名士卒面露不屑,“呸,狗屁的大都督,李崇这该死的一钱汉,指不定心里想看我等出丑哩。”
寇文见状当即提议道,“众位兄弟,你们想不想替陆将军报仇!!”
“自然要报仇!”
“定要让怀朔这些卑贱军户清楚,我等中军不是那么好欺的!”
“…………”
但也有小心谨慎之人,“怕是不妥,大都督再三严令,禁止我等出营。”
“谁要听那狗屁一钱汉的军令?我就不信他敢将我等怎样!我等乃是天子亲卫!他不敢处置我等!”
“就是!你这怂货不敢就赶紧走开,别在这碍事!”
“说谁怂呢!陆将军平日待我不薄,我自当为其复仇!”
“可娄家亦有私兵部曲,如何去找他们寻仇?”
寇文却笑道,“何须找上门去?”
“我早已打听好了,距军营莫约五十里处,乃娄家牧场,今夜我等便出营,将牧场牛羊、马匹以及放牧之人尽数斩杀!以此藉慰陆将军在天之灵!”
“到时死无对证,大都督也无话可说!”
“好!”
“今夜我等便出营,为陆将军报仇!!”
……………
月明星稀。
约二三百中军士卒,莫约三四十人骑马,既不衔枚,也不裹蹄,大摇大摆的往西北方娄家牧场赶去。
“寇将军,将放牧之人杀死,牲畜杀死大半,留下一些带回军营用以日后改善伙食吧!”
“怕是不妥,若娄家之人再次找上来,这不就是证据吗?”
“哼,谁说这牛羊马匹就必须得是他娄家的?就不能是我等钱买的?”
“就是就是!”
“也罢。”
寇文轻笑道,“料他娄家老儿也不敢与我等为敌,便是让他知道又如何?”
一行人就这么星夜赶路,甚至连往前方派遣斥候探查都没有。
殊不知。
他们已经被盯上了!!
不远处草地上,爬起一道身影,往后跑了一段距离后,解开拴住马匹的绳子直接翻身上马,策马消失在夜色之中!
娄家牧场外!
高羽就在此等候,身旁还有一壮硕的少年。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刘三一路飞奔到高羽面前,下跪禀报。
“郎君!二十里外有大约二三百人正在朝此方向进军。”
“阿哥真乃神机妙算!居然真如他所言!”
高羽顿时惊为天人,高欢说这群中军士卒会来报复,还真就来了??
娄家有两处牧场在中军营寨附近。
他与娄昭带娄家私兵部曲在此镇守,而高欢则带侯景等人在另外一处镇守。
“那还等什么?众人随我出击迎敌!这伙不知死活的东西,真当我娄家好欺?今夜便让他们试试我手中刀刃锋利否!!”
娄昭当即下令就要带人出击!
高羽却制止了他。
“何须正面迎敌,你与我带人伏击即可,这次便将这伙人一网打尽!”
(本章完)
第33章 轻松伏击
第33章 轻松伏击
刘三带回来的消息,对方二三百人。
在占据先机的情况下,还跟人玩正面硬碰硬,也就脑袋尖尖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决策吧?
“阿昭,若是正面厮杀,难免会有损伤,培养部曲不易……”
“也是,是我太冲动了”
娄昭也是一时上头,高羽稍作劝说,他便改变主意,“那你我埋伏左右,将其包围!大声喊‘杀’为号!”
“如此甚好。”
高欢跟娄内干说出中军可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会伺机报复,娄内干也深以为然。
因此对靠近中军营寨的两处牧场极为重视,各遣千余部曲镇守。
娄昭分出五百部曲令其听候高羽差遣,俩人便出发,前往约定的伏击地点。
高羽也再次遣刘一等人出去探查对方的行踪。
这群中军不但军纪涣散,各个骄横,上战场也如同儿戏一般,居然连斥候都不派遣,真就默认了娄家完全不防备?
刘一等人源源不断的为高羽带回情报,高羽可以说对中军之人的行踪了如指掌。
他跟娄昭约定的伏击地点是牧场东南方三里,这里便是中军前进的方向,也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很快!
高羽便看到行军队列,中军举着火把,而高羽等人则隐藏在夜色之中,对方浑然不觉。
高羽远远看去,这才发现中军士卒已经人人披甲。
也是。
此处离娄家牧场不过数里地,提前披甲乃是正常。
中军这就属于是烂了,但烂的不那么彻底。
“莫贺咄,何时下令?”
“莫急。”
高羽摇头,他十分耐心,得到行军队伍彻底进入包围圈之后,他才下令,“举起火把,随我大声喊杀,壮大声势!”
早在之前,他便已经将五百人分成五队,安插在不同的方向,为的就是可以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身侧的刘桃枝当即点燃火把。
高羽则翻身上马,木兰等人也纷纷上马,随后大声喊道。
“杀!!”
以他们为中心,周边的喊杀声此起彼伏,仿佛有千军万马在此伏击!
而另外一侧,娄昭听到喊‘杀’声后,也命令其部曲点燃火把,翻身上马冲杀过去!!
原本正在行军,毫无防备的中军士卒们。
突然听到周边的喊杀声,并且亮起无数火把,从四面八方朝着自己围了过来!
顿时慌了神,惊慌失措的乱作一团!!
寇文还算有些能耐,虽然也被吓懵了片刻,但死死拽住缰绳控制胯下受惊的马儿,随后下达军令,“我等人人披甲,勿要慌乱!随我朝北面冲杀突围!!”
他刚从腰间抽出环首刀下达军令。
咻!
便只见一发箭矢从侧面射来,正中他胯下军马的脖颈,马儿吃疼便直接将寇文给甩飞出去。
又是数发箭矢射来,射中马匹,制造一阵混乱。
军马吃疼的胡乱往外狂奔。
中军士卒本就惊慌失措,被发狂的军马撞击,不少人直接摔倒在地上,便再也爬不起来!
高羽等人还未彻底靠近,中军便彻底乱了阵脚。
惨叫声此起彼伏。
木兰都傻眼了,“这便是我大魏中军?如此不堪吗?”
他都还没动手呢,这就已经开始自相踩踏起来,这种人真能去跟人人皆兵的柔然作战?
作为威慑全国的核心武装力量衰败至此,难怪北魏后面会乱起来。
高羽连忙大声喊道,“速速放下兵器,饶尔等一命!!”
听到高羽的喊话,慌乱中的中军士卒连想都没有想,纷纷将手中兵刃丢到一旁。
高羽耐心的等到娄家部曲靠近彻底将其包围后,才策马上前与娄昭汇合!
娄昭也是一脸轻蔑,“这便是中军?连我家部曲都不如。”
俩人下马后,在火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被围的中军,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
地上还躺着不少被踩踏的士卒在‘哎哟哎哟’的不断哀嚎。
这种战斗力还跑来边疆参加北伐,真就纯混军功的呗……
但现实就是这样,真跟柔然打起来,这群人不一定上战场,但论功行赏的时候,这群人反而会分走大头。
这便是如今的世道。
不看才能,只看出身。
“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伙人?”
高羽看向娄昭问道。
娄昭眼中闪过一丝凶狞之色,“不如全都杀了!我看中军谁还敢欺我娄家!”
说着就准备下令,却被高羽抬手制止。
“兹事体大,需慎重,不若将其押回牧场,再遣人骑快马去通知你父与我阿哥。”
之前自己不过是杀了中军数人,差点惹出大祸!
这要是一口气把二三百中军全部杀了,那可就是天大的祸事。
中军,乃是皇帝亲卫,死在战场上不算什么,可要是死于内斗,事情必定会捅到洛阳那边去。
自己如何脱的了干系?
娄昭有娄家保,他可不觉得娄内干会保自己,高欢眼下也不过一幢主,如何保他?
别到时候自己被推出去当替罪羊,那才叫憋屈呢。
“也对,那便依你所言。”
娄昭当即叫来几名部曲,让他们分别前往另外一个牧场和娄家坞堡告知消息。
听到俩人的对话。
靠得近一点的中军士卒纷纷抬头看向高羽,眼中慌乱、惊恐却又带一点感激,高羽可是确确实实的救了他们一命。
压着这伙中军回到牧场内。
不一会,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高欢单人快马的赶了过来,没有带任何人。
脸上神色颇为急切。
冲进来后,直接问道,“你们是如何处置那伙中军的?”
高欢料到中军不会善罢甘休,但没想到这些人如此胆大包天。
“我本欲杀之而后快,莫贺咄劝说,让我等你和阿耶前来定夺。”
听到这话,高欢顿时松了口气,脸色也恢复如初,他叫上高羽来到毡帐外。
看了高羽一眼后,拍着他的肩膀称赞道,“二郎,此事你做的很对!”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赶过来。
就是生怕高羽和娄昭俩毛头小子做事真不考虑后果,直接把中军给杀了。
那就是真闯祸了。
还好。
没有发生这种事情。
他再次看向高羽,不由发自内心感叹,“不枉我一直教你,遇事不能急切,需谨慎,最忌意气用事。”
“阿哥的教诲我自然牢记。”
“你且先回帐中歇息片刻,我去看看那伙中军士卒。”
交代过后。
高欢便径直离开。
高羽也转身回到帐中。
(本章完)
第34章 高家兄弟乃是豪杰!
第34章 高家兄弟乃是豪杰!
娄昭一看高羽走进来,好奇追问,“姊夫与你说什么了?还偷偷背着人。”
自从高欢迎娶娄昭君后,娄昭便对高欢极为敬重,他就觉得自家姊夫非常人。
“夸你年纪轻轻,却勇武非凡。”
“那是自然!”
娄昭十分得意,可一看高羽那戏谑的表情,便又有些没底气,“也没有那般厉害,照你还是差上些许。”
他又不是没跟高羽比过箭术、力气,骑术,纵使他从小便弓马娴熟,但在高羽面前还是不够看。
俩人在帐中等了片刻,高欢才走过来。
高欢进来便招呼着高羽跟他走,旋即叮嘱道,“阿昭,你可回坞堡歇息,事情我已经处置妥当。”
高羽则让木兰带着刘桃枝等人归营,而他则跟着高欢走了。
兄弟二人并辔而行。
高羽还是有些不放心,“阿哥,我等皆离开,中军士卒如何处理?”
高欢直接回答,“我已将他们悉数释放。”
高羽很惊讶,“为何放了他们?”
高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侧过头看着他,顿了片刻后才开口。
“二郎,你当时阻止娄昭杀人,想必心中也是有所忌惮,从中军士卒行事来看,便知其在洛阳也是这般骄横,非寻常人家。”
高羽点点头,表示认可。
“若杀了,消息定然传到洛阳,举朝震惊!届时,无论你最初是否为求自保,杀人者都将偿命以平息众怒。”
“若是继续扣下,那交给谁呢?今日军营外对峙,双方已势同水火,若再闹出此事如何收场?只能是放走他们,这世间诸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我们也不过是两权相害取其轻罢了。”
高羽也明白这番道理,“可若是中军士卒不识好歹,再来报复呢?”
高欢这次回答的斩钉截铁,“咱们礼数已经尽到,再来滋事,那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衅滋事,杀了也活该!
高羽看了看高欢,他试探性的开口道,“中军士卒多骄横,军纪涣散,非但无视军令外出找娄家寻仇,便是去镇上也为祸军民,镇上平民与军中士卒多有抱怨。”
“中军如此骄横,军力却衰弱至斯,恐难控扼天下,此非社稷兴旺之兆,假以时日,天下定然有变。”
高欢听闻后,倏地侧头看了他一眼,默然不语。
良久后,他才轻声道,“君子当藏器于身。”
这句话最重要的其实是后半句,以待时变!
纵观古今,似高家兄弟这等出身,想要趁势而起,必须得是乱世,乱起来才有机会。
高欢不知道吗?
他故意话说一半,就是在提醒高羽。
需耐心以待时变,时局不变,那便继续藏器于身,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高羽心里也很明白,时局对个人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他比高欢更清楚的是……未来几年必定天下大乱!
他不由想起曾经读过的一首诗。
愿为五陵轻薄儿,生在贞观开元时,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
他也想宁为盛世犬,不做乱世人的天地安危两不知。
奈何他穿越到了北魏末的六镇,到了这个时间点!
乱世的残酷血腥,高欢子嗣的疯乱癫狂,他无法躲避,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会无情的将每一个人裹挟进来。
便只能为自己在这乱世存活下去,竭尽所能!
…………
兄弟二人找到段长。
高羽先将如何伏击中军将士的事情说了一遍,段长也如最初高欢一般,连忙询问,“尔等如何处置的中军士卒?”
听到高羽说劝说娄昭将中军看押起来后,面色这才缓和一点。
而当听到高欢说已经将中军士卒放回去后,段长这才彻底眉头舒展,看着他们二人,由衷称赞。
“你兄弟二人气度雅量,处事有度,有康世之才,将来定然贵不可言!”
显然。
高欢最终放人的决定,就是段长最希望的处理方式。
若真是还继续扣押,来询问他如何处置,他反倒是左右为难,若是不管,无法面对本地豪族,若是管了,难不成再带具甲铁骑去找李崇兴师问罪?
放人便是最好的处置。
…………
北征军营寨内。
“报,大都督,私自出营的那伙士卒找到了。”
“在何处?”
“他们刚刚归营。”
“可有伤亡?”
“全员归营,仅有数十人受伤。”
“将寇文给我带过来,我要亲自问话!”
寇文跌落马下,所幸没有被踩踏,因此没有受伤,只是颇为狼狈。
李崇冷冷的看着他,拍桌呵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军令,私自带人出营寻仇。”
“大都督,末将该死,末将有罪,还望大都督看在家父面子上,饶了末将这回吧。”
寇文跪在地上不断的求饶,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已然没了之前的骄横。
李崇强忍怒气耐着性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清楚楚。
听到高羽和高欢对中军士卒的处置,也如段长一般的反应。
听完后,李崇当即下令。
“明日!你与今夜出营的军士全部给我滚回洛阳去!”
“是是是,末将明日就走。”
让亲卫将寇文带出帐中,李崇又看向另外一名亲卫下令,“明日你带人监督,将这伙人给我赶回洛阳去!”
亲卫听闻不由一愣,下意识的开口,“仅仅只是赶回?”
李崇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为大魏南征北战,大大小小的战事他都未曾错过。
按照以往李崇军中的规矩,违抗军令可是要杀人立威的,便是中军之人,李崇也照杀不误!
可这次?
李崇面对中军士卒再三违抗的军令的行为,仅仅只是将人赶回去?
“还愣着干什么?这是军令!”
“喏!”
李崇无奈的叹了口气。
早个十年,二十年,似寇文这种人,他第一时间就会杀之立威!
但……
眼下他已经年近七十,似他这个地位在这样的年龄,谋求的不过是安稳落地,颐养天年。
今年早些时候,他便多次向朝廷上表请求解除他的所有职务,允许他辞官归故里,是朝廷不允许,甚至还要他此次带军出征讨伐柔然,哪怕他再次上表言明自己不堪军旅,朝廷也一定要他带军出征。
低头看着握书的手不断颤抖,李崇也只能自嘲的感叹,“垂垂老矣。”
一旁坐于案前的魏兰根却称赞,“这高家兄弟倒是有些能耐,不似一般军户。”
李崇也深以为然。
不杀中军,还放了这伙中军,这般处理可以说是中军、外军、豪族三方都希望看到的局面。
魏兰根进而开口,“自我大魏孝文皇帝迁都改制后,朝廷选拔官员,越来越不看其才能,只看出身,似高家兄弟这般人杰,终其一生也不过为幢主、军主,似寇文这等人,将来却能在朝廷身居高位。”
“六镇军民多是鲜卑,其祖上与洛阳中军为一脉。”
“今,六镇军民要在塞北苦寒之地坚守,甚至被豪族、将领当做奴仆使唤,而洛阳中军却在膏腴之地享受荣华富贵。”
“古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此乃取祸之道啊。”
“大都督,班师回朝后,不如向朝廷进言,改弦更张,将镇改为州,将六镇军民全部改籍,允许其自由流动,这般才能平复六镇军民内心的怨愤,彻底解除北境后患。”
李崇听闻却叹了口气,“祖宗国策使然,积弊成疾,乃至今日,徒之奈何?”
朝廷中又不是没有能人看出北境六镇的隐患,改镇为州的提议朝堂上早就有人商议过。
但最终都不了了之。
因为不具备可行性。
最简单的,如果不是朝廷严令禁止六镇户民随意流通的话,谁乐意世代在苦寒之地驻守?谁不想在中原膏腴之地吃香喝辣?
中原的土地早就被瓜分了,六镇军民南下安置在何处?
不能妥善处置,那就只能是继续沿用祖宗之法。
当然,魏兰根也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议,一看李崇没兴趣,便也不再提此事。
而是给出新的提议,“这几日的事情,已经让怀朔军士看出中军武备荒废,外强中干,日后怕是难以控制,不若……遣人去武川,令武川遣一将带军士过来与大军汇合。”
“届时,怀朔、武川互相掣肘,大都督军令才能畅通,”
李崇略作思索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善,我即刻便遣人传达军令!”
(本章完)
第35章 武川来人
第35章 武川来人
那私自出营的二三百士卒,度过了一个惴惴不安的夜晚。
各个鬼门关前走一遭后,才反应过来。
李崇那是大魏鼎鼎有名的世之名将,军纪严明,他们几次三番挑衅李崇在军中威严,怕不是会拿他们立威??
好在直至第二天,也没有军令再下达,只是李崇一名亲卫过来盯着他们收拾行李。
走出军营后,这伙人才松了口气,也没了往日的骄横,夹着尾巴做人。
他们现在明白为什么李崇一再强调,边疆不比洛阳这句话的含义,边疆的人那是真敢对他们下死手。
此刻。
他们只有一个想法。
走!
赶紧走!
宁愿不要这军功,大不了升职速度慢一点,也好过在这鬼地方丢了性命。
在洛阳继续当人上人不好吗?
众人只顾低头赶路,人群中却有一少年放缓脚步道,“诸位,我有一番提议,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达奚武,你要作甚?又要去寻仇?”
达奚武摇摇头,“非寻仇,乃是去怀朔军营谢恩!”
“恩?”
寇文冷笑一笑,“我等不上表朝廷,不与他们计较便是最大的恩情,还谢恩?恩从何来?”
达奚武面色轻蔑,都懒得正眼看这货,直接回怼,“谢高家兄弟不杀之恩!”
“笑话,大都督都不敢处置我等,他们不过区区怀朔一低贱府户,哪来的胆量!”
“这话你可以去问问陆忠将军,寇将军你还能活着回洛阳享受荣华富贵,日后还有擢升高位的机会,难道不该谢过高家兄弟吗?”
寇文被怼的脸色大变,气急之下,他直接开骂,“我等乃中军,乃是天子亲卫,身份何其尊贵!自降身份去与一军户道歉?若是不怕中军同袍日后取笑,你们自己去吧!”
达奚武停下脚步,看着远去的众人,不由嗤笑。
“中军尽是这样虫豸,难怪武备荒废至此。”
不过还是有莫约三四十人停下了脚步围在达奚武身边,他们昨日也不过是在群情激奋的情况下一时上头,真冷静下来后,觉得达奚武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待到那伙人走远后,达奚武才接着说道,“似高家兄弟这种人杰,日后在六镇定当有所作为!与其结仇不智!”
“可我等几次寻衅,去了的话,会不会被羞辱?”
“哈哈哈哈,那你便太小看此等人杰的气量,若要羞辱,昨夜扣押我等的时候便可尽情羞辱,何须等到此刻?我只问一句,你们去还是不去?”
“去!”
以达奚武为首,这伙人便来到怀朔军扎营的地方,直接表明来意。
营门值守的士卒便找到高家兄弟。
一听是中军士卒前来,高羽下意识便要拿弓,以为对方又要来挑事寻仇。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不知这伙中军士卒有何企图?”
高欢则说道,“出去一看便知,想来也不是寻仇,若要寻仇不会这般行事。”
高羽点点头,俩人便来到军营外。
看到二人后,达奚武上前一步,单膝下跪,抱拳行礼,“谢过高家郎君不杀之恩,我等一夜未眠,羞愧难当,今日特来谢恩道歉,万望郎君能原谅我等之前的过错。”
其余人也有样学样。
高羽连忙上前将达奚武扶起,“本就是误会,能说开便是好事,诸位又何须言谢。”
“二郎客气,昨夜惊鸿一瞥,我便知二郎勇武,日后有机会定当与你较量一二!”
这伙人只是谢恩后便离开,并没有逗留。
目送这伙中军离去的背影,高欢感叹道,“中军也不全是虫豸,还是有些豪杰的,达奚武便是个豪杰。”
“二郎,你看,小人与豪杰的区别就在这里,豪杰的气量是十个小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日后结人识人,你都需慎重。”
高羽点点头。
………………
又过数日。
怀朔西边,有武川镇副将屈翼在得到李崇的军令后,带大军前来!
屈翼身后有三个精壮男子,各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一看便是勇冠三军的军中猛士!
“不曾想三年后,我竟又来怀朔。”
“阿斗泥,你还不曾放下??”
“不曾拿起,何来放下?不过是感叹罢了。”
这三人便是在武川军中赫赫有名的贺拔三兄弟。
别说是武川,整个北境六镇对贺拔三兄弟的勇武都是赞不绝口,李崇更是在军令中钦点一定要带上贺拔三兄弟。
行军到约定地点后,屈翼命士卒在原地安营扎寨。
自己则带着贺拔兄弟等人前往北征军大营找李崇。
一行人来到北征军营寨中李崇的帐中。
“见过大都督!”
众人下拜行礼。
“不必如此多礼,久闻武川勇武冠绝六镇,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哈,末将早就听闻大都督乃世之名将,仅从我等入营后所见,军纪严明,士卒勇武,大都督不亏是我大魏柱石!”
李崇以及亲卫等人,面色一滞。
死了几人,赶走一批人后,军纪确实严明不少,营中士卒再也不敢过于骄横。
李崇看向贺拔兄弟中,不由称赞,“想必你等便是贺拔家的三子?”
“喏,见过大都督!”
三兄弟回答的铿锵有力,中气十足,其挺拔勇猛之姿,更是令李崇欣赏!
军中勇士就得是这样!!
“既然你等已经到来,大军择日便可北上出征。”
说着。
李崇叫屈翼来到行军地图前,指着怀朔镇正北方一处点了一点说道,“三天后,大军起营拔寨,在此处汇合。”
“喏!”
李崇又遣人将军令传达给段长。
三天后!!
北征军、怀朔军、武川军,三军全员起营拔寨。
北上!
到达约定地点后。
三军安营扎寨,彼此离的并不是很远,只待李崇再次下令。
而李崇则没有着急,他还需要传令给沃野、怀荒等军镇,令其一同北上。
毕竟朝廷下达的命令便是此次六镇齐出,要趁着柔然内乱的时候,狠狠的打柔然一次,起码要让北境在未来十年内,不再被草原牧民所袭扰。
高羽依旧是每日都在教队中军士射箭、骑马。
也会教其识字,哪怕是刘桃枝这伙奴隶也都跟着一起学识字。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队中士卒除了木兰外,多是不识字的状态。
也正常。
军户人人皆兵,乃是为了求生,骑射是在边镇活下去求生的本事。
认字有什么用,在边镇可换不来饱腹的粟米、肉食。
因此基础都很差,但高羽也会不厌其烦的反复教导,尤其是刘桃枝等人。
这几名奴隶可都是心腹中的心腹,各个勇武,加以培养,日后等到自己壮大起来,他们便能出去替自己领军。
(本章完)
第36章 怀朔无人耶?
第36章 怀朔无人耶?
“说是北讨蠕蠕,为何大军行动如此拖沓?大都督难道就不怕贻误战机吗?”
“闭嘴,阿斗泥!”
“大都督乃是我朝名将,久经沙场,他岂会不知兵贵神速的道理?迟迟不动,定是有别的考虑。”
“我也不过是与阿哥你们私底下发发牢骚而已,在家中我还能带仆从外出打猎解闷,这些天在军中甚是乏味。”
贺拔三兄弟的勇武除了天赋外还有便是日常勤加练习,从未荒废过个人武艺。
打猎便是精进武艺的最佳选择,还能解闷,古人娱乐消遣的方式不多。
就算有美姬作陪,也架不住天天折腾。
“若你无事,便出去教军士箭术、骑术。”
“也罢。”
贺拔岳拜别两位兄长后,来到军营中。
他三兄弟都为幢主,各领一幢兵,其中大多都为他贺拔家私兵部曲,只有少量军户在他幢中。
武川尚武的风气比怀朔更浓,人人皆兵,军中皆勇士。
也用不着将官特意教骑射。
他在营中巡视一圈,看到有士卒在射箭,看到其射中靶心后,贺拔岳也会为其大声喝彩!
见有士卒互相角抵更是手痒难耐,恨不得亲自上阵较量一番。
但武川军中,鲜有人能与他匹敌,他也懒得与寻常士卒去较量。
“哎,甚是无趣。”
“郎君,若是想要寻乐子,不如去军市逛一逛,我听刚归营的士卒说……中军、怀朔与我军中士卒在那角抵赌博,场面甚是热闹。”
“哦?”
贺拔岳一听便来了兴趣,“当真?”
“当真!郎君可以去看看,若是遇到他军勇士,还能上前较量一番,以壮我武川军威!以扬郎君勇武之名!”
贺拔岳当即唤来几名部曲一同骑马出营,直奔军市而去!
三军营寨就是一字排开,李崇中军主帐居中,怀朔、武川分列左右,而军市则在中军营寨正后方约十里的地方。
贺拔岳才靠近,便听到军市内喝彩声起此彼伏,好不热闹!
贺拔岳便加快步伐,很快便看到上百人正在围观角抵,他靠近一看,便看两精壮男子在互相较量,其中一男子看着腿脚似乎有疾,行动不是很方便,但力气却极大。
只见其双脚站稳后,下盘坚若磐石,双手握住对手的裤腰,双眼瞪大如铜铃,双臂其发力,臂膊上青筋暴起,怒喝一声,“给我起!!”
用力一甩,便将对手给甩出圈外,获得了胜利!!
“好!!万景勇武!”
“不愧是我怀朔军中勇士!”
“万景真乃神力,已经连赢五人了吧!”
更有甚至直接开口嘲讽,“中军,武川还有没有人敢上前与万景较量!若是无人,此次北讨蠕蠕,当以我怀朔为首!”
侯景恢复气力后,也是狂妄大笑,“可还有人敢来与我角力!”
围观众人无一人敢应声,侯景已经连赢五场,对自己有信心的人早就上场与其较量,剩下都是自知不如侯景之人。
侯景开心的不行,连赢五人,他赢了不少钱物,这可比冒着生命危险去劫掠柔然部落要轻松的多。
“好大的口气!”
贺拔岳一听怀朔军士如此嚣张、狂妄,当即大喝一声,“我来与你较量一番!”
他直接脱去上衣,露出其精壮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虎背熊腰,一身横肉极为壮硕,侯景已经足够壮硕,但在贺拔岳面前看上去要比起小上一圈。
“我武川人人骁勇,何时轮得到怀朔之人逞能!”
武川士卒一看是贺拔岳,各个气势高涨!!
“竟然是阿斗泥!”
“阿斗泥来了!壮我武川军威!”
“赢我武川几名普通士卒罢了,阿斗泥才是我武川军中真正的勇士!!”
侯景等人脸色一变,原本还气势高涨的怀朔军士一个个顿时都没了声音。
贺拔三兄弟之勇,六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竟然是赫赫有名的阿斗泥?”
“正是,可还有胆与我较量?”
贺拔岳十分自信,在他看来侯景虽然也有些力气,但照他还是差的远!
身后随行的几名部曲更是嬉笑道。
“不如速速认输,免得丢人。”
“就是,免得说我家郎君欺负一腿脚不便的跛子。”
“哈哈哈哈,怀朔军中无人,竟让一跛子逞勇!郎君你身份尊贵,还是别跟这跛子置气,就算赢了也不光彩,还会折损您的威名!”
侯景大怒,死死的盯着那几名随从。
身体上的缺陷是他最在意的事情,是他的逆鳞!
“有何不敢,让我来领教一下阿斗泥之勇!”
这种情况下,侯景就算自知不敌,咬牙也得上,就为争这一口气!!
输了是能力不行,怂了那便是没有胆量。
六镇人人皆兵,人人尚武,最瞧不起没有胆量的懦夫!
不单单要迎接挑战,还要重注买自己来彰显自己的信心和气势。
“那便来吧!”
贺拔岳轻蔑一笑。
从二者的神态就能看出实力差距。
侯景如临大敌,贺拔岳却压根没怎么认真,压根没把侯景当盘菜。
“啊!”
侯景大喝一声,壮自己的声势,他如猛虎下山般朝前扑了过去,一把抓住贺拔岳的裤腰,试图借助冲击力一鼓作气将贺拔岳推出去!!
哪知。
贺拔岳双脚宛若扎根于地下,面对如野篦冲击而来的侯景,丝毫不动。
反手同样抓住侯景裤腰,怒喝一声。
“啊!给我起!”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侯景双脚离地,被贺拔岳以同样的姿势侧身甩了出去。
围观之人连忙让开,生怕被撞上。
侯景也是停不下来,直接摔了个狗吃屎,一脑袋撞在路旁的马粪堆上。
一股恶臭直冲他脑门。
侯景怒而起身,却发现贺拔岳正在大笑,怒而回击道。
“若不是我与人连番较量,衰了气力,怎会输给你??”
武川军人听到他嘴硬的话更是出言讥笑嘲讽,要将之前被怀朔军人嘲讽所积蓄的怨气一股脑发泄出来!!
“哈哈哈哈!”
“早就说你这跛子不是贺拔郎君的对手,非要吃马粪才甘心?”
“跛子吃马粪!不曾想军中也能看到此番有意思之事。”
“论勇武,我武川冠绝六镇,此番北讨蠕蠕当以我武川为首!!”
贺拔岳身为获胜者自然客气,没有理会侯景的嘴硬,反而大度的抱拳解释道,“你颇有气力,我亦认真对待,不曾想会如此……见谅,见谅。”
他确实没想要羞辱侯景,纯粹就是手痒跟侯景较量一番而已。
但……
身后武川军士的喝彩声,让贺拔岳颇为享受!
他站在圈内声若洪雷的大声喝道,“可还有人与我较量!”
环视四周,中军士卒纷纷低头不敢与之对视,怀朔士卒一个个怒目而视,却没有人敢出来与之较量!
贺拔岳再次大声喝道,“怀朔无人耶!若无人敢与我较量,那!此次北讨蠕蠕当以我武川为首!!”
“威武!”
“阿斗泥威武!!”
侯景气的咬牙,也顾不得将脸上马粪处理干净,便对一旁随行而来的同伴道,“去!速回军中将莫贺咄叫来!”
“定要挫挫这群人的锐气!”
“让其明白,何为天生神力!!”
…………
“哦?军市竟然如此热闹!”
高羽跟木兰等人也来到军市外!
他主要是想转一转,看能否继续走运再次挑选到如意的奴隶,刚一靠近就听到里面声势浩大的喝彩声。
“想来是有军士在角抵吧?”
木兰笑道,“走走走,前去看看,是何军士卒如此勇武!”
高羽等人刚欲往里走,便看到一熟悉的面孔,唤做屈突合力,之前外出劫掠时便有他,如今也在高欢麾下为一队主。
“二郎!你来的正好!!”
屈突合力不曾想在这里能见到高羽,当即喜笑颜开。
“嗯?可是有事?”
“快!快随我前去,武川阿斗泥欺人太甚!万景已败给了他,需得是你出手,才能挽回我怀朔军士的面子,才能挫败武川的锐气!!”
高羽一愣,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屈突合力也只是拉着他不断往前走。
好不容易靠近后。
正好看到贺拔岳站在人群之中,大声喝道。
“我最后再问一次!怀朔无人耶?”
侯景一眼便看到屈突合力,还有其身后的高羽!
心下大喜!!
当即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引来众人的注意。
而那几名曾经出言讥笑他的人,更是继续嘲讽道,“怕不是吃马粪把脑子吃坏了?”
侯景目光阴鸷的看了这几人一眼,旋即出言道,“谁说我怀朔军中无勇士!可有胆与我家二郎较量!!”
侯景直接跑到高羽的身旁。
高羽都懵了,闻到一股臭味,不由皱眉,“万景,你与人角抵,为何会如此狼狈?”
侯景却不做多解释,指着贺拔岳道,“莫贺咄,上!去挫挫他的锐气!壮我怀朔军威!”
怀朔士卒对高羽也都有所耳闻。
军中谁人不知,高家大郎长袖善舞,高家二郎勇武无双?
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般!
也来了气势,齐声高喝!
“请二郎!壮我军威!”
(本章完)
第37章 力拔山兮!
第37章 力拔山兮!
高羽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侯景推着走到了贺拔岳面前,被众人围观。
身后怀朔军士们依旧在不断的齐声高喝!
“请二郎,壮我军威!”
听的人那叫一个热血澎湃,高羽心知无论自己是否愿意与贺拔岳较量,这次角抵肯定是躲不过去了。
他打量着贺拔岳。
昂首挺立的贺拔岳确实有自傲的资本,龙行虎步,虎背熊腰,肌肉虬结,一身壮硕的横肉妥妥标准的猛将模板,就这身材披甲持槊上战场,一个打一百个不成问题。
贺拔岳其实也在打量高羽。
心里不由产生极其厌恶的情绪!
跟高欢那个小白脸一个德性,肤白若妇人,样貌俊朗,一副标准的面首长相,体态只能说是匀称,但跟虎背熊腰完全不搭边。
脸上的轻蔑完全不加掩饰,“怀朔真无人耶?竟然指望这样的人与我较量?”
身后的部曲随从们那更是嘲讽拉满!
“怀朔武备荒废至斯?军中又是跛子,又是女人?”
“我未曾听闻军中允许女人入伍,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生的如此俊俏?”
“似你这种小儿,我劝你还是快快滚回去吃奶吧!”
“这是哪家贵妇人养的面首?难道不知军营是男人待的地方吗!”
刘桃枝、刘一等几名奴隶一看对方如此出言不逊,一个个怒而拔刀就要冲上去,却被高羽制止。
高羽摇摇头,“军中禁止私斗,莫要生事,退回去。”
刘桃枝等人这才愤愤不平的退回到人群之中,但一个个都愤怒的盯着对面那伙出言不逊的人。
他神色淡然,轻声道,“我怀朔军士,在战场上靠勇武杀敌,不靠嘴,只有市集妇人才喜好与他人争吵,不曾想武川号称勇冠六镇,军中却如此多聒噪妇人?”
武川军士各个面容一滞,顿时变得极为愤怒,在人人尚武的环境中,被人骂像个娘们儿一样,那可是极致的羞辱。
贺拔岳却大喝一声,“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这才将武川士卒给压下去,旋即他看向高羽说道,“哼,倒是同你兄长一样,能说会道,既然你以言明战场需靠勇武杀敌!”
“那我问你!可有胆量与我角抵!”
高羽轻笑,“有何不敢?”
“那便上前来较量!我不欲与你逞口舌之能!”
高羽也当即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皮肤确实白,明明他平日操练的强度远比常人,但高家的基因就是这么无解。
没有贺拔岳那一身横肉看着唬人,这便让贺拔岳极为轻视他。
“呵,似你这样的,便是三个一同与我角抵,也不会有胜算,若是不想当众丢脸,趁早认输,免得受皮肉之苦!”
高羽没有说话。
身后的侯景却笑了,高声道,“不劳烦阿斗泥为二郎担忧,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到底谁会当众丢人,还不一定呢。”
“哼,手下败将,还敢言勇?”
贺拔岳还是脑袋有些尖尖的,稍微细心一点就应该发现……为什么侯景这群人明明看着高羽的身材如此不靠谱,却还一个个那么笃定高羽会赢。
他已经先入为主的觉得高羽就跟高欢一样,是个只会讨女人欢心的小白脸,来军中也不过是仗着娄家为靠山混军功。
“来吧!”
贺拔岳极为轻蔑的冲高羽勾了勾手指,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轻视。
高羽也不恼怒,双方互相僵持了片刻,谁都没有先冲过去。
贺拔岳嘲讽道,“若让我冲过去,你怕不是要吃些苦头,赶紧攻过来吧!”
高羽依旧没有理会他,而是在暗暗蓄力。
突然!
高羽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气势汹汹,声若洪雷的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不对!
贺拔岳能感受到高羽气势的转变,这可不是寻常士卒能有的气势,手上起码有几十条人命!
他稳住下盘,极为谨慎的迎接着高羽的攻势!
同样也是大喝一声,以壮自己气势!
“啊!!”
俩人一接触。
贺拔岳心惊万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几步,差一点就直接被冲出圈内。
这小白脸哪来这般大的气力!
他再也不敢小看高羽,稳住下盘后和身形后,他双手握住高羽裤腰。
侯景见状,不由嗤笑,“二郎的气力,军中无人能敌!阿斗泥居然敢小看二郎!等着赢钱咯!”
他刚才找木兰借了一笔钱,重注高羽能获胜。
侯景压根就不觉得高羽会输。
他承认,刚才那一番较量,贺拔岳的气力确实罕见,但……跟高羽比起来,那就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嘿,我还不曾见谁能在气力上胜过莫贺咄。”
木兰同样也是重注高羽能赢,跟高羽朝夕相处这么多天,他比谁都清楚自家队主个人武艺和体魄究竟有多么逆天!
侯景当即带头喝彩!
“二郎威武!!”
怀朔士卒一看高羽占据上风,同样跟着大喝!
“二郎威武!!”
武川这边贺拔岳的部曲因为看不到贺拔岳的面部表情有多狼狈,还以为贺拔岳是在戏耍高羽呢。
“郎君,戏耍够了,就将这小白脸给扔出去吧。”
“哈哈哈哈!既然这小子要当众丢人,郎君就如他所愿!”
他们怎会知,贺拔岳此时已经是力气使尽,才能勉励维持自己不被高羽给推出去!
贺拔岳大喝一声!
青筋暴起,腰腹带动双手用力,想要将高羽给抬起来,他算明白,推是推不回去了,高羽体重轻,将他抬起来才是最好的办法。
然而……
高羽宛若双脚生根站立后便不动分好。
双方僵持片刻,贺拔岳气力难以为继,高羽能感受出来,他甚至还有余力称赞一句,“传闻贺拔兄弟勇冠三军,倒是也有些气力,居然能让我使出六分力,非等闲之辈,难怪万景会败于你手。”
贺拔岳听闻楞了一下,才使出六分力?
瞧不起谁呢?放你娘的……!
他刚欲恼怒,却不等他有所反应。
下一秒!
只见高羽大喝!
“啊!给我起!”
高羽瞪大双目,咬紧牙关,俊秀的五官变得狰狞扭曲起来宛若地狱鬼神,青筋凸起,宛若一条条虬龙环绕于体表。
在所有人错愕,不可思议直至惊恐的眼神中!
只见。
原本还在与高羽僵持的贺拔岳,双脚渐渐离地,整个人腾空起来!
高羽竟然强行用力将贺拔岳给拦腰托举起来!
玩了一波后世被誉为摔跤之神卡列林的摔跤绝技—卡列林托举!!
时常与高羽角抵较量的侯景等人看到这熟悉的一幕不由脱口而出。
“就是这一招!”
“啊!!”
高羽再次大喝!
腰腹一甩,双手用力便将贺拔岳给直接扔了出去!!
众人躲闪不及。
被巨大的冲击力给冲倒数十人!
侯景等人当即大声喝彩!!
“好!!”
“二郎威武!!”
“二郎威武!!”
(本章完)
第38章 真乃天神也!
第38章 真乃天神也!
怀朔士卒一个个激动的面红耳赤,只知道忘情的跟着侯景不断的高声大喊!!
“二郎威武!”
“二郎威武!”
声势震天,引来众多人围观,角抵之处。
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看见刚才那一幕的人无不在惊叹!
高羽宛若战神在世,站在场中接受喝彩洗礼,而一旁则是极为狼狈的贺拔岳与其部曲随从,形成完美的反差!
贺拔岳整个人都还是发懵的状态。
他自小便天生神力,长大后在军中角抵更是鲜有敌手。
贺拔三兄弟勇武之名传六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是正儿八经靠着自己的实力争来的名气!
可现在?
勇冠三军的他在引以为傲的力气方面居然输给了这么个‘弱不经风’的小白脸??
“听闻阿斗泥天生神力,居然会输给这么‘瘦弱’的少年?”
“看来贺拔三兄弟勇武之名,有点言过其实。”
“不曾想勇冠三军的贺拔兄弟竟会如此狼狈?”
“这……这也太不济事了吧?”
围观之人的窃窃私语,每一句都像是无形的巴掌扇在他脸上!!
贺拔岳脸色一阵铁青,极好面子的他,在此处丢尽了面子!!
而身后部曲也已经回过神来,纷纷询问,“郎君,没事吧?”
明明是关心的话,但在贺拔岳听来是那么的刺耳,他羞愤的红着脸,一把推开部曲,“给我滚开!我自己能起身!”
看到贺拔岳重新站起来,脸上带着恼怒的表情。
高羽不欲与其起争执,之前就跟中军起冲突,如今武川的人刚来,他又跟武川的人起冲突的话,不成他人眼里的刺头了?
当即主动抱拳行礼道,“郎君果然气力非凡,在下乃是侥幸获胜,承让。”
要你来装好人?
贺拔岳更加恼怒,只觉得这话极其刺耳,尤其是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让他极为不自在!
怒喝道,“力气大不算什么,战场杀敌,靠的是骑射,是持槊冲锋,有胆量便于我继续较量一二!”
侯景可算逮到了机会,“只有妇人才输不起,贺拔岳,你何故如此姿态!”
“你这跛子!不必在旁出言讥讽,有胆量便于我上马较量,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贺拔岳是真的彻底破防了!
这不摆明输急眼了吗?
这人便是贺拔岳?
高欢的一生之敌,宇文黑獭不就是贺拔岳的手下?
高羽并不想将此事闹大,他转身拿起自己的上衣穿好,旋即说道,“角抵不过是军中之戏,郎君又何必耿耿于怀?军中禁止私斗,怀朔、武川皆为我大魏子民,皆是六镇袍泽,何必为争一时之气,逞一时之勇而自相残杀?”
撂下这么一句。
高羽便不再与其纠缠,而是转身离开。
“万景,你也莫要继续出言激怒他,若是惹出事端如何收场?速速与我离开!”
侯景嬉笑一声,跑过去将赢得的赌注拿走。
便跟着高羽转身离开。
贺拔岳怒视着高羽离去的背影,依旧在不服气的嘴硬,“若是好男儿就立即与我上马决斗!分出个胜负!”
“军中禁私斗,郎君请自重。”
高羽远远的回了一句便再也不搭理他。
二人之间形成鲜明对比,就连不少武川士卒看向高羽的背影都充满了敬意。
六镇尚武,贺拔兄弟能以勇武名传六镇,高羽今日同样也能以力挫贺拔岳而得名!!
军人的思维还是很单纯的。
谁拳头大,谁就是大哥,谁就有理!!
贺拔岳一看众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当即恼怒的推开身旁众人,也骑马走了。
他的部曲随从更是灰溜溜的快步跟了过去。
………………
“莫贺咄!你小子力气又见长,那阿斗泥可非等闲之辈!”
“那是。”
高羽点点头,“我与其较量,他竟能让我使出六分气力,真是生平仅见,难怪你等都不是他的对手。”
侯景等人神色古怪。
妈的,好烦装逼的人,偏偏高羽还真不是装。
一般他在军中与人角抵,侯景都得带上俩人才能与他抗衡。
刘一等奴隶眼中除了崇拜还是崇拜,一个个喃喃道,“我家主人,莫不是天神降世!”
高羽猛翻白眼,“叫郎君!”
“好的,主……郎君!”
角抵之事传的极快,军市中众人皆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高羽等一行人。
高羽生怕贺拔岳继续纠缠追来,只能是加快脚步带着众人走出军市。
刚从军市出来。
便看到有一队人驱赶着大批牛羊往军市走。
领头之人,骑着马儿慢悠悠的往前,手中还抱着琵琶在弹奏。
曲子悠扬。
过后更是唱了起来!
“天苍苍……野茫茫……”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音调高亢,十分动听。
高羽等人驻足在原地,听的入了迷,直至歌声渐远才回过神来。
歌词如此熟悉,还是敕勒话唱的。
唱的乃是大名鼎鼎的《敕勒歌》,要不说少数民族能歌善舞呢。
高羽不由好奇一问,“刚才歌唱之人是谁?”
众人皆是摇头。
高羽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是一行人回到了军营之中!
…………
随着前往军市的士卒回营,高羽与贺拔岳角抵较量获胜的事情被士卒们添油加醋的形容一番。
便流传出众多版本,有说高羽是天神降世,有说高羽是佛陀转生,更离谱的说当时本来俩人势均力敌,却天降异象,狂风大作,隐约看见有一条龙飞进高羽体内,高羽最后才如有神助!
若不是佛陀护法金刚,怎会有这般的龙象之力?
要不说每个当皇帝的在史书上都能留下‘神话’故事呢……
后世只知南朝四百八十寺,却不知道佛教在北方同样盛行,崇尚佛教的氛围丝毫不比萧菩萨治下的南梁差。
世间无尽苦楚,不得解脱,所以普罗大众信佛者甚多。
高羽原本正在休息。
却听见帐外一阵嬉笑打闹,出来一看。
原来是段长亲卫送来几只已经烤好的牛羊,还带来了数十罐好酒。
“镇将听闻高队主在军市扬我怀朔军威,特遣我等来送好酒好肉,赠与高队主!”
高羽都傻了。
传这么快?
连段长都知道了??
他当即行礼,“谢过将军美意,那我便收下了。”
“哈哈哈,高队主勇武非凡,乃我怀朔不世出的勇士,将军让我传话,日后战场上还望高队主奋勇杀敌,不负勇武之名!”
亲卫等人离开后。
队下之人全部围了过来。
高羽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只是一挥手,“既是将军所赠,那便大家一起分食吧!”
其他队主的士卒看的那叫一个眼馋和羡慕,怎么自己就不是高羽手下的士卒呢!!
高欢也很快便找了过来。
“怎么吃肉吃酒不叫我?”
侯景冲过来也跟着吃肉吃酒。
而高欢则用眼神示意高羽跟自己进入帐中。
俩兄弟进帐后。
高欢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刚才我已问过万景,二郎,此事你做的很对,没有冲动上头与那阿斗泥纠缠。”
“我时常牢记阿哥教诲,况且有中军之事在前,我也不想惹事。”
高欢十分欣慰,“你每每遇事都能冷静思考,我亦十分欣慰,不过……日后再遇到此事莫要上前逞能,被表做军中勇武,日后行事便会为这‘勇武’之名所困。”
高羽点点头。
人设,名声,这两样维持起来成本其实相当高昂。
高欢想要表达的无非就是让高羽不要被‘虚名’所累。
又过两日。
总算是有军令传来!
李崇下令!
明日三军会操,讨个彩头,以壮军势。
会操过后便北上征讨柔然!
(本章完)
第39章 二郎神射!
第39章 二郎神射!
“咚,咚,咚!”
军营内旌旗迎风招展,外围沉闷的战鼓声仿佛每一下都敲击在军士们的胸腔上。
怀朔、武川、中军三方精锐尽出!
李崇披全甲立于台上检阅大军。
放眼望去,怀朔、武川的士卒各个披甲执锐,昂首挺立,精神饱满的面容上充满着肃杀之气,而在赶走一批闹事的中军后,剩余的中军在他的操练下也总算是有点精锐的模样,起码在气势上不输给边军之人。
李崇一抬手,身旁立马有人打出旗号,擂鼓的士卒们看到后纷纷调整鼓音,无需言语,仅听从鼓音,三军士卒便整好队列,整齐划一的动作带动着身上铠甲的甲叶子铿锵作响,相当震撼人心!
高羽也是头一次参加如此规模的大军集结。
再一看李崇一手叉腰,一手放在挂于腰间的佩刀上,身上的红色大氅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这是只有军主以上级别的将领才能佩戴的物品,也是无数人想象中猛将的标志性佩戴物品!
段长、屈翼分列李崇两侧,他们跟李崇是同样的装扮。
“众将士!此番北征蠕蠕,朝廷令我带中军携六镇精锐齐出,为上不负陛下所托,下不负大魏子民之望,此次出征定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我大魏北境之患,让六镇军民从此再不被柔然袭扰!”
“在大军出征前,三军会操!”
“此番会操,怀朔、武川、中军各选其军中骁勇之士,比拼武艺,以壮我军威!”
“最终获胜者所在之军,可为此番北征先锋!”
这话一出,怀朔、武川两军军士纷纷动容,眼神炽热。
六镇可是保留着草原部落的习性,大军出征谁能当先锋,就意味着谁拥有先手抢战利品的权利。
战利品这玩意谁抢到,就算谁的。
反倒是中军士卒不是很感兴趣,北征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混军功,战利品能抢到最好,抢不到也不强求,钱物这玩意,只要能活着回到洛阳,待到职务擢升后自然有的是机会去捞钱,战场上拼什么命啊?
反正最后的战报不都是他们说了算?
卖命的事情让六镇的人去干就行了。
李崇率先开口!
“在会猎开始之前,先从各军骁勇中再择三人比较一番,为众军士做个表率!”
“厍狄干,杜宇,云弘文,出列!!”
中军士卒队列中,前排的士卒往后面口口相传,被点名的三人走到台下,高羽正好站在怀朔军队列的前方不由好奇打量,从身材来看各个虎背熊腰,对于武备荒废的中军而言,这三人已经是难得的勇士。
尤其是中间唤作厍狄干的那人,身高八尺有余,身材孔武有力,远远都能看到起手上的老茧,显然是极善射箭之人。
屈翼也跟着开口。
“贺拔允,贺拔胜,贺拔岳,出列!!”
鼎鼎大名的贺拔三兄弟也从武川军中走出来,龙行虎步,面容威严,他们三人也都身披大氅,相当威风。
气势上瞬间就压过中军之人。
三兄弟勇武之名传六镇,武川士卒看着他们无不昂首挺胸,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段长也往前一步,看向怀朔军士,最后将视线停留在高羽身上!
他大声喊道。
“斛律金,葛荣,高羽!出列!!”
好吧。
昨日夜里段长便遣人跟高羽事先说过这事,高羽本想推脱,但……勇武之名已经传出去,又怎么推脱得了?
既然叫到自己,那就坦然应对!
高羽面不改色的走出队列,跟在斛律金和葛荣身后,三人同样来到军阵前列!
葛荣他见过几次,高欢结婚时,就去送过贺礼。
至于这个斛律金,他倒是听说过,其祖上乃是率部众归降的敕勒族人,被封第二领民酋长,而后便一直承袭祖上的军职,据说也是弓马娴熟,而靠近后一看,更是觉得这人很熟悉,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前几天在军市外唱《敕勒歌》的那个领头人吗。
九人站在队列前方,从左往右看,前面都还好,唯独到高羽这边画风却突变。
其他人各个都皮糙肉厚,唯独高羽细皮嫩肉,不像是个久经行伍之人。
不免引来一阵窃窃私语。
李崇、屈翼二人也看向高羽,高羽在军市中角抵力挫贺拔岳的事情,三军将士皆有耳闻。
军中传闻过于离谱,而眼下看到后,又不免有些错愕。
贺拔岳如此魁梧真会输给这样一个弱不经风的小白脸?
贺拔允,贺拔胜俩兄弟也都一脸错愕,小声问道,“阿斗泥,你真输给他了?”
贺拔岳脸色极为不自然,眼中怨愤不平,他依旧耿耿于怀,倒是也没矢口否认,“确有其事,别看他貌若妇人,着实有些气力,我不如他,不过战场上光气力大有何用,一看他细皮嫩肉便知其不善射箭!”
李崇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尽管很诧异,但他也清楚人不可貌相,毕竟军市角抵那么多人看到,不可能是假的。
“好!各个英武非凡,不愧是我大魏军中骁勇!”
李崇之所以在出征前大张旗鼓的组织军中精锐会操。
一来壮军威,调动士卒们的气势。
二来打的猎物也能充作军粮。
高羽等九人纷纷给自己的弓箭上弦,而其余人则四散而开,将场地让给他们。
高羽并没有特意带清弓过来,而是带了一张日常用的一石五斗的步弓。
看众人上好弦后,李崇遥指远处的空中!!
“尔等皆是军中神射,寻常箭靶无法体现尔等非凡箭术,天上大雁便是尔等的箭靶!”
眼下正是4月初,大雁从南方飞回来的季节,天上确实有成群的大雁不断的飞过。
王公贵族自古便有弋射飞禽作为娱乐消遣的习惯,弋射是指箭矢末端系上绳子,将箭矢射到空中用绳子缠绕住飞禽的脖子、翅膀将其束缚从而抓住。
这种无需神射,只要能拉开弓将箭矢射到空中就行。
但李崇可不是让他们玩弋射,而是让他们用箭矢直接射中飞行中的大雁,难度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尔等皆在自己的箭矢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以做标记,届时则以箭矢上的标记为准,看哪军之人,射下的大雁最多!”
李崇大声问道,“可有信心!”
“定当不负大都督重望!!”
九人回答的铿锵有力,旋即纷纷从自己的靴子中抽出牛耳尖刀在箭矢上刻字,高羽很快便做好标记,侧过头一看厍狄干茫然的楞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识字,最后还是他身旁的人帮他在箭矢上刻字。
众人准备完毕后,齐齐抬头看向空中!
正好有一中型雁群飞了过来,粗略一看,莫约六七十只大雁。
“就是此刻!!”
李崇也看到这群大雁,当即下令,“射此雁群!”
高羽等人纷纷拉弓瞄准,每个人的造型都与《射雕英雄传》中郭靖拉弓射雕的姿势如出一辙!
正所谓。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咻咻咻!!
众人齐齐射箭,箭矢破空而出,朝着空中雁群疾驰而去!!
所有人都抬头望去,很快便看到有四五只大雁从天上掉落,并非全中。
本身射天上的飞禽就需要有一定运气成分,万一射箭时突然刮风,便会影响准头。
贺拔三兄弟射完箭后,一个个志得意满,虽然斥候还没有报来消息,但他们十分确信,自己的箭矢不会落空。
很快便有人大声喊道!
“中军厍狄干射落一雁!!”
中军士卒纷纷为其喝彩。
“怀朔军斛律金射落一雁!!”
这话一出!
怀朔士卒不由泄了气,目之所及仅有四五只大雁被射落,那不就是贺拔三兄弟人人箭无虚发?
他怀朔终究是落了下风。
果然!!
“武川军贺拔允、贺拔胜、贺拔岳射落三雁!!”
哗!
众军士一片哗然,武川士卒人人情绪高亢,自发的齐声高呼!!
“贺拔郎君威武!!贺拔郎君神射!!”
贺拔岳三兄弟傲然立于原地,享受着众军士们的喝彩!!
李崇、段长等人却没有说话,他们站在台上视野开阔,可以看的很清楚……
其实仅仅只有八人射箭,高羽一直维持着拉弓的姿势,迟迟没有射出箭矢!!
贺拔岳也发现了还未射箭的高羽。
不由大声嗤笑,“哈哈哈,角抵能胜我不过是有些许蛮力罢了,我就说这小白脸箭术不行,莫不是怕射不中丢脸,连箭矢都不敢射出去?”
贺拔允、贺拔胜俩人也看了过去,虽没有言语,但脸上的轻蔑之情溢于言表!
就这?
便是有一身神力又如何?
连射箭的勇气都没有!
六镇最鄙视这等懦夫!!
怀朔士卒都不理解,而武川士卒一个个则跟着大声的笑了起来!
高欢、侯景等人可十分清楚高羽的箭术有多厉害,高羽迟迟不射箭定然是有所图谋!!
就在李崇打算开口询问时。
一直在瞄准的高羽终于是将手中箭矢射出!!
箭矢划破长空朝着空中的雁群疾驰而去!!
之前被射落五只大雁后,雁群受惊,此时剩余的大雁便乱成一团。
因为众人全部都盯着高羽,所以当他射出箭矢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飞出去的箭矢转移到空中!!
下一秒!
所有人目瞪口呆,原本还吵闹不已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只见。
箭矢直接贯穿两只大雁。
两只大雁从空中掉了下来!
这次……
可无需前方斥候报告!
因为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高羽。
一箭射落两只大雁!
(本章完)
第40章 骑射无双高二郎!
第40章 骑射无双高二郎!
无数道惊愕、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双雁自由落体掉落到地面上!
大雁的尸体掉落地上,仿佛狠狠地撞击着现场所有人的胸腔!
炸了!
就连为北魏南征北战,久经沙场,见多识广的李崇看到这一幕,也极为罕见的失态!
最后还是前方斥候的声音将众人精心!
“报!!!怀朔军高羽一箭射……射落两雁!”
显然斥候看到两只大雁尸体的时候,也懵了,说话都磕巴了一下,但紧接着便抬高音量,大声通报!
哗!
众军士一片哗然!
厍狄干、葛荣等人纷纷侧头看向高羽!
原本气势渐消的怀朔士卒们,仿佛一个个都打了鸡血一般,变得极为亢奋。
侯景更是带头高呼!!
“高郎威武!高郎神射!!”
引得众军士无不跟着喝彩,就连不少中军之人以及小部分武川的军士都忍不住跟着一同喝彩!!
“高郎威武!高郎神射!!”
一箭双雁啊!!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今日!
他们却有幸见到这般神迹,如何能不亢奋,不跟着激动!
“哈哈哈哈!贺六浑!我就说莫贺咄的箭术,莫说是六镇无人能敌,便是天下也无人能出其右!!”
高欢心中也极为震撼,但脸上却无任何表情,“二郎之勇,我亦知晓。”
台上!!
段长那叫一个得意,恨不得鼻孔朝天,他看了表情极为憋屈的屈翼后,笑着开口。
“大都督,屈将军,我怀朔军士骁勇否?”
屈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僵硬的恭维,“不曾想怀朔军中士卒竟有此般神射!”
李崇则捻着胡须点点头,“老夫久经沙场,也未曾见过如此神射!有此勇士,此番北征何愁不能平定蠕蠕!!”
高羽倒是神情自然,甚至心里暗自可惜。
他原本想要一箭射落三雁,奈何只是寻常步弓,弓力不济,要是能给他一张两石以上的强弓,在雁群受惊聚拢的时候,找机会一箭射落三雁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李崇当即大声喊道,“你便是高家二郎??”
高羽抱拳行礼道,“正是!”
李崇点点头,他这才想起来之前陆忠等人便是死于高家二郎之手,而寇文等人夜袭娄家牧场也是被高家二郎带人全员俘获。
现在一看,也不能怪中军太菜,而是高羽这家伙过于神勇了。
“前几日我便听闻你天生神力,今日一看箭术非凡!假以时日定将成为我大魏的一员猛将!!”
“谢大都督夸奖,我日后自当尽心竭力报效大魏!为我大魏戍守边疆!”
“好!”
看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高羽身上,尤其是武川的士卒看高羽的眼神都极为尊崇。
这让贺拔岳极为不爽,他也算是回过神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家伙!故意让我等先射雁群,雁群被射后自然会受惊,他在最后一箭双雁,坐收渔翁之利!!”
“真乃小人行径!”
“高家兄弟果然都是小人之辈!只会耍些阴谋诡计!!”
贺拔允、贺拔胜一听这话,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射雁群,先射有优势,但如果是为了一箭双雁的话,就得后射,等到雁群受惊才会有机会!!
刚才那种情况,换做是他们来,他们也能做到!!
在他们眼里,就是高羽这小白脸,把他们全给算计了!!
贺拔岳心中不忿,看着神情自若的高羽,更是气的不行,当即上前一步开口!
“大都督!就算他射落两雁,那也是三对三,打了个平手!”
“我武川军中从未有打平的说法,要么胜,要么负!既然较量就定要分出个胜负!”
“站立射箭不算什么本事,到了战场上还得骑射当道,末将斗胆请大都督再设立一比试项目!就比骑射!”
“不知,怀朔军敢应战否!”
贺拔岳挑衅的看向高羽!
台上。
李崇左右看了看,屈翼也跟着开口道,“贺拔岳所言极是,六镇尚武,从未有打平的说法,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较量,就定要分个胜负!”
“不知道怀朔士卒可敢应战??”
怀朔和武川虽为六镇同袍,但也是互相竞争的关系。
六镇苦寒之地,生活资源极为匮乏。
你多拿走一点,就等于别人少了一点,自然要争!
李崇眯着眼,他让武川遣军队过来,为的就是让怀朔、武川互相掣肘。
眼下怀朔军势正威,而武川却气势渐消,就此作罢的话,武川军中肯定会心生不服。
但他也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大。
想了想便开口道。
“那便这样吧!中军已经败了,就不参加后续骑射较量,武川、怀朔各遣一弓马娴熟之人,来比较骑射的本领!!”
“来人!抬箭靶来!!”
李崇遣人抬来草垛,垛上挂着箭靶!!
两侧按照一定距离各列十个草垛,也就是二十个的草垛,随后在终点处的正前方又放置一草垛。
拢共二十一个箭靶!!
众军士看到这阵仗不由窃窃私语!
军中寻常练骑射,也就是只有单边箭靶!
而李崇却左右都设立箭靶,显然是要上去比较的人左右同时开弓,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总共二十一个箭靶,也就是要拉弓射箭二十一次!!
就算是军中神射,也未必会有如此气力,连续拉弓射箭!
葛荣和斛律金俩人笑着冲高羽抱拳,“我二人虽弓马娴熟,但远不如高郞,此番较量便由高郎替我怀朔军士壮军威吧。”
高羽点点头,也没拒绝。
而另外一边。
被推举出来的是贺拔岳!
贺拔岳虽然是三兄弟里年龄最小的那个,但其武艺却是三兄弟中最高的那个!
李崇又遣人牵来俩人的马!
高羽和贺拔岳俩人纷纷翻身上马,立于马上。
贺拔岳神情自傲道,“大都督,末将先献丑了!”
无视身旁的高羽,贺拔岳调转马头来到出发的位置,旋即双腿用力一夹,用马鞭猛地抽了一下。
马儿嘶啸一声便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贺拔岳行动十分迅速,在还未靠近第一个箭靶时,便提前从箭囊中抓出五六支箭矢,想要轮番左右开弓,就得在马上连珠射箭,不可能一根箭矢一根箭矢的往外拿。
就得是一把抓出数根箭矢射出,然后不做调整继续抓出箭矢,循环往复。
贺拔岳的骑射相当了得,轮番左右开弓,看的人是目不暇接!!
而众人远远望去!!
所过之处,箭靶上均留下箭矢。
不过眨眼的功夫,贺拔岳便已经左右开弓射出二十箭,粗略一看十中七八,已经是极为骁勇的表现!
引来围观士卒们的一阵喝彩!!
而马上,贺拔岳的气力已经到达极限,他怒喝一声,再次勉力拉开弓弦,射出最后一箭!!
这最后一箭更是直接正中靶心!!
“好!!”
“郎君果然骑射无双!”
“这般骑射技艺,军中怕是鲜有人能与之匹敌!不愧是贺拔郎君!!”
军士们喝彩之声不断!
毕竟……
贺拔岳展现出来的勇武确实是非常人所能及!!
贺拔岳驾马回到原处,脸上神情极为得意,一路听到军士们的称赞,更是令他内心欢喜,他自己都觉得这一次发挥的比往日训练还要好,堪称超水平发挥,绝对能赢下这番较量,再让他来一次,恐怕都不能发挥的如此完美。
贺拔允、贺拔胜俩人也都纷纷为其大声喝彩!
他俩人亦觉得贺拔岳发挥极佳!
“高家二郎?该你了。”
贺拔岳挑衅道,“也让我等武川军士看看,怀朔军中骁勇之人骑射到底如何?”
“那我也献丑了!”
高羽驾马向前,用力的抽动马鞭后,胯下骏马便往前飞奔!!
骑射的最大难点便在于如何稳住身形,毕竟马背上不断的颠簸,身体重心在不断的变化,如果要拉弓射箭的话,就必须要稳住自身的核心。
好在北魏时期双边马镫已经在军中普及,便于骑射之人在马背上更好的借力!!
众人远远看去!
高羽下身虽随着马儿的奔跑不断上下颠簸,但整个上半身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他也如贺拔岳一般,直接从箭囊中一把抓出数根箭矢。
咻咻!!
高羽以极快的速度左右开弓射出两箭。
没有任何调整的空间,便继续连射后续箭矢!!
所过之处,箭靶上均留下了他射出的箭矢,众人一看……高羽射出箭矢的精准度明显高于贺拔岳!
贺拔岳在前六箭还能保持射中靶心位置,但后面气力难以为继后,射出的箭矢要么脱靶,要么便是无法保证准确度!!
而高羽呢!
箭箭中靶,箭无虚发,没有一发箭矢脱靶!!
来到最后的箭靶前!!
高羽的气力也渐渐耗尽,但没有贺拔岳那般狼狈!!
他最后抽出一箭,这才发现……是原本搭配清弓使用的四两重箭!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
一箭射出!
啪!
只听得一声闷响!
原来!
高羽所射出的箭矢竟然直接贯穿了最后箭靶的靶心!
哗!!!
众人再次惊愕万分!
一个个难以置信的看着马背上的高羽!!
二十一发箭矢连射,箭无虚发,箭箭上靶,最后更是还有余力射箭贯穿箭靶!
士卒们当即自发高声喝彩!!
“高郎骑射!天下无双!!”
“高郎骑射!天下无双!!”
(本章完)
第41章 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求追读)
第41章 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求追读)
“高郞神射!天下无双!”
“高郞神射!天下无双!”
士卒们自发的喝彩,震耳欲聋,令人十分痴迷,高羽都不免有些飘飘然。
尤其是一抬头便能看到贺拔岳等人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在他们的认知中,就不可能有人做到二十一连射,箭无虚发,甚至还能将箭靶贯穿。
高羽所展现出来的骑射技艺是超出他们认知的存在。
毕竟……
就连久经沙场,见过无数勇武之人的李崇也失神片刻,足以说明高羽的骑射有多震撼人心!
难怪很多上位者都喜欢听下面人的彩虹屁,确实上头啊!!
高羽驾马回到台下,冲着贺拔岳抱拳道,“看来……此番骑射较量,贺拔郎君运气又稍逊我几分,承让承让。”
“你!”
高羽的谦让,在贺拔岳眼里看来那就是在赤果果的挑衅!!
他都自认为已经是超水平发挥,结果高羽轻飘飘的一句运气不好?
埋汰谁呢?
“阿斗泥!”
贺拔允连忙一把拉住自家弟弟,生怕他再一冲动真惹出事来。
人家高羽胜不骄,赢了也十分客气,又没出言挑衅,贺拔岳要是一直揪住不放,未免显得自己心胸太过于狭隘。
士卒们的喝彩声渐渐停息,段长十分自傲,轻笑一声,“论骑射,我怀朔军中亦有骁勇!哈哈哈哈!”
段长越是得意,屈翼就越是憋屈,偏偏还没法说什么。
所有人都看着的。
高羽赢的光明正大,甚至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哪怕不爽他也得承认。
论骑射。
高羽堪称勇冠六镇,甚至是世间无敌手!
看来这次出征,要被怀朔压一头了。
高羽没有跟贺拔兄弟们过多纠缠,而是下马冲着台上的李崇等人行礼后,便牵着马儿回到原处。
斛律金和葛荣二人,眼神灼热的看着他,葛荣更是满嘴恭维,“哈哈哈,今日过后,高郞勇武之名定当传遍六镇!日后我也当向高郞多多请教骑射技艺,还请高郞不吝赐教。”
高羽谦虚的笑道,“若是来找,不敢推脱。”
斛律金也称赞一句,“真神射也,从今日起再也无人不晓高郞神射之名!!”
毫无疑问。
这场军中会操,高羽成为了最大赢家!
另外一侧。
贺拔允依旧在劝说自己情绪失控的弟弟。
“阿斗泥,眼下是在军营,非自家,休得胡闹!高家兄弟与我等并无恩怨,一直与其纠缠,反而会损了你的名声!”
“谁说无恩怨!娄家女之事,怎么不算恩怨!”
贺拔允、贺拔胜俩人一愣。
合着你小子之前说不放在心上,其实一直对娄昭君拒绝贺拔家提亲,转身下嫁给一个普通军户之事耿耿于怀?
“那也与高家二郎无关。”
“与他无关?嘿,可与他兄大有关系!我与他人较量从未如此狼狈过,我不服!战场之上除了骑射,还有持枪槊冲锋,我便要与他比一比马上枪槊的功夫!!”
“况且这小子与他兄一般,我最厌烦他人假仁假义的模样。”
贺拔允很无奈,贺拔岳这明显是输上头了。
他只能劝说道,“角抵之事便证明高家二郎天生神力,如今他骑射功夫又非同一般,枪槊功夫又能差到哪儿去?你强行与人比较,若是赢了,说不上多光彩,若是输了,岂不是自取其辱?”
军中较量,赢了可以像高羽那样谦虚,展示自己的大度。
可若是输了还喋喋不休,只会让人觉得心胸狭隘,输不起,这是很掉价的行为。
贺拔岳却摇头道,“输了便输了,输了,那是我技不如人,日后我便勤加练习精进武艺,但若是因为觉得不如他便不敢与他较量,此等乃是懦夫行径!”
打不过是能力问题,怂了那可就是态度问题!
战场厮杀,靠的就是一往无前的勇气!
贺拔胜进而问道,“那……若是你再输他,往后便心服口服?”
贺拔岳却脱口而出,“输了我也不服,我就是不服!”
贺拔允、贺拔胜俩兄弟十分无奈的对视一眼,也不再劝阻贺拔岳。
台上,李崇正要宣布结果。
“比试结果已出,怀朔军当为……”
“大都督!末将有话要说!!”
贺拔岳直接高声打断,让李崇极为不悦,但三军比试,怀朔又拔得头筹,气势正旺,还需武川军来牵制怀朔。
他强压怒火,耐着性子问道,“贺拔郎君还有何话要说?”
军中士卒纷纷看向他,怀朔和中军士卒的眼中充满着鄙视,就连一向视贺拔兄弟为骄傲的武川士卒也都觉得贺拔岳有点输不起了。
贺拔岳无视他人眼光,语气坚定的说道,“战场之上,除了骑射外,还需持枪槊冲锋!论骑射,是我败了,但我还想与高家郎君较量一下马上枪槊的功夫!既然是军中技艺较量,那便全部技艺都较量一番!”
高羽都无语了。
不就是高欢抢了娄昭君嘛。
至于这么追着咬么?
又不是他抢的娄昭君。
人群中,侯景也讥讽道,“这阿斗泥心胸竟然如此狭隘。”
高欢还能说什么呢?
高羽明显就是在替他受过,若高羽不是他弟弟,贺拔岳未必会这么纠缠不休。
台上,李崇有些左右为难,他其实挺想答应,让武川军找回点面子,打压一下怀朔。
但这样就显得有些太偏袒,太刻意。
这时……
葛荣却突然上前一步,军中会操本就是扬名的好机会,葛荣在怀朔军中亦有勇武之名,但之前射雁空了一箭,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贺拔兄弟勇武之名传六镇,若是能在枪槊较量中赢下一局,他便能扬名!
况且贺拔岳刚才与高羽比较骑射,连射二十一箭,气力定然有所损耗。
葛荣当即开口道,“末将也想领教一下武川军士的枪槊!”
李崇看向段长,段长一看是自己人开的口,便没有说什么。
李崇当即说道,“今日还要围猎,时候不早了,怀朔、武川双方既然有心较量,我也不好扫兴,但我有言在先!此番是最后一次较量,无论结果如何,双方都不许再找事端!”
李崇当即遣人去找来黑衣又在枪杆头绑上布帛沾石灰。
只是较量又不是生死搏命,不可能让他们真刀真枪的对打。
士卒取来黑衣后套在他们的甲胄上,又将枪杆交给他们。
李崇便再次开口,“便以擂台较量的形势,尔等商量由谁先上场出战!”
贺拔岳都没跟两位兄长商议,便直接翻身上马,单手持枪杆,还真别说……
远远看去,这身行头相当唬人。
高羽这边。
葛荣迫不及待的抢先开口,“此番较量乃我提议,便由我来打头阵吧。”
他同样翻身上马!
高羽和斛律金闪身到一旁给俩人腾出空间!
葛荣直接驾马狂奔,朝着贺拔岳冲了过去,贺拔岳却十分淡定的立在原地,俩人很快便纠缠在一起。
枪杆碰撞发出‘邦邦’的闷响,斗的是你来我往!
交手也就十几回合,葛荣身上黑衣的胸口处便已经是留下五处白点。
这要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
葛荣早就已经被贺拔岳戳出几个窟窿来。
“好!贺拔郎君威武!!”
武川士卒依旧卖力的为其喝彩!
葛荣则是扬名不成,反而羞愧难当,只能双手抱拳,“贺拔郎君枪槊果然了得,我输了。”
贺拔岳神情自傲,立于马上!
高羽本想上,一旁的斛律金却拦住他,“我先上吧。”
斛律金同样上马后,策马狂奔向前与贺拔岳打斗在一起,俩人枪杆舞的是虎虎生风,互相在马背上闪转腾挪。
斛律金显然比葛荣强上不少!!
与贺拔岳缠斗二十多回合都不落下风,二人身上黑衣均无白点!
贺拔岳道,“你到有些本事。”
旋即大喝一声,双臂一用力,让斛律金躲闪不急,胸口被贺拔岳用枪头狠狠地搠了一下,差点直接从马上跌落下来。
武川士卒再次气势大涨,大声喝彩!!
斛律金倒也不纠缠,他很清楚……刚才那一下若贺拔岳使的是长枪马槊,他早已被捅了个透心凉,直接认输。
“贺拔郎君果然勇武,在下输了。”
贺拔岳一人一马一枪连战两人得胜,气势已经达到顶峰,他直接用枪头指向高羽,“高家二郎,速速上马来战!我等你很久了!!”
高羽也不废话当即翻身上马,单手持枪往前冲去!!
啪!
俩人的枪杆在空中对撞,枪杆头上的石灰都被震落不少。
“啊!!”
贺拔岳怒而大喝,随后枪出如龙招招朝着高羽的要害处去,高羽或躲闪,或招架,在让贺拔岳轮番进攻几次后。
抓住贺拔岳气力不济之时,手中枪杆架住了贺拔岳的枪杆,随后用力一挑,大喝一声,“啊!!”
将贺拔岳枪杆挑飞后,用力横扫,直接将贺拔岳从马背之上抽了下去!
“好!”
“高郞勇武!!”
一直没机会说话的怀朔士卒们,可算找到了发泄的机会!
各个齐声喝彩!!
贺拔岳体格是真不错,跌落下去后,第一时间便翻身站起,高羽却直接用枪头对准了他的脖子!
显然!
胜负已经分晓!
结果。
没等高羽开口。
贺拔岳面色大怒道,“可恶!若不是我先战两人衰了气力!又怎会如此!”
你嘴硬,你还有理了?
高羽也是被他连番挑衅给弄烦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贺拔岳确实颇为勇武,正好借他们三兄弟来检验一番,自己的武艺到底强悍到了何种程度!!
他也不跟贺拔岳废话。
直接举起枪杆对准了贺拔岳身后的两位兄长!
高声道。
“天色不早了,节约时间,你们三兄弟一起上吧!我何惧之!”
ps:跪求各位追读到最新章节。
(本章完)
第42章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求追读)
第42章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求追读)
贺拔允、贺拔胜俩人先是一愣。
紧接着便各个怒不可遏!
“好生狂妄的小子!”
“好胆!真以为有点武艺便能小觑天下人耶?”
高羽这话一说出口,那就是在挑衅他们兄弟三人!
什么叫他们三人一起上??
勇冠六镇的贺拔三兄弟,什么时候沦落到要以三敌一,以多欺少来欺负你一个小儿?
就算真赢了,也一点都不光彩。
反而会被他人耻笑!
高羽却不做多解释,厉声道,“我不欲逞口舌之勇!要么你们便三个一起上与我来战,要么便就此认输作罢,是不是狂妄,尔等一试便知!”
校场上!
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高羽的话清清楚楚听在耳中!
武川士卒一个个怒火冲天,贺拔兄弟作为勇冠武川之人,羞辱他们,不就等于是在羞辱整个武川军吗?
今日集结的都是军中精锐,都是极有血性之人,怎能忍受此般羞辱!
纷纷大声喝道!
“贺拔郎君,教训下这狂妄的小子!”
“真当武川无人耶?”
“可恶!竟敢口出狂言,贺拔郎君速速壮我武川军威!”
怀朔士卒也不甘示弱,纷纷出声以壮高羽声势!
“高郞威武!!”
“我怀朔骁勇才是勇冠六镇之人!!”
“从今往后,论勇武,当首推我怀朔军士!!”
贺拔三兄弟反倒是被架住了,武川士卒所望,就算他们不想以多欺少,这时候也必须得上!!
贺拔允当即提枪上马,怒喝道,“好小子,既然你要如此狂妄,今日我三兄弟便出手教训教训你,让你明白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兄长还与他废什么话!!”
贺拔岳也已经重新翻身上马,怒气冲冲的便驾马朝着高羽冲了过去,欲要将丢的面子找回来!!
贺拔允、贺拔胜连忙也驾马向前,欲要和贺拔岳一起形成围攻之势!!
高羽看着前后朝自己奔来的三兄弟,也不敢大意,既然已经放出豪言,那就得赢下这一场对决!!
他同样驾马朝前狂奔,不能让这三兄弟以一敌三,毕竟他又没有三头六臂,不可能同时迎战三人,得是逐个击破才行!
好在上头的贺拔岳给了他这个机会!!
高羽继续用力的抽了一下马儿,尽可能让马儿的冲击力到最大,同时,双腿稳稳夹住马背,稳住自身腰腹核心,双手暗暗蓄力,使出全部气力,手持枪杆猛的迎面砸了下去!!
啪!!
贺拔岳当即横过枪杆试图挡下。
而当双方枪杆接触的一瞬间!!
贺拔岳手中的枪杆竟然硬生生的从中间弯曲下去,俩人的马儿本就有巨大冲击力,再加上高羽使出全身气力!!
也就是这枪杆的材质经过特殊处理,若是寻常木头,怕不是就直接会被砸断!!
饶是如此!!
贺拔岳也只觉得仿佛有千钧之力在手中枪杆上,待枪杆复原后,在他手中不断的抖动,他面目通红,咬牙大喝。
“啊!!”
这才勉力没让手中的枪杆跌落,但此时……他双臂已是力软筋麻,使不上任何气力!!
高羽眼看贺拔允、贺拔胜俩人袭来不再管贺拔岳,而是继续驾马向前,迎战二人!
俩兄弟配合的还挺好!
贺拔允如同高羽之前一般,手中枪杆迎面砸下来,迫使高羽只能将手中枪杆横架来挡,贺拔胜趁机将手中长枪直直的刺了过来!!
高羽反应极快,侧身躲过,旋即一手架枪挡住,另外一只手则强行捏住贺拔胜的枪杆。
“哈!”
贺拔胜连忙欲要将手中枪杆给抽回来,却发现枪杆被高羽捏住一端后无法动弹分毫!!
“好!!高郞神力!!”
士卒纷纷喝彩!
高羽一人便架住贺拔允、贺拔胜,三人坐在马上,借助枪杆互相角力,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贺拔允则暗暗心惊。
要知道……
他们三兄弟单独拎一个出去就已经是军中鲜有敌手,二人一同上场便是直接无敌手,高羽竟然能同时应付他和贺拔胜,难怪贺拔岳一人难以力敌!
但现在可不是赞叹其勇武的时候,即便是以多欺少,即便是胜之不武。
他们兄弟三人这次也一定要将高羽拿下!
不然,以多欺少都无法赢下来的话,他们三兄弟还有何面目在军中立足?
“阿斗泥!!”
贺拔允大喝一声,想要提醒贺拔岳赶紧放下面子,现在最重要的是赢!
“阿斗泥你还在发什么愣?”
贺拔胜为了与高羽角力,脸色涨的通红。
他们二人都以为贺拔岳是不想要以多欺少。
可他们哪知?
贺拔岳此时双臂力软筋麻,根本就抬不起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此刻没有余力再次向前!!
稍作调整恢复了些许气力后,贺拔岳这才调转马头冲了过来,势要将高羽直接搠下马去!!
“啊啊啊啊!!”
高羽也是面目狰狞,强行使力,左手猛的松开,贺拔胜一时调整不及,失去重心,旋即立马双手握住枪杆往上一顶,强行将贺拔允的枪头给顶开。
一手抓紧缰绳让马儿调了个方向,这才惊险的避开贺拔岳的奋力一击!
四人的缠斗让围观之人看的是热血沸腾,气氛高涨!!
怀朔、中军、武川士卒均已忘了这是分胜负的较量,而是真的当做战场厮杀!!
台上的李崇看的更是心惊。
“高家二郎何其勇武,以一敌三竟不落下风!!”
段长都已经看懵了,他也不知道高羽能够猛到这种程度!
人群中。
侯景、高欢俩人亦是如此!!
“莫贺咄……何其神勇!难不成真乃鬼神转世耶??”
高欢没说话,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
不由想起与高羽说的那番话。
“假以时日,天下定然有变!!”
若是……若是天下有变,以高羽之勇何愁不能建立一番功业!!
场内!
贺拔三兄弟已然是心中大骇!
三人表情十分凝重,再也不敢有任何大意。
贺拔允悻悻然道,“今日无论输赢,我三兄弟都已颜面无存。”
“不曾想高家二郎,竟然勇武至斯。”
贺拔岳深知此事乃因他不服而起,但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兄长,与我一同驾马向前!先赢再说!!”
“好!便与他较量一番!”
三兄弟同时驾马向前,高羽同样也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大意。
“阿斗泥,我二人架住他,你再趁机出手!”
贺拔允、贺拔胜二人依旧是之前的思路,二人持枪,双臂发力猛的砸下,逼迫高羽架枪来挡,无法闪躲!!
这时候只需贺拔岳再次趁机出枪便可取胜!!
可到了关键时候。
贺拔岳一看三人在互相角力,若是自己此刻出手赢了又有和光彩??
他大喝一声,同样猛的将手中枪杆砸下!!
三兄弟同时大喝发力,猛的往下压!!
高羽只感觉仿佛有千斤之力在往下压,压的他手中枪杆已然弯曲,压的他只能勉力支撑,整个人都被迫压到马背之上。
呼吸难以为继,胯下马儿更是守不住这力在不断嘶叫!!
“啊!!!”
高羽双眼瞪大如铜铃,俊朗的脸充血到通红,咬牙怒喝一声,腰腹一扭,将身体内的全部气力一股脑的使了出来,双手往上一顶!!
贺拔兄弟三人,被高羽往上这么一顶,各个手中长枪往上扬,完全无法设防!!
就在此时!!
只需要高羽横扫,便能将三人打落马下。
但其胯下马儿在四人互相角力之时已经到达极限,悲鸣一声后,竟直接侧过翻倒在地上,连带着将高羽也给摔了下来!!
但高羽落马后却反应极快的持枪欲要上前!!
“够了,都停手!”
李崇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喝,引来所有人注意力。
高羽也顺势停手,傲然立于贺拔三兄弟的马前与其对峙!
恰逢狂风大作,卷起漫天沙尘。
高羽站在地面一人持枪与马上三兄弟对峙的画面刻印进在场所有人的脑海!!
中军这边厍狄干看着高羽勇武的英姿,喃喃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怀朔军中,所有人都仿佛在看神佛一般的眼神看着高羽,敬若神明!
台上!
李崇等读过史书的人。
看到此场景,已是瞠目结舌。
脑海中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太史公书中的一句话!!
武川军中。
独孤信怔怔的望着高羽的英姿!
喃喃自语道。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ps:发书以来没求过什么,到现在只恳请各位读者不要养书,一定要看到每天的最新章节。
这样我才能冲击后续的推荐,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剧情也可以跟我互动,我尽量都安排到。
(本章完)
第43章 高郞之名传遍三军!(求追读)
第43章 高郞之名传遍三军!(求追读)
所有人都目光灼热的看着高羽。
贺拔兄弟的勇武之名可是早就传遍六镇,没有人会觉得他们名不副实。
刚才短时间的较量大家都清楚。
不是贺拔兄弟太菜。
葛荣、斛律金那也是军中小有名气的骁勇,在贺拔岳面前也就勉励支撑二十个来回就被击败。
总不能是葛荣和斛律金陪对面演戏吧?
唯一的答案!
高羽太猛了!
已经猛到可以力战贺拔三兄弟而不败。
要知道高羽眼下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轻轻,身体都还未发育完全,还有着巨大的上升空间!
现在都已经猛的可以力斗三兄弟不败,再大几岁不得直接赢了?
这已经是超出所有人认知的勇猛。
“难不成高郞真是佛陀护法金刚转世??”
“便是古之项王也不过如此吧?”
“就是关、张一同上,高郞也定能获胜!”
台上,李崇心惊之余,又不免有些头疼……
本来还想着让武川军挫一挫怀朔军的锐气,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今日较量结果一旦传开,就是武川军在怀朔军面前也得低一头。
“尔等皆是我大魏军中精锐,尔等的勇武众人有目共睹,若是因为较量受伤,那便是我军的损失,留着气力日后去战场上杀蠕蠕,建功立业吧,今日的较量便到此结束!!”
李崇都发话了。
高羽顺势收回枪杆,猛地将枪杆直直的插入地面,旋即冲着马上的贺拔兄弟三人抱拳行礼道。
“刚才乃是一时冲动之语,还请贺拔郎君见谅,恕我言语冲撞之罪。”
高羽起初也以为贺拔岳是心胸狭隘的人。
可刚才明明贺拔岳可以趁着自己被贺拔允、贺拔胜架住的时候用枪杆搠向自己,但他却没有趁人之危,而是选择光明正大的要和他的哥哥们一起从力量上将高羽压倒。
高羽便清楚……
贺拔岳此人,并非是心胸狭隘之人,纯粹就是极好面子,喜欢与人争强好胜,还很嘴硬武夫一名罢了。
这样的人挺纯粹,也没什么坏心思。
贺拔允也颇具气量,他也将枪杆插入地面后,冲着高羽抱拳,“高郞气度雅量,不计较我兄弟三人以多欺少,勇武非凡,也让我兄弟三人明白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哼。”
贺拔岳却冷哼一声,“输了便是输了,还废什么话,回去之后我自会勤加研习,精进武艺,日后再来与你较量一二!”
说罢!
贺拔岳直接头也不回的驾马离开此处,极好面子的他,真不知道留下该如何面对武川军中士卒。
索性不如驾马离去!
“阿斗泥!!”
贺拔允没能叫住他,无可奈何的驾马到台前,旋即翻身下马,下跪行礼,“阿斗泥不识礼数,还望大都督赎罪。”
“无碍。”
李崇倒也懒得去计较,也没法计较。
贺拔家与娄家一样不好得罪,都是世代在六镇经营的良家豪帅,他不敢得罪娄家,自然也不敢得罪贺拔家。
贺拔允却十分给面子,“末将回去后,定当严加管教。”
李崇点点头,他又看向高羽,眼中满是欣赏之色,开口称赞道。
“高郞真乃少年英雄,老夫驰骋沙场多年,似你这般勇武还是头一次见到。”
“谢大都督夸奖。”
“既是如此骁勇,战场上定当勇猛杀敌,为我大魏戍边。”
“喏!”
“你且先去归队。”
让高羽回到士卒中去,李崇旋即一挥手,身旁的持旗手便再次给出旗号,擂鼓手远远看见后便齐齐擂鼓。
“咚咚咚!”
士卒们迅速的完成集结。
李崇当即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全军出发!会猎开始!!”
军中精锐纷纷上马,前去围猎!!
围猎便是士卒骑着马从将猎物从四面八方往一个包围圈内驱赶。
怀朔士卒看到高羽勇武的表现后,一个个气势高涨,围猎时各个勇武非凡!!
最终。
清点猎物时,还是以怀朔军士获取的猎物最多。
李崇当即下令。
此次北征柔然,由怀朔军来担任先锋。
怀朔军无不欢欣雀跃,先锋军意味着只要能够逮到柔然大军,那么就有大批战利品可以供怀朔士卒掠取。
要知道。
北魏六镇除了沃野镇在河套平原的后套地区可以种植粮食外。
其余五镇所在之地都是干旱或者半干旱地区,根本无法大规模种植农作物,只能是放牧营生。
以前柔然没被北魏打怕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外出征战柔然掠夺资源,可自从柔然认怂北迁遁入漠北深处,想要大规模的洗劫柔然部落就不太可能。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朝廷出粮北上找柔然劫掠一番,当然得好好抓住机会!
………………
回到军营中。
高羽便成了怀朔军中的大熊猫,随着大批士卒归营将高羽力战贺拔三兄弟之事传开。
怀朔士卒无不为之惊叹!!
军营中的‘神话’传说又多出不少。
“就在关键时刻,再次刮起大风,又是一条神龙钻入高郞体内,高郞才如有神助!!我就说……高郞肯定是佛陀的护法罗汉转世!!”
“你放屁!刮大风时,我隐隐听见有鬼神在低吟,高郞明明是鬼神附体!不然常人怎么能以一敌三,力战贺拔三兄弟?”
“你们都是胡说的!刮大风时,我瞪大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是天上有仙人再为高郞护法!助他一臂之力!”
靠着这些士卒添油加醋的加工各种神话故事。
高羽直接就被披上了一层神话色彩。
“莫贺咄!难不成你真是鬼神转世?”
木兰的资格和级别不够,没有前往参与会猎。
高羽要不是前几天在军市角抵力挫贺拔岳的话,大概率也不会得到段长的赏识。
因此,木兰、刘桃枝等人也只能是从他人口中听说。
越听越心惊。
索性来找本人求证。
“是是是,我乃佛陀护法转世,鬼神降世,天上仙人亲传弟子。”
木兰没说话,只是翻着白眼,显然不信这种胡话。
高羽却笑道,“嘿,你还不信?今夜我定当与鬼神沟通,让他去你梦中亲自与你说说我和他的关系。”
“去去去,莫要吓我!”
木兰还是挺紧张,古人对于鬼神之说可是充满了敬畏。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高羽也懒得过多解释。
要说最得意的当属高羽队下的那些士卒们,直接一句,“我队主乃高郞!”
便能收获众士卒的艳羡和赞叹!
那叫一个暗爽!
而段长也很快便再次遣人给高羽送来美酒好肉以作嘉奖。
高羽也不客气。
见者有份,分与众人吃食。
怀朔军中只要谈及高家二郎,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
(本章完)
第44章 抓到一条大鱼?
第44章 抓到一条大鱼?
三军会猎,将士卒们的士气全部都调动起来后。
李崇便下达军令,全军拔寨起营向漠北进军!
同时又下令,让‘东三镇’,也就是怀荒镇、抚冥镇和柔玄镇,三镇军队同样向根河河谷进军,此乃柔然王庭所在,尽量将柔然王庭的部众给逼到西边来。
以沃野、怀朔、武川三镇军队为主力,以逸待劳征讨柔然!
自从穿越来后,高羽便每年都会带队出去劫掠南下放牧的小型柔然部落,也算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
但那都是小规模的部队作战,人数不过百人。
像这种三军加起来拢共数十万人的大军出征,他还是头一次体验,什么都好奇,也会拉着有出征经验的士卒询问。
毕竟……
大军出征,行军路线如何安排,粮草辎重怎么安排?
李崇作为世之名将,他的一切安排肯定都是有各种考量,高羽会从自己掌握的信息里面去换位思考李崇为何会这样做,为何会这样安排。
尽可能的学习,为日后天下大乱,自己亲自率军积累经验。
怀朔军为先锋在前方开路。
出发数日后,沃野镇也遣来一支数万人的军队,汇入大军队列之中。
…………
一晃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时间来到5月份,气温升高不少,草原上竟然下起了连日的阴雨,极为磨人。
起初。
士气正旺的时候,段长还会每日派遣数支小股精锐部队外出检索,但始终无所收获。
从行军地图上来看。
大军都已经北上四百余里,却始终找不到柔然大军,再加上阴雨持续数日,不免让人心烦意乱!
“这群该死的蠕蠕到底躲到哪去了?”
“蠕蠕本就内乱,又得知我军大张旗鼓的北上,肯定是遁入漠北了呗。”
高欢倒是没有理会众人的抱怨。
而是看向高羽。
自打高羽展现其非凡的勇武过后,高欢便对他的期望更上一个台阶!
“二郎,这几日你外出检索可有收获?”
高羽摇摇头,“别说是柔然部落,就是连野兽都不曾见过。”
若是能遇到野兽,还能将其打死带回来改善伙食。
可连野兽都见不到踪影,回来后军中每日提供的伙食就是粟米和咸菜,仅能果腹罢了。
高欢闻言,沉默了片刻后道,“此次北征怕不是最终会无功而返。”
高羽不由反问,“为何如此?”
“这几日你难道未曾发现?大军的行军速度放缓了许多,更重要的是……每日提供的军粮份额在不断减少,想来是后方粮草不济,无法供应大军。”
十几万大军在这茫茫草原上。
每日人吃马嚼的,消耗极大!!
怀朔、武川军中本就没有多余存量,李崇所率中军带了不少粮草,沃野军也带来部分粮草,但如果要供应全军还是力有不逮。
粮草供应主要还是得仰仗娄家这些当地豪族供应。
但军队外出劫掠可以抢战利品,有收获,娄家这等豪族却无任何收获,干嘛要尽心尽力的供应全额粮草?
归根结底还是柔然人已经几十年都没有大规模南下劫掠过,这些豪族根本就没有支援朝廷军队讨伐柔然的动力。
“如若真是这样的话?大都督回去怕是无法交差。”
“那就不关我等的事了,顾好自己即可。”
高欢摇摇头。
朝廷的事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又攀附不上李崇,干嘛要替他操心呢??
众人只能在帐中打发时间。
又过数日!
阴雨天总算过去,迎来了一个万里无云的晴空!
段长早早的便遣人将高欢等召集到他的军帐中传达中军行营传来的军令,得到军令后,高欢第一时间回去点了高羽在内的一百士卒,令其做好准备出营。
李崇的军令很简单,继续检索。
沃野、怀朔、武川各出1000精锐游骑往前方检索柔然部队。
打先锋的怀朔往北方检索。
沃野往西,武川往东,中军与三镇主力则坐镇中央以为后援。
高欢带了一百人,葛荣、斛律金等怀朔军中骁勇各带了一百人,商量过后。
高欢带人往西北方向前去,每人都配备了五匹马,带足了十一二日的干粮,节约一点支撑十五六日不成问题。
行军四五日后,一伙人往前推进了四百余里,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高欢看着一望无尽的草原,再次下令分兵,“比卢骨、屈突合力你等率五十人跟随我。”
“万景你等率士卒跟着二郎,切记不要深入,如若遇到蠕蠕大军的踪迹,定要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
“喏!!”
众人再次一分为二,往不同的方向继续前进。
高羽等人又前行进一日,还是无所谓收获,所带的干粮已经到了极限,毕竟还得留足回军营的干粮。
侯景不由骂骂咧咧起来,“难不成蠕蠕全都死绝了?怎么一个都不曾看到!”
高羽却劝说道,“遵循军令继续往前检索便是,搜寻不到便回应去看看其他人是否有收获。”
高羽也没办法。
这茫茫漠北草原,想要找人那不就是大海捞针,大军也只能每日往前推进后,不断的往四面八方派遣游骑探查。
又行进片刻。
高羽隐约听到前方似乎有厮杀声!!
侯景第一时间下马,趴在地上倾听随后十分兴奋,“就这动静,预计三四百骑!!”
“指不定是遇到蠕蠕了!!快,快上前去!!”
侯景当即上马就要驾马向前!
高羽却制止了他。
略作思考后,下令道,“万景、木兰、刘一,你等随我前去探明情况,刘桃枝你带人在此处等候。”
“喏!”
高羽穿戴好铠甲,带上弓箭、马槊,当即带着侯景等四人四骑往厮杀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很快!
便在前方看到有两伙蠕蠕人正在厮杀。
一方在追逐,另一方一小股人马似乎是在遁逃,被追杀的极为狼狈。
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
但遁逃那伙人,所跑的方向正是己方所在的位置。
若是停留在原地,肯定会迎面撞上!
“莫贺咄?怎么办?”
侯景提议道,“我看两伙蠕蠕人数一般,不若我等迎上去,将其杀溃,抓几个回去,便能清楚蠕蠕大军在何处!!”
高羽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当即下令,“刘一,你回去带人过来,全员披甲,给弓上弦!”
得到命令后,刘一立马转身回去叫人,而高羽和侯景等人则耐心的留在原地等候刘桃枝等人的到来。
就在高羽下令后不久,便看到远处已经有一伙士卒朝着蠕蠕人冲杀过去!
从他们出现的方向来判断。
想来是沃野镇的人?
高羽大喜!
有自家军队帮忙,定然能够减少自家士卒的伤亡。
ps:抱歉哈,第一次写大军前进,伺候刺探军情等内容,耽误了许久。
(本章完)
第45章 破六韩拔陵
第45章 破六韩拔陵
高羽粗略一看,对面两伙人加起来莫约三百骑左右。
他倒是不怕。
但这次带出来的可都是他精心培养的士卒,甚至是为日后提前储备为自己领军的军官,要是在此处有折损的话,他也要心疼许久。
很快刘一便将刘桃枝等人给带了过来。
“那我们上吧!”
侯景显然急不可耐,想要上去厮杀一番。
高羽却摇头,“再等等,待到沃野镇军与其短兵相接时,我等再充作奇兵大声喊杀,迷惑对方,挫其气势!”
侯景滴溜溜的转动着眼珠,调侃道,“倒是越来越有几分贺六浑的风采,似你这般勇武还需用这等阴谋诡计?”
高羽瞥了他一眼道,“勇武不代表做事不需用脑子,兵法云: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既然此刻是我领兵,那么我就得为麾下士卒负责,只顾个人逞能,却不顾士卒死活,我所不欲也。”
“还有,万景,你且记住,兵法非阴谋诡计!便是霸王用兵,也讲兵法。”
侯景哑口无言,也不再说话,反倒是刘一等奴隶一个个感动的不行。
在怀朔这种草原部落的环境下,可找不出第二个似高羽这种将他们这些奴隶也视作‘人’的主人。
高羽再回头一看!
沃野镇军队已经跟追杀的那伙柔然士卒短兵相接,而被追杀那伙人也第一时间回头,而并非是逃跑。
竟然不怕沃野镇的军队,难道这伙柔然人是南下叛逃的?
来不及细想,高羽便下令道!
“众将士!随我冲杀敌军!”
高羽猛的用马鞭抽着马儿,在察觉到这边有动静之前,全员便更换了新的战马。
马儿活力十足!!
嘶叫一声后,便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高羽等人全员一手牵住缰绳,一手握住马槊,将枪杆后端夹在腋下,俨然是冲锋的姿态!
“杀!!”
“杀!!”
在高羽的带动下,各个声若洪雷,大声喊杀!!
原本正在厮杀的双方,被这突如其来的喊杀声给吸引。
仅仅五十骑,却仿佛有万马奔腾,所过之处卷起漫天黄沙,让柔然人根本分不清虚实!
沃野镇领军之人也很鸡贼!
他奋力的将面前柔然士卒给砍下马后,大声喝道,“乃是我军支援到了!杀了这群蠕蠕!!”
沃野镇士卒各个士气大振,杀的这群柔然人丢盔卸甲!!
柔然士卒们的斗志显然已经崩了,当高羽冲杀到他们面前时,这伙人正在试图逃跑,压根就不管身旁的同袍,全都抱着死道友不贫道的态度,亡命狂奔。
“死!!”
高羽夹紧马槊,巨大的冲击力,让马槊直接捅进一名柔然士卒的身体里,随后他猛的一用力!
硬生生的将这名柔然士卒从马背上给挑了起来,随后一抖,便将这名被捅出个大窟窿的柔然士卒丢在地上!!
侯景等人也已经冲了过来,瞬间就截断了柔然士卒,来回冲杀,惨叫声起此彼伏!!
高羽几乎是没有任何停歇,再次用马槊将一柔然士卒挑飞,这柔然士卒的尸体连带着又将数名柔然士卒给撞倒!
“好个勇武的郎君,尔等是何人?”
似乎是沃野镇军领头之人。
“我等乃怀朔游骑,尔等呢??”
“哈哈哈!我等乃沃野游骑,唤我做破六韩拔陵即可!”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肯定是降归北魏的草原民族部落,具体是何部族就不清楚了。
只要确定是友军就行。
高羽欲要再次用马槊挑飞一人,却见这柔然士卒死死的抓住他枪杆,而另有两人抽刀砍来,高羽只得弃了马槊,从腰间同样抽出环首刀,躲过一人挥砍后,与另外一人对砍!
铛!
刀刃对砍,迸出阵阵火星,高羽挥动刀刃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将对方刀刃击落后,没有丝毫停顿,一刀将其斩落马上!
“杀!!”
每击杀一人,他都大声喊杀,麾下士卒各个气势高涨,很快便将这伙柔然士卒给杀的七七八八。
而高羽很快便来到几名柔然士卒面前,这几名士卒虽恐惧高羽的勇武却没有退缩,反而将身后之人死死的护住!
高羽一细看,被他们所护住之人,看着十分年轻,跟高欢差不多的岁数,穿着也跟其他柔然士卒不一样,显然地位十分尊贵。
就当高羽再次准备上前冲杀时。
被护住的男子大声喊道!
“这位勇士请停手,我乃柔然可汗郁久闾阿那瓌!将我带回去,你便能立大功!!”
柔然可汗?
怎么会这般狼狈?
但看起衣着以及有贴身护卫保护,确实是身份不一般。
高羽不敢有丝毫放松,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在骗自己,当即挥刀左劈右砍,将这人的贴身护卫悉数击杀!!
这人表情大变,惊恐的看着高羽,说话都磕磕巴巴。
“这……这位勇士,我真乃柔然可汗!”
高羽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刘桃枝、刘一!”
他大声将几人给叫了过来,“尔等将其给我看管住,若是他敢逃,无需请示,就地击杀!”
“喏!”
这才转身去跟着其他人收割战场。
而另外一边!
破六韩拔陵也在奋勇杀敌,看见高羽这般勇武,不由称赞,“真乃勇士也!”
“我只听闻武川军士卒勇冠六镇,不曾想怀朔士卒也这般骁勇!”
沃野镇的军队是后面才来,压根就没和其他镇的军队汇合在一起过,自然也不曾听闻高羽的勇武事迹。
很快。
厮杀声便渐渐停歇。
除了遁逃的几骑外,剩余的要么死,要么在地上没死透,不断的哀嚎!
破六韩拔陵令麾下士卒抓来一名柔然人,又令其他人打扫战场,自己则在此处审问。
“蠕蠕,尔等到底是在追杀何人!!”
都不需要严刑逼问,这柔然士卒为了能活命跪在地上便将一切都交代了。
哪来那么多硬骨头?
“我等乃是遵从可汗之命,追杀阿那瓌。”
“阿那瓌是何人?”
“乃先代可汗之子……”
闻言,破六韩拔陵不由眼前一亮!!
当即挥刀便将这柔然士卒给杀了!
他不需要知道详细的内容,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抓住了一条大鱼即可!
可汗之子四个字就足够了!
就在他兴奋之余,余光却瞟到不远处的高羽等人,高羽也在逼问柔然士卒。
那……
岂不是高羽也会知道抓住可汗之子了??
破六韩拔陵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
他不想与人分享这天大的功劳,怎么办?
(本章完)
第46章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第46章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此次北征大军十数万人,在这茫茫草原逛了将近一个月没收获。
即便仅仅只是抓到柔然斥候掌握了柔然人的行踪,对急于跟柔然人进行会战的李崇而言都已经是大功一件!
更别提抓到的可是柔然可汗之子!!
草原上的可汗那就是中原王朝的皇帝,柔然之子那就是皇室血脉!
这得多多大的功劳??
破六韩拔陵的眼神变得炽热,而在他身旁的从弟,破六韩孔雀则偷偷的打量着远处的高羽,“头领,我看这伙怀朔士卒才五十骑左右,我等人数乃是对方一倍有余!”
“不若……”
破六韩孔雀以手作刀,意图十分明显!
“他们有马,怕是无法全歼,况且……领头之人颇为神勇。”
“神勇又如何?围起来诛杀即可!跑了也不怕,将可汗之子带回去,我等便是立了大功,死人还能起来为自己叫冤?况且似他们这样的人,往日里可没少欺辱我等!甚是可恶!”
破六韩拔陵微微颔首,冲破六韩孔雀使了个眼色,破六韩孔雀顿时心领神会,开始去召集部众!
六镇同样也是阶级分明!
镇将这个名义上的土皇帝权力最大,但自从孝文帝迁都后,镇将虽然依旧是朝廷指派的地方大员,但实际权力已经大不如前,起码就指挥不动自己下一阶层的人。
镇将之下,便是六镇设立之初,代人集团以及汉家豪族的强宗子弟亲率部曲过来,唤做良家豪帅,这伙良家豪帅世代在六镇耕耘,早已是当地实际上的‘土皇帝’,如今的镇将也需仰赖他们。
似娄家、贺拔家、宇文家这些人便是良家豪帅的典型代表。
再之下,才是似破六韩拔陵、斛律金这种率部族归降的匈奴、高车等部族,他们唤作酋帅,其地位仅仅只是他们麾下的牧民要高一点,没有任何政治优待,反而身上背负着极大的赋税压力,属于是六镇被压迫最狠的一群人。
本来六镇是这三个阶层组成,但孝文帝迁都后,六镇成为犯罪官员和罪犯的迁徙地。
这些罪员、犯人跟降归部族的牧民成为了六镇最底层,被压迫最狠的一伙人。
此番北讨柔然,像娄家这样的良家豪帅家族压根没有任何动力,反而是破六韩拔陵这些降归部族的人才是最有动力外出抢劫的,因为不抢的话,生活过的就太苦了,只能勉强度日。
这么大的功劳,他们又怎么会愿意跟高羽他们共享?
………………
“竟然真是可汗之子??”
高羽同样从柔然士卒的口中得知了这关键的信息!!
侯景立马如鹰一般上身不动,脑袋却回头看了不远处的破六韩拔陵众人一眼,脸上满是凶宁阴狠之色,低声提议道,“此乃天大功劳,莫贺咄!不如趁机将沃野军那伙游骑给……”
“怕是有些不妥。”
高羽有些迟疑,这几年的经历,他早已融入了怀朔当地的环境之中,草原部族就是纯粹的丛林法则,强者为尊,适者生存,强者通吃一切!
他的顾虑在于……
己方人太少,定然无法将其全歼,肯定会有人跑出去。
如果禀告上去的话,虽然自己可以一口咬定是对方袭击自己。
但还是有些不妥。
主要高羽这阵子惹出来的事太多了,杀了中军士卒,又让武川军士倍感挫败,这边再杀沃野镇的人,很难收场。
但高羽再一细想!
侯景得知这条消息的时候,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杀了对面,独占功劳!
那……
对面那伙人,不也是一样的想法?
六镇可能武力值上有所差异,但其生存环境可是如出一辙,可不存在某个镇尊崇王道教化,所以道德水平要高一点。
高羽当即下了决定!
“万景,木兰,刘桃枝,令众人做好准备,随我迎敌!”
木兰脸上神色连番变化后,眼神坚定的点点头。
当高羽回过头时,才发现破六韩拔陵已经聚集部众,朝着己方缓缓逼近,但脸上却带着人畜无害的‘真挚’的笑容,隔老远就大声喊道。
“哈哈哈,感谢怀朔同袍的支援,此番我等立了大功!!”
“不知尔等姓名,乃是何人的部下?回营后,我等定当前往怀朔军营与诸位共饮美酒!!”
高羽也面带笑容,与其虚情假意道,“是尔等发现蠕蠕,重创蠕蠕军队,我等岂敢贪天之功!”
“何须归营,我马上便备有好酒,兄不若过来与我此刻共饮!!”
俩人都试图降低对手的警惕心!
但……
高羽却抢先出手!
他以极快的速度从箭囊中抽出箭矢,旋即搭弓射箭,根本就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
目标正是这群匈奴酋卒的首领,那个叫破六韩拔陵的壮汉。
正所谓。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箭矢破空而出,朝着破六韩拔陵飞了过去!
破六韩拔陵本就心怀歹意,以己度人,自然一开始便有所防备,见到高羽一直右手按弓便心生不安,等看到对方捻动箭矢,警觉大生,下意识的侧了下身子。
眼前只看到一道黑影须臾便至。
左耳处同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惨叫连连,伸手一摸,根本感受不到耳朵的触感,反而是沾了一手的血液!!
也是天命,这一箭高羽本是瞄准破六韩拔陵的脖颈,结果只是射掉了对方的一只左耳。
顿时惊出破六韩拔陵一阵冷汗,要是自己反应慢半拍,怕不是已经魂归西天!!
高羽眼见没能射杀,心里虽有惋惜,动作却并未迟疑,口中大声喊杀,手上立刻催动战马,带着士卒们往前冲杀!
“杀!此人乃蠕蠕内应,随我诛杀叛徒!”
“杀!!”
破六韩拔陵这才反应过来,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破六韩拔陵,一手捂着残耳,满脸血水,他此时也顾不得耳朵的伤口,怒不可遏的喊道!
“杀!给我杀了他们!”
“先杀为首那人!能杀此人者,赏牛羊百头!!”
都已经撕破脸皮了,还装什么??
话音刚落,便有匈奴人张弓搭箭,眨眼间,便有二三十支羽箭射向高羽。
高羽闪身躲避,但数量太多,难以尽避,身上甲胄顿时插上了七八只箭矢,好在身上披着重甲,这些箭矢只是轻箭,难以洞穿,当无大碍!
“郎君,接槊!”
此前为了避免引起对方的警惕,高羽并没有拿槊。
而身后的刘一大喊一声,便奋力将自己手中的马槊扔给高羽,高羽凌空接过马槊,将枪杆夹在腋下,摆出标准的冲锋姿态!
他大喝一声,驾马迎面刺向前方!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中的马槊直接贯穿一名匈奴士卒的身体,手腕一抖,便将其尸体挑飞,破六韩拔陵身边数十骑已然围了过来,要将其围杀!
高羽架起马槊,宛如神佛降世,左驰右突,手里的马槊上下飞舞,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一槊一个,竟无一人是其一合之敌,转瞬间,包围他的数十骑,便有半数已成为他槊下亡魂!
破六韩拔陵见状极为胆寒,但仍不死心的大喊指挥道,“砍马!砍他的马!!”
但纵使他喊破喉咙,也无一人敢上前去挑战宛若鬼神般勇武的高羽!
平日里的骁勇,在高羽面前一回合都支撑不了便成为槊下亡魂,此等勇武,对于这些手上沾了人命的士卒而言,也过于骇人,尤其是高羽已经杀红了眼,俊朗的面容变得极为狰狞,这伙久经沙场的士卒甚至不敢与之对视。
生怕招惹到这浑身弑杀气息的‘野兽’,成为高羽的下一个目标!!
高羽一下子就盯上了破六韩拔陵,高羽先前的勇武已然令其神魂大冒,脊骨发寒,此时哪里还敢与其对视,吓得他连忙调转马头,催马便逃,根本就不敢继续留在原地高羽这杀胚为战!
直接弃了自己的部众,头也不回的跑了!
其麾下部众一看,也纷纷调转马头,生怕跑晚了片刻,便会成为高羽的槊下亡魂!
高羽见状,用力拍打马儿,旋即将手中马槊举过肩膀,呈投矛的姿势,扭动身躯,蓄满力量,腰腹一甩带动着右臂奋力将手中马槊朝着破六韩拔陵掷去!!
破六韩拔陵方才见高羽箭术不凡,心生大怖,逃跑之时直接一个镫里藏身,将自己藏在马腹之下,以防再被对方的箭矢射中。
也是运气。
只见!
掷来的马槊直接贯穿了破六韩拔陵胯下骏马的脖颈,马匹嘶鸣一声,四蹄弯跪,如金山崩倒,玉柱折断,伏毙在地,破六韩拔陵更是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跌落后,破六韩拔陵根本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挣扎起身,头也不敢回望一眼,继续狂奔,还好这时破六韩孔雀驾马追上,将其一把拽到了自己的马背上,才让破六韩拔陵避免被侯景等人包围。
高羽又连射数箭,那叫破六韩拔陵的匈奴人酋帅身影已然隐于逃命的众骑当中,他这几箭虽是箭无虚发,亦未能将其射中。
侯景等人欲要继续追杀。
高羽见状当即大喝,叫停了试图追击的侯景等人。
“切勿追击!查看是否有死伤,将死者尸首带上,伤员也一并带走,此地不能久留!!”
之前追杀阿那瓌的柔然士卒就跑了不少人,高羽也不清楚是否会有柔然人的部队会快速过来,必须得先离开这边。
除此之外……
他还需要赶紧带人回军营去面见李崇!
抢个先手。
跟李崇告状,把罪责全部推给破六韩拔陵等人。
这玩意不就是谁先说,谁有理??
更何况!
阿那瓌在他的手中,这功劳便是他的!
(本章完)
第47章 飒露紫
第47章 飒露紫
高羽下达完军令后,刚欲调转马头去找阿那瓌审问更多细节问题。
却听见一声悲鸣后,身体突然失去平衡,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莫贺咄!”
“主人!”
“队主!”
众人脸色大惊,尤其是刘桃枝等人更是第一时间发了疯似得往高羽的方向跑。
刚才高羽身上插了数根箭矢,看着相当骇人,他们还以为高羽受了重伤呢。
高羽却连忙翻身站了起来,大声回应。
“无需担忧我,我没事,速速清理战场。”
刘桃枝已经跑了过来,一脸担忧的打量着他,“郎君,你真没事吗?”
“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去清点战场。”
高羽瞪了刘桃枝一眼,旋即抬脚踹向他的屁股。
嗯。
与往日的力度丝毫不差,刘桃枝这才放心,喜笑颜开的走开,继续去清点战场,众人也才放下心来。
高羽身上插了不少箭矢,但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披了重甲,里面还穿着高欢令娄家工匠特意给他打造的软甲,那么远的距离寻常箭矢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只是看着唬人罢了。
他之所以摔倒,是自己胯下骏马已经无力支撑。
高羽这才发现……刚才破六韩拔陵那伙人的一轮箭雨下来,不单单是他身上中箭,马儿身上也中了数根箭矢,出来刺探军情马肯定没法披甲,就连人也是发现情况后才会披甲。
没有防护的情况下,面对箭雨,中箭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高羽蹲下来,查看着情况,有一根箭矢插在马的脖子上,两根箭矢在插入马腹,显然已经是神仙难救。
心中不免有些伤悲,伸手抚摸着马儿的鬃毛。
这匹马是最开始侯景去娄家想要偷的那匹,后面被娄昭君送给高欢,高欢还回去以后,又被娄昭君给送了过来。
后面高欢觉得自己跟娄昭君的缘分因‘侯景偷马’而起,而侯景偷马是为了给高羽庆生,根因在高羽这边,而且高羽十分勇武,高欢便将这批骏马赠予了他。
这几年高羽每次出去劫掠柔然都是骑的这匹马,力战贺拔三兄弟时还是骑的这匹马。
感情十分深厚。
但他也清楚眼下时间要紧,不是悲伤的时刻,便唤来几人陪自己一同拿起马槊在原地疯狂的挖坑,不一会便挖出一个大坑来。
此马最大的特点便是虽然通体黑色,但鬃毛处有一抹紫色的毛发十分显眼,高羽起初来了恶趣味便将其取名为飒露紫!
却不曾想……
此飒露紫的命运也如出一辙。
马儿在最后的弥留之际,还是睁眼看着他,竟流泪,留下两行泪痕,高羽伸手为其合眼,泪水温热,旋即趴在其身体上,轻声道,“飒露紫,待我日后功成名就,定来将你迁葬!”
旋即便将飒露紫的尸体置于坑内,又亲手将坟坑给填平,取下插在身上的三根箭矢立于坟头。
而这时。
侯景等人也已经围了过来,刘桃枝则为其牵来了一批战马。
高羽当即翻身上马,“速速离开此地!回去禀报军情!!”
众人当即策马扬鞭的加速离开。
………………
回去的路上,侯景特意来到高羽身旁,谨慎的提醒。
“莫贺咄,此人真乃蠕蠕可汗之子,此番我等立了大功一件!回去后定要及时上报大都督!镇将都不能通知,不然这份功劳还能有几成算在你,我的头上,可就不知道了。”
高羽却摇头,“越级上报,乃是军中大忌!大都督北征后终归是要回洛阳述职,你,我可无法离开怀朔,你若这般行事日后何以面对镇将?”
“况且……我等与沃野镇游骑起了冲突,也需仰仗镇将为我等撑腰。”
无论古今,越级上报都是大忌,高羽这个社畜都懂这个道理,他可是亲眼见过自己同事越级上报后怎么被领导穿小鞋,最后受不了只能辞职。
县官不如现管。
他自然不会犯这个错误。
“那不若你先回营禀报,我带人在外看守蠕蠕可汗之子?”
“不用。”
高羽说道,“你令士卒回营后,对外出之事闭口不谈,不允许走漏风声,我去找阿哥禀报。”
“行。”
高欢也带兵在外,高羽其实也不知道他是否在营内,但眼下情况紧急,若是高欢不在,那他就自己去面见段长。
高羽等人直接是急行军,昼夜不停,人马不歇,带出来的战马折损大半。
仅仅了三日便回到军营中!
高羽回营后,立马询问同幢士卒,高欢可回来,士卒告诉他,高欢昨日便回营了。
因为没有找到水源补充,水尽后被迫提前回营。
高羽这才直接前往帐中找到高欢,将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告之。
高欢听后,猛的起身,旋即在帐中来回踱步。
“二郎此事你处理的很好,你容我思量一二。”
高欢立于原地思考片刻后,似乎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他当即转身从旁边搬来一个箱子,将其打开后。
高羽才发现里面放着十来个金饼。
“本来还想遇到蠕蠕后以钱物激励部曲勇猛杀敌,看来眼下这钱物有更大的用处。”
“难不成……阿哥要将钱物赠予镇将?”
高欢笑了笑摇头解释道,“这些年我一直遣人打听洛阳贵人的事迹,刘贵每次与我见面都会给我传递一些情报。”
“我适才想起,中原有一首童谣,其内容乃是……”
“陈留、章武,伤腰折股,贪人败类,秽我明主。”
“大都督便是陈留公!”
高羽大惊。
他记得史书中记载高欢去过洛阳,回来以后没多久便天下大乱。
合着……
高欢娶了娄昭君后便已经在为前往洛阳攀附贵人做准备了?
“不过你,我需要先去禀报镇将,我兄弟二人不能越级上报。”
他当即带着高羽前往段长的帐中。
段长一看高羽回来了,十分激动的追问,“可是有重要军情??”
“对!”
高羽回答道,“末将发现了蠕蠕军队的踪迹,并且还抓回一人!”
“何人?”
“此人自称乃是蠕蠕可汗之子阿那瓌!”
“当真?!”
段长一听这话,再也淡定不下来,惊讶的起身追问,极为失态!!
高羽又将于沃野镇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哼!你做的对!”
段长大义凛然的呵斥道,“这伙匈奴降卒,不好好为我大魏戍边,竟然还想杀害同袍抢功!此事你兄弟二人无需担忧,就是闹到大都督那去,也不怕!!”
“快!快将阿那瓌带来,我亲自带其去面见大都督!!”
高欢却劝说道,“将军,此事毕竟事关怀朔与沃野二军纷争,二郎需亲自面见大都督诉说实情,毕竟……诸多细节只有二郎知道。”
段长闻言,没有说话,而是深深看了高欢一眼。
这才说道,“所言极是!”
“是我疏忽了,快快,带上阿那瓌,我等一同前往中军大营面见大都督!!”
ps:魏累世强盛,东夷、西域贡献不绝,又立互市以致南货,至是府库盈溢。胡太后尝幸绢藏,命王公嫔主从行者百余人各自负绢,称力取之,少者不减百余匹。尚书令、仪同三司李崇,章武王融,负绢过重,颠仆于地,崇伤腰,融损足,太后夺其绢,使空出,时人笑之。(《魏书》卷九十三列传第八十一)
(本章完)
第48章 玉面金佛原理
第48章 玉面金佛原理
走出段长营帐后,高欢拉着高羽的手到一旁低声叮嘱。
“二郎,此事你只需咬死乃是沃野士卒想要杀同袍,抢功劳即可,其他事情我自会处理。”
“对了,与镇将前往中军大营时,你尽量延缓一下时间,我先行去打点一二。”
高羽点点头。
以高欢一个幢主的身份,正常情况下,根本没资格面见李崇。
但既然高欢说行,那就肯定能行。
段长很快便带着亲卫从帐中走出来,“高郞,我等现在便去面见大都督。”
高羽却‘装傻’,开口询问,“将军,是否要将末将队下之人都带过去?毕竟他们都是亲历者。”
“无需那么多人,人一多,七嘴八舌吵吵闹闹,反而容易将事情搞混,你与我前去即可。”
“那……末将这就去将阿那瓌带来。”
“你还未曾将其带来?”
“末将在此处等候将军军令,不敢擅自行动。”
“…………”
段长很无奈,只能摆摆手,“速去将阿那瓌带来。”
“喏!”
得到军令后,高羽这才去找到侯景等人,将阿那瓌给带了过来,经过几日的昼夜行军,阿那瓌已经是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不是高羽等人有意折磨他,而是他不适应如此高强度的急行军,因此虽衣着华丽,但面色憔悴。
磨蹭了片刻,终于将阿那瓌带到段长面前。
段长看了一眼,只是从穿着便能判定此人即便不是可汗之子,那也是个贵族,寻常草原牧民可没法穿的这般华丽。
他没多说什么,示意身旁亲卫看押阿那瓌旋即挥手。
“走吧!耽误了许久,我等速速前去面见大都督!!”
段长急不可耐,也难怪他会这般失态。
高羽、侯景这等六镇军户立下再大功劳,都无法离开六镇,但段长不同啊!
镇将乃是朝廷指派,北魏的规定是中央官员三年换职,而外面的地方大员五年一换,段长自然要为自己接下来的仕途考虑。
在前往中军营地的路上,高羽也尽量在延缓时间。
总算是来到中军营地内,段长急冲冲的在前带路,高羽则四处张望,正好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欢低着头躲在旁边的中军士卒身后,冲高羽点点头,又使眼色。
高羽便清楚……
事成了!
当即加快脚步跟上段长,带着阿那瓌与其一同进入到李崇的帐中!
“报,大都督!我有紧要军情禀报!”
“哦?是何军情,竟然需要你亲自前来?”
李崇显得很是惊讶。
可当听到段长说抓住可汗之子的时候,表情却十分淡定,显然是早就已经知道段长会禀报的内容。
高羽则在李崇的行军地图旁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木盒。
段长确实很挺高家兄弟,开口就是。
“沃野镇降归酋帅破六韩拔陵,竟敢妄图贪天之功,想要袭杀我军士卒抢功,还请大都督为我怀朔军士做主啊!!”
李崇不动声色的捻着胡须,看了高羽几眼,问道。
“此事当真?”
高羽当即抱拳道,“当真!我与麾下士卒看到一股蠕蠕军队在追杀此人,当即便上前迎敌,恰好这时破六韩拔陵也带人过来,当他得知此人便是蠕蠕可汗之子后,当即翻脸试图袭杀我等,要不是末将与麾下士卒拼命反抗,怕是早就遭遇不测了!”
李崇神色古怪的看着他。
意思很明显。
你当我不知道你有多勇武?
搜便整个六镇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同时力战贺拔三兄弟的猛人,还遭遇不测??
破六韩拔陵那伙人能逃走就偷着乐吧。
“我知晓了,尔等休要将此事说出去,我自会秉公办理!绝对不会让尔等立下大功的勇士心寒。”
旋即李崇看了看阿那瓌又看向高羽笑道。
“前些日子高郞勇武已是传遍三军,今日你又生擒蠕蠕可汗之子,此番北讨蠕蠕,你当记头功!”
高羽却十分谦逊的表示,“此番外出刺探能有此收获,一则是天祚大魏,合该我大魏此番痛击蠕蠕,以报世仇,二则是大都督、将军指挥调度有功,才能擒拿此人,我何功之有?”
“哈哈哈哈。”
李崇和段长二人听闻他这番说辞,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爽朗的笑声。
眼中充满了欣赏之色。
小伙子很有前途啊。
“诶,高郞谦虚了,我定当如实上表朝廷,朝廷也自会赐予你嘉奖!”
“这几日你昼夜不休,急行军归营,想来是累了,就先回营帐歇息去吧,好生修养,待我问明蠕蠕大军所在,还需你上阵杀敌!”
“喏!”
高羽抱拳,便先行离开了李崇的营帐。
以他如今在军中的地位,不过区区一队主,接下来李崇要和段长说的军中机密,他可没有资格留下来听。
他出营后,便起码回到怀朔军营地内。
虽然很疲劳,但还是强打精神找到高欢,想要询问一番。
高欢也没隐瞒。
“我将金饼赠与大都督后,又说,听闻大都督崇尚佛学,我家中还有一座玉面金佛,是娄家商队在西域所得,传闻是当年鸠摩罗什法师在西域时的遗物,也不知真假,似我这等不懂佛学之人,只会浪费此宝物,待到大军回怀朔后,会将其转赠给大都督这般崇尚佛学之人,才不枉费这尊玉面金佛。”
高羽笑了!
看来斯蒂庞克和玉面金佛原理,不论古今中外都通用啊!
“让阿哥破费了,都赖我,处事过于急切。”
“二郎何须自责,自从入军服役后,你遇事处理十分妥当,便是我也不可能比你做的更出色,况且你我乃是兄弟,阿父、阿母亡归后,阿姊、你、我便是彼此的依靠,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我处事还是颇为操切,还需多在阿哥身边多多学习。”
高欢笑了笑,旋即道,“急行军数日,你还是先去歇息吧,别累坏了身子,放心休息,若是有事,我也会妥善处理。”
“嗯。”
高羽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过去了。
等到他睡醒的时候。
大军得到军令正在拔寨起营。
从高欢口中得知。
阿那瓌就是有意南逃,寻求北魏朝廷的庇护,李崇从他口中得知一处蠕蠕大军的驻扎营地!
李崇当即下令全军出击!!
行军七八日后,前方游骑便传来蠕蠕大军的具体行踪!!
李崇当即下令、怀朔、武川、沃野三镇主力迎敌,中军为后援,又令高羽等军中骁勇拢共5000精锐骑兵为奇兵,待到双方前军接敌后,便从侧面冲杀一举将柔然大军给击溃!!
高羽还以为是大军对冲!
结果……
他们这伙奇兵还没冲到呢,柔然大军便仓皇逃窜,从数量来看,这显然只是一小股追杀的柔然军队,人数并不多。
但赢下这一场后,李崇从柔然俘虏口中得知,王庭大军早已遁逃漠北深处。
正好粮草不济,打了一场胜仗也能向朝廷交差,李崇犒赏三军后,便下令班师回营!
这虎头蛇尾的北征。
让高羽颇为摸不着头脑。
合着就击溃一小股柔然军队就可以宣称‘大胜’班师回朝了??
这军功也太好刷了吧?
他也懒得去深究那么多,反正自己生擒阿那瓌,已经是立下大功,后面朝廷的嘉奖定然少不了自己。
(本章完)
第49章 何其不公!
第49章 何其不公!
北上草原的时候行军磨磨唧唧,回去的时候各个倒是健步如飞,走的飞快!
尤其是中军那伙人,恨不得马不停蹄的赶回洛阳。
眼下抓住了蠕蠕先代可汗之子,又‘大胜’蠕蠕大军,致使蠕蠕王庭大军仓皇逃窜,遁逃漠北深处!
反正大都督让人快马加鞭的捷报露布上是这么说的。
立下这等不世之功,不赶紧回去找朝廷领赏,难不成要继续留在这漠北陪六镇这群臭要饭的天天吃风沙?
高欢的‘玉面金佛’确实管用。
过了数十日,都未曾听到军中有人提及破六韩拔陵的事情,想来是李崇拿钱办事将这件事情给压了下去。
破六韩拔陵就算是再不爽,还能带人来怀朔这边强行要人?
别说他一个地位不高的降归部族酋帅,就算是沃野镇将来了,段长也用强硬的态度应对,抓住阿那瓌可是实打实的大功劳,岂能容他镇之人染指?
草原部落的习性,谁拳头大,谁说的话就是真理。
不服?
有种过来干一架呗。
沃野、武川两军的士卒都被李崇一道军令,让他们各回各家,免得徒生事端。
中军则跟着怀朔军士卒一同南下,中军在怀朔停留‘数日’。
李崇离开时对前来送别的段长道。
“高家兄弟乃是人杰!段将军慧眼识豪杰,重用这兄弟二人,才能让此番北征事宜如此圆满,回朝之后我定当如实禀报尔等所立的功绩,朝廷自当秉公奖赏!”
“哈哈哈,那就有劳大都督提我怀朔将士美言。”
说罢,段长用眼神示意,其亲卫便牵来一辆马车,上面堆放着数个木箱。
李崇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不断的拍着段长的肩膀。
“多谢段将军的美意,老夫先就此别过了!”
“恭送大都督!”
段长停留在原地,恭敬的目送李崇大军远去。
一旁的亲卫则开口道,“即便将军送上此等豪礼,也不知此番北征功绩,能有几成落到我等头上。”
另一旁的亲卫则笑道,“与我等何干,将军反正迟早会离开此处,便是怀朔军民有异议,也烦不到将军头上。”
段长没说话,只是转身带兵回到怀朔内。
高羽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高欢那边。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娄昭君得跟高欢腻歪半天呢,自己就不去当这个碍眼的电灯泡。
而是先行来到尉景家中拜访。
“二郎,我听闻你此番在军中,勇挫贺拔三兄弟,又立下赫赫功劳?”
尉景问道。
一旁的高娄斤却十分心疼,“什么勇挫,什么立功,不都是二郎拿命去博?我情愿二郎无事…………”
“妇人之见。”
高羽则笑道,“阿姊无需多虑,我好的很,你看!不是还与从前一般无异吗?”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想来二郎是饿了,你且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吃食。”
高娄斤当即起身去准备吃的。
而尉景则趁机问了高羽不少军中的事情,高羽则是大致的说了一番。
在这边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直至中午高羽才回到高欢这边。
有家仆禀报,高欢和娄昭君也第一时间就出来见他。
嗯。
娄昭君容光泛发,脸上笑的十分开心,想来是得到了足够的滋润。
高欢没多说什么,而是令人准备宴会,又遣人去将侯景、比卢骨等他麾下亲信给叫来。
就如同从前成功劫掠柔然部落后,回来都要去酒肆庆祝一番。
如今,北征柔然得胜归来,也要好好庆祝一番。
没多久。
侯景等人便一同前来,众人席地而坐,家仆则将好酒、肉食尽数摆放在桌案上供众人享用。
几碗酒下肚后。
侯景大笑道,“此番北征,二郎抓住那蠕蠕可汗之子阿那瓌,当是头功!就是不知朝廷会如何封赏!!”
“此等功劳,想来定有重赏!”
“如今整个怀朔、武川、沃野谁人不知莫贺咄勇武之名!”
这一番彩虹屁下来,高羽颇为受用,主动举起陶碗,“还需仰赖众位哥哥。”
高欢这时却给众人泼了一盆凉水。
“似我等怀朔军户,纵使立下大功,也不会受到太多封赏,毕竟……我等是在边境,而非中军那般在洛阳,能直面朝廷啊。”
“中军有何功劳?一直躲在后方,难不成他们还要占大头?朝廷应该不会如此不公。”
“贺六浑忧虑之事倒也不无道理,朝廷待我等若是公平,又怎么严令我等军户不许离开怀朔?将我等世代囚禁在此等苦寒之地!!”
高羽懂得高欢的担忧。
职场上很常见嘛。
埋头做事的就是不如整天巴结在领导旁边动嘴的,功劳的划分本质还是谁离分配者近,谁就能拿到更多,谁离权力中心越近,谁能说上话,谁就可以占大头!
高欢给李崇送重礼,不单单是要平息高羽杀了破六韩拔陵不少部众这事,更多的也是希望李崇这个可以回朝廷述职的大都督能为他们说上几句话。
“若有重赏,定然是很快便有结果,就先等等看吧。”
又过一个月,时间正式来到6月末。
满心欢喜期待着朝廷封赏的六镇军民们,却迟迟没有等待嘉奖的消息。
反而是一些消息灵通之人,却听到了其他的消息!
例如,在中军回朝之后,朝廷当即便犒赏中军,此次北上征讨的中军将士全员都有嘉奖!
可对于立下真正功劳的六镇军民们的封赏。
却只有简短的俩字。
再议。
显然朝廷是在使用拖字诀,明面上也不说不赏,但具体赏什么不知道,问就是还在商议中。
随着消息渐渐传开,越来越多人知道这事。
军中抱怨之声四起,纷纷埋怨朝廷对待六镇不公!!
对朝廷的愤恨之情,简直溢于言表,不满的情绪在不断积蓄,就只差一把火来点燃这个炸药桶。
“士卒议论、抱怨,尔等不必理会,朝廷不公,还不允许他人埋怨两句?”
段长压根就没有下令严禁军中私议朝廷之事。
他也懒得管。
给李崇送的那份豪礼还是管用的。
他马上就会从怀朔调离,前往中原州郡担任刺史,具体的调令还没下来,也不知道最终会前往哪个州郡,但不管哪个州郡,哪怕襄阳、淮水等直面岛夷的一线,也比塞外苦寒之地强。
只要能离开怀朔这鬼地方,哪里不是天堂?
段长回到自己镇将府邸中。
唤来家仆。
“去请高家大郎、二郎来我府中一聚,就说我要宴请他们兄弟二人。”
(本章完)
第50章 前往洛阳的契机
第50章 前往洛阳的契机
前往段长府邸的路上,高羽还纳闷。
“段将军为何要宴请我兄弟二人?难不成是朝廷嘉奖来了?”
“不知。”
高欢摇摇头,叮嘱道,“待会宴上切记谨言慎行,总之不要乱说话。”
高羽点头应允,祸从口出嘛。
兄弟二人很快便来到段长府邸前,通报姓名后,家仆便领着二人来到府邸内,段长已经在大厅中等候俩人,看见兄弟二人后更是亲自出迎。
“哈哈哈,可算把你兄弟二人给盼来了!”
“将军客气了。”
客套的寒暄一番后,段长便领着二人来到大厅。
段长居于主位,高欢在左侧,而高羽则坐在高欢身侧。
不一会,家仆们便端来美酒肉食,甚至还有数名貌美胡姬上来跳舞助兴,跳完后还来服侍兄弟二人喝酒。
这可是高羽头次遇到此番阵仗。
但……
他已不是三年前那个被小寡妇逗一逗便手足无措的箫楚南。
面对这般温香软玉,当然是既来之,则安之!
这些胡姬显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无论是舞蹈动作,还是依偎在旁喂酒,动作都拿捏的十分到位,勾人心弦。
一名胡姬面色含春,双目含情,依偎在其身侧,又玩命的用大雷挤压着高羽的一只胳膊,随后轻启红唇,娇滴滴的道,“请郎君饮酒。”
高羽自己夺过酒杯一饮而尽,一手很自然的搂住这胡姬感受着肌肤的细嫩以及硕果的手感。
“哈哈哈哈。”
段长一阵大笑后,连连称赞,“好!不愧是我怀朔军中骁勇!若是二郎喜欢,这几名胡姬你带走便是。”
高羽胡乱编了个理由给拒绝了。
无功不受禄,还不知道段长叫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又闲聊几句后,段长轻咳一声挥挥手。
胡姬、家仆便纷纷退下,大厅内只留下三人。
高羽明白,显然段长这是要说一些不能传出去的话了。
段长看着二人道,“想来,你兄弟二人对于此番北征大胜后,朝廷对我等的嘉奖之事也有所耳闻?”
高欢和高羽俩人点点头,早就已经传开了的事情,要说不知道那也未免太假了。
“二郎,你立下头功,却未受嘉奖,反倒是中军之人,寸功未立,却备受嘉奖,心中可有不忿?”
“为大魏戍边,乃是我身为大魏子民的职责所在,不敢贪图奖赏,我亦相信朝廷会妥善处理!不会亏待有功之士!”
“哈哈哈哈。”
段长笑了数声,“二郎无需担忧你的奖赏,大都督在胡后面前,极力美言,朝廷已经准备册封阿那瓌为蠕蠕王,你乃迎接蠕蠕王南归的头号功臣,对你的嘉奖会随同蠕蠕王的册封诏令,一同颁布。”
啊?
蠕蠕王?
阿那瓌不是可汗之子么?
啥时候成蠕蠕王了?
自己不是抓的他么?回军营的路上急行军还被折腾的够呛。
啥时候是迎接他南归的?
不过高羽也懒得细究,有嘉奖便好,只能说大哥这玉面金佛不白送。
李崇虽然贪财,但好歹拿了钱是真办事啊。
“那便谢将军提拔之恩。”
高羽还是那么的滴水不漏。
段长也跟着笑了笑后,旋即说道。
“我特意屏退左右,实乃有私事想要托付你兄弟二人。”
“我再过数月便会离开怀朔前往中原州郡任职刺史,此乃朝廷给我的嘉奖,听闻此话后,是否心中更加替怀朔军民不忿?明明我亦没有立下任何功劳,却依旧擢升?”
一看俩兄弟没有接话,段长也不强求,而是接着自顾自的说。
“我何尝不知朝廷待六镇军民极为不公?尔等从小便在怀朔长大,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不公的态度早已有之,近些年来盘剥更甚!”
“朝廷亏待六镇,还有功不赏,却奖赏中军那群酒囊饭袋之徒,只会让怀朔等六镇军民对朝廷心生怨愤,假以时日,这怨愤必将酝酿大祸!届时,难不成指望中军这群酒囊饭袋之徒来平息六镇骁勇的怒火?中军……有这个能力吗?”
“你兄弟二人乃是当世豪杰,有康济救世之才,将来定然有所作为,届时若真时局有变……还望你兄弟二人念及旧情,保全我段家子孙。”
高欢和高羽俩人对视一眼,高欢微微摇头,示意高羽不要说话。
显然。
段长所有的话都是在为最后进行铺垫!
“今日将你兄弟二人请来,便是为了日后的私事,也想问问你兄弟二人,可有何要求?在我权责之内,定然应允!”
高羽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将军这般看好我兄弟二人?”
“不看好又怎么会以子孙相托?”
“你兄弟二人若是还有顾虑,尽可回去商议。”
高欢也不客气,当即起身抱拳,便带着高羽先行离开了段长这边。
他一时之间也拿不准段长的态度。
回到府中。
高欢同样屏退家中奴仆,与高羽俩人私自商议。
“二郎,你觉得将军所欲为何?”
高羽摇摇头,“但我觉得应该不会欺骗我等?我兄弟无家底,有何值得将军诓骗的?”
“所言甚是。”
高欢也是这样的想法,他略作思考后问道,“二郎,你可有何想法?”
“段将军所言,并非危言耸听,中军衰败至斯,朝廷昏庸,赏罚不公,苛刻对待六镇军民,此乃衰败之象,定然酝酿大祸,进而天下有变!”
“不若请段将军擢升我等在军中职务,招收精锐士卒!”
“一旦天下有变,进,我兄弟二人可学汉高祖,以布衣之身,提三尺剑谋取天下!退,亦可拥精兵保全自身!”
六镇起义是必然的!
在怀朔生活三年后,高羽比谁都清楚……这破地方的生存环境到底多险恶,而朝廷到底又对六镇的剥削有多严苛。
自古以来!
这片土地的底层人民但凡活不下去了。
自然会有‘陈胜吴广’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揭竿而起,搅乱天下大势!
高欢点点头,他认同高羽的推断,但他还是出言劝说。
“虽天下有衰败之象,但……时局到底何时有变,你我尚未可知,我想了想……可以向将军索要一官职。”
“什么官职?”
“函使!此官职是明面上六镇户籍可以离开六镇的唯一途径!不若借此机会,去洛阳看看,能否攀附贵人提携我等,有贵人提携,方可做事如有神助!也能去天子所居之地看看,到底……我大魏朝廷上的虫豸到底昏聩、奸佞到何种地步!”
自从孝文帝正式迁都洛阳后。
六镇地位大不如前,便开始有人大规模的逃离此地。
后面朝廷便下了严令。
禁止六镇户籍之人外出,若是私自逃跑,便派遣官兵抓回去。
就连外出经商、游学都不许,相当于是彻底堵死了六镇之民的上升通道,还将六镇之民世代囚禁在这苦寒之地。
贺拔家已经是六镇有名的良家豪帅,但也仅仅只是能将贺拔三兄弟送去太学,去洛阳结交一番达官贵人,拓展其圈子,时间一到贺拔三兄弟还是得乖乖回到武川戍边镇守!
至少目前明面上。
除非是有高官贵人相助改户籍,不然……永远都无法离开六镇。
而高欢想要的官职。
函使,就是明面上可以正大光明离开六镇前往洛阳的一个官职。
就是个小吏,长途奔波将怀朔公文送往洛阳,然后再回来。
高羽想了想,也确实是有道理。
他不知道天下什么时候会乱,如果真的能够像高欢说的那样,在洛阳攀附一权贵,对兄弟二人在乱世来临之前积攒家业,那也是巨大的助力。
“阿哥所言极是!”
“嗯,明日你我便去找将军!”
………………
第二天俩兄弟便找到段长,高欢说出自己的要求后。
段长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心意,不由笑道,“果然是豪杰,你兄弟心思之缜密,非常人难及。”
说罢,他又看向高羽,“二郎如今已壮,还未婚配吧?我倒是还有一女……”
高羽连连摇头,“谢过将军美意,如今我不过一队主,何以高攀将军之女?”
开什么玩笑?
只要天下大乱起来,拥有自己的势力,什么五姓七望不得排着队给他送女人来巴结??
盛世,你跟我讲门第。
乱世,那略通拳脚和杀人之法的我可就要跟你比一比拳头了。
他高羽的正妻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当的。
好在段长也不强求,而是应允下来。
“既然你兄弟二人已下定决心,那……我便成人之美,就由你兄弟二人来担任今年的函使吧,大郎为正使,二郎为副使,正好下个月便能出发将上半年的公文送往洛阳。”
“谢过将军,将军之恩,没齿难忘!”
ps:乃峻边兵之格,镇人浮游在外,皆听流兵捉之,于是少年不得从师,长者不得游宦,独为匪人,言之流涕。(《魏书》·《袁翻传》)
(本章完)
第51章 朝廷嘉奖!
第51章 朝廷嘉奖!
段长确实做到了在自己权责之内,尽量送俩兄弟顺水人情。
担任函使,就是明面上六镇户籍之人唯一可以光明正大离开怀朔的机会,这也是为数不多镇将就能做主给于的职务,无需上报朝廷。
也越发断定了他对高家俩兄弟的评价。
“高家俩兄弟所图甚大,如潜龙在渊,只待时变便可乘势飞龙在天!”
换做寻常眼界浅短之辈,肯定索要的就是眼前之物,索要职务,索要钱物,索要兵员。
而高欢和高羽却索要了一个机会。
眼界高他人太多。
………………
离开段长府邸,高欢拉着高羽回到家中,又唤家仆将娄昭君给请来。
高欢依旧是那个穷光蛋,家里的一切开支,用度,皆是来自于娄昭君名下的家产,他的一切钱物都是娄昭君提供的,甚至是养麾下一幢兵的费用也是娄昭君资助。
“将军已经答应我,令我兄弟二人担任此次送公文的函使前往洛阳。”
高羽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娄昭君,这才是高家目前掌握经济大权的人。
想来,高欢昨夜便跟娄昭君事先沟通过。
“看来段将军确实很看好夫君和二郎,既是如此……出发前应该做好妥善的准备!”
“夫君,若是这几日无事,不妨陪我回一趟坞堡,面见我阿耶,二郎若是有空也可与我等前往,阿昭昨日便遣人过来说想要与你一见,与你再次较量一番。”
高欢当即点头答应,高羽也点点头。
俩兄弟去洛阳本身就是想要找个门路,无权无势又无人脉,自然一切都得用钱物开道,如果能够得到娄内干的认可,或许还能借助一下娄家在洛阳的人脉。
但凡涉及到钱物,那就得看娄昭君的意思。
第二日。
高羽便跟随高欢和娄昭君前往了娄家的坞堡。
他们一进坞堡,娄昭冲高欢和娄昭君行礼后,便急不可耐的拉着高羽去练武场。
“莫贺咄!听说你勇挫贺拔三兄弟!!快快!与我较量一番!”
高羽自然应允,反正接下来的事情也用不上他。
娄昭与自己年龄相仿,也勇武非凡,非寻常士卒所能敌,假以时日也定能成为贺拔三兄弟那般勇冠三军之人。
但……
跟自己比起来那就差太多了。
与之角抵,轻松获胜。
比箭术,轻松获胜。
骑射,同样是轻松获胜。
各个项目比了一圈,全部都是被高羽轻松碾压,娄昭不由备受打击。
“可恶!可恶啊!明明从前的差距没有这般大,为何总觉得我差你越来越多。”
高羽却跟他皮了一下。
“那你就继续苦练,苦练多日后,你终究会发现……”
“我会与你拉近差距?”
“不……”
高羽摇摇头,笑道,“你会发现纵使苦练,也无济于事,便是苦练一辈子,你也难以与我力敌,死了这条心吧!”
娄昭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被高羽给耍了,气的他刚想要动手吧,又发现自己打不过高羽,只能在那干瞪眼!
嚷嚷着高羽教他的那句。
“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话是这么说,可我与你年纪相仿啊……”
“…………”
娄昭干脆就闭嘴不说话了,打不过又说不过,只能生闷气,不过气性去的也快,没多久他又拉着高羽教他骑射如何提高命中率。
俩人在练武场待了许久,后来还是家仆过来传消息。
俩人这才去清洗一番后,一同前去拜见娄内干。
具体发生了什么,高羽不清楚……
他只知道,吃完饭后,从娄家坞堡离开时身后多了两辆马车,而马车上堆放着数个箱子同时后面还有上百匹骏马!
斯蒂庞克和玉面金佛原理得多用,这原理百试不爽!!
…………
又过半月,时间来到7月份。
高欢和高羽已经准备出发离开怀朔,前往洛阳。
临近出发前。
高羽找到高欢,“若是我二人离开怀朔,麾下士卒怎么办?由谁来管理?”
俩兄弟只是担任今年的函使,并非是舍弃军职来专门当函使,这也是段长利用职务之便给的顺水人情。
“我二人离开后,万景来代管,他这性格去了洛阳容易惹事,洛阳可不比怀朔,况且也能以此机会来锻炼锻炼他。”
高欢对侯景还是相当看好,正好给他一个积累如何管兵的机会。
高羽点点头。
宇宙大将军肯定有潜力的呀。
不然哪能侯入南梁,带着八百部曲就霍霍萧菩萨呢。
“那我便让木兰帮我代管士卒好了。”
此番前去沦落,兄弟二人还得带上部分部曲,高羽肯定是带刘桃枝等几名奴隶,高欢则是将比卢骨等人给带上。
高羽相当看重木兰。
一来此人武艺非凡,非寻常的军中骁勇。
二来对自己十分忠心,便是让其跟自己一起对抗中军,也不犹豫。
木兰对于自己,就是二游中的看板娘,手游新人福利的ssr啊!
他自然要精心培养。
一切准备妥当,高欢还特意在家中陪了娄昭君数日,毕竟夫妻二人这一别怕是就要小半年见不到面。
就在临近出发的前几天。
段长再次遣人来将兄弟二人叫到自己府上。
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看到俩人后,便爽朗大笑。
倒是让俩人都摸不着头脑。
“不知将军有何喜事?”
“非我之喜事,而是你兄弟二人的喜事!”
嗯?
这番言论更是让俩人摸不着头脑。
段长也没有故弄玄虚,而是拿起桌上的一份公文,“朝廷对二郎迎接蠕蠕王南归的嘉奖已经下来了。”
“果真?”
高羽大喜,朝廷偶尔还是当个人的嘛。
高欢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抢先一步问道,“将军,此消息……”
“大郎无需忧虑,公文只有我看过,他人并不知情,我特意将你兄弟二人叫来我府邸当面宣读公文内容,就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引来他人嫉恨。”
北征柔然,朝廷将本该给六镇的奖赏一拖再拖,却大肆嘉奖全程划水的中军,已经是让六镇军民怨声载道。
若是这个时候传出消息,朝廷重重嘉奖了高羽。
那不等于是给这群无处发泄怒火的人树了一个靶子?
中军远在洛阳,六镇军民没有任何办法。
高羽可就在怀朔。
原本还大喜的高羽,听得俩人对话后,也是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
好一个转移矛盾。
本来是六镇跟中军、朝廷的矛盾,简简单单的一个封赏,便让六镇的怒火迅速转移到他一人身上!!
何其歹毒!
段长将消息隐瞒下来,对高羽不亚于再造之恩!
将军的恩情,还不完啊!!
(本章完)
第52章 军号:玄甲!
第52章 军号:玄甲!
可恶!
好刺眼!
差一点眼前的段长在高羽眼里就要化身成太阳了。
“谢过将军。”
高欢恭敬的行礼拜谢,这份恩情确实比让他们当函使还要大。
“诶,无需这般客气。”
段长笑着摆摆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我将具体封赏告诉你兄弟二人吧。”
段长也没有念前面那些废话,直接就进入正题。
“赏赐怀朔军士高羽,擢升怀朔马军主,兵员定额五百,赏布帛百匹、金二十斤,婢女十人。”
马军主,其实就是军主,军主这个职务南北朝时期开始设立,其下设有军副,所统兵力无定员,自数百人至万人不等,除了统帅步卒兵的军主外,还有马军主,水军主,又因任务不同又有帐内军主、游荡军主、伐蛮军主、前军军主等名目……
马军主,其实就是统领骑兵的军主!
也就是说……
朝廷这一波封赏,让原本只是队主的高羽,一口气擢升两级,一跃成为一军之主!
以高羽这个年龄,不单单是擢升那么简单,而是超擢!
哪怕仅仅只是五百人,但却是独领一军,这是相当高的封赏,难怪段长要将消息压下来,这奖赏传出去的话,其他人得眼红成啥样?
高羽楞住了,高欢也是片刻的错愕,没想到朝廷给的嘉奖竟然这么丰厚?
而段长却没有停下。
“高欢擢升马军主,兵员定额一千,布帛百匹,金二十斤,婢女十人。”
“侯景、木兰,赏布帛五十匹,金十斤。”
高羽想了想。
也就是说……
抓住阿那瓌的功劳,目前来看就是被他、高欢、侯景、木兰、段长给分了??
段长拿到最大的功劳后续调任刺史,高欢是自己的领导,所以奖赏丰厚一点点,自己的奖励也不差,而木兰、侯景则只有钱物奖励。
该说不说。
高欢的玉面金佛是真不白送。
大都督拿了钱,是真办事啊,就六镇的封赏到现在都还是再议、拖欠的状态。
他和高欢的嘉奖就已经下来了。
洛阳得去,确实得找个门路让朝中有人替自己说话,可能只需要在朝会的时候提一嘴,本来没有的嘉奖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不过高羽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六镇这边,队主以上的职务,都得是自己来养兵,朝廷虽然给了他五百兵员定额,但……也没说装备从哪来啊。
“大将军……末将军中士卒的马匹,装备?”
“朝廷并没有这方面的奖赏。”
段长摇摇头,但是紧接着他又说道,“此番能立下这般功劳,还得是你兄弟二人,所以……我可以给你兄弟二人补充奖励,从怀朔武库中划拨你二人,马甲百套,弓五百张,箭矢一万支。”
将军的恩情是真还不完啊!
这马甲就是具甲铁骑所要用的铠甲,极为昂贵!
一百具马甲就能组建一支百人的具甲铁骑兵团!
“至于如何分配,你兄弟二人私下商议,不过……我还是劝你们一句,具甲铁骑虽战斗力强悍,但想要维持却极为昂贵,便是以娄家家产,也是十分费力,你兄弟二人好自思量。”
“谢!将军!!”
兄弟二人当即拜谢!!
“此乃你兄弟二人自己争取的功劳,无需谢我,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段长笑道,“随后又说,再过几日你兄弟二人便要出发前往洛阳,现在就将军号定下,我先遣人登记造册,我调任后,有军书登记,也不怕下一任镇将不认账。”
“至于麾下士卒,大可等你们从洛阳回来后,再从军书上慢慢挑选即可。”
高欢点点头,他略作思索后直接开口道。
“我军军号便取名‘射声’吧。”
射声,意为极其善射之人。
“二郎呢?”
高欢没有越俎代庖,段长也没有。
在古代!
冠名权是一个很重要的权利和象征,一般是不容他人染指的,亲自冠名的军队,日后就是高羽的核心嫡系,这军中之人都是高羽的核心部曲!
高羽也在思考,很快便浮现一抹笑容。
飒露紫都偷了,那就干脆彻底一点!!
大不了功成名就后,给李虎一些封赏,权当补偿嘛。
“我想好了,我军军号便取名‘玄甲’吧。”
段长点点头,当即便遣人给兵曹下达命令,让其将高欢和高羽两个军的编制先登记造册,完成注册手续,即便是现在不招人也无所谓会被取消编制。
“一切皆以打点妥当,剩余之事,你兄弟二人私下商议吧。”
“谢过将军!”
俩兄弟现在确实需要捋一捋思路。
火速从段长家离开,回到自家的时候,段长已经遣人将朝廷所奖励的钱物都送了过来,包括那二十名婢女,高羽看了一眼。
上次陪自己喝酒的那个胡姬都在这里面呢。
想来朝廷的这些上次就是下一道命令,具体奖励的物品还是得有怀朔镇这边出。
至于似胡姬这样的姬女,达官贵人家里都有……举办宴会的时候就会令其上来跳舞助兴甚至是陪酒。
这也相当于是颜面,越是达官贵人,家中的姬女便越有容貌。
不过在他们眼里,这些姬女便是再有美貌也不过是货物罢了,随意转赠。
高羽自然是将布帛、金、婢女都准备给娄昭君,他一直住在高欢家里白吃白喝甚至队下的士卒开销也是娄昭君帮忙出的,权当是补贴。
但……
娄昭君得知擢升军主的消息后。
却摇头。
“二郎既已是一军之主,地位已经非同一般……你且放心,日后嫂嫂定会帮你打点妥当,这些婢女便先在安排在府中吧。”
“谢过嫂嫂!!”
随后又将家仆屏退后。
高欢便开口道,“将军所赠的马具,皆是便全部划入你军中。”
“阿哥……”
“似你这般勇武应该清楚,兵贵在精而不在多,现在有这般机会,组建一支效忠于我们的核心精锐部曲。”
高羽便也不再客气,反而叹了口气,“哎……若是赠于我满额马具该有多好。”
高欢和娄昭君却摇头劝说,“具甲铁骑虽骁勇,但养护却极为昂贵,你麾下这一百具甲铁骑,嫂嫂来替你想办法……但这已是极限,其他四百士卒便取用寻常游骑吧。”
“这……谢过阿哥,谢过嫂嫂!!”
一百具甲铁骑啊!!
让高羽自己来养,根本就养不起。
但娄昭君却直接表示出钱……
有个有钱的嫂嫂真好。
“这些乃是后话,眼前之事是明日出发前往洛阳,再出发之前……先去找万景等人,将事情嘱咐好,才能安心离开。”
高欢直接去找侯景。
早在段长那边的时候,兄弟二人将军副人选都已经提前想好了。
高欢选的侯景,而高羽则是选的木兰。
兄弟俩人兵分两路,顺带着将给与俩人的封赏也带了过去。
“木兰,你乃队中除我之外最为骁勇之人,此番我升职军主,便第一时间定你为军副!”
“那……我便谢过军主提携之恩?”
高羽笑了笑,“你我二人相识于微末,何须这般?”
“明日我将前往洛阳,我离开后……你先不要张扬我升职军主之事,先在军中观察,若是看到有潜力的士卒便记住其名字,待我回来后,便亲自前去招揽。”
“喏!末将听令!军主可还有其他事情交代?”
高羽抬脚就踹向他屁股,被木兰笑嘻嘻的躲开了。
“个人武艺休得荒废,待我回来之后……我可要亲自检验!”
“那是自然!!”
“那……军中之事便托付于你!拜托了!!”
“喏!”
木兰收敛起笑容,极为认真的行礼。
交代完一切。
数日后
兄弟二人便告别众人,出发前往洛阳!
(本章完)
第53章 少年出怀朔
第53章 少年出怀朔
这还是高欢和高羽第一次离开塞北。
对于户籍在六镇的人来说,除非是真的像兄弟俩人这样捞到当函使的机会,不然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六镇所辖的区域。
不过,对于古代的普通人而言,出远门也不算什么好事。
这一路的舟车劳顿以及路上所会面临的贼匪、毒蛇猛兽,稍微岁数大一点,身子骨虚一点可能会就此丧命。
北魏朝廷设有驿道,前进路线跟着驿道走就行。
出怀朔后,跟着怀朔旁边的黄河支流一路往南来到黄河的‘几’字弯处,也就是河套平原地带,到这里跟着黄河继续往东走到云中,这里是众多黄河支流交汇处,到达云中之后便可以南下。
随后便是途径肆州、并州、汾州最终到达洛阳所在的司州。
肆州、并州、汾州这三个州的辖区主要地界就是山西。
当函使虽然可以离开六镇,但这一路的奔波还是够折腾人的,尤其是正值7月的炎炎夏日,越往南边,气温便越发炎热。
“郎君,喝水。”
刘桃枝等人端来饮水,一路奔波,众人正在驿舍歇息,顺便更换赶路所用马匹,然后准备继续前进。
驿舍也就是驿站,只不过北魏时期没有驿站这个叫法,驿站是源自于蒙古语中的‘站赤’。
高羽喝了口水后,起身往前望去,这些天的经历让他对古代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基本就是几十、上百里才有一个群聚的村落,其余全是荒无人烟之处。
这种情况下,看不到人反而是最正常的,毕竟无人区里面最怕看到的就是人。
哦,还有往来的商队,正常人谁会没事往六镇那个鬼地方跑呢?
六镇算是单边围城,外面的人压根就不想进去,里面的人拼了命却无法从中逃离。
高欢也起身来到高羽身旁看向远方。
“还是得加快行程。”
他们这一趟可不是外出游山玩水,而是有公务在身,得赶紧先到洛阳。
稍作休息后。
一行人离开驿舍,而驿舍的不远处便是逆旅。
朝廷官方的驿舍只负责给过往的官吏提供食宿以及更换马匹的服务,寻常客商可没法使用,不过有专门供往来客商住宿的逆旅。
刘贵从里面走了出来。
刘贵原本是按照惯例跟着自家商队前往怀朔,但当他得知高家兄弟要前往洛阳的时候,便将商队托付给他人,立马就跟着兄弟二人出发,说是到了肆州秀荣川后要给兄弟俩引见一位贵人。
唤做尔朱荣,字天宝。
尔朱荣乃是尔朱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其祖上也是降归北魏的契胡部族酋帅,比较幸运……因为最初部落规模并不是很大,在拓跋珪统一北方对原有的草原部落实行‘离散诸部’,尔朱氏却成为幸运儿,并没有被‘离散诸部’。
随后便世代在北秀荣川扎根,在当地声望极高!
直至尔朱荣的祖父,尔朱代勤这一辈彻底发家!
其外甥女乃是拓跋晃的皇后贺兰氏,这个贺兰氏皇后是个孤儿,尔朱代勤乃是其舅舅辈,尔朱氏一跃成为了显贵的外戚势力。
拓跋晃之子上位后,给自己舅舅家的待遇拉满,一口气给尔朱氏免去百年赋税!!
尔朱代勤受封第一领民酋长,随后又官至肆州刺史,最终封爵梁郡公!
免税百年啊!
古代遭受了严重的天灾也顶多就是免税三年到头了。
借着拓跋晃之子文成帝拓拔濬送来的这股东风,尔朱氏也一下子便彻底发家起来,成为肆州最为显赫的豪族。
“你兄弟二人何必如此着急呢?”
刘贵不解,“便是早到洛阳,也无嘉奖。”
“早到总比晚到好啊,这终归是我兄弟二人的公务。”
“也是……是我孟浪了。”
刘贵轻笑道,“那我等便继续上路,我粗略一算,还有数日便能到达秀荣川,届时我便带你兄弟二人去与天宝一见,他最喜欢的便是结交似你兄弟二人这般的人杰,豪杰!”
“那便先上路吧。”
众人当即翻身上马,顺着驿道继续南下。
连续赶路七日后,总算是抵达秀荣川,高欢和高羽俩人在驿舍内稍作歇息,又洗去一身风尘后,便决定暂时停下脚步,与刘贵一同前去拜访尔朱荣!
这些天的路上,刘贵也将尔朱氏的大致情况给俩兄弟说的很清楚。
高欢听闻后,对尔朱氏给出了相当高的评价!
因为从刘贵口中得知。
每次北魏有对外战事,明明尔朱氏已经被免去百年赋税,却依旧会主动给朝廷提供大量精良马匹,装备、粮草。
孝文帝对这群未被‘离散诸部’的领民酋长做出了规定,每年冬季都需要前往洛阳朝拜,学习朝廷的规章制度,开春后可以离开,毕竟夏天的洛阳对这群习惯了草原气候的人来说,太热了,这南下北上的时间点如同大雁一般,这些领民酋长又被称作‘雁臣’。
尔朱荣之父,尔朱新兴,每年冬天去洛阳,都会从自家牧场里挑选众多骏马一同带过去,到了洛阳就送给那些权贵,整个就一‘豪车批发商’,每年冬天固定给洛阳的权贵发福利,送‘土特产’。
这种不独吞免赋税红利的行为,也让尔朱氏虽然富有,但却不至于被权贵们盯上。
“你兄弟二人乃是人杰,尤其是二郎,其勇武之名已是传遍六镇乃至整个塞北,无需这般拘谨。”
“既然是去拜访,自当要尽到礼数。”
像尔朱氏这样的豪族,都有自家的坞堡,不会住在城内。
高羽等人从城内走出,在前往尔朱氏领地的路上,也算是开了眼界!!
在怀朔。
娄家就已经是顶级豪族,其牧场里的牛羊、马匹都要以山谷来计数。
可尔朱氏更甚!
不单单是以山谷计数,其牛羊、马匹竟然还要以毛色来划分,主打的就是一个豪横!!
“此等豪族,便是嫂嫂家也比不上吧?”
高羽看着面前满满一山谷的白色骏马,是真的被深深震撼到,毕竟是免税百年带来的发展红利,确实离谱……
高欢看到后也不免一惊,这等家资,别说是怀朔,哪怕是六镇也无一豪族所能匹敌。
一行人不急不慢的来到坞堡外。
看门的家仆显然认识刘贵,而当得知刘贵是带人来拜访尔朱荣的时候,却被家仆告知。
“我家郎君,前些日子便出发前往洛阳了。”
刘贵楞了片刻,随后无奈摇头,“既是如此……那便谢过了、”
三人转身便走。
却在门口看到俩小女孩从面前嬉笑打闹。
“小姑姑,小姑姑!你等等我!!”
俩小女孩都如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般,虽然年幼,但却能看出将来定是美女胚子。
高羽好奇的打量着两名女童。
这俩女童也好奇的看着他,旋即打闹着跑远了。
刘贵则介绍道。
“岁数大的便是天宝之女,另外一个想来是万仁之女,万仁此番也应该是随天宝前往洛阳。”
万仁,乃是尔朱兆的字,是尔朱荣的从子,也就是侄子。
“观其女神态,便可知……尔朱荣此人应当容貌俊朗之人。”
“哈哈哈,这倒是没错,不过天宝虽样貌俊朗,但比你兄弟二人还是要稍逊半分。”
“既然此刻他不在秀荣,那我等还是继续上路,前往洛阳吧。”
ps:有读者弄了个群,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加一下,对后续剧情提意见什么。
群号:1042810192
(本章完)
第54章 朝堂之事
第54章 朝堂之事
高羽还挺失望。
秀荣川离怀朔并不是很远,像尔朱氏这么富有的豪族,天下大乱的时候只要当家人脑袋不是尖尖的那种,必定会成为乱世的大腿!!
真要天下大乱了,第一时间从怀朔杀过来投奔似乎也不是个坏事?
先抱紧最粗的大腿,然后再徐徐图之,以观时局嘛。
但很可惜,没能见到这位刘贵口中的豪杰。
“虽然无法得见,但还是谢过贵珍的美意了。”
刘贵可是直接不管自家商队,非要陪同南下带着俩人去结交豪杰贵人,虽然最终没成功。
但这份心意得受。
“仁兄之美意,定不相忘!”
高羽也抱拳行礼感谢,别看刘贵只是带着兄弟二人去,但……如果没有刘贵提供这个渠道,他兄弟二人怕是连尔朱氏的坞堡大门都进不去,门路很重要!
刘贵却摆摆手,“都是旧相识,何必这般。”
“既是如此……那便就此别过吧?待我兄弟二人归来时,或许有机会与尔朱荣一见。”
“怕是无缘,前年天宝便袭承其父梁郡公之爵位,后被封直寝、游击将军,需常年在皇宫中担任禁军宿卫陛下,前些日里是朝廷准他归乡看望其父,此番一去怕是又数年不得归秀荣川。”
说白了。
朝廷也不可能真的对尔朱氏彻底放心。
‘雁臣’都需要将子嗣送往皇宫担任禁卫,就是去当人质,实质上被朝廷扣押的质子,作为人质哪来那么多的自由。
“这样吧。”
刘贵提议,“我随家中商队南下,陪同你兄弟二人前往洛阳,找机会或可见天宝一面。”
“那……便谢过了。”
等待了刘贵几日后,一行人便再次启程,从肆州一路南下到并州,随后来到并州治所晋阳,高羽等人并没有进城,而是在城外的山上远眺。
远远望去,其规模之雄壮,一看便是一座难以攻克的坚城,毕竟是战国时期赵国的都城。
高羽更加好奇的是……
这城中远远看去有无数高楼耸立,这些高楼的外形便是佛塔。
他只知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但就这一路看来……在进入肆州后,一路上遇到的佛寺就开始多了起来,在靠近晋阳之后,佛寺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他记得……历史书里面不是记载拓跋焘展开了大规模的‘灭佛’运动么?
怎么,北魏境内竟还有这么多佛塔?
寺庙的香火旺盛,烧香拜佛之人多不胜数!
他不由好奇一问。
“怎么会这么多佛塔?寺庙?”
“晋阳不算多……待你进入司州,到洛阳后便清楚何为僧众寺庙多如牛毛。”
刘贵笑着说道,“毕竟宣武帝生前便极为崇拜佛学,当今太后胡氏之所以能在后宫脱颖而出,最终显贵,据说也是因为极其尚佛,而在当今陛下登基后,太后要还愿,更是加大了崇尚佛学的力度。”
宣武帝是515年驾崩,也就是高羽穿越来的前一年。
眼下朝廷上的皇帝,乃是元诩,如今才十岁还不能亲政,因此当下朝廷乃是太后听政,权力在胡太后的手中。
她极为崇尚佛学的话。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高羽突然想到,当时高欢送给李崇的玉面金佛,还特意编了个故事。
不会这玉面金佛最后被送给胡太后了吧?
就在众人欲要启程的时候,刘贵却开口提醒,“若要继续南下……你二人所带的马匹,怕是无法带过去。”
“为何?”
高欢和高羽压根没离开过怀朔,也不清楚这其中门道。
刘贵稍作解释。
过了晋阳后,气候会变化,北方的马匹会水土不服,没有精神,掉膘,显得不健壮,从而影响其市价。
因此……
为了保证马匹进洛阳马市的价格,一般从塞外来的马,都会在晋阳养上一段时间再南下
“这……我还真不知。”
但高欢很快便下了决定,“既是如此……那这百匹骏马便劳烦贵珍帮我卖出全部换成钱物。”
“何须卖出,我按市价全部收了便是!”
刘贵让商队中留下一部分人在晋阳照看马匹,其他人则继续南下!
路线在这里也发生了改变,不再是一路向南,而是向西先进入汾州后,然后再顺着驿道一路南下进入司州,也就是洛阳所在之地!!
改变确实大!
更为炎热,在晋阳城外还能看到有放牧的人,但过了晋阳后,便再也看不到。
反倒是这一路上的佛寺越来越多,难怪刘贵要用‘多如牛毛’来形容。
不知道拓跋焘泉下有知会不会气死?
他大费周章的灭佛,结果……如今北魏境内这佛寺却多如牛毛!
进入司州后,众人便放缓了行程,不再像之前那般急切,毕竟距离洛阳也就几日的行程。
………………
洛阳,皇城太极殿内。
小皇帝元诩端坐在案前,而在其身侧便是坐朝听政的胡太后。
眼下乃是朝会的时候。
“六镇封赏已拖了数月,不知太傅意下如何??”
大臣纷纷看向殿中为首之人。
乃是当朝太傅、太尉,领门下省诸多事务的清河王元怿,直白一点,是如今权倾朝野的顶级宗室权臣。
“不是已经嘉奖过中军与迎接蠕蠕王南归的功臣了吗?六镇军民的封赏你们看着商议便是,掌握分寸即可。”
众人看向胡太后。
而风姿绰约的胡太后一双美目却停留在元怿身上,这眼神十分勾人,下方的官员却对太后和清河王之间的眉目传情装作看不见,好在胡太后也没有太过分,收回眼神后看向殿中群臣。
“清河王所言甚是,这也是朕的意思。”
元怿看向群臣,大声问道,“可还有要紧政务需禀报??”
没有人搭话,朝会便散了。
胡太后对朝中政务十分感兴趣,因此群臣走后,便要带着小皇帝回显阳殿。
显阳殿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宫殿。
她原本是想要将今日朝会所呈上来的奏疏都浏览一遍,这时……却有宫女禀报。
“征西将军张彝之子张仲瑀说有要事禀报,要奴婢将此奏疏转呈太后。”
胡太后从宫女手中接过奏疏,这奏疏用蜜蜡封口,完好无损,是密奏,胡太后当即面无表情的屏退左右后才将其拆开,粗略看了一眼奏疏中的内容。
当即大骇!
“去,去将清河王请来!就说有要事要商议!”
群号:1042810192欢迎加群讨论剧情
(本章完)
第55章 苦一苦六镇军民
第55章 苦一苦六镇军民
清河王元怿乃是孝文帝之子,从小就聪慧伶俐而且长的好看,跟自己哥哥元恪的关系也好。
孝文帝死后,元恪刚一继位,元怿就被封为侍中,领门下省。
元恪死后,其幼子元诩继位。
自古,主少国疑。
元怿作为宗室中辈分高,又极有能力的人,自然会成为胡太后这孤儿寡母的在朝堂上的依仗。
元怿能够走到权倾朝野这一步。
靠的就是1%的努力,9%的天赋至于另外90%靠的什么?
长得好看,胡太后每次看见他都内心,欢喜!
从太极殿走出,元怿正在跟吏部尚书李韶、度支尚书等人一同商议给六镇具体封赏的事项。
“奖赏之事,拿捏好分寸即可,朝廷也不富裕。”
“可……朝廷大肆中军,还嘉奖了立功的那几人,若是不给于六镇军民足额赏赐,怕是会激起怨愤。”
“这不正好给六镇军民树立了一个榜样吗?朝廷就是会重赏有功之人,下次再北征蠕蠕,六镇军民定当奋勇杀敌,六镇军民苦,我们都知道,但朝廷诸多事宜都需要钱,先苦一苦六镇百姓,骂名我来担着。”
这时,一宫女快步走来。
元怿等人一眼便看出这是贴身伺候胡太后的婢女。
李韶等几位官员不再多言,反而一个个极为识趣的冲着元怿躬身行礼,便说下去处理公务。
元怿则跟着婢女转身前往显阳殿。
到殿门口的时候,婢女就不再跟着,元怿走进一看,只有胡太后坐在案前,皇帝元诩并不在,而胡太后身边并无其他婢女。
他明显错愕了片刻。
今天玩这么大?
可再一看胡太后的表情不像是要找他‘欢喜’的样子,当即开口询问,“太后,有何要事?”
“又无他人,你过来便是,何须这般拘谨?”
元怿这才上前,胡太后则将那份密奏递给他。
元怿接过奏疏一看,仅仅只是粗略一撇,跟之前的胡太后一般,露出惊骇之色。
奏疏最为核心的便是‘求铨别选格,排抑武人,不使预在清品’,就是请求朝廷在改变官员的选拔标准,禁止武人晋升为文官。
胡太后和元怿都惊骇的原因就是……这等于撅了朝中武人的根,尤其是中军,这是要彻底断绝中军这伙人的上升通道。
“想必乃是征西将军之意,其身体有恙,便由其子呈交密奏。”
征西将军张彝,出身清河张氏,乃是三朝元老,年轻时还参与过孝文帝的迁都事宜被重用,但在宣武帝元恪时期因为与当时的外戚权臣,孝文帝皇后,宣武帝生母之兄高肇争夺陈留公主,得罪了高肇,便将其停职。
在高肇掌权期间,张彝得中风后直接偏瘫了,胡太后联合领军将军于忠铲除高肇等人夺回权力后,便重新启用张彝,封其为征西将军,其子也得到重用。
长子张始均为尚书郎,其次子张仲瑀乃给事中,这些可都是无数人眼馋不已的清要职位,也就是其奏疏中要求禁止武人升迁的职务。
元怿一眼便看出其中问题所在!!
清河张氏,虽然也算是颇有名望的豪族,但可不是‘崔、卢、李、郑’这四大高门。
朝廷明面上的官员职位数量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
清河张氏就跟‘代人’集团中那些‘乙、丙、丁’姓族,互为直接竞争关系!!
这些‘乙、丙、丁’姓族的鲜卑人,基本都在中军里熬资历,等着升官。
表面上看似是文武之争,实际上是北魏朝廷的政治资源被上面汉家四大姓,鲜卑八大姓吃了大头后,底下的人为了为数不多的政治资源进行的倾轧。
“不对!想来不单单是征西将军的意思,他只是负责牵头的。”
“朕也想到了,所以才叫你来商议。”
这事往更深一点追求,那就是汉人跟鲜卑之间的矛盾,如果闹大的话……难以收场。
元怿一时之间也难以定夺,毕竟张仲瑀敢于上这道奏疏,虽然是密奏,但肯定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再一细想,可能这事的诱因便是此次北征柔然闹的。
阿那瓌被带回洛阳后,朝廷册封其为‘蠕蠕王’,中军士卒占了奖赏的大头,大批中军之人得到擢升,一下子占了太多坑位。
“不如将广平王等宗亲召入宫中一同商议,此事干系甚大。”
“善,那你便去召集宗亲吧。”
元怿当即遣心腹将高阳王元雍、广平王元悌,江阳王元乂……全部都召入宫中,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孝文帝之子,都是三十多岁出头,唯有广平王元悌,其父死的早,他便承袭了王位,仍是少年。
元怿屏退左右,将密奏给众人阅览,看完后……
每人脸上的表情都各异,元乂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若有所思,他是宗亲也是胡太后的妹夫,眼下是领军将军,执掌皇宫内的禁军,但却跟元怿不对付,索性也就不发表言论。
反倒是不通政务,毫无经验的愣头青元悌在看完后,当即开口发表意见。
“我觉得征西将军之子张仲瑀的这道奏疏言之有理,此番提议合汉家制度,清要之职,本就该清贵之士担任。”
元雍看了他一眼,元悌平日就喜欢与汉人士族交往,属于是汉化很彻底的元氏宗亲,刚娶的妻子便是出自汉家四姓之一的荥阳郑氏,相州刺史郑道昭之女,郑大车。
“此乃国之大事,需谨慎,我倒是觉得祖宗之法无需改变,维持现状即可,要是同意此提议,如何面对中军士卒?”
元悌躬身行礼,反驳道“叔父之言,我不敢苟同!中军士卒日益骄横,数月前北征蠕蠕,想必各位叔父都清楚,到底功劳是谁的,但中军士卒却夸大功劳,大肆揽功!”
“为何中军士卒敢这般行事,还不是有恃无恐!不若借机敲打一番中军。”
“况且……中军士卒素无学识,不堪清要之职,若是令其擢升高位,只会误国!!”
眼见众人各有各的看法。
元怿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决定暂且先将这道奏疏留中不发。
众人散场后,元乂找来一心腹,低声叮嘱了几句。
翌日!
张仲瑀上密奏之事,洛阳皆知!!
(本章完)
第56章 天子脚下,首善之区!
第56章 天子脚下,首善之区!
“父亲!祸事了!!”
张仲瑀急急忙忙的冲进房内。
“何……何事,慌慌张张,成……成,成何体统!”
中风不单单是让张彝偏瘫,需长期卧榻,连带着还有很严重的口吃,但他也是个狠人,愣是不要婢女搀扶,硬生生靠自己翻身坐起。
“密奏之事泄露了,现在朝野皆知!不……是整个洛阳市井皆知!该怎么办?”
“你……你慌张什……么,无需忧虑,可……可还有其他消息?”
“还有消息说,广平王似乎赞成同意奏疏上之事。”
张彝没有立马说话,而是在思考。
这件事前前后后都透着奇怪,密奏为什么会被泄露呢,毕竟也没有在朝堂上当众议论,而且为什么还要把广平王赞同这件事情给泄露出来呢??
元悌才承袭爵位两年,在朝堂上根本没有任何势力。
应该不至于有人算计他才对。
“无需忧虑,一切照旧即可,对了……你去广平王府上拜见他,随后再带他来府里见我,无……无需遮遮掩掩,光明正大邀请,岂能忧惧一群武夫?”
一看张彝如此安然淡定,张仲瑀也没有了之前的慌张,转而询问。
“父亲,难道您的意思是……广平王或可成为我等之助力?”
“你且去拜访便是。”
张仲瑀当即前往广平王的府邸拜见,很快便见到了元悌,表明来意后得到了元悌的接见。
俩人交谈几句,元悌便开口道。
“武夫尽是些不学无术之辈,不读圣人之书,如何懂得管理国家,你父子二人之言,我深以为然,我定会劝说陛下与太后。”
有宗亲助力,张仲瑀大喜当即行礼,“家父行动不便,无法亲自上门拜访,还烦请大王与我走一遭。”
元悌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跟着张仲瑀前往他家拜访。
完全不在意……洛阳街道上无数双看着自己的眼睛,而元悌去张家父子府邸中与其见面的消息也在洛阳中不胫而走!!
…………
“可恶!这狗娘养的张家父子,我中军士卒何曾招惹过他们,竟然要这般对待我等!”
“陛下、太后又没同意,想来他们也是不允,不然怎会将奏疏留中不发?”
“何其愚蠢之言!太后若是无意,又怎会将其密奏内容泄露出来?摆明就是在试探我等的态度!若是此番我等皆默许的话!看着吧……很快便会有诏书下达,届时尔等便一辈子在中军厮混吧!”
北征柔然时在中军担任牙门偏将的寇文正与一群中军士卒议论此时。
他情绪激动,一直在鼓动士卒们的情绪!
他急啊!!
这次北征柔然,落到他头上的好处并不算多,主要是职务没有得到提升。
这好不容易眼巴巴的靠着这次北征柔然的机会,把压在他头上的那些人给熬走了。
结果眼下??
告诉他车门已经焊死了?
“我等祖上谁家没有为大魏立过赫赫战功!朝廷不说优待我等,眼下竟然还要如此偏心!何其不公!”
就在这时,有一士卒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将元悌前往拜访张家父子的消息传来。
寇文得知后,更是情绪躁动!
“看吧!太后分明就是看我等中军士卒不敢有怨言,在试探我等,今日是广平王,明日便会是清河王!再过几日……朝廷定有明令下达!诸位……到时候我等便等着一辈子在中军当武夫,然后在哪次出征时死在沙场吧!”
“届时,我等与六镇贱民何异?立了战功却得不到足额封赏,六镇贱民无法离开六镇,得不到封赏也就算了,我等可是世居洛阳,以后便看着同族同宗之人擢升高位,我等只能以浊官任职,低人一等,你们甘心吗!!”
寇文不断的强调不公平,仿佛就是在给这群洗脑一般。
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凭什么之前中军的人就可以晋升高位?
凭什么他们现在就要失去轻松升职的通道??
能轻松升官,为什么非要在中军这边拿命去拼呢?
“狗娘养的张家父子,走!去找他们要个说法!!”
“可是……没有陛下诏令,我等……”
“事情已经提出来了,还找张家父子作甚?现在就是要让朝廷看到我等中军士卒的态度!!”
“不若这样…………”
……………………
高羽一行人总算是来到司州地界!
人烟明显比之前要多不少,而且越是往南边……完全就是换了一个天地。
之前在晋阳周边的时候还能看到不少草原的装扮以及牧民,而到了司州的地界后……
高羽等一行人这草原上的装扮,就显得‘格格不入’,遇到他人总是被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毕竟对于这边的人来说,高羽等人那就是奇装异服。
这让高羽极为不适应。
众人也只顾着赶路,这边的一切情况都还不了解,等到了洛阳之后再通过刘贵的关系联系到尔朱荣,慢慢梳理门路才最为重要!!
“这佛寺果真是多如牛毛。”
要不说六镇军民不满呢。
六镇在塞北苦寒之地为国戍边,朝廷还要找机会克扣俸禄、粮饷,立了功也不给封赏。
朝堂上的达官贵族们却一个个生活却极尽奢靡。
看着大大小小的佛塔、寺庙,据说胡太后还派遣工匠去陇西等地雕刻佛像,高羽叹了口气,奇观误国啊!!
又到了驿舍,众人进去稍微歇脚,更换马匹,顺后边打算继续上路!!
按照刘贵的说法。
以现在的速度再有三四日便能抵达洛阳。
总算是要到达目的地了!!
又过两日。
终于要结束这风吹日晒在马上奔波的生活。
众人不免加快些许脚步。
就在此时……
远处突然传来厮杀声以及惨叫声!
刘一当即下马趴在地上,旋即禀报道。
“郎君!听这动静,莫约四五十骑。”
高羽和高欢当即对视一眼。
不是。
天子脚下,首善之区!
这么嚣张的嘛?
光明正大的在驿道上玩抢劫?
难怪去怀朔的中军士卒一个个都跟个土匪似得。
合着洛阳周边的土匪就是这么豪横,中军士卒只不过是有样学样??
“上马,刘桃枝,刘一……你几人随我前去查看!所有人弓上弦!”
“喏!”
(本章完)
第57章 危急时刻!
第57章 危急时刻!
驿道上。
一规模庞大的车队正在行驶。
莫约二三百人,有武装护卫在前方为其开道,也有一队武装护卫跟在后方保护。
被护在车队中间最大的那辆马车,光是看外表就极为奢华,其车厢顶盖上的装饰所用之物,皆是玉石、黄金打造,马匹与车厢链接所用的绳索,乃是用五色丝织结而成,
车厢外有数十名婢女在侧,随时准备听候命令。
马车的车厢也称作‘舆’,这辆需要用六匹马并列拉动的马车,其顶盖除了有昂贵,精美的装饰外,还有一层薄薄的纱幕垂下。
这也暴露了这马车主人的性别。
古代女子乘坐马车才会用纱幕将车厢四周都遮挡住。
“停车。”
一旁婢女听到后,当即大声道,“王妃有命,停车!!”
整个车队当即停了下来,车队最前方一人匆匆骑马赶来,旋即下马,单膝下跪行礼道,“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一嫩白的纤纤玉手掀开了车厢的帘幕,这帘幕由珍珠串联而成,被拨动碰撞后发出脆响,婢女则伸手将遮挡车厢的纱幕掀开一侧。
跪下的护卫头领根本就不敢抬头直视车内貌美年轻的女子,一直都低着头。
这少女看着岁数不大,大约二八年华,肤白,貌美,最引人注目的乃是那双狐媚眼,虽目光青涩但却勾人心弦,有着别样的风味。
此刻,少女面色微怒,声音却极为甜美悦耳,如林间的黄鹂般。
“马车为何会这般颠簸?”
“回王妃,想来是走的太快所致,此地离洛阳不过百里,我想着加快点速度,争取明日便抵达洛阳,王妃毕竟是金贵之躯,早一日抵达洛阳,便能少受一日路途奔波之罪。”
“颠簸的我难受,慢一点,也不急这一日?”
“遵命。”
吩咐完后,护卫头领当即翻身上马回到车队的前面,继续带着车队缓慢的朝前行驶。
丝毫没有察觉到不远处有马蹄奔跑之声渐渐走远。
在这车队的必经之路上。
有莫约百人,全员皆用一块黑布将自己的脸部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中都透露着肃杀之气,一看就是经常接受操练,并且外出猎杀野物,甚至是杀过人才能露出这般眼神来!
一人快马来到众人前。
“报,广平王妃的车驾马上就要到了。”
“嗯……按照计划行事,切记!截杀些许家仆、护卫、婢女,手脚麻利点,莫要留下任何把柄,还有切忌伤到广平王妃。”
“哈哈哈,一群平日看家护院甚至还要农耕的护卫,能有何战斗力?”
“就是,我等即便是不披甲,也能轻松将其击溃。”
“可惜……听说广平王妃样貌美艳。”
“闭嘴!此乃王妃车驾,可不是寻常商队,记住我等此番行事的目的!不要有其他念想。”
百来号人当即分成两队,一左一右的隐匿藏身在驿道两侧的树林中。
半个时辰后。
已经能够听到车轮滚动,碾压路面发出来的声响。
领头身旁之人,开始给另外一片树林中的埋伏的人打旗号,双方以旗号沟通,约定好从左右一同杀出!
车队之人根本毫无防备,一头便钻进了包围圈之中!
但是这伙人行事却跟一般劫匪不同,没有等到车队行驶过半后再出击,而是等到前方护卫走到中间后,便只听见一声口哨!
一阵箭雨过后。
“杀啊!!”
两侧埋伏之人,当即大声喊杀,其声势浩大,惊起林中无数飞鸟。
第一轮箭雨便射杀了数十人,车队护卫一个个都惊恐的楞在原地,唯有少数几人,反应的很快,抽出腰间刀刃大喊。
“莫要惊慌,随我迎战贼匪!保护王妃!!”
“保护王妃!”
双方顿时短兵相接,厮杀声,惨叫声混做一团。
原本躺在丝绸所制席铺上休息的郑大车,听到前方的动静,顿时大惊失色,她连忙起身掀开前面门帘,远远看到有一个眼熟的王府护卫被一刀斩杀后,更是容失色,六神无主。
从小便养尊处优的她,何时见过这般场景??
好在这时,原本在车队后方的护卫也尽数都冲了过来,护卫车队的人有一伙是广平王府的护卫,还有一伙是郑家自家的私兵部曲。
一看前方的护卫被彻底杀溃,已经有贼匪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郑家部曲中为首之人,唤作杨君贤,他一看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没有丝毫混乱。
他直接抓住一名同样被吓得容失色的婢女命令道,“你,上马车,待在里面扮做娘子!”
随后又冲着郑大车抱拳行礼道,“娘子,形势所迫,也顾不得那么多,现在请您下马车,我带人护送您骑快马逃离!”
郑大车已经是六神无主,哪还有心情思考,当即慌慌张张的从马车上下来,让那名婢女坐上去。
随后在杨君贤等人的帮助下,翻身上马,往后面跑去!
前方已经彻底被冲溃了!!
蒙面人们已经在朝着马车这边冲杀过来,其余人只能继续迎敌,但都不是对手。
截杀大部分护卫后。
这伙蒙面人在郑大车的马车前停了下来,好几个人看着那些不敢动弹的婢女露出贪婪之色,但他们也知自己干的事情乃是掉脑袋的勾当,也仅仅只是用贪婪的神色打量着这几名颇有姿色的婢女。
换做是平时,这几名婢女的下场可想而知,早就被拖到一旁树林供人快活去了。
“将这几名婢女留下,马车内应该是广平王妃,切忌惊扰了她。”
吩咐完这一切后,领头人问道,“可有人员折损?”
“仅有几人受了轻伤,将伤员带走,将没死的护卫卸掉兵刃看管起来,再遣几人带走几车货物,切忌暴露身份,我等乃是为财截杀的贼匪!”
“刚才有人逃走了怎么办?”
“去,追过去,再截杀一部分,然后撤离!”
“喏!”
有数十骑当即快马加鞭的追了过去,很快便追上了逃走的杨君贤等人。
一看有人追来,杨君贤一咬牙。
“娘子,且先逃,莫要回头!我等自当护你周全!!”
他猛的用马鞭抽了一下郑大车胯下骏马的屁股,马儿吃疼的朝着前方飞奔而去,他们全员转身停下准备迎敌!
而追来的数十骑抽出兵刃便冲杀过来。
并且还有一人脱离队伍,朝着郑大车也追了过来!!
郑大车不太会骑马,只能听从杨君贤的话,死死抓住手中的缰绳避免被摔下马。
可眼看着身后的骑兵渐渐逼近。
她惊恐的回头一看,才发现这人手中的兵刃已经举了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渗人的寒芒。
死亡的恐惧正在逼近。
容失色的郑大车,惊惧的闭眼大叫。
便听见‘噗嗤’一声!
是箭矢贯穿身体的声音。
她猛的睁开眼,发现身后追击之人已经被箭矢贯穿脖颈,但其挥砍动作已经做出,刀刃还是砍在马上。
马儿吃疼的扬起前蹄,没有任何防备,失去重心的郑大车直接就被从马背上摔了出去!!
“啊!!!”
尖叫声响起。
就在下一秒!
想象中的跌落后的疼痛并没有,反而是落入了一道温暖宽广的胸怀之中。
郑大车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
她抬头一看。
在阳光的照耀下。
只看见一张帅气的侧脸。
而当少年低头看向她,帅气的脸庞映入眼帘,俩人四目相对时。
郑大车瞪大了眼睛。
(本章完)
第58章 郑大车(求追读!求追读!)
第58章 郑大车(求追读!求追读!)
明明是在颠簸的马背,明明才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可当看到这帅气少年的脸庞后,郑大车却呆愣住了。
高羽也低头看了她一眼,岁数不大,却很漂亮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漂亮,嗯,还挺有份量,不逊色段长送给他的那些胡姬。
但此时可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他勒马停下。
刘桃枝则下马查看了一番,这才将死人脖子上的箭矢给拔出,箭矢十分珍贵,没有损坏肯定要回收重复使用,将箭矢放入高羽的箭囊中,他询问道。
“郎君,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先问下情况。”
前方依旧还有厮杀声,想来战况激烈。
此番南下洛阳,他是当函使来送公文的,又不是带着大军来马踏洛阳,自然不可能披甲,仅有腰间环首刀和一张普通马弓。
刀剑无眼,没披甲就没法强行开无双,要避免受伤的风险,必须得谨慎行事。
他看向怀中的郑大车,开口问道。
“这位娘子,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故?能否与我细细说明?”
“小娘子?”
高羽连唤数声,郑大车这才回过神来,原本被吓得惨白的脸色上浮现一抹红晕,她也才想起后面还有自家部曲在为了自己厮杀呢。
“前方有贼匪截杀,郎君既然这般勇武,还请郎君出手,救我家奴、护卫,事后定有重谢。”
仅仅是从这少女身上的华服便能看出其非富即贵的身份。
高羽略作思索后道,“刘四,你回去禀报情况,让阿哥遣人过来,我带人继续查看情况。”
“喏!”
高羽随后又让刘桃枝将追击之人的马匹牵来。
“刚才情况紧急,才有多有冒犯,还请小娘子见谅。”
高羽松开搂住郑大车的手,尽管有些不舍,但郑大车还是换到另外一匹马上。
人数不多,高羽也没法继续分人保护她,只能是叮嘱,“待会若是厮杀,小娘子可莫要靠近,刀剑无眼,免得生出变故。”
旋即便继续骑马向前赶路,果然看到地上有不少尸体,还有几名护卫在原地。
杨君贤看到郑大车又返回,也顾不上地上同伴的尸体,当即赶了过来,又一看高羽等人皆是胡人装扮,不由戒心大起,大声威吓道。
“尔等是何人,竟敢如此无礼,还不放了我家娘子,你可知她是何人!!”
高羽都懒得搭理他,只是看向郑大车。
郑大车则皱眉冷声呵斥,“住嘴,此乃我救命恩人,若是没有这位郎君,我只怕早已遇害!”
杨君贤这才放下戒心,连忙好声道歉,“是我猛浪了,还望郎君见谅。”
“无碍,忠心护主,本就是你的职责所在。”
高羽摇摇头。
这伙人确实忠心,宁愿留下来断后也要护自家主人周全。
“前方是何情况?”
“不知,但厮杀声已经渐渐停歇,又无人追来,想来是那伙贼人抢到足够财物后,惧怕我等带救兵前来,所以遁走了?毕竟此处离洛阳不远。”
高羽思索后,吩咐道,“继续向前,小娘子身份尊贵,便在此处等候吧。”
郑大车却立马摇头,杨君贤可给不了她安全感,连忙驾马死死跟在高羽身侧道,“事后定有重谢,还望郎君护我周全。”
高羽也很无奈,只能带着她继续向前。
确实已经没有了厮杀声。
靠近之后才看到马车旁边,有很多已经倒地的尸体,车队原本的护卫正在清理。
众人连忙靠近,杨君贤则直接上前去询问。
郑大车一看,少了数辆马车,当即便说道,“想来那伙贼人抢到财物后,已经遁逃了。”
而很快,杨君贤又带来一人。
唤做祝文宇,乃是广平王府的护卫头领,最开始被冲杀的时候,他也是少数反应极快之人,并没有丢了性命。
他靠近后,一看高羽一身胡人打扮,又跟郑大车并立,当即怒斥!
“你乃何人,竟敢如此大胆!与我家王妃并立!还不速速退下。”
王妃??
高羽一脸错愕扭头看向郑大车,他猜到这少女身份尊贵,但不曾想……竟然是王妃??
难怪这车队护卫人数如此之多。
郑大车却没给祝文宇好脸色,反而一脸怒容,“若不是这位郎君护我,尔等回洛阳后全部等着被砍头吧!此乃我救命恩人,还不跪下道歉!”
“王妃……看其装扮便知其乃……”
“跪下!”
一看郑大车真生气了,祝文宇再不情愿也只能连忙跪下认错。
高羽也很无语。
你说……
有必要一看自己胡人的装扮就瞧不起人么?
也是,哪怕是洛阳的奴隶,面对其他地方来的人都能骄傲的挺起胸膛来上一句,我洛阳的,你哪儿?
难怪看自己就像是看臭要饭的一样。
眼神中的鄙夷那是发自内心,不像是装的。
“郎君还望你见谅。”
郑大车连忙向高羽解释,生怕高羽生气了。
“无碍。”
高羽大度的摆摆手,“既然无事……那我等便先离开了,还有公务在身。”
“郎君有何公务?”
“前往洛阳送公文。”
“既是如此,郎君不若与我等一同前行,毕竟郎君救了我的性命,待到洛阳后,我夫君定会重谢报答!”
“举手之劳而已。”
祝文宇也在一旁搭腔,“既然这位郎君还有公务在身,不若让他先去处理公务,朝廷之事要紧,我等自会护王妃周全。”
他不提这一茬还好。
一提,郑大车便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指望你等,我怕是这辈子都到不了洛阳了!”
祝文宇只能低着头。
郑大车这才靠近一步,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向高羽,央求道,“还望郎君护我周全,若是再有贼匪截杀,也只有郎君这般勇武之人才能护我,无需担心公务,到洛阳后,我自会遣人为郎君说明情况。”
这时。
高欢等人也已经赶了过来。
“此乃我阿哥与随行人员,我去跟他们说一下。”
高羽转身来到高欢身前,将情况说明,尤其是郑大车的身份说明后。
高欢不由眼前一亮。
“护送,此乃王妃,便是再紧急的公务也不如护王妃周全要紧。”
高羽顿时心领神会!
对啊。
本身俩兄弟来洛阳就是为了找个攀附权贵的门路。
这要是能一步到位,攀附到皇室宗亲,岂不是一步登天!
ps:新的一周冲击三江的关键时刻,求各位一定要追读到!
(本章完)
第59章 塞北的蛮夷(求追读!求追读!)
第59章 塞北的蛮夷(求追读!求追读!)
宗亲也分‘三六九’等。
但能够居住在洛阳的宗亲,肯定跟皇室没有出五服,不算是那种特别边缘的宗亲。
毕竟真正边缘的宗亲早就被赶出洛阳了。
自己救下王妃也算大功一件,指不定就有什么重赏呢。
他当即带着高欢一同来给郑大车回话,郑大车看到更加成熟一点的高欢,明显也十分诧异,开口便夸了一句。
“你兄弟二人皆是人杰之表。”
高欢不卑不亢的抱拳行礼,“谢王妃夸奖。”
郑大车点点头,当即看向高羽,眼波流转后追问,“刚才所说之事。”
“王妃金贵之躯,便是再大的公务也不如王妃的安危要紧!我兄弟等人定会护送王妃安然无恙的返回洛阳,此乃我等之职责!”
高羽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谁不爱听阿谀奉承呢?
郑大车顿时喜上眉梢,但良好的家教还是让她绷住表情,况且还有这么多家仆、护卫在呢,她调整好表情后,同样大义凛然,“国家大事也很重要,我个人安危何足挂齿!”
“只是洛阳近在眼前,也不需急这一日,不若便结伴同行,你兄弟亦可护我周全。”
“喏!”
高羽这仿佛在行伍中的回应方式,让郑大车一愣,紧接着便捂嘴轻笑,一双清澈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高羽好奇的问道,“还不曾知晓你兄弟二人从何而来,姓甚名谁。”
“我唤做高羽,也可唤我莫贺咄,此乃我兄长,唤作高欢,亦可唤做贺六浑,我兄弟二人乃是从怀朔而来,担任函使送公文前往洛阳。”
人群中传来阵阵窃窃嬉笑声,虽然似祝文宇这种也是汉化后的鲜卑,但久居中原,早已不用鲜卑名,各个都有汉人名字。
原本一看高家兄弟二人相貌堂堂,又如此勇武,还十分自卑,但现在??
一个个都不由骄傲的挺起胸膛,看向高家兄弟的眼神也带着些许鄙夷,面露轻蔑之色。
果然是塞外的蛮夷。
祝文宇这下是更不爽了!
不是。
他平时连直视郑大车都不敢,高羽凭什么跟郑大车面对面并立而站,还搁这谈笑风生??
俩臭外地的来洛阳要饭,还姿态摆这么高?
“尔等笑什么?”
郑大车哪能不懂这带着讥讽意味的笑声是什么意思,不由眉头一皱,众人这才纷纷低头不敢再笑。
郑大车再一看,高家兄弟二人既不恼怒,也不窘迫,反而神情自若,兄弟二人皆具雅量。
本就对高羽极具好感,现在更甚了!
“此地不宜久留,不知那伙贼匪有没有走远,还请王妃上车歇息,我等清理道路后,便继续出发,以防生变。”
他趁着郑大车没开口,强行插话道。
由头找的也不错,郑大车也无法反驳,便点点头,回到她最初的马车上,上马车时,她又忍不住偷偷打量高羽一眼。
祝文宇冷冷的看了高羽一眼,这才招呼着其他人将地上的尸体搬开,埋是不可能埋的,只能是堆放在一起一把火烧掉。
指挥着其他人将尸体集中堆放。
有护卫将尸体上的箭矢拔了出来,没有损坏的箭矢价值不菲,就算不自己用,清理过后也能拿去换钱物。
“这伙贼匪想来有点实力,箭矢倒是挺精致。”
护卫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祝文宇一愣,他当即停下脚步,一把从对方手中将箭矢夺过来。
原本还想要张口骂骂咧咧的护卫一看是自己的头领,当即不敢多言,只能继续处理尸体,心里却早已将祝文宇骂了个狗血淋头。
祝文宇仔细的打量着这箭矢,举起箭矢对着光线一看,箭杆笔直浑圆,极为精致,但这就是一个极为不寻常的信号!!
寻常贼匪哪里来财力制作如此精良箭矢?
而且……这箭矢的制式统一。
祝文宇不动声色的来到杨君贤身旁,“刚才有一伙贼匪不是追了过去吗?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我等自然是拼死护卫王妃,不过当时确实有一骑追了过去,但王妃安然无恙的跟着高家兄弟归来,想来是被那位少年郎君击毙了。”
祝文宇得知关键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走到高羽身旁。
“高家郎君,听说刚才有一贼匪追杀王妃,被郎君所击毙,不知……那贼匪的尸首如何处理的?”
“刚才顾着过来支援,应该还在路旁。”
第60章 天下之中,洛阳!(求追读,求追读!
第60章 天下之中,洛阳!(求追读,求追读!)
高羽并没有过于靠近,而是跟车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即便是休息,吃饭的时候,一伙人也都是离的远远的。
这是高欢的意思,王妃身份尊贵,他们还是离远点好,更何况那群护卫一个个眼高于顶,免得跟他们起冲突。
不过……
休息的时候就有婢女来送精致的糕点,而吃饭的时候,婢女也会送来美酒,好肉。
想来是郑大车的意思。
高羽自然来者不拒,将美酒,好肉分与众人。
刘贵神情暧昧的打趣道,“不曾想沾了二郎的光,也尝一尝王妃平日里的吃食。”
高欢却极为谨慎,示意道,“此乃王妃,慎言。”
刘桃枝则一遍吃着肉,一遍用冷冷的目光扫了不远处的车队护卫一眼,仿佛在看一群死人一般,“这王妃看我家郎君的眼神不一般,若是在怀朔,直接杀了这伙人将王妃掳回去给我家郎君当暖床丫头,也唯有高门女子才配给我家郎君暖床。”
刘一等人咧嘴一笑,“年龄相仿,王妃之躯,给我家郎君暖床倒也不错。”
“这群护卫,一个个样子货罢了。”
“要不是郎君拦着,我便能一刀一个!”
高羽待他们恩重如山,护卫白天嘲笑高羽,在他们眼里那就是死罪。
只要高羽一声令下,他们就敢当场抽刀砍死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们也算跟着高羽外出征战过,手上谁没沾人命?
自然不会把这群人放在眼里。
更别提以高羽的勇武,一人便能搞定这支车队的所有护卫。
“闭嘴,少说些胡话。”
高羽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就当我等没有救过王妃,救命之恩,王妃可以提,我等绝不能提!”
刘贵不由暗暗吃惊。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怎么觉得高羽这家伙,待人处事方面越来越接近高欢了?
………………
本来就距离洛阳不远。
两日后。
一行人总算是来到了洛阳城外!
高羽等人骑着马来到北邙山上,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洛阳城!!
众人无不惊讶,高羽也惊讶的不行,喃喃道,“何其壮观,何其雄伟!”
“洛阳不愧是天下之中!”
一座极为雄伟的坚城,远远望去城墙极高,外有宽广的护城河,想要从外面打进去,感觉根本就不太可能,除非是城中水绝,粮尽。
而高羽还看到。
城中有无数高台阁楼,竟然修的比城墙还高,远远望去仿佛直插云霄,要不说还得是洛阳的爷会享受生活呢。
怀朔那边段长的镇将府邸,也就一座四层的阁楼罢了,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也难怪那伙护卫一听自己等人来自怀朔,骄傲之色便溢于言表。
高羽当即快马追上车队,下马后行礼道。
“前方便是洛阳,想来此处不会再有贼匪不长眼,来冲撞王妃的车驾,我等还有公务在身,便就此别过。”
郑大车掀开幕帘,婢女则帮她掀开纱幕。
“你等还是随我一同入城,免得进城门的时候遭人刁难。”
“那便谢过王妃。”
高羽又转身回到后方,带上高欢等人追上车队。
众人是从城外的景明寺,走宣阳门进入洛阳,进城的时候,守卫并没有阻拦车队,但是却拦住了高羽等人。
高羽都解释了自己是随王妃入城的。
还是被拦住,最后还是郑大车的婢女前来,守卫才放行。
高羽十分不解,“就因为我等穿着胡服就被区别对待?”
刘贵笑着解释道,“不单单是发饰、胡服,还有你的口音,虽然你说汉话,但你说的并非是洛阳正音,哪怕你穿着汉服,如汉人一般束发,只要一开口,他们还是会刁难你等。”
好吧。
洛阳的爷才是爷,在他们看来。
高羽等人都是一群臭外地的来洛阳要饭罢了。
进入城内。
车队便停了下来,婢女将高羽等人带到郑大车的马车前,掀开纱幕。
郑大车问道,“尔等接下来如何安排?”
“回王妃,我等会先去寻一落脚之处,然后再去送公文。”
洛阳本来是给他们这群函使提供住宿的,但……那已经是过去式,因为达官贵人们占地修府邸、阁楼,朝廷也不管,所以他们这群函使便只能自己找住处。
郑大车当即提议道,“我在洛阳内有一空置别院,不若尔等先去那边歇脚,也方便日后我夫君感谢尔等救我,又护送我到洛阳之恩。”
高欢却开口道,“谢过王妃美意,只是我等卑鄙,不敢如此行事。”
郑大车摇摇头,看了高羽一眼笑道,“不必那般计较,难道连报恩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夫广平王可不是这般寡恩之人。”
“那便谢过王妃,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郑大车唤来一名婢女交代了几句,便又回到车厢中,车队继续朝着前方行驶。
从宣阳门进来,便是铜驼街,乃是洛阳中间大道。
铜驼大街之上,人流如织,车马似龙,叫卖之声不绝如耳,一派繁华盛景。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安定祥和的神情,这是高羽在怀朔从未见过的,仿佛换了一个人间。
高羽不由汗颜。
他刚穿越来的时候以为南北朝是乱世来着,不曾想北魏竟然也能有这般治世之景。
但转念一想,怀朔等边镇之民可没有这般心情,这般繁华却与六镇无关。
洛阳虽好,也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罢了。
高羽冷笑。
洛阳歌舞宫房暖,六镇朔风霜雪寒。
等着瞧吧。
婢女带着高羽等人来到一座宅邸前,虽然空置,但里面该有的都有,而且还有婢女、家仆在这边每日清扫。
高欢等人放好行李。
他开口道,“二郎,北征蠕蠕时你终究是得罪了中军之人,此番前去送公文,不若就我一人前去。”
“你在洛阳也得少露面,还是要尽量避免生事,洛阳不比怀朔,我等身份卑贱,应当更加小心谨慎。”
高羽点点头,高欢的担忧不无道理。
不管最后如何处理的。
但是他跟中军的梁子是结下了,还是不要碰面的好。
高欢取出公文然后带着另外两名随从走了出去,高羽则被留了下来。
他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看了一眼……
郑大车说是别院,但这府邸里同样修了一座五层高的阁楼。
明明是站在院内,但举目望去,全是高耸入云的阁楼、佛塔。
脑海中不由浮现一句。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只有亲眼见证后,才知道……古人的诗文并不全是夸张,这多写实。
他又从婢女的口中得知,西南方最高的那座佛塔,便是胡太后下令,修建的永宁寺。
“要不是我不懂佛经,不然高低要去寺庙里浪了一下,然后借此由头见见太后。”
高羽对佛教唯一的记忆。
就是六祖慧能力压五祖弘忍首席弟子神秀的那首偈语。
神秀作的是。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而慧能作的是。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所以神秀只能当首席弟子,而慧能却能接过五祖的衣钵。
但在眼下这个时间点,这两首偈语随便写一首出来,自己估计就会被认为佛学大师?
可惜……
他也就只有这点知识储备,一多肯定就露馅。
还是远处看看景象就好。
ps:这一周的成绩至关重要……还请大家追读到最新章节不要养书。
上架必定爆更回报!
(本章完)
第61章 欺天啦!(求追读!求追读!)
第61章 欺天啦!(求追读!求追读!)
高羽远眺片刻,想着高欢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自己正好借这个机会在洛阳转一转。
比卢骨一看他要外出,当即提醒,“莫贺咄,贺六浑叮嘱过切莫外出。”
“无碍,我自会谨慎。”
这可是天下第一的洛阳,怎么能不逛一逛,洛阳这么大哪那么容易遇到中军,还是跟自己结仇的中军。
比卢骨见高羽非要出去,没办法,只能由着他来。
刘贵则起身说要出去找熟人联系尔朱荣,他一路跟着南下洛阳最大的目的还是要给俩兄弟牵线搭桥跟尔朱荣见上一面。
高羽带上刘桃枝等人离开别院,领略一下洛阳的风土人情,顺带熟悉一下地形,天下大乱以后指不定自己就要马踏这群洛阳的爷呢。
………………
广平王府。
元悌已经收到消息,郑大车的车队到了王府门口,当即唤婢女为自己换上一身华服。
俩人新婚燕尔,郑大车归宁回来,也算是小别胜新婚。
没一会。
自己朝思暮想的美艳娇妻便出现在眼前。
“大(dai)王!”
“七娘!”
郑大车在家中排行老七,所以元悌唤她做七娘。
他本想与郑大车温存片刻,特意早早的就屏退婢女、家仆,可余光却瞥到祝文宇也跟着进来了。
能够成为护送郑大车的护卫头领,祝文宇是元悌十分重视的心腹。
平日里脑子活泛,怎么今天却这么没有眼力见的非得在这里当电灯泡??
元悌不免有些恼怒,开口呵斥
“你跟着进来作甚?”
祝文宇一看元悌生气了,但事情干系甚大,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大王,两日前,王妃的车队在回洛阳的路上,遭遇贼匪截杀。”
“什么?何方贼子竟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在洛阳周边劫掠王府的车队!”
元悌大惊,随后十分紧张的看向身旁的郑大车,紧张的询问,“七娘不碍事吧?”
他这一问,倒是让郑大车又想起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回忆,那种面临死亡的恐惧,让她身体本能的颤抖不已。
再一看元悌紧张兮兮的模样,她倒是恢复的很快,但说话的声音不免有些柔弱,“危急时刻,恰好有人相救,妾,并无大碍,就是护送妾归宁的护卫们,死伤不少。”
元悌看向一旁的祝文宇。
他则详细的解释,“确实死了不少护卫,当时事情紧急,为了保护王妃安危,来不及下葬,只能暂行权宜之计,将他们的尸首火化。”
元悌点点头,思索片刻后道,“既是为了保护七娘而死,理应厚待其家人,你再遣人去将这些人的骨灰取回厚葬,才能不辜负其忠心护主。”
“待其骨灰取回后,便由七娘来操办他们的葬礼吧。”
郑大车点点头,“他们皆是护我周全而死,妾,应当如此。”
她又接着补充道,“救妾一命的那伙人,乃是从怀朔来到洛阳送公文的函使,妾已将他们安置在别院那边,还请大王重重赏赐,答谢他们对妾的救命之恩。”
“既是救命之恩,该重谢。”
元悌了解来龙去脉后,对着祝文宇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滚蛋。
可祝文宇却仿佛没有看懂他的意思,元悌耐着性子再问道。
“可还有其他事?”
“有,贼匪劫掠之事还另有隐情,需借一步说话。”
元悌皱了皱眉,但想到祝文宇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略一犹豫后,便点了点头。
“七娘先去后院等我,我稍后就来。”
郑大车点点头,便离开了这边。
元悌这才问道,“说吧,到底是何要紧的事情,竟然还要七娘回避。”
祝文宇深吸一口气,旋即将自己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大王……从尸体上取下的箭矢制式来看,这伙贼匪非寻常之人。”
“救下王妃的那伙人,击毙了一名贼匪,这名贼匪所用的兵刃乃是……”
元悌皱起眉头,一看祝文宇还在迟疑,不由呵斥,“乃是何物?”
祝文宇一咬牙道,“乃是中军才用的横刀!结合制式统一,精良的箭矢,我怀疑这伙贼匪可能是……中军之人。”
“拿来与我看看”
祝文宇便跑到外面将横刀和箭矢拿了过来,递给元悌。
元悌如之前祝文宇那般将箭杆对着光线,果然浑圆笔直,再接过横刀,仅仅只是一眼便看出这横刀的样式。
轰!!
元悌仿佛遭遇雷击一般,差点直接摔倒,还好祝文宇眼疾手快的将他搀扶住,才避免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过了片刻,元悌才站稳身形,他此刻内心已然是掀起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复!!
眼神是又惊又惧!!
惊讶和惧怕都是源自于中军!!
元悌虽然暂时不能一口咬定是中军之人干的,但心里已然笃定了八九分,毕竟他平日无冤无仇,只有最近在太后前的那番言语,算是得罪了中军武人。
不曾想到,中军的人竟然敢这么胆大妄为,看到自己支持张家父子的奏疏,就外出截杀王妃的车队??
他可是宗王!!
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干的!!
但很快!
所有情绪都被一股由心里迸发的怒火完全占据!!
欺天啦!!
这群该死的武夫竟然真敢对宗室下手!!
这股怒火让他整个人的身体都止不住的在颤抖,他要报复,他要让这群该死的武夫付出代价,而且是惨痛的代价!!
祝文宇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种消息实在过于骇人!
中军袭杀宗亲王妃的车队,这要是传出去,不知多少人要被牵连,甚至是掉脑袋!!
元悌连做几个深呼吸,压制住内心的怒火,他说道,“你做的很对,切忌不要走漏任何消息,就当是无事发生!”
“那……那名贼匪的尸体呢?”
“妥善保管起来,我有大用!还有这兵刃,箭矢,也要一并保管好!”
祝文宇当即离开,去处理元悌传下的命令。
丝毫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尽管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肯定,自家大王必定会报复!!
那么自己带回来的就是关键证据!!
后续甚至还会重重有赏呢。
“该死,应该说这疑似中军士卒的贼匪乃是我击杀的才对!”
祝文宇暗自懊恼。
刚才郑大车也不在,走之前也只说是高羽救了他们,具体怎么救不还是他说了算?
“可惜,要便宜那塞北蛮夷了。”
将祝文宇支走后。
元悌站在原地脸色几经转变后,下定决心!!
他必须得再去找张家父子!
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
洛阳刚传开他支持张家父子的消息,就有疑似中军士卒的人去截杀郑大车的车队。
这不摆明就是针对他来的吗!!
这群该死的武夫,自己要是露出些许软弱的话,还真当他广平王是好欺的??
唤人准备好车驾,元悌便第一时间出发,也顾不上去安慰脱险不久的郑大车,眼下的事情要紧,等自己回来再说。
后院这边。
郑大车等了许久也不见元悌来。
当即唤来一名婢女去前面看看,结果得到的消息是。
“王妃,大王他已经出门去了。”
“出门了?”
“可有说出门去做什么?”
“并无。”
郑大车难掩脸上的失落。
什么要事能比她这个王妃重要?
她可是刚刚从娘家归来,而且差点死在路上。
元悌在朝中又没具体职务,平时也就喜好结交汉家名士,研读经典,能有什么要紧事。
去见汉家名士,比来安慰新婚妻子还重要吗??
失落的回到自己房内,郑大车心中不知怎的生出一股无名怒火,一手便将身旁一尊价值不菲的越窑青瓷瓶摔到地上,落了个粉碎!
婢女们一个个吓得站在原地,噤若寒蝉,她们可从未见过自家王妃生这么大的气。
这青瓷瓶可是从南方岛夷那买来的,北方并无这等精巧货物,郑大车往日里爱惜的很,今日却摔了?
郑大车挥挥手,屏退婢女,脑海中却不由浮现,那一名俊朗少年的话语。
‘王妃金贵之躯,便是再大的公务也不如王妃的安危要紧!’
“大王,为何你就不能如高家二郎那般重视妾……”
(本章完)
第62章 奸臣自己跳出来了!!(求追读!)
第62章 奸臣自己跳出来了!!(求追读!)
元悌火急火燎的赶到张彝的府邸。
其长子张始均和次子张仲瑀都在尚书省内处理公务,眼下并不在家。
下人通报过后,便一路领着元悌来到内院,张彝已经强撑着病体坐在那等他到来。
“老……老夫身体有……恙,无法起身相迎,万望大王赎罪。”
“无需计较这等小事。”
元悌摆摆手,也直接坐了下来。
“不知大王匆匆而来,有何要事?”
元悌点头道,“确有要事,而且干系甚大,只能私下交谈。”
张彝可是人精,顿时心领神会,将将所有人屏退后,只剩下了他与元悌二人。
“闲……闲杂人等皆已离开,大……大王请说吧。”
元悌依旧不放心的左右看了看,这才如实相告!
一想到要说的这件事情,原本被压抑的怒火,再次蹭的爆发出来,坐不住的他起身站了起来。
“这群该死的中军武夫!竟然在两日前截杀我妻的车队!”
“什……什么?”
张彝惊的直接站了起来,十分错愕的看向元悌,差点摔倒,又连忙坐了回去,抬头急切的追问,“可……可是当真??”
元悌便将之前祝文宇说的事情转述了一遍,提到了关键证据。
张彝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而是在那思考,过了片刻后才开口,“大王英明,处……处理的极为妥善!”
“老夫会找人前往大王府上,确认那贼匪是否为中军之人!”
“若真是那群兵痞所为,朝会上我定当状告陛下与太后,让其为我做主!!”
张彝却摇头道,“中军之人不会承认的,即便那贼匪被确定是中军之人,即便这横刀、箭矢皆出自中军,他们一口咬定也没办法,毕竟中军人数众多,不能以偏概全,况且……中军军械流出在外的也不算少数。”
“按照将军所言,我被如此欺辱!反倒是拿这群武夫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彝笑了笑,“大王莫要激恼。”
“这人只要出自中军,虽不能证明中军有意要戕害大王,但亦可证明中军军纪涣散,目无王法,胆大妄为!而且军械外流,都证明需要严厉整顿中军!以此为由老夫在上奏疏,恳请陛下与太后彻底将武人隔绝在‘清品’之外!!”
“征西将军的意思是……?”
“朝会之时,大王可以放心与陛下、太后诉苦,喊冤,老夫会与犬子一同为大王说话,借此来整顿中军!”
“好!”
元悌思索过后,发现自己遗漏了关键所在!
“我回去后,就将救下我妻的那伙怀朔函使以报恩之名,暂时看管起来!那中军贼匪便是他们所击杀!”
“中军若要以我与他们有隙来抵赖,我便可将怀朔函使带过去,这伙人从边镇而来,与中军素未谋面,届时,我看中军如何抵赖!!”
“善!大王不但英明神武,还才思敏捷,老夫佩服!”
元悌大笑,“将军老成谋国,不愧是我大魏栋梁!”
………………
高羽没有忘记高欢的嘱咐,并没有走远,只是在附近的佛寺转了转。
进去拜佛烧香贡献香火的人络绎不绝,他倒是对拜佛没兴趣,只是转了一圈,很快便又回去。
刚一回来,便一脸错愕。
只见高欢光着上身,整个背部都是血淋淋的鞭痕,比卢骨等人正在为其上药。
“阿哥,这是??”
“无碍,事情已经过去了。”
高欢显然不想多言。
高羽没有继续问,而是对着跟随高欢前去送公文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去外面院子。
他先出去,等了片刻后,便听到脚步声。
他详细询问后才知道……
就是被歧视了。
高欢正常将公文送给令史麻祥,这人赏赐肉食给高欢,高欢习惯性的席地而坐,便被麻祥以此为由,说他不尊长官,叫人抽了高欢四十鞭子。
“这不就是存心滋事?”
“人家是令史,为之奈何?”
不等高羽细想,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原来是祝文宇带着人来到王妃别院这边,说是广平王要重重的赏赐他们,先让祝文宇等人带来一批护卫和婢女伺候他们。
这让高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别院不是本就有婢女和护卫吗?
祝文宇并没有解释。
留下美酒,好肉又叮嘱他们这两日不要外出,几天后广平王要接见他们,便先行离开。
元悌与张彝商议好一切后,这才回到王府。
忙完后,他便想着要去安慰安慰郑大车,毕竟她差点丧命,乃是因为自己的缘故,郑大车并不知道详情,但他心中亦有些许愧疚。
并且也想与小别的妻子温存。
“七娘,我……”
隔着帷幕,传出郑大车的声音。
“大王归来了?妾有些些许疲惫,无法起身想迎,望大王见谅。”
元悌十分疑惑,郑大车怎么突然这么冷淡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真是奇怪。
想不到答案,一看郑大车如此倦怠,便说道,“舟车劳顿,又遇变故……那七娘便好好休息吧。”
…………
太极殿内。
胡太后依旧是坐在小皇帝元诩的身侧,听下面的人汇报近期的政务。
清河王元怿扫视一圈后,问道,“可还有政务奏报?”
众人没有接话,都看向了朝廷中,站在前列的张彝!
张彝因为中风,很少会来参加朝会,但今日张彝却由其子搀扶着来到朝堂上,想到前些日子张仲瑀密奏的事情,显然都在等着他开口。
元悌则是与张彝对视一眼后。
上前一步,深拜于地,大声喊冤!!
“陛下!太后,还请您为我做主啊!!”
胡太后都懵了,她问到,“广平王有何冤屈?”
元悌也没有起身,而是依旧跪在地上,旋即开口道,“我要状告中军!我妻荥阳郑氏女归宁返回洛阳的途中,被一伙贼匪截杀,幸得有人相救才保全性命,而那伙贼人便是中军之人!!”
哗!!
朝堂大臣一片哗然!!
元悌的话语不亚于一颗平地惊雷!
元怿很是震惊,胡太后也是震惊不已追问,“可有证据??”
“我府上护卫缴获了箭矢、横刀,这横刀制式只有中军才用,还请太后为我做主!!”
说着便有宫中侍卫去殿外将元悌所准备的证据带了过来。
元怿一看……心中也是大骇,这横刀确为中军所用的制式,胡太后虽然不懂,但她看到元怿的表情,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不由也是心中大骇,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整个太极殿陷入一片寂静,以崔光为首的几名老臣皆不言语。
反倒是领军将军元乂却站了出来,反驳道。
“单以此物怕是不能当做证据,证明是中军所为吧?毕竟中军军械流出在外的也并非少数。”
“那领军将军的意思是我冤枉中军了??”
“诶,我可没说。”
元乂笑着反驳,“我只是说光凭这些证据,并不能证明就是中军所为,况且……中军人数众多,就算被击杀的贼匪是中军之人又能证明什么呢?他一人能代表中军?”
“你……”
元悌起身怒目而视。
元怿却伸手拦住他,“在殿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广平王不会无故冤枉中军之人,领军将军所言也有道理,此事还需深入调查。”
元乂却笑道,“中军祖辈皆为功勋,受天子诏命,拱卫洛京,怎会这般行事??”
“依我看!想来是朝中有奸佞,想要祸乱朝政,将拱卫洛阳的中军搅乱!乱我军心,到底意欲何为!”
元怿显然不想将事态继续扩大。
他眼下两眼一抹黑,具体情况完全不知情,所以想要赶紧解散朝会,拉着元悌好好问个清楚!!
“好了,此事干系甚大,需要谨慎处理,我自会派人细致调查!”
他话音刚落!!
张彝却上前一步,“老臣,有话要说!”
然而……
不等张彝开口。
元乂却大声打断。
“好哇!奸臣自己跳出来了!征西将军张彝便是那欲要祸乱朝政的奸臣!!”
ps:为函使六年,每至洛阳,给令史麻祥使。详尝以肉啖神武,神武性不立食,坐而进之。祥以为慢己,笞神武四十。(《北齐书》·《本纪·卷一》)
(本章完)
第63章 不要东拉西扯了!(求追读!)
第63章 不要东拉西扯了!(求追读!)
太极殿内。
所有文武大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张彝看了元乂一眼,反问,“老……老夫还未开口,江阳王便直言老夫是奸臣,难道……在领军将军的眼中,朝会上奏议的行为就是奸臣行为?”
“那这太极殿内,何人不是奸臣?”
“而且,这奸字,乃是一个女字和一个干字组成,老夫至今都还只有一个糟糠之妻,不知江阳王现在有几房妾室?论奸字,怕是还轮不到老夫。”
这该死的老狐狸!
元乂被怼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抬头一看众文武都在憋笑,仿佛他刚才在这太极殿内上蹿下跳的行为如小丑一般。
元乂恼怒的咆哮,“不要在这东拉西扯了!”
清河王元怿看到死敌吃瘪,心中暗爽,但表面上还是在维持秩序。
“俩位皆是我大魏栋梁,江阳王何必动怒,且先听征西将军上奏之言再下定论。”
元乂只能退回去,但却怨恨的看着元怿。
长得帅了不起啊?
不就是靠着爬上寡妇床得到的权力。
给劳资等着!
张彝顿了顿,继续调整避免在这朝会上频繁出现口吃的状况,他也算是个狼灭,天天在家训练就是为了这个时候不丢脸。
“江阳王所言,看似有理,实则不然!”
“对中军之人不能以偏概全,但是!中军祖上皆功勋,如今却衰败已极,竟然有人外出装作劫匪劫掠过往行商,此之败类,难道江阳王就能断言,只此一人尔哉??”
“还有!中军才用的箭矢,横刀,竟然出现在市井之上,这难道不该严查吗!!”
“中军武备荒废,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吧,外出征战,不立战功,却在回朝后大受封赏!这难道都是谣传吗?陛下与太后这般优待中军,中军却还如此军纪涣散,胆大妄为,目无国法!”
“这样的中军,难道不该严查,不该敕令管教吗!”
张彝深吸一口气后,大义凛然的说道,“臣再次请奏!”
“朝廷日后在选取官员时,定要铨别选格,排抑武人,不使预在清品!清贵之职,首重人品,次重学识,焉得无赖子居其位也哉!如此这般,方能固我大魏国祚,绵延万世!”
哗!
太极殿内一片哗然!
元乂听闻张彝此奏,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他不再辩驳,拱手施了一礼,退回了褥垫,正襟危坐,垂下首来,似乎是被其说服,无言以对,只是谁也没瞧见他低垂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喜意。
如果说之前张仲瑀上密奏,还没有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说的话。
张彝今天这一番言论,算是彻底把这件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说,也算是彻底跟中军的人结下梁子!!
抑制武人,不就是针对中军吗?
边军的人立再大功劳也不可能升职清品,只有中军的人才有这个资格。
中军本来是当初孝文帝安抚那些落选高门的鲜卑中等豪族们的举措,如今张彝却要彻底将中军的晋升通道给堵死!
断人财路,不异于杀人父母!
元悌也跟着一同开口喊冤,“还请陛下、太后还我一个公道!必须要严查中军!”
小皇帝一脸懵,胡太后则有些左右为难。
她跟元怿欢喜过后,也商量过这事,俩人都拿不准主意,毕竟事关中军……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
但张彝之言,亦是有理。
本来还想着拖一段时间。
可谁想到郑氏女居然被截杀,元悌还拿到了关键证据,拖已经不可能了。
元悌可是宗王!
事关天子颜面,不管是不是会牵扯到中军,都要拿出态度了!
不然……
以后谁还拿天家当回事??
天子威仪那可是事关统治根基的事情,马虎不得!
元怿也是头疼的不行,到底是哪个瘟神降临洛阳,怎么突然朝堂上就这么多事全部都集中爆发了?
他看了看崔光、李韶、李崇等位高权重的汉人大臣,都不说话,完全不发表任何言论和意见。
心中十分恼怒,他就不信,张彝敢如此大胆,背后就没有这些世家在背后捣鬼。
还是得靠自己!
元怿朗声道,“征西将军所言之事,干系甚大,还需我与陛下、太后以及朝中宗亲、大臣们商议过后再行定夺,至于……广平王所言之事,查!必须严查!”
“洛阳乃是天子脚下,国之表率!竟然有人敢光明正大的截杀宗室之人,必须要严查!”
“我自会遣人去广平王府上调查,若死的那名贼匪真是中军之人,定要重罚!”
“若是无其他事情,今日的朝会暂时就先到这吧。”
张彝和元悌都没有继续说话,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前几天商议的时候,张彝就清楚这件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但只要元悌死死的咬住这一点,那么朝廷就肯定会倾向于同意这点!
毕竟……
这件事情确实过于惊骇!
在洛阳周边袭杀宗亲,形同叛逆,中军这般大胆,这满朝文武谁会不自危呢?
日后是不是要进这洛阳,进这太极殿,显阳殿来劫掠一番?
“陛下、太后英明!”
朝会散去,张彝对着身旁的元悌轻声道,“广平王,此事已经成功大半!”
元悌也点点头,“老将军谋划得当!真乃我大魏的国之柱石!!”
俩人相视一笑后,旋即离开这太极殿。
原本一直没有说话的崔光、李韶等人走到了元怿的身旁。
须发皆白,已是古稀的崔光开口道。
“清河王打算如何处理征西将军的奏议?”
“此事干系甚大,还是再等一等,先将广平王妃遇袭的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崔光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后,崔光当即提醒道,“清河王,此事不能久拖,朝廷需要立马做出决断!!”
“今日朝会之事,短时间内定会传遍洛阳!”
“中军士卒也会知晓朝会内容,朝廷如果迟迟不做决定,那么……中军士卒将终日惴惴不安,处于惶恐中,时间一久,定会生变!清河王需慎重啊!”
元怿点点头,“车骑大将军言之有理,但中军祖上皆是我大魏功勋,都是良家子出身,可能会有那么几个作恶,但大多数都是好的嘛。”
李崇捻着胡须,继续劝解道,“清河王,朝廷迟迟不下判决,如悬颈之刃挂于中军头上,士卒在惶恐的情况下,很容易走向极端,到了那时,悔之晚矣!”
崔光也跟着开口,“清河王,勿谓言之不预呀。”
“诸位放心,我自会与太后商议!”
崔光等人也不再多言,行礼过后,也都纷纷离开了太极殿。
反正他们是提醒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后续还得看胡太后和元怿自己的决断。
而太极殿外!
元乂唤来一名心腹亲卫,对其叮嘱几句后,这亲卫便匆匆的离开。
元乂一抬头便看到元怿往北边,也就是显阳殿的方向走去。
目光阴翳,恶狠狠的道。
“等着!”
“此番谋划过后,我必取而代之!”
“这太极殿,终将是我说了算!这大魏!终将是我说了算!!”
(本章完)
第64章 中军躁动!(求追读,求追读!)
第64章 中军躁动!(求追读,求追读!)
高羽在别院处,待了几日。
每天都会有王府的人送来美酒、好肉过来,就差送些美姬过来了。
这日子过的确实比怀朔惬意许多。
此间乐,不思怀朔也!
高欢这次被鞭打,伤的不轻,休息数日也还不能下床,好在有婢女服侍他,服侍高欢还是婢女眼中的抢手活,能跟大帅哥相处,一个个都争抢着去服侍。
高欢让婢女将高羽给唤来。
婢女看着高羽也是心中窃喜,洛阳样貌俊朗的人多,但像高家兄弟这般俊朗的人儿,可不多见。
高羽来到床榻前,关心道。
“阿哥,可好些了?”
“不碍事。”
高欢摆摆手,旋即说道,“我本想等我伤愈后,与你一同前去拜访大都督,但我这伤一时半会好不了,还是你独自去拜访大都督吧,毕竟大都督十分欣赏你之勇武。”
李崇可以说是目前兄弟俩明面上的唯一门路。
而且。
大都督拿钱是真办事啊!
自然要去拜访。
反倒是这广平王和王妃,口口声声说有重谢,但过了几日也不见答谢,只是每天给好酒,好肉,跟‘重谢’一点都不沾边。
“也可。”
高羽起身就准备行动,高欢却再次叫住了他,细细叮嘱。
“二郎,洛阳不比怀朔……乃达官贵人聚集之地,你我兄弟身份卑鄙,若是遇到不合心意之事,暂且忍下,日后定有‘涌泉相报之日’,你可知否?”
高羽点点头应允下来。
当即便起身叫上刘桃枝以及与之前与高欢一同去送公文的两人,找别院家仆备了一辆马车,询问李崇府邸所在之处后便准备出发。
刚要出门,便有数人拦住去路。
高羽牵着马,看了那人一眼,“尔等是何人,为何拦我??”
“我乃广平王府护卫,奉命在此保护郎君。”
“我等要外出拜访。”
这俩护卫却不为所动。
“我等接到的命令便是护卫郎君,以防郎君不测……”
高羽只是微微一笑。
一旁的刘桃枝已经抽出牛耳尖刀抵住了这护卫的喉咙。
“放肆!还不退回来!”
高羽怒道,“王府护卫岂是尔等能冒犯的?还不速速认错!”
刘桃枝冷冷的看着他们,但还是行礼,“得罪了。”
这护卫已被吓的六神无主。
高羽依旧是笑呵呵的走到俩人面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结果这护卫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刘一等人忍不住嗤笑。
高羽开口道,“多有冒犯,还望恕罪,我乃是要去拜访陈留公。”
“请……请郎君自便。”
“那便谢过了。”
高羽当即转身,就带着刘桃枝等人离开别院。
刘桃枝出声询问,“这广平王也不知是安的什么心,竟让人监视我等,还阻我行止……”
高羽也在思索,他也有些不解,他见那些侍卫似乎也没有恶意,他想起先前救王妃时,那位王府侍卫头领见到贼匪遗留兵刃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暗地猜测,应该是这里面有些隐情,不过他又想事不关己,索性先放到一边,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来到铜驼街上,他放缓脚步,叫来跟高欢去送公文的俩人叮嘱道。
“去,将那令史麻祥的行踪以及住所给我摸清楚。”
虽然高欢说是日后涌泉相报,但他可没打算管这个,先打探了消息再说,万一呢?
两人互相瞧了一眼,眼里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
“喏!”
交代完毕后。
高羽这才继续前进,很快便来到了李崇的府邸处,十分奢华,远远便能看到府邸中高耸的阁楼。
来到门口,高羽早早的便下马,步行而来,亲自上前敲门。
不一会。
看门的门子便从中走出,看到高羽等人一副胡人装扮,甚至都不等高羽开口。
便极为嫌弃的驱赶。
“走走走,哪来的塞北蛮夷。”
果然……
就算是看门的,在外地人面前也能拿出自己是洛阳爷的范儿来。
这样的情况,进入洛阳后,高羽见过太多,也不恼怒,而是行礼道,“我乃陈留公北征蠕蠕的旧识,今日特来拜访,劳请通报一声。”
这门子嗤笑,“我家将军怎会与塞北蛮子相识?莫要来此处攀附,走走走,将军此时不在家!”
高羽也不多说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饼子连带着名刺一同递了过去。
这门子接过银饼子,态度这才有所缓和,将名刺接过去后说道,“将军此时并不在府上,你另择他日再来拜访吧。”
“那便等将军回来时,劳请替我转告一句,就说怀朔贺六浑、莫贺咄兄弟前来拜访。”
“知道了。”
高羽这才转身带着刘桃枝等人离开。
而这门子,将银饼子收好后,直接便将高羽的名刺扔到路边。
回去的路上。
刘一颇为愤懑,“该死的,不过看门犬尔,这要是在怀朔……”
“好了。”
高羽直接打断,意有所指的道,“会有机会的……”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有个北魏的权臣率众马踏洛阳举办黄河‘潜泳大赛’把整个朝堂的公卿们挨个玩了消消乐。
刘桃枝等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这时。
高羽突然猛的一回头,看着身后不远处的酒肆。
“郎君怎么了?”
“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
“我去打探一下?”
“不用,应该是王府的护卫。”
高羽摆摆手,这护卫不敢拦着自己,便让他们跟踪自己记录行踪吧。
就在高羽等人走后。
酒肆中,有三人顿时松了口气。
“还真是怀朔那厮!走走走,继续跟上去!”
………………
“今日朝会上,广平王与张家父子,沆瀣一气,栽赃尔等中军士卒截杀王妃,欲要以谋乱之罪,对尔等中军士卒进行大肆捕杀,以此来恫吓尔等,使尔等不敢逆其奏议!”
“江阳王已经尽力在朝会上替中军的兄弟们说话,但独木难支啊,尔等还需自救!”
元乂的心腹亲卫已经赶到中军士卒聚集之地转告朝会上的内容,稍微‘添油加醋’了一点点。
中军大多都是住在洛阳内,需值守,操练时才会外出。
“可恶!我等祖上皆为大魏立下赫赫功劳!陛下、太后为何对我等功勋之后如此不公!”
“要诛杀我等,直接下令便是,何须找这无由的罪名!!”
“就是!我等怎敢以下犯上,去截杀皇室宗亲?这么明显的栽赃,朝中文武大臣难道就看不出来吗!!”
“果然只有江阳王才心系我等中军士卒!!”
中军士卒一个个怒不可遏,群情激奋,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寇文就在人群之中。
相比他人,他神情忐忑,惴惴不安,日里话最多的他,此时却不敢开口。
心中更是大骇!
该死的!
穆勇的身份竟然暴露了?
这要是朝廷层层盘查,肯定会查到他们的头上。
那日与他外出截杀郑大车的几名士卒,眼中都是惊惧,跟其他受冤屈,而愤怒不已的中军士卒格格不入!
众人都散了之后。
几人来到寇文家中商议。
“这可如何是好?要是真被查出来的话,我等怕是九条命都不够哇!”
“寇将军,你倒是说说,我等该如何自处??”
“慌什么!”
寇文大喝一声,“没见其他人都愤怒不已吗?这几日……我与尔等皆去走亲访友,串联他人,一同向朝廷喊冤!我就不信朝廷真敢一次性处置那么多中军士卒!他们不敢激起我等怨愤!”
“好!”
众人都以为然!!
就在这时。
有三人来到寇文家中。
“将军!有好消息!!”
“什么消息?”
“前几日我与你说起过怀朔那厮在景乐寺附近出现过?今日我等又在路上看到了他!”
“当真!!”
寇文先是一惊,但又很快冷静下来。
“眼下有要命的事情,先不去管他,等过了这一遭再说!”
“尔等可知他住在何处?”
“住在广平王的一处别院里。”
听到广平王这三个字!
寇文眼中闪过怨毒之色。
仇上加仇!!
(本章完)
第65章 惨绿少年
第65章 惨绿少年
高羽并没有刻意在街上逗留太久,直接就奔着王府别院去的。
回来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外出归来的刘贵,俩人打了个照面。
“怎样?”
高羽好奇的询问,刘贵出门就说是要去找尔朱荣来着。
刘贵摇摇头,“天宝托人给我传话,说江阳王元乂下令,最近几日殿前禁军除了必要守卫宫阙的职责外,除有领军将军手谕,皆不可外出,围者军法处置,他没法出来。”
“那倒是可惜……不过总归是有机会。”
“嗯。”
跟刘贵闲聊两句后,高羽来到高欢的床榻前。
“二郎,没见到陈留公吗?”
“没有,陈留公不在家。”
“想来你是被陈留公府邸的门子刁难了吧?”
高欢可是亲自体验了洛阳的爷到底有多看不起他们这群从六镇来的蛮夷,从进洛阳开始就一直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注视,各个都恨不得用鼻孔来看人。
去送个公文,就因为坐着吃肉就被鞭打四十下。
令史麻祥明明可以直接化身农场主用鞭子抽他,却还非要以高欢先抬左脚进门的这个理由,来找茬。
他真的……哭死。
“确实是难以沟通,不过我递了个银饼子给他,让其帮忙转交名刺,我就回来了。”
“嗯,似我等身份卑鄙之人,在洛阳行事受点气是正常的,你也无需放在心里,今日受气,为的就是他日不再受气。”
“阿哥,此道理我亦知晓。”
兄弟俩又交谈几句后,高羽便从房间里面离开。
准备等那两名去探查麻祥行踪的人归来,他不想让高欢知道这件事情,他来处理即可。
可没等来那俩人,却等来几名披甲执锐的甲士。
在洛阳城中披甲?
莫不是中军来寻仇了!
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拿弓,但还是冷静下来,不过一只手已经放在自己腰间的环首刀刀柄上,死死的握住,只要稍有不对劲,他便提前发难!
还不忘用眼神提醒刘桃枝等人做好准备。
不过当看到祝文宇的时候,高羽便松了口气。
那几名甲士跟祝文宇交谈几句后,祝文宇便走了过来,“郎君,这几位弟兄是奉命调查王妃车队被截杀的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
高羽点点头,起身跟了过去。
一行人来到外面,有一辆马车,甲士将马车幕帘掀开后,里面是一具尸体,还带着些许恶臭,高羽不由一皱眉。
“此人是否是当天截杀王妃的贼匪?”
高羽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用手比划遮住了他半张脸,旋即回答道,“当日那名贼匪截杀王妃的时候用黑布蒙住半张脸,我当时并没有确认其具体长相,不过我比对了一下,还有其脖颈上的箭上与当日情形吻合,当日袭杀王妃的贼匪,盖是此人。”
甲士没有多问,得到答复后,便纷纷翻身上马,带着马车离开了此处。
祝文宇并没有跟着一同离开,反而是继续开口道,“郎君,这几日我家大王一直在处理要事,所以没能及时答谢尔等,今日……大王特意在王府内大摆宴席,由我来请郎君赴宴。”
洛阳的达官贵人里面还是有好人的嘛。
高羽都以为这广平王一连数日都不见他们,是不想答谢呢。
“稍等。”
高羽回到别院内跟高欢沟通了一下。
高欢一身伤,显然没法一同前去赴宴,他想了想又叮嘱,“二郎,你一人前去即可,王府规矩多,带太多人反而容易出事,切记,广平王无论给出怎样的赏赐,你只谢恩便是,便是不赏,也不要有怨言,反而应当感谢大王、王妃的招待之恩。”
高羽笑着点点头。
他唤来婢女略微清洗一番,洗掉一身的风尘,在旁服侍的婢女看的是目不转睛,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准备妥当后,高羽这才来到外面,跟随祝文宇等人一同骑马前往广平王的府邸。
………………
进入广平王府邸后,祝文宇特意站在高羽的身侧,想要看高羽这没见过‘世面’的塞北蛮夷,看到王府后会露出怎样惊讶的表情。
可高羽却没有丝毫惊讶之色,神色淡然自若,仿佛这豪宅在他眼里十分的稀松平常,不值一提。
这让祝文宇大为失望,想来是这塞北蛮夷在那贫穷的苦寒之地待久了,便是好东西放在这种蛮夷面前,他们也不识货。
哼。
果然是蛮夷!
祝文宇也不再看高羽的笑话,反而是挺起胸膛,一脸得意!
元悌的宗王院落奢华广大,非是那处别院能比,进来之后,路途七折八弯,要不是有侍从领路,他说不定要迷路。
高羽虽面色泰然,但心里也难免啧舌,这洛阳的势家高楼巨室,靡费不知亿万,怀朔许多人却无片瓦遮身,甚至活着都是艰难,差距简直难以用道理计。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元悌在元氏宗王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元雍才是宗亲里面最为富有之人,据说元雍开一次宴会,便要耗费十数万钱,其府邸的高台阁楼甚至比皇宫里面的还要高,这种僭越的行为,小皇帝和胡太后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取纵容,默许的态度也是离谱。
很快。
高羽便被带到了广平王的面前。
高羽远远的便看了元悌一眼,其样貌也算俊朗,双目有神,有一股子少年英气,称得上是一惨绿少年。
而郑大车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过。
上次救她时,情况紧急,高羽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特意打量她。
今天一看。
郑大车出身顶级高门,生来养尊处优,从未沾染俗务。她面容绝美,肌肤赛雪,吹弹可破。
端坐之际,身姿优雅,胸前饱满,绸缎所织的曲裾深衣似乎都难以束缚,隐隐有呼之欲出之势。而她的腰肢纤细,只堪盈盈一握。
细枝挂硕果。
有点东西!
郑大车仿佛也感受到了高羽打量自己的视线,脸蛋微红,也不知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还是摸了腮红,水润的眸子倒映的是高羽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见过大王,见过王妃!”
高羽略微躬身,抱拳行礼道。
元悌也打量着他,看高羽身高八尺,昂首挺立,双目炯炯有神,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不由称赞道,“好!果然如王妃所言,真乃少年英雄也!”
“谢大王,王妃夸奖。”
“前些日里,大王有要事处理,所以怠慢了郎君,今日特意邀请郎君过来,且先坐着吧。”
一婢女当即带着高羽来到左侧坐于案几前。
案几上摆放着十余件食器,其中几样高羽都没见过……
难怪洛阳的爷看不起他们这群臭外地的,是真懂得享受生活。
随后。
又来了数名婢女,排成一排,手中拿着勺子之类的物件,随时供给高羽使用。
最离谱的是,还有一婢女跪坐在高羽身侧,看样子是专门服侍高羽吃东西的。
元悌和郑大车一直看着高羽。
见他脸上始终淡然,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俩人都是饱读书籍之人,对高羽的评价不由高了一分,光是这份气量、胆量,便不是常人!
广平王挥挥手,便立马又有仆人端着吃食,进来,摆放在案几上。
高羽身侧的婢女当即为其斟满一碗酒。
“来!本王先谢过高郞对王妃的救命之恩!”
元悌举起杯子。
高羽仔细看了看,感觉像是玻璃杯??
而他身侧的婢女也为其斟满一杯酒,这酒的颜色与高羽平时吃的黄酒不一般。
他将酒一饮而尽后,这不是葡萄酒嘛?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高羽在怀朔沾了娄家的光,勉强也算吃过,看过,可真跟元悌这样的宗王一比,自己确实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
“数月前,陈留公北征蠕蠕得胜归来后,在朝会上直言怀朔有一少年英雄,我近日才得知原来是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元悌生平最为仰慕战国的魏公子。
眼见高羽乃是少年英雄,便动了招揽为门客的念头,想要让高羽在王府内为他所用!
毕竟……
高羽如今不过是个军户,整个大魏谁不知道,六镇军户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摆脱军户之桎梏。
此事对旁人困难,但对他这个宗王来说,倒也不算什么。
他想着等眼前中军的事情处理完后,再去找清河王元怿求个请,把这事给办了。
之前跟征西将军张彝联手,想来中军之事多半成了,毕竟近侍刘腾今日已来详细询问过那日王妃遭劫之事,中军那里,想来也少不了查询。
中军那些武夫,哪里经得住查。
此事必成!他心里不由暗自得意。
嗯……助其脱籍之事,也不必提前与之言说,就当做是给高家兄弟救七娘的答谢。
到时候这兄弟二人得此大恩,还不对他纳头便拜?
想及此处,他脸上笑容更盛,杯中美酒不由多饮了数杯。
(本章完)
第66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66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番饮酒,寒暄过后。
元悌又叫来数名姬女跳舞助兴,这质量可比段长送给他的那些胡姬要高太多了。
而且接受专业的训练,每一个舞蹈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在勾魂夺魄。
交谈几句,从言语中。
高羽感觉这广平王就有点少年侠气,言语间对战国时信陵君故事颇为推崇,言谈间,颇有招揽之意,他不好拒绝,只能跟着赔笑。
宴会完了之后,元悌并没有提及到底要赏赐何物,只说是过几日高郎便知,似乎颇为神秘。
高羽自然不好追问,只觉得对方称不上阔气。
就这还奢谈魏公子?
“谢过大王、王妃招待之恩。”
“你且先回去,在别院暂住几日,待我忙完手头之事,再行赏赐!”
不是,刚吃饱,就画饼?
真吃不下了。
当然……高羽也就在心里暗暗腹诽一下,表面上还是得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
元悌一招手,便有婢女前来送高羽离开。
颇为不舍的收回自己的目光,郑大车对元悌未曾赏赐自己救命恩人有些不满,便装作不在意的开口询问,“大王想要如何赏赐高郞?”
“待到眼前事结束后,我便去找清河王求请,为其改籍,去其军属,招揽其进王府为我所用。”
郑大车不由瞪大眼睛,内心欢喜,“当真?”
又连忙改口,“这般少年英雄,当为大王臂膀,为大王之助力!”
元悌倒也没有留意到郑大车情绪上的转变,颇为认同的点点头,“不错,这等豪杰自然需为我所用!”
………………
中军校场之上。
众多中军士卒在此处聚集,元乂的心腹亲卫又一次来到军中给他们传来最新的消息!
“尔等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刚才江阳王得到消息,太后遣去广平王府的禁卫已经确认了劫掠广平王妃车队贼匪那人的身份,马上就会遣近侍带着贼匪尸首来营中确认。”
这话一出。
中军士卒无不变色!!
当即有人喊冤。
“我中军平日与广平王无冤无仇,为何要对我等!!”
“可恶!我中军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陛下、太后就真要这般无情吗!”
“我中军平日里就算再怎样,也绝无这个胆子去劫杀宗王车队,定有是小人进谗言!在陛下、太后面前挑拨!”
“征西将军与其子,着实是可恶!!”
“狗屁的征西将军,卑鄙的一钱汉,当年我先祖就应该一刀剁了这狗娘养的!!”
“就是!陛下与太后为何不站在我等鲜卑同族这边,为何非要听信那卑鄙一钱汉老儿的谗言!!”
“还有那广平王!”
“慎言!广平王可是宗室……”
“宗室又如何!”
中军绝大多数士卒无不感到冤屈和愤怒!!
他们平日里确实会外出干点违法的勾当,最多抢一抢汉人高门,那也是甚少为之,底线自然是有,宗亲便是他们从未敢想的!!
人群之中。
寇文脊骨生寒,心脏似乎马上就要跳出,但脸上还得装作与同袍一样的愤怒!!
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元乂的心腹等到中军士卒发泄完心中委屈后,这才开口道。
“众位稍安勿躁!这些日子江阳王一直在太后面前为中军的弟兄们说话!江阳王一直在努力!大家也要相信江阳王,绝对会劝谏太后,不会冤屈任何一位中军的弟兄们!!”
“中军才是我大魏的柱石!”
“要不是诸君在,天下焉能对我大魏称臣宾服?”
中军将士听得此言,更是激动。
“好!!”
“江阳王不愧是宗王翘楚!!”
“哼,我看这朝堂当以江阳王为尊才是!!”
“江阳王不比清河王要明事理的多?始终站在我等鲜卑同族这边!”
“江阳王,贤王也!”
元乂的心腹心中暗喜。
眼下元乂为领军将军,掌管宿卫皇宫的禁卫!
如今若是能够借此机会拉拢中军,让中军为自己所用的话!!
那么!
大魏的朝堂。
终将是元乂说了算!!
这也是元乂这些天在朝会的时候上蹿下跳非要帮中军说话的原因,就是为了拉拢军心,甚至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这群中军生事!
趁着其他人还没来。
元乂的心腹当即快马离开了校场这边!
很快。
胡太后亲自下令,近侍刘腾带着数十名禁军甲士,带着一辆马车来到校场内,还将今日到校场的所有中军士卒都叫了出来集合!
“奉太后诏令,严查广平王妃被贼匪截杀一事,所有人挨个上前来确认死者是否为中军之人!!”
刘腾是个宦官,语调尖尖的。
中军士卒便挨个来到马车旁边观看这具尸首,很快便确认其身份。
这也无法隐瞒。
毕竟穆勇确实就是中军之人。
得到确切的答复后。
刘腾面无表情的继续开口道,“来确认一下,这箭矢,横刀是否为中军所用,谁是平日里看管中军军械的人,出来回话!!”
有数人上前,查看过后,都点点头,也算是确定这就是中军采用的军械。
刘腾看了几眼一眼,依旧是面无表情,让人捉摸不透的他的态度。
这可把这几人给吓坏了!
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总是会把情况往最极端的方向想。
“刘侍中,您得帮我等说话啊!我等都是冤枉的啊!!”
中军的制式军械流露市井的原因。
所有人都知道……
这些人也不可能明着说出来,毕竟上下牵连的人太多,甚至不乏位居高位者,都是一个利益链上的。
只能是不断向刘腾求情。
刘腾不为所动,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理会面前的几人。
而是看向一旁负责记录的官吏,“将情况如实记录,然后转呈给太后。”
说着。
便头也不回的从校场离开。
只留下一群惶恐不安的中军士卒,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之中蔓延开来。
寇文见状,一咬牙!
若是让朝廷继续查下去,迟早会查到他的头上。
还不如就此拼一把!!
他当即大声喊道!!
“众位兄弟们,且听我一言!!”
安静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开口,顿时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寇文继续说道!
“眼下,张彝那老贼与广平王联手,已经是确定要将劫杀王妃的罪名扣在我等的头上!欲加其罪何患无辞?谁知道穆兄弟是不是被他们害死栽赃!”
“劫杀宗王,可是要夷灭三族的!”
“必须要让陛下、太后听到我等的声音!知晓我等的态度!”
当即便有人道。
“我等还能如何处之??”
寇文环视四周,见众人面色激动,人心颇为可用,他咬着牙齿:“明日,我们……”
(本章完)
第67章 大的要来了!(求追读!求追读!)
第67章 大的要来了!(求追读!求追读!)
太学内。
北魏朝廷同样在洛阳内设有太学,入学的都是各州郡豪族世家的子弟。
最不济也是贺拔家这类在六镇混的很好的良家豪帅。
眼下。
太学生们正在对张彝上奏之事,讨论的热火朝天。
前阵子张仲瑀密奏的事情虽然闹的满城风雨,但毕竟是封事,也就密奏,虽然市井上流传的传闻不少,但并没有在太学的学堂里引起大规模的讨论。
可张彝本人在朝会上公然提出,就是将这个问题摆到明面上来讲。
太学生们自然要对朝廷眼下热门的话题进行一番‘议论键政’,毕竟太学生们就是朝廷储备的干部人才库。
将来可都是要预为清品的。
“征西将军乃是三朝元老,国之柱石!此番奏议,如若能实行,称得上是社稷之福!陛下太后,足可与孝文、文明二圣并祧。”
“征西将军说的本来就没错,一群粗鄙武夫,既无学识,也无人品,如何能担的清要之职?”
“我观陛下和太后还有所顾虑,这等奏议不该直接在朝会上就同意吗?”
“嘿,你族兄不就在中军内任职吗?你居然也会同意这等奏议?”
“正是因为了解我族兄,才越发觉得征西将军奏议言之有理啊!我族兄从小便不读圣人书,若是让他担任清要之职那才叫祸事了!”
这次的利益之争。
本质上太学生们也是受益者,毕竟张彝的提议里,要求清要之职,首先便看重人品和学识!
这两个选拔条件,太学生们都完全符合,自然就会跟张彝等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就类似推恩令一样。
族兄弟又如何?
大家都要进步,但如果挡了自己的路,那你就是个粗鄙武夫!
“不若!我等可以联名上奏,恳请陛下、太后同意此事!不可让征西将军和广平王孤军奋战呐!!”
“对!联名上奏!让朝廷也看到我等太学生的态度!!”
越说越来劲,还真就有人坐于案几前开始提笔,洋洋洒洒的一篇奏疏很快便完工。
“来来来!都来署名!”
不少人真就凑了过去,想要为张家父子助力,帮忙砍一刀!
角落里一青年不为所动,反而嘴角带有些许讥笑。
“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何其愚蠢!”
此人唤作崔暹,字季伦,出身自汉家四大姓之一的博陵崔氏第三房。
崔暹侧过头便看到一皮肤略黑,虽年少,但样貌老成之人,仿佛完全没有被这吵闹的环境所影响,而是依旧在埋头看书,不由主动询问。
“知行,你为何不去署名?”
贾思勰抬头看了看崔暹,又看了看其他正在署名的太学生,不急不慢的反问,“季伦你为何不去?”
崔暹闻言大笑。
“我可是听闻中军士卒多有抱怨,我等太学生再一联名,真把中军士卒给惹恼了,干出什么不忍言之事,朝廷一清算,那才是祸事将至!武夫确实不能治国,但……武夫可以灭国!中军士卒足有十数万,一旦奋起,京洛之间,谁能来平息其怒火?”
“你倒是看的明白。”
贾思勰笑了笑。
恰好这时,为首的几名太学生走到俩人面前。
“来来来,季伦、知行,你二人也署名吧。”
俩人对视一眼后,都摇摇头道,“我等既非朝廷官员,岂敢妄议国事?”
这几名太学生冷哼一声,也不强求,转身便去找他人。
“一群蠢货还在沾沾自喜。”
崔暹也不欲跟这群人争论,反而提议道,“圣人云,君子不立危墙,这群蠢货若真将奏疏呈上去,怕是会招来祸患,在朝廷妥善处理之前,还是不能继续来太学了。”
“知行,明日不若与我一同去金市,寻几名貌美胡姬饮酒做乐如何?”
金市,并非是买卖黄金的地方,而是专门设立给那些从西域而来的胡人交易货物的市集。
诗仙李白的诗中就提到过。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落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贾思勰略作思索,他这几日读书读的昏天暗地,确也需休息,旋即一笑点头道,“季伦相邀,怎敢拒之?”
………………
尚书省内。
与其他正在处理公务的尚书郎不同。
羊侃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桌上堆积的公文,他看都不看,反而是看到他人在处理时,面露不屑!
他巴不得政务堆积处理不及时导致北魏亡国,南梁顺势北上光复汉家呢!
这时,有一人从外面走进来开口道,“子衡,我听说太学里面的学生们,正在准备联名上奏,支持征西将军的奏议呢。”
张始均闻言,愣了片刻后,旋即笑道,“我父子之奏议,一心为公,全无半点私心,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又何足奇哉?”
羊侃撇撇嘴,依旧是十分不屑,尤其是听到‘一心为公’时。
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鄙夷。
好好的汉家男儿,为何偏要给鲜卑人卖命呢,还如此自得。
张始均可能是察觉到他的眼神,看着羊侃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由开口。
“祖忻,我观你在这坐了许久,结果一件公务都不曾处理?”
“你年纪轻轻便身居尚书郎,将来定然光耀门楣,身居高位,这般行事如何对得起陛下与太后的提携之恩?”
羊侃却不以为意,甚至都懒得解释。
起身后伸了伸懒腰,“这不是显得诸位同僚能力强嘛!何况我本就不喜处理公务。”
“对了,明日我不来点卯了,劳烦子衡帮我转达一声。”
“你要去作甚?”
“舍妹前几日随家人到了洛阳,正吵闹着要我带她在洛阳游玩,我拧不过她,只能应允下来。”
略作解释后,羊侃便四顾无人般,直接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无视身后张始均的挽留。
“这祖忻太过放肆!此番行为,与中军那群武夫何异?如何对得起泰山羊氏的门风?”
无人回应他,毕竟羊侃自打当了尚书郎后,便一直是这吊儿郎当的模样,众人早已见怪不怪,更何况羊侃这个尚书郎都是靠着军功拿到的。
嗯,所谓的清贵之职,尚书郎不巧正好包含在内。
………………
洛阳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不少中军士卒被寇文在校场上那一顿挑唆,心里更加惶恐,各种压力如泰山迫顶,不由自主的开始走街串巷,访问亲友,暗中串联,约好明日清晨,在校场内集合。
寇文则找来人写告示。
深夜里。
寇文这伙人便在中军士卒所居住的区域开始四处张贴告示,其内容无非就是朝廷待中军不公巴拉巴拉的。
并且同样写下了觉得朝廷不公者,明日校场集结,大家一起去讨要一个说法。
禁军营地之内。
暮色刚现,江阳王便顶盔贯甲的住进了禁军大营,之后营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外出。
元乂的心腹们不断给他送来最新的消息。
“大王!中军士卒暗中串联,想要明日上街游行,您看我等……”
“传令下去!杀牛百头大飨三军……全军将士今夜裹甲而眠,没有我的手令,不得擅自行动,还有……勿要走漏消息,违者军法处置!”
“喏!”
中军的行动自然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有些消息灵通的高门大户们听闻后反应不一。
有的对其不屑一顾,有的连夜出城住进了城外的别墅。
张彝父子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勿忧!一群乌合之众,我就不信他们敢造反!”
此夜,父子安然。
ps:马上就要高潮剧情,望大家多多发本章说互动,还有记得追读最新章节哟!
(本章完)
第68章 火烧尚书省!(求追读!)
第68章 火烧尚书省!(求追读!)
临近天明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但仅仅持续了半刻钟的时间便停了。
又是一个艳阳天,阳光照射下地面残留的雨水尽数蒸发,整个洛阳宛若蒸笼一般,变得极为闷热,也让人越发的心烦意乱!
昨天夜里的走亲访友,暗中串联再加上寇文等人张贴告示的行为,确实鼓动了不少中军士卒!!
归根结底还是朝廷迟迟没有下决议,中军士卒人人惶恐,人人自危,不安的情绪在不断的蔓延,再加上有寇文这等有心人的挑唆。
整个中军现在就是一个高压锅!
寇文在人群之中,粗略的一看,整个校场人山人海,最少也有千人以上,甚至超过两千。
这还是来的。
背后暗地里支持的,至少是这个数字的十倍以上。
毕竟,可不是所有人都敢站出来闹事的。
他心中窃喜,这个人数便是朝廷事后追责也定当会‘法不责众’,朝廷明白了中军将士的态度,什么铨别选格、什么劫杀宗王,为了安抚中军,他就不信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旧事重提!
今日过后,他或能趁机在中军士卒中捞取一波声望,下次升职定然有他!
人群焦躁不安,寇文便清楚机会来了。
他当即大声喊道。
“众位兄弟,今日能来校场者,皆是我中军的血性儿郎!!”
有人开口说话,便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
当即便有人询问,“何时行动?要不要披甲,要不要带兵刃??”
“这怕是不好吧?我等又不是要造反……只是想要个说法。”
“不披甲执锐,如何让太后和陛下看到我等的态度!!”
“哼,在洛阳内披甲上街?尔等真要造反吗?我可不跟尔等干这掉脑袋的勾当。”
“没骨气的东西,若是怕,何必要来校场?”
“反正非要持械披甲的话,那我就回家!我不干了!”
众人开始争吵不休!
张彝说的对。
中军确实不敢造反,毕竟洛阳城内还有拱卫皇宫的禁卫,禁卫可不像他们这般武艺荒废。
这聚齐起来的中军,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毫无组织,纪律,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会引发争吵。
眼看着还未上街,就要内讧,寇文当即大声控制住局势!
“够了!都给我闭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他心里也有些暗恼怒,都已经事到临头,哪有退缩的道理,但他也知道,现在决不能内讧,今日能聚集这小两千人可不容易,一旦散去,可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铨别选格这事对其他来说只是上进之路堵塞,但对他来说,可还有劫杀宗王之罪,这是绝对隐藏不住的,一旦进入诏狱,什么口供问不出来?
不用说他手底下那些兄弟,三木之下,就是他自己进去了都要一口咬死是自己干的,恨不能早死。
寇文瞪着眼睛,还真有那么点气势,将人喝住后,他开口道,“不能披甲,也不能执兵刃,拿木棍即可!毕竟我等所求只是要朝廷严惩征西将军,是清君侧,并非是要造反。”
寇文又不蠢。
上街闹事,虽然恶劣,但朝廷事后追究也不会重罚,大概率就是个法不责众。
要是披甲带兵刃一起上街,那在朝廷眼里可就是正儿八经的谋反叛乱,情况能一样?
“对!我们是清君侧!不是造反!”
“寇将军所言有理。”
“对啊,我等要针对的不过是征西将军父子,没必要闹的那么大。”
众人纷纷附和,他们确实不敢将事态闹的太过严重,也不敢闹到难以收场的地步。
“好!我等这就准备出营!”
“去哪?”
“这事是张彝跟广平王引出来的,罪由其出,自然是找他们理论!”
“广平王毕竟是宗王……”
“不行!去找张彝那老匹夫不就显得咱们是报私愤?咱们是要朝廷知道咱们的态度,可不是为了私愤!”
“那……那去……去尚书省!既是要朝廷知道我等态度,自然要去尚书省!更何况征西将军之子率先密奏,他就在尚书省!便先找他要个说法!”
“好!”
“走走走!”
上千人手持木棍,浩浩荡荡的走出校场营门,刚一上街,便引得整个洛阳鸡飞狗跳。
所有人纷纷避让,生怕招惹上这群上头的武夫!
………………
郑大车一大早便唤来贴身婢女精心打扮了一番,又遣人去准备美酒,好肉,备好了数架马车,载上了许多金宝丝绸。
元悌看到自家仆从忙前忙后,不由询问缘由。
“王妃,你这是?”
“大王,既然你有招揽高家郎君之心,妾自然也要出力相助。”
元悌不解反问,“如何相助??”
“大王一时半会没法去找清河王求请,这些日子又忙于政务,终究还是怠慢了高家郎君,妾身今日便以荥阳郑氏女的身份前去感谢其救命之恩。”
“一来彰显我郑氏之德,二来也可证明大王心里还是挂念着高家郎君的,岂不美哉??”
郑大车有理有据,她是王妃,但娘家可是四大姓的荥阳郑氏。
元悌以她夫君的身份感谢救命之恩,她自己也要再行感谢。
还有一个无法言说的缘由,那便是昨日一见之后,郑大车心里对高羽想念的紧,就想着去看看高羽,这才以答谢为由头,说出了这番话来。
元悌深以为然,“还是王妃考虑的周到,需要我一同前往吗?”
“不可啊,大王!”
郑大车连连摇头,“今日乃妾身以荥阳郑氏女的身份前去,大王若随我一同前往,便是以大王为尊,怕是不妥。”
元悌听了也觉有理。
“既是如此,那便如王妃所言。”
郑大车很快便收拾好一切,坐上马车后便带着婢女、家仆一同往别院的方向行去。
车队行至半路,却听到远处有不少平民神色慌张的往这边跑来,似乎身后有凶猛野兽在追击一般,而更远处的地方则有吵吵闹闹的声响。
马车内的郑大车不由皱眉,掀开幕帘问道,“为何这般吵闹??”
很快便有家仆连滚带爬的跑过来。
“王妃,大事不好了!中……中军的人要造反啦!!”
郑大车大惊,“此事当真??”
“当真啊!我也是从平民口中得知,中军士卒聚集在一起往皇城那边去了,王妃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
造反?
怎么可能!
皇宫内有众多精锐禁卫保护。
郑大车冷静下来后,一想就知道造反这个说法不可信,顶多就是中军聚众闹事。
回王府?
她不由想起了那日在洛阳城外高羽的勇武。
顿时有些目眩神迷。
更何况,她深知这次中军闹事可能跟自己夫君有所牵连,说不得那群胆大之徒被猪油蒙了心,胆大包天把王府都给围了!
毕竟,他们可是真的劫杀过自己。
她当即下令。
“快!速速前往别院!王府的护卫岂能护我周全?前往别院,以高家郎君的勇武,便是中军来寻事也可无忧矣。”
家仆一愣,别院哪里有王府安全?自家主母怎会这般愚蠢?
但他一个家仆只能按照郑大车的命令行事。
当即驾着马车就往别院的方向赶去。
………………
“报!!大王!中军士卒已经行至东掖门外,奔着尚书省去了!!”
元乂听到消息后,并不着急,摆摆手道,“无碍,不要管他们,我等只需护卫陛下与太后的安危即可,严令!不许私自行动!违者军法处置!”
“诺!”
这边元乂稳坐钓鱼台,静待事情进一步发酵!!
而另一边。
中军士卒示威的队列越来越壮大!
从校场出来时也就千人左右,在街上转了一圈,也不见有人阻拦,那些胆小之人,一看人数众多,便也跟着混了进来,人数又多了数百。
中军的人没有任何阻拦便直接来到尚书省外,而尚书省也是大门紧闭,在里面处理公务的人,各个惴惴不安,惶恐不已!
“该死!这群中军武夫竟真敢如此行事!!”
“他们……他们哪来的胆子?”
很快!
外面便响起叫骂之声!
“张子衡,你这卑鄙的一钱汉,给我滚出来!”
“我们何错之有,要被尔等如此针对!”
“狗娘样的,有胆量上奏疏,却无胆出来面见我等吗!!”
“…………”
一看尚书省依旧大门紧闭。
不少怒火中烧的士卒纷纷将手中的木棍奋力扔了过去!!
而那些半路混入其中的士卒们没有木棍,之前从路边捡了不少砖块石子也一并扔了过去,砸在尚书省的大门上,砰砰作响!
吓的里面的官员们胆战心惊!!
“子衡今日并没有来尚书省,谁去与这群武夫说一声?”
无一人回应。
疯了吧?
躲在里面还害怕这群武夫上头冲进来呢。
这时候主动开门出去跟一群上头的武夫讲道理??
就这群不读圣人书,能动手就不动嘴,脑袋尖尖的武夫跟你讲道理?
中军士卒在外叫骂半天,也得不到回应。
“妈的!冲进去!”
不知谁大喝一声,众人顿时有了指路明灯,此时鲜血上涌,哪里还畏惧尚书省官邸所代表的朝廷天威,用力顶撞之下,尚书省的大门登时便被推倒。
尚书省里的清贵官人,吓得四处奔逃。
中军把尚书省里里外外搜了一圈,果然没找到张彝儿子,有人觉得不解气,不知谁点起了一把火,竟然把尚书省的官衙给点了!
熊熊烈火,浓烈的黑烟升腾而起,整个洛阳城,四处可见。
“去张彝那厮家里!”
“也去广平王府!”
寇文见到这群乌合之众竟然胆大包天把尚书省都给点了,吓得腿都有些发软,不由生出了几分退意,反正事也闹了,朝廷也知道了他们的态度,再搞下去,可不好收场。
但见众人此时已然上头,他哪里敢说退的话。
他突然想到前几日手下跟自己说的话,心里顿时涌上一计,连忙开口,“广平王毕竟是宗王,咱们不好找他算账,但咱们可以找他王妃要个说法,毕竟冤枉我等劫杀的正是广平王妃!”
“我知道王妃现在正在广平王的一处别院,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去找张彝,一路去找王妃!”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王妃所在,他只是信口开河。
正好趁这个机会找那怀朔蛮子,新仇旧怨一起算!张彝是朝廷大员,广平王是宗亲,闹出事来,朝廷不一定不会处理,但只是一处别院,应该不是问题。
“好!就听寇将军的!”
ps:兄弟萌,名震洛京要来了,来点本章说互动和月票吧!求追读嗷!
(本章完)
第69章 张庆宾!我屮(求追读!求追读!)
第69章 张庆宾!我屮……(求追读!求追读!)
“洛阳发生了何事?怎么这般吵闹?”
高羽原本正在跟高欢商议准备何时回怀朔的事情,却突然听到别院外传来的吵闹之声。
刘桃枝冲进房内,汇报情况。
“郎君,不知道洛阳城内发生何事,大批百姓正在疯狂逃窜!”
高羽与高欢对视一眼后,连忙起身,“我去查探下情况!”
这些达官贵人们修的高台阁楼在这个时候起到了作用,高羽连忙来到阁楼的最高一层,远远看去。
果然,能看到大量百姓如无头苍蝇一般不断逃窜,甚至还有不少人在趁机放火作乱,更远处黑烟升腾,隐约可见还有火光,还有一行车队朝着别院的方向浩浩荡荡的驶来,仔细一看大头的那辆奢华马车,似乎是之前他见过的广平王妃乘坐的那辆。
他心里已然知晓洛阳怕是发生了大变。
高羽又连忙飞奔到楼下,在正门这边看到了仆从护着神色慌张的郑大车从外跑进来。
“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
看到高羽,郑大车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情绪也平复了不少。
“王妃,这是?”
“中军士卒不满朝廷决议,正聚众闹事,已经波及整个洛阳城!”
“这么严重?”
高羽大惊,连忙下令,“全员给弓上弦,将别院大门紧闭!防止宵小趁机作乱!”
他又指挥着别院内的家仆,一同将马车推倒用来堵住别院大门。
毕竟没有确切的消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趁乱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看着处变不惊,有条不紊指挥众人防守的高羽,郑大车是彻底放心下来。
………………
“大王!不好了!!”
“何事令你如此慌慌张张。”
元悌放下手中的太史公书,他正读魏公子列传读的惬意,瞧着惊慌的部下,皱着眉训斥道。
祝文宇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说道,“中……中军士卒反了!!”
“什么?”
元悌惊的直接站了起来,旋即摇头,“不可能,中军那群武夫没这个胆子!”
又有一家仆跑了过来带来最新的消息。
“大王,中军士卒不满朝廷决议,正在街上聚众闹事,听说奔着尚书省去了!”
元悌来回踱步,很快便反应过来,“不好!这群该死的武夫定是冲着征西将军之子去的!待会说不定还要去征西将军府邸闹事!”
“老将军身体有恙,如何经得起这群武夫的折腾!”
元悌少年意气,方才正看信陵君往事看的热血上头,想也没想,转身便将自己平日里极为喜爱的一柄宝刀拿在手中,旋即对着祝文宇道,“你带齐护卫,与我一同快马前去征西将军府邸,以防不测!”
祝文宇直接傻眼,连忙劝阻,“大王!您身份尊贵,不可以身犯险啊!那群武夫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元悌却大怒一脚将其踹倒在地,呵斥道,“征西将军与我一心为国,如今他有难,岂能见死不救!我此时怎能趋避!”
“我乃朝廷敕封的宗王!光天化日之下,中军不敢动我分毫!”
“况且京城大乱,陛下与太后岂能坐视?”
“勿要耽搁,速去备马!”
尽管祝文宇觉得还是有些不靠谱,但自家主人已经下令,他也只能遵从。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后,点了十几名护卫陪同元悌一同快马往张彝府邸而去。
半路上,祝文宇连忙提醒,“大王,王妃她……”
“中军就算胆大包天,敢来寻我报仇,也只回来王府,王妃既去了别院,想来当是无事。”
一行人快马加鞭的来到张彝府邸处,报明身份后,其家仆这才开门将众人给迎了进去,旋即又连忙将府邸大门紧闭。
张家府上的家仆们,一个个惶恐不安,都以为要大祸临头,可当看到元悌前来后,倒是一个个安心不少。
这可是宗王!
元悌当即快步来到院内,张家父子三人都在这边。
张始均与张仲瑀俩人明显颇为惶恐,坐立不安,而张彝则神情泰然。
元悌看见后不由称赞。
“见过大王。”
三人行礼后,张彝明显也有些诧异,“大王万金之躯为何来此?”
“我听闻中军那群武夫前往尚书省闹事,想着他们应该是要去找令郎,甚至还会来找将军,我便提前来将军府邸,护将军周全!”
“选格之事,原本太后与陛下还在犹豫,此番过后,当无迟疑!”
“大王!!!”
张彝神情激动,当即起身就要拜,却被元悌拦住。
他老泪纵横,“大魏有您这样的宗王,真乃天祚大魏!天祚大魏啊!!”
就当元悌欲要开口时。
便听到有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随后便是一阵阵污言秽语的叫骂!
中军士卒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张彝府邸外,上千军士将其宅院团团围住,又见其大门紧闭,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就开骂了!
“狗娘养的老东西,给我滚出来!给我等一个说法!”
“再不开门,杀你全家!”
“老东西,我今日必杀你全家!!”
随着言辞越发的激烈,中军士卒叫骂声也越来越大,声势震天!!
吓得府邸内的家仆们,瑟瑟发抖,六神无主。
元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当即怒而起身,“这群该死的武夫!我出去会会他们!”
“来人,把门打开,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家仆们哪敢听他的。
张始均和张仲瑀也连忙将其拉住,劝阻道,“大王!您乃宗王,身份尊贵,不可以身犯险啊!!”
张彝也连忙劝说,“大王,让这群武夫逞逞口舌之快,且忍一时之辱,朝廷自会替我等收拾他们!”
可元悌少年心性,豪气顿生。
他奋力挣脱开来,说道,“我身为宗王,难道还怕他们不成?不开门也罢,祝文宇,你等我助我爬上院墙,我要教训教训这群不知死活的武夫!”
他不顾众人阻拦,大步往前走,祝文宇等人也只能快步跟上。
靠近院墙时便听到砰砰砰的撞击声。
外面的中军士卒正在用砖块石子不断的砸门,许多石块甚至飞过院墙,落到院内。
“大王,危险,咱们还是……”
元悌冷眼瞪着祝文宇。
“送我上去!”
祝文宇等人无奈之下,连忙蹲下,以手做梯,助元悌攀爬到院墙之上,元悌刚露出半张身子,便见外面黑压压的全都是人,一眼望不到边!
军士们凶神恶煞,犹如恶鬼。
之前还热血沸腾的他顿时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意,内心不由惶恐,他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
难不成这群人真要借机造反?
“我乃……”
嘭!
元悌只来得及说出两字,便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点,迎面有一块石块直勾勾的飞了过来,一头正中他面门之上。
下一瞬!
又有茫茫多的碎石跟着飞了过来。
在他露出半截身躯的时候,便已然成了外面那群中军的靶子。
元悌被砸的失去知觉,整个人往后一倒,直挺挺的从院墙上摔落下来!
门外中军显然已不满足只用石块砸。
“冲!这老狗不敢出来,我们便冲进去!”
“冲进去!活捉张彝老狗!”
众多士卒翻墙的翻墙,撞门的撞门,甚至还有直接推墙的。
区区一个宅邸,哪里抵挡得住上前军士。
面对这群凶恶愤怒的中军将士,家仆们哪里敢做抵挡,顿时作鸟四散。
张彝依旧毫无惧色,妥当的安置着。
“你二人去内院待着,我去见见这群乱贼!”
“父亲!不可啊。”
“去!”
张始均原本还想劝一下,却被张仲瑀拉着离开这边躲进了内院。
张彝拄着拐,起身来到外面。
氛围剑拔弩张,看到张彝竟然独自一人来面对,中军士卒反而是停了下来,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张彝鄙夷的看着他们,冷哼一声。
“不是吵着要见老夫吗!老夫此刻便站在尔等面前!”
张彝年轻时也是上过战场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竟然压制住了中军士卒的气势!
“你们不顾朝廷体面,强闯尚书省,如今又闯上卿府邸,就算今日杀了老夫,也是死罪!”
“尔等今日所为,更是印证老夫先前所奏!”
“不得预为清品!”
中军士卒闻言均是脸色一变。
马上便有一身材魁梧,面露凶色,看着有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
在身后士卒的注视下。
他快步来到张彝面前,扬起右臂,抡圆了一巴掌扇向张彝!
啪!
耳光声响起!
张彝直接被一巴掌给扇倒在地,左脸红肿,还被扇掉了两颗牙齿。
没等他开口,这人却怒视着他,开口骂道!
“张庆宾!我屮你妈!”
“你……你你!!”
“你什么你!你一个一钱汉,论祖上,只配给我先祖当奴隶!也敢在我等鲜卑功勋之后面前耀武扬威,大言不惭?”
“还敢扬言要断绝我等擢升清要之职的念想?还敢扬言要陛下与太后诛杀我等?”
“劳资今天就先处置了你这条老狗!”
不给张彝任何反应的时间,这人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立马跟着盲从,一窝蜂的围了上来,对倒在地上的张彝拳打脚踢!
张始均和张仲瑀并没有回到院内,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后,张始均慌的是六神无主,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二郎,你且快走!这群武夫已经疯了!”
“大兄!”
“我……”
张始均看向外面时面露惧色,但说话的语气却十分坚定,“我得回去救父亲,你莫要管我,赶紧跑!”
他一把将张仲瑀给推开!
自己大步的冲到众军士之前,大声喊着。
“各位中军的弟兄,是我吃了猪油蒙了心!是我提议向陛下上奏。”
“家父年老体衰,经不起折腾,各位有什么怒火,便都冲着我来吧。”
“饶了我父亲吧!”
ps:始均、仲瑀当时逾北垣而走。始均回救其父,拜伏群小,以请父命。羽林等就加殴击,生投之于烟火之中。及得尸骸,不复可识(《魏书》·《崔光传》)
(本章完)
第70章 我乃怀朔莫贺咄!(求追读!求追读!
第70章 我乃怀朔莫贺咄!(求追读!求追读!)
中军士卒此刻都已经红了眼,这一看还有个不怕死的竟然敢主动过来!
立马便围了过去,顿时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张始均乃是一文人,体弱如何扛得住,顿时便被打的不断哀嚎,很快便没了动静!
不过他确实是帮张彝吸引了火力。
可倒在地上的张彝,双目含泪,颤颤巍巍的伸着手,浑身疼的说不出任何话语。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子为了保护自己,被活生生打的口吐鲜血,也不知是死是活。
双目通红的张彝,胸腔中气血翻涌,一口气没缓过来,便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殴打了好一会儿。
中军士卒们这才停了下来,也不知道从哪又找来的火把。
“将这老狗的府邸烧了!”
“对!烧了!”
中军士卒纷纷将火把扔了过去,随后又将昏迷的张彝与张始均抬进大厅内,转身就走。
就当做一回善事,帮这俩父子火化。
又过了片刻,张仲瑀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伸手一探……
张始均没了鼻息,张彝却还活着。
他强忍着悲痛将张彝背了起来,又在几名心腹家仆的帮助下,翻墙躲到旁边的沙门寺中。
…………
寇文带着精心挑选的一众人往王府别院赶去!
除了有与他关系甚好的亲朋好友外,便是一些火烧尚书省时没有完全上头的人,他带人走的时候就是挑中这一批还残存理智的人,方便自己的管控,不至于让事态发展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让那伙去张彝府邸闹的人挑头。
他则带人远离是非之地,顺便报怀朔受辱之仇!
“哼,那混蛋你给我等着!”
寇文不由加快了脚步,而城中百姓远远看了便躲,家家户户紧闭门窗,生怕惹上祸事!!
“阿兄!那边为何冒烟了。”
一女童骑在羊侃脖子上,遥指远处。
羊侃一看那个方向,便清楚那是尚书省所在的地方。
难不成中军那群混蛋真造反了?
好啊!
羊侃内心无比欢喜,他巴不得大魏乱起来,钟离之战让大魏元气大伤,若是中军再闹上一闹,岂不更好?
大梁的天子乃一代雄主,到时只需挥军北上,便能驱逐鲜卑,光复汉家江山!
克复两京,还国河洛。
不远矣!
正当他美滋滋的遐想的时候。
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眼尖的羊侃一眼便看出乃是中军的士卒,虽然自己武艺高强,但还需要保护自己的妹妹,不能硬碰!
“苌楚,抱紧阿兄,莫要松手!!”
将妹妹背在背上,羊侃看向一旁的墙壁,后退几步后,猛的向前冲用力一蹬!
只听蹭蹭几声,便如履平地一般翻越墙壁,进入到景乐寺内躲避。
无视了院内的僧众与避祸的百姓,羊侃快步往佛塔那边走去,他还想要攀登到高处观察更为细致的情况。
…………
高羽将一切防备的措施都准备妥当后,又让郑大车躲到阁楼之中。
“王妃身份尊贵,乃千金之躯,还是谨慎一点,以防生变!”
“高郎也小心一点,朝廷定会有所反应,等候禁军处置便可。”
“谢王妃关心。”
交代完后,高羽离开此处,来到院内。
刘桃枝等人已经将弓上弦,高羽接过弓,将两只插满羽箭的箭囊挂在腰间。
很快!
便听到一阵喧闹的叫喊之声,俯身顷耳一听,光是从脚步声便能听出其人数,恐怕不下数百之众!
而刘一已经从院墙上翻身下来禀报。
“郎君,来了四五百人,但都没有披甲,也无兵刃,手中只有棍棒!”
高羽点点头,他也松了一口气,没披甲就行!
他也不清楚这伙中军士卒到底是不是冲着别院来的,依旧在等!
脚步声渐渐停歇。
外面响起叫骂之声。
“王妃!你为何要冤枉我等!”
“我等祖上皆是鲜卑同宗,广平王为何要如此对待我等!”
“我家世代为大魏流过血!为大魏立过功!今日只要一个说法!!”
对比之下便清楚。
寇文所带来的中军士卒明显就要理智一点,根本不敢在言语上冒犯宗王,只敢大声为自己喊冤。
寇文藏在人群之中,他并没有挑头,他之前就是随口胡编。
中军闹的动静这么大,广平王和王妃肯定是躲在王府里面避祸,怎么可能没事跑到一别院来?
哪怕仅有四五百人。
其声势也十分唬人!
郑大车躲在阁楼里,听见这叫喊声顿觉心惊肉跳,有些坐立不安,再一看身旁的婢女也是同样惶恐不已,她走到窗户旁远远的看了一眼,高羽正站在大门前,心里不由安定下来。
“尔等慌什么,高家郎君自会护我等周全!”
寇文眼见气氛已经到了,当即拱火提议道!
“广平王和王妃不敢出来见我等,我等便进去见他!”
“怕是不妥吧,毕竟是宗王……”
“我等又不害他,只是要一个说法!”
“寇将军所言极是!”
“快将门打开,不然我等可要冲进去了!”
“破门!”
旋即示意。
身旁众人将手中碎石奋力的扔了过去,有的越过围墙,有些击在大门墙壁,发出砰砰砰的撞击声!!
刘桃枝等人脸色一变,看向高羽。
这些中军数百人,他们加起来算上王府的护卫也就二十多人。
一旦冲突起来,就算再勇猛,恐怕也凶多吉少。
高羽却面无惧色,说道,“这些人连王妃都敢冲撞,已经不是普通的中军了,必须要出重拳震慑他们,不让他们乱来!”
他略作思索后,便有了想法!
他来到院墙下,后退几步旋即猛的发力往前跑,奋力一跃,两脚在墙壁上连蹬两下,便如飞虎般翻到院墙上!!
刚站立!
便听到有呼啸之声。
他下意识的抬手一抓,才发现是一砖块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眼看还有人要扔!!
高羽反应极快,瞬间便从箭囊中抓出一把箭矢,闪身避开掷来的石块,同时弯弓搭箭。
连珠炮似没有任何停顿,一连射出六根箭矢。
每一箭都射中一人,箭无虚发!
而且基本都是冲着人的脖子,胸口,面门射击。
中箭之人纷纷倒地不起,其中俩人更是脖子上中箭,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便有六人横死当场。
中军士卒无不恐惧万分,惊恐的看向一人横弓立在院墙上的高羽。
一时竟都说不出话来。
场面为之一寂!
面对乌泱泱的数百中军士卒,高羽只是冷笑环视,毫无惧意,再次抽出一根箭矢,拉满弓弦,奋力的朝着中军身前数步射去。
只见!
箭头没入地面数寸,箭羽不断的抖动!
下一瞬,高羽厉声大喝!
“尔等欲要反耶?!”
“我乃怀朔蛮夷莫贺咄是也!广平王妃玉驾于此!奉王妃口谕,敢越此箭半步者,死!”
ps:郑大车跟这段剧情没有太大关系,顶多算是事后结算奖励的附加项。
(本章完)
第71章 好像射死路边的一条野狗
第71章 好像射死路边的一条野狗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飘来厚厚的云层遮挡住阳光,但洛阳依旧燥热。
“报!大王!中军围住征西将军府邸了。”
“大王!广平王别院也被围住了!”
“大王……”
手下亲卫几乎是不间断的在一直往回传递消息。
元乂依旧不为所动!
直至,一道熟悉的身影,被禁军军将领着,快步走来,正是近侍刘腾。
“见过大王!”
“不必多礼。”
元乂这才笑着起身相迎。
“大王,太后与陛下遣我来问,洛阳城中到底发生何事?”
“请回禀陛下与太后,吾刚刚得报,中军内有宵小聚众为乱,放火烧了尚书省,我即刻便遣禁卫前去将犯事之人尽数缉拿,听候太后、陛下发落!”
“有劳大王了!”
刘腾见元乂全副武装,心中一惊,江阳王这可不像是刚刚才得到消息的样子,不过总算是可以松口气。
他深深的看了元乂一眼,这才转身回去禀告消息。
目送其离开后,元乂来到大帐外,开始传达命令,不一会,便有六名披着重甲的人来到其面前,纷纷行礼道。
“见过将军!”
元乂点点头,随后点名,“尔朱荣!”
“末将在!”
一面洁白,仪表堂堂的男子当即朗声回应!
此人便是刘贵一直想要介绍给高家兄弟认识的尔朱荣,作为契胡雁臣的他,眼下正在禁军内担任游击将军。
“你带五百精骑前去广平王别院,将闹事中军士卒给我扣押起来!”
“喏!”
尔朱荣抱拳听令!
元乂颇为志得意满,眼下就是捞取功劳的时候,这场中军引发的洛阳闹剧,终将迎来收场,而他,就是拯救洛阳的最大功臣!
尔朱荣也很满意,这次从秀荣川回洛阳,他又给元乂献上百匹骏马,这些投资在眼下都会得到回报。
元乂点点头后又开口道。
“厍狄干,达奚武,你二人随尔朱荣一同前往!”
“喏!!”
三人当即就离开,带上人马就准备出发!!
元乂掌握着详细的信息,清楚前往广平王别院的中军士卒人少,大头在张彝那边,有上千之众。
这得他亲自出马!!
“其余人,随我前往征西将军府邸!”
………………
崔暹反应极快的避过朝着自己要害部位刺来的一记劈砍,旋即反手一剑刺向面前趁机作乱的浮浪子!
样貌老气的贾思勰也不甘示弱,手中长剑一刺,便同样搠死了一人!
“尚书省方向怎会升起这般大的黑烟!”
“他们说中军反了?!”
“不知,但见这些浮浪子敢趁机来金市趁机劫掠闹事,中军即便没反,怕也差不了多少了!”
“小心!”
“无妨!”
俩人一边交谈,一边互相配合,三两下便将涌进酒肆,想要趁火打劫的五六名恶少年尽数击杀,几位美貌胡姬之前还被吓的缩在墙角,现在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崔暹还不忘恭维道,“知行兄,好武艺!”
贾思勰也来了一波商业互吹,“君子六艺!季伦兄,你也不差。”
俩人相视一笑,博陵崔青州贾氏皆列名门,他们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之辈,平日里除了研读圣人书外,亦习武艺,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出将入相,这可是这两汉之后世家子们的行为世范。
不说上阵杀敌,但顺手宰了几名浮浪子还是很轻松的。
“此处不宜久留!”
“然也!”
崔暹提议后,俩人当即便冲到酒肆外,抢下两匹马便快马加鞭,也不管会不会撞到人,直接从西市这边冲了出去。
眼下洛阳城中百姓人人自危家家闭户,街道上除了三五成群的恶少年们之外,几乎见不到其他人影!
二人反倒是可以享受寻常只有宗王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在这洛阳城内策马狂奔!!
转过几个街头后,俩人确定后面没有人追来,这才放慢速度。
贾思勰遥望尚书府方向黑烟滚滚,烈焰冲天,心情有些沉重,“此次中军闹事动静不小,朝廷日后追究起来,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受牵连。”
“不然!”
崔暹却摇了摇头,“知行兄,可还记得昨日我在太学说的那话?中军足有十数万之众,皆是鲜卑良家子出身,盘根错节,情况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处置他们何其难也!”
“不处置他们,朝廷威望何在?”
贾思勰虽觉好友话说的有道理,但还是觉得朝廷为了维护尊严,不可能轻饶这些闹事的中军,不过他并不想与好友争论,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于是便接着道。
“眼下形势并不明朗,我等还是不要在这街道上逗留,以免招来祸患,此处离我住所并不远,季伦兄不妨随我前往,待到诸事皆定后,再回去。”
“那我便谢过知行兄!”
俩人骑马又转过几个街角后,入了一个里坊,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高喝。
声音大若黄钟大吕,虽隔数十百步,亦可闻之。
“我乃怀朔蛮夷莫贺咄是也!广平王妃玉驾于此!奉王妃口谕,敢越此箭半步者,死!”
崔暹和贾思勰不由对视一眼,连忙下马偷偷的打量着声音来源处!
远远望去!
一身着胡服的少年,持弓立于院墙,居高临下,睥睨四周,他面前则是乌压压的数百名中军士卒。
但二人诧异的是。
数百名中军士卒竟被这少年一人震慑喝退,真无一人敢上前越界!!
崔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真英雄也!”
贾思勰反应慢了半拍,同样点点头。
“我先前只觉当阳断喝乃小说家妄语,今日见此,方知不虚也!”
离得比较远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中军无一人敢向前,可是被他们清楚的看在眼中!
俩人不由纷纷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院墙上那名自称‘怀朔蛮夷’的少年!
………………
景乐寺内的佛塔上!
羊侃背着妹妹,挤开人群,来到窗前,亲眼目睹高羽连珠射以极快的速度射出六矢,箭无虚发!
而且每一箭都命中要害部位!
“彩!真丈夫也!”他忍不住大声称赞!
“真乃神射!这年少箭术竟如此了得!真想与他较量一番。”
而当他听到高羽大喊震慑中军士卒时,却又不免面露怏怏之色,连声叹息。
“可惜是鲜卑子……”
羊苌楚清澈的眼睛闪闪发亮,她有些兴奋的说着:“阿兄,这鲜卑箭术好像比你还厉害!”
羊侃听闻面色顿时一变,不由脱口道,“放屁!”
………………
数百士卒之中!
寇文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高羽。
这该死的怀朔蛮夷!
他左右张望,这才发现这几百中军士卒竟真被高羽一人吓住了!!
一来是高羽箭术匪夷所思,手段又狠如霹雳,连珠射还箭箭射中要害,只是眨眼的时间便射了六箭,六人应声毙命,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中军士卒的认知。
二来是高羽在中军内是颇有威名的,并不是查无此人。
北征柔然时,中军去了不少人,他们可是对高羽的勇武有着最直观的感受!
哪怕是没有跟随李崇北上征讨柔然的中军士卒,也或多或少听过怀朔有一少年一人独斗贺拔三兄弟,不落下风,甚至差点取胜的事迹。
“是他!那个怀朔高二!”
“这般出神入化的箭术,想来便是他……”
“我听北征蠕蠕归来的人说过,这人十分勇武。”
“何止是勇武!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说一句弓马冠世,枪槊无双都算不上过分!”
“那咱们……”
一看这些人心生退意,寇文也顾不上自己说话是否前后矛盾,当即开口!
“他再勇猛也是一个人,怕个卵子!”
“就算让他射,他能射几箭?!”
“咱们一拥而上……”
高羽见人群中竟然有人敢继续煽动,当即再次抓出一根箭矢,拉满弓弦。
“让我等……”
寇文神情激动的大声鼓动,却只听见破空之声。
身子猛然一震。
脖颈处同时传来一阵剧烈疼痛,他发觉自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随着吐气声,嘴巴里只能吐出一个接一个的血泡。
艰难的扭头,惊愕、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院墙上的高羽。
这该死的怀朔蛮子!
竟然真敢……
寇文瞬间倒下。
高羽不急不缓的又从箭囊抽出五六支羽箭,搭在了弓上,他目光凛然,杀意如刀,声若惊雷。
“煽动人心者,亦死!”
(本章完)
第72章 闹剧收场,立下大功!
第72章 闹剧收场,立下大功!
中军士卒无不惊惧的看着倒在地上没了动静的寇文。
又看了看立于院墙之上的高羽。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全部都愣在原地,不敢妄动分毫。
而平日里与寇文私交甚好的几人,同样也是随寇文一同出城劫杀郑大车的几人见状却不甘心,竟然不怕,反而学着之前寇文的话鼓动士卒。
“他只有一人!”
“寇将军平日待大家如何?有血勇的随我为将军报仇!”
“报仇!”
“咱们这许多人,被一个怀朔蛮子唬住,我等往后何以在洛阳立足?!”
眨眼间。
便有十数人朝着高羽所在的院墙这边冲了过来,其余士卒似乎也被这言语所煽动,互相对视,神色间颇为意动,变得蠢蠢欲起来动。
找死!
高羽没有言语,如同点名一般,只是连珠炮似得将手中箭矢射出,手中箭射尽,便又从箭囊抓出了一把,一侧箭囊内的羽箭几乎抓尽。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
试图冲过来的十数人便尽数倒地。
最近的已经冲到了墙前数步的距离,似乎再有一口气,便能冲到墙下。
依旧是箭无虚发,每一箭都正中要害。
要么当场毙命,要么虽然没有直接死,但鲜血汩汩而出,聚成血泊,就算活着,也只剩下半口气,没得救了。
恐惧的情绪再次蔓延,所有人都下意识退了几步,生怕成为高羽的箭下亡魂!!
而刘桃枝、刘一、比卢骨等人也都纷纷攀爬到院墙上,刘桃枝迅速从自己箭囊中取出一半箭矢补充到高羽的箭囊内。
所有人都学着高羽的模样,抽出箭矢搭在弓上。
高羽一个人时,这群中军都不敢妄动,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七八人,望着那七八张拉满弦的长弓,所有人都不由开始缓缓后退。
这时!
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高羽循声望去。
只见数百精骑气势汹汹的朝着别院这边冲了过来。
全员披甲执锐,好不威风。
“不好!难道是中军的援军来了?”
高羽大惊,这些人一看就是精锐,甚至还披甲!
但又觉得奇怪……为什么围别院的这些中军不披甲呢?说实话,要是这些中军负甲持械而来的话,他还真不敢这么胆大妄为。
就当他思索之际,精骑头领已经开口大喝,报明身份,“我乃禁军游击将军尔朱荣!奉江阳王、领军将军之令,前来捉拿聚众之中军士卒!”
“若有胆敢反抗者,格杀!”
尔朱荣带兵靠近,将已经丧胆的数百中军团团包围,中军闻言后也不敢反抗,扔下手里棍棒,束手就擒。
尔朱荣扫了眼别院门前这一地的尸体,十分惊讶,又看了看院墙上持弓的高羽几人,发现对方亦在打量着自己。
没等他开口。
身后的达奚武却惊呼,“高家二郎!”
厍狄干显然也发现了高羽,又看到地上中军士卒的尸体,当即便明白过来,为什么人多势众的中军士卒却连别院大门都进不去。
“高家二郎?”
尔朱荣也一愣,不由想到好友刘贵跟他提及的怀朔高家兄弟,难道这高家二郎便是?
来不及细想,他还需要先处理眼前之事。
“厍狄干,尔朱兆,你二人带兵将中军士卒先看管起来!”
“喏!”
交代完过后,尔朱荣才驾马来到院墙下。
“你便是高家二郎?”
“你便是尔朱天宝?”
俩人皆是一楞,也不需要再说什么,显然对方便是自己内心所想的那个人。
眼见局面已经被控制住。
高羽便让刘桃枝等人先跳下院墙去通知刘贵,熟人见面更好说话,他终究只是跟尔朱荣第一次见面而已,两人并不熟悉,有熟悉两者的互相引荐,自然最好。
达奚武也凑了过来,“不知高家二郎可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中军里少有的豪杰!”
达奚武没想到高羽对自己评价竟然这么高,不由发出爽朗的笑声。
寒暄两句后。
达奚武便跟着尔朱荣上前去查看具体的情况,当看到死者中有寇文的时候,达奚武不由愣神片刻,这未免也有些太巧合了吧?
高羽跳下院墙,又带人将堵住大门的马车给搬开,让家仆开门。
他则转身回到内院。
郑大车可能也是看到禁军的人来了,已经从阁楼上提前下来,看着高羽眼神中多了几分异样,方才她在高楼上看的清清楚楚,脑海中全是高羽一人一弓便震慑住了数百中军的画面。
“高郞何其神勇!”
“谢王妃夸奖,禁军已经来人,还得王妃出面与其交涉。”
“嗯,接下来便交给我吧。”
交代完后,高羽便转身要去找高欢商量对策,恰好见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刘贵。
刘贵略显激动,“二郎莫慌,天宝与我乃是挚友,我且先出去与他见面,待会再来与你引荐。”
高羽点点头,旋即快步来到高欢的床榻前。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后,高欢便率先开口,“不曾想中军士卒这般骄横?竟然敢围广平王别院,还叫嚣广阳王给他们一个说法?”
高羽摇摇头。
他们现在完全就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消息渠道,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高欢接着开口,他倒是很谨慎,“无论怎样,洛阳局势如此混乱,还是得早日离开为上策。”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天气炎热,阿哥身体不便远行,还是得多待几天。”
高欢闻言也是叹息一声。
心中对之前鞭打自己的令史不由更恨了几分。
随后,高羽将自己射杀不少中军士卒的事情告诉了高欢。
高欢只是点头。
他很清楚,不杀人怎么可能震慑的住闹事的中军,要是让中军冲进来,除了广平王妃中军或有忌惮,他们几人可能都难逃一死。
这次他反而不像在怀朔那样担忧,细细一想,就放下心来,道,“无论如何……中军士卒围攻广平王府,又有王妃在此,咱们是为了保护王妃,维护朝廷尊严,不得已才杀人,朝廷当不会怪罪。”
兄弟俩交谈间。
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
刘贵带着尔朱荣来到房内,主动的介绍道。
“天宝,这便是我跟你说过的高家兄弟,怀朔豪杰!”
尔朱荣早已见过高羽,再一看高欢,虽然有伤在身,略显憔悴,但也是样貌俊朗,不似凡人,不由跟着称赞,“闻名不如一见,果然是人杰!”
高欢欲要起身,尔朱荣却摆手。
“既然身体有恙,便无需这般讲究。”
高羽迟疑片刻后,还是看向尔朱荣询问道,“到底是何事,竟然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尔朱荣左右一看,小声道,“我也不用瞒着尔等,此番中军士卒聚众闹事,放火烧了尚书省和征西将军的府邸,征西将军与其长子生死未卜,据说……广平王似乎也被牵连,如今还生死不知。”
高羽和高欢俩人惊愕不已。
放火烧了尚书省和公卿府邸?
广平王生死未卜?
中军是真不怕死啊?
这不就等于把朝廷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了几脚不过瘾,还要吐几口口水,简直是脸面丧尽,朝廷这次怕是要掀起滔天大狱,大开杀戒了。
尔朱荣进而说道,“高郎无需担忧。”
“此番朝廷定会严惩中军!你虽然射杀了些许士卒,但一是为了保护宗亲,二是死的都是乱贼,非是有罪,而是立功!朝廷定然会不吝嘉奖!”
“某身兼军令,还要回去向江阳王复命,耽搁不得,来日有空,定当再行拜访两位!”
说罢,尔朱荣抱拳行了一礼,也就离开了。
(本章完)
第73章 名动洛京!
第73章 名动洛京!
尔朱荣带着禁卫押着中军士卒走了。
郑大车似乎也是听闻广平王元悌生死未卜的消息,大惊失色,也急匆匆的从别院离开,想来是回王府去确定消息的真假。
原本还热闹的别院,反倒是显得冷清起来。
“不知道这场骚乱,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
高欢蹙眉思索片刻,看向刘贵,拜托道,“还烦请贵珍阿干去街上打探消息,总得清楚这洛阳到底发生了何事,我等才能从容应对,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毫无头绪。”
高羽刚刚杀了不少人,此时不宜外出。
打探消息刘贵比刘桃枝这些人要更加合适一点,他本就是商贩出身,行走塞外中原,有自己的关系网络,擅长与人打交道。
刘桃枝他们也更适合杀人,不适合干这些精细活。
“咱俩何必客气?那我便去打探一番,大郎也勿要忧虑,天宝都说了,二郎乃是功臣,朝廷自会给予封赏。”
“希望如此吧。”
高羽是不抱多大的指望。
广平王当初还口口声声说有重谢呢。
这答谢还没送到,却先落了个生死未卜的下场。
难不成是被克的?
郑大车看长相不像是克夫啊。
见刘贵就要离开,高欢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若是城里戒严,就速速回来,以防不测。”
“放心,我自省的。”
………………
这场由中军士卒所引发的骚乱,看着声势浩大,还火烧尚书省、征西将军府邸。
实际上却不过是一场仅仅持续半天的闹剧。
江阳王元乂带着禁军甫一出动,便轻松将事情平定下来。
太阳甚至都还未完全落下,元乂便已经遣人去皇宫向胡太后禀报,洛阳城已恢复往昔的平静,只剩下些许收尾,待一切处理妥当,自会亲自来拜见。
得知骚乱平定,一直提心吊胆的胡太后总算是松了口气,开口称赞,“江阳王不愧是宗王翘楚,不枉朕那般看重他,由他统领禁军,江阳王在,朕始心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旁的清河王元怿闻听此言,脸色十分难堪。
他跟元乂一向不和,眼下元乂在这一场闹剧中收获巨大的政治声望,威胁的可是他的位置。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想办法在后续的朝会上来挽救。
第二日。
洛阳便恢复如故。
市井百姓该干嘛干嘛,酒肆照常营业,金市里的胡姬们打扮的同往常一般枝招展,媚笑迎客,要不是那些烧为平地的屋宇,似乎根本看不出昨日发生过中军骚乱的样子。
不过……
酒肆中众人谈论的话题却不同往日。
“昨日中军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知朝廷会如何处置。”
“定然是会严惩,我听说尚书省和征西将军府邸被烧毁,征西将军之子被活活打死呢,张公都重伤垂死,若是不严惩,朝廷颜面何存?”
“我想也是!”
“据说广平王生死未卜呢,还是宗王呢!”
“这也说不准!若是严惩,必然牵连甚广,中军岂不人人自危?”
“…………”
贾思勰和崔暹二人也在这酒肆中,听到诸多市人言论。
洛阳乃天子脚下!
洛阳里哪怕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对朝堂之事也能指点一二,甚至还分析的煞有其事,仿佛家里真有人在朝中颇有背景,有许多小道消息一般。
毕竟能够在洛阳生活,家里谁没个当官的亲戚呢?
平日里交往,总会不经意间得知一二。
贾思勰给崔暹满了一碗酒,笑道,“季伦,那人与你昨日说的,倒是仿佛。”
崔暹摇了摇头,“我之所以那般认为,中军人数众多,关系复杂只是一端,至于另一端……”说到这里,他略一停顿,压下身子,嘴唇微动,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胡后非文明太后也!”
闻听此言,贾思勰脸色顿时一惊,连忙说道,“慎言。”
他昨日听崔暹说朝廷恐怕不会严惩中军之言语,其实并不以为然,但他今日听闻此言,顿时茅塞顿开,这垂帘的若是那位敢弑君的文明太后,怕真要大开杀戒,不杀个洛阳血流成河怕是不会罢休,至于这位胡后,恐怕不敢冒险。
一旁,诸多酒客的言语不断飘来。
“我听闻昨日有一怀朔骁勇,一人喝退数百中军士卒,护广平王妃周全,你们听说了没?”
“倒是有所耳闻,想来定是言过其实!一人怎能抵挡数百人之众?”
“非也!此事乃我亲眼所见!”
“哦?说来听听!”
“我当时就在景乐寺的佛塔上,看的清清楚楚!那怀朔儿郎,高呼‘我乃怀朔莫贺咄,敢上前者,死!’,吓的中军无一人敢前半步!”
“我隔壁家便是中军士卒,他亲口跟我说!那怀朔儿郎射杀数十名中军,骁勇无比!”
“胡说!昨日闹事的中军都被抓捕,你那邻家哪里知晓的?”
“你听错了!我说的……我说的是禁军士卒……就是抓捕中军的!”
贾思勰和崔暹二人对视一眼。
在这市井中,似这种离谱传闻反而是最容易一传十,十传百,最终人尽皆知,毕竟高羽昨日所做的事情对于这些普通百姓而言,实在太过于有传奇色彩。
尤其是整个北魏从上到下都十分崇拜佛教,对鬼神之说尤为相信,不少人都觉得高羽这般勇武肯定是佛陀护法金刚转世呢。
“这怀朔莫贺咄,眼下是名动洛京啊。”
崔暹笑道,“处处都在谈及他昨日一人喝退中军之事,大丈夫当如是!”
贾思勰则说道,“昨晚我听一位同乡说起,此人勇武早已名传六镇,说是骑射无双,枪槊冠世,此前北征蠕蠕时,陈留公也对其大加赞赏。”
“嘿,似这等人杰,我定要前去结交一番,知行兄可要与我一同前往?”
“善。”
贾思勰先是答应,后又一笑,调侃道,“崔兄出身簪缨之门,门第显赫,怎会生出主动拜访这位怀朔鲜卑?”
“英雄于门第何干?”
………………
“贺六浑与莫贺咄来了洛阳,竟然不来拜访老夫?”
洛阳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昨日高羽一人震慑中军数百人之事迹,李崇自然也听闻了高家兄弟来洛阳的事情。
他对此是颇为不满。
一旁的魏兰根看了看后,从怀中掏出之前被门子扔掉的那份名刺递了过去。
李崇一脸错愕。
魏兰根解释道,“前些日子高家二郎便来拜访过,只是当时门人与其说您并不在家,是以未能见……”
他没有把话给说透,但李崇立马便明白过来。
自家看门的平日里蛮横惯了,公门巨眼,又怎么会瞧得上从塞北来的六镇军户。
李崇略显尴尬,“高家兄弟,确实知礼数,此番他们又立下大功,护广平王妃周全,朝议之时,老夫到时该帮他二人美言几句才是。”
………………
“高欢?高羽?从怀朔而来?”
崔光捻着胡须,眼睛一眯似乎是在回忆什么,“难不成其祖上是渤海高氏?我记得……该不会是东阿侯之后吧?”
崔光接近古稀之年,早早的就在朝堂上身居高位,经历的事情也多。
他不由想到当年在永安殿内暴毙的献文皇帝拓跋弘,也就是孝文帝拓跋宏之父。
当时都传献文皇帝乃身体有恙暴毙而亡,但也有消息说乃是文明太后发动政变动的手,宫闱秘史,时过境迁,谁又能说得准呢?
在献文帝拓跋弘还是太子时,高欢的祖父高谧因其父东阿侯高湖的缘故,一上来便是担任秘书郎侍奉太子读书,可以说是拓跋弘的绝对心腹和近臣。
但随着拓跋弘的暴毙而亡,高谧也被牵连获罪,剥夺一切官职、爵位以罪员的身份被发配到了怀朔。
“似乎是故人之后啊……”
他看向身旁的家仆,“去,打探一下高家兄弟的消息。”
………………
元乂十分得意!
中军辛辛苦苦的闹事折腾,最终却被他摘了桃子。
“中军现在定然更加惶恐不安,去跟他们说,就说有江阳王在,当勿虑!”
“喏!”
一旁亲卫得令后转身便要去传消息。
尔朱荣一看没有旁人,当即提议,“大王,此番足以收获中军之心,如此一来,禁军、中军皆在大王掌控之中!大王何不……”
“慎言!”
元乂摇摇头,“不急,何必急于这一时?天宝你还年轻,未来会有机会攀登高位的。”
尔朱荣连忙施礼,“末将永远效忠大王,不敢有二心!情愿一生侍奉将军左右!”
元乂笑着摆摆手,“我亦知天宝忠心,无需忧虑。”
他突然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我听闻昨日广平王别院有一怀朔少年,骁勇无比,一人挡住数百中军,此事当真?”
“当真。”
尔朱荣没有隐瞒,据实以报,“那少年唤做莫贺咄,大王若是有兴趣可以唤厍狄干、达奚武一问,他二人北征蠕蠕时与莫贺咄有过交际,深知莫贺咄武勇。”
元乂点点头,“既是这般骁勇,当为我所用……待到朝会再议。”
………………
蠕蠕王府。
“怀朔莫贺咄……”
阿那瓌听闻自己部下的禀报,脑海里顿时回忆起高羽单骑突阵如入无人之境的场景,那可是他亲眼所见,丑奴的卫士无一不是草原上的勇士,那叫破六韩拔陵麾下的沃野精骑也当得起一声悍勇,但在那人马槊之下,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若得此人,柔然可汗岂非吾囊中之物!”
说来也郁闷,阿那瓌虽然被大魏册封成了蠕蠕王,但他数次请求派兵送他回草原争夺可汗之位,但朝廷一直没能同意。
不过他正在使力,江阳王已经收下了他的厚礼,想来自己回草原的日子不远了。
想及此处。
阿那瓌定下心来,此人定要招揽!
ps:待会还有,大家莫急……
(本章完)
第74章 渤海高氏?
第74章 渤海高氏?
刘贵打探过后,也为高羽等人带回来最新的消息。
高羽等人听闻之后,皆是一惊!
“不曾想……中军士卒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高欢难以置信。
刘贵却笑道,“终究是闹不出太大的乱子,便被江阳王带禁军平定,反倒是二郎……”
“我?”
“今日你是不曾外出,洛阳市井百姓皆在议论你昨日一人喝退数百中军之事,现在怀朔莫贺咄之名,洛阳城里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甚至……永宁寺的大和尚还说你乃佛陀的护法金刚转世。”
高羽大惊!
当初在怀朔那边有人编神话故事来吹捧他也就算了。
这可是在洛阳!
这种传闻,怕是他有九条命都不够朝廷砍的。
似乎是看出他的忧虑。
刘贵连忙安抚,“二郎莫慌,当今太后信佛,这等传言未必就是坏事,指不定还要亲自接见嘉奖你呢。”
洛阳虽然恢复如故,但朝廷局势却暗流涌动。
中军聚众闹事,明面上造成的动乱看似不大,半天便被元乂带禁军平定,第二日仍旧歌舞升平。
可带来的政治影响却极为恶劣!
可以说朝廷若是不能妥善处置的话,那么将威严扫地,进而影响统治根基,这是朝堂上所有有识之士,都知晓的。
待到诸事皆定后,胡太后便立马召集洛阳城中文武百官功勋公室进行朝议。
她再怎么迟钝,也反应过来,中军的事情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再拖的话,只怕会发生更糟的事情。
将小皇帝抱在身前,胡太后看着正襟危坐的诸位大臣,破天荒的主动开口。
“朕今日叫诸卿前来,正是要商议出对中军究竟如何处置,诸君可有什良策教我?”
崔光、李崇、李韶等人自然是明哲保身,没有任何言语。
事关中军。
说严惩?
那就是得罪中军,征西将军张彝的下场可是整个洛阳人尽皆知,自己被中军士卒打个半死,烧毁府邸,其长子更是被活活打死,还被扔进火中,尸骨无存。
元悌乃宗王。
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他们可不想以身犯险,他们当初劝元怿的时候就直言过。
“勿谓言之不预。”
现在预了。
你问我。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
该。
是元怿自己非要拖拖拉拉,才酿成今日之大祸,怪得谁人?
说息事宁人?
怎么?
身居高位,他们还是汉臣,非是国人,还要帮中军说话,想要文武串联?
想要借机收拢中军人心?
接下来是不是要谋反,叛乱,让自己更进一步?
自从司马懿指着洛水发誓后,这些上了年纪,极具威望的大臣们在朝廷里就很难做人。
想要能够善终,最好的方式就是装蠢。
毕竟,垂垂老矣嘛。
崔光等人不说,底下其余的那些大臣们也不敢说。
胡太后眼见半天无人回应,极为气恼,怒斥道,“尔等身居高位,个个自诩国之柱石,眼下中军竟做出这等骇人听闻之事迹,火烧尚书省,蔑视朝廷,袭击宗王,残害公卿,无视国法!”
“国之柱石,便是这般为国吗!”
往日里她看元怿内心都颇为,欢喜!
但这次涉及到统治根基,她哪还有心思去欢喜,指着元怿道。
“清河王,你说该如何处置中军!给了你这么多时日思量,总该想出妥善处置的办法了吧?”
元怿面露难色。
这些时日,他有没有时间思量,胡太后能不知道?
看着旁边元乂那似有似无的笑容,看着闭目养神的崔光等人,元怿心中也大为恼怒!
该死的!
他一咬牙,心一狠,开口道!
“中军士卒,目无法纪,蔑视天威!”
“必须严惩!”
“严惩,才能彰显朝廷威严法度不可侵犯!”
“若不严惩,天下必轻天子!疑太后!欺国家!”
大臣们面色各异,但依旧还是没有人说话。
这时。
太极殿内不合时宜的响起一阵大笑,众人一看,原来是元乂发出来的。
元怿强忍怒气反问,“江阳王可是有不同见解?直言便是,何故发笑。”
元乂笑道,“我笑清河王自小便被夸才思敏捷,眼下却如此少智!说出这般昏聩之言,徒惹人笑。”
“你!”
“清河王可知洛阳周边中军有多少人?这些年来互相通婚、联姻,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坐的众多公卿,谁家没有几位中军的亲朋故旧?如何严惩?清河王可否告,汝要杀几多人?”
元怿对元乂的质问不屑一顾。
“治乱怎能惜命!”
“今中军尚畏惧朝廷,即便动乱亦未敢披甲执锐,人数亦少,这才轻易平定,不严惩,朝廷威严全无,若有下次,亦能平乎!”
元乂冷笑了一声,“清河王看来是笃定大开杀戒,中军将士只能伸颈以待了?反正吾可不敢,本王麾下所掌禁军不过万余,虽然精锐,但可控扼不了整个中军!”
闻听此言,元怿顿时一窒。
他瞪着元乂,咬着牙齿,过了好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吐出一句惊人之语。
“这有何难!调六镇强兵入洛……”
只是话还不等说完。
作为汉臣之首,之前一直装死的崔光突然起身,毫不客气的将清河王打断,他看了清河王一眼,道:“清河王不读书耶?岂不闻后汉董卓旧事!”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清河王元怿。
元怿说的这话其实也没错,怕控制不住中军,不敢对中军下重手,那把六镇那群蛮子调来不就行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产生了一个新问题。
谁来控制这群蛮子呢?
元怿当然是读书的,他听了崔光的这话,也是面色变得煞白,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江阳王元乂见此,脸上笑容更盛。
他道:“此番中军之所以闹的这般大,究其缘由,也是因为朝廷关于选格之议拖而再拖,悬而未决,令中军士卒人人恐慌才会酿成此大祸!”
元怿知道自己已经辩论输了,但心里还是不服,便胡搅蛮缠道,“那依江阳王的意思是,中军做出这般事情,目无朝廷法度,令天家威严扫地,不但作出任何惩罚?是不是还要嘉奖,封赏啊?”
元乂笑着摇头,“此乃清河王之意,非是我的想法。”
“够了!”
胡太后怒斥一声,“此番平定中军闹事,江阳王居功甚伟,若是有话便直说。”
元乂这才抱拳行礼,“中军之事,确要严惩,但只严惩为首,煽动人心者!其余被煽动者一律无罪!”
“广平王妃之事乃是穆勇个人所为,不能以偏概全,中军与此事无关!”
“至于征西将军所言选格之事,更是无稽之谈,文臣武将,皆为我大魏忠臣,怎能区别对待?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征西将军上的奏议。”
“我亦痛心征西将军之遭遇,张公一片公心,但……如今遭遇,是他祸由自取,朝廷念起忠心,可加以体恤重赏。”
“如此这般,既能以儆效尤,亦能平复中军躁动之心,中军士卒也定将对陛下、太后感恩戴德,日后忠心拱卫洛京,不敢生变。”
“不知……清河王可否同意我的奏议?”
元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能冷哼一声,“一切都需太后与陛下定夺。”
胡太后看了元怿一眼,眼中满是失望。
崔光等人则是看了看元乂,互相对视一眼,却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胡太后略作思索后。
觉得元乂说的很有道理,又是自己的妹夫,自家人怎么会害自己?
当即应允,“便按照江阳王的奏议行事吧,此次中军闹事,江阳王处事得当,应当嘉奖,还需遣人去广平王府查看,令最好的医工为其医治!!”
元乂此时却再次开口。
“太后,此次还有一人立下大功!需要嘉奖!”
“中军士卒除了冲撞征西将军府邸外,还有一波人围了广平王的别院,当时王妃就在别院内!是这名英雄护了王妃周全!保全天家颜面,自然该赏!”
“哦?”
胡太后追问,“是何人?”
“此人乃是从怀朔而来的函使,唤做莫贺咄!”
“乃是鲜卑?可有汉名?”
李崇这时候却站了出来开口说道,“太后,此人便是之前北征蠕蠕时,迎接蠕蠕王南归的功臣,鲜卑名唤作莫贺咄,汉名唤做高羽,乃是高家二郎!”
“此子十分骁勇,勇武之名传遍六镇!”
崔光也跟着开口,“似这般勇武之人,臣提议改其户籍,他必感朝廷厚恩,再将其调入洛京,以供陛下、太后驱策!”
元乂颇为错愕。
这俩老狐狸难道也想拉拢高羽?
但……
胡太后眯了眯眼,她心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动声色发问,“姓高?可是渤海高氏?”
“是!”
崔光听闻此言,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忘记了一件十分紧要的事,但太后已然发问,他不能不答,只好硬着头皮道,“其祖上乃是东阿侯,后因获罪被流放怀朔。”
胡太后却仿佛应激了一般。
面色狰狞的一口回绝!
“此事绝无可能!”
(本章完)
第75章 大魏失其德!
第75章 大魏失其德!
胡太后的话称得上极为失态,整个太极殿内都回响着她近似咆哮的声音。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
崔光见此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这事倒是他大意了。
本以为去年高皇后在瑶光寺被赐死之后,这笔陈年旧账应该算是了结了,没想到胡后竟然仍旧记恨在心。
胡太后出身安定胡氏,当初能够进入后宫,还是得益于她的姑姑。
胡太后的姑姑很早便入了沙门当尼姑,而且十分精通佛学,同样崇佛的宣武帝便请其为自己讲佛经,通过这一层关系胡太后才成为宣武帝的后宫妃子。
而当时宣武帝的皇后名叫高英,宣武帝笃信佛教,较为怠政,便把朝政大权全权委托给了高英的叔父高肇,官至司徒。
征西将军张彝当初跟高肇抢陈留公主,才被罢官免职,甚至是被逼的中风、瘫痪。
高肇、高英其祖上乃是在孝文帝时,从高句丽那边过来的,自称渤海高氏,说是因为晋末战乱时被迫跑到那边去避祸的,现在中原安定,回来认祖归宗。
当时兵荒马乱,真实与否谁也说不清了。
后来高氏显贵,渤海高氏也认了他们归宗,但离谱的是,宣武帝让高家将祖坟从平成迁回渤海蓨县,也就是渤海高的祖地,高肇却拖拖拉拉,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不过高家的其他人去世后倒都是回渤海安葬的。
而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
高英死活生不出第二个男孩,反倒是生了个女儿。
胡太后则生了个男孩被立为太子,也就是元诩。
当时高皇后几次欲要将胡太后置于死地,都没能成功,最终宣武帝元恪身死后,元诩继位。
胡太后便立马联合当时的领军将军于忠、高阳王元雍等人发动政变,将高肇、高英的势力铲除掉,才得以掌权。
因为‘高英、高肇’的缘故,胡太后听到渤海高氏这几个字,自然想起了她当初朝不保夕的日子。
一听高羽出自渤海高氏,自然会应激。
崔光等人见状便不再多说,元乂也闭口不言。
眼见众人不再言语,胡太后也平复了情绪,她显然也是知道方才失了仪态。
不过她也不在乎。
她是太后。
全天下谁也不能说她的不是。
“祖宗之法不可变,若是此番破例为其改籍,那其他六镇之人可不可改?此事不能开先例。”
“不过他护卫广平王妃有功,保全了天家颜面,确实该赏。”
“赏其金百斤,胡椒十石,金经五卷,布帛丝绸两百匹,牛羊百头,婢女二十人,另赐锦衣玉带珍馐美酒。”
这奖励确实丰厚,胡椒乃是从西域进贡而来的珍稀香料,价比黄金。
十石胡椒在洛阳西市的价格,差不多也得百斤黄金。
要是卖到建康,能翻十倍。
金经也并不是几卷佛经,而是永宁寺里的大和尚们抄写在金箔上进献给胡后的宝物,在北魏这个尚佛的氛围里,这五卷佛经的价值,可能也不低于黄金百斤。
至于布帛牛羊奴仆自不必论。
看来胡后并没有蠢到家,对于高肇高英的痛恨,并没有迁怒到其他人身上,虽然高羽没能改换军籍,但好歹是得到了厚赏,甚至太后因为方才失仪,为了不被人说她刻薄,还在赏赐上加重了不少。
朝会散去。
崔光、李崇、李韶几人则聚在一起交谈。
“太后糊涂哇,江阳王已掌禁军,如今又收获中军之心,禁军、中军全部由他掌控,洛阳安危,在他心念之间,日后谁能与其抗衡?若是其有不臣之心……怕是又要迎来浩劫。”
在元乂站出来第一时间帮中军开脱的时候,他们就看出来了这一点。
但可惜……
元怿也好,胡太后也好,政治嗅觉太不灵敏了。
竟然完全看不出来。
“江阳王终究是太后的妹夫,倒是清河王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他们能看出来,但不会去提醒元怿,得罪人的事情他们可不干,况且清河王这都看不出来,那也是死有余辜。
崔光反而还有另外一层忧虑,他眉头紧皱。
“天下怕是此后要多事了……”
李崇不动声色,低声说道,“今日之祸,自高祖而始,非吾等能涉也。”
北魏高祖,便是孝文帝。
对此崔光自然清楚,说实话,他们这些山东士族,也是因孝文帝的改革才能有今日,在孝文帝之前,汉臣哪里有今日的地位?
但……
崔光只能摇头。
他们可都是饱读经书之人,十分清楚……
朝廷软弱,中军衰败,边镇与中央的矛盾不断的积累,加深,这便是大乱之世开启的前兆!
而埋下这些祸患的。
正是拓跋宏。
乱世欲来,自然该早做打算。
盛世文章,乱世刀枪。
他们这些簪缨戴冠之家可是经历过汉晋乱世的人。
比任何人都清楚乱世的可怕。
崔光想了想,提议道,“陈留公于高家兄弟有提携之恩,不若主动邀请他们到你府上一聚,我等也好借此机会见一见这等豪杰,将来或许……”
李崇也是机灵鬼,马上就明白了崔光的想法,他笑了笑,点道,“确实得见一见。”
………………
朝廷这次行动,确实雷厉风行。
朝议之后的第二天!
便将十名煽动、蛊惑人心的中军之人押到东市腰斩弃市,以儆效尤,其余参与骚乱的士卒也都无罪释放。
这种大棒高高举起,轻轻拍下的处罚。
也让原本惴惴不安,惶恐的中军士卒们放下心来。
高羽等人也是第一时间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就这!?”
当刘贵带回这个消息的时候,高羽一脸错愕,简直就难以置信!
高欢也觉得离谱,他小心的看了看屋外,低声道。
“昔年汉高祖混一宇内,欲要定都洛阳,娄敬就劝进,说自古有德者才能立都居于洛阳,高祖何等人杰,马上就明白了娄敬话外的意思,最后才决都长安,临关中而控天下。”
“高祖尚不敢为……”
“如今……大魏已然失其德!”
高羽闻言,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接了一句。
“大魏失其德,天下共逐之?”
“二郎,慎言!”
此德当然非彼德,洛阳地处天下之中,沃野千里,天底下没有比这还好的土地,只是以晋观之居高临下,以冀视之一马平川,一旦天下有变,岂可守之?
高羽却撇撇嘴,不以为意道,“阿哥放心,并无外人。”
“那也当谨慎,此事我等内心知晓便可,不能随意说与他人听。”
高欢摇摇头,但脑海里面却浮现的是当初跟高羽夜谈时的对话。
“中军如此骄横,军力却衰弱至斯,恐难控扼天下,此非社稷兴旺之兆,假以时日,天下定然有变。”
难道,凛冬真的将至了吗?
………………
尔朱荣身为禁军之人。
甚至比高羽他们还要更早知道朝廷对中军的处置。
“朝廷这般处置,失天下望。”
“不行……我得寻一机会回秀荣川!得早做打算!”
尔朱荣当即拿起绢帛,写下一封亲笔信,随后又唤来自己的心腹,令其快马加鞭将亲笔信送到自己父亲尔朱代勤的手中。
早做准备,总归是没有错的。
………………
“当今太后果然不如文明太后远矣,此番处置……”
崔暹摇头叹了口气,“只怕大乱不久矣!”
贾思勰没有说话,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
“好好好好!”
羊侃得知朝廷的决议时,直接就笑嘻了。
“阿兄,何以如此雀跃?”
羊苌楚很是疑惑。
“朝堂之上果然尽是些无能之辈。”
“魏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ps:待会还有,待会还有,马上送到。
(本章完)
第76章 可有表字?不如叫
第76章 可有表字?不如叫……
得知朝廷的决议后。
高羽便不再惧怕中军的报复。
他乃太后亲口承认并且给予嘉奖的功臣,况且对中军的大棒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毕竟腰斩弃市了不少,眼下正是夹着尾巴的时候,哪还有胆量出来寻衅滋事?
若真有不怕死的来寻仇,他也无需再有顾虑,直接出手弄死就行。
从始至终。
他怕的不是中军,怕的是朝廷追责。
因此,高羽便想要去东西二市看看能不能买点稀罕玩意带回怀朔去,当做礼物送给怀朔的朋友们。
未来这叫什么来着?
伴手礼?
“我眼下行动不便,二郎帮我在集市上挑一些珠宝。”
娄昭君出身富贵之家,怎么可能缺珠宝首饰。
高欢当然也知道,但这是他的心意,证明哪怕离开怀朔,他心里也挂念着娄昭君。
高羽当即应允下来。
刚要出门的时候,刘桃枝却走了进来,禀报道。
“郎君,外面有一人自称是陈留公家仆,送来请帖,说陈留公邀郎君前往其府邸一聚。”
高羽与高欢对视一眼后,高欢主动说道。
“既是陈留公相邀,定然不可怠慢,二郎将之前备好的薄礼一并带上,聊表心意,就说我行动不便无法亲自拜访,万望陈留公见谅。”
“嗯。”
高羽点点头。
对于这个拿钱办事的大都督,高羽还是挺有好感的,总比拿钱不办事的人要强上千百倍吧?
唤来婢女助自己清洗一番后,又令刘桃枝等人备好马车带上厚礼。
便准备出发前往李崇的府邸!
结果……
马车刚从别院离开,仅仅拐过一个街角,便被迫停了下来。
面前有十数名年轻女子牵手挡在他车驾面前,眼睛目光如火的盯着马上的高羽,眼睛睁的滚圆,细细的打量着他。
当着高羽的面‘窃窃私语’。
“这便是那怀朔高二郎?”
“真俊朗少年!怎会生的如此肤白!”
“潘安之貌我只听有传闻,但高郞样貌,今日亲眼所见!”
“郎君这般年少,不知可否婚配……”
“怎么?不若你上前问上一问?或可拉着高郞入马车内……”
“你!”
“怎地?你可不愿?那我……”
“不行!”
“听说高郞杀人如麻,不知其在榻上是否也骁勇?”
高羽很无奈。
当面‘蛐蛐’人是吧?
当面‘开车’是吧?
这群人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说好的女子要矜持呢!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女流氓们都这么不收敛的吗?
他对这群少女不好用武。
高羽只能拱手行礼,“各位娘子,还请让开,在下还有要事需办。”
有一胆大的女子,样貌不错,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她大大方方的走到高羽面前,突然伸手在他手上摸了一把,旋即笑嘻嘻的跑回人群之中。
这少女的动作并不迅疾,高羽本来是能够闪避的,但他有意无意的忘了。
“娘子!”
少女们又是一阵娇笑。
不过她们好歹是让了一条路出来。
高羽这才得以从此处逃离,可途经人多之处,他都会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年轻少女们围观,以至于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
好不容易才来到李崇府邸处。
报明身份后,一家仆进去禀报,另外一家仆则带着高羽进入院内。
李崇的府邸规模丝毫不比广平王的府邸差,相当豪华。
来到内院,高羽这才发现……
李崇的身旁还有几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观其气度、穿着便能知晓其地位不在李崇之下。
高羽当即行礼。
“见过陈留公与诸位大臣!”
李崇摆摆手,“不必多礼,我与你介绍一番,此乃车骑大将军崔光,此乃度支尚书李韶,此乃吏部尚书崔亮……”
好家伙。
果然各个都是达官贵人。
高羽当即恭敬行礼。
崔光等人面带微笑的打量着他,见其容貌非凡,双目神采奕奕,不由顿生好感,“果然是少年英雄!”
“年纪轻轻便为我大魏立功,日后定然显贵。”
高羽可不敢得意忘形,反而十分克制,谁知道这群老狐狸突然要见自己心里有什么打算?
自己只是一个怀朔的蛮子。
而这些人可都是高不可攀的高门世族。
他想起了哥哥的教诲。
万事都要谨慎,天下可没有掉馅饼的时候。
当然了,对此高羽是有些许不同看法的,毕竟自己大哥不就捡到天上掉的馅饼了吗?
大郎可,我二郎为何不可?
一番寒暄过后。
崔光突然开口询问,“此番朝廷对中军的处置二郎如何看?”
高羽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说了一番永远正确的废话,“在下身份卑鄙,岂敢妄议朝政?朝廷决断皆是出自太后与诸位大臣之手,想来是不会有错的。”
崔光等人只是笑了笑,进而又问道。
“我等本想让太后为你改换户籍,从怀朔调入洛阳,可惜太后不允,对此决议,你心中可有怨言?”
高羽连连摇头,一脸惶恐,“岂敢!太后为国家计,看的乃是大略,小子只是怀朔蛮夷,哪有什么见识,只需紧跟朝廷教诲,尽心尽力为我大魏戍守边疆,让蠕蠕不敢南下牧马,也就心满意足了!”
眼见高羽油盐不进。
崔光只好道,“你能这般思量,便是好事,我与你祖上乃是故交,东阿侯曾对我有擢拔之恩……”
“啊!”
高羽恰到好处的啊了一声,然后一脸惊讶的看着崔光,他这声啊虽有表演的成分,但吃惊倒是真的,他知道自己祖上是东阿侯高湖,他们家也是因罪被贬谪迁徙到怀朔的,但对自己祖上曾经的旧事,倒是不清楚了。
见高羽这幅表情。
崔光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突然改口询问,“不知二郎有表字?”
“还未及冠,未有表字。”
崔光却捻着胡须笑道,“既然是故人之后,老夫斗胆,为你取一表字如何?”
高羽闻听此言,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陈留公却有些生气,他喝道:“小子好不晓事!孝伯乃清河崔氏,天下仰望,他为你取字,之后谁不敬你!”
“小子谢过崔公!”
高羽哪里还不知道,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崔光哈哈一笑。
“二郎勇力过人,人也有城府,济世之贤才,将来成就定然非凡,论语里说修己以安百姓,尚书里说在知人在安民……”
“大丈夫之功业,在济世在安民,世济则民自安,不若……老朽便为你取表字世民何如?”
啊?
高羽一愣。
高世民?怎么不是高济安呢?
而且,这不合适吧?
飒露紫、玄甲军,他已经薅了二凤不少羊毛了。
要是连表字都薅了。
未来二凤可就真要活在他的影子里了。
做人还是不能过分到这个程度。
再说……
谁要帮大魏济世安民了?
自己可是一直在以待时变,就是要当反贼的。
(本章完)
第77章 潜龙在渊
第77章 潜龙在渊
高羽细一琢磨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怕以他贫瘠的历史知识,也清楚古人取表字,基本都是对名含义的延伸。
武侯诸葛亮,字孔明。
孔明就是亮的寓意。
当然也还有其他的方式,比如寓意相反、意思的引申、关联等等。
比如程朱理学的朱熹,熹字的含义是光明,但他却字元晦。
又比如孙策、孙权兄弟,一个字伯符,一个字仲谋,前一个字体现的是长幼次序,后一个字是名的同义。
崔光可是出自清河崔氏这般的顶级高门豪族,威望甚高,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难道大司徒是看出我身怀异心,在提醒我?
不可能啊!
我可一直老老实实温温顺顺的。
高羽略微迟疑后,一咬牙行礼道,“小子虽是怀朔蛮夷,不通教化,却也识过一些文字,读过一些诗书,尝闻圣人言名以正体,字以表德,又闻名成乎礼,字依乎名,崔公这‘世民’二字,似乎与小子之名……”
无甚相关。
虽然没说出来。
但高羽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这字不合适吧?
崔光轻笑了一声,“二郎说的不错,字依名以表德。德者,志也。你名为羽,羽者飞也,振翅而起扶摇上也,无拘自在也。飞者莫大于鹏,无拘莫过于鲲,扶摇而上,鲲鹏之志也。此志非济世安民何为?何言字不依名?”
妈的。
闻听此言,高羽心里暗骂一声,比口自己可说不过这些人,这都能让你串起来?
而且什么叫‘鲲鹏之志’?
这不就摆明暗示自己是个反贼,有不臣之心?
高羽思来想去,他还是不想要‘世民’这个表字,主要是他自己听到了都差点绷不住,给二凤留条活路。
他只好硬着头皮,道。
“崔公,这字意象太大,小子怕是负不起,小子只想为大魏戍边,此生能在墓碑上写上一句魏故征北将军之墓便心满意足了,鸿鹄……不是,鲲鹏之志,何敢言之?要不公再为小子取一个小一些的?”
这其实算是颇为无礼的话了。
先不说长者赐不敢辞,就说先前高羽谢过了崔光为其取字,已然算是答应了。
现在给你取了,你又不要,还想让人再给你取一个,你当清河崔氏天下仰望的崔孝伯是什么贩夫走卒么!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
别人不要面子啊?
但崔光并未生气。
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笑着问了高羽一句,“不知二郎年齿几何?”
高羽道,“今岁十六。”
崔光点头,笑着道,“这样吧,离弱冠尚有四载,四载之后,届时你若是对老朽取的‘表字’仍不满意,老朽再为你取一个可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高羽只好点头。
“谢过崔公!”
李崇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得,都清楚崔光取这样一个表字是为了啥。
见两人话毕,当即主动开口将话题给带了过去。
吏部尚书崔亮开口道,“太后令我想个对策,用以调和文武,畅通官吏进退之事宜。”
高羽大惊,这等朝廷机密也是他能旁听的?
但崔亮似乎完全不介意他在场,依旧在说,“老夫苦想数日,倒是想到一个办法,名为停年之格,无论文武,不问其贤愚,授予官职只看其年资先后,如此一来诸事可平矣。”
说罢,崔亮轻笑一声,“高郞觉得此法如何?”
高羽憨笑摇头,“小子愚钝,不过怀朔蛮夷,国家大政,岂可妄论,但既是崔公冥思苦想所得,想来定然是好的。”
在高羽看来,崔亮这确实是一个平等讨好所有人的办法。
这玩意就跟自古以来立贤和立长之争,最终都清一色的认定立长才是正统的理由一样。
毕竟一个人贤与不贤,是否有才能,评判标准很难量化统一。
但是年龄,资历是可以量化统一的。
这样的方式更加有助于朝廷的稳定,也算是一个各方都可以接受的办法,也不需要去争什么功劳,安心等着就是了。
只要自己的资历积累的足够多,一旦有空闲官职出来,按照序列排队,到你了,自然就能立马补上。
谁也不吃亏。
这次张家父子和中军士卒之间的矛盾,归根结底还是朝廷的官职少,坑位少,都想要强夺更多的政治蛋糕才导致的么?
后世几百年后,到了盛唐,‘贤相’李林甫也搞了个类似的,叫循资格,跟崔亮这停年格相差不大,当时评价是‘中外迁除,皆有恒度’,可见这方法并不算一个坏方法。
高羽又逗留片刻后,这才从李崇的府邸离开。
崔光捻着胡须,轻笑一声,“这小子,倒是油盐不进呐。”
李崇等人也深以为然,但也没当回事。
结个善缘嘛。
只有李韶不声不响的从怀里掏出一把蓍草,随手一扔,几人纷纷望去,蓍草显示的卦象,竟然是乾卦初九。
崔亮几人有些惊讶的互相看了几眼。
李韶出身陇西李氏姑藏房,治的便是易经。
这一卦的爻辞。
初九,潜龙勿用。
意为龙在渊,不得展其力也!
李韶不动声色的用手一抹蓍草,淡淡的说道,“我刚学,不太通。”
…………
高羽回到别院后,将与崔光等人的对话说给高欢听。
高欢对高羽装蠢的行为深以为然。
高欢才不会相信崔光一句他兄弟祖上对其有提携之恩就觉得崔光是真来报恩的,跟这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打交道,谨慎小心总归是不会有任何错。
别看高羽眼下名震洛京,在这些真正手握资源的高官眼里,也不过就是个颇具勇武、胆大妄为,能闹腾的小虾米罢了。
事实证明。
靠近权力中心确实好办事。
朝廷很快就兑现胡太后的承诺,将给高羽的嘉奖送了过来。
尤其是20名婢女,皆是从掖庭调拨的,这质量比段长送给他的胡姬要高多了,段长送的胡姬那就是明着勾引人,明着骚。
但朝廷送来的这20名婢女,气质内敛,像是良家女一样,知书达理,更能刺激男人。
她们一来便接管了高羽等人的日常起居,倒是让原本王府别院的婢女们心生不满,但也只能暗自羡慕不已。
又过一日。
高欢的伤势好了不少,现在起码已经能够下床行动,再过数日便可恢复正常,然后启程回怀朔。
高羽原本在院内练习箭术。
一婢女却过来禀报。
“郎君,门外有两名自称太学生,慕名而来想要求见郎君的士子。”
太学生?
高羽将弓递给婢女,稍作清理。
读书人好哇!
卖个面子给读书人,结个善缘,将来自己真有地盘了,不是,是代天子牧疆,还得指望这群读书人帮自己治理内政。
打下地盘还得能够消化,吸收才行,靠的就是这些内政型人才。
即便来求见的太学生没这个能力,那自己也得热情出迎,在读书人群体里面留下一个好名声!
只待天下大乱!
有理想有抱负的人自然会来投奔,古代社会的名气就值钱在这里!
届时,最为完美的状态便是。
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
高羽快步来到大门这边,远远的便看到俩人,一人样貌俊朗,一人样貌老气横秋,但高羽很清楚,越是这种其貌不扬的人,可能越有真本事。
“在下高羽,见过二位。”
这俩人看其样貌便是中原汉人,高羽便报上自己的汉名。
“见过世民兄。”
高羽一愣?
啊?
不是,昨天崔光才给自己取表字。
今天就连太学生都知道了?
他连连摇头解释,“在下还未及冠,崔公虽赐字,但不敢接受。”
崔暹和贾思勰也没纠结这个,而是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乃崔暹,字季伦,出自博陵崔氏。”
“我乃贾思勰,字知行,青州贾氏。”
二人之前只是远远一见,如今近距离一看,高羽身高八尺,相貌堂堂,望之便似人杰!
高羽热情的拉着二人往里走,又叫婢女将胡太后赏赐的珍馐以及从西域进贡而来的葡萄美酒,都拿上来招待二人。
崔暹、贾思勰对高羽的好感不由翻了几倍,高羽如此高规格接待,可以说给足了面子!
一番交谈后。
二人也并没有逗留太久,本就是慕名而来跟高羽见一面罢了,见过了,很满意,乘兴而来,得兴而去,这本就是他们这些世家子的风格。
从别院离开。
崔暹不时的回首相望,“真乃少年英雄,与其相处交谈,如沐春风。”
贾思勰却调笑,“季伦兄若不舍得离开,大可再去拜访。”
崔暹摇摇头,“拜访一次便可,日日来访,岂不成吃白食的了?”
他又叹了口气道,“与高郞一见后,我便知晓,这天下必然大乱!”
“中军武夫已经是待遇极高,却还是会因为‘选格’之事大闹洛京,似高郎这般人杰,却终身只能在怀朔这等苦寒之地,六镇该有多少个高郎?这班人没有任何擢升渠道,朝廷这般不公,但有事起,怕是会酿成大祸!”
贾思勰也深以为然,不过他却没有想那么远,而是说道,“我等好生读书,静观这天下大势即可,若真有时局变动那天……”
二人对视以后,纷纷读懂对方心中所想。
又过一日后。
高羽突然接到了一张请帖。
署名是蠕蠕王阿那瓌。
“他邀请我干什么?”
ps:抱歉啊,下一章可能要等等
(本章完)
第78章 射箭助兴!
第78章 射箭助兴!
明面上。
高羽是迎接蠕蠕王南归大魏的功臣,阿那瓌要举办宴会,邀请高羽这位‘恩人’是很合理的行为。
但高羽当时带阿那瓌回军营的时候可把他折腾的够呛。
旁人不知,他自己还不知道?
“其实也不必那么忧虑,我等身在洛京,又非蠕蠕王庭。”
“就是不知这蠕蠕王宴请我有何目的。”
“无事献殷情……”
一旁的刘贵却笑道,“二郎眼下可是名动洛京,蠕蠕王慕郎君美名,宴会邀请也是正常,先前陈留公大司徒不也宴请了二郎?阿那瓌虽是王爵,却也比不得这些世家。”
高羽一想也是。
谨慎总归没错,但也没必要谨慎到这个地步,不就是去喝一顿酒么。
“既是如此,那我便去赴宴。”
…………
羊苌楚眨巴着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阿兄可是要外出打猎?为何不带上我。”
羊侃已经换上一身华服,里面套了一件戎衣,打扮一番后,模样十分俊俏。
主要是昂首挺胸,双目有神,展现出来的气质特别加分,非常人所能及。
不协调的是,他带了一张比羊苌楚还要高许多的大弓,就跟他这一身华服极为不搭配,显得很另类。
羊侃整理一番,低头弯腰,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解释道,“非是外出打猎,而是去赴宴。”
羊苌楚更为不解,“哪有人带弓赴宴。”
“今日乃是蠕蠕王在其府邸举办宴会,据说那日佛塔上见到的鲜卑儿似乎也会赴宴!”
“我欲与其一较高低!”
羊侃憋着一股气。
自从衣冠南渡后,中原被胡人占领统治许久后。
怕不是许多汉家儿郎都已经忘却曾经汉人也十分骁勇,一汉当五胡,可不是戏言。
凭什么在洛京,这天下之中,以勇武扬名的是一区区鲜卑儿?
比射箭,他自小到大,还没服气过谁。
他要借此宴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汉家儿郎同样骁勇难挡。
羊苌楚瞪大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的,眼前浮现起了那一日的场景,她有些兴奋的说道:“阿兄说的可是那个叫莫贺咄的?”
羊侃有些奇怪的看了自己妹妹一眼,都这么些天了,她怎么还记得那个鲜卑的名字?
“然也!”
“阿兄还是别去了。”
“为何?”
“阿兄不是那鲜卑的对手。”
羊侃有些生气,他有些不满的瞪着自己妹妹,“到了宴会之上,一试便知。”
羊苌楚眼珠转了转。
“阿兄,也带我去赴宴可好?”
“不好,你乃女子,怎能前去?”
羊侃摇头拒绝,随后哄她,“阿兄回来再与你说宴会之事。”
羊苌楚撅着嘴巴,小脸委屈巴巴的,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羊侃带着随从乘坐马车出发后,她轻哼一声,“将我的弓拿来!”
婢女很快便拿来一张‘弓’。
造型与寻常竹弓几乎无异,但弓弦上中间带着一个弹囊,其实就是给儿童女子练习,玩耍用的弹弓,说是玩耍也不尽对,弹弓的威力其实并不弱。
“哼!阿兄定然会输!他就不是那莫贺咄的对手!我从小便见他射箭,岂会不知?”
“回来之后我定要好好嘲笑他,让他不带我去!”
羊苌楚怨念十足的一边碎碎念,一边玩着弹弓,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离着她十几步远的一个干葫芦,竟然被射出去的石子,打的粉碎。
………………
高羽没有准备车驾,而是独自骑马前去。
朝廷给阿那瓌封了个侮辱性极大的‘蠕蠕王’,毕竟‘蠕蠕’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词。
当年拓跋珪几乎是把柔然当野怪刷,但凡是在其他战场吃了瘪,转头就要去暴打柔然一顿,从柔然身上爆金币,然后接着干其他人。
爆了金币还不过瘾,非得觉得柔然人跟虫子一样,所以给柔然取了个侮辱性极强的‘蠕蠕’当做代称。
结果眼下朝廷直接册封阿那瓌为蠕蠕王。
是真不怕人家怀恨在心呐。
不过虽然册封的王号极为轻蔑,但给的待遇很高,蠕蠕王府邸规模极大,便是与广平王府相比也不差分毫,再加上阿那瓌身为汗子,草原上来投奔的人并不少,毕竟草原好贵种嘛!所以在洛阳城里虽然算不上巨富,但其实并不缺钱。
高羽翻身下马,正好遇到一马车驶来。
这马车光看外表就极为奢华,车上描画极繁,装饰品皆是用珍贵玉石金珠打造,来人定然身份显赫。
果然。
一身材魁梧,样貌英俊,年龄与高欢相仿,穿着华服的男子从马车内走出。
羊侃一看骑着马的高羽,不由来了兴致,细细打量了一番。
不得不承认,确实英俊,难怪传闻其在洛阳街道上出行,会被女子牵手拦住围观,再现当年潘岳故事,这模样,就算他自己,也逊其半分。
但可惜……
“怎么就是一鲜卑呢。”
羊侃惋惜,他将自己带来的弓放在马车内。
尽管内心里很瞧不起鲜卑和柔然,但身为豪门望族,这点涵养和礼数还是要尽到。
哪有赴宴带弓的?
至于之后如何在酒宴上跟这鲜卑较量,他自有妙策。
羊侃报明身份后,便跟随仆从走了进去。
高羽则在后面听着。
“羊?这个姓氏倒是极为罕见呐。”
别说是古代,就算是高羽穿越前的现代社会……这也是个极其罕见的姓氏,他记得好像晋朝有个皇后就姓羊,叫羊献容?还是羊献蓉?
如果这人跟那位羊皇后是出自一家的话。
为什么没有跟着衣冠南渡?
高羽不懂,也懒得去深究,同样报明身份后也来到院内。
阿那瓌亲自在外迎接,看到高羽后,他不由眼前一亮,爽朗的笑着拉住高羽的手。
“之前匆匆一别,不曾想再次相见,却是在洛阳,昔日郎君风采,吾每念,无不神往……眼下郎君已成名动洛京的英雄少年了!”
听到这番吹捧,即便是高羽,也有些赫然,“大王过奖了……”
阿那瓌笑着将其迎入其中。
宴会的规格极高,各种珍馐以及葡萄美酒,还有貌美胡姬翩翩起舞为众人助兴!!
待到一支舞跳完后,阿那瓌笑着举起手中的夜光杯。
“本王谢诸位能赏脸来我府邸一聚!”
“我来为诸位介绍一番!”
阿那瓌起身指着他左侧的一中年男子,其气度雍容,但又不似文人那般柔弱,反倒是颇具行伍之气!
“此乃齐王,萧宝夤!”
萧宝夤拱手回礼。
他是南齐明帝的第六子,政治斗争失败后北遁到大魏这边,大魏朝廷便封其为齐王。
他跟阿那瓌的处境相似。
都是从他国叛逃过来的皇室宗亲,北魏朝廷养着他们也是为了日后对柔然、南梁动兵的时候,能够拥有大义,直白一点……按照后来某些游戏玩家的说法,就是可以造宣称。
又介绍数人都在朝中任有官职,介绍羊侃的时候。
高羽才知道,这人是出自泰山羊氏,是兖州那边的豪族。
阿那瓌很快便来到高羽的面前。
为众人介绍。
“此郎便是近日一人震慑数百中军,名震洛京的少年英雄,莫贺咄!”
众人目光也纷纷看向他,神态各异。
高羽连忙起身行礼。
这一圈介绍下来。
就他是个没背景,没身份的‘蛮夷’。
“饮胜!”
介绍完一圈过后,阿那瓌又回到主位上,再次举起酒杯,与众人将酒饮尽。
他拍拍手,示意随从再次招来一群胡姬跳舞助兴!
但……
羊侃这时候却突然高声道!
“诶,此等舞蹈日日观看,何其无聊!”
“我提议,不若……咱们射箭以助酒兴,不知诸君意下如何?”
ps:大家不要急……
差不多交代完这边,就回怀朔去了。
(本章完)
第79章 心服口服
第79章 心服口服
“数日前,景乐寺佛塔上惊鸿一瞥,高郞一人持弓喝退中军的英姿,令我神往。”
“今日正好借大王宴会之机得见高郞,在下斗胆提议射箭以助酒性!”
“大王府上亦有不少草原骁勇,我自幼便听闻柔然勇士箭术惊人,也想讨教一二。”
羊侃一番侃侃而谈后,起身看向阿那瓌,抱拳行礼道。
“兴致使然,还望大王恕我唐突孟浪。”
众人也都看向阿那瓌,今天这场宴会乃是由他举办,他才是主人。
阿那瓌把玩着酒杯,露出玩味的笑容。
“我早便听闻羊家郎君,年纪轻轻便随父征战,屡立战功,见到高郞这般骁勇之人,手痒难耐亦是人之常情。”
他对着身旁的几名亲卫道。
“既然羊家郎君想要见识我柔然骁勇箭术,尔等去取弓来。”
随后又遣人在院内立好箭靶,距离宴会厅莫约四五十步的距离,这距离算不上太远,本身就是用来助兴的,对善射之人来说,这距离基本上不会出现脱靶。
羊侃笑了笑,“诸位皆是骁勇,用寻常弓不够尽兴,我带有一宝弓,非勇士不能开,不若便用我所带宝弓来较量!”
羊侃示意立于他身后的童仆前去马车内将他特意带来的弓取来。
高羽一挑眉。
这是有备而来啊。
总觉得羊侃是为了比试射箭才来参加的宴会,真就为了这口醋,包了一顿饺子呗?
阿那瓌点点头,“那便依羊家郎君所言。”
很快。
羊侃的随身童仆便取来一张大弓,弓被上了红漆,弓身上还用金线勾画猛禽,粗略一看便知是一张好弓!
宴会上皆是在战场厮杀过的人,各个箭术了得,对弓也十分熟悉。
羊侃这弓,弓身极大,起码也是两石乃至以上的强弓。
阿那瓌起身道,“既然今日是我做主,那便由我麾下骁勇,先行献射。”
他眼神示意。
便有一身材魁梧,体型彪悍,穿着胡服,结着辫发的草原壮汉起身。
“某,拭目以待!”
羊侃嘴角含笑,将手中宝弓交给对方!
这汉子冷哼一声,在他们眼里羊侃就是在挑衅,自然不会给羊侃好脸色看。
旋即有人递来一支箭矢,这汉子也知手中强弓难以拉开,所以深吸一口气后,将箭矢搭在弓弦上准备射出。
众人都看了过来。
却只见这汉子脸部涨的通红,只能勉强拉动弓弦,根本就没法将箭矢搭上,更谈不上射!
挣扎片刻后,便气力耗尽,再也拉不动了。
“你这是什么弓,这般难开。”
这汉子一脸惊容,极为恼怒,越发觉得羊侃就是故意的。
来寻他们难堪。
阿那瓌又看了羊侃一眼,却抬手制止了自己部下,“退下,不得无礼,自己气力不济何必恼怒他人?”
在其示意下,来了一名更为精壮,虎背熊腰的汉子。
这汉子光是看其双眼,便知是从尸山血海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骁勇,寻常人怕是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自己同伴吃了瘪,这人也不敢大意!
屏气凝神后,倒是奋力将弓箭给拉开,但……
从其不断颤抖的手便能看出已经是极为吃力,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气力来调整,只能是勉强将箭矢射出,自然不可能上靶,但比之前那个要强上不少。
“彩!确实骁勇!”
羊侃这话倒是发自内心,能拉开此弓还能勉强射出箭矢,军中普通的骁勇都难以做到,需得是勇冠三军的万人敌才行!
“可恶!假借助兴,实则戏耍我等?”
阿那瓌的手下自然不乐意,他们就是觉得羊侃在嘲讽他们。
阿那瓌抬手制止他们,眼神隐含怒意,这丝怒意转瞬即逝,脸上又露出笑来,说道,“此弓乃羊家郎君之物,还是由羊家郎君来为我等展示此宝弓该如何使用吧。”
说罢,阿那瓌的眼神却落在高羽身上。
“某献丑了。”
羊侃也不拒绝。
当即接过宝弓,一旁的童仆也递来箭矢。
嘣!
羊侃渐渐地收敛起笑意,同样是深吸一口气,动作迅速且熟练的搭弓,满开,旋即松弦,箭出。
咻!
箭矢的破空声清晰可见,众人远远望去。
啪!
箭矢精准命中箭靶中心。
“好!”
羊侃的贴身童仆们纷纷为自家郎君叫好助威!
羊侃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高羽,旋即再次接过箭矢,重复之前的动作!
不过……
这一次可以看出。
羊侃也与第二个出场的阿那瓌亲卫一样,手臂的气力难以为继,只能勉力支撑,所以一直在抖。
但羊侃还是强撑着将箭矢射出,只不过……这一次箭矢仅仅只是勉强上靶,稍微再偏几分,便会脱靶。
露出些许笑容,羊侃抱拳行礼道。
“此弓乃我平日里练习气力所用,功力三石三斗。”
“什么!”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为何阿那瓌的骁勇亲卫,竟然连弓都拉不开。
三石三斗啊!
羊侃竟然能用这样的强弓连射两箭而不脱靶,难怪年纪轻轻便能以战功跻身尚书郎这等清要职位。
阿那瓌也略显错愕,他不曾想到羊侃一汉门世家之子竟然能有这般骁勇。
看着这群柔然人错愕的表情。
羊侃别提多爽!
我汉家儿郎,就该如此骁勇,就该一汉当五胡!
可当他看到高羽面目平静如水的时候,心中不免有气。
好个鲜卑,竟敢这般瞧不起自己??
阿那瓌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不欲让羊侃独美,也想称一称高羽的本领,便含笑道,“即是射箭以助酒兴,坊间传闻高郎弓马冠世,不妨让我等开开眼。”
高羽很无奈。
怎么这群人非要逼着他装逼呢?
他是真不想跟人比较,逞能,主要怕遇到那种心胸狭小之辈,生出嫉妒之心。
输了不服气,还非要纠缠自己。
羊侃等的也是这个机会,也跟着开口,“还望高郞赐教。”
高羽还不能不给面子,他略做思索后,当即起身道,“恭敬不如从命。”
从羊侃手中接过弓箭,沉甸甸的份量便知道三石三斗并非虚言。
高羽刚欲转身,却看到阿那瓌不知何时已经拿着箭矢来到他的身侧,亲手递来箭矢。
高羽也不客气,接过箭矢后。
直接搭弓射箭。
行云流水。
似是毫不费力。
这真是刚才那张三石三斗的强弓?
咻!
箭矢精准命中靶心!
随后又从阿那瓌手中接过箭矢,再次射出,依旧还是靶心!
众人看的是目不暇接,各个惊愕不已!
原本还坐在案前享受胡姬侍奉的萧宝夤也不由地起身凑过来近距离看!
羊侃也愣了。
阿那瓌一看高羽还有余力,再次递来一根箭矢。
高羽接过箭矢,他迟疑片刻后,将箭矢射出,箭矢依旧上靶,但却‘射偏’了寸许。
高羽这才将弓交还给羊侃,抱拳谦虚道,“我已力软筋麻,开不得弓了,咱们算个平手如何?”
“好!”
阿那瓌大声为其喝彩,其亲卫也各个叫好!
草原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高羽这般神勇,他们是打心底里佩服!
“不愧是高郎!”
“来!兴致已到,不如共饮一杯!”
羊侃拿着弓,愣在原地,脸色略微有些难堪。
他乃是洛阳有名的骁勇,中军、禁军中也鲜有敌手,所以才会这般自傲!
不曾想今天却在高羽手上栽了个大跟头。
他可不信高羽的鬼话。
什么力软筋麻,什么气力难以为继?什么平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高羽没有用全力,前面几人射箭后,都是涨的面目通红,高羽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显然……
只要高羽想的话,第三箭依旧中靶恐怕并不是什么难事。
终究是他小觑天下英雄了。
他也转身从案几上拿起酒杯,郑重的冲着高羽敬酒,而后一饮而尽。
“当不得平手,是我输了,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高郞的本领,某心服口服!”
ps:第二章很快送上,也希望大家多来点本章说互动一下嗷!
(本章完)
第80章 铁血皇汉羊侃
第80章 铁血皇汉羊侃
高羽同样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这羊侃倒是输得起,其气量非一般常人所能企及,称得上是一豪杰。
高羽有心结交,便主动为其斟满酒水,自己也为杯中添酒,主动举杯。
“羊家郎君亦是勇武,此处施展不开,他日定当好好较量一番!”
“好!”
高羽先前便已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若有心要羞辱他的话,毫不保留,全力拉弓射箭便可。
眼下又主动示好,羊侃亦觉得高羽乃是心胸豁达之人,自己反而相形见绌。
阿那瓌这时候也发出爽朗笑声。
“你二人皆是大魏的英年才俊,英雄惜英雄,互相欣赏乃是人之常情。”
他又唤来美姬起舞,宴会的氛围又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待到宴会散去。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
阿那瓌却主动踱步到高羽身旁,十分亲切的拉着他的手,开口便又是一通彩虹屁。
“今日得亏有高郎相助,不然……我颜面难存。”
崔光给高羽取了个字,短短半天的时间便洛阳人尽皆知。
今日宴会之事,定然也会在短时间内传遍洛阳。
若是没有高羽出来力压羊侃的话,阿那瓌确实是会很没有面子。
“大王客气,射箭以助酒兴,又不是存心比较。”
“高郞还是这般谦虚,可惜……若我身边有似高郞这般勇武之人相助,何愁可汗之位夺不回来。”
嗯?
高羽立马提高警觉。
这摆明是话里有话啊,他不接茬。
阿那瓌见状左右看了看后,压低声音说道,“他日我定会北归草原,夺回柔然可汗之位!”
“届时……还请高郞助我。”
高羽并不想掺和阿那瓌草原上的浑水,天下大乱在即,他回怀朔还要厉兵秣马,为将来做好准备呢,便打了个哈哈,“大王乃是柔然可汗,只需振臂一呼,草原上的英雄便云集而至,回归王庭如探囊取物,何须用我。”
阿那瓌却摇头,“寻常骁勇哪能与高郞比?高郞一人便可胜过十万……不,高郞一人便可胜过百万精兵!”
你一个草原蛮子,咋那么能说会道?
谁都爱听阿谀奉承,谁都爱听好听的。
高羽也不例外,他笑了笑,“大王谬赞了,我何德何能……”
阿那瓌直接开口打断,说道,“高郞何必谦虚,你之勇武,他人不知,我可知之,那日草原之上,某可是亲眼见过的。”
“我已备好薄礼,明日便遣人送到高郞府上。”
“待到我夺回汗位,定然不会亏待!”
你看……
又送礼。
就算是这样,高羽也没法答应,“此事还需朝廷下令,我可无权擅自带兵外出,我便是答应你,也无用。”
“这有何难?”
阿那瓌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把话说完,他亲自将高羽送到府邸门外,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
毕竟阿那瓌好歹是大魏册封的王爵。
高羽只是怀朔镇一位管五百兵的军主罢了。
高羽刚要骑马回别院,却又听见背后有人唤自己名讳。
“高郞且慢!”
一回头,这才发现羊侃的马车竟还没有走,他站在车侧,以手抚轼,看那模样,似乎是在特意等自己出来?
“高郞若是不嫌弃,便乘坐我的马车,由我送你回府吧。”
高羽本就有心结交羊侃,这等高门豪族之子,能结交一个就算一个。
指不定将来天下大乱,这些豪族能散尽家财来投资自己呢?
诶!
趁着自己现在名动洛京,多多跟这些人结个善缘总归是没错的,总之若非必要,最好是不要结仇,要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
更何况像羊侃这种自身骁勇,又心胸豁达之人,更是需要好好结交一番。
高羽来到其车上。
不由感叹,真豪华啊,车厢内空间极大,是由丝绸制作的软榻。
羊侃主动开口。
“不意鲜卑中竟有高兄这等豪杰,今日是我自取其辱了。”
高羽神情古怪,为自己辩解道,“羊郎大概误会了,我非鲜卑,乃是汉人,祖上获罪后被发配到怀朔,先辈乃是渤海高氏。”
羊侃先是一愣,进而欣喜,他不由抓着高羽的手。
“此言当真?”
看羊侃这样子,高羽略显诧异,不懂他为何如此激动,“羊郎不是尚书郎么?难道不知朝堂中事?”
羊侃略显尴尬。
他才不肯替北魏出力呢,在尚书省天天摸鱼,纯在混日子,哪里会去关心朝堂上的事情?
更何况尚书省被中军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这段时间他都没去点过卯。
他倒是知道高羽的汉家名,不过鲜卑有汉名再正常不过了,洛阳城里的鲜卑谁没有汉名,甚至超过半数只有汉名,连鲜卑名都没取。
压根没想到高羽竟然真是汉人,毕竟对方可是自称怀朔蛮夷的。
不过得知对方竟是汉家子倒是个好消息。
羊侃笑的很开心。
“好好好!”
“不想天壤之中,竟有高郎!”
“汉家有望矣!”
这哥们儿?
该不会是个铁血皇汉吧?
这发言很危险嗷!
他硬着头皮提醒道,“羊郎,慎言……”
“无碍。”
羊侃压根就不在意,摆摆手道,“被人听去也无妨,告到朝廷又如何?逼急了,我直接渡江!”
这可是真把高羽给整不会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羊侃却问道,“既是我汉家儿郎,为何要自贱,取鲜卑名?”
“我出生便在怀朔,怀朔乃汉夷杂糅之地,不取鲜卑名,不便生活。”
羊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道歉,“是我唐突了。”
“无碍。”
“早知高郞是我汉家儿郎,我早就该前去拜访!不过也不算晚!刚才在蠕蠕王那边喝的不甚尽兴!高郞不若前往我宅,继饮达旦!”
高羽犹豫片刻后摇头道,“羊郎……”
“诶,何必那般客气,我略年长你几岁,不嫌弃唤我做兄亦可。”
“羊兄盛情相邀,我本不该拒绝,奈何我还需回去有事说与我阿兄听……不如另择他日,我定带上我阿兄一同前来拜访。”
羊侃也不强求,将高羽送到了别院处。
两人再拜方散。
羊苌楚一见他回来,当即飞奔过来,拉着他的胳膊,缠着他,“阿兄阿兄!王府发生何事?快说与我听!”
没等羊侃开口呢。
她就古灵精怪的调笑,“我猜,阿兄定然是输给那鲜卑!”
羊侃爽朗一笑,“确实是我输了。”
嗯?
羊苌楚一愣。
自家兄长是个什么脾气和德性,她比谁都清楚。
输谁都不能输胡人。
怎么输给一鲜卑,反而还这么高兴?
羊侃却笑着解释道,“那高家郎君,非是鲜卑,实乃我汉家儿郎,此番阿兄虽输了,但却交了一位好朋友,自然欣喜。”
羊苌楚眨巴着眼睛,她这下总算是明白为何羊侃如此高兴。
但也不免十分好奇。
当即撒娇道,“阿兄!将王府之事说与我听嘛……”
“好好好。”
“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本章完)
第81章 这大车,我高二郎亦可骑得!
第81章 这大车,我高二郎亦可骑得!
阿那瓌似乎也略懂‘玉座金佛’原理。
转天就给高羽送来几车‘薄礼’,无非就是一些宝玉金珠丝绸布帛之类的东西。
哦,还有数十名貌美胡姬。
高羽头都大了。
送那么多女人给他干嘛?
他又不是瓦学弟。
胡太后送了一批,阿那瓌又送一批,这别院都快装不下了,更别提怀朔那边还有当初段长送的一批呢。
高羽想了想,找到刘贵,拜托他帮自己找找销路,这批婢女他打算卖掉换钱,还得养兵呢。
也不可能真的全部都指望富婆嫂嫂帮自己养兵。
好在这次来洛阳收了不少礼,高羽都觉得回怀朔以后,看能不能自己出钱走娄家、刘贵的渠道,也组建商队来赚钱。
但这样怕是从别人嘴里抢食,嫂嫂刘阿哥待自己挺好,他不知怎么开口。
只是所谓精锐。
那都是用钱砸出来的。
他也两难。
又过旬日。
高欢也基本痊愈,他叫来高羽,想要商议回去的事情。
“是该回去了。”
高羽点点头,这一趟洛阳行收获颇丰,“我已托贵珍兄,将我获得的那些赏赐中不便带走的换成了钱物。”
高欢看着他,不由笑了笑,颇为感慨。
以往在怀朔,是他护着高羽周全。
可眼下。
整个洛阳,谁人不识高家二郎?
高羽已经成长到,无需事事都向他请教,反而是可以自己妥善处理的地步。
壮矣!
他心理既有慰藉,亦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那我等便准备,后日出发离开洛阳。”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欢又提醒道,“离开之前,你记得去广平王府拜访道别,毕竟我等在这别院住了许久,离开之际,理应感谢大王和王妃。”
高羽脑海中也顿时浮现当初那位颇有好慕魏公子的惨绿少年。
据闻广平王先前受伤不轻,不知醒了没有。
前些日子,诸多宴请,琐事缠身,他也没来得及去探望一二,反而是王妃感念他相救,多番遣人送来吃食酒水,入秋转凉后竟还送了新缝的厚衣。
多可怜的人啊,却落到这般田地。
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天杀的扫把星给克的。
………………
广平王府内。
元悌自从被救回后,便一直没有苏醒,维持着如‘活死人’一般的状态,进食都需家仆将流食用细竹筒插喉送入,十分可怜。
但能保住性命,已属天眷。
郑大车每日都悉心照料,却不见任何起色。
看着卧于床榻上的元悌,郑大车一脸愁容,心情十分沉重。
前来看病的医工,也是不断摇头,几句车轱辘话来回说,反正就是无策。
将医工送走后,郑大车不由叹了口气,低声呢喃。
“大王,你让妾……如何是好?”
她不过二八年岁,跟元悌也是新婚燕尔,却遭遇这种变故。
偌大的王府需要她一介女流之辈来上下打理,何其难。
每每想到自己面临的难处,郑大车的脑海中总会浮现那名怀朔少年英雄的身影。
更是加深了她的背德感。
丈夫昏迷不醒,她理应全身心的照顾才是,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念想,她的家教不允许她如此,但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思绪不知所起,亦不知所终。
甚至在夜深人静时,她都会想。
“若是……”
不够坚强的女人遇到困难,总是下意识想要寻求自己认为可靠的男人来为自己提供避风港。
婢女走了进来。
“娘子,高家郎君在外求见。”
听到这名字,郑大车猛一抬头,身子不觉间竟站起。
俏脸微红,语气急切。
“快!快将其请进来……不!先让二郎稍待。”
贴身婢女都是从娘家带来的,郑大车也顾不上自己的失态,来到铜镜前坐下,见到自己未施粉黛的脸上满是倦色愁容,连忙又唤来两名婢女为自己细细梳洗,又取出一身刚织好的石榴长裙换上,她下意识的,就想以最好的一面去见高羽。
怎能让他瞧见我憔悴的模样。
高羽跟在婢女的身后,在厅堂上待了好一会,方见到广平王妃。
一身绛红长裙,行走间摇曳生姿,十分美艳动人。
他主动行礼道,“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我还要感谢郎君当日救命之恩。”
郑大车也对高羽拜了拜,起身莞然道,“多日不见,不曾想高郞已然名闻洛阳了。”
她虽然足不出户,但消息却灵通的很,闻听了一些高羽之事。
“此番来王府,路上可遇到女子拦你?”
高羽略显尴尬,回答道,“不曾有。”
“不知大王如何?我本该早早的来拜访才是。”
提及元悌,郑大车俏脸上不免又露出些许愁容,“太后遣宫内最好的医者来诊治,法子使尽,依旧不见好转。”
“大王多好的人啊。”
一看郑大车的表情,高羽不由安慰道,“大王这般英杰,自有佛陀保佑,王妃且安心。”
郑大车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高羽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他表明了来意,“今日特意来拜访,一来是想要看看大王如何,二来则是向大王和王妃辞行。”
“辞行?”
郑大车大惊,连忙追问,“去哪?”
反应这么大?
高羽略显错愕,但还是回答道,“我阿哥伤势已经康复,此番来洛阳的公务也已经完成,自然是要回怀朔去。”
“这……怎么走的这般匆忙。”
郑大车明显急了,她挽留道,“不若再多住几日?”
“谢王妃厚爱。”
高羽摇摇头,“已经在王府别院叨扰许久……我等必须要在年底前回怀朔交掉差事,否则会有重罚,实在不能再耽搁了。”
郑大车刚欲开口,婢女却再次来禀报,“王妃,公主来了。”
公主?
郑大车连忙起身。
“高郞且先在此等候,我先外出迎接公主。”
高羽哪还敢坐着?
连忙起身在一旁等候。
不一会郑大车便带着一名约十岁左右的华衣女童来到里面,看见高羽后。
郑大车主动介绍,“此乃高郞,公主应该听过她的名字。”
来者便是建德公主。
其生母便是胡太后曾经的死敌,高英高皇后。
胡太后发动政变将高家彻底铲除,便将高英的女儿抢过去亲自抚养,她是当今陛下元诩的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年纪都跟元诩同龄。
元淼凑近之后,主动的打量着高羽,不由笑道。
“自然听过,你便是传闻中在洛阳街道上会被女子牵手拦住,貌比潘安的高郞?”
高羽连忙行礼道,“见过公主,那都是谣传。”
元淼眨了眨眼睛,认同的点点头,“今日一见,没有传言那般俊朗,寻常尔。”
嗯?
高羽猛地一抬头,略显错愕。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有说自己长相一般般的。
很好!
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不过高羽并没有反驳。
“哈哈!”
见此,元淼拍手而笑,笑个不停,边笑边道,“适才不过相戏,其实容貌还算尚可了,清河王也比不上你。”
清河王是洛阳有名的美男子。
显然她方才就是故意捉弄高羽,这让高羽很不爽,气的牙痒痒。
将来等我马踏洛阳时,看你还敢不敢戏我。
郑大车一看高羽被捉弄的略显狼狈,当即主动过来拉着元淼去后院看元悌去了,还不忘叮嘱,“高郞稍候片刻。”
高羽在这边等候了许久。
郑大车才匆匆赶来。
她看着高羽,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高郞救我两次,我都不曾感谢,今日……高郎便在王府内住下吧,我自当备好谢礼,以答谢高郞的救命之恩。”
高羽连忙起身,“王妃不必这般客气,能让我等在别院住上许久,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高郞这般生分,难道要让妾成为那种不懂谢恩的薄情之人吗?”
郑大车一脸的幽怨,话语甚至带着些许哀求,“就一晚,还请高郞暂住一晚,容我答谢。”
这着实是有些盛情难却了。
高羽也有顾虑,瓜田李下,古人所慎,广平王还昏迷不醒呢,郑大车却非要留自己一个男人在王府过夜,这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
但他也并不想错过。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点点头,“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谢过王妃。”
郑大车的脸色这才转阴为晴,露出一抹笑容,她当即唤来婢女令其去给高羽准备房间。
目送高羽离去的背影。
郑大车轻咬着下唇,一脸娇羞的模样,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她又唤来两名从郑家带来的贴身婢女,在其耳边轻声叮嘱。
高羽等候了许久,便有婢女送来珍馐、美酒。
酒足饭饱没过多久,又来了三名婢女,说要服侍他去洗漱。
泡完澡后,已经是夜幕降临,一轮残月挂在天上。
高羽回到房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躺在床上思来想去。
就这?
留我一晚就这?
我名声都不要了,就这?
就在这时。
他忽然听到床下似有响动,刚要下床查看一番。
便见床榻下竟然钻出了一个婢女。
这着实吓了他一跳。
“嘘。”
这婢女突然上前用纤纤玉手捂住他的嘴。
高羽彻底傻眼,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婢女不就是郑大车吗?
她什么时候躲到床底下的?
“王妃这是……”
昏暗的烛火下,郑大车面色通红,双目含羞。
“高郞两次救我,奴奴日思夜想,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救命之恩……”
难道说?
郑大车仿佛鼓起莫大的勇气,如归鸟般扑到高羽怀中。
高羽只觉一阵温香软玉,下意识便一手将其搂住。
她又接着说道,“还不曾告诉高郞奴奴的闺名,奴奴乃荥阳郑氏,闺名大车。”
啊?
高羽一脸惊愕,低头看着怀中满脸羞意的郑大车。
“你……你就是郑大车?”
高羽如此大的反应,反倒是令郑大车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轻咬着下唇微微点头,“难道……高郞听过你奴奴的闺名?”
当然听过!
你可是南北朝时期少有可以名留青史的女子。
一生经历可谓非凡。
真是唱罢阴山敕勒歌,老高小高推大车。
郑大车见高羽直直的盯着自己,害羞的将螓首埋入他怀中,感受着这令自己安心的厚实胸膛。
感受着怀中的躯体快速升温。
高羽哪还管你这个那个的?
直接将其拦腰抱起!
半个时辰后。
高羽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不免好奇的问道。
“我能问问,为何会叫大车这般奇怪的名字吗?”
郑大车缓了片刻,回头诧异的看着他,“二郎不曾读书?”
高羽皱眉,这叫什么话,我可是夜读左传手不释卷的。
“此话怎讲?”
“奴闺名大车,取自诗经王风里的大车之篇……”
好嘛。
不愧是出自高门豪族,这名字居然这般有讲究,
郑大车缓缓讲诗句诵出,“……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高羽茫然道,“这诗什么意思?”
“没什么。”
ps:洛阳结算的附加项也拿了,真回怀朔了。
(本章完)
第82章 离洛
第82章 离洛
砰砰砰。
门外响起敲门声,将睡梦中的高羽给惊醒。
查水表?
他下意识的拿起衣服就要穿上,连带着将一旁的郑大车也给惊醒。
她揉着惺忪睡眼,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哭过。
好在门外的婢女已经开口。
“郎君,王妃令我等来服侍您起床。”
高羽这才松了口气。
“二郎无需忧虑,此乃奴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婢女。”
高羽穿好衣服,起身去开门,两名婢女飞快走进将房门给带上。
说是来服侍高羽,倒不如说是帮郑大车收拾。
看着郑大车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婢女们不由暗暗心惊。
简单的收拾一番,郑大车依旧是穿着婢女的衣服。
郑大车轻声道,“时候尚早,二郎继续歇息吧,妾身先行离去,好为郎君准备谢礼。”
“不是已经答谢过了?”
高羽有些不解。
郑大车却俏脸一红,嗔道,“二郎两次救奴奴性命,奴奴自是要送上一些钱物,不然外人岂不道我郑家凉薄?”
旋即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跟着两名婢女离开。
天未亮,但高羽却完全没了睡意。
重新躺回床上,残留的气味告诉他昨晚的事情并不是假的。
得知郑大车的身份后,高羽确实有过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但也就迟疑了片刻,实在是没办法,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管不了许多了。
他一个龙精虎猛的小伙子,总不能那时候了都缩回去吧,实在是做不到。
送‘人’又送钱物?
高羽脑海中下意识就想起自己对元悌的第一印象。
“当真是……惨绿少年。”
又过半个时辰,再次有婢女前来敲门,送来了早膳,同时也带来了消息。
“郎君,我家娘子说她身体有恙不便相送,令我将这封书信转交给郎君,用过早膳后,郎君若是要走,可以说与我听,我自会安排仆役将王妃准备的厚礼一并送上。”
高羽将书信收好,放在胸口,草草的用完了早膳。
便要准备离开。
他看着面前郑大车贴身的婢女,凑到其耳边,低声道,“望你转告王妃,就说……假以时日,我定当会重返洛阳来……见她。”
再回洛阳。
自然不是虚言。
高羽亲眼见到了洛阳乱象、朝廷的虚弱,他更加坚定,北魏这虚假的繁荣终将被戳破,而且就在不远的将来,少则一二年,多则三五载。
天下如干柴,就少一粒恰好出现在合适时刻的火星。
便能化作燎原之火。
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到那个时候,他将无需再顾虑朝廷的威胁,也将彻底从怀朔那座牢笼中脱离出来。
天下大乱时,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公卿之女,王公贵族之女又如何?
这些高门豪族不得上赶着给自己来送女人?
婢女点点头。
高羽当即翻身上马,除此之外……还有四辆马车跟在他身后一同前往别院,这都是郑大车所送上的谢礼,荥阳郑家,确实大气。
王府内院的阁楼上,郑大车站在窗前远远的望着高羽离去的背影。
脑海中不断浮现着昨夜的场景。
脸上一阵娇羞,紧接着似乎是想到什么,神情落寞的叹了口气。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
回到别院,高欢并没有问那么多,昨日王府便有人来通知自己弟弟将在王府过夜,他现在对高羽完全的放心。
知道高羽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反倒是刘贵调侃一句,“二郎此番洛阳之行,收获不小啊。”
高羽跟着笑了笑,“确实。”
收获确实多,各方都给他送礼,又在洛阳积攒了不少的名望,怀朔高二之名,恐怕很快就要天下皆知了。
嗯,还当了回大车试驾员。
不得不说。
站起来蹬的体验,就俩字。
欢喜!
稍作休息后,高羽便跟高欢说道,“先前我答应羊家郎君会前去拜访,阿哥伤好了,便与我一同前往吧。”
随后又看了看刘贵说道,“还请贵珍帮我联系一下天宝阿干,见一面顺便道别。”
刘贵点点头。
交代完这一切后,高羽跟高欢稍微收拾一番后,便动身前往羊侃府邸拜访。
畅饮之后,得知高羽要走,羊侃的反应跟郑大车一般,甚是不舍,“二郎且等上两日,届时我定有厚礼相赠。”
高羽一头雾水。
觉得羊侃的反应有些怪怪的,不过等两日也无所谓,他确实还有很多人要拜访。
崔光给自己取了表字,洛阳人尽皆知,虽然自己没接受,但承了人家的情,要离开肯定得去拜访。
李崇、李韶、崔亮等人都需要前去拜访一番。
礼数要尽到。
接下来两日,高羽和高欢俩人前往崔光、李崇等人的府邸拜访,辞行。
刘贵那边也带来消息。
尔朱荣带着达奚武、厍狄干以及尔朱兆一同来到别院这边拜访。
当高羽说要离开洛阳回怀朔的时候。
尔朱荣和尔朱兆等人都十分遗憾。
“可惜,我等明日需值守宣阳门,不能擅离,无法出城相送。”
“无碍,总会有机会再见的。”
高羽若有所指的说道。
酒足饭饱后,高羽便叫来刘桃枝、刘一两人,这两人做事一向细致谨慎,他向来放心。
“你等今日便先行出城,去北邙山……”
吩咐完后。
又将独孤乞尸突合力两人给叫来,“那人行踪已经彻底掌握了吧?”
独孤乞嘿然一笑。
“二郎放心,连他外宅在哪都一清二楚。”
“好!今夜宵禁前动手,一定要小心,不能被人发觉。”
“放心,都是熟手。”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
高羽也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安心休息一夜。
第二日一大早。
高羽便早早的起来,胡太后和阿那瓌送的一些婢女都被他换成了钱物,但还是有不少无法换成钱物的,只能放在马车上一并带走。
高欢看了看人群,来到他身边问道,“刘桃枝等人呢?”
高羽却神秘一笑,“我让他等昨日便提前出城等候,阿哥莫要担忧。”
高欢不清楚高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脸狐疑,倒也没有多问。
来到铜陀街上,比卢骨等人也带来一辆马车汇入到车队之中。
他来到高羽身旁,没有言语,只是对他点点头。
高羽便清楚,事情圆满完成。
走的还是宣阳门。
尔朱荣见到高氏兄弟的车队,并未奇怪,他昨日那般说便是想要让二人从宣阳门出城,他好再为二人践行,而高氏兄弟也果然如他所料。
酒水他早已备好。
又是一番畅饮。
有尔朱荣的照拂,高氏兄弟的车队自然不会遭到检查。
高欢高羽二人一行顺利出了洛阳城。
离城十里,送别亭处。
高羽远远的瞧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除了他早就安排先一步出城,做些见不得人勾当的刘桃枝二人之外,竟然还有崔暹、贾思勰,羊侃……以及羊苌楚。
(本章完)
第83章 送全图挂是吧?
第83章 送全图挂是吧?
天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但并不像之前刚来洛阳时那么炎热。
反而阵阵微风吹拂,让人只觉惬意。
高羽远远的便提前翻身下马,快步向前,同时发出爽朗笑声,拱手行礼道。
“见过祖忻兄,见过季伦兄,见过知行兄。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话语被一稚嫩清脆的声音打断。
羊苌楚嘟着嘴,轻哼一声表示不满,“高羽,为何不与我打招呼。”
高羽哑然失笑,有模有样,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见过羊家小娘子,这般可否?”
羊苌楚却也端端庄庄,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同样拱手作揖。
“见过高郞。”
众人相视一笑,这两人的一番表演,倒是消解了众人伤感的气氛,羊侃看向高羽,叹了口气,颇为不舍的拉着高羽的胳膊。
“可惜没能早日与高郞相识,相见恨晚,还来不及深交,便要分离。”
高羽笑道,“羊兄何须感伤,假以时日,定会再见的。”
“难矣!”羊侃只是摇头。
对此高羽也无奈,他知道古代无论交通还是通信都十分不便利,这一别,短时间内可能很难再相见了,就算是通信,大概也要以年为单位计算了。
崔暹和贾思勰二人对羊侃也略有耳闻,早在高羽来之前,三人便在这亭中以高羽的话题为桥梁,互相交谈了一番,三人皆是才学不凡,自然相谈甚欢。
“高郞所言极是,定能再次相见,我亦觉得……这日子并不远。”崔暹嘴上说着定能早日相见的话,但语调却是低沉的。
贾思勰为人比较沉默寡言,他摇着头,道,“再过几日,我也准备回青州了。”
此言一出。
让此番离别更添了几分伤感。
几人刚刚相识不久,马上便要天南海北,再见之日,更显渺茫。
高欢这时也走上前来,崔暹贾思勰二人先前并未见过高欢,并不相识,高羽便为二人介绍。
见到容貌俊朗的高欢,二人不由心生好感。
无论古今,长得好看就是会给人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
羊侃拍拍手,身后的童仆便拿来一罐好酒以及数个极为青色瓷盏。
泰山羊氏乃是山东豪族,颇有家资,羊侃生活也极为奢华,这一点从他的日常用度便能看出来。
他亲自为众人斟满酒。
这时。
羊苌楚却俏生生的开口,她也从童仆那要来一瓷盏,明明个头不高,却将酒盏举起,“阿兄,我也要喝!”
高羽见此不由笑了起来,“小娘子这般豪爽,可惜却是女儿身,若是男子,当为豪杰。”
“哼!上次说女儿身不能射箭,这次却说女儿身不能饮酒?”
这小姑娘挺有意思。
他之前上门拜访的时候,便一直缠着要自己教她射箭,因为她没见过箭术比羊侃还高超的人。
高羽拗不过,当时便调侃了两句,没想到小妮子还挺记仇?
“好好好!”
高羽笑着主动从羊侃手中拿过酒坛,亲自为羊苌楚斟满酒。
羊苌楚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人小鬼大的她双手高高的将瓷盏举过头顶,“来!咱们共饮一杯!”
众人听得皆是一笑,也配合着她,将盏中酒水一饮而尽。
度数虽然不高,但显然对从未接触过酒水的小姑娘来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羊苌楚小脸挤成一团,颇为滑稽,再次引来众人发笑。
显然,对她来说。
酒并非美味。
崔暹又为几人斟满酒水,他举杯邀饮。
“悠悠世路,乱离多阻。济岱江行,邈焉异处。风流云散,一别如雨。”
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这是王粲送别蔡睦时作的名篇,可以说名垂千古,羊侃、贾思勰二人显然读过,听闻此诗,又参身离别,更显伤怀,两人泪水盈眶,没有说话,同样将酒水饮胜。
高羽没有读过这诗,但他能感受到到诗里的离别悲意,他是一个乐观的人,不愿见几位朋友伤心,脑海里似有灵光闪过,忽然福灵心至。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说实话,他都忘记了这首诗是出自哪里,由谁而作,甚至全诗他都不记得了,但这两句诗就是脱口而出。
他只记得这两句了。
言罢,亦是将盏中酒水饮尽。
当他再看向几人时。
包括自己哥哥高欢在内,四人同样用十分讶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崔暹第一个回过神,他左右一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而后不管不顾,直接蹲在地上,捡起一个石子,竟然就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高羽一看。
见对方在地上写的,正是自己方才吟的那两句诗。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此句妙绝矣!妙绝矣!可以佐酒矣,当浮一大白!”
羊侃眼里神采连连,他言毕,竟然直接把那酒坛托起,扬首而饮,只是片刻,便将酒坛中剩余的酒水,尽数饮尽。
“痛快!”
“不想二郎除了武艺高强之外,竟还有这等才华!”贾思勰脸上露出由衷佩服的神色,“此句即便比之南朝谢宣城鲍参军亦不逊色。”
啊!?
高羽听到几人的赞美,他十分的不好意思。
他张嘴想要说这诗不是他写的,是他抄的,但又实在想不起是谁写的,只记得是一首唐诗。
无奈之下,他只能默然。
离别之酒饮罢。
终于到了要告别的时候了。
“那!诸位,就此别过了!”
“且慢!”
羊侃突然叫住他,身后童仆牵来一辆马车。
高羽神情古怪,又送礼?
羊侃从马车上搬下一个木箱,打开,箱子里密密的放着堆迭扎起来的纸卷。
是书?
高羽有些疑惑。
羊侃解释道,“此乃我在家中手抄郦公为《水经》做注的一部大书,神妙无方,妙处简直难以言尽,原本是想借来抄写,以便自己闲暇时阅读,是以抄的也不迅疾,前日闻听你要走,便连夜抄完赠你,这书对你或有大用。”
贾思勰和崔暹二人不由一脸错愕。
高羽也错愕不已。
魏晋南北朝在九年义务教育的历史课本上估计也就几页的内容,而郦道元的《水经注》便是其中的内容,足以见其含金量。
《水经注》是过去加未来几百年内,最完善的一部地理学著作,可以说极言天下地理水文山川形胜,有这东西在手,那不就等于是玩rts游戏输入密码,开了全图,不会有战争迷雾笼罩自己的视野?
black sheep wall!
当然。
这说的有些开玩笑了。
但无论如何,羊侃所赠的这份礼物,价值简直难以用钱来衡量。
便是数千具甲铁骑都不换。
“这太珍贵了。”
羊侃却坚持,“不收便是瞧不起我!”
高羽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下,十分恭敬的对其行礼,“谢过羊兄!”
“何足挂齿!”
他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你若要谢,便谢苌楚吧,这书最后几卷,是她帮着抄完的,来的时候,还喊自己手疼呢。”
高羽再三拜谢。
他想了想似乎自己回什么礼都无法与这份厚礼相提并论。
他转身从马上将自己的弓取下来。
与当日羊侃在阿那瓌府邸宴会上拿出来的那张珍贵雕弓可没法比,就是一张寻常的步弓。
他低头看向羊苌楚。
“羊兄所赠,我无以为报,便以此弓赠予小娘子,待到你能拉开此弓之日,我便会再来教你射箭。”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羊苌楚接过这几乎与她等身高的长弓,握在手中,比例极为不协调,颇为滑稽,但她却很认真的说道,“我家在泰山郡,你可别找错了。”
高羽这次却没有再笑。
而是拱手拜别。
“千山万水我去也,不必相送了!”
众人也没有再往前相送,而是驻足在原地,目送。
待到高羽等人渐渐走远后。
崔暹却好奇的问道,“羊兄对高郞期望甚高啊。”
羊侃哈哈一笑。
“复汉家者,必此人也!”
崔暹贾思勰两人闻言皆惊,一脸骇然的看着羊侃,这等话语,怎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来!?
高欢并不知道这一箱子书是什么,当高羽跟他解释之后,高欢也是一脸错愕。
自己这弟弟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这年头可没有印刷术,一部大书写出来,要流传只能靠传抄,最多也就是在相熟的人哪里传抄一下,外人怎么可能闻听的到?
但让他更为错愕的事情还在后头。
来到北邙山上,可以居高临下的俯瞰整个洛阳。
刘桃枝等人带路来到一个足有一丈五尺的土坑前,这便是高羽特意让他和刘一先出城来北邙山上先一步挖的。
“二郎,这是?”
高欢不解。
高羽却笑着摆了摆手,独孤乞同样笑着牵来一辆马车,将帘幕掀开一看。
里面放着一个麻袋。
将麻袋打开。
从里面倒出了一个人来。
令史麻祥手脚被麻绳束缚,口中也被用布团堵住,一脸惊惧的看着他们,呜呜呜的似乎是想要求饶。
“此人仗着官职故意刁难阿哥,这仇我可是记着呢。”
“阿哥,便由你来处置吧!”
高羽很早就派人去跟踪麻祥,调查他每日的行踪,为的就是在离开洛阳时将他给绑了。
高欢先是看了看自己弟弟,自己弟弟竟然心思缜密到了这个地步,做这等好大事,连他都被瞒过去了,紧接着又看向自己的两位心腹。
独孤乞连忙说道,“我们不敢跟大郎说,是怕大郎不愿报复。”
高欢只是笑了笑,“我怎会怪你们,我不愿报复,是不想在洛阳城里生事,现在既然出了洛阳,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罢,他看都没看令使麻祥一样,只是摆了摆手。
“坑都挖好了,埋了吧。”
麻祥不断的挣扎欲要求饶,却根本发不出声,更不用说阻止刘桃枝等人将他从马车拖拽出来,扔进土坑内,接着将一旁的土又重新填回踩实。
不用半个时辰,已无人能看出这里曾被挖过一个坑了。
而高羽则趁着这个时间,倚马回望。
洛阳城繁华如昨。
“下次我再来时……”
一切都处置妥当后。
众人策马北上,目标怀朔!
(本章完)
第84章 大嫂为何是大嫂
第84章 大嫂为何是大嫂
对高羽等人而言,回怀朔。
便是再走一次来时路。
兄弟二人必须要马不停蹄的快速赶回怀朔,老天爷可不等人……
真要等到下起大雪,那才叫折磨人,若是一不小心感染风寒,在这个时代可是要人命的病,能不能活全靠运气。
每天除了赶路就是赶路,只有夜里会在驿舍歇脚外。
到秀荣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下雪,刘贵在这里便与兄弟二人道别。
天上飘着鹅毛般的大雪,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
“终于到了。”
“是啊,终于到了。”
自七月出发到如今十二月底,正正好好是半年的时间。
怀朔虽然是塞北苦寒之地,但对兄弟二人而言,妻儿老小皆在此处。
怀朔才是家。
二人相视一笑。
高羽倒是不急,但高欢却归心似箭,娄昭君还在家里等他呢。
其实本可以让比卢骨等人脱离大部队,快马加鞭的先行两日回来传消息。
但却并没有这样做。
高羽是想要劝说高欢,让高欢给娄昭君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
女人这种生物,无论老幼,无论性格,都吃这一套。
若是早早的就遣人告知,也就谈不上惊喜了。
结果……
不需要他劝说,高欢就是这样想的。
要不说高欢能够成为软饭硬吃界总统山级别的人物呢。
确实是拿捏的死死的!
从城门进入时,在城门值守的士卒一眼便认出二人!
整个怀朔。
谁人不识高家大郎和二郎?
“大郎!二郎,这是从洛阳回来了?”
“去了一趟洛阳,越发的贵气逼人。”
多是一些恭维的话,高羽依旧谦虚低调的抱拳回应,还不忘取出些许铜钱给他们。
“这可是从洛阳带回来的铜钱,众位兄弟大冷天的值守辛苦,待会去换些酒吃,也沾沾我大魏国都的贵气。”
众城守不由喜笑颜开,连连称谢。
进入城内后。
高羽看出高欢归心似箭,便直言,“阿哥且先回去见嫂嫂,我先去拜访阿姊和姊夫二人。”
这可是真正的小别胜新婚。
自己这个当弟弟的,不得懂事一点?
“二郎有心了。”
高欢笑着点点头,“那你且先去,我先回家看过昭君后,再去阿姊府上拜访。”
高羽则来到尉景的府邸前,看门的家仆一眼便认出了他,连忙笑脸出来相迎。
“尔等将马车送去我阿哥府上交给其家仆后,也去吃酒寻乐吧。”
高羽取出不少钱给了刘桃枝和刘一等人,安顿好他们后,才下马进入府邸内。
家仆早早的就进去通报,因此高羽刚一进来便看到高娄斤在等他,一旁还有两名婢女陪同搀扶。
高羽仔细一看。
原来是高娄斤怀孕了,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看来……
之前并不是姐夫尉景不给力,纯粹就是考虑到家里有俩半大小子,怕养不活才没有着急生子。
“二郎。”
“阿姊小心。”
高羽连忙上前,府邸上的家仆虽然会清扫院内积雪,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就古代这医疗条件,万事需谨慎。
“我哪有那般娇弱?”
高娄斤哭笑不得,心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帮他拍了拍肩上的积雪,“这一路舟车劳顿,怕是饿了吧?”
她当即转身遣婢女去让人准备吃的东西,又让人端来火盆和取来一件可以裹住身体的羊毛大氅。
充分展示。
有一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有一种饿,叫做你妈觉得你饿。
高羽体验着这难得的温情时刻,高娄斤对他和高欢而言,既是阿姊,又是半个妈的存在。
“大郎可是先回府去了?”
高羽点点头,“阿哥说待会再带嫂嫂前来拜访。”
“大郎怕是还不知道,昭君也有身孕了吧?”
“啊?”
高羽大惊!
高欢和娄昭君的长子?
那不就是史书中记载,被厨子干死的倒霉蛋侄子?
高澄。
………………
高欢确实归心似箭。
刚踏进院门。
便听到妻子婢女的禀告,“娘子正在卧榻休息。”
听到这话。
高欢心里顿时一惊,连忙询问,“可是病了?”
“没有,娘子有身孕了。”
“先不要禀报了。”
高欢听后顿时大喜,挥手屏退了女婢。
他蹑手蹑脚的进入到房间里面,看到娄昭君确实是侧卧在床榻之上。
但娄昭君的睡眠很浅,听到响声后,翻了个身。
依旧还能听到脚步声,她便一脸怒容的想要呵斥,结果一睁眼……
却发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呆愣片刻,这才欣喜的开口。
“夫君!”
“昭君!”
高欢激动的将娄昭君搂入怀中,他双手很自然的放在娄昭君的肚子处。
小腹已经隆起。
一向沉稳冷静的高欢,在见到娄昭君怀有身孕后,也不免变得手足无措,整个人小心翼翼的抚着自己妻子的小腹。
这反差的模样,引来娄昭君一阵娇笑,她主动靠在高欢怀中。
“夫君你出发前往洛阳不久后…………”
娄昭君如小女人般将这半年内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高欢。
其中包括。
她为高羽准备了一座崭新的府邸,安排好家仆、婢女等。
“我还为二郎准备了一处牧场,并且为他筹措了一支商队,都是娄家的老人,日后……便要靠他自己了。”
说白了就是分家,之前她没有身孕可以把高羽当半个儿子养,但现在有了身孕,情况就不一样。
但她却提前给高羽置办好了家产。
“段长将军数月前已经离任,之前的副将杨钧升任了新的镇将,妾身便出钱帮万景寻了个外兵史的差事,他颇有能力,又是夫君的臂膀助力……”
听着娄昭君的絮絮叨叨。
高欢内心极为感动。
这是何等的贤内助??
他不在时将一切都打点的井井有条,出钱,出力,各方面都照顾到。
“昭君!”
紧紧相拥片刻后,高欢变戏法似得从怀中取出特意从洛阳带回来的玉镯,亲自将玉镯戴在娄昭君的手上。
娄昭君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主动扬起左手,“好看吗?夫君?”
“自然是好看至极。”
两人温存片刻后,高欢便遣人去准备宴会,又遣人去通知高羽等人。
在宴会上。
高羽也知道自己去洛阳的这半年里,怀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由对自己的富婆嫂嫂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难怪娄昭君会被视作是北齐鲜卑势力的代表,能够扶持好几个自己的儿子上位当皇帝。
也难怪……被称作‘英雄天子’的高洋面对自己老妈会这么束手无策,甚至最终被逼成神经病,只能用‘嗜杀成性’的方式来维持自身的统治威严。
宴会结束后。
高羽回到娄昭君为自己准备的新府邸里。
他坐于案前,为自己磨墨。
凡事。
预则立,不预则废。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必须为自己接下来的发展做一个大致的计划表。
不单单是练兵,还要赚钱养兵。
他拿出纸笔,开始盘算自己这一次洛阳行后所积攒的家底。
“胡太后赏赐……”
………………
一年后。
神龟三年。
洛阳再次爆发政变!
一年的谋划,江阳王元乂终于是不再隐藏自己的野心,跟清河王元怿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在朝廷上俩人已经势同水火,找到机会就互相攻讦。
元乂便与刘腾勾结,趁着胡太后前往嘉福殿时,元乂将小皇帝元诩带到显阳殿掌控起来,又将闻讯赶来的元怿给直接扣押,将其除掉后,又将胡太后彻底软禁。
随后再联合其他宗王如元雍等人,彻底掌控洛阳局势,将元怿的党羽彻底清除,
不到一年的时间,洛阳便再次发生动荡。
元乂取代元怿成为新一代权倾朝野的权臣,成为此次政变最大的获益者。
同时以小皇帝元诩的名义,宣布大赦天下,并且更换年号为正光!
因此,今年也是正光元年。
阿那瓌自从来到洛阳被封‘蠕蠕王’后,便一直在讨好元乂,不断给他送礼。
眼下终于是等到了元乂掌权的时候!
他唤来一名亲卫,将自己亲手所写书信交给亲卫后叮嘱,“将此信送至怀朔高家二郎手上!”
随后。
他又唤来婢女服侍自己更换华服。
带着一车厚礼前往元乂的府邸!
出门时。
阿那瓌眼神炽热的看向北方。
他要夺回本该属于他的汗位!
(本章完)
第85章 缺人才啊!
第85章 缺人才啊!
正光二年。
阳光和煦,又是一个惬意的午后。
明明是一个适合小憩的天气,军营内的氛围却热火朝天。
无数士卒守着一块长方形的场地驻足围观,还有不少人在摇旗呐喊,似乎是在看一场十分激烈的较量!
场地中人数众多,显然并非是军中常见的角抵。
拢共二十二个人,一头,一尾各站着一人,这俩人身后有用木头架设的门框。
而场地中的二十个人,则在疯狂的争抢着地上的圆形球体,你来我往抢的十分激烈!
“抢啊!木兰快射门!”
“漂亮!抢的好,刘一快往前传球!”
高羽也是场地内的一员,他一个灵巧的走位闪过试图阻拦自己的士卒,旋即大声喊道,“刘一,速速传球!”
闻言,刘一右脚一抽,来了一脚完美的传中。
宛若一辆高速行驶的坦克一般,高羽利用强健的体魄和冲击力将试图干扰自己起跳的两名士卒给强行挤开,旋即双脚发力,猛的起跳到空中,头一甩,便将皮球顶进门框内!
霎时间!
场边围观的士卒无不欢呼!
“高郞威武!”
“还得是看高郞!”
“区区两人便想阻拦高郞,太天真了!”
“高郞箭术高超,乃是神射,不曾想在这足球上亦是神射。”
不少士卒笑嘻嘻的从赌桌上拿走自己赢下的钱物,而赌输了的士卒们一个个无比沮丧,但却又期待着下一场的开始,嘴里面骂骂咧咧的无非就是定要赢回来。
“军主威武!”
场上扮演高羽队友的人便是他麾下精锐中的精锐,纷纷冲了过来将高羽围住庆贺。
这足球是他无聊的时候‘发明’出来的。
华夏古代很早便有蹴鞠的记录,但是蹴鞠跟现代足球除了都是用脚踢之外,有着本质的区别,身体对抗没有那么激烈。
高羽便想着将足球发明出来。
简易的足球很好制作,就是猪尿泡吹气后外面用皮革包裹住就行,十分有弹性,也不会轻易损坏。
至于踢足球嘛。
一来,可以解闷,打发无聊的时间,古代的娱乐活动过于匮乏。
二来,也能起到一定程度的练兵效果,强度肯定比蹴鞠要高的多。
只是让高羽没有想到的是……
他原本也就是带着自己军中的士卒们一起玩,但很快便在整个怀朔风靡,连带着旁边的武川、沃野两镇也学了去,甚至偶尔三镇之间还会互相遣人切磋,较量。
这样既能分胜负,却也不至于太伤和气。
过了把瘾,高羽准备去旁边歇息片刻,当即招招手,“万景,你来替我。”
侯景对踢足球亦是痴迷的很,连忙快步跑入场内,还不忘大声的冲着场边喊。
“众位弟兄!速速下注赌我赢!”
木兰却不爽的回怼,“万景何其狂妄?待会我定会先入一球!!”
“哼,待会你便知我是否狂妄。”
还没开始,俩人就顶上了。
麾下士卒连忙给高羽端来一碗水,高羽一会抿一小口的慢慢喝完,也如同身旁士卒一般,不断的大声为场上的人喝彩!
“看来这效果确实不错啊。”
不曾想这足球起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高羽便有了其他的想法,在他心中美式橄榄球更加适合在这军营中当练兵之法。
毕竟从规则上来看,美式橄榄球其实更像是两军对垒,对抗也更为激烈。
找个机会可以尝试让麾下士卒先试一试。
“木兰,提前往前冲!不要站在原地傻等,动起来!”
“都跑起来,好好练,过些时日与武川士卒较量谁要是掉链子,我绝不轻饶!”
高羽化身教练在旁边疯狂的指挥。
这时,身后却有士卒赶来禀报。
“军主,有家仆送来书信。”
高羽闻言,当即起身回到自己的营帐内,案几上摆放着一个木盒。
挥挥手让士卒退下,高羽坐在案前,将木盒打开。
里面除了有书信外,还有其他东西。
不过高羽首先还是将书信拆开,是羊苌楚给自己写来的书信,高羽细细的浏览一番却被最后一段言语给逗笑了。
“…………近日,君赐吾弓,吾已能勉力挽之。待些时日,必能满引。君前之所言,幸毋相忘!”
倒是个挺有个性的小姑娘。
木盒内,除了书信外,还有便是羊苌楚根据《水经注》做的舆图。
她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显然,这位羊家的小娘子定然十分刻苦的钻研了制图六体的学问,不然是绘制不出如此精美的地图的。制图六体是晋人裴秀首次提出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总结的制作地图时应该遵循的方法。
所谓六体,具体便是分率、准望、道里、高下、方邪、迂直,这些原则从比例、方位、距离、地形等多个维度规范了地图制作。
可以说,除了没有近代以来制图的经纬、投影概念外。
这六体制图之法,已经是古代能做到的极限了。
“羊家小娘子的恩情……难还呐,日后定得还她点什么。”
贾思勰、崔暹、羊侃其实都给他来过书信,都是借商队之手千里迢迢送来。
以古代的交通条件,若是从洛阳那边送来保底得有半年起步。
像羊苌楚这封信从泰山郡那边送过来,距离她写信的时间估计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年了。
将书信和舆图放回木盒内好好保管起来。
高羽若有所思的念叨着,“算算时间,刘桃枝应该要回来了。”
在富婆嫂嫂的帮助下,高羽也组建了自己的商队,第一次前往西域经商,是娄家商队的老人负责‘传帮带’。
高羽也需要派遣一个心腹跟着一同前往‘干中学’。
刘桃枝便是最佳人选。
他心思活泛且对自己忠心耿耿。
而刘一他们脑袋尖尖的,虽十分骁勇,但不适合干这个,只能跟在自己身边当亲卫。
从洛阳回来之后。
高羽不单单是用从洛阳得到的赏赐组建自己的商队,经商赚钱。
同样也在招兵,练兵。
当初北征柔然迎回阿那瓌后,朝廷便擢升他为马军主,兵额五百,段长又在离任之前动用手中权力赠与高羽和高欢兄弟二人一百具珍贵的马甲。
高欢将马甲全部给了高羽,让高羽组建一支一百人的精锐具甲铁骑。
这些时日里,高羽便一直在招兵,怀朔也有很多人冲着他的勇武慕名而来。
但无奈。
具甲铁骑非寻常士卒所能担任,须是勇冠三军的骁勇才能担任。
这等精锐,高羽的态度是宁缺毋滥,宁愿不满额,也不能降低标准,毕竟每养一名具甲骑兵,都是一笔不小的销。
高羽耗费这么久也才收了五六十勉强符合他要求的勇士,除去具甲铁骑外,另外四百轻骑倒是已经满额。
想到这,他不由叹了口气。
“缺人啊!尤其是能替我带头冲锋陷阵的悍勇。”
高羽手下只有一个木兰达到了他对勇将的要求,这显然不够,他打算将这五百人分成轻重骑兵两部分,这样便需要至少两个将领,现在只能是他先兼任一个了。
…………
沃野、怀朔的交界处。
惨叫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彭乐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左冲右搠,如虎入狼群,很轻松的便将一支小型商队的护卫和头领全部击杀。
“快,不要管地上的尸体,赶着马车速速逃走!不然那伙镇兵又要来了。”
劫匪们手脚麻利的将马车带走,彭乐则带着部分人留下来断后。
待到车队走远后,彭乐这才带着人匆匆撤离。
不一会,沃野镇的镇兵们便赶来,看着地上的尸体,为首之人不由骂骂咧咧。
“该死!又被这贼匪跑了。”
手下当即有人提醒,“军主,再往东边数十里地便是怀朔镇,我们将这伙该死的贼匪赶到怀朔去便是,日后就让怀朔之人头疼去吧。”
“也是,打扫一下,咱们归营!!”
士卒们笑嘻嘻的将地上死人身上的一切东西都扒光后,将尸体堆放在一起,扔上些柴火便一把烧掉。
他们心善,见不得这些人曝尸荒野。
另外一边。
彭乐正带着手底下的人清点这次劫掠的收获。
“他娘的,怎么就这么点货物?若是每次都只能抢这么点东西,弟兄们迟早得饿死!”
彭乐骂骂咧咧的一脚将木箱给踹翻。
“沃野镇这群狗娘养的,怎么就偏偏盯着我不放。”
“继续劫掠终究是难以为继……”
彭乐看向东边,喃喃道,“还是得找个靠山才行。”
(本章完)
第86章 哟,西域来的稀罕物
第86章 哟,西域来的稀罕物
“阿惠,看这里,看这里,看看叔父给你买了什么?”
高羽变戏法似得从怀中掏出一个拨浪鼓,蹲下来后左右摇晃,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很快便引起阿惠,也就是高澄的注意。
去年高澄出生后,高欢便为其取名澄,阿惠则是小名,娄昭君本想给高澄取一个鲜卑名,但高欢以朝廷下诏改姓为由不许,此事遂罢。
眼下高澄已经一岁出头,勉强能自己走几步,身旁的婢女小心翼翼的护着他,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后便跌倒在地上。
但因为注意力全都在拨浪鼓上面,小高澄倒也没哭,反而是爬了过来。
高羽顺势一手将他抱起,继续转着拨浪鼓来逗他。
将高澄逗地傻笑个不停,不断的伸着小手想要将拨浪鼓抓住。
逗弄一会后高羽才将他交到旁边的婢女手中。
娄昭君和高欢从内院里走了出来,看见高羽在逗弄高澄,娄昭君嘴上‘嫌弃’道,“这么小便如此调皮,将来还不知道会闹腾成什么样。”
高羽却笑着称赞,“小时候调皮点才好,将来定然会有出息,我记得阿哥和阿姊说过,我小时候亦是这般调皮,将来阿惠定然骁勇。”
高羽这一番夸奖,听的娄昭君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夫君,二郎你们先忙,我将阿惠带回内院。”
主动从婢女手中接过高澄,娄昭君给兄弟二人腾出谈话的空间。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便移步到宴会厅,府邸中的家仆们正在准备宴会。
从洛阳回来后。
高欢整个人便发生了转变,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的娄内干,总之……娄内干就是赞助他,可以说是倾其所有,散尽家财。
高欢没有干别的事情,只是动不动就开宴会,邀请怀朔四周颇具名望的年轻才俊来府中参加宴会。
而当他人问及时,高欢则是回答,“当今朝堂为政若此,事可知也,财物岂可常守邪?”
高频率的宴会举办,确实结识了不少人。
怀朔省事司马子如,中山人贾显智,怀朔户曹史孙腾……
这些人家里都颇有背景,比如……贾显智自己虽然没有官职,但其父乃是沃野镇长史,其兄贾显度如今在薄骨律镇为别将,薄骨律镇是在沃野和夏州的西边,黄河‘几’字型,左边那一‘丨’。
大概就是现代的银川那一块。
不一会,便有人来拜访。
孙腾、司马子如俩人同时到来,显然就是约好一起来拜访的。
“不曾想今日二郎竟然也在?那今日定然得不醉不归!”
“二郎,我听闻数日后,武川镇要遣人来较量一番,可有信心?我定然重注压你获胜。”
高羽冲俩人行礼,同样笑道,“区区武川,何足挂齿?放心重注!至少三球起步,事后记得分我两成。”
“还是二郎会做买卖,无需本钱,便要收我两成。”
几人说说笑笑。
很快又等来侯景,侯景也将木兰、比卢骨等人都给带了过来。
人一多起来,宴会便会热闹,再有美姬上来跳舞助兴,宴会自然变得更为热闹了。
推杯换盏,一直到日落时分。
高羽才从高欢的府邸离开,自己的家仆早早便驾着马车在外等候将他接回府上,回府后,自有婢女们服侍他沐浴更衣。
酒水喝了不少,有些晕沉,这个时代的黄酒虽然度数不高,但也架不住一直喝。
第二日。
高羽还是在迷迷糊糊的宿醉状态中,被婢女叫醒。
“郎君,郎君……”
“何事?”
“有人来报,说商队归来了。”
高羽也顾不上头疼,立马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快,快备衣!”
婢女们伺候他洗漱后,高羽也换好一身衣服来到外面,便看到一熟悉的人影正在等着自己。
“刘桃枝!”
“郎君!”
虽然一年多未见,但刘桃枝见到高羽后,还是第一时间下跪行礼。
高羽连忙将其搀扶起来。
这一年多的时间,刘桃枝变化极大,身材又高大了几分,餐风露宿,皮肤则变得黝黑沧桑,完全不像是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少年。
能看出这一路西去,他到底吃了多少苦。
高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西去行商路途,诸多艰难险阻,苦了你了。”
刘桃枝双目通红,涕泪横流,欲要再跪,却被高羽拦下。
他倒是没有急着询问刘桃枝有何收获,而是唤来仆从。
“去,速速备好美酒、饭食。”
“不管是何事都无需着急禀报,先好好吃一顿再说。”
刘桃枝点点头。
待到仆从送来肉食和美酒后,他便狼吞虎咽的开始吃了起来。
吃了半饱后。
刘桃枝这才开始跟高羽诉说他这一路的经历。
其实走的就是汉武帝时期打通的西域商路,将丝绸等轻便贵重货物带到那边去交换其他商品。当然,这条商路也不是汉武帝打通,在刘彻通西域之前,这条商路就一直存在,并且十分成熟,东西方的商品交换的历史比通西域的历史长久的多,这在后世考古学的无数证据里已是定论。
高羽之所以瞄准了丝绸之路,当然丝绸之路是后世直到近代才有的称呼,现在没有这个说法。
主要是为了两个东西。
一是。
二是。
古印度有着成熟的制作蔗的工艺。
这玩意可是好东西!
说是‘合法违禁药’都不为过,甜食就是有成瘾性。
没有生物能抗拒甜食。
包括草履虫。
若是能够掌握这门技术,那真就是手握用不完的金山银山,剩下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有了制的工艺后,甘蔗哪里找?这也是一个问题。
至于,当然是为了纺织,为了未来必定统治世界的布,他曾经看过一本书叫《帝国》,对对世界的影响颇为了解,从这本书里,他也知道,南亚次大陆那个地方,自古就有种植。
要是能够弄到种子培育的话,也是必定能够收获大批财富的宝物。
“我等跟随娄家商队一路西去,耗时半年抵达了郎君所说的犍陀罗国,我也在当地的集市上,找到了郎君所说的‘石蜜’。”
“可曾学到制做‘石蜜’的工艺?”
刘桃枝摇摇头,“我要学,但那边工匠死活不肯教给我等。”
“所以……”
嗯?
“在返程的时候,我便叫上几人,将会制石蜜的两名工匠给绑了回来。”
“好好好!”
高羽连连称赞!
要不说刘桃枝这小子脑袋活泛呢!
要是换做刘一那几个莽夫,估计被拒绝的当场就直接抽刀把那工匠给砍死了。
“那两名工匠你可有好生招待?”
“郎君且放心,这一路上,我都是好酒好肉的招待他二人。”
“人呢?”
“眼下他们正在府外,我这就去将他们带进!”
高羽点点头。
整个人不免变得极为亢奋!
若是真能弄到蔗的制作工艺,他哪还用担心养不起兵?
(本章完)
第87章 贫瘠,穷苦之地
第87章 贫瘠,穷苦之地
犍陀罗是梵语的音译,意译为芬芳之地,历史悠久,远可追溯至古印度的十六古国,近曾经是大月氏人所建立贵霜帝国的夏都。
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扼守通入南亚次大陆的兴都库什山口,是欧亚大陆商路的关键连接点,自古以来便是东西方贸易的重要中转站。
同时也是佛教圣地,是世界上最早出现佛像的地区,犍陀罗风格深刻的影响了中国的佛造像艺术,后世的玄奘法师西行求取佛经时亦会经过这里进入天竺。
刘桃枝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便带来两个人,穿着与怀朔平民无异的胡服,但其长相却是标准的‘三哥’。
刘桃枝皱着眉头呵斥一声,大概是说的‘梵语’。
这俩工匠十分听话的就给高羽跪下,刘桃枝则乘机介绍。
指着左边那个高瘦的阿三道,“郎君,这人唤做伐苏,另外一个唤做迦尼卡。”
高羽点点头,他大概明白这俩名字是刘桃枝直接音译过来的。
“你问过他们石蜜怎么制了么?”
“问过,但他俩说必须要见过主人后才能说出。”
“他们是怕说出来被你灭口?”
“这……”
“罢了,那我就亲自问一问他们,你跟他们说……”
没有生物能够抗拒甜食。
尤其是在眼下这个时间点。
唐代以前的‘甜味’来源无非就那么几个。
用谷物做的麦芽,也就是饴,有个成语叫含饴弄孙,就代表着古代人民质朴的理想,有吃,膝下儿孙满堂。
要么就是野生的蜂蜜。
大名鼎鼎的袁·路中悍鬼·冢中枯骨·仲氏皇帝·东汉蜜水先生·术,临死前要喝的‘蜜水’,就是用野生蜂蜜兑水。
要么就是自带甜味的水果,诸如,枣,甘蔗之类的。
是唐朝二凤遣使者去印度地区学习制法后,才学会了如何提炼粗,也就是‘石蜜’。
南方萧菩萨那边可能会好点,但北魏这边市面上肯定是极度稀缺这种‘甜品’,若是高羽能够弄出来的话……绝对是暴利!
刘桃枝跟这俩人再次沟通。
两名犍陀罗工匠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刘桃枝当即脸色一变,黑着脸,吓的这俩三哥瑟瑟发抖,一脸惊恐之色,生怕被杀了。
“他们说什么了?”
刘桃枝连忙向高羽解释道,“这二人说方法可以告诉我们,但是他们一路观察便知道,我们所处的地方,并不能产出甘蔗,没有甘蔗便无法制作‘石蜜’。”
高羽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北方没法种甘蔗。
刘桃枝以为他生气了,连忙叩首,“是我失职了,望郎君恕罪。”
“起来吧,能将此二人带回,你便是大功一件,何错之有?”
高羽连忙将其搀扶起来。
他知道除了甘蔗以外,甜菜也能用来制蔗,但甜菜这玩意经由阿拉伯人从欧洲传过来的,那时候大明都快亡国了。
一看刘桃枝依旧惶恐,高羽便开口,“你将这二人带下去,好生供养,让他们将制做石蜜方法详细的写下来,妥善保存,不得外泄。”
“是。”
“对了,可有带回石蜜?”
“有一辆马车载的全部都是石蜜。”
高羽满意的点点头。
商队赚钱就是赚差价,石蜜在犍陀罗地区可能价格也就一般,但到了中原那就是价值千金,毕竟是产自西域的稀罕物,魏晋时都是作为贡品进贡,皇室王公们得到赏赐才能品尝少许。
待到刘桃枝等人离开后,高羽不免叹了口气。
“怀朔……非丰腴之地啊。”
他倒是想赚钱。
但怀朔就是一座塞北的军镇,土地贫瘠,没有多少生产能力,无法自给自足。
在这不用说种甘蔗了,就算是种粮食,也没多少产量。
“若是日后有地盘了,最好是与南梁交界,只要能购入甘蔗,便可制成蔗卖往建康,南人有钱又奢侈,蔗肯定供不应求,这样一来,我便等于拥有了一台核动力印钞机。”
不过眼下嘛。
高羽要做一个试验。
单纯往洛阳卖石蜜最多就是赚个辛苦钱,而且从西域到中原距离如此遥远,不卖珠宝香料,卖石蜜,这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么。
所以他必须得弄出点市面上没有,只有他能提供的玩意。
蔗里面带有大量的杂质,所以呈现褐红色,但去除掉杂质后便能褪色变白,也就是白。
物以稀为贵。
尽管口感上没有太大的区别,但白在卖相上就要远胜蔗。
对于像元雍这种喜欢炫富斗富的宗王来说。
自己有,别人没有才能彰显其尊贵的身份,就得赚这些‘冤大头’的钱。
穿越前,高羽每天下饭的时候会开各种奇奇怪怪的视频,其中就包括有up主用宋应星的《天工开物》里面记录的技术来复原各种物品。
其中,关于这一部分的争议比较大。
因为……
按照《天工开物》里的‘黄泥水淋法’,根本就无法复原出来。
公认的解释就是,宋应星可能确实看别人用过类似的方法来制作白,但他没有搞懂里面的门道,也可能是制的不愿意跟他说明白,所以《天工开物》里的方法似是非是,无法制出白。
这个up经过查阅各种史料,才把这个错误搞明白。
以现代的观点来看,红制白,实际上就是脱色,而用黄泥浆,那必然就是利用的吸附脱色的原理。
但水淋能够充分吸附吗?
现代红脱色,要用活性炭用等离子树脂等强力吸附剂配上离心机才能分离的颜色杂质,在古代能只靠水淋就脱色?这怎么想就怎么不对。
所以,用天工开物的这个古法来做红脱色的实验,失败是必然的。
因为方法就不对。
好在那个up主各种考证,最终真的把古法给复原了出来,实际上这个古法本身就没失传,在海南一些地区的土法制里,仍然是用这个工艺来进行最后的脱色的。
而这个方法,并不叫黄泥水淋法,而是叫封泥法。
宋应星在写《天工开物》时,很可能将制时滴漏杂质的过程当成了“冲淋”,才犯下了这个错误。
好在高羽前世时看过这个方法。
眼下他就要尝试复刻,将白做出来。
ps:前三个是封泥法,也是现在有些地方还在用的古法,确实可以进行红脱色。第四个是天工开物的黄泥水淋法,现代经过实验验证是不可能给红脱色的。
“……二月梅雨作,乃用赤泥封之,约半月后,又易封之,则油尽抽入窝,至大小暑月,乃破泥取,其近上者全白,近下者稍黑,遂曝干之,用木桶装贮”《兴华府志》
官取之再行烹炼,辟鸡卵搅之,令渣滓上浮,复置瓷漏中,覆土如前,其色加白,名洁白也。《南产志》
蔗苗于五、六月,首年太嫩,三年太老,惟次年为上。硖煮之期,以蔗分先后,若早砍则浆不足而少,砍之必自十二月始,至四月止,硖多泥土,煮一次去渣,再之上清,三之下清,乃成。入■〈石屚〉待其凝结,用泥封焉,半月一换,三易而后白。始出■〈石屚〉晒干,舂击成粉,入篓须半月为期,未尽白者曰尾。并■〈石屚〉再封,盖封久则白,封少则缁,其不曾封者为红。《淡水厅志》
(汁)尚黄黑色,将桶盛贮,凝成黑沙。然后以瓦溜置缸上。共溜上宽下尖,底有一小孔,将草塞住,倾桶中黑沙于内。待黑沙结定,然后去孔中塞草,用黄泥水淋下。其中黑滓入缸内,溜内尽成白霜。最上一层厚五寸许,洁白异常,名曰西洋,下者稍黄褐。《天工开物》
(本章完)
第88章 又要北上?
第88章 又要北上?
高羽让家仆将筛子、泥土等需要用到的东西给自己取来。
便开始了自己的试验。
一旁帮忙的家仆们尽管很奇怪自家郎君的行为,但谁都没敢多嘴,只是听从吩咐照做就行。
高羽一口气准备了四个坛子,底部开口,上部封泥,接下来等候就行。
短则一个月,多则三四月,应该就会有结果。
如果实验可行。
那么如此反复几次,便可以得到白,这也是古代唯一可行的红脱色制白的方法,其他的方法,在古代条件下,都是不可行的。
这也是为何古代白的价格始终高昂的原因。
直到近代。
在现代工艺下采用更好的脱色剂,才让白的价格直线下降,最终走入千家万户。
他旋即对着家仆和厨子下死命令。
“尔等将这几个坛子给我看好了,若是出了半点差错……”
高羽目光凛冽的扫视一圈,吓的仆人们连忙保证。
有自己的好大侄当反面教材,高羽也不会一味的吓唬他们,他也知道要善待自己身边看上去不起眼的小人物,比如慈禧就曾经在寒冷的冬夜让侍女给侍卫送饭,侍卫们感动的五体投地,恨不得为老佛爷效死。
“若是做得好,我自然重重有赏,这锅里剩余的石蜜,尔等分食了吧。”
“谢郎君!谢过郎君!”
一个个连忙跪下磕头谢恩,如获至宝。
对他们而言。
不是高羽赏赐,这辈子估计都不知道甜到底是什么滋味。
吩咐完这一切后。
高羽又遣人给高欢、高娄斤那边各送去一坛石蜜。
倒也不是他小气,如果实验不可行,他还要进一步的改进实验,还需要更多的实验材料,如果实验可行,那他想要制作更多的白,手上就得留足更多的原料,去一趟西域可不容易。
现阶段在怀朔他根本弄不到甘蔗,只能是精打细算,一切都要等到他制出白再说,只要能做出来,他便可以卖到洛阳去,甚至是卖到建康去。
找索虏岛夷里的‘冤大头’们狠狠的宰上一笔。
忙活了大半天,高羽依旧还是来到校场,回到府上甚是无聊,不如在校场看他人踢足球解闷,最主要也是看有没有新的骁勇来投,可以成为自己麾下的具甲铁骑。
又过数日。
这天。
高羽正在校场中为即将到来的切磋做准备。
武川那边会来人跟自己麾下的士卒来一场足球较量。
原本武川在六镇中最为勇武,但自从高羽的横空出世,力挫贺拔三兄弟后,武川便在怀朔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
找到机会,便要明里暗里的较量一番。
这次较量,在整个怀朔,可以说是万众瞩目,高羽自然是要赢。
“传!传!让足球动起来!人再快也不如球快!”
高羽在一旁大声的指挥着,全然没有察觉到高欢正朝自己走来。
他走到高羽身旁,开口道,“二郎。”
“阿哥?”
“杨将军遣亲卫前来,传唤我二人与其见面,说有要事要商议。”
杨将军。
便是之前怀朔的镇副将杨钧,段长去其他州当刺史后,杨钧便顺理成章的升职成镇将。
“尔等继续在此训练,我有要事处理。”
交代完毕后。
高羽便与高欢一同骑马出了校场,直奔镇将府邸。
甚至都不需要报明身份,杨钧府邸的家仆便笑着迎上来,帮二人牵马,又有人带着兄弟二人来到府邸内。
“见过将军!”
俩人纷纷抱拳行礼。
“诶,大郎,二郎无需这般客气。”
杨钧同样也是笑脸相迎。
高欢背后乃是怀朔地头蛇娄家,而高羽则是名传六镇声震洛阳的当世关张,怀朔军中士卒无不将高羽视作偶像。
他这个镇将想要得到军镇的支持,像高家兄弟便是他要拉拢的对象,他也确实一直在拉拢,对二人示好。
“不知将军唤我二人前来,有何要事吩咐?”
杨钧也没有隐瞒,开口便如实相告,“朝廷发来公文,令怀朔遣兵将送蠕蠕王北归草原,重登可汗之位。”
“北归?”
高欢和高羽俩人互相对视一眼,高羽不解道,“蠕蠕……不是有新可汗了吗?贸然出兵,仅凭咱们怀朔一镇,恐怕……”
两年前。
北魏朝廷正是趁着柔然人内乱,由李崇亲率六镇之兵北上征讨,大胜而归,上报的捷报上称缴获牛羊几十万头,这也是朝廷迟迟不发赏赐的原因。
毕竟几十万头牛羊朝廷可一头都没要,六镇收获这么丰盛,好意思管朝廷要钱?
当时便是阿那瓌与其生母联合那些对丑奴不满的部族发动叛乱。
只不过,阿那瓌失败后南逃,正好撞上高羽被抓了回来,高羽也因此成了朝廷口中‘迎接蠕蠕王南归’的最大功臣。
这次叛乱虽然没有成功,但却极大的打击了丑奴的势力。
丑奴之后亦死于其弟示发之手。
去年的时候,阿那瓌的堂兄婆罗门再次发动叛乱,诛杀示发,成为了新一任的柔然可汗,号为‘弥偶可杜句’,柔然语为寂静之王。
“我向朝廷禀报过,但是今日朝廷新送来的公文,便是让我准备送蠕蠕王北归蠕蠕王庭。”
高羽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显然阿那瓌买通了如今的权臣元乂。
去年洛阳的宫闱政变,高羽等人通过刘贵的消息渠道,后面羊侃也有给高羽写信,都说过这件事情。
江阳王元乂执掌禁军,又在前年中军闹事的那次动荡里,收获了中军士卒之心。
中军也是唯元乂马首是瞻。
因此,元乂诛杀了原本的权臣清河王元怿,又将胡太后幽禁在嘉福殿,彻底掌控朝政。
难怪去年阿那瓌便遣亲卫给高羽送来亲笔书信,提前知会高羽。
原来是早就已经打点好一切。
杨钧笑道,“朝廷在公文中明言,要二郎随蠕蠕王北上,看来二郎先前在洛阳的所为,让朝廷都念念不忘啊。”
“算了算日子,蠕蠕王之前便已派斥候来怀朔通禀行程,不日便会亲临。”
“叫你兄弟二人前来也是让尔等提前做好准备,有何需求也尽早说与我听,我自当尽力替尔等筹备。”
从杨钧府邸离开。
高羽随高欢来到其府邸内。
高羽率先开口,“阿哥,此事怎生处置才好?如今蠕蠕那边是何情况,我等完全不知,朝廷这般匆忙让我等送蠕蠕王北归……”
高欢没有马上回答。
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才有些猜测的说着,“倒也不是一点消息也不知,很难获取情报本身也是一种情报,你还记得上一次发生这种情况是何时么?”
高羽听自己大哥这么一说,马上就想到了上次六镇齐出,柔然人北逃后的一段时间。
但他马上就有了新的疑惑。
“可上次是柔然人集结北遁后不久便又重新南下,这次朝廷可没有再征柔然的想法,他们为何还要……”
高欢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聚众集结除了要遁逃之外,还有一个可能,动大兵!”
听闻此言,高羽顿时一惊。
“柔然人难道要南下?”
“你想什么呢。”
高欢笑了笑,为自己弟弟详细解释。
“现在柔然弥偶可杜句可汗刚刚继位,根基不稳,哪有胆量跟大魏为敌?况且此时距上次六镇齐出不远,六镇军威尚在,柔然人即便有这个想法,怕是也没有这个胆子。”
高羽更是不解,“那为何……”
“既然不是咱们这边,自然是其他方向了,柔然人的北方更为苦寒,人迹罕至,当不是这里,东边虽有些小部落,但也称不上大敌,即便柔然人要动兵,也不至于全体集结,那么只能是西边了。”
西边……也就是西域那边么?
那边有什么?
不等高羽细想,便又听到自己哥哥继续分析道,“西域最大的势力就是嚈哒人了,就连西极大国波斯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而嚈哒人跟柔然素来交好,当初我朝在西域的盟国悦般便是柔然人跟嚈哒人联手灭掉的……柔然此举,怕是跟嚈哒人有关系了……”
听到自己大哥的这一番分析,高羽对自己阿哥的崇敬不由更是上了一层楼。
怎么自己大哥不声不响的,对远在天边的西域都如数家珍?
这时。
忽然有家仆来报。
“主人,门外有自称蠕蠕王使者的人来访。”
两兄弟对视一眼。
“快请!”
乙居伐进得屋来,满头大汗,显然是一路疾驰赶来的,他先是要了一瓢井水当头,后又咕咚咕咚灌了两瓢水,方才缓过来。
他擦了把汗,才对高欢高羽两兄弟行礼,“在下乙居伐,乃柔然王之弟,此次前来正是奉汗王之命来见大郎二郎的。”
他说的是汉话,虽然没有阿那瓌说的好,但也算通顺,只是有些口音。
高欢不认识乙居伐。
不过在洛阳时,高羽倒是在阿那瓌的宴会上见过对方,不过当时他并没有跟对方交谈。
乙居伐显然认得高羽,他看向高羽眼神充满崇敬。
“可汗先遣我来是向二郎先一步告知,让二郎勿要忧虑,柔然此时已经大乱,弥偶可杜句可汗集结部众大战高车兵败,生死不知,此次北归,正当天时!”
“高车?”
“正是!嚈哒人遣弥俄突之弟伊匐率众还国了。”
弥俄突是高车候倍(储君)穷奇之子,后来高车的候娄匐勒。
高车就是敕勒,候娄匐勒汉话意为天子,而弥俄突这个候娄匐勒正是嚈哒人所立,而他弟弟伊匐正是新一任高车的候娄匐勒。
竟然真是嚈哒人搞出来的事?
高羽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阿哥,一脸惊讶,而高欢神色如常,毫无异色,仿佛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ps:初,高车王弥俄突死,其众悉归嚈哒。后数年,嚈哒遣弥俄突弟伊匐帅余众还国。伊匐击柔然可汗婆罗门,大破之。”《资治通鉴梁纪五》
(本章完)
第89章 哪来的黑耗子?
第89章 哪来的黑耗子?
高欢面无表情,让偷偷观察的乙居伐看不出任何端倪。
“消息我等已经知晓,看你一路奔波劳累,不若先去歇息,我等静候大王到来便是。”
高欢拍拍手,唤来家仆准备好酒好肉招待。
乙居伐感谢告退。
待人走远,兄弟二人对视一眼。
高欢若有所思的开口,“这蠕蠕王,心思缜密,非常人能忖度啊。”
高羽点头认同。
阿那瓌明明远在洛阳却对草原的形势了如指掌,去年便遣人送来亲笔书信,今年时机到来才动身。
显然也是在‘待时而动’。
若是柔然没有乱起来,阿那瓌即便是可汗之子又如何?
可汗之子又不止他一个。
眼下柔然被高车击败,婆罗门生死未卜,柔然各部族群龙无首,便是绝佳时机。
高欢叹息了一声,“假以时日,怕是将来会成为大魏的心腹大患。”
高羽则是无所谓,他嗤笑一声。
“阿哥担忧这个干什么,到那时怕大魏都没了。”
高欢则是摇头。
“草原强盛非中原之福……”
…………
阿那瓌来得比料想的日子要更快。
他也无奈。
时间不等人,他不想拖沓过久,他必须要趁着草原的人心还在,趁着高车没有拉拢收服溃散的柔然部族,趁着柔然人还有一战之力之前,迅速举起王旗,宣称汗号,招降纳叛,聚集部众,然后再与高车决战。
时间既要紧,因为拖不得,但也绝不能急,因为输不得。
对阿那瓌来说,柔然可经受不起第二次大败了。
再败,威望,人心荡然无存。
蠕蠕王驾临怀朔,作为镇将的杨钧自然要亲自出城迎接,高羽等人随侍在侧。
阿那瓌终究是朝廷明面上敕封的朔方郡公、蠕蠕王,哪怕这‘王号’不是啥好词,带有轻蔑的意味,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王爵。
双方一番客套寒暄后,杨钧便为其举办了一个盛大宴会进行招待。
宴会结束,休息一晚。
第二天阿那瓌便将手底下数百心腹全部散入草原,以便向草原的部族们广传消息。
‘敕连头兵豆伐’可汗阿那瓌将要回到他忠诚的柔然王庭,愿意效忠可汗的勇士们速速来怀朔集结,追随可汗再跟高车人决战,报仇雪恨!待到功成,不吝厚赏!
‘敕连头兵豆伐’意为‘把揽’,可以意译为‘统治一切’,汗名即‘统治一切之王’。
随后阿那瓌便亲自找到高羽,笑着说道,“此番还需高郞助我。”
“大王何言若此?”
高羽看不出喜怒,恭谨道,“朝廷既有旨意,我定当尽心竭力护大王周全,大王乃可汗血脉,振臂一呼,当能云集景从,届时驱逐高车,光复王庭,称雄草原,如拾草芥!”
阿那瓌又道,“若我重掌王庭,定然会重谢于高郞。”
高羽神情不变,继续道,“某不过奉朝廷旨意行事罢了,大王该谢的,当是当今天子、太后、江阳王。”
阿那瓌闻言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继续说话,便起身告辞。
高羽没有留在府邸里,而是出发前往校场,练习了许久箭术武艺后,他刚准备稍微休息一会。
侯景却兴致冲冲地跑来找他。
“莫贺咄!”
“万景?何事令你这般欢喜?”
侯景嘿嘿一笑,“贺拔家那三兄弟,果然是孬种!”
“此话怎讲?”
“他三人上次带人前来大败而归,这次却没再敢来,来者另有其人。”
高羽想了想。
对侯景的这番说辞不置可否。
贺拔岳在他心中可是究极铁头娃,输了就要找回场子,百折不挠,这种人就是死了,也压根就不可能认怂,这次没来,想来当是别有他因。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这次武川镇带队当是何人?
“武川的人来了?咱们看看去。”
高羽跟着侯景一路行来,刚好看到武川来的人,正在校场旁边准备安营扎寨。
一般这种比试,会先让远道而来的休息两日,养精蓄锐,才会进行切磋,示以公平,他们怀朔镇前往武川前往沃野时亦是如此。
城中百姓届时便会闻讯而来,甚至还要买票才能靠近观看,热闹非凡,甚至还有各种赌局,参与的人数不胜数。
高羽远远的便瞧见有俩名颇为英武的年轻人正在调度他人搭建帐篷,而在这二人身边,还跟着一位皮肤黝黑瘦小的少年。
这三人站在一起气质上就很违和。
“那三人是谁?”
侯景顺着高羽所指的方向望去,他对武川沃野两镇的名人颇为熟悉,旋即说道,“乃是宇文家的人,最高的那个是宇文肱的次子宇文连,稍矮一些的是三郎宇文洛生,哦,最小那个,像个黑耗子的是宇文家的幼子宇文泰。”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
高羽不由一愣。
“那便是宇文泰?”
“怎的?你与他相识?”
侯景颇为奇怪,宇文家最有名气的当是三郎宇文洛生,年少任侠,轻财重义,为武川当地豪侠所宗,可以说是‘小高欢’,他奇怪的便是为何高羽不问宇文三郎反而问最没名气的宇文泰。
“不认识。”
高羽摇摇头,再次远远的张望。
那就是宇文泰?
宇文黑獭!
这么一看,还真是人如其名。
又黑又小,远远望去确实像个大黑耗子似得,挂不得叫黑獭。
这瘦小的样子,不像是豪族家养出来的孩子,宇文泰的两个哥哥看着就正常的多,谈不上样貌俊朗,但也颇具英武之气。
难道宇文泰是天生就这样?
就是这小子最终继承了武川军团的政治遗产,建立西魏与高欢分庭抗礼,彻底奠定后三国时代,三足鼎立的格局?
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有人杰表’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宇文泰警觉的四处张望。
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目光充满恶意,却又找不到这目光的来源,只能当做是自己的错觉。
…………
武川的人来了之后,意味着两镇的球赛即将开始。
怀朔镇内的百姓们,观赛热情十分高涨!
没办法。
平日里是真的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尤其是怀朔这等贫苦之地,大家平时都过的苦哈哈,好不容易新出现一个娱乐活动来消遣,自然会被追捧。
更何况还能赌上一把。
彭乐其实早就已经带着数名亲信伪装成商队来到怀朔,看着怀朔镇的百姓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往城外走,当即拦住一人。
“城外发生何事?这么多人出去。”
被拦住的人满脸不乐意,一看彭乐不像个善士,老老实实的回答,“今日武川与怀朔要切磋足球。”
“足……足球?”
彭乐一脸懵。
“尔等是外地来的?”
彭乐反应极快,“我等是外来的客商,初次来到怀朔,这足球是何物?还切磋?”
这人显然急着出去,也顾不上解释那么多,“足球就是蹴鞠,但跟蹴鞠大不相同……尔等外出一看便知,去晚了,可就买不到票了。”
彭乐没有阻拦,任由其离去。
他这几日一直在打听各种消息,也在调查高羽的行踪。
他先前听闻过怀朔高二勇冠六镇名动洛阳的名声,但传闻嘛,总归会有夸大,只有亲眼见过才能让他确定,对方值不值得自己投效。
他知晓高羽一直在对外招收骁勇之士。
传闻无一人不对高二郎敬服。
“走!去找高郞!”
他带着亲信来到校场外,对值守之人报明来意,便立马有人去通知高羽的侍卫。
很快便从校场内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卒,上下打量着彭乐问道,“你想要入我军主麾下?”
彭乐不置可否,“我等是慕名而来。”
对此侍卫也不以为异,毕竟勇士都有傲气,这样的他这些日子里可见得多了,但真能被军主称为勇士的,可不多。
他便道,“看你样子倒是颇为勇武,想来有些本事,军主最喜欢骁勇之人,尔等随我去见军主。”
彭乐没有接话,而是跟着这名士卒找到高羽,此时高羽正准备带人外出,听到自家侍卫禀报,不由好奇的看向彭乐。
这人身材魁梧高大,壮硕的不似凡人,而且一脸横肉,眼神中透着凶狞之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彭乐也在打量高羽,见高羽皮肤白皙,貌若妇人,心中不免犯起嘀咕。
那传闻真是真的?不像啊!
而一旁的亲信更是小声道,“这便是勇冠六镇的高郞?肤白若此,与妇人无异!”
彭乐却瞪了他一眼。
他反应的挺快,发现端倪,若高羽没有真本事怎么可能让部下如此敬服?
人不可貌相!
行伍中,强者为尊。
而且,这几日的打听,他也听别人说过,高羽样貌极为英俊,城中少女无不为之倾心,他心里预先也有了准备,但这也太英俊了一点了。
一点勇士的样子都没有。
高羽也是察觉到对面这伙人怪异的面色,也很无奈。
高家基因太强悍了,他也没办法。
长得帅也不是我的错啊!
甚至他为了防止再被以貌取人,高羽特意令工匠为自己和麾下具甲铁骑打造恶鬼面具,但那玩意也得是外出征战时用,总不能平日里也戴着面具吧?
彭乐主动叉手行礼。
“吾乃安定彭乐,听闻高郞要招勇士,自忖有些力气,便带众位弟兄们前来试上一试。”
听到这话,高羽眉毛一挑,什么叫试上一试?
不等高羽开口。
一旁的木兰便急切道,“尔等先在此候着,军主还有要事要理,待到事毕,再来考校尔等的武艺。”
彭乐瞪了木兰一眼,见其同样皮肤白皙,却站在高羽身侧,不由反问,“尔是何人?偌大的口气,敢让我这样的勇士等候?怀朔高二就是这般招揽豪杰的?”
“此乃我军的副军主。”
彭乐眼珠子一转,当即轻蔑的挑衅,“难不成,高郞麾下是谁越貌若妇人,谁便能身居高位?亏我还以为高郎乃当世豪杰!罢了!罢了!”
说罢,转身欲走。
闻听此话,木兰当即勃然大怒,“好大的狗胆!”
一旁的军士自然是看好戏的神色,他们可是清楚副军主的武艺何等惊人。
木兰一步踏出,脊背猛然发力,拳头如同砲石一般朝着彭乐袭去。
“嘿!来得好!”
彭乐早有预备,面不变色,只是冷哼了一声,脚下一跨,腰腹一扭,身子便极为迅速的一闪一转,不但躲过拳击,更是转过了身来,手臂倏然一抬,一下擒拿住了木兰的手臂。
木兰反应同样迅疾,当即便用另外一只手抓住彭乐的小臂。
俩人顿时僵持在原地,互相角力。
“倒是有几分力气!”
彭乐一看木兰竟然能与自己角力一二,当即收敛起轻视之心,加大力气!
高羽看出这汉子气力不小,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大。
木兰虽然还能勉力支撑,但脸涨得通红,显然马上就要气力耗尽,而那彭乐却是一脸轻松,显然未竟全力。
在这么多士卒面前,高羽自然不会让木兰折了颜面。
他直接上前一步,分别抓住俩人的一只胳膊,死死钳住后,不由分说,略一用力,便将二人分开。
“这位朋友,给高某一个面子,暂且罢手,何如?”
“你……你……”
彭乐难以置信的看向高羽。
他可没有提前卸力,力气甚至都加到了七八成,却仍是被硬生生给分开了,甚至还同时分开了另外一人,他向来以自己的神力为傲……
可……
高羽的气力却远在他之上。
难怪怀朔人人皆称高郞‘骑射无双,枪槊冠世’。
看来不是虚言。
那自己这次来投,岂不是来对了?
彭乐连忙收回力气,后退一步抱拳行礼,“适才失言,还望见谅。”
木兰亦暗暗心惊,不曾想眼前这汉子气力竟这么大,当真是真勇士,怪不得方才脾气那么大。
他也不计较,同样叉手,“好说,好说。”
“这位朋友,木兰方才之言,非是小觑诸位……”
高羽这才笑着解释,“……而是我等急着出城与武川士卒切磋足球,委实紧迫,诸君若有兴趣也可随我一同前往,待到与武川赛罢,我自会亲自宴请诸位,届时再作商议如何?”
彭乐哈哈一笑,对着高羽再施一礼,“高郎所邀,安敢辞!”
(本章完)
第90章 捉生将
第90章 捉生将
怀朔镇城外。
氛围热火朝天,大多数都是冲着来看球赛的,亦有很多人就是冲着赌球而来。
甚至得到消息后,千里迢迢从沃野镇赶来的人。
“可还有要下注的,球赛一开,便停止下注!”
“我我我,我压高郞定能独中三元!”
“上次贺拔兄弟带队都无法获胜,今日我怀朔必定能赢三球以上。”
“…………”
耳边全是百姓们的叫喊声,亦有士卒也在看热闹或是开盘。
下注的方式五八门,看的彭乐一愣一愣。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
“快看!是高郞来了!!”
哗!
人群仿佛跟炸开了锅一般,乌泱乌泱的如同潮水般朝着这边涌来。
怀朔民风淳朴开放,便是少女也没有那么的忸怩和娇羞,宛若现代社会里追星的那些狂热粉丝。
彭乐暗暗心惊。
他发现自己似乎还是低估了高羽在怀朔这边的名望。
被划分出来当做球场的区域内,四周早就已经挤满了人,还有不少士卒在维持秩序,外加检查门票。
宇文连听见外面的骚乱,下意识的循声望去。
“外面发生何事?”
宇文洛生笑道,“想来是高家二郎来了。”
宇文泰第一次来怀朔,不免好奇的询问,“这高家二郎出行,竟有这般动静?”
宇文洛生呵呵一笑,“这算什么,据说高郞在洛阳外出时,洛阳的少女妇人瞧见了,都会牵手阻拦,只为能一睹高郞芳容。”
宇文家乃是武川当地良家豪帅,有着自己的消息网,自然也知道洛阳发生的事情。
他这话里带上了几分调侃,惹得武川众人哈哈大笑。
高羽很快便带着麾下士卒入场,主动来到武川之人的面前。
宇文连当即笑脸相迎。
“一听场外动静,便知是高郞驾到。”
接着,又主动自我介绍,“见过高郎,我乃宇文连,这是我家三郎唤做宇文洛生,此乃四郎宇文泰。”
宇文洛生和宇文泰也跟着行礼,“见过高郞。”
高羽同样叉手行礼。
“早就听闻武川宇文家郎君各个都是少年英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时不时的会瞟一眼面前的小黑耗子,哦,不对,应该是黑獭。
光从外表来看,很难想象如此不起眼的人能最终继承武川的政治遗产,确实不能以貌取人。
宇文泰心里也在嘀咕。
自己三哥宇文洛生的名气最大,但这怀朔高二怎么一直盯着自己看?
互相寒暄一番后,双方便拉开阵仗准备开赛。
彭乐来时球场边已经围满了人,即便他身材高大,也不方便观看,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兄弟跟随。
不过土匪出身的话可不管什么规矩。
二话不说,手臂一伸,立时就展开了力气,他身前的人群登时被他推挤的东倒西歪,硬是被他从后面拱到了最前面,那些被挤到的人自是愤怒,但一想到方才那股不可阻挡的巨力,又见到彭乐一伙凶神恶煞的模样,最终还是吐了口唾沫,忍下了这口气。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
看了一会,彭乐算是明白过来为何之前被他拦住的那人会那般说话,这足球看着跟蹴鞠确实大差不差,但又有许多区别。
身体对抗明显要激烈许多,不同位置的人分工合作,甚至其中还带有多人之间的互相配合,为了保持整体阵型,所有人必须要同时进退移动,队伍左移,那么右侧必须也要同时左移,队伍后退,前面的也必须跟着后退,一旦形同不相一致,立时便有漏洞,很容易就被打穿。
若是能以此来演练军阵之法……
身旁士卒们的欢呼将彭乐惊醒,原来是场上高羽已经率先打入一球。
这球完全没有什么配合,完全是高羽靠着一身蛮力硬生生挤开两人合围,身上又挂着两个人单骑冲阵,不讲道理的方式打进的。
不远处的一座望塔。
杨钧带着阿那瓌在此处远望,球赛的场地离的并不远,高耸的望塔上自然是绝佳的观赛地点。
阿那瓌不由称赞,“果然勇武,便是四人也拦他不住。”
杨钧跟着笑道,“那是自然,塞北六镇谁人不闻怀朔高二之名,莫说四人,便是千军万马,高郎怕是也视为垒卵。”
阿那瓌脸上微笑点头,心里却盘算起来,该如何拉拢高羽,他想的可不仅仅是只让高羽跟着自己夺回草原。
最终。
怀朔赢下这场较量,以8-5的比分,不多不少,刚刚好赢三球。
跟贺拔三兄弟不同。
贺拔兄弟喜欢仗着自己勇武强行蛮干,但这次宇文兄弟,尤其是宇文洛生指挥有度,甚至还能看到许多精妙配合,他更加强调团队的配合。
但奈何高羽球技过于高超,最终还是被打穿了。
从这也能看出性格的不同之处。
高羽早在休息的时候,便来到场边唤来一名亲卫,令其去自己府邸将刘桃枝叫来。
球赛结束时,刘桃枝已经在场边等候。
“你带着那名唤作彭乐的汉子与其同伴先去我府上,切记要好生招待。”
刘桃枝点点头。
很快便找到彭乐,“郎君令我带诸位先行前往府邸,诸位请随我来。”
彭乐起身询问道,“不知你是何人?”
“郎君的仆从。”
彭乐却在暗暗思索,从称呼上来看,郎君显然是比称军主显得关系更为密切一点,毕竟军主乃是工作场合才会称呼的植物。
想来……此人是高羽的心腹。
“那某便恭敬不如从命。”
高羽之所以要让刘桃枝将彭乐等人先行带走,主要还是球赛结束后,按照惯例会在军中举办盛大宴会,售出的门票所得会换成美酒、好肉,大家同乐。
一直到日落之后。
高羽才回到自己府邸上。
唤婢女前来助自己清洗一番,趁此,他细细思索。
这彭乐膂力惊人,竟然连自己手下最为骁勇的木兰都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比之贺拔兄弟,恐怕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这般勇武之人,身份来历自己一点不知。
高羽又如何敢轻易相信他?
要知道高羽玄甲军中的具甲铁骑,那可都是能查到身份的,正儿八经的怀朔良家子,祖上世代为兵,清白的很。
思来想去,高羽还是觉得这彭乐怕是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什么亡命徒。
不过高羽自己都是要当反贼的人了,亡命徒他倒是也不在乎。
只要能为我所用。
“得想个妥善的法子,将他安置,又不能伤其心,终究是主动来投奔我,难办,难办……有了!”
高羽换了一身行头,找到彭乐等人。
十分真诚的表达自己的歉意,“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怠慢了诸位,还望诸位见谅。”
“是我等来的唐突了,况且高郞好酒好肉的招待我等,又岂敢有怨言。”
高羽笑着一摆手,主动询问,“可有表字?”
“我表字子兴。”
高羽点头后恭维道,“今日校场一试,便知子兴勇武非凡,想来手下的弟兄们也不会差到哪去。”
“似子兴这般勇武之人前来投靠,我本该授予职务。”
“但……子兴寸功未立便授予高位,又恐招来旁人非议。”
“不若这样,我令子兴暂为我麾下捉生将,直接听命于我,君之部下随之,不隶属他人……”
“过些时日我便要送蠕蠕王北归柔然王庭,此行必有大战,待到归来,再论功行赏如何?”
彭乐当然知道高羽这是在试探自己。
他自负本领,对此亦无不满,只是开口道,“除却今日随我这几位,还有些许弟兄同样仰慕高郞,也想来投奔。”
高羽也不问人数,“只要足够勇武,尽管前来。”
“那便谢过郎君。”
高羽也松了口气,他也担心彭乐有意见。
既然能通,那就一切都好说。
他不由笑着道,“若是想要跟我军中士卒拉近关系,子兴亦可带领众位弟兄也踢足球。”
彭乐却说,“今日球场上,某观看许久,军主勇武自不必说,只是某有一事不解。”
“何事?”
“场上之人我观之都是勇士,这么多勇士争一个球,多为不美,何不每人发一球,人手一个,便不需要再行争抢,岂不美哉!”
这话真把高羽给问住了。
这彭乐怕不是是个傻子吧?
(本章完)
第91章 有脑子的武夫
第91章 有脑子的武夫
能招揽这等骁勇,足以令高羽开心许久。
他也没指望这短暂的接触便能将彭乐彻底收服,又不是老刘家那种人型自走‘魅魔’属性,看一眼就100忠诚度锁死,而后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那种。
但他清楚。
对彭乐这种亡命徒来说。
只需要给足待遇,给足前途,他们自然不会背叛自己。
翌日。
高羽将彭乐等人安顿好,彭乐则遣自己的心腹去城外将没有一同跟来的部众带来汇合。
彭乐作为由高羽直接统辖的捉生将,享受到了亲卫的待遇,一直跟随高羽前后。
他确实也在细细通过各种方式来观察高羽的‘本事’。
光力气大可没有用。
武夫不用脑,一辈子都是武夫,如果只是力气大就能成事,他哪还用投奔别人,他之所以来投奔不就是为了有个靠山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
若是这靠山仅仅只是一座小山丘,又谈何遮风挡雨!
彭乐观察半日,便看出高羽麾下士卒确实有诸多骁勇之人,尤其是被编入具甲铁骑的那五六十人。
这些都是慕名而来加入高羽麾下,对高羽有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尊崇。
便是嬉笑打闹,高羽也并不介意,看上去没什么架子,再加上这如妇人一般的长相,甚至都很难威慑到他人,在他眼里,豪杰得长自己这样,让人看一眼就怕。
彭乐不免有些失望,毕竟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的道理,哪怕寻常人也懂。
他决定再观察观察。
过了午后。
高羽将麾下士卒全部召集,彭乐这才知道高羽定下规矩,每半月便会检校一次士卒武艺,当做考核。
高羽乃是马军主,所率领的士卒皆是骑兵。
因此……
考核内容是以骑射为主,但还会辅以其他内容。
高羽完全就是用唐代武夫的标准来要求自己麾下的士卒,各种兵器都要会用。
骑马、步射、骑射、枪槊……
除此之外还需负甲、翘关,考验耐力和气力。
“检校项目竟这般繁杂?”
彭乐得知后不免极为惊讶。
而一名具甲铁骑却极为自豪的回答,“那是自然!我等军主麾下士卒,是怀朔第一等的精锐,便是镇将的甲骑,也比不得我们!”
这时。
已经有人摆好十个箭垛,并且替高羽牵来马匹,给弓上弦。
彭乐来了精神!
显然,高羽要在检校之前亲自示范一遍!
高羽翻身上马后,挥舞着马鞭猛的一抽,马儿吃疼的长啸一声后便飞速奔跑,高羽一把从箭囊之中抓出数根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中箭矢射出,然后反复!
箭无虚发,而且每一发箭矢都正中靶心!
“军主神射!”
士卒们齐声高呼。
而高羽展示完骑射过后,便又有人搬来一训练所用十字型木人,将一根长杆交给高羽,杆头被布帛包裹,沾上石灰。
高羽站在离木人莫约两步的距离,双手持木杆,朝前右脚朝前做出跨步的姿势,旋即大喝一声,手中长杆不做任何停顿连刺三下。
木人的面门、脖颈、胸口等要害之处皆留下白点印记。
高羽这才开口。
“规则照旧,开始检校!”
彭乐也从士卒口中得知,高羽检校的标准。
具甲铁骑之人,骑射需十中七,刺枪需枪枪中要害之处。
寻常游骑,骑射需十中四,刺枪的标准也会放低一点。
“若是……达不到呢?”
士卒则回答道,“若是具甲铁骑,第一次检校失败,鞭打左右腿各五下,第二次检校失败,鞭打十下,第三次检校失败,便不再担任具甲铁骑,调入副军主所统领的游骑队列。”
“寻常游骑若是进步神速,则可升入具甲铁骑队列。”
“是否过于严苛?”
“哪里严苛?”
士卒反驳,进而解释,“军主有令,即便是他自己,若不能十箭十中,亦行军法,而且倍之!”
听了士卒的话,彭乐悚然而惊!
这下他才明白,为什么高羽麾下号称非骁勇不得入,为何要求这般严苛,却还有那么多士卒趋之若鹜。
他跟着看了许久,具甲铁骑们全员达标,不过高羽还是让刘一在自己身旁做记录。
具甲铁骑拢共五六十人,他便以十人为一单位,设置什长。
每次检校。
全员成绩加起来,综合最高的可以得到美酒,好肉这类犒赏,以此作为激励。
寻常游骑也是如此。
“倒是赏罚分明,难怪只是检校,士卒却各个争先。”
彭乐改变了对高羽的看法。
高羽也来到彭乐身旁,“子兴刚来不久,想来还不适应,不过下次检校子兴与部下皆要参与,若是武艺不济,到时可莫要怪我无情。”
彭乐连忙点头,“既是军主所立下的规矩,我等自然要遵从,请军主放心……若是我带来的弟兄武艺不济,无需军主出面,我自会将其赶走,绝不会因为我等而拖累玄甲军骁勇之名。”
高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木兰凑了过来,笑着提议道,“子兴兄可要一试?”
气力大只是有个好底子,战场厮杀需要的是精通诸多兵刃以及掌握杀人技巧。
昨日比气力,木兰逊色于彭乐。
这让一向只输高羽的木兰颇为不服,他想要借这个机会看看彭乐其他的本事。
“副军主之令,怎敢不从?”
彭乐面色一凛,正色道,“某虽不才,却愿一试!”
短暂的观察,彭乐也清楚高羽的玄甲军,信奉强者为尊,想要得到认可,那就得展现出非凡的武艺。
他一个外来的,想要不被轻视,就得展现自己的本事。
高羽当即亲自为彭乐牵来一匹马,并且递一张弓给他。
彭乐也不推辞,开始展现自己的实力。
他骑射同样了得,虽做不到高羽那样箭无虚发,但亦是十中其八,枪槊功夫也极为出色。
引得围观士卒无不为其喝彩!
木兰见状,不免有些沮丧,他各方面都被彭乐比了下去,让一直以为只输高羽的他,备受打击。
高羽却拍了拍木兰的肩膀宽慰,“天下英雄何其多也,木兰,你切记永远不要小觑天下英杰,战场上需个人勇武,但也忌个人逞勇。”
“人力终有殆时,想要战场获胜,还需指挥调度,你乃我亲自所选的副军主,代表着我对你期望甚高,勿要让我失望。”
木兰一咬牙,重重的点头,“高郞你且放心!我定然不会辱没玄甲军副军主之名,亦不会给你丢脸。”
高羽这才满意的点头。
有压力是好事。
他对木兰有信心,些许的挫折与打击,定会让木兰进步。
剩下对游骑的检校,高羽便交给了木兰来处理。
他则回到自己府邸内,找到刘桃枝,要安排其尽快再次带领商队出发。
没办法。
高羽这种养兵方式开销极大,眼下更是入不敷出,嫂嫂虽然赞助了一部分,但他练兵的要求可比寻常将领要求高的多,比如寻常士卒三五日一操,而他麾下的士卒则是一日一操,十日方才一休,这样一来,他必须得保证麾下营养足够。
这是一笔极大的销,即便他有着先前的诸多赏赐,临时尚且够用,但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而眼下他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指望商队。
所以也就只能把刘桃枝当生产队的驴来用了。
就在高羽叮嘱之时。
家仆却来禀报高欢遣人来请他去府邸一聚。
高羽连忙骑马赶到高欢府邸这边,见到高欢后,高羽不由询问。
“阿哥,唤我前来,可是有事?”
高欢示意他先坐下,这才开口道,“明日我会遣人将两千头牛羊送往你的牧场。”
“我知你养兵极为费钱,所以不必跟我客气。”
“这也是昭君的意思。”
高羽也不矫情,“谢过阿哥与嫂嫂。”
“再有些时日便要送蠕蠕王北归柔然王庭,你麾下具甲铁骑还不曾满额?”
高羽摇摇头,“不过这两日倒是有骁勇来投奔。”
说着他便将彭乐的事情告诉高欢。
高欢在得知详细情况后,不由反问,“你真确定这彭乐是痴男子?”
“不妨……再细细思之?”
“若真是愚人,怎会这般缜密的先带几人来查探情况,之后才做决定?”
高欢这么一提醒。
高羽倒是想到些端倪。
想必那日这彭乐是故意激怒木兰,是为了在自己面前有个展示本领的机会。
而且彭乐的亲信对其言听计从,甚是尊崇,若真是愚笨之人,怎么可能成为一群亡命徒的首领。
高羽算是彻底回过味来。
合着,彭乐这家伙是故意在他面前装傻?
(本章完)
第92章 知人善用,识人之道
第92章 知人善用,识人之道
“初来投靠,有戒备之心亦是人之常情,但似故意装愚笨这等行为……”
“这名唤做彭乐的汉子,想来是心腹难得之人,二郎你且用之,也需防之。他若求名,你便予其名,他若求利,你便赐其利。”
高欢看向高羽,谆谆教诲,继续提醒。
“二郎你勇武之名传六镇,两年前又震动洛京。”
“之后想必会有各种人冲着你的名望来投靠你,为你效力,此乃你之助力,亦是你的凶险。”
“你需要用心分辨,何人忠,何人奸,何人有实干,何人只是夸夸其谈。”
“一人力寡,人众力多,你亦要知晓,若我等欲在将来谋取功名……那无论何种人,我等皆要用之,纵使是夸夸其谈之辈,亦有其用处,纵横之才,巧舌如簧,上可摇社稷,下可乱人心!你也读史,想必你亦知晓,青史留名的英杰们,各个皆是知人善任之辈。”
高羽点点头,躬身行礼,“谢阿哥指点。”
高欢却摇摇头,“你我兄弟二人,无分彼此,何必如此见外?”
不得不说……
高欢确实又给高羽上了一课,也是。
如果没有这样的能力,高王又怎么能留下偌大的名声?生持魏武朝天笏,死授条侯杀贼戈……
不过有了高欢的提醒后。
高羽也觉得,自己日后对待这些慕名而来的人,确实得多留个心眼。
毕竟……
不是每个人都像木兰那样,与自己结交于微末。
也正是这一点,高羽才会那般看重木兰,委以重任。
翌日。
高羽待彭乐还是如往常一般,并没有去特意戳破,自己心里知道这小子是在故意装蠢就行了。
而彭乐的心腹也带来二三十人。
高羽一看便知道这伙人指不定是哪个山头的贼匪,毕竟身上那股劫匪的气质与特性过于明显,跟家世清白的良家子全然不一样。
高羽将这伙人编入彭乐麾下。
只要够骁勇,够勇武,他才不管这伙人之前有没有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古代社会计较这个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别的不说,他高羽杀人越货的事情一件都没少做。
又过数日,时间来到七月。
夏日炎炎,连带着怀朔的气温也升高不少,倒是不至于像在洛阳那般闷热。
高羽正在营帐中,坐于案前盘算自己的收支情况。
目前他麾下可没有内政型人才,只能靠自己,好在他所掌握的数学知识还够用。
刘一突然进来禀报。
“郎君,校场外有人自称蠕蠕王亲卫,说要面见郎君。”
高羽点点头,当即起身来到校场外,这才发现来者确实是当初在洛阳时,阿那瓌举办的宴会上能拉开羊侃那张三石三斗强弓,且勉励射箭上靶的骁勇亲卫。
这亲卫对高羽极为恭敬。
“见过郎君,我家可汗王有请。”
高羽便与其一同骑马出发,过了片刻才发现……这亲卫并非是带着自己前往杨钧为阿那瓌准备的府邸,而是带着自己前往城外。
“这是要前往何处?”
亲卫解释道。
“回郎君,可汗举起汗旗,广发诏令,可汗之弟秃突佳今日带了一支部众前来响应大王号令。”
“其部众在北边,距离此处五十里地驻扎,可汗已经先行过去,令我请郎君前去,说是要商议军情。”
高羽这才点点头。
哪怕阿那瓌是朝廷敕封的蠕蠕王,现在柔然跟大魏是合作关系,杨钧也不敢让听到消息,从草原赶来的柔然部族过于靠近怀朔。
应该是早就跟阿那瓌说过,驻扎集结的地方要跟怀朔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
自己要随阿那瓌北上,确实得去了解一下情况。
耗费半个多时辰,高羽跟随亲卫来到其驻扎点,远远便看到有许多白色毡帐,前来归附的部族人数不少。
报明身份后,二人来到营地内。
阿那瓌笑着从毡帐中亲自出营,他对高羽向来是礼遇有加。
“久等了,高郞。”
主动拉着高羽的手就走到毡帐中,又亲自为高羽斟满一杯马奶酒。
“一路奔波,高郞先饮一杯。”
毡帐内还另有三人,见阿那瓌以可汗之尊,竟对一中原汉人这般‘低声下气’,不免极为惊讶。
“谢大王赐酒。”
高羽也不客气,直接就将这马奶酒一饮而尽!
阿那瓌大笑后,主动介绍道,指着一矮壮汉子道,“此乃吾弟,唤做秃突佳。”
又指着秃突佳身旁二人介绍。
“此乃跟随吾弟前来投效的阿史那部。”
“这是其族长唤做土门,此乃其弟室点密。”
“阿史那部可是突厥的大族,能征善战,人人皆为勇士。”
这么年轻便为一部族之长?
高羽不由多看了这兄弟二人几眼,突厥他是知道的,这名号可比柔然名气大多了,后世一段时间内中原的大敌,好像曾经是柔然人的锻奴?
观其神态便知是心思缜密且极为勇武之人。
而且。
还叫阿史那?
他隐隐约约记得,逼天可汗李二凤签订渭水之盟,又被缓过气的二凤抓回长安跳舞的突厥可汗就是阿史那部的吧?
突厥是隋唐时期,北境草原漠北的霸主,那他们的前任草原霸主柔然就是他们灭掉的咯?
他历史不好,知道的不多,但他会推理。
考虑到后面突厥那么猛。
要么是这兄弟二人,要么是其子嗣后代肯定有不小的本事。
再看看眼下阿那瓌对这兄弟二人的态度。
见高羽盯着阿史那兄弟,阿那瓌笑道,“高郞可是看上这兄弟二人?若能助我夺回王庭,阿史那部便是予你又何妨?”
他进而说道,“还不速速拜见高郞。”
秃突佳连忙起身抱拳行礼,而阿史那兄弟二人则是直接跪下叩拜。
“见过高郞。”
高羽连忙将兄弟二人搀扶起来,“无需这般客气。”
又看向阿那瓌,摇头道,“我是魏人,要草原上的部众又有何用?再说现在还寸功未立,又有何面目得汗王的封赏?”
“兵凶战危,大王还是先与我说说,柔然王庭现今是何状况,也好早做对策。”
阿那瓌一个眼神。
阿史那土门便开口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全盘托出。
高车已经进入了根河谷地,占据了柔然王庭,并且还以利诱之策招降了不少草原上的部族,比先前刚还国时还强盛了不少,想来也是收到消息知道阿那瓌已经举起可汗王旗,正在招降纳叛,要打回来。
不过这也正常,草原上的部族本来就是墙头草,谁强就跟谁。
匈奴人来时就是匈奴人,柔然人来时自然就变成了柔然人,现在高车人来了,那再成为高车人也不奇怪,将来即便再来什么突厥人契丹人蒙古人,说不得他们摇身一变,亦成了突厥人契丹人蒙古人。
说不得将来汉人来了……
“不好办呐!”
高羽听闻这消息后。
不由皱起眉头。
这次北上想来情况不会太过于乐观。
毕竟高车这一手拉拢,分化。
阿那瓌最终能招揽到多少部众,可就不好说了。
若是这样的话。
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本章完)
第93章 上架感言!!!
第93章 上架感言!!!
接到通知啦,明天中午12点,本书就要上架了。
首先说下大家最最最最关心的更新问题!
上架当天是肯定会爆发的!!!
后续便保持一日三更的节奏。
如果是我擅长的撸啊撸文,我敢更嚣张的承诺,但……历史文是真怕,我只敢说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尽可能多更,绝对不水!
所以!
各位衣食父母们,拜托多多支持正版,给个首订,这对本书后续真的很重要!
然后说下为什么会写这本书吧。
因为我不想重复的去写撸啊撸内容真写吐了,朋友就劝我换个题材试一试,说不定就有意外惊喜呢。
最开始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写年代文,一个是写三国历史,毕竟三国大家耳熟能详,对于一个第一次写历史文的萌新来说最好入手,凑巧的是当时构思三国剧情的时候,主角也设定是渤海高,结识阿瞒,走阿瞒的路,让阿瞒成为真正的大汉征西将军。
朋友又跟我说,三国那么多珠玉在前,你能写出什么新意呢?
不如就写个冷门点的朝代,说后三国时代也是三国嘛,进而给我推荐高欢,因为正好历史区的几位大神都在写魏晋南北朝,让这个时期有流量,有关注度。
一开始听到高欢的名字,我是懵逼的。
啊?
这人谁啊?
然后就去查资料,看视频。
卧槽?
这哥们儿有点猛吧?
高欢是不是渤海高氏不重要,就像前文里面写过高皇后一家也自称渤海高氏,那个时代兵荒马乱的,走丢很正常,你发家起来了,你敢开这个口,别说渤海高氏,崔氏这些大族同样也会认你。
在那个门阀垄断上升阶梯,可以说是中国版‘种姓制’的时代里,高欢的出身不会比老朱高多少。
就是这么一个穷小子,靠着一张顶级帅哥脸,靠着巧舌如簧,极其柔软的身段,便在一众猛人中杀出,力压群雄,为儿孙奠定北齐基业。
高欢是顺利的,这一路发家就像是开挂了一样,顶级白富美倒贴。
高欢又是不顺利的,他始终没能解决内部鲜卑和汉人的矛盾,导致这个问题贯穿整个北齐始终,高家皇帝有神经病吗?
我个人的看法是没有,纯粹就是在那个位置上面被逼疯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高王拿嘴当屁股发誓的反噬(doge)?
正好在这里回应一下前面争议比较大的点吧。
第一,到底谁是主角?
肯定是高二凤啦,毋庸置疑的嗷。
至于后面是兄终弟及?还是大侄子,二叔来揍你啦?
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就不剧透了哈。
第二,就是主角第一次杀人那里。
看本章说就知道争议有多大,借用一位读者本章说的内容。
逻辑上合理吗?
合理。
但看的就是不爽。
说不上多毒,主要就是类似的内容古早网文写过太多,现在看到就很反感。
这只能说作者在历史区没有经验,不懂得通过穿越前的身份设定来规避这一点。
至于会不会吐,那就众说纷纭,我参考借鉴的是许三多,还有黑社会里面,吉米仔玩分尸,师爷苏直接吐了,加钱哥也不断的搓洗胳膊和脸来缓解内心的情绪。
第三,是不是为了郑大车强行包了一碗饺子?
是,也不是。
第二卷的内容一开始是根据史书上高欢去洛阳的经历来设计的,但如果只是跟着高欢去了洛阳,那会显得内容很单薄,至于什么宗王宴会上吟诗出风头,那这样的剧情就更老套了。
主角要想有参与感,要融入进这一段历史,那就得是被卷入中军事件中,成为参与者。
历史上,中军是烧了尚书省和张彝的府邸,把张彝打了个半死,他大儿子回来救爹被活活打死,然后扔进火中。
我稍微威力加强了一点点,诶,让中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把一个宗王弄成植物人,谁让他老婆是郑大车这个史书上都有名字的奇女子呢。
本书到目前为止也不算完全跟着时间线走,起码草原这边已经改变了原本的时间线。
六镇起义后,时间线更是会进一步被打乱,很多事件会加快,毕竟总不能真让主角50来岁才当皇帝。
写完草原这边,节奏就会加快,马上就是六镇起义,主角和高王兄弟俩人,还有武川群雄们,都将从名为六镇的囚笼中挣脱出来,龙入大海!
更精彩的剧情在后面等着大家!
最后再求一下。
诸位首订支持一下吧。
(本章完)
第94章 干大事岂可惜身?(第一更,求首订!
第94章 干大事岂可惜身?(第一更,求首订!)
高车人刚刚击败婆罗门可汗,柔然势颓。
他们自会携大胜之威,威逼利诱其他草原部落对其臣服,用屁股一想也知道,定能取得不错的效果。
而阿那瓌离开草原这么久,谁知道他这‘可汗’的名头到底能为自己招揽到多少部族?
就算是加上中原的册封,效果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好。
这事,很难办。
高羽又是朝廷点名要求护送阿那瓌北上的人,其他人可以不去,唯独他不行。
除非他马上造反。
阿那瓌显然早就知道了此时的情况十分严峻,但现在又听到,眼神里仍是闪过几丝忧虑,他看向高羽,“不知高郞可有高见?”
高羽不动声色,“大王雄姿英发,机谋百变,人处洛阳,竟可运筹于帷幄,料敌于千里,此番讨贼,当是自有明断。”
阿那瓌听了这话,差点气笑了,“世民何出此言?莫非气我向江阳王点名要你随行?”
闻听此话高羽眉头一皱,不悦道,“我字不是世民。”
阿那瓌神色略一尴尬,但转瞬即逝,他叹气一声,语气诚挚的说道,“好吧,高郎,我亦是无奈,君之神勇,我无比爱惜,此番北上凶险万分,我实在需要高郎助我。”
事已至此,高羽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点了点头,“在下先前与大王所言并非虚情,我既与大王北上讨贼,必会全力以赴,这一点大王当可放心。”
“好!”
阿那瓌神情自是兴奋,他搓着手,兴奋道,“有高郎助我,何事不成!”
这时,却又听高羽开口。
“不过,在下有一事相求。”
“高郎尽管道来!”
“此事我要先与阿哥商量后,才能请于大王。”
“无妨。”
言罢,阿那瓌似乎觉得自己先前过于看重高羽,显得有些冷落了来投奔自己的突厥阿史那兄弟,他便扭头笑着说道。
“此番北讨高车,亦需尔等出力!”
阿史那土门与阿史那室点密两兄弟对视一眼,纷纷下跪效忠,“阿史那部愿成为可汗手中最锋利的兵刃,为可汗扫平一切仇敌!”
阿那瓌对两人反应十分满意,便许下重诺。
“好!待到击溃高车之日,我定会在王庭周边择一处肥沃草场赐予阿史那部,阿史那部族将永远得到王庭的庇佑!”
看来给手下画大饼,是统治者的必修课。
阿那瓌当即下令宰杀牛羊,用来招待高羽,强行让高羽在这边住了一晚。
高羽走进阿那瓌为其准备的毡帐打算休息。
这才发现,这毡帐内别有洞天,四周的案几上摆放着数盏油灯,提供的光源将毡帐内的黑暗驱散不少,虽然称不上太亮,但视物自是无碍。
帐内有一张草原上少见的雕矮榻,极其精美,大概是进口的中原高级货,想是阿那瓌为了拉拢他特意准备。
“这蠕蠕王倒是为的大好人。”
不等高羽休息,便有人进入毡帐内,他抬头一看,进来的是两名貌美的女子,皮肤雪白,看上去岁数还不大,对他极为恭敬,不得他令,头都不敢抬。
“可汗令我二人前来服侍郎君歇息。”
还要用上美人计是吧?
高羽喝了不少酒,本就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身纯阳气,这哪忍得住?
“郎君?”
这两名貌美胡姬能察觉到明明高羽正是兴致高涨的时候,便鼓起勇气,主动上前为其更衣,却不想被高羽伸手拦住。
昏暗的灯光下,高羽仔细打量了片刻。
端的是身姿袅娜,曼妙无双,尤其是其中一人红唇妖艳欲滴,一人纤腰只手可握,当真是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一试,软柔嫩弹。
果然是极品,蠕蠕王倒是好品味。
高羽笑了笑。
“不急,来,郎君先教你们点好玩的。”
说罢,一指‘樊素口’,“喏,你先过来,趴下,往前……”
一夜狼藉。
翌日。
高羽拒绝了阿那瓌的再三挽留,请辞后快马单骑返回怀朔,想到自己离开时阿那瓌一脸失望的神色,他不由嗤笑,这蠕蠕王把他看成什么人了,他向来洁身自好,寻欢平日只当调剂罢了。
男子汉大丈夫功业当马上取,哪能留恋温柔之乡?
嘿!你别说,啧啧!那樱桃小嘴……
回到怀朔。
高羽先去校场巡视了一趟。
今天是高羽规定的休息日,所有士卒可以休息一日,用来恢复体力,缓解疲劳。
高羽定下的训练规格严苛,但也深知需要张弛有度,士卒们也是人,也都需要有喘息的时间。
每到休息的日子,高羽都会让牧场那边送来宰杀好的牛羊,当做加餐犒赏麾下全体士卒,而且是不限量供应,结婚的全家都可以来,吃多少都行。
这也是为什么他练兵极为耗费钱财的原因之一。
也是麾下士卒如此敬服他的原因。
可不仅仅只是因他勇武。
高强度,但同样也给远超怀朔其他军的规格和待遇,便是高欢的射声军的待遇也不如高羽的玄甲军,而且是远远不如。
“美矣!这高郞果然慷慨!我等皆是初来投靠,却能得享此等待遇!”
“难怪怀朔人人皆想入高郞军中,为其效力。”
“往日,我等也是劫……”
彭乐眼睛瞪的溜圆,配合上他凶恶的表情,极为唬人。
“闭嘴!吃肉也堵不住尔等的嘴?高郞也是尔等能直呼的?往后一律用军主称呼!”
“还有不许再提往日之事,谁敢再犯,休怪吾不念及往日兄弟情谊!”
“既然知晓军主麾下待遇极高,那日后便多加研习武艺,舍弃掉尔等身上那股匪气,若是考核之时不达标,无需军主出手,吾自会逐之!”
手下见自己头领如此,再也不敢多言。
彭乐也享受着美酒,好肉,心里也打消些许顾虑。
高羽没有因为他们是新来的,就特意区别对待,反而礼遇有加,一视同仁,设身处地一想,谁会拒绝为这样的军主效力呢?
这样养出来的部下,哪会不为其效死?
从校场离开后。
高羽来到了高欢的府邸上。
见到娄昭君也在,高羽连忙行礼。
“见过阿哥,见过嫂嫂。”
娄昭君笑了笑,“二郎何必如此多礼。”
虽然知道高羽特意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要商量,但高欢却也没有示意娄昭君先离开。
高欢对娄昭君没有任何隐瞒,凡遇大事,皆共商方定。
原因无他。
兄弟二人之所以能够拥有现在的实力和地位,最大的功臣就是娄昭君,是她带来的嫁妆给了高欢启动资金,又是后面她源源不断的从娄家那边薅羊毛来帮兄弟二人养兵。
高欢和高羽前往洛阳的时候,也是娄昭君在为高欢稳定大本营,出钱帮侯景这些与高欢情谊深厚的弟兄们买官职。
似侯景等人对娄昭君那也是尊崇有加,不敢有丝毫的无礼。
不会因为其妇人的身份,而有丝毫轻视,高欢一党能有今日,说是拜其所赐,并不是一句大话,而是实话。
娄昭君是高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二郎,听闻你昨日与蠕蠕王的亲卫一同出城,前来归降的部族可有带回事关王庭的情报?”
“我来便是要与阿哥说此事。”
高羽便将自己从阿史那兄弟那得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出。
“高车人已经进驻根河谷地,占了王庭,草原部族多有望风而降的,高车的伊匐候娄匐勒(天子)也以重利拉拢分化柔然部族,蠕蠕王正在忧虑呢。”
高欢略微皱起眉头,“高车人倒是有些手段。”
草原部落的首领,大多不具备长期眼光,因为草原的生存环境所注定,可能一场天灾人祸便撒手人寰或是导致自身实力下降被其他部族取而代之。
似这等大胜之后,肯定是要犒赏功臣,给牛羊,给奴隶,给草场,给部众,要兑现战前给自己手下承诺的战争红利。
但高车人却没有急于贪图享乐,而是反手拉拢被击溃的柔然部族。
不说让其为自己效力,只要说服对方不响应阿那瓌的号召即可。
“若是这样的话……”
娄昭君听闻后,也皱起眉头说出自己的看法,“蠕蠕王胜算不大,高车人只需要让部分部族不来归降,那么其他有心归降的部族便会有担忧,选择观望。”
“那最终,蠕蠕王还能召集多少草原部族为自己而战?召集的人数越少,便越少人来投奔,甚至投奔的,可能都会散去。”
“若是这样,即便二郎再骁勇,可万夫不当,但在高车十万控弦面前,怕也无太多胜算。”
娄昭君的担心不无道理,主要还是到现在阿那瓌号召的部众不多。
从数量上来比较,胜算渺茫。
更别提他们早就知晓,高车人有嚈哒人协助,那可是让西方大国萨珊波斯都不得安息的强敌。
高欢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高羽,开口问道,“二郎,依你之见,我等该当如何?”
高羽略作思索后,开口道,“嫂嫂之言不无道理,但却忽略了一点,人数对于打仗固然重要,但打仗并不是仅仅只比人数。”
不待娄昭君开口,高羽便接着说道。
“我亦觉得此次北上看似艰险,但又不会那么艰险。”
娄昭君皱眉思索,还是不解的追问,“此话怎讲?”
“兵法云:兵贵在精,而不在多。”
“草原部族,人心难齐,两军对垒,最忌讳的便是人心不齐,高车看似招揽了众多归降部族,但这些部族又岂会真心归降?”
“柔然毕竟称霸草原多年,余威尚在,一旦局面有变,怕是这些部族便会倒戈。”
“而来投奔阿那瓌……蠕蠕王的,明知弱势而来,必然忠心。”
“高车人看似势众,但十指不能紧握,甚至还要互相提防掣肘,这样怕是不能挡住五指攥起来的拳头。”
“蠕蠕王看似人少,但却能协力,众人齐心,可破万难。”
“此战胜败,以现在的局势来看,高车人虽然占优,但蠕蠕王也并非没有胜算,只是小一些,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到事临,焉知成败!”
高羽这一番分析,高欢听的不由点头。
娄昭君的心思活泛,立马便听懂高羽所要表达的意思,但她终究是女儿身,即便知晓其中道理,还是不免担心,“这样会不会过于凶险?”
想要以弱胜强,怎么可能不凶险?
高欢却主动开口,“确实凶险,但蠕蠕王既然想要成大事者,又岂能不以身犯险?干大事而惜身,他也成不了事。”
说罢。
他极为满意的看向高羽。
起码在这件事情上,高羽跟自己的看法一模一样,俩兄弟都想到一块去了。
高羽能想到其实挺简单的。
他只是想到了一些历史上以少胜多的经典案例。
史书上记载的所谓‘联军’,很多时候,这些‘联军’最终是给人少的那一方当背景板的存在。
刘邦在彭城时何等意气风发,还号称诸侯联军六十万呢。
不照样被项羽数万人轻骑突进给杀的抛妻弃子,要不是夏侯婴驾的驴车飞快,怕是就没有后来的那位酒酣击筑唱大风的汉太祖高皇帝了。
数量能唬住无胆之人,却唬不住真正的勇士。
他怀朔高二,便是真正的勇士!
到这里,他也总算是说出自己主动找过来的真正原因。
“我此番前来,便是想要与阿哥说,你我二人中,此番当由我一人随镇将等人北上,阿哥应当留在怀朔。”
一听此言,高欢马上明白了高羽的意思,眼眶顿时一红,泪水竟盈了上来。
“一来,此番北上极为凶险,战场之上刀枪无眼,阿哥有妻有子,不能以身犯险,若是有个好歹,让嫂嫂、阿惠日后如何自处?我无家无室,自是无碍。”
听得这话。
娄昭君猛地抬头看向高羽,不由脱口而出。
“二郎……”
高羽却摇摇头打住,继续说着自己的理由。
“二来,如今我兄弟二人底子薄,不能将家底全部赌上,阿哥留在怀朔继续经营,若是……我在前线真折了跟头,也还能回来东山再起。”
风险对冲。
若是真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条命。
赌也就赌了。
但在娄家无上限的资助下,高家也算是积攒了点家业,这时候就不能像赌徒一般,无脑梭哈。
“其三,这次朝廷点将,我不能推却,而阿哥不同。”
“最后,我自负勇力远胜于大哥,单骑走免之术已然熟稔,数百人亦拦我不住,即便事有不济,能全身而退的几率定然大阿哥许多。”
高欢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最终却颇为欣慰的笑了,“二郎能这般思量,我无忧矣。”
这次。
确实是高羽比他想的更为长远,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不去。
娄昭君更是感动的双目通红。
这弟弟没白疼。
处处都为哥哥、嫂嫂着想。
“过些时日,阿哥可以称病,蠕蠕王颇为看重我,我私底下与他交通,再让其从怀朔挑选其他勇士随同一同北上即可,此事当不难。”
都已经商量好了。
高欢便也不再多说什么,“那便依照二郎之言。”
“嗯。”
高羽点头道,“明日我便出城去见蠕蠕王。”
高羽走后。
便只剩下了高欢和娄昭君。
娄昭君幽幽的叹了口气,“二郎这般为我夫妻二人思量……”
倒也不是说亏欠。
娄昭君对高羽也确实没的说。
给钱,给人,还帮忙养兵,可谓是照顾到方方面面。
“一家人无需这般。”
高欢摇摇头,语气决然道,“二郎勇武非凡,便是打不赢高车,也足以自保。”
娄昭君知道这是夫君非是安慰她,而是在安慰他自己。
千军万马当中。
即便一人再勇武,怕是也无法自保,当初西楚霸王千军辟易,万夫莫敌,一旦被围,结果如何?
翌日。
高羽便再次出城面见阿那瓌。
阿那瓌对高欢不甚了解,只是听说过也有些名气,但并不以武力见长,便是跟着一同前去也起不到多大的助力,他需要的是能战场杀敌的骁勇。
在他看来,只要有万夫不当之勇的高羽不跑就行。
当即答应下来会主动去跟杨钧说明情况。
高羽粗略一看,仅仅过了一日,似乎又有其他部族前来投靠,毕竟毡帐又多了许多。
想来,可汗王旗的号召力比他预想的还是强上不少的。
不由对这次北上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能人多,谁愿意人少呢。
(本章完)
第95章 大军开拔,北上!(第二更,求首订!
第95章 大军开拔,北上!(第二更,求首订!)
阿那瓌说到做到,很快便知会杨钧。
而杨钧得知消息后,还特意将高羽请了过去询问。
他自然不会知道兄弟二人之间的商议,还以为高欢是真的身体有疾,不便随军出塞,还关心的问了几句,高羽只得应付一二。
“既然大郎无法出征,那便让敕勒族的第二领民酋长斛律金带部众随我等北征吧。”
斛律金祖上便是降归北魏的高车(敕勒)部族,斛律本就是高车人里面的大姓,带着高车人去打高车人。
这很合理。
毕竟熟悉嘛。
高羽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
七月下,时间来到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时候,但塞外还是能感受到一点凉爽。
怀朔城外的驿道上。
又有一支大军风尘仆仆的赶来。
站在高处,达奚武远远的看着怀朔城,颇为感慨。
“此番来到怀朔,总算是可以与高郞好好聚上一聚了。”
其身旁的便是厍狄干,依旧是那般沉默寡言,其虽然没有言语,眼睛却亮了一下,他不由亦眺望起了怀朔城,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在洛阳城结识的那个英武少年的身影。
俩人本来已经被调入到禁军之中,负责宿卫皇宫,监管城门,只是元乂深知二人勇武,也有心重用,便引为心腹,提拔他二人去了中军。
这一次,送阿那瓌回柔然王庭,便令其从中军中挑选三千精锐随朝廷使臣一同北上。
中军虽然武备荒废,但数量摆在这里,也并非所有中军士卒都摆烂,还是有不少想要建功立业之人,挑挑拣拣,凑出三千精锐不是难事。
此次的使臣乃是临淮王元孚。
出发前,朝廷便有旨意封其为北道行台,持节,总揽此次北征一切事宜,原本阿那瓌也是要跟着这行人一起来的,但毕竟时间不等人,阿那瓌要招揽草原部众,心急如焚,自然先来一步。
朝廷也知道高车刚击败柔然,气焰正盛,但依旧还要送阿那瓌回去。
一来是,阿那瓌的‘玉座金佛’和‘斯蒂庞克’没白送,令江阳王元乂极为欢喜。
二来是,作为曾经的草原霸主,哪怕已经入主中原许久,鲜卑人可太清楚,一个新崛起的草原霸主会做些什么,柔然人好欺负,可不代表代之而起的也好欺负。
对北魏来说,还是柔然可爱一些。
毕竟漫长的时间里,柔然已经证明过自己确实不行。
而且新晋的草原霸主,无论他自身愿意不愿意,一旦整合完草原诸部势力后,必定会立马南下开抢。
与其让高车人来抢自己,还不如趁着他们立足未稳,先下手为强。
中原素来爱好和平。
柔然这么乖巧听话的北边邻居,被恶霸高车抢了房子,大魏自然为邻居伸张正义,胖揍恶邻,帮其夺回家产!
以彰显大魏的天威。
这便叫伐不义。
高羽早早的便随杨钧一同出城前来迎接,回想上一次朝廷的人来怀朔,自己连出城迎接的资格都没有。
眼下却已经可以站在镇将身侧陪同。
阿那瓌同样也在这边。
这些日子,前来投奔的部族不少,反正据阿那瓌所说他已经有了四万多控弦可战之兵,比高羽预想的要多不少,也算为此次征讨高车增添几分胜算,就是不知这数字的真假。
元孚令中军士卒在城外安营扎寨,自己则带着麾下属官武将骑马前来。
“拜见临淮王!”
元孚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架子,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更像是不喜武艺,更喜读书的书生。
高羽很纳闷。
这等文弱宗王也能领兵?
朝廷还不如让李崇再次领兵呢。
陈留公虽然比较贪,但其业务能力是真没的说,最主要拿钱是真办事啊!
“我已备好接风宴席,临淮王、可汗请随我来……”
而达奚武和厍狄干趁机来到高羽的身旁。
“高郞!”
“见过高郞。”
达奚武神情激动,语气也更为亢奋。
厍狄干则沉稳许多,不急不躁的抱拳行礼。
高羽当即回礼,不免也有些好奇,“你二人不是已经入了禁军吗?此次怎会前来?”
达奚武笑着解释,“去年我二人便又被江阳王调回中军了。”
哦?
“原来如此。”
高羽略作思索便反应过来,无需达奚武多做解释。
去年正好是元乂发动政变的日子,他已经掌控禁卫,自然要遣心腹去彻底掌控中军才能安心。
达奚武和厍狄干本就勇武,又是中军出身,派过去最为合适。
其中内幕不便明说。
达奚武眼见高羽反应如此快,亦不由暗暗心惊,高郞果然聪慧不凡。
宴会上除了高羽,斛律金也在,毕竟他已经得到杨钧的军令,让其召集部众里能战的骁勇之士随同北上。
元孚带了几名属官。
行台这个职务,其实就可以视作是一个临时的移动‘尚书省’,被称为行台的人,总揽当地一切军政大权,其麾下属官也是完全按照尚书省来设立。
同样设有,左右仆射,行台丞……
组织架构极为完善。
而在宴会结束后。
高羽本想将厍狄干和达奚武带到自己府上再好好招待一番。
却被一儒雅的中年文士叫住。
厍狄干和达奚武连忙行礼,“见过左仆射。”
高羽也跟随行礼。
这儒雅的中年文士,高羽有些印象,之前元孚做过介绍,称其为崔彦玄,就是不知出自清河崔氏还是博陵崔氏。
崔劼看了看高羽,更为细致的自报家门,“我出自清河崔氏。”
清河崔氏?
高羽不由反问,“不知左仆射与车骑大将军、大司徒崔公是何关系?”
“乃是家父。”
高羽连忙追问,“崔公近来可好?”
崔劼叹了口气,摇头道,“家父……家父去岁偶然风寒,归家将养了数月,虽愈,然毕竟年事已高,精神渐颓,食亦锐减,我来时,精神倒是好了些许,还嘱我问二郎近来情状,可有议婚呢。”
闻听此言,高羽脸色不由赧然,他可没想到他这种小人物,竟然还能得到大司徒的关心,毕竟他这两年可没关心过人家。
于是惶恐道。
“岂敢!岂敢!小子何德何能,能得大司徒挂碍!崔公乃我大魏柱石,汉家栋梁,大魏历代先王自会庇佑,据其安康,若有机会我定当去洛阳亲自拜见。”
崔劼微微一笑,“家父已经回清河了。”
高羽脸色不由有些尴尬。
崔劼也看出高羽三人要结伴而出,他倒也没有继续跟高羽谈下去。
当即拱手与三人道别。
高羽带着厍狄干和达奚武来到自己府邸上,唤家仆备好美酒、好肉,又唤来府上的美姬跳舞助兴。
几杯酒下肚后。
高羽主动询问,“怎么不见天宝前来?”
“天宝身体有疾,回秀荣休养去了,无法随军出征。”
身体有疾?
自己阿哥也是用的这个由头,就是不知道尔朱荣是真有疾,还是假有疾。
…………
阿那瓌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在营帐内。
秃突佳和乙居伐刚才已经替他清点完毕,满打满算也就堪堪四万挽弦。
北魏虽然给予不少粮草、军械支持,但人却给的很少。
仅有三千中军,怀朔这边杨钧给他的答复是高羽麾下五百士卒,斛律金麾下两千五百部众,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就六千,不过这六千士卒,皆是勇士,他亲自查看了一番,确属精锐,战斗力定然不弱,算是个好消息。
但这两日前来归降的部族带来的最新消息。
高车已经在柔然王庭号称聚兵十五万,论兵力多寡,足足是他这一边的三倍有余。
数量实在是过于悬殊。
阿那瓌思虑良久,最终还是一咬牙,猛地起身,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不能再拖了,愿意忠心为我效力的部族早已赶来,这几日已无人来投奔,剩下的要么是早已归附高车,要么就是些望风而动的墙头草,不值得期待。”
“若继续拖延下去,于我怕是大不利!”
“来人!”
他大喝一声,等候在门外的秃突佳等人连忙进入毡帐内,“你代我去询问临淮王,时间不等人,五日后大军出征,可否。”
很快,他便得到临淮王回报。
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这是自然的事情,从洛阳离开的时候,他跟江阳王便约定好了,虽然临淮王是北道行台,总览军政,但实际具体战事,都是由他负责的,毕竟此次出征的主力可是他召集的草原部族,北魏只是辅助。
他又唤来自己的两位兄弟乙居伐和秃突佳,私下叮嘱。
“你二人选派亲卫去散播消息,就说大魏遣来数万精锐助我,我已聚兵十万,决意北上与伊匐决战!”
阿那瓌也不清楚高车到底有没有十五万。
前来归降的部众又不是亲眼所见,也是从其他地方听闻而已。
散布谣言谁不会?
口口相传,今日是十万,明日便是二十万,不消数日便能传成百万大军挥师北伐。
不说让一些望风而动的部族听到消息就来投奔自己,但至少也要稳住他们,让他们不会被高车吓破了胆,从而归附高车。
他又遣人去令资历老威望高的萨满祭祀做准备,出征之前,他还要祭天,铸金人!
镇将府邸。
杨钧招来高羽斛律金。
“临淮王、蠕蠕王已经发下军令,五日后大军开拔,北上。”
“你二人这两日便点好士卒,出城在中军营寨旁,安营扎寨,等待后续军令!”
“喏!”
回营后,高羽第一时间召集士卒,做出征的准备。
好在之前他便跟麾下士卒说过此事,即便不说,出征之事在怀朔也并非秘密,大家早就有了准备,得到出征的指令,并无慌乱,一切如常。
交代完这一切后。
高羽被高欢叫到了府邸上,他亲自为高羽斟满一碗酒。
双手死死的捏住高羽的胳膊,情真意切的叮嘱,“二郎,我知你勇武非凡,自视极高,但此次北上十分凶险,无论如何,你切记要妥善自保,事不可为,不可强来!”
“阿哥放心,我自省的!”
高羽重重的点头,拿起碗,一饮而尽!
娄昭君则让婢女拿来一件红色大氅,这是她为高羽此次出征,亲手缝制而成。
同样也是再三叮嘱。
“二郎莫要忘了,阿惠日后还要由你来教他骑马射箭呢。”
“嫂嫂放心,我定会安然归来!”
………………
三日后。
中军与怀朔军便将营寨转移到柔然部众的旁边。
草原部落都信奉萨满教,出征前都会让老萨满,祭祀腾格里,也就是后世蒙古人嘴里的长生天。
然后铸金人,来占卜吉凶。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中原如此,草原亦如此。
高羽等人并没有前来观看。
但……
他们得到消息。
阿那瓌铸金人成功,其麾下部族皆士气大振!
柔然部众们叫喊声,声势震天!
第五日。
全军,拔寨起营!
(本章完)
第96章 亦可成为一代雄主(第三更,求订阅!
第96章 亦可成为一代雄主(第三更,求订阅!)
阿那瓌嘴里的所谓控弦,仅仅指能上马作战的男性。
其余的老幼妇孺皆不作数。
大军开拔时,阿那瓌便下令诸部,除了留下照看老幼的必要人员外,其余的都要跟着大军一起北上。
一边行军,一边放牧,行军速度并不算太快。
总体上是往柔然王庭的方向逐步靠拢。
王庭在的根河谷地,大致是现在的乌兰巴托附近,那里河湖遍布,水草肥美。
与上一次随李崇征讨不同,这次是跟着阿那瓌北上,柔然人已经称霸草原上百年,身为坐地虎的柔然可汗对这里的地理自然了然于胸。
哪里的地形高低,哪里有水源,河流的湍急与否哪里有树林,哪里水草这个季节最肥……这些东西柔然人并不太需要去侦查,可以说,在地利上,阿那瓌认为他是强于高车人的。
随着越来越深入王庭,每日派出的斥候游骑也越来越多。
游骑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探查高车人的动向。
大魏的军队不多。
中外二军加起来六千之数。
每日里随着柔然人一起安营扎寨。
彭乐与其手下约莫三四十人,按十人一伙,拢共四伙人,他们都没法言明来历,没法计入军册,算做是高羽的私兵,可以看做是高羽的私人部曲,只听从高羽的号令。
扒拉着碗中的粟米,李四瞧了瞧,见左右无人,便低声道。
“你们听说了没?我听他人说,敕勒人聚兵数十万众,数倍于我,此次怕是……”
“闭嘴!”
彭乐当即怒目而视将其打断。
李四算他的心腹,自称祖上乃是陇西李氏的分支,彭乐也就权且一听。
李四所说之言,多半是从军市传来的,本身也不算什么机密。
阿那瓌麾下都是从北边归降而来,总会带来各种各样的消息,口耳相传之下,只会愈发夸张。
李四讪讪一笑,“我也就是说与众兄弟听听罢了,头领何必这般动怒。”
“尔欲寻死耶?军法无情!被人听去,说到军主耳中,定尔个扰乱军心之罪,斩于辕门,便是我也救你不得!”
“我又不与他人说,提前言明,众兄弟也好有个准备不是?万一……”
彭乐也不再多说什么。
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军,会有惶恐的心理亦是人之常情。
他们之前也不过就是干些杀人越货勾当的贼匪,杀过人,也见过血,自诩见过世面,但与真正的精锐相比,差的太远了。
不亲自在数万大军里待上一待,很难单纯用语言来描述两者的差别。
彭乐扭头看向其他地方。
高羽麾下士卒们则完全不似他们一般惶恐,尤其是其麾下的那些具甲铁骑,行止坐卧,皆有常度,他甚至都没瞧出这些人跟在怀朔时有什么不同。
该吃吃,该喝喝,该笑笑,该睡睡。
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纵使高郞再怎么骁勇,其麾下具甲铁骑也不过五六十,面对几百人甚至上千人,我都不怀疑高郎能一击而溃,但若是十万大军……?”
彭乐心中并没有明确的答案。
高羽巡视营地,查看麾下士卒的状态。
他得到的消息比手底下的士卒更加细致,阿那瓌私底下跟他说过最新的消息,可以确定的是……高车人聚兵至少十五万,后续有没有其他部落继续投靠,那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大军北上已经过去大半个月,高车人肯定也在主动寻找他们的位置。
十数万之众,人吃马嚼,高车也扛不住。
己方能知道高车人的兵力,那高车人自然也能知道他们。
高车人人数占据绝对优势,他们现在必然想尽快进行决战,以多打少,还有之前大胜之威,焉有败理。
高羽把营地巡视了一圈,绝大多数士卒的状态都还不错,不枉他这两年来杀的那一头头牛羊,只有彭乐那伙人显得惶恐了些,这也在他预料当中。
他掐了根草刁在嘴里,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树枝写写画画。
他只是一个管着五百士卒的军主,军略大事跟他无甚相关,不过他闲着无事时总是会思索一番,想的未必对,但也算是一种消磨时间的方式。
以少胜多,并非绝无可能。
除了需要将领、士卒各个骁勇外,也需借助地利来创造一个有利于自己的作战环境,双方都是骑兵,这一点是相同的,对方的人数是己方的数倍,这一点大劣,那么地利上,就必须是不利于对方能够全面展开的地形。
根河谷地河流密布,不缺森林。
对于熟悉地形的人来说,这样的地方,并不难寻找。
想到这里,高羽不由抬头看向北方,在阳光的映射下,金光闪闪,那是阿那瓌金顶汗帐所在。
“不知蠕蠕王到底有何谋划……”
………………
每日都有游骑归营,也有游骑散出。
阿那瓌站在舆图前,手指指着目前自己所在的方向。
眼下柔然大军是顺着粟水而上,前日归营的游骑便带回消息说,他们在弱洛水南三百里处与高车人的斥候打了个照面。
阿那瓌又把手指按在了弱洛水,然后下拉。
高车人离着自己越来越近了。
今日游骑又带回来消息,他们抓了个舌头,审问出消息,高车大军分兵,主力南下,余部打算迂回。
如同围猎。
阿那瓌觉得这个消息应该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高车人显然也发现了他的方位。
将他当成了猎物。
高车人有人数优势,可以从多个方向施加压力,进行驱赶,将他能够活动的区域不断缩小,直至合围,草原上围猎,这种方法百试不爽。
阿那瓌当然看穿了伊匐的心思。
脑海中不由想起数日前,他将众人召集到汗帐内商议时,高羽说的话。
“兵法云:善战者当致人而不致于人,大王自幼便在王庭长大,想来对这里的地形极为了解,应当挑选一有利于我而不利于敌的地形进行作战。”
看似是高车在驱赶着他被迫来到这。
倒不如说……
是他主动在让大军往这边靠近,就是想要找一个绝佳的地点,进行最后的决战。
看着舆图,一个念头逐渐在他的脑海里成型,风险很大。
他仍在犹豫。
翌日。
阿那瓌下令大军在原地休整一日,又遣人召集众将。
杨钧便带着自己的亲卫、高羽和斛律金来到柔然大军营帐,中军则是元孚带着崔劼、达奚武、厍狄干等人。
汗帐内。
除阿那瓌外,还有前来投靠的各部落酋长。
一看这情况,高羽便清楚……肯定是已经知道了高车大军的位置,阿那瓌要开始调度和布置大军,准备与高车人迎战了。
叫他们前来,应该就是下达军令。
“见过大汗。”
“无需多礼,请坐。”
阿那瓌扫视两侧,最终目光停留在坐于最末的高羽身上。
高羽现如今的军职身份,的确有些不入流。
阿那瓌也没有废话,直接便开口说道,“诸位,游骑已经探查到高车人的方位,高车人亦发现了我军的踪迹,正分兵对我军进行夹击。”
“不消旬日,两军必要交战。”
诸人神色各异。
“今日唤诸位前来,便是想要请教,诸位可有良策?”
众人互相对视,并没有人贸然开口。
高羽也知自己身位卑微,这里没自己开口的份,若是阿那瓌不主动问他,他索性也不开口。
见众人默然,阿那瓌站起身来,瞟了一眼在他右侧的弟弟秃突佳。
秃突佳心领神会,给一旁的阿史那土门使眼色。
阿史那土门起身下拜。
“我军虽人少,但皆是精锐,以一当十,只需大汗一声令下,全军定当奋勇,足以破敌!”
有人开口,其余部落的酋长也一个个跟着开口。
阿那瓌却不动声色,面无表情,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待到酋长们都安静后,阿那瓌看向元孚,“不知临淮王可有良策?”
元孚连忙摇头拱手,“我不善兵事,大汗不妨问问旁人。”
他本来就是被元乂赶鸭子上架派遣过来的。
确实是不懂。
进入草原之前,他还有些热情,但这些日子连日行军,一路待下来,热情早就冷却,得知马上要跟高车交战,心里甚至生出了几分惶恐。
阿那瓌看向杨钧,“不知道将军可有计策?”
杨钧连忙起身。
“若是知道高车所在,大王不妨派遣精锐骑兵前往高车营帐袭扰,以疲其兵,令其无法安歇。”
阿那瓌点点头,“将军疲兵之计,不失为一良策,此消彼长,却能增加我军胜算。”
实际上他对此不以为然。
高车人跟他们都是骑兵,人数数倍于他们。
即便骚扰,也很难取得效果,不过这法子权且一试倒是也无妨,万一呢。
旋即。
阿那瓌突然来到高羽面前,主动问道。
“不知高郞可有良策教我?”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高羽倒也没有怯场,直接起身。
他早就设想过无数次,在脑中不断的推演。
“高车人倍于我,又携此前大胜之威,眼下士气正旺,贸然前出与其迎战,不智。”
这是屁话。
在座的人只是看了高羽一眼后,马上就收回了目光。
阿那瓌继续追问,“那依高郞之见呢?”
“大军应当徐徐退之,每日减灶,以骄其兵。”
“高车心中定然轻视我军,再择有利之地引其深入,再做决战。”
所有人都看向高羽。
几人不由颔首,这说的倒也是有模有样,虽然算不上多高明,但也算是可行之法,之前只是听闻怀朔高二勇猛无双,没想到还懂些兵法。
“有利之地……”
阿那瓌听后点了点头,之前他跟高羽交谈时,高羽便跟他说过,敌军倍于我,士气也盛于我,想要取胜,必须要在地利上占据优势。
他对此深以为然。
他想了想,进而问道,“如何布阵呢?”
他刚问出口,有些后悔,怕让高羽觉得尴尬。
毕竟高羽只是一个小小的军主,平日里管的也只有五百士卒,这种大军布阵的事,恐怕非是对方所长。
他所看重的,也是高羽万夫莫敌的勇武,而不是军略。
但高羽确实思考过。
并不是他有多聪明,而是他回忆穿越前看过的一些战史记忆,他印象中,很多以少胜多的决战,经常会用到一种叫做斜击的战术。
他将自己几日来的冥思苦想和盘托出。
“我军人少,敌军人多,又都是骑兵,即便选择不利于敌军全面展开的地形,那敌军靠着人数,依然是占据着优势的。”
这话不错。
敌军不能全面展开,但也能跟你一样展开,敌军人多,厚度就比你厚。
“不过……却可以使用‘斜击’的战法。”
这话,倒是让阿那瓌产生了兴趣。
高羽依然在说。
斜击战术,有点类似‘旋转门’,被冲击的一侧并不是笔直后退,而是像被推的旋转门那样,逐渐将力量集中到另一侧,截断敌军,如同格斗时用左臂暂时挡住敌人的全力进攻,敌人露出漏洞,然后一记右勾拳抡圆了悍然击出,一拳ko。
这个战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被冲击的一侧军阵不能乱,不能散,必须得稳住阵脚,起码要等到己方的‘右勾拳’挥舞出去才行。
要是一上来就被冲散的话,右勾拳还没打出去,就已经被包围了。
那就是全军覆没。
这时帐内的众人不由眼前一亮,他们在脑内筹度了一下,纷纷觉得这个战术确实很精妙。
不过……
他们也看出其中端倪。
如何让高车人主动去冲击你想让他们冲击的那一侧呢?
可汗王旗!
况且战场凶险,面对敌军的凶猛进攻,本来这一侧兵力就少于另一侧,士卒要是害怕,直接溃散了怎么办?
必须得是可汗之尊,才能稳住士气。
阿那瓌是柔然可汗,身份更为尊贵,直言让他去当肉靶子,不明智。
因此……
高羽也是说到这便打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斜击战术似乎是说动了阿那瓌。
他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知道高羽有顾虑,毕竟话说到这一步,再愚笨的人也能听出其中的含义,况且他并不愚笨,反而很聪明。
以身犯险。
战场上的事情,谁也不能打包票,没有十全十美,一定成功的计策。
很可能薄弱的一侧就是挡不住高车人的冲击——这本来就是自然之理,能轻易挡住,还需要他这个可汗亲自过去坐镇干什么?
高羽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阿那瓌,看的出其内心的纠结与挣扎。
他不由想到历史上的官渡之战。
也是以少打多。
在最关键的时刻,曹操可是亲自带兵冲杀,才在绝境中为自己拼得一线生机。
便是‘遗臭万年’的袁绍,在与公孙瓒的界桥之战时,亦有摘下头盔,亮明身份来激励士卒的不惜身之举。
但也有高粱河时,赵二亲自到最前线提振士气,结果中箭后跑路,直接把宋军带崩了壮举。
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阿那瓌敢吗?
高羽收回了目光。
“不为非凡之举,不立非凡之功!”
阿那瓌一咬牙,语气决绝,“便如高郞所言!决战之时,由我高举汗旗引诱高车大军来攻!”
妈的!
高羽闻听此言,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声,什么叫如我所言?
谁他么说了。
(本章完)
第97章 决战,犒赏三军!(第四更,求订阅!
第97章 决战,犒赏三军!(第四更,求订阅!)
阿那瓌这话,掷地有声,宛若惊雷。
厍狄干、达奚武二人也是猛地抬头看向他,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这个蠕蠕王,起码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另外一侧的阿史那兄弟反应极快,跪倒在地,眼眶通红,甚至还用力的挤出几滴泪珠。
“大汗!阿史那部全员愿为甲胄,誓死护卫大汗周全,恳请大王令阿史那部与大王共进退同生死!”
其余部落酋长见此也立刻表态。
甭管是做做样子,还是真被阿那瓌的勇气所折服。
起码士气是提上来了。
阿那瓌拿出了身为草原之主该有的气度。
他亲自将麾下酋长挨个搀扶起来,接着又目光灼灼的看向高羽,之前他只知高羽有万夫莫敌之勇,没曾想对方在兵法上也如此让他叹服。
这等人杰,竟然只能在边镇做区区一军主?
何其不公!
此等英才,当为我所用!
此战若胜,他定当不惜代价进行招揽。
阿那瓌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大喊道,“来人!上酒!”
“高郞所提之战法,深得我心,此战若溃高车,高郞当为首功!”
说罢!
他从一旁亲卫手中取走酒罐,亲自为高羽斟满。
高羽倒也不客气,爽快的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谢大汗赐酒!”
………………
轰隆隆。
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此起彼伏,其声响仿佛阴雨天的闷雷。
伊匐在亲卫的簇拥下,纵马而来。
越居连忙下马,跪在伊匐马前。
伊匐面无表情看着他,话语中却蕴含着恼怒,“越居吐豆发,数日以来,你一直在追着柔然人的屁股跑,今日可有给我带来好消息?”
越居乃是伊匐之弟,也是高车王族血脉,与伊匐乃是血亲,不然也不会被封为吐豆发。
高车部族里,军事统帅便被称为‘吐豆发’。
越居惶恐不已,连忙替自己辩解,“请候娄匐勒(大汗)放心,阿那瓌跑不掉的!他们已被咱们逼得走投无路,一路逃往鹿浑海去了。”
根河与弱洛水是两条草原上的大水,在地图上呈现如河套平原一般的‘几’字型,只不过不像河套平原那么平坦呈‘一’字形状,而是显得脑袋有些尖尖的,更像一个‘人’字。
弱洛水汇入根河,而根河最终会汇入于巳尼大水,也就是北海。
后世称之为贝加尔湖的便是。
两水之间土地肥沃,正是草原王庭的腹地,鹿浑海便位于其间。
柔然大军从南边过来,高车大军是从北方南下。
这些天的行军,等于双方现在互换了位置。
柔然到了西北方向,高车大军反而是在柔然的东南方。
闻言,伊匐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意。
这是他多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等于说柔然人一头钻进了天然的包围圈内,不枉费他十几万大军兵分几路如围猎一般不断的驱赶柔然大军。
越居也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位哥哥喜怒无常,好在今天他带来的是好消息。
“如天神的候娄匐勒!游骑已经探查了柔然人驻扎过的营地,比起上一次,其灶火数量,减少了足有三四百,想来是阿那瓌手下的部落觉得没有胜算,开始大规模逃亡了!”
伊匐点点头,而一旁一名皮肤白皙,深目高鼻,须发浓密带着尖顶头盔的人开口。
这便是嚈哒人派来协助伊匐的,唤作巴图。
他高车语说的比较别扭,到最后索性直接说起了匈奴话,“柔然人主动往死路走,怕不是有诈,还是得多加小心才是。”
伊匐却不以为然,是不是有诈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柔然人。
只要找到了柔然人。
无论对方有什么奸谋,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他也有消息渠道得知,南边的中原大国其实只派遣了几千士卒,草原上投奔的部落看到阿那瓌的实力不如预想,然后叛逃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很合理。
草原部落,可不讲仁义礼智信。
谁拳头大,他们听谁的。
再说!
十五万打五万,优势在我。
伊匐当即下令。
“全速追击!传令给那几只偏师,让他们与我合围柔然人!莫要给阿那瓌部越过根河,获得喘息的机会!”
………………
阿那瓌驾马来到一处小丘,居高而望。
远远望去能看到根河如蜿蜒盘旋在草地上的银色巨龙,河水奔腾朝着北边流去,最主要是在河流旁边是长着茂密森林的缓坡丘陵,有森林跟河水阻碍,中间最多只能展开大概七八万人,这样以来,高车大军便无法全面展开,让他们人数多的优势不能得到完美发挥。
这便是他所挑选的决战之地!
“全军安营扎寨!”
又过一日,游骑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高车人大军已经距此不远了,大概再有一日,便会追上他们。
阿那瓌当即下令,他让亲卫将各部落酋长叫来,又遣人去将中军、怀朔军之人给请来。
再次来到汗帐,高羽来的路上顺道观察了地形,心里对阿那瓌更是刮目相看,对方果然对王庭周遭的地理了然于胸,选的决战地点,的确适合。
待到众人入座后。
阿那瓌表情略显严肃,开口道。
“今日唤诸位前来,便是要做战前最后的部署,明日便是决战。”
阿那瓌声若洪钟,气势十足。
“届时我自会帅本部一万骑于左翼竖起汗旗,高车人见我旗号,必然向此冲杀。”
“秃突佳、乙居伐,你二人率领本部精锐坐镇中军,随时准备配合右翼,截断高车军阵!”
布置完柔然这边之后。
阿那瓌看向右侧,魏军此番前来诸将,皆列于此。
多日行军奔波,元孚精神十分萎靡不振,开始彻底摆烂,索性以不通军事为由天天在自己营帐内看书,当起甩手掌柜,将军事指挥的权力下放给达奚武和厍狄干这两位中军的头领。
“我会派两万精锐与魏军汇合,尔等便是军阵的右翼,等到高车大军全力猛攻汗旗之时,尔等便趁机杀出!”
“得令!吾等谨遵大汗军令!”
阿那瓌这时却看向了高羽。
作为魏军的一员,得令后的高羽正要随着同僚退出军帐。
“高郞且慢。”
高羽听到阿那瓌突然叫住自己,有些奇怪,“不知大汗可还有何吩咐?”
阿那瓌看了看高羽,又看了看阿史那兄弟吩咐道。
“土门、室点密,令你兄弟二人亲率本部两千五百骑暂且编入高郞麾下!大战开始,高郞之令,便是吾之军令!尔等必须听从!”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高羽,虽然眼神中有些不解,但还是当即应了下来。
高羽有些不解,“大王,此是何意?”
“阿史那部乃是我帐下最骁勇的战士……”
阿那瓌这才跟高羽说出自己的想法,“二郎你带领麾下五百骑,并阿史那部共计三千,无须跟随右翼大部,可择一右侧小丘潜伏,待到右翼主力斜击之时,再择机出击。”
高羽闻听此言,脑内只是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阿那瓌的想法。
斜击战术看起来很美好。
但实际上,两侧向来都是防备的重点,只要高车人不傻,在侧翼必然会安排专门的骑兵防守,一旦右翼的主力斜击遇阻,不能取得突破,那么承受最大压力的左翼随时都会崩溃。
而高羽要干的,就是右翼的预备队。
所谓择机,即是如果右翼的斜击效果好,那么高羽随时都可以加入冲阵,如果右翼的斜击遇到阻碍,那么高羽便需要提供冲破最后阻挠的动力。
成则升天,败则地狱。
当然,最好的情况,就是高羽的这只战略预备队不起作用。
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
显然。
阿那瓌就是要将高羽这把最锋利的刀用在最重要的时候。
吩咐过后。
阿那瓌拉着高羽的手,言语恳切,眼中仿佛有万千言语,但最终还是只化作了一句话,“二郎,我的性命交到你手上了。”
高羽神情十分郑重,“定然不负大汗所托!”
“好!”
阿那瓌环顾四周,想到即将决战,心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传我命令,宰杀牛羊,取出美酒,大飨三军!”
犒赏三军。
给普通士卒也分发平日里吃不到的肉食、美酒,便是告诉士卒,接下来要拼命了!
死前也可以饱餐一顿。
给足好酒,便是激励士卒的胆量!
高羽回到自己的军营这边,带来了珍贵肉食和美酒。
“今日,敞开了吃!就当做是我等大胜后庆功宴前的开胃小菜,待明日凯旋,一醉方休!”
他也没有特意说太多激励的话语。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这支由他精心培训了快两年的精锐士卒,也该展示一下了。
阿史那两兄弟很快便带着自己的部众来跟高羽汇合。
夜里。
阿史那土门将阿史那室点密叫到自己营帐内。
“此番大战,凶险难料,我不曾想可汗举起王旗也只能号召不到五万控弦,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们兄弟二人深知锦上添,不如雪中送炭的道理。
只是阿那瓌的号召力比他们想象的弱了点。
“若是战事不利,你便斩下我的头颅,带领部众前去归降高车,就说是我以酋长之名强迫部落为可汗效力。”
“阿哥!!”
阿史那室点密双目通红。
高车大军的营寨,伊匐也在做战前布置,同样犒赏三军。
翌日。
天还未亮,高羽便带着麾下五百骑并阿史那部,率先出发,消失在森林丘陵之间。
(本章完)
第98章 成败在此一举,诸君随我冲杀!(第五
第98章 成败在此一举,诸君随我冲杀!(第五更,求订阅!)
天空刚刚浮现一抹鱼肚白。
高羽带着自己麾下如今拢共是三千多人正在赶路。
除去四百游骑以及阿史那部的两千五百勇士外,他麾下的六十名具甲铁骑每人都配有三名苍头奴。
这也是魏军此次出动的唯一的具装骑兵。
怀朔有五百甲骑,归属镇将直属。
但这些甲骑是重器,等闲不会动用,况且出动一次具装骑兵成本很高,朝廷没拨发物资,怀朔也出动不起。
具甲铁骑其实就跟欧洲那边中世纪的骑士一样,都是需要携带扈从,从某些方面来说,苍头奴从事的跟骑士扈从没啥区别。
高羽麾下的具甲铁骑每人五匹马。
两匹走马赶路,两匹驮马负责铠甲军械,另外还有一匹最为精良的战马,用以冲锋。
五匹马、三个苍头奴以及三重重甲,这便是养一个具甲铁骑的最低配置,更别提对具甲铁骑而言,战马甚至是消耗品。
如果没有娄昭君的资助,以高羽的家产养这么多具甲铁骑,早就已经破产了。
到达指定的位置后。
高羽当即下令,“披甲,做好准备!”
主要是为了防止有高车的骑兵也来到这边玩侧面突击,他与麾下具甲铁骑也都先披上一层甲,余下的两重甲等冲锋之前再披,用以节约体力。
然后就是静静的等待大战的来临。
………………
咚咚咚。
战鼓声响起。
阿那瓌在其亲卫的簇拥下缓缓来到军阵靠前的位置。
今日天公作美,大片的云层将阳光隔绝。
他远远望去,能看到远处有一条‘黑线’正在朝着自己的军阵移动过来,随着双方的距离渐渐靠近,目之所及处,乌泱泱的无穷无尽。
不过。
他挑选的地形确实有效的限制了高车人的布阵。
但即便如此……看上去还是极为骇人!
情报所说的众十数万,并非虚言。
脚下的大地随着无数战马的奔腾,仿佛也跟着震动起来,马蹄声、喊杀声甚至已经将战鼓声都给盖住。
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阿那瓌心中生出一股惧意,想要转身就跑。
自己真的能够挡住对方的冲锋吗?
强忍住内心的惊惧,阿那瓌知道……身边的士卒都在看着自己,若是自己流露出畏惧,士兵会便会把这畏惧放大十倍。
甚至对方大军还未接近,本部士卒便会望风而降。
深吸一口气,阿那瓌一手放在镶嵌着红色宝石的刀柄上,将刀抽了出来,旋即举过头顶!
大喝道!
“举起汗旗!”
“草原上的雄鹰!我的子民们!拔出利刃,随我迎敌!”
“这是我们的家园!我们的王庭!”
“夺回王庭!”
身边的部众受到可汗的话语的鼓舞,纷纷抽刀大喝!
“夺回王庭!”
可汗王旗迎风招展,色彩鲜艳。
冲在最前的高车骑士们显然已经看到了那面硕大的可汗王旗。
擒杀阿那瓌者,可为部落之主!
这是伊匐在战前许下的重诺。
不需要有人指挥,高车的军阵在前方骑兵的带领下,冲锋的大军开始整体往右侧倾斜,也就是柔然人的左翼,阿那瓌的所在。
高车大军的正后方。
伊匐并没有以身犯险,他现在是整个草原的主人,已经没有必要像先前那样带头冲锋了,而嚈哒派来的精锐与他自己的亲卫组成的护卫的方阵,将他保护的很好。
嚈哒人提醒过他,这地形于他不利。
但伊匐压根就不当一回事。
婆罗门率领着比这多一倍的柔然人都被他给击败了,那时候的自己,尚没有如此多的部众,更何况此时,在他的眼里,无论阿那瓌有什么阴谋诡计,都避免不了其败亡的命运。
他甚至都不需要什么战术,只需要平推过去,自然土崩瓦解。
此战,优势在我!
远远看着柔然人阵前的那杆代表草原之主的王旗,伊匐不由生出一股恼怒,“我才是草原的主人!”
“打出旗号,主攻柔然人左翼。”
在高车大军的后方,尚有三万多归降的草原部众,这些人跟柔然人关系密切,思虑再三,伊匐没将他们编在头阵,他一是怕这些人临阵倒戈,也是怕这些人不禁打,被打溃时带崩了自己的大军。
索性便将其留在这,让他们瞧一瞧高车人的勇猛。
而自己带人亲自看住他们。
看着同样也发起冲锋的柔然人,伊匐轻蔑一笑,“困兽之斗罢了。”
………………
这是高羽第一次看到以万计数的骑兵对冲的场景,上次跟李崇北征,压根就没有发生太大规模的战斗,最后只是一次五千骑兵的冲锋,柔然人甚至都没做什么抵抗,便宣告结束。
但此时却完全不同。
哪怕离着正面战场有一定距离,只能远远的观望,战场那边传来的厮杀声惨叫声,依旧清晰可闻。
地面甚至都在微微震动。
高车人似乎觉得他们已是胜券在握,所以并没有派骑兵检索四周,起码高羽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试图绕后的高车骑兵。
可能真就是觉得平推过来就能轻松获胜吧。
“不好,可汗王旗那边乱了!”
攀在一颗树干上的木兰的突然开口提醒。
高羽闻言一惊,连忙也爬上了一棵树。
距离很远,他看不清具体的情况,但却能看到高举的可汗王旗正在不断往后移动,旗帜左右摇动,几次险些歪倒,不过看这个情形,离着倒下去的时间不远了。
显然。
高车人的冲击太猛,阿那瓌有些撑不住了。
再看另外一侧。
被视作决战兵器‘右勾拳’的右翼主力压根就没能将高车人的大军拦腰截断,而是被高车人布置在左翼的骑兵纠缠着了,高车人不是傻瓜,他们当然知道侧翼薄弱,自然会对着重防护。
不好!
若是左侧抵挡不住溃散的话,大军就真的全部完蛋了!
“军主,眼下我等该如何?”
木兰询问。
阿史那兄弟对视一眼后,也看向高羽。
高羽事先也料想过,战场上的情况恐怕不会像预想的那样乐观,但也没有想到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阿那瓌的左翼就已经快要被打崩了。
战局瞬息万变,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犹豫。
“左军抵挡不住了,右军攻势受阻,该咱们了……甲骑披全甲,所有人上马!”
苍头奴们开始动手帮具甲铁骑们穿戴重甲,之前便已经穿了一层,现在还需要再披两重甲。
甲共三重,再将马甲套在战马身上,俨然就是一辆重型装甲坦克。
高羽动作很快。
甲胄很快便穿戴完毕,拄着接近两丈长的马槊,扫视众人。
“诸君!建功立业正在眼前!”
“我向诸君承诺,我将会冲在最前,永远立于诸君身前,带领诸君冲杀!我若退,诸君可杀我!诸君若退,余人亦可杀之!”
“此战若胜,这份荣耀我不会一人独享!”
“彭乐!”
他大喝一声!
披了一层重甲的彭乐当即上前。
“末将在!”
“擎起我玄甲军军旗,随我身旁,人在旗在!倘旌旆委地,汝尚未死,我必杀汝!”
“喏!”
彭乐大喝一声,寻常士卒需双手才能握稳的军旗,他单手便可握住!
“木兰!”
“末将在!”
“若彭乐死,汝来擎旗!”
“喏!”
“军旗所在,便是尔等冲杀的方向!”
“喏!”
全员都已经上马,做好冲杀准备。
具甲铁骑则是跟高羽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将雕刻成恶鬼的面具拿出来,罩住自己的面门!
阿史那兄弟在侧方远远看去,不由极为惊骇!
纯黑的盔甲配合上这鬼脸面具,压迫感十足!
高羽率先来到小丘之上!
恰好!
这时一阵大风吹过。
将印有玄甲二字的丹帜军旗吹得猎猎作响,同时也吹动了高羽身后的红色大氅!
高羽单手将手中马槊高高举过头顶,大喝一声!
“玄甲军!”
“喏!”
“随我冲锋!”
“万胜!”
“万胜!”
伴随着隆隆战马,声音直冲云霄。
ps:存稿彻底被榨干了,但是放心……待会还会有,一定会写完这段高潮剧情。
(本章完)
第99章 无双鬼神!(第六更,求订阅)
第99章 无双鬼神!(第六更,求订阅)
催动战马缓步启动,小跑,加速,沿着小丘的缓坡,在重力势能的加持下,速度越来越快。
如先前所说。
高羽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彭乐手持军旗紧随其后,然后便是刘一、刘二等贴身亲卫,而后便是他最为倚重的那六十名具装甲骑,再后,人越来越多。
居中的乃是他麾下那四百游骑,由木兰率领,而阿史那部的两千五百骑兵人数最多,被他安排在最后。
除了高羽怀疑这些突厥人的战斗力之外,还因为他们人最多,放在最后方便及时保护两翼。
若是能站在高处。
便能瞧见三千人阵列竟然形成了一个箭头的形状,而高羽便在这箭头的最尖端。
胯下骏马的速度提到了最快。
直如风驰电掣。
柔然跟高车双方大军厮杀在一起。
高羽所率领的三千人从侧面突然斜地里杀出,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力,高车骑兵的注意明显都放在可汗王旗的左翼。
人人都想着生擒柔然可汗。
随着距离高车大军的位置越来越近。
高羽耳边已经只剩下呼啸的风声,震天的厮杀声、凄厉的惨叫声和隆隆作响的马蹄声,双方加起来足有十万骑的冲杀,在这样的环境下,想通过言语来交流和沟通任何信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
他是安插在侧面的奇兵。
没有太多复杂的任务,也无需各种军阵变化。
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便是冲过去!
如果说高车大军冲杀的军阵是一条巨型蟒蛇,那高羽所要做的就是带领麾下士卒,从侧面杀出,化作利刃将这条大蟒直接拦腰斩断!
当然。
高车人的军阵要厚实的多,并不是一只‘蟒蛇’,也难以冲破的多。
不过在高羽的眼中都一样。
在即将接触敌方大军之前,高羽便提前下压重心,整个人几乎是趴在马背之上,一手持马槊,用胳膊夹住马槊的枪杆,将其牢牢的固定。
“啊!”
高羽大喝一声!
整个人化身大运牌泥头车带着身后的具甲铁骑便从侧面狠狠的撞进了高车人的军阵。
高车人没有任何防备。
只听到噗嗤一声,在高羽面前的高车骑兵,便被他直接从战马上捅穿离鞍,都不需要他太用力,手腕只是轻轻的一抖,尸体便借着惯性从马槊上飞了出去。
飞出的尸体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又将一名骑兵从马上砸落下去。
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便死在后面跟着冲锋而来的马蹄之下,被活活踩死!
整个高车军,面对高羽的带头冲锋,如同波辟浪开,被硬生生从军阵当中凿了进去,而后高羽率领的三千精骑四面驰骋纵横出击,将敌阵彻底搅乱!
周遭的高车士卒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冲杀,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而当他们扭头一看。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群玄甲鬼面,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鬼神,还不等有所反应,便发现自己怎么飞了起来,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啊啊啊啊啊!”
在这种精神高度紧绷的情况下,突然看到这骇人的一幕。
当即有人被吓的肝胆俱裂,满脸惊惧的瞪大双眼,便直挺挺的从马上摔了下去,也不知道是被吓晕还是吓死了。
“杀!”
已经彻底冲进混乱的军阵之中,高羽手中的大槊似游龙般上下飞舞,左突右搠,如虎入羊群!
无一人能当他一合。
“杀!”
身后的彭乐勇猛异常!
在一手持军旗的情况下,另外一只手却还能抽出长刀,挥动兵刃击杀敌军。
脸上带着的鬼面并不影响甲骑们的视线,他们手中的长槊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的收割着高车人的生命。
高羽兑现着他之前的承诺,他始终冲锋在最前方。
刘一等亲卫也是骁勇非凡,策马紧跟在主人身侧奋勇杀敌。
军旗所在,便是郎君所在!
郎君没有倒下,他们岂敢倒下!
跟着郎君杀敌即可!
木兰跟在稍后的位置,骑兵数量茫茫多,哪怕前方高羽等人如收割机一般疯狂收割高车人的性命,但四周依旧有数之不清的高车人,似乎怎么杀都杀不尽。
木兰手中亦是一杆马槊,使的同样是虎虎生风,每一次刺出,必能取走一条性命。
高车人的大军面对高羽的冲锋,就如同的用黄油去接热刀,根本就不可能阻挡哪怕一瞬,整个厚实的军阵,竟然被他逐渐拦腰切开、撕裂、乃至于斩断。
最为震撼的还要是跟在最后面的土门和室点密二人。
他们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
这世上竟然有这种怪物存在。
兄弟二人在马上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仅从对方惊愕的表情便能读懂内心所想!
难怪……
阿那瓌对仅仅只是一军主,麾下只有五百人的高羽这般看重!
这高家二郎,难不成是无双鬼神?
高羽不可思议的勇武极大的振奋了兄弟二人的信心,阿史那部的骑士紧紧跟在玄甲军后面扩大战果,四周的高车人不断的溃败,逃跑。
还投个屁的高车人?
有此‘鬼神’!
高车安得不败?柔然焉能不胜!
“杀啊!!”
高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冲到了什么位置,他不断的挥舞着马槊,不断的杀死出现在眼前的敌人,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直至眼前突然一亮。
高羽这才发现,自己的面前竟然已经没了高车骑兵的身影。
只有一个可能!
自己带人硬生生的凿穿了高车人的军阵?
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想那么多,也没有时间给他去看这一次冲阵下来,到底有多少玄甲军倒在军阵中。
他必须掉转马头,再冲一次。
直至把高车人彻底冲垮。
高羽高高的举起马槊,“诸君随我再次冲杀!”
……………………
阿那瓌回首一箭,便将朝着自己追来的高车士卒给射落马下!
他虽为柔然可汗之子,但草原上的男儿,自幼便学习骑射,在这种弱肉强食的环境下。
即便是可汗之子,若武艺不精,也会被人瞧不起。
更不用说受到拥戴。
得到汗位。
阿那瓌自己亦可算做骁勇!
“该死!右翼大军难道还没有杀过去吗!”
茫茫多的高车骑兵不断追杀,让阿那瓌只能疲于应对,但身陷重围的他,根本就不清楚战场的其他方向到底变成什么样。
眼看着本部这一万骑兵的数量越来越少,逐渐形成溃逃之势。
他自己都没想到,高车人的冲锋如此的凶猛,自己的左翼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不远处,正在逐渐追近的高车士卒一个个红着眼睛,面露兴奋之色,直勾勾盯着自己。
阿那瓌内心无比绝望。
吾命休矣!
他脑海中突兀的闪过了高羽袭杀破六韩拔陵部众的画面。
千军辟易,万夫莫敌。
要是把高郎留在身边……
“再坚持片刻!再坚持片刻!高车人就要……”
哪怕内心已经绝望,阿那瓌还维持着可汗的尊严,他没有胆怯,反而不断的高声呐喊,也不知道自己的部下能不能听到,他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维持士卒们的士气,尽可能的争取更多时间。
噗!
阿那瓌感到自己脸上突然溅上了几滴液体,而后便见到自己的一名侍卫被射穿了脖颈,自己脸上的液体,正是对方的血水。
而这名护卫之前正擎着自己的可汗王旗。
看到倒在地上的那杆鲜艳的旗帜,阿那瓌只感到万念俱灰。
完了!
柔然一族百年基业,就要毁在自己的手里了!
但很快他突然察觉到,怎么原本还如潮水般朝着自己涌来的高车骑兵们数量在不断减少?
他回首一看。
高车人怎么在往后退却?
发生甚么事了?
阿那瓌来不及想太多,他知道一定是高车人后面发生了什么,不然的话,他们怎么可能突然撤退?一定是自己先前的安排起到效果了!
“随我杀敌!”
阿那瓌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兴奋的跳下马来,捡起可汗王旗,高高擎旗。
带着余部,对着退却的高车人发动了反击。
………………
“该死!”
“数量怎会这么多,蠕蠕王那边真能顶得住吗?”
达奚武使马槊刺死一名高车骑兵后,急切的看向可汗王旗所在的地方,但一片混乱,根本就无法看清。
厍狄干面无表情,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击杀冲过来的骑兵。
右翼面临的压力确实小很多,火力全部被左翼吸引过去。
但他们想要迅速贴上去,对高车军阵进行计划中的斜击却没有那么容易。
高车人对于自己侧翼的保护早有准备。
刚刚靠近,高车人便分出数千骑兵跟他们缠斗在一起,而且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多,他们几乎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之前既定的战斗构想。
但再拖下去,怕是蠕蠕王那边……
无比焦急的达奚武突然发现。
原本还在不断高速往前冲杀的高车军阵似乎就像是被从源头截断了的河流一般,速度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混乱,甚至还有许多人开始掉转马头往后逃窜。
厍狄干突然开口,“高车人内部乱了!”
难道?
达奚武瞪大眼睛,脑海中浮现了那名持弓立于院墙之上,喝退中军的英勇少年身影!
“定然是高郞带具甲铁骑冲破了军阵!”
他不知道高羽是怎么带着几十个具甲铁骑和区区三千人就击穿数万大军的军阵,但现在似乎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说得通。
竟然恐怖如斯吗?!
来不及再想。
战机稍纵即逝。
“杀啊!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速速随我冲杀高车军阵!”
从高处望去。
被寄予厚望的右翼骑兵们,没了高车人的纠缠,终于化身成为了‘右勾拳’,向着已经发生了骚动的高车军阵挥出了完美的一拳。
对着腰子。
狠狠插了进去!
………………
伊匐出神的看着前方。
身旁的亲卫突然一声惊呼却将他从成为草原霸主的幻象中惊醒!
“不好!前军出事了!”
伊匐远远望去。
片刻前,他还能看到己方骑兵不断的朝前冲锋,似乎彻底击溃柔然人就在眼前。
可眼下?
他竟然看到不少己方骑兵正在退却,如同逆流,而且人数越来越多,他甚至隐隐的还能看到柔然人正紧跟在后一路追杀,极为显眼。
他惊愕不已。
“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看来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眼下却已经发生了!
明明刚才形势还是一片大好……
怎么突然就一瞬间崩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
不等伊匐有任何的反应!
身旁的嚈哒人巴图却极为警惕的提醒,“小心身后那些草原上招降的部落。”
之前这些人温顺如绵羊,但那是因为高车人威武雄壮,但现在,高车人似乎溃败了……
“可汗的王旗就在那!可汗忠诚的子民是时候迎回了咱们的王了!”
“杀死高车人,迎回可汗!”
“…………”
不消片刻。
原本被安排在大军后方的草原部落们,果然露出了自己凶恶的本性,他们有三万多人,若真有心反叛,前后夹击,如何抵挡得住?
伊匐彻底慌了神。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平推过去就稳赢的局面。
为何在短短时间里,优势就荡然无存,他还要面临被两面夹击的危险?
“快跑!”
巴图反应极快,怒喝一声将慌了神的伊匐给惊醒,“逃得性命,总有重来的机会!”
无论再怎么心有不甘,也必须接受眼前的败局,大军的军阵彻底混乱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军溃败了。
太快了!太快了!崩盘快得好像就在一瞬之间。
后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从前方逃回来的溃兵,一脸惊恐的大喊,“鬼神来了!鬼神来了!”
“长生天的鬼神使者下凡了,要来诛杀我等。”
“魔鬼!魔鬼!”
一传十,十传百……
在这慌乱的军阵中,已经慌了神且被吓破胆的高车士卒们,口耳相传,添油加醋!
到最后。
竟然演变成,长天生在庇佑阿那瓌,所以遣鬼神使者下凡来收他们的命!
………………
高羽不记得他击穿了高车人的军阵几次。
只是他胯下的战马再也支撑不住,哀鸣一声后,倒在了地上,连带着将高羽也给甩了下来。
高羽此刻极为疲惫,在地上躺着缓了口气,才慢慢爬起来。
身披三层重甲,又手持沉重的枪槊,即便是他,气力条也已经几乎见底。
他喘着粗气,回首一看。
彭乐依旧紧紧的握着旗杆,但这时已经用上了双手,那名为‘玄甲’赤帜军旗依旧还在迎风招展,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灯,为自己麾下士卒照亮回家的路。
陆陆续续有自己麾下的士卒聚拢过来。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
高车人号称十几万大军,却也只在顷刻间便化作了一群溃散而逃的乌合之众。
那些先前归降高车,又临阵叛逃的草原部落们,一个个那可是下死手,用这样的方式来向阿那瓌纳上投名状,来重新表明自己的忠心。
高羽休息片刻后,开始聚集残部。
他这次损失很大,具甲铁骑死了十几个,游骑更是死伤一百多。
阿史那部死伤超过五百。
高羽很想将阵亡士卒的尸体带回去。
但一路冲杀,数次破阵往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部下死在了哪里。
好在尸体就在这里不会移动,他得先将活着的人以及受伤的人赶紧带回去进行医治,之后再检索战场,寻找尸身也不晚。
土门和室点密兄弟二人,聚集残部后,便寸步不离的站在高羽身旁。
眼神中满是崇拜。
看高羽,就如同看神明一般。
跟着高羽反复冲阵后,这兄弟二人的眼里,高羽已经是神明在世,除此之外,这两兄弟实在无法相信人类能强悍到这种程度。
“郎君!已经清点完毕,可以回营了!”
土门主动牵来一匹马。
双方骑兵大战,漫山遍野除了尸体以外,剩下的都是马。
高羽休息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恢复了一些气力,便翻身上马,当即下令。
“玄甲军!随我归营!”
“喏!”
高羽很快便带着士卒回到大营。
他策马而行,一身甲胄早已被血水浸染,营地内的柔然人见到他这样一副恶鬼杀神的模样,纷纷跪地叩首,神色间畏若神明。
刚入辕门,却发现阿那瓌以及众多部落酋长皆在汗帐之外等候。
随着高羽将脸上的鬼神面具摘下。
诸多部落酋长们,眼神满是畏惧,纷纷低头,弯曲双膝,跪倒在地,不敢抬头与高羽对视。
随后更是膝行到高羽马前。
齐声高喝。
“恭迎高郞归营!”
阿那瓌更是激动的来到高羽面前。
过于亢奋的阿那瓌,不断的踏歌而舞,手舞足蹈了好一会,最后竟然拜倒在地,双手恭恭敬敬的呈上了一碗酒水。
“高郎真天神也!此恩同于再造!请受我一拜!”
ps:阿那瓌战高车于鹿浑海,高车众十数万,柔然左翼溃,军怖而走。当是时也,太宗顿右丘,引玄甲数十,斜击突出,纵横驰驱,往而复返,挡者披靡,手刃数百,敌阵七溃,高车遂大破。及还,诸族莫不畏服,膝行以迎,柔然王手舞足蹈,献酒以拜。《新齐书·本纪二十五》
(本章完)
第100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第100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高羽坐于马上,高挺的身姿,使得他得低头,才能看到拜在自己马前,双手高高将一碗酒水举起的阿那瓌。
恰好一抹斜阳从他身后照来,背对着阳光的高羽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中。
为他增添了一丝‘神性’。
跪在地上的部落酋长们,偷偷抬头一看,被这一幕画面冲击的心中惊骇万分。
难道……
这高郞真的是长生天派下来助阿那瓌重登汗位的天神?
还是,高郞便是长生天的化身。
若是这样。
阿那瓌尊贵的可汗之躯也不算什么,能亲自给‘长生天’奉酒,是阿那瓌的荣幸。
草原上的人都极为迷信。
这一次明明人数比高车人少那么多,士卒们依旧没有士气崩盘,还死死的硬撑着。
就是因为出征之前,阿那瓌铸金人成功极大提振士气的缘故。
也是为什么……
士卒和部落酋长纷纷将高羽视作‘长生天’又或者说是‘长生天’派下来的使者。
这么绝境的劣势都翻盘。
只能是铸金人时,长生天就已经保佑阿那瓌一定能赢,在战局不利的时候,附身在高羽身上,奠定乾坤。
高羽顿了片刻才翻身下马,伸手将阿那瓌搀扶起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大汗身份何其尊贵……”
要是换做其他时候,高羽肯定会第一时间就下马,怎么可能让阿那瓌这位柔然可汗在自己面前拜那么久?
之所以显得反应慢了半拍,不过是脑海中的思绪突然有些混乱。
这座大营里,上至柔然可汗下至普通士卒,都将自己视若神明,在他们眼里自己是在绝境之中,逆转战局的最大功臣。
可以说,这一仗,以少胜多!
随着高车溃散的部族到处逃窜,随着柔然人的部族在封赏后也会回到各自的封地,牧场,无双鬼神这个名头会伴随着这些人传遍整个草原,甚至是一路传到更远的地方去。
在这名利双收的时刻。
自己本应该开心。
可高羽实在高兴不起来,反而心情异常的沉重。
这是高羽第一次独自领兵作战,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跟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士卒们生离死别。
一将功成万骨枯。
脚下的尸骨,除了有敌人的,同样也有自己的袍泽。
他们不是自己玩slg游戏时的一串二进制数字符号,而是活生生的人,是一群跟自己长时间里朝夕相处的战友。
阿那瓌却没有察觉到高羽的情绪异常,依旧极为亢奋。
他可是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差点以为自己要被高车士卒活捉回去领赏,却不曾想高羽天神下凡直接逆转战局。
从阶下囚一跃成为草原霸主,柔然可汗!
生死之间是有大恐怖的。
“来,先饮了这酒!”
高羽也不推脱,下马,接过金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阿那瓌见状大笑,拉起高羽的手就想要往汗帐里面走,却发现高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高郞可是疲惫了?”
“来人……”
高羽摇摇头,在阿那瓌不解的眼神中,后退一步,躬身行礼道,“大汗,我麾下士卒有不少伤员,正在等待救治,我还需带他们前去找医工医治。”
“何须高郞亲自去?我自会遣人。”
阿那瓌却没当回事,当即就招手要叫人。
高羽却依旧摇头,十分固执的再次拒绝,“大汗,若是高车人已经遁逃,还请大汗派遣士卒与我一同回去打扫战场,我麾下士卒的尸首还在战场上,我需将他们带回来。”
阿那瓌不解,有些尴尬,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
高羽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他以国士之礼待高羽。
又是主动为其踏歌而舞,又是下拜奉酒,高羽竟然这么冷淡的对自己?
为了几个普通士卒,竟然无视他这个草原霸主,柔然可汗的面子?
好在阿那瓌也没有发作,不过他的脸也冷了下来,下令道。
“来人!带人随高郞去清点战场。”
高羽这才躬身行礼,大声的感谢,“我替战死的玄甲军士卒,谢大汗之恩!”
说罢。
高羽便转身牵着马走出柔然大营。
………………
伊匐在亲卫和巴图等人的护卫下,疯狂逃窜,总算是摆脱了身后的追兵。
此时。
残阳如血,天空被染成一片血红。
伊匐哪还有半日前,那副君临草原,意气风发的霸主姿态?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将身上那套华丽昂贵的铠甲衣服全部丢弃。
此时的他披头散发,风尘仆仆,极为狼狈。
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
明明是十五万打五万,他的兵力数量三倍于阿那瓌,并且一开始的时候,战场上呈现出来的情况,也确实是优势在他。
柔然的军阵差一点就被他麾下的骑兵给冲垮。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前方跑回来的溃兵会如同见鬼了一般,满脸惊恐的大喊‘鬼神来了’?
“可恶!啊!!”
愤恨的伊匐抽出腰间的宝刀,不断的左右挥砍,来泄恨!
没等他发泄完,便远远的听见马蹄声!
草原上生活的人,对马蹄声极为敏感,厉害一点的,甚至能通过听声音来判断具体的数量。
巴图警惕的趴在地上倾听。
“约莫五十人左右,这个数量……应该不是追兵,难道是逃散的部众?”
伊匐已经是惊弓之鸟。
他刚刚才经历溃败,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归降的柔然部众看到他战局不利便立马原地倒戈,被前后夹击,不然他也不会这般狼狈。
他当即翻身上马,还让巴图等人纷纷将箭矢搭弓。
随着赶来的骑兵映入他们眼眼,伊匐这才松了口气,确实是自己人。
乃是伊匐亲自册封的吐豆发,他的弟弟越居。
骑兵冲阵的时候,越居便是在前方当率领督战队,在前线督战。
看见越居,伊匐便来气,直接一脚将跪在面前的他给踹倒,歇斯底里的怒吼。
“我不是让你在前线督战!你就是这样督战的?前面到底发生何事!”
“说!你倒是给我说啊!”
越居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但还是连滚带爬的回来解释。
“我也不知道,本来大军已经要生擒阿那瓌,但我军冲锋的势头突然被打断了。”
“正当我要去前面探查情况,却看到众多士卒惊恐的往回逃窜,嘴里还喊着‘鬼神来了’,我带督战队斩杀数十名溃逃士卒都无法阻止其余士卒跟着一起跑。”
“我远远的瞧见一支军旗名叫‘玄甲’的骑兵在冲阵。”
“这支骑兵似乎是大魏的具甲铁骑,人马皆披重甲,而且人人带着鬼脸面具,领头之人勇武非凡,来回冲刺,反复将我军军阵击穿,这才致使我方士卒军心溃散,士气崩盘,最终惨败……”
伊匐听到这关键的信息,当即追问,“玄甲军?具甲铁骑?有多少?”
“看不清楚,约莫四五十。”
“多少?”
“五六十……”
听到这数字,伊匐一愣,进而宛若癫狂的大笑,一把抓住越居的衣服,一脸凶狞,眼珠子瞪的老大。
“五六十?”
“你的意思是……我的十五万大军!被区区五六十具甲铁骑给打崩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越居不断的摇头,生怕情绪不稳定的伊匐拿自己撒气。
伊匐努力的平复情绪,却越想越气,转过身去就要上马。
却没见身后的越居突然从腰间抽出兵刃,双手握紧刀把,猛的朝前一刺。
噗嗤!
锋利的刀刃顿时贯穿伊匐的胸腔。
伊匐猛的一转头,却发现在自己面前一向唯唯诺诺的越居,竟然露出了如豺狼般凶狠的表情,他难以置信的抓住越居的胳膊。
“你……”
“高车没有这样的候娄匐勒,即刻起!我便是高车的候娄匐勒!”
“似你这等没用的废物便在天上好好看着,我是如何率领子民们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肥美草原!”
越居怒吼一声,将刀抽出,又是一刀将伊匐砍翻在地。
血液喷涌而出,喷了他一脸。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巴图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秒!
越居与其带来的士卒纷纷抽出兵刃指向巴图等人,越居厉声高喊。
“我才是高车的候娄匐勒!”
巴图与同伴互相对视一眼,并没有抵抗。
他们收到的命令是保护高车的候娄匐勒,至于谁是高车的候娄匐勒?
这并不重要。
“见过候娄匐勒。”
越居癫狂的发出大笑,哪怕此刻他周围不过百人出头,但只要夺回候娄匐勒之位,他便能学阿那瓌那样,举起王旗,招降纳叛!
他看向身后的方向。
“阿那瓌你且等着!”
“我就不信长生天的鬼神会一直庇佑你。”
“我迟早会带上大军杀回来,夺回属于我的草原!”
………………
将伤员送去救治后。
高羽又带着木兰、彭乐等还能正常行动的人,带了几辆用来运送粮草的马车到战场这边。
将麾下玄甲军士卒的尸体挨个搬运到马车。
将近两年的朝夕相处,让高羽清楚的记得每一名玄甲军士卒的模样和名字。
每找到一具尸体,高羽的心情便会沉重一份,看着熟悉的面孔,往昔的音容笑貌依稀在眼前。
眼下却已经失去生气,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
最终清点出来。
具甲铁骑阵亡十六名,游骑兵阵亡一百六十八名,彭乐带来的人,同样阵亡十三个……
这伙人明明才刚加入玄甲军不久,却也没有临阵脱逃,而是跟随一起冲锋,悍然赴死。
彭乐没什么表情。
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情,他经历的太多,心中早已麻木。
但木兰却眼眶通红,最终还是没忍住,流出眼泪。
高羽默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在前面带路,而在一处熟悉的小丘下,高羽找到了自己那匹力竭而亡的战马。
他蹲下身子,趴在马儿的尸体上。
他只能感受到马甲的冰凉。
在太阳落山之前,高羽总算是将麾下士卒的尸体以及死掉的战马尸体都给带了回来。
大军回怀朔起码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些士卒的尸体不可能带回去。
只能是将其身上的衣服扒光,然后用火烧掉,将骨灰收集起来带走。
木兰和彭乐已经拿来点燃了的火把。
土门和室点密兄弟也赶了过来,他们的营寨就在玄甲军的旁边,没有得到阿那瓌的汗令,他们也不想主动归营。
跟着高羽亲自冲阵一次后,兄弟二人已经彻底被高羽所折服。
二人倒是很有眼力见,看出眼前的气氛十分悲伤,没有主动开口。
“军主。”
彭乐上前一步将火把递到高羽手中。
而在他们的身后,除去受伤需卧榻修养的玄甲士卒,但凡是能起身的,全部都来到了军营外。
高羽回首看了看身后的士卒,又看着面前的尸体。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拿酒来。”
立马便有士卒拿来一坛酒。
高羽将酒倒在草原上。
“众位兄弟,是我高羽愧对你们,是我没能将你们带回去,这是我的过错!!”
“我……我……”
一直积压着情绪的高羽,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但他却还是将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
旋即,仿佛虚脱一般,失魂落魄的跌倒在草地上。
玄甲军的士卒看了无不为之动容,跟着落泪。
土门和室点密二人后退了几步,旋即互相对视一眼。
在草原上,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没人会同情弱者,越是软弱,就越会被欺负!
尤其兄弟二人还是阿史那部酋长的血脉,往日里要面容俨然,要让任何人都看不出自己的想法。
可此时的高羽。
却将自己最为狼狈的一面展现自己的部下面前。
“高郞此举,莫不是收买人心?我听闻中原汉人便是这般……”
土门摇摇头,“慎言,玄甲军人人对高郞无不信服,何须用这般手段收买人心?”
“或许……便是这般,才越发吸引这群士卒为高郞效死命吧。”
ps:后面两章晚上会发出来,大家不要着急嗷。
(本章完)
第101章 非是有功,而是大祸!
第101章 非是有功,而是大祸!
柔然大营,阿那瓌的汗帐内。
少了高羽这个扭转战局的真正功臣,庆功宴是办不成了,但阿那瓌还是举办了一次宴会,因为他还要安抚那些新归降的草原部落。
因此没有邀请怀朔、中军。
就只是草原上的部落,除了早早就归降的部落外,最需要安抚的是那些战场上临阵倒戈,在高车人的的棺材上钉上最后一颗钉子的那些。
这些部落的人杀了大量的高车人当做投名状来重新投靠。
阿那瓌也十分‘大度’的表示过往不究,宴会上他表示诸部都是有苦衷的,是那可恶的高车人胁迫诸部,能够及时醒悟那就还是可汗忠诚的子民。
表面功夫做的很足,归根结底还是……
这场大战后,阿那瓌自己的实力消耗同样极大。
他可是亲自率领本部精锐在军阵的左翼当活靶子,吸引高车骑兵的冲锋,他麾下精锐死伤惨重,自然要‘过往不究’的尽可能拉拢更多的部落为效力。
即便是想要清算,那也得缓一缓,过了秋天不是?
秋后算账嘛。
秃突佳和乙居伐代替阿那瓌将各部落酋长送出营门。
阿那瓌则坐在案前,手里把玩着金酒杯,脑海里却在想着高羽的事情。
恰巧这时秃突佳和乙居伐二人又重新回到汗帐内,乙居伐大笑道,“此战可谓是一战便定乾坤,我看诸部酋长神态,皆言要誓死效忠大汗,往后便不会再有诸多忧虑。”
秃突佳也笑着拱卫,“不消数日,大汗便可带着我等回到王庭,君临草原,其他观望的部落得知消息之后,想必也会望风而降。”
“大汗只需在王庭等待数日,其他部落自会亲自来请罪。”
阿那瓌不动声色的将金酒杯放下,面无表情的主动追问。
“诸部酋长具体是如何说的?”
乙居伐抢先开口,绘声绘色,还用手在比划,模仿那些酋长说话的神态。
“他们各个皆言,大汗乃是长生天选中的柔然可汗,草原之主,因此长生天才会庇佑大汗,在战局不利时,亲自遣使者下凡附身到高家二郎身上,令其大展神威,助大汗荡平贼寇。”
“也有说是长生天不忍大汗这样的天之骄子失败,便亲自下凡借高郞之躯,出手扫清大汗重登汗位,回到王庭的一切障碍。”
“更有甚者觉得,只要长生天的使者高家二郎在,便可护草原诸部周全,草原定然年年风调雨顺,草地肥沃,不再受白灾侵害,使我六畜繁衍兴旺,柔然王庭将在大汗的带领下,重塑往日辉煌。”
阿那瓌依旧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内心到底是什么想法。
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当真是这么说?”
乙居伐连连点头。
阿那瓌不急不慢的往金酒杯里倒满了马奶酒,又慢悠悠的将酒水饮尽。
秃突佳似乎看出些许端倪,看了一眼阿那瓌,迟疑片刻开口,“大汗可是有心事?”
阿那瓌轻笑一声,“我军大获全胜,一举歼灭高车,眼下我军声势大振,我能有何心事?不过……”
“你二人觉得我该如何嘉奖立此奇功的高家郎君呢?”
乙居伐左右张望后,压低声音道,“高家二郎骁勇非凡,如有神助一般,这般猛将,大汗不若以重利招揽,令其为大汗所用……”
“今日一战,我军亦损失惨重,若能有高郞助力,定能让那些宵小之辈,不敢心生他念,大汗也能顺利的回归王庭,登上可汗之位。”
乙居伐的想法就很简单。
草原强者为尊,眼下阿那瓌携大胜高车之势,确实能威压草原诸部,但自身实力损失的也很严重。
忠心的本部骁勇死伤太多,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缓过来。
需要有人帮他度过这最虚弱的几年。
高羽便是不二人选。
个人骁勇,而且在柔然士卒的口耳相传下,高羽俨然已经就是‘长生天’的化身。
草原之上,没人敢对长生天不敬。
他接着说道,“大汗若要拉拢也很简单,许以高位便可,毕竟高郞在大魏不得其志,眼下才区区一马军主,心中定有不满!”
“大汗若许以高位,定能收其心!”
阿那瓌依旧在把玩金酒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玩味,“倒也有些道理。”
秃突佳却开口,“此想法虽好,但却会留下祸患……”
“哦?”
阿那瓌来了兴致,反问,“此话怎讲?祸患何在?”
秃突佳直言道,“似高郞这等豪杰,降服其心何其难也?”
“烈马谁都爱,若能降服定能成为一大助力,可若是无法降服,便会反噬自身!”
“高郞勇武非凡,仅仅几十骑便能突击数万大军,这等勇武,古今罕见。”
“并且,今日一战后,无双鬼神之名定会传遍草原,他人会将其视作神明,视作长生天,其威望之高,怕是大汗也压不住……”
“将高郞招揽到王庭,若日后他心生反意,何人能与之抗衡?中原汉人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汗不可不防,届时,天有二日,诸部到底该拜何方?”
眼见阿那瓌看着自己,却没有打断自己的话。
秃突佳便知道自己说的话,深得阿那瓌之心,当然他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要是阿那瓌手下有高羽这样的英杰,那还需要他们吗?
眼下是阿那瓌最虚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这种情况下,他才能身居高位,自然要将高羽赶走。
“你二人能这般思虑,便是我最大的助力。”
阿那瓌叹了口气,“但……此番能大胜高车,高郞居功至伟……”
秃突佳却立马递来台阶,“高郞乃是受大魏朝廷之命,送大汗归王庭,击破高车。”
“大汗即便是要谢,那也是谢大魏朝廷,与高郞何干?不过念其确实立下大功,大汗可以赏赐牛羊、钱物,奴隶,便是不给赏赐,他又能如何?”
乙居伐也回过味来。
看阿那瓌这反应,显然是更加倾向于秃突佳的话。
他连忙改口提醒,“大汗根本无需愧疚,难道大汗忘了归营时,高郞那般姿态吗!丝毫不顾及大汗颜面。”
“大汗一直对其礼遇有加,何曾亏待过他,他竟然要这样对大汗?”
“大汗不计较其大不敬之罪,便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天大的赏赐!”
阿那瓌摆摆手,“你二人先下去歇息吧。”
待二人走后。
阿那瓌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
又过两日。
高羽的心情平复许多。
这两日大军一直在原地休整,并没有其他的命令。
怀朔也好,中军也好,朝廷的命令是送阿那瓌回王庭,还没将其送回王庭,就没法回去。
不过击溃、打跑了高车人后,接下来的路途肯定会轻松许多。
起码不会再死人了。
厍狄干和达奚武俩人找了过来,高羽则在自己的帐内招待二人。
俩人看向高羽的眼神,那叫一个佩服。
毕竟……
之前他们只是领教过高羽的个人勇武,对高羽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会有什么表现并不知情,但现在,他们可以说是亲眼见证高羽到了沙场上没有任何顾虑后,能勇武到何种程度。
便是古之霸王,也就这样了?
“高郞此番立下大功,朝廷自会有嘉奖。”
高羽却不以为意。
朝廷?
算了吧。
这次可没有陈留公这般人物帮自己在朝中说话。
他也没有准备‘玉座金佛’和‘斯蒂庞克’。
也不做什么指望。
以朝廷的尿性来看,大概率也就是口头嘉奖?给他画个大饼?
“这等功劳,蠕蠕王也定有重重嘉奖。”
达奚武笑道,“不客气的说,高郞与那蠕蠕王,有两大恩!”
“一为救命之恩!”
“若是此番战败,我等即便被俘,高车人碍于朝廷之威,想来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但那蠕蠕王若是落入高车人手中,必死无疑!”
“二为复国之恩!”
“若是败了,草原汗位易主!”
“这恩比天还大!”
彭乐却颇为‘耿直’的来了一句,“大恩大德难以偿还。”
高羽连忙抬手制止这个话题,“恩情也好,功劳也罢,我等不过奉朝廷之令行事,无需时刻挂在嘴边,不然便是取祸之道!”
“有功为何不能说?”
“小恩小惠可以偿还,但成兴之言,又是救命之恩,又是复国之恩,这般大的恩情,让蠕蠕王如何报答?”
“嘉奖少了,他人会觉得蠕蠕王刻薄寡恩,嘉奖多了,蠕蠕王还能给何嘉奖?左右为难不异于被架在火上煎熬。”
这两日高羽也听到不少消息,说是各军大营将他在战场上的事迹添油加醋一番,声望达到一个顶点。
再加上达奚武这番言论。
他便越发觉得自己必须得低调。
恩情过大,到了偿还不了的地步,恩人就不再是恩人,而是如仇人般的眼中钉,肉中刺!
彭乐偷偷瞟了高羽一眼。
看来自己的提醒是多余的。
也是……
明明立下大功,这些天高羽却极为低调,严令士卒谈论突击战阵的事情。
达奚武闻言一愣,他一开始没有想到那么多。
可仔细一琢磨,这才明白过来。
营帐外,刘一来报。
“军主,蠕蠕王的亲卫来传消息,说要在大营举办宴会,叫军主与中军的两位将军过去。”
高羽点点头。
达奚武和厍狄干二人也起身。
三人快马赶到了柔然大军的营地这边。
他们到的时候,杨钧、斛律金都已经在汗帐内,就连许久未曾见到的元孚都带着崔劼来亲自赴宴。
还有便是各部落的酋长。
看到高羽出现,所有人齐刷刷的将视线集中过来。
ps:待会还有一章,别急。
(本章完)
第102章 必须得赏他点什么
第102章 必须得赏他点什么
三人连忙抱拳行礼。
“见过大汗。”
阿那瓌满脸堆笑,甚至起身相迎,走到汗帐门口无视一旁的达奚武和厍狄干,却极为亲热的拉着高羽的胳膊,亲自带到为他准备的上座。
高羽顿觉‘受宠若惊’,心里却在暗骂。
阿那瓌回到主位上,爽朗一笑后,开口道,“总算是等来了高郞,若是没有此战立下最大功劳的人,怎么算是庆功宴?”
“来!诸位,随我一同敬高郞一杯,若无高郞奋勇杀敌,此刻我等怕早已成为高车的阶下囚。”
众人纷纷举杯,高羽也跟着举杯,不过他没有继续坐着,而是站了起来。
抢先开口。
“此番大获全胜,功劳并非全在我一人。”
“一则是大汗乃草原之主,自有上天庇佑,洪福齐天,注定该有此胜,二则是各酋长、同袍奋勇杀敌,才得此胜,我何功之有?怎敢贪天之功。”
“是我要敬诸位一杯,若无诸位同袍相助,我怕是早已成为草原上的一缕孤魂野鬼。”
“请诸位受我一拜!”
高羽先是恭敬的朝着所有人一拜,才举起手中金酒杯,“我先干为敬!”
高羽可是时刻牢记。
《大明王朝1566》里‘老祖宗’吕方的教诲。
要三思。
眼下天下的秩序并没有被打破,他也没有打破秩序的实力,更不是秩序的制定者,既然在别人制定的秩序里,那就得谨慎。
等到自己羽翼丰满,甚至是可以制定规则的时候,才能无所顾忌。
阿那瓌这么高规格的对待自己,还扬言自己是最大的功臣,要是再把所有功劳都扣在自己头上。
那自己岂不是被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这次大胜。
谁没功劳?
自己要是欣然接受,那才叫祸事了。
阿那瓌显然没想到高羽反应这么快,神情略微不自然,但很快便调整后,跟着举杯。
“来!”
众人也纷纷举杯将酒水饮尽。
元孚安安心心的当着吉祥物,倒是崔劼不由多看了高羽一眼。
他也是在洛阳朝廷内为官多年的老油条,自然能看出些许端倪。
难怪父亲会对此子评价极高。
识人对他们这种吃过,看过的官场老油条来说不难,尤其是看高羽这般年少的人,高羽虽年轻,却拥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谨慎。
立下大功,却不跋扈。
实属难得。
就崔劼平时接触到的那些年轻人,要是立下像高羽这样的奇功,怕不是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杨钧跟高家兄弟打交道多,倒是不觉得奇怪。
怀朔人人皆知。
高家大郎,心思缜密,长袖善舞。
高家二郎,骑射无双,弓马冠世。
但只有他这种跟高家兄弟经常打交道的人才清楚……高二这些年进步神速,为人处世方面已深得其兄之精髓。
几杯酒下肚后,阿那瓌则开始庆功宴最为重要的环节。
封赏!
这些归降自己的草原部落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冲着这个嘛。
这种事情本来最好是到了王庭安顿下来后再商议,但眼下大军营寨所处的鹿浑海其实已经算是柔然王庭的边缘地带。
柔然王庭并非是像中原王朝的都城那样,是一座固定的城市。
而是一个区域。
整个根河河谷都可视作柔然王庭,这边依山傍水,土地肥沃,乃是膏腴之地。
“土门,室点密。”
被点名的兄弟二人连忙起身。
他们可是第一个响应可汗王旗号召,前来投奔的部落。
“阿史那部随高郞凿破敌阵,功劳甚大,本来允诺在王庭附近择一膏腴之地划分给阿史那部做牧场,但我看你兄弟二人似乎对高郞极为仰慕。”
“这样吧。”
阿那瓌笑道,“本来阿史那部世代为我柔然王庭的‘锻奴’,现今尔等立下大功,我便脱去尔等奴籍。”
土门和室点密对视一眼,难掩脸上亢奋之色。
他们之所以要雪中送炭,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当即跪下拜谢。
“谢,大汗天恩!”
“稍安勿躁,我还没说完呢。”
“若尔等有心为高郞效力,那我便在靠近怀朔的地方,划分一片区域给阿史那部做牧场。”
“当然,尔等亦可选择在王庭附近放牧。”
土门有些迟疑。
在王庭附近的膏腴之地放牧,自然能够让阿史那部壮大,但却也是在阿那瓌的眼皮子底下。
脱去奴籍可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这王庭,柔然人能占,他突厥人为何就占不得?
这可汗之位,柔然人能坐,他突厥人亦可坐!
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大汗,此事干系甚大,可否容我回部落后与部落之人商议再给答复?”
阿那瓌点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便是其他草原部落也有封赏,高羽仔细观察,发现阿那瓌封赏的力度其实就是根据投靠的先后顺序。
越早投靠,越早表明忠心,在阿那瓌最式微的时候来雪中送炭的部落,都得到了极其丰厚的奖励。
至于后面看到情况不对劲才临阵倒戈的那些部落,就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也就得到一些牛羊之类的赏赐,草地肥美的牧场是别想了。
没有惩罚,对这些部落来说那便是奖赏。
至于那些到现在都还没有过来表明态度的部落,势必就会成为事后阿那瓌清算的对象。
随后阿那瓌又看向元孚。
“朝廷待我不薄,此番大战,中军、怀朔军亦奋勇杀敌,我也会有厚礼相赠。”
元孚倒是欣然接受。
最后。
阿那瓌的视线停留在高羽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旋即开口道。
“虽然高郞自谦,但此番大破高车,高郞当为首功,我也为高郞备好薄礼,还请高郞接受。”
“难不成高郞想让本汗成那种有功不赏的薄情寡恩之人?”
高羽这下并没有再拒绝。
大家都已经拿到奖赏,就算阿那瓌给他的奖赏最为丰厚,也不会太让人妒忌。
他怕的是阿那瓌一上来就扣各种帽子,然后直接送上一份厚厚的奖赏,哪怕事后也会封赏他人。
但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谢大汗!”
………………
洛阳,皇宫西柏堂内。
西柏堂就修建在太极殿的西侧。
起初,胡太后刚刚联合于忠发动政变将高式一党清除时,便是让元雍居住在这边帮忙处理政务。
后来胡太后宠信清河王元怿,元怿便成为了西柏堂的主人。
眼下。
元乂权倾朝野,诛杀了清河王元怿一党,自然也顺理成章的住到了西柏堂内。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随后一身披禁军精美甲胄,样貌英俊之人出现在门口。
“见过大王!”
尔朱荣入内后,躬身抱拳行礼。
他原本装病返回了秀容川,想要训练部众,好有备无患,结果还没几个月,元乂便数次派人邀自己回洛阳,他无奈,只好遵从元乂的意思回到洛阳。
不过也不是坏事。
毕竟洛阳才是权力中心,靠近权力中心才能得到最新的情报。
“天宝来了?”
元乂笑了笑,“无需这般拘谨。”
尔朱荣看元乂手中拿着公文,开口询问,“不知大王唤我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元乂对他极为器重和相信,不然也不会派人去秀容川再三邀请,听到此话,便笑着将手中的一份公文以及另外一封密信递给他。
“朝廷机密,末将岂敢……”
“本王允许了,看吧。”
尔朱荣这才双手将公文接过,粗略的扫视着。
这是从元孚行台发回来的公文,说的是柔然人跟高车人决战的事情,记载的略微详细,因为元孚是让崔劼代笔。
尔朱荣很快便看到了关键的字样。
五万对十五万,敌军数倍于我,大破之!
以少胜多?
双方军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竟然赢了?
高车人竟然这般不堪?
不对……
之前高车可是大破婆罗门所率领的柔然军队,同样是打柔然,前不久还赢的那么轻松,这次怎么人数多还打不过?
看到后面。
尔朱荣便了解原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高郞?”
元乂笑了笑,“你看看这个。”
示意他看厍狄干送来的密信。
元乂之所以将厍狄干、达奚武安插进中军,就是要让自己的心腹执掌中军,同时也能了解前线最新的情况,不至于被他人诓骗。
尔朱荣当即拿起密信。
厍狄干可不会写字,一看就知道是达奚武写的。
这份密信记载的更加详细。
详细的将高车与柔然大战的全部过程记录下来。
包括阿那瓌亲率本部士卒当诱饵,来使得‘斜击’战法得以成功实施。
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高羽!
“面对高车骑兵冲击,我军左翼大乱,就在军阵难以为继之时,怀朔马军主高羽率领麾下五十具甲铁骑悍然冲锋,来回突击数次将高车军阵彻底冲散。”
尔朱荣不由大为震惊。
多少?
五十具甲铁骑?
“这……高家二郎竟有这般勇武?”
看着尔朱荣与之前的自己一样,看到这密信后,惊讶的模样,元乂不由笑了,“达奚武与厍狄干不会骗我,肯定是真的。”
尔朱荣其实知道高羽勇武。
俩人在洛阳还没见面之前,他就已经从刘贵那边得知,怀朔有两位豪杰,其中高二极为勇武,力挫原本勇冠武川的贺拔三兄弟。
洛阳又见高羽一人持弓喝退数百中军,给他留下极其深刻的影响。
不曾想……
短短两年。
那个名震洛京的少年,竟然已经勇武到这个程度?
尔朱荣也自恃勇武,麾下契胡精锐同样骁勇非凡,但他也不敢打包票,面对同样的情况,他能做到比高羽更好吗?
“两年前,我便想招揽此子,可惜当时被太后劝阻……此番他再次立下大功,必须得赏他点什么了!”
元乂是靠发动政变才权倾朝野。
他极度缺乏安全感。
自己掌控了禁军不够,还要让心腹去掌控中军就能看出来。
他要的就是有能力的人为自己所用。
似高羽这么勇武的人,他恨不得立马就将高羽调入禁军内!
“明日朝议,我便当众宣布此次战报,以及对高郞的嘉奖,改了他的户籍,让他入洛阳,进入禁军!”
“不可啊!”
尔朱荣连忙抬手制止。
元乂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这表情。
仿佛在说难道你容不下他?
“天宝可是有所顾虑?”
尔朱荣连忙解释,“怎会,我与高家二郎亦是故友,怎么妒忌他?”
“我完全是为了大王考虑,我对大王,忠心可鉴!”
元乂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当即反问,“那你倒是说说看。”
“大王,难道您忘记了?”
尔朱荣解释道,“两年前大王欲要将高郞纳入禁军,就遭太后反对,当时太后便明言,六镇之人,改换户籍乃是绝无可能之事。”
元乂却不以为意,“那不过是太后报私愤罢了。”
胡太后和高皇后之间的那点破事,洛阳几乎人尽皆知。
尔朱荣却再次提醒。
“即便如此,大王也不能忤逆太后的旨意啊,您……”
尔朱荣低声详细解释。
元乂脸色一变。
“这倒是我疏忽了。”
尔朱荣说的很直接。
胡太后能掌权,是因为她乃当今天子的生母,身份尊贵,并且天子年幼无法亲政才让胡太后临朝听政。
可他元乂呢?
表面上看似是他执掌了禁军,所以才成为权臣。
但朝中大臣之所以给他面子,表面上愿意配合他。
不还是因为元乂是胡太后的妹夫?
元乂权力的来源是胡太后。
若是元乂公然反驳胡太后明令过的事情,那不就等于是在否定自己的权力来源?
这情况就不亚于胡太后把自己的权力来源,小皇帝元诩给杀了。
不可能有人会蠢到这个地步。
“有天宝助我,实乃我之幸也。”
“大王过奖了。”
元乂却还不死心,“明日朝议,我依旧会提及此事,还是得给高家二郎点赏赐,但不改其户籍,只给于官职即可。”
“善!”
“既能拉拢高郞,让所有人都知道高郞乃大王门下之人,又不违背太后的懿旨!”
元乂大笑。
“此事徐徐图之即可。”
(本章完)
第103章 发战争财
第103章 发战争财
天空万里无云,碧蓝如洗,没有云层的遮挡,阳光直直的落下。
高羽却丝毫不觉得热。
呼啸的狂风卷起阵阵沙尘,以至于他只能眯着眼睛,甚至都不能开口说话,嘴巴一张便是风沙灌口,他可不想说一句话就吃一嘴的沙子。
风这么大,怕不是今年冬天会下暴雪。
护送阿那瓌渡过根河,进入到根河河谷最核心的区域,又护卫了其数日。
等来了当‘骑墙派’的草原部落。
阿那瓌在柔然王庭故址,又一次祭天,让老萨满为其铸金人,一次而成。
所有部落宣布臣服,阿那瓌证明自己乃天命所归,是长生天为草原各部落精挑细选的草原之主!
当时高羽也在场,他能很明显的看出,当铸金人成功后,那些部落酋长以及其随从看向阿那瓌的眼神都变了,是真打心底里将他当做草原之主。
‘敕连头兵豆伐’意为‘把揽’,可以意译为‘统治一切’,汗名即‘统治一切之王’。
阿那瓌就此真正成为草原的敕连头兵豆伐可汗。
确定高车人没有再战之力后,元孚便找到阿那瓌要请辞,他又不是武将出身,而是自小便被娇生惯养的宗王,这次被元乂派来就纯属是赶鸭子上架。
跟着军队一路奔波已经吃了大苦头,眼看着时间马上就要到冬天。
他得赶在气温大幅度甚至是下雪之前,离开这漫天风沙的苦寒之地。
回洛阳,有貌美婢女为其暖塌且贴身照顾,不香吗?
在离开柔然王庭时。
阿那瓌私下将高羽叫到他的汗帐,想要拉拢高羽为自己所用,理由很也很直接。
“似高郞这等人杰,勇武非凡,世间难有敌手,却只能在怀朔为不入流的一军主,不如留在王庭,为我效力!”
这话说的很现实。
说得好听是马军主,麾下有五百人,却根本上不得台面,就是个没有品级不入流的职务。
高羽当即笑着反问,“若我在大汗麾下效力,大汗当如何用我?”
这个问题就很尖锐了。
高羽能够捕捉到阿那瓌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挣扎,但阿那瓌确实算得上是一代雄主,当即表示,“若高郞在我麾下……当封王!”
这饼画的可就不是一般般的大。
封王啊!
高羽不由极为惊愕,这么舍得啊?
一上来就给这么高的待遇,不怕自己造反?
阿那瓌确实很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秃突佳就指出过这个问题。
与高车人一战,高羽展现了非凡的勇武,基层士卒口耳相传,添油加醋又树立起超高的威望,阿那瓌要是招揽他,万一高羽心生反义,阿那瓌辛苦夺回来的汗位可就危险了。
能力强+威望高,向来是被上位者重点严防死守的对象。
尤其是有司马懿这个鲜明的例子。
司马宣王一家子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古代社会的仁义道德、君臣之间的信任以及皇权的神圣性给拉低了好几个档次。
李崇为什么一把年纪还被朝廷派出来带兵打仗?
陛下、太后自然不会对功臣薄情寡恩,给你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什么?
你身子骨扛不住,死在了行军的路上?
那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自己身子骨不硬朗,朝廷给的天大恩情,你无福消受罢了。
到了后面的朝代,皇帝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不好直接赐死的人,一般就流放发配边疆,给自己一个体面。
但阿那瓌敏锐的发现高羽有一个‘弱点’,自己可以利用!
那就是高羽在草原上没有任何根基!
从没听说过一个人就可以造反的,能造反的人,背后都是有着各种势力盘根错节。
没有根基,背后没有其他势力。
高羽就是阿那瓌麾下的‘孤臣’!
自然就能轻易掌控和拿捏。
孤臣是很好用的手套,被弄脏了,换起来也没有心理负担也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不过……
高羽拒绝了。
“谢大汗天恩,但我阿哥与阿姊等家眷皆在怀朔,若我不回去,让他们如何自处?”
高羽当然也能想到自己在草原没有任何根基这一点。
而且,柔然已经被打烂了。
连续两场大战,婆罗门战败,阿那瓌惨胜。
没有个十来年的时间,柔然根本就恢复不过来,况且草原部落有着天然的劣势,放牧这种生产方式,比农耕还更看老天爷给不给饭吃,下限太低了。
可能发展个一两年,突然遇到一场严重的天灾。
即便是扛过去了,前两年的积攒也会被彻底清空。
正是如此,在漫长的历史长流中,草原都是被中原暴打,落后生产力打不过先进生产力罢了。
阿那瓌也看出高羽没有留下来的意愿,什么阿哥,阿姊不过是借口罢了。
“王庭的大门永远为高郞敞开,若有朝一日高郞想通了,大可直接来王庭找我。”
高羽只能是拱手行礼继续婉拒。
这场对话最后也不了了之。
最终高羽离开柔然王庭的时候,也如愿拿到了阿那瓌给他的赏赐。
土门和室点密兄弟,最终还是选择率部落投靠高羽,阿那瓌也没有为难他们,他兄弟二人便带着部落一同随高羽南下,阿那瓌在这边划了一块区域给阿史那部当草场。
除此之外。
牛羊一万头,战马一千匹。
这可不是普通战马,而是从高车人那边缴获的西域战马!
西域战马比寻常草原战马,爆发力要更强,更加适合具甲铁骑这种需要在短时间内高速冲锋的兵种,缺点就是耐力比较差。
不过也无所谓了。
具甲铁骑就是战略武器,一锤定音的那种,要啥耐力?
就算马扛得住,人也扛不住。
披三重重甲,还要挥舞马槊,高羽这种天生神力时间一久都有些吃不消,更别提不如他的寻常士卒。
除此之外,还有俘获的高车人也有部分被分给高羽做奴隶。
高羽实在养不活这么多人,索性就把奴隶带到军市里面以便宜的价格卖给商人,全部换成钱物。
“郎君。”
土门快马来到高羽的身侧,高羽要求他像刘一他们那样称呼自己。
“嗯?”
“此处便是可汗为阿史那部划定的牧场,特意来请示郎君。”
“既是如此,那尔等便在此处安营扎寨,放牧吧。”
“是!我这就去传令,待我安置妥当后,自会来找郎君。”
高羽摇摇头,“不必如此,你先安顿好部众,我若有事,自会遣人来找你。”
“谢郎君怜悯,阿史那部愿生生世世侍奉郎君!”
高羽笑了笑,便让他先下去。
又将刘一给叫了过来。
“留下五千头牛羊,交予阿史那部,剩下的五千头牛羊和战马带回怀朔。”
“喏。”
大军南下的速度不快。
不是众人不想快点回去,实在是快不起来。
阿那瓌又不单单是只给高羽赏赐,杨钧、斛律金也都有赏赐,更别提还有中军和朝廷的人。
阿那瓌确实是大出血,几乎是将整个柔然王庭都压榨干净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确实可以赖账。
但高车人可还没死心,柔然现在也虚弱的很,万一高车又从其他地方借兵打过来,阿那瓌可挡不住,还是得派人去中原搬救兵。
所以……
阿那瓌可以先苦一苦归降的草原部落,背上些许骂名,毕竟携大胜之势和铸金人成功带来的威望,可以压制住手下的人。
但绝对不敢得罪大魏。
“不过,阿那瓌把柔然的家底几乎都搬空了,若是遭遇天灾活不下去呢?况且他还要兑现给其他部落的红利吧?”
就草原民族的尿性。
活不下去肯定要南下开抢,这是必然的。
为了活命哪还有这么多顾虑?
“啧啧,不会明年这个时候,我就会接到军令北上迎击柔然吧?”
想到此处,高羽自己都有些绷不住。
不过倒也正常。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眼下利益一致彼此成朋友,利益不一致的时候就再说咯。
………………
“不知莫贺咄他们到底何日归来?”
高欢的府邸中。
依旧是例行举办宴会,司马子如、侯景等人一个都不少,全员到场。
“我听军市的商人说,莫贺咄现在可是名震草原!草原部落全部尊称其为‘无双鬼神’。”
侯景十分羡慕。
想当年他手把手教高羽骑马,还想手把手教高羽玩女人。
这才短短几年的时间?
高羽已经化身‘地震王’,去哪就要震动哪里。
先是名震六镇,又名震洛京,现在又一战名震草原!
可他呢?
兜兜转转还是靠着娄昭君出钱,给他谋了个外兵史的差事。
“我也听闻此事,据说是……二郎带着麾下几十具甲铁骑就冲垮了高车十万骑兵的军阵。”
“便是霸王在世,也不过如此了吧?”
司马子如哪怕是眼下才谈及此事,依旧难以置信。
实在是匪夷所思。
“待到二郎归来时,我定要与其一见!”
蔡俊跟着开口。
他是侯景介绍给高欢认识的,也算是一个豪杰,还没有跟高羽见过面呢。
高欢举办宴会本就是为了拓展人脉,广交豪杰,到处为自己结个善缘。
每个人背后都有自己的关系网,指不定哪天自己就能用得上。
主位上的高欢,亦是心惊。
他也早就知道高羽的武力非凡,上了战场肯定也是一员猛将。
但之前也只是心里面有个预期。
真得知高羽在战场上做出古之霸王那般逆天的壮举,还是会让他惊讶不已。
“若真天下大乱,以二郎之勇武与名望,或许……我等真能成事?”
高欢尽管内心激动,但面上还是极为克制。
他举起酒杯。
“来!为二郎扬名,共饮一杯!”
“善!”
宴会结束后。
高欢送走宾客,回到内院。
娄昭君最近十分嗜睡,周边的人都猜测是不是又有喜,高欢打算过几日找医工过来诊断一下。
听到高欢的脚步声,睡眠很浅的娄昭君立马惊醒。
“夫君,可是二郎回来了?”
高欢摇摇头,“杨将军的亲卫倒是先行回来,大军估摸着还要数日才能到怀朔。”
“能平安归来便好,听闻二郎此番在草原扬名?”
这阵子她身体不适,便很少出去活动,消息也不怎么灵通。
高欢便将听来的消息说给娄昭君听。
娄昭君亦是无比心惊,进而提议道。
“二郎眼下名望如此大……是不是该为其准备婚事?寻一望族之女,亦能为二郎助力。”
“二郎心思缜密,自有打算,由他自己去吧。”
………………
又过数日。
大军总算是赶在十月中之前,回到了怀朔。
中军被安排在城外安营。
元孚等人却被杨钧邀请到城内,杨钧要举办一场宴会为其送行。
此番护送阿那瓌回王庭成功,击败高车人,扬大魏国威,亦是大功一件,自然得讨好一下总揽本次一切事宜的元孚。
最终能有多少功劳落在杨钧的头上,不还得是看元孚怎么向朝廷禀报么?
杨钧也知道马上要入冬,元孚急着赶回洛阳,因此也没有磨蹭,提前遣亲卫回怀朔就是为了宴会做准备。
“杨将军请放心,老夫自会如实向朝廷禀报,此番能顺利护送蠕蠕王回归王庭,诸君皆是功不可没!”
元孚没什么野心。
从来都没有私底下跟高羽见过面,便证明他压根就没有想要拉拢的想法。
但凡有一点点野心,遇到高羽这样的少年英杰。
不说明着拉拢,但肯定也会如崔光他们那样,热情对待,结个善缘。
高羽倒也不觉得奇怪。
老老实实的当个宗王,享受荣华富贵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对生活在洛阳繁华之地的宗王而言,根本体会不到民间疾苦,自然也感受不到大魏这艘船即将要面临多大的惊涛骇浪!
宴会完之后。
高羽邀请厍狄干和达奚武二人在自己府上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便大清早的便出城相送。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去山高路远,不知下次见面又要等到几时,二位,珍重!”
达奚武和厍狄干抱拳回礼。
“二郎,珍重!”
而临走时,达奚武却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
“或许很快便能相见,二郎且等着,朝廷定有重赏!”
ps:晚上还有还有,收完尾,就开启新的篇章咯。
(本章完)
第104章 好歹成官身了
第104章 好歹成官身了
朝廷重赏?
这次可没有陈留公这般好的人帮自己在朝廷里面说话了。
还能有什么重赏?
两年前六镇齐出,北讨蠕蠕的奖赏到现在都还没发呢。
六镇之人谁能想到,朝廷的一句‘再议’就真的再也没有下文了。
况且。
高羽后面也从跟羊侃、贾思勰、崔暹等人的书信中得知了一些内幕消息。
当初在洛阳,他喝退闹事的中军,保护郑大车,保全天家颜面,本来也是大功一件,但最后仅仅只得到一些物质层面的封赏,主要是因为胡太后亲自定性。
六镇之人不得改换户籍,谁都不能开这个口子。
有了胡太后的这条规定,六镇之人这辈子属于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那种,便是立下再大功劳,也离不开这囚笼。
“指不定又是给些钱物?也好……要是能趁机再弄到点马甲之类的就好了。”
高羽知道具甲铁骑很猛,就跟其他人知道他很猛是一样。
但具体猛成什么样?
脑海里面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这还是他第一次带具甲铁骑冲锋,就取得这样的效果,披三重重甲虽然累,但自己也跟开了高达一样,被包成铁皮疙瘩,寻常刀枪箭矢根本就连他的防都破不了,真就跟开了挂一样。
若是……
这次他带领的是不是五六十,而是五六百具甲铁骑呢?
完全不敢想象。
不过高羽转念一想。
自己忙活两年,一百个具甲铁骑的名额都招不满人,况且养这五六十具甲铁骑就已经差点让他破产。
有更多的马甲,他也找不到这么多人,能有这么多骁勇来投奔,他也养不起。
送别达奚武和厍狄干后。
高羽第一时间就去尉景府拜见,向高娄斤报平安,捎带手将从柔然王庭带回来的青铜马青铜鸟给高娄斤和尉景的儿子,尉桀当玩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高欢还没勾搭上娄昭君,家里日子过的很紧巴,又恰恰是高羽长身体的时候,为了让他吃饱,很多口粮都是高娄斤他们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这份养恩,高羽不敢忘。
高娄斤可能是已经为人母,越发像个老妈子,碎碎念,“二郎也该寻一良家女子成婚了,不若请昭君帮忙物色物色?”
“妇人之见!”
好在尉景出言帮他解围,“二郎这般勇武,将来注定非凡,眼下已经是勇冠六镇,名动草原,寻常女子哪里配得上二郎?若是要娶,也得是望族之女,用家资为二郎助力!”
高羽只能赔笑,将尉桀交给一旁的婢女。
“我回来后,还未曾拜见阿哥和嫂嫂,我先过去了。”
高娄斤这才提醒,“对了,你嫂嫂最近又有身孕了。”
高羽愣了一下。
高王战斗力挺强悍啊,嫂嫂也乐意生,就是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过也能理解。
多子多福嘛。
不能用现代人不结婚,不生小孩的思维来衡量古代人。
高羽很快便来到高欢的府邸内。
“见过阿哥。”
高欢点点头,不由多看了高羽一眼,感慨道,“二郎之名,现在六镇、塞北草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区区虚名罢了,换不来钱粮,也换不来骁勇。”
“这虚名,亦是多少人求之不得。”
“若是乱世,还能用这虚名招揽人才,可眼下……却连怀朔都出不去。”
高羽其实心里一直门儿清。
虚名有用吗?
有用。
古代的名声有大用。
但对于他眼下的境遇,也没有多大的帮助。
若是可以的话,他宁愿用这虚名换一块稍微富庶点的根据地,那才是能图霸业的根基,而不是在怀朔这鸟不拉屎的穷苦之地,徒有虚名。
“你倒是看的明白。”
高欢很满意。
自己的弟弟,没有被虚名迷了眼,没有骄横,没有跋扈。
“阿哥可是忘记曾经我俩说过的话?”
“君子当藏器于身,以待时变。”
高欢苦笑着叹了口气,“道理虽易,我等亦看到洛阳乱象,但……何时才能待到我等的‘天时’呢?”
高羽默然。
他确实记得高欢从洛阳回来后不久就天下大乱,但眼下从洛阳回来也已经过去两年,这天下却还没有乱。
“不会太久了。”
高羽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此番蠕蠕王虽然在我等的帮助下夺回柔然王庭,但其亦是元气大伤,若是今年天公不作美,降下大雪……”
“你是说……柔然人可能反?”
“有可能。”
自古以来,草原牧民活不下去了就南下开抢,中原农民活不下去,那就揭竿而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人总要活下去。
“朝廷助其复国,柔然人假若真恩将仇报,届时,朝廷若是没有反应,怕是会激起民愤,进而……”
“言之有理。”
高欢点点头,“你回来后,可有去拜见过阿姊和姊夫?”
“我何时忘却过?”
高羽一笑,进而问道,“我听阿姊说,嫂嫂又有身孕了?”
“叫医工来看过,确实是有身孕了。”
高欢脸上也难掩笑容,男人当爹之后,心态似乎都会发生一次转变。
他又看向高羽,说出了跟高娄斤一样的话语,“再有两年,二郎便是及冠之岁了吧?”
及冠之岁,一般就是指二十岁,不过古人是用虚岁来计,如果是现代的周岁,那就是十九岁。
“若有合适的豪族之女,或可考虑一二。”
“再说再说。”
高羽也只能打哈哈,反正就是一个‘拖’字诀。
娄昭君在休息,他也不便拜访,而是到内院逗了会高澄,同样也将从柔然带回来青铜手办之类的玩意给他当玩具。
高羽这才起身拜别。
眼下他可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此番大战,他麾下阵亡的具甲铁骑、游骑兵,他都让木兰一一登记,为的就是回怀朔后,他要亲自登门将骨灰遗物给人送回去,同时……还有各种赏赐。
他在冲锋之前向自己手底下的士卒们保证。
若此战成功,他绝对不会独享这份荣耀,名声之类的他没法分出去,但是阿那瓌给的牛羊、钱物他可以分出去。
南北朝时期的门阀世家不如魏晋时期那么鼎盛,但依旧掌控着几乎整个社会的资源。
高羽将来想要争霸,世家门阀是一个他绕不过去的坎。
若是走刘秀的路子玩统战拉拢,确实算是一个捷径,一统天下的进程可能会轻松许多,但一统天下后也势必会被处处掣肘。
最好的方式其实是走石勒的路子稍微改进一下,采用军功入爵,拉拢大头兵,用武力先征服,待到天下皆定之后。
他有的是办法去对付世家门阀。
来到校场。
高羽令木兰下令召集部众。
哪怕是伤员除非是必须得卧榻的,也都被叫了过来。
高羽扫视着整齐肃穆的兵士们,大声道。
“儿郎们!与高车一战时,我便说过,随我冲锋陷阵,若此战大胜,我绝不会独享这份荣光!”
众人目光灼灼,呼吸都变得紧促。
彭乐等人也在校场,他的副手李四运气不错,还活着,不过右肩和左手受了伤。
他们都是老油子,不免诧异,“承诺事后奖赏,以此激励士卒的将领不少,但大多都言而无信,我原以为军主也是如此。”
彭乐瞪了他一眼,李四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倒也不枉费我弟兄们,誓死相随,这等人物,值得弟兄们效死命。”
高羽不过是个没有品级,连个杂号将军都算不上的人,玄甲军中自然不会有主簿之类的属官。
好在木兰读书,识字,能临时充当文书。
高羽早早的便让刘一提前将布帛等物带到校场。
奖励就是给布帛,给粮食这类生活必需品,也会辅以给五铢钱,不过商品贸易称不上发达的现在,尤其是怀朔,五铢钱反而没有实际物品来的受欢迎。
至于奖励标准,那就是‘节级超赏’。
第一,按照品级发放。
第二,整体的奖赏规则高于平均水平。
古代要想让士卒有战斗力,并且保持忠心。
说简单也简单。
给足待遇,给足粮饷,赏罚分明,便能让士卒为自己效忠。
但说难也难。
将自己到手的财物分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下决心的。
毕竟……自己真有一头牛。
彭乐被点名叫了出来。
“子兴,你带来的弟兄们……便由你来妥善处置吧。”
彭乐这群前来投靠的贼匪,又不是其他士卒那样的良家子,阵亡的人,家住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去登门拜访?
高羽也不管彭乐是自己独吞还是怎么安排,反正该属于这群人的奖励,他一份不会少。
“喏!我定会秉公处置,定然不负军主所望!”
除此之外。
具甲铁骑还有更大的赏赐,每人都会额外再分到二十头牛羊,十匹丝绢。
这自然会引来他人的羡慕,但高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纯粹的平均主义不可取,就是要用这样‘区别’对待的方式来激励士卒们,人人都想成为高羽麾下具甲铁骑!
兵王。
是靠卷出来的!
高羽就是要让自己麾下士卒不断的卷,这样也能让已经成为具甲铁骑的骁勇不敢懈怠。
一旦整体水平提升上来的话,高羽只会将标准提高,原地踏步者就会被踢出去。
若真是因为原地踏步而被踢出来,那可就会成为全军的笑话。
给生者的奖赏发放完毕。
其他军的人得知高羽当‘散财童子’的事情,羡慕的眼睛都红了,一个个恨不得立马跳槽到高羽麾下。
谁会不想为一个真给好处的人效力?
而后。
高羽又带着木兰亲自去死者家登门拜访。
具甲铁骑阵亡者,再赐二十头牛羊,布帛二十匹,粟米二十石。
眼下能这么大手笔,是因为高羽麾下的人不多,再加上阿那瓌慷慨,才能让他这么阔气。
寻常游骑兵阵亡者,赐牛羊十头,布帛十匹。
高羽麾下的士卒大多都是怀朔本地的良家子,祖上世代为兵的军户,这些人基本都是在怀朔镇内的一个区域集中居住。
当其他军户家庭,看到高羽亲自登门慰问阵亡士卒的家属,又送如此厚礼。
一个个也羡慕的不行。
这事情很快便在整个怀朔传开了。
“高家二郎竟如此慷慨?”
“谁人不知,玄甲军之待遇冠绝怀朔?便是镇将麾下甲骑也不如。”
“可惜,若我晚生二十年,当为高郞效力!”
“…………”
怀朔军户无比渴望加入高羽麾下!
也算是高羽千金买马骨。
………………
过了几日,杨钧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高家兄弟却乃当世豪杰……所图甚大啊。”
“年纪轻轻,不贪财,不贪美色,却知广收人心。”
“若是真有朝一日……”
一阵脚步声响起,杨钧抬头望去,是自己的亲卫来了。
“报,朝廷有公文发来。”
杨钧接过被密封的公文,拆开一看,不由神色颇为古怪,“有点意思……”
“去,将玄甲军主高羽唤来。”
“喏!”
亲卫在校场里找到高羽,言明情况后,便让高羽跟着他一同来到杨钧的府邸。
“见过将军。”
高羽主动行礼。
“不必客气。”
杨钧满脸堆笑,开口问道,“听闻二郎近日大肆犒赏士卒,慷慨之名,传遍怀朔。”
高羽心中一惊,难道杨钧会计较这事?
可能是看出高羽有顾虑。
杨钧当即笑着摆摆手,“二郎无需忧虑,我也是偶然听闻罢了,你奖赏麾下士卒,我无权干涉。”
“那……将军唤我前来可是有事要说?”
“对。”
杨钧神秘一笑,“乃是大大的喜事!”
“喜从何来?”
高羽有些懵。
杨钧却指了指南边。
高羽顿时秒懂,“难不成是……朝廷有嘉奖?”
“对!”
杨钧笑着说道,“你自己看吧。”
他将公文递给高羽。
高羽打开一看,前面照常是一些官方说辞,他直接找到最为关键的部分。
看到后……
高羽自己也愣了。
杨钧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当即给他吃下一枚定心丸。
“二郎不用怀疑,此乃朝廷发来的公文。”
真不能怪高羽。
主要是这公文上的内容,让他着实是有些难以相信。
可以说。
是他立下这么多功劳以来,奖励最丰厚的一次,大大超出他的想象!
(本章完)
第105章 荧惑守心,天下将乱!
第105章 荧惑守心,天下将乱!
看到公文上写的嘉奖内容。
高羽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了达奚武和厍狄干离开时,达奚武那副意味深长的笑容和话语。
不是?
这哥俩在朝廷里面这么说的上话吗?
就是上次的陈留公,也没能帮自己捞到这么大的奖赏吧?
能让高羽这么惊讶,自然是大大的嘉奖!
公文上核心的内容很简单。
“赏赐怀朔马军主高羽,金二百斤,婢女二十,弓一千张,箭矢两万支,战马五百匹。”
相当丰厚的奖赏,而且给的都是高羽急缺的军械。
至于婢女这玩意,就算自己用不上,也能去找军市商人换成钱物,若是从洛阳那边送来,从掖庭中培养出来的,那价更高!
一些颇有家资,但门第不高的望族就很喜欢买点掖庭培养出来的婢女充门面。
如果只是这样。
还不至于让高羽有些失态,真正的赏赐在最后面!
“擢升高羽为殄夷将军。”
听着大概是个杂号将军,但……也是将军啊!
自己也有变成太阳的能力了吗!
士卒们也要哭着喊,将军的恩情还不完了吗!
“将军,这殄夷将军是几品官职?”
高羽对于朝廷的官职品级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品级,官职,对他来说太过于遥远,又或者说是对六镇的军户们而言,太过于遥远。
六镇的镇将品级是正三品到从三品基本上跟州郡的刺史持平。
大魏境内的军镇并不是只有塞北六镇,只是六镇位置重要,被提及最多,因而六镇皆为上镇,而上镇镇将的品级便是正三品。
这已经是外放官员里最高的品级了。
似更高品级的官职,那就得是在洛阳为官才有机会被授予。
当然也得是‘高门’之人才有更大的概率被任用。
比如崔光便是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又被封平恩县侯,当然崔光的本官是大司徒,尊列三公。
车骑大将军,在孝文帝的《太和职员令》中,确定大魏朝廷九品十八阶体系,而其中又有规定‘将军,加大者’品级更高。
车骑将军是正二品官职,加上‘大’字后,便会升至从一品。
杨钧笑着说道,“殄夷将军乃是正八品官职,虽品级不高,但对六镇军户而言,何其珍贵……如今,二郎也算是个官身了。”
他还真没说错。
高羽确实是个官身了。
这要换在往常,高羽能庇佑其三族,人数不限,被荫者,不纳赋税、不服徭役、兵役。
正常来说,高羽应该自由了。
但……
公文里面又特意强调,不改高羽户籍,令高羽留在怀朔继续为大魏戍守边疆。
是官身,但又还是军户。
怎么看怎么别扭吧?
官身不是应该没有属地限制的么?怎么还限制在六镇?朝廷这是彻底不当人啊。
高羽回到府上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高欢。
高欢一开始得知高羽被封八品官职时,同样也惊讶不已,但又听到公文内特意做出此规定。
“确实是极为奇怪。”
高欢皱着眉头略作思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达奚武在离开时与你说过朝廷会有重赏?”
高羽点点头。
“达奚武、厍狄干在洛阳时还在禁军内,但眼下又回到中军统领士卒,想来是江阳王要遣心腹掌控中军。”
“那便是江阳王有心要拉拢,招揽你。”
“那既予我了官身,直接将我召到洛阳便是,为何还要这样?”
高欢却解释道,“二郎忘了?胡太后曾亲自下令,六镇之人不得改换户籍,江阳王眼下虽执掌朝政,权倾朝野,但其仰仗的还是太后,怎会公然违背太后的旨意?”
高羽这才恍然大悟。
这下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道公文会这么别扭了。
“八品官职,此乃喜事一桩,当庆祝一番!”
高欢是由衷的高兴。
兄弟二人相互扶持,高羽发展的好,自然也会反哺他。
“确实该庆祝一番。”
高欢当即便令人筹备宴会,又广发消息。
司马子如等人得到消息便来赴宴,贾显智更是千里迢迢从沃野赶来参加宴会。
蔡俊也如愿以偿的跟高羽见面。
“来!为二郎擢升殄夷将军共饮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庆祝!
而当这消息传开之后,来了更多的人想要加入高羽麾下为其效力。
杂号将军再怎么,也比一个马军主要强的多。
………………
洛阳。
中军是在十二月初才回到洛阳。
崔劼刚准备回府却被人拦住,乃是崔光遣人来唤他。
“父亲?您不是……”
“江阳王得到消息,知道我的病情好转,便下令让我回洛阳继续为朝廷‘效力’。”
崔光苦笑。
身为汉家大族,威望极高的大臣。
他想要安享晚年怕是有点困难。
“不说这个,将你此次送蠕蠕王归王庭的事说与我听。”
崔劼当即一五一十的将详情说给崔光听。
崔光捻着胡须,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听完全过程后,点头道。
“高家二郎竟这般勇武……其行事又这般缜密,心思这般难测,若将来……”
“找机会,多与高家二郎结点善缘,兴许将来便有大用。”
崔劼不由大惊。
自己的父亲竟然……这么看好高羽??
………………
正光三年(公元522年)。
去年击败高车,带军回怀朔时,呼啸的狂风便让高羽觉得可能会有大雪。
果然。
入冬后,便下了一场大雪!
几乎是刚开春。
阿那瓌便遣使者,上奏朝廷。
说雪灾令柔然损失严重,饿殍遍野,想请朝廷赐予粟米作为种子。
这要求就很离谱。
草原民族要种子。
江阳王元乂欣然应允,前来求种的使者,可是还带来了厚礼私下赠予元乂。
元乂也是个给钱就一定帮忙办事的人。
大手一挥。
便给一万石粟米作为种子,赐予柔然人。
7月中。
明明也是深夜,但高欢府邸却灯火通明。
内院的房子里能听到阵阵惨叫,婢女们十分忙碌。
高羽、段荣等人则在院内陪着高欢。
得知娄昭君不日便要产子,段荣便带着其妻与其子一同前来拜访。
只听得一声惨叫后。
房间内突然响起婴儿的啼哭之声,高欢顿时欣喜若狂的跑了过去!!
然而……
擅长观星象的段荣却抬头看了一眼漫天繁星,神色不由骇然。
喃喃道。
“荧惑守心,帝位易主之兆,天下将乱。”
(本章完)
第106章 风雨欲来
第106章 风雨欲来
正光四年(公元523年)。
初春的阳光和煦,万物复苏,刚刚经历了一个严酷的寒冬,怀朔获得了久违的温暖。
“冲啊!军主定要打入这一球!”
“防守!防守!定要守住!”
校场内。
玄甲军与捉生军正在进行激烈的足球比赛,比赛进行的热火朝天,引得其他军的士卒过来围观,使得场面极为热闹。
彭乐仗着自己气力大,体型魁梧,得到足球后,便如同发狂的蛮牛一般,不断的往前冲撞,发挥着自己的身体优势。
高羽在发明足球的时候,更加侧重锻炼士卒,作为练兵方式的一个选择,自然不可能加入现代足球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则限制,除了不能用手、不能放铲以外,用身体强行冲撞是被允许的动作。
被撞到了也是活该,谁让你身体不如别人强壮?
其实高羽也尝试过橄榄球和马球。
但仅仅只是略微尝试一番便放弃,对抗确实激烈,但也太过于凶险,古代可没有那么好的医疗环境,所以便被高羽放弃。
硬生生将来夹击自己的二人撞倒后,彭乐也没有里胡哨的动作,拔脚怒射,破门得分!
士卒纷纷大声为其喝彩!
高羽也在旁边围观,他起身不断的拍手鼓掌,大声叫好。
这可把木兰给气坏了,当即大喊,“配合!配合!按照我所说的计策来应对这空有蛮力的莽夫!”
重新发球之后,由木兰率领的一方,来回传球,能看出些许端倪来,当在一侧吸引到足够多的防守人后,士卒一脚将足球传出来。
彭乐一看自家后防空虚,当即指挥着士卒去防守,怒喝道,“撞他!将其撞倒!”
木兰气力虽不如他,但也非寻常士卒能比拟,硬抗士卒的撞击稳住核心,木兰同样拔脚便射,扳回一球!
高羽身为端水大师,自然也起身为其鼓掌喝彩!
当木兰回位时,从彭乐身边经过,彭乐冷笑挑衅,“只会如妇人一般,真男儿就该硬碰硬!”
木兰却不理会他的挑衅,反而极为轻蔑的回应,“不会动脑的莽夫,若是在战场之上,你大营已被我占领!”
彭乐怒不可遏的瞪着木兰,“若是在战场,我早已取下你等首级,岂会给你口出狂言的机会!”
俩人在言语上谁都不肯吃亏,针锋相对,但却还是规规矩矩的选择用足球来较量。
这是高羽有意为之。
去年他被朝廷擢升为正八品的殄夷将军后,公文上并没有提升他所率领的兵额。
杨钧想到了自己的前任,前怀朔镇将段长干过的事情。
段长可为,他杨钧就不可为?
大手一挥,动用自己手中的权力,为自己跟高羽结个善缘。
将高羽麾下兵额提升到一千人,并且也顺带着从府库里面划拨一些军械赠予高羽。
高羽当即便将木兰从副军主提拔为玄甲军主,又令将彭乐从单独的捉生将提拔为捉生军主。
为了让二人能有个良性的竞争。
高羽必每月会举办一次足球比赛,获胜的一方会有铜钱布帛作为赏赐,并且在这一月内为高羽护卫营帐,失败的一方就只能看着。
能为高羽亲自护卫,对士卒而言那可是无上荣耀,是可以出去吹牛的谈资。
高羽欣赏着精彩的比赛,从比赛的方式也能看出二者之间的区别。
彭乐就是纯莽夫打法,讲究一个‘一力破十会’。
木兰则更为讲究配合,用战法来应对。
最终,玄甲军略胜一头。
彭乐个人虽然骁勇,但亦有气力衰竭,难以为继的时候。
况且,玄甲军士卒的整体素质要略微高一点,再有木兰调度,取胜也很合理。
“玄甲军,胜!”
高羽大声的宣布,玄甲士卒无不欢呼雀跃。
捉生军则各个沮丧的低着头。
“调度已然有模有样,做的不错,木兰。”
高羽来到木兰身边夸奖了一句,但也不忘叮嘱,“玄甲士卒本就是我精挑细选,你已然是占尽优势,却只胜两球,还得继续努力,切忌骄傲自满。”
“我自会令士卒严格训练。”
高羽也不忘来到彭乐身旁鼓励,“能将玄甲逼入这般境地,捉生军进步神速,子兴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办事,我放心。”
“不过人力总有殆时,何不学木兰那般,调度士卒,令士卒不是各自为战,而是为一整体?”
“球场之道,亦是沙场之道。”
彭乐挠挠头,极为耿直的开口,“费那劲作甚,若真在沙场,我带人砍了他便是,没了主帅,对方士卒群龙无首,谈何调度配合?郎君在鹿浑海时,亦不如是耶?”
高羽哑然一笑,没想到这货竟然拿他来举例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鹿浑海之战那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哪能次次都如愿。
当时但凡自己冲阵受阻,恐怕免不了全军覆没之局。
旋即转身回到营帐内。
杨钧将他的兵额提升到一千人,但高羽依然没有满员。
他行的是精兵政策,麾下士卒待遇极高,真养不起那么多人,仅靠刘桃枝带商队出去赚钱依旧是入不敷出的状态,这些人已经是他从牙缝里挤出钱来才能维持了。
更别提自从去年之后,高欢便和高羽一直在不断的囤积粮食,为将来做打算,手中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物。
越是这个时候。
高羽就越发期望自己能有一个真正物产丰饶的根据地。
怀朔是真穷的鸟不拉屎,若不是朝廷严令的话,六镇之人怕是早就跑到中原富饶之地去了,谁乐意在这苦寒之地守边境。
“哎……缺钱啊。”
一看收支账册,高羽就头疼的不行。
“报,将军,刘一求见。”
“进来吧。”
看着刘一,高羽主动开口问道,“阿史那部损失如何?”
“土门让我回郎君,有郎君提供的粟米,阿史那部尚且能够度日。”
高羽点点头。
阿史那部宣布为其效忠,每年也会送来不少牛羊,但连着两个冬天大雪,对阿史那部也造成极大的影响,高羽还得给阿史那部送去粮草度过最艰难的时候。
到处都是窟窿,到处都要钱,何时才是个头?
人民的太阳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
处理完军中事务。
高羽便出了校场回自己府邸。
在内院转了一圈,唤来一名婢女询问,“阿岳可是又出去疯玩了?”
“回郎君,大郎遣人过来,请郎君和小郎君过去,小郎君便先行一步过去了。”
高羽点点头。
阿岳,小郎君。
就是自己的堂弟,高岳。
自己的祖父高谧,身为拓跋弘的心腹,在其暴毙后便获罪被发配六镇,高谧生有两子。
高翻和高树生。
高树生有两子,高欢和高羽,高翻有一子便是高岳。
几年前高树生战死沙场,高欢为其办丧事的时候,高翻便带着高岳过来祭奠过。
祖上乃是发配过来的罪员,高翻那一支也没比高树生好到哪去,同样清贫。
后面高欢勾搭上娄昭君,偶尔还会送点钱物过去资助一二。
去年冬天大雪,高翻染上风寒后,一病不起,没能熬过正月,便一命呜呼,只留下高岳一人,高岳之母在生下他两年后便早已去世。
高欢得知消息后,便将高岳带回府上,亲自抚养。
高羽想着高欢已经有子嗣,不太方便,便做主将高岳给带回自己府上。
他刚欲起身出门,家仆却来告知,刘桃枝已经回来了。
“让他来见我。”
很快,一脸风尘仆仆的刘桃枝便被带了过来。
这几年他已经完全从军营脱离出去,帮高羽跑商,而且走的还是路途最遥远,最凶险的西域商路。
路途奔波,风吹日晒,明明是个不到二十的少年,却皮肤黝黑,一脸沧桑,看上去如四五十了一般。
每次看到他,高羽内心都极为愧疚,但他手下是真没有其他可用之人,只能把刘桃枝当生产队的驴来使用。
“辛苦你了。”
高羽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桃枝极为感动,他当即跪在地上,“为郎君奔波,何苦之有。”
“起来吧。”
高羽将其搀扶起来,又让婢女端来一碗水。
“喝口水,慢慢说。”
刘桃枝喝完水后,这才开始禀报。
去年他从西域归来后,高羽便没有再让他去西域那边,而是将从西域带回来的玉石香料卖出去,全部换成粮食带回来。
其实商队除了可以赚钱外,还有就是带来各种消息。
高欢之所以消息灵通,就是因为娄家的商队南来北往,会源源不断的带来其他地方的消息。
“郎君,去年中原大旱,我此番前去有负郎君所望,没能带回多少粮食。”
“中原大旱?”
“嗯。”
“很严重?”
“是,一些地方人相食”
高羽听到这个消息,略微瞪大眼睛,随后点头道,“你已尽力了,无需自责,这次归来便不要再外出,留在府中好好歇息。”
安顿好刘桃枝后。
高羽抱着一罐刘桃枝带回来的蜂蜜,前往高欢的府邸。
来到高欢府邸内。
便听到一阵孩童的嬉笑打闹声。
“阿……阿哥,你们等等我。”
高羽一进内院,便看到高澄在追着段韶跑,眼下高澄虚岁已经五岁了,段韶的则是七岁,比高澄大两岁。
高羽第一次随李崇北讨蠕蠕之前,便跟高欢一同前往五原郡为段韶庆祝抓周,而高澄则是高羽和高欢从洛阳回来后的次年出生的。
段荣对星象之说深信不疑,自从去年在高欢家,夜观星象,说‘荧惑守心,帝位易主之兆,天下将乱’之后。
便让其妻娄信相带着其子段韶留在怀朔这边,娄信相和段荣都极其看好自己的妹夫,索性便经常将段韶放在高欢家里,让高欢帮忙照看。
高岳在一旁似乎也想加入,但又有些顾虑。
众人看到高羽前来。
高岳立马喜笑颜开,“阿哥,你来啦!”
高澄和段韶也停止打闹,笑着朝高羽跑了过来。
“姨夫,叔父!”
高羽也笑着蹲下身子,将俩人抱了起来。
俩人笑个不停。
小孩子嘛。
谁能带着他们疯玩,就觉得谁好。
将两人放下后,高羽从一旁的婢女手中将装有蜂蜜的罐子给打开。
“想不想吃?”
“想!”
“只能吃一点点。”
高羽将罐子递过去,高澄和段韶便伸手进去,将蜂蜜蘸在手指又放入口中,吃到甜食便开心的不行。
他一抬头一看到明明很馋,却又拘束的高岳。
“阿岳,过来吧。”
高岳也伸手,但只蘸了一点点。
小小年纪心思就这般细腻,寄人篱下只能压抑自己的本性。
高羽十分无奈,“阿岳,多吃一点。”
高岳这才又伸手多蘸了一点。
“还要,还要!”
高澄和段韶不满足的抓着高羽的衣服,高羽只能让俩人再吃一点点,这才将罐子封上,让婢女去收好。
这时。
娄昭君也来到内院,她怀中抱着一女婴,粉雕玉琢,白白胖胖,跟个瓷娃娃似得。
而身旁的婢女怀中同样抱有一男婴,但这男婴形象就有点……
一点都不白白胖胖,甚至有点黑,而且两条腿上皮肤褶皱。
这边是娄昭君去年诞下的龙凤胎。
女婴仿佛将吸走了全部的营养,导致男婴有些营养不良。
婢女只是抱着这男婴靠近了一点,便被娄昭君瞪了一眼,婢女吓得连忙离远了些,但婢女的眼中亦是带着些许嫌弃的目光。
这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高羽的眼睛。
他叹了口气。
这男婴便是‘英雄天子’高洋。
其实在他看来,高洋完全就是营养不良,导致抵抗力弱,所以有皮肤病。
但他没法跟古人去解释‘抵抗力’这个词。
而且这是高欢和娄昭君的儿子,他一个‘外人’,没有资格去指手画脚。
不过……
他也能理解,为什么高洋在历史上,他精心培养的汉人军团送完了之后,变成那个‘疯批’模样。
从小就是这样的环境长大,心理怎么可能健康呢?
只是他记得原本的高洋小名‘晋阳乐’,依此推理,那他应该是在晋阳出生的,怎么这个世界,这小子怎么这么早就从他妈肚子里钻出来了?
难道是自己的带来的影响?
此高洋还是彼高洋吗?
看到高羽,娄昭君脸上挂满笑容,“我一听动静,便知是二郎来了。”
“见过嫂嫂。”
高羽连忙行礼。
“何必这般客气。”
俩人谈话时,高欢也走了出来。
娄昭君见状,当即便带着孩子们去另外一侧玩耍,高岳也被带走。
留下高欢和高羽兄弟二人。
对视一眼后。
俩人走进屋内。
高羽直接开口,“阿哥,刘桃枝回来了,他跟我说……去年中原大旱,大饥,人相食。”
闻言,高欢猛的抬头。
天时到了?
(本章完)
第107章 赌上最后的威望!
第107章 赌上最后的威望!
高欢很快便调整好情绪,看向高羽问道。
“二郎,你如何看?”
高羽闻言,摇摇头,“中原大旱,粮食减产,那……朝廷送往六镇以为补给的粮草只会被削减,殊不知……六镇也已到极限了。”
六镇远在塞北,看似跟中原无关,但又紧密相连。
六镇是贫瘠之地,没办法做到自给自足,需要中原大量的运输物资过来才能保证日常生活,保证六镇这边不至于饿肚子。
中原粮食一旦减产,给六镇的供给必然被克扣。
如果只是这样,勒紧裤腰带,勉强还能度日。
老百姓的忍耐力和生命力比想象中的阈值要高许多。
坏就坏在。
怀朔……不对,是六镇已经连续两年冬天大雪,为了熬过寒冬,六镇军民已经是将自家积攒的余粮全部都给耗个干干净净。
六镇寒冬遇上中原大旱,这种气候异常的双重debuff迭加,神仙难救。
高欢知道高羽没有把话说完,倒也不急,耐心的等着。
高羽把最为重要的一点提了出来。
“连续两年寒冬,去年柔然人便已经只能艰难度日,要向朝廷索取粮种,但草原如何能耕种?又经历一个寒冬,柔然人怕是已经支持不下去了。”
高羽和高欢之所以下令囤粮。
就是因为去年进入冬天之前,草原依旧刮着大风,积累下来的经验让他们猜测依旧会是个寒冬。
果不其然!
自古以来,草原上的牧民一旦活不下去的话,就只有一个选项南下开抢,这是并不以人的好恶为取舍的,人活着最大的欲望就是生存。
阿那瓌即便在亲近中原,也不能避免。
如今来看的话。
高羽觉得各方面的条件都已经具备,距离六镇军民闹事起义,大概只差一个导火索。
而高羽判定,阿那瓌所率领的柔然人便是这个火星!
“言之有理。”
高欢点点头,“你不妨遣人去阿史那部讯问一番,看看能否打听到柔然王庭的消息,有更细致的消息,我兄弟二人才能进一步谋划。”
“我也需去拜访一下岳丈,让他也早做准备。”
兄弟二人的推测不一定准确,但囤粮肯定是不会有错,即便是没乱起来。
这粮食也能自己内部消化,还能放坏了?
好吧,粮食真能放坏了。
但他们又不是不吃。
二人当即兵分两路,高欢带人去娄家坞堡,高羽也亲自带人去阿史那部。
阿史那部已经宣布臣服效忠高羽,并且阿那瓌将他们牧场划分在靠近怀朔的区域,高羽每年都会抽时间去来阿史那部这边转一圈。
外出围猎练兵,也会带上阿史那部的骁勇。
当然……
离开的时候也会带走一些牛羊,这是阿史那部供奉给他的,他也不白要,他知道这两年阿史那部日子不好过,他收了对方的牛羊,也会加倍给予粟米。
带着亲卫快马来到阿史那部的营地。
土门和室点密带着骁勇在营地门口亲自迎接。
“见过郎君!”
高羽翻身下马,将其搀扶起来,“不必多礼。”
不单单是骁勇,其部落中的少女、小孩也都会凑过来远远的观望,毕竟草原之上。
谁人不知‘鬼神无双’高二郎之名?
部落中的很多小孩,那可都是听着高羽化身‘鬼神’的故事长大的,其眼中充满了崇拜,少女们更多的是仰慕。
这待遇。
怎么感觉自己真成人民的太阳了?
土门亲自带着高羽进入营帐内,让其坐于主位,又为高羽等人斟满马奶酒。
“你兄弟二人倒是颇有本事。”
高羽称赞一句。
阿史那部被土门和室点密兄弟二人管理的井井有条,来的路上粗略一看,虽然这两年大雪灾,但也称得上牛羊马匹成群。
“这全都仰仗郎君之威名。”
还真不是土门恭维。
草原之上,阿那瓌身为可汗确实可以给各部落划分牧场,规定放牧的区域。
实际情况怎么可能会有构想的那么美好?
总会有地方肥沃,有地方贫瘠。
部落之间免不了摩擦,柔然王庭一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各部落互相消耗,反而有利于王庭的统治。
阿史那部实力算不上草原部落中的顶尖,但却没有人敢来犯,确实是借了高羽的光。
跟高车那一战,几乎所有草原部落都在场,那可是亲眼看着高羽带着几十人就把对面数十万的军阵给冲垮了。
这些人眼里高羽就是不可战胜的鬼神,哪来的胆量跟效忠高羽的阿史那部起摩擦?
况且草原大的很,不值得为了这点牧场给阿史那部起冲突,更何况阿史那部也是出了名的勇猛,之前是给柔然人当锻奴,所以阿史那部武备精良。
寒暄两句后,高羽进入主题,“最近可有收到柔然王庭的消息?”
土门先是摇摇头,进而又开口,“倒是听到一些风声。”
阿史那部那么多人也不是全都一起活动,会分散成各个小部落在划定的区域内放牧,总会跟其他部落的人接触到。
“什么风声?”
“似乎大汗正在召集部众前往王庭议事,具体就不得而知,大汗并没有遣人来通知我等。”
高羽大概明白了。
草原王庭一旦召集部众,那就不是小事。
看来。
自己的推测八九不离十了!
眼见天色渐晚,土门便让高羽留下,并将自己的毡帐让出来给高羽留宿,高羽欣然接受。
穿越过来这么多年,他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套。
他如果不接受土门的好意,土门不会觉得高羽是在尊重他,只会在内心惶恐,不断的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没有招待好高羽。
古代社会讲究的就是一个尊卑有序。
自己坦然接受,土门才能安心,高羽在他的毡帐内休息,他会视作是一份荣耀,就像高羽麾下士卒,无不将为高羽护卫营帐视作一份荣耀是一个道理。
入夜。
高羽察觉到有人掀开营帐,他抬头一看。
两个妙龄少女走了过来。
高羽早已习惯了,招招手,凑近之后,捏着她们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眼。
一般般,草原上哪来那么多大美女,不过身材倒是婀娜多姿,肌肤雪白,也凑合吧。
“跪下来,张嘴……”
………………
鹿浑海旁。
不少草原部落都在往此处汇集。
不少人看着这熟悉的地方,脑海里便是两年前与高车人的那一战。
也是奠定阿那瓌汗位的一战。
“长生天在上,既然选中阿那瓌为可汗,为何要连续两年降下天灾……”
高羽得到的消息并不够准确。
柔然人不单单是硬抗了连续两年的大雪灾,去年夏天的时候,不少部落的牲畜还爆发疫病,死了大批牛羊,为了防止爆发骚乱,阿那瓌只能从本部以及让其他部落从牙缝中挤出口粮来接济这些受灾的部落。
这其实让阿那瓌的威望大受打击!
两年前高羽便看出了问题所在。
阿那瓌将击破高车所获得的大部分红利全部给了朝廷和怀朔,他压根就没有余力去兑付承诺给其他部落的红利。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后面能补回来就行。
结果雪灾加上疫病,一下子就崩了。
中原王朝遇到天灾,皇帝尚且需要下‘罪己诏’,祭天,请求上天原谅。
草原这边也差不多。
遇到天灾加疫病,那肯定是当可汗的有问题,所以才惹怒了长生天,让灾祸降临草原。
阿那瓌其实也察觉到下面的人对自己不满。
威望这玩意是会被慢慢消耗的。
之所以挑选在跟高车人决战的地方集合,也是想要让这群人回忆起两年前的事情,来增加一下自己的威望。
“大汗,不能再犹豫了。”
乙居伐开口劝说,“我巡视营地时,哪怕是士卒都多有怨言……若是继续放任下去,后果难料。”
秃突佳也劝说,“何必有所顾虑?中原又不是没来征讨过我等,大不了就继续往漠北深处遁逃,我就不信中原能一直追着我等不放。”
阿那瓌确实一直在犹豫。
眼下的情况已经到了不得不抢的地步,再这么下去,底下的人迟早会造反。
他叹了口气道,“其中凶险,我又何尝不知?但……年年灾祸,各部落损失都很大,能战者甚少。”
六镇就是用来抵御草原民族南下的。
草原民族最头疼的就是攻城,面对坚固的城池,一点办法都没有。
阿那瓌眼下已经经不起一场失败。
一旦失败一次的话。
他的威望将彻底跌至谷底,对于反叛之事时常发生的草原而言,真到那一步会发生什么呢?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秃突佳这时候开口提议道。
“大王,不若这样……”
他凑到阿那瓌的耳边将自己的想法全盘脱出!
听得他的计策。
阿那瓌顿时眼前一亮,不由大声称赞,“好好好!此计甚妙!”
“来人!召集各部落酋长,我有事要宣布!”
很快。
各个部落的酋长们便纷纷来到阿那瓌的汗帐内。
与两年前忠心臣服相比。
现在各酋长们的眼中可没有了敬畏!
阿那瓌假装没有看到而是开口宣布。
“年年灾祸,此乃我之罪过,眼下我等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我以可汗的名义起誓!各部落再咬牙坚持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定会让各部落不再受灾祸之苦,可汗的子民也不会再饿肚子!!”
这话一出口。
各酋长虽然极为诧异。
但还是纷纷表示支持阿那瓌。
这是阿那瓌用自己所剩无几的威望,立下的一个誓言。
信他一次又何妨?
若是到时候阿那瓌依旧无法兑现的话。
大不了就反了他!
草原从来不会缺主人,这个不行,换一个便是!
书名《人在阳间,你说我阴司当差十年?》
【你应老同学之邀,前往工地开坛做法,惹怒了工地上的恶鬼,被恶鬼附身控制登上天台,最终坠楼而亡。】
【你死后亡魂飘至阴间,成为了一只孤魂野鬼,你并未认命,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通过了地府阴司的考核,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阴司鬼吏!】
【你兢兢业业,在阴司当差十年,恰逢地府高层想要重新打通阴阳路,你被选中,回到了人间。】
…………
陈阳:“不是哥们儿,我还没死呢!”
(本章完)
第108章 饿死些许黔首罢了
第108章 饿死些许黔首罢了
洛阳。
西阳门。
元乂的宅邸便紧挨着西阳门,自从遣心腹掌控中军,前年又助阿那瓌大破高车,元乂在朝中的威望飙升!
从那时起,他便搬出西柏堂,来到皇宫外的豪华府邸内居住。
战战兢兢那么久,总算彻底坐稳位置,自然该享受享受。
而与他一同发动政变的刘腾则居于他宅邸的正北方,位于建中寺旁,便是刘腾的宅邸。
今日。
刘腾宅邸内人人披麻戴孝,灵堂上供奉着的便是刘腾的灵位。
元乂特意前来祭奠。
刘腾是他发动政变的合伙人,身为胡太后的近侍,是刘腾提供了胡太后的行踪,并且配合,元乂才能顺利的将胡太后幽禁在嘉福殿内。
如今刘腾病逝。
元乂不免有些惆怅,他在宫廷之中少了一大助力。
“所幸前两年,我便已经遣心腹掌控中军,不然……”
除了元乂外,其余在洛阳为官者,皆来吊唁,也有元雍这等宗王前来。
看着元雍等宗王。
元乂其实内心十分缺乏安全感,他终究是靠软禁胡太后,挟持小皇帝得到的权力,成为权倾朝野之人。
为了能够顺利掌权,他让渡了部分权力出去分给元雍等人。
如今刘腾病逝,他内心便又再度缺乏安全感,没了刘腾帮他在皇宫内盯着,他总觉得自己对于皇宫的掌控力会下降。
但转念一想。
“禁军,中军皆在我手,何须忧虑?”
………………
皇宫内。
胡太后自从数年前被幽禁后,便一直住在嘉福殿内,宫女依旧会侍奉她饮食起居,吃穿用度也皆是最好,这方面她依旧是太后的待遇。
只是……
失去了自由罢了,只能在嘉福殿内活动,每日做最多的事情,便是在佛像面前,烧香念经。
殿外。
小皇帝元诩带着近侍来到嘉福殿外。
“朕,拜见母后,特来给母后请安。”
母子二人无法相见,胡太后还是打算如往常一般,令宫女出去传话。
就在打开嘉福殿门的一瞬间。
原本跪在地上的元诩突然起身,一个健步冲了过来,想要冲进嘉福殿内!
看守的禁军连忙想要遵从元乂的命令,进行阻拦,将元诩给拦了下来。
元诩极为愤怒,用眼睛瞪着二人,怒斥道,“尔等好大的胆子,朕乃大魏天子!是谁给尔等的胆子,阻拦天子!!”
一看这禁军准备说话。
元诩扬起巴掌,抡圆了扇在禁军的脸上,“滚!给朕让开!不然朕诛了你九族!!”
有了这一巴掌,两名禁军顺理成章的不再阻拦,但还是不忘给远处同为禁军的伙伴使眼色,同伴心领神会,立马跑出去传递消息。
元诩来到嘉福殿内。
没有想象中的母子情深,这母子二人其实感情相当一般。
当年元恪一直没有子嗣,等到胡太后生下元诩,为了防止元诩被后宫其他嫔妃,尤其是高皇后加害,元恪当即下令将元诩看管起来,每日必须由他指定的人前去照顾,便是生母胡太后也不能与其相见。
也因为如此,母子二人错过了培养感情最为关键的那几年。
“陛下,强闯进来,意欲何为?”
“母后,刘腾死了。”
胡太后听闻这消息,也顾不上太后的威严,发出癫狂般的笑声。
“死的好啊!枉我那般信任于他……”
胡太后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爽感!
要不是刘腾背叛她,她怎么可能会被幽禁在这嘉福殿内数年??
“母后,江阳王这几年执掌朝政,任人唯亲,宠信奸佞,致使朝堂之臣,怨声载道,民间百姓,民不聊生!朕欲要将其诛杀,迎回母后!”
胡太后大骇,她终究只是一妇人。
而且她当年成功政变诛杀过高皇后一家,十分清楚……
这皇宫之中,谁是领军将军,执掌禁军,谁才能发动政变。
“我儿不可莽撞啊,禁军,中军皆在江阳王手中,你如何将其诛杀??”
“我已私下与高阳王元雍等人商议好…………”
时间紧迫,元诩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后,便匆匆离开了嘉福殿。
眼下他确实还不能与元乂抗衡。
元诩刚刚回到显阳殿内没多久,就听见一阵匆匆脚步,果然是得到消息的元乂赶了过来。
元乂一脸怒容,“陛下!为何不听我言,非要强闯嘉福殿?”
元诩却没了之前教训禁军的那副骄横,反而姿态极低的解释,“朕原本没想强闯,乃是听到太后在殿内哭泣,这才强行闯入,入内得见后,才知太后与我数年未曾相见,过于思念,才在听到朕的声音后,哭泣不止。”
元乂反倒有些尴尬……
元诩进而说道,“昨日蠕蠕王便遣来使者,欲要率众南下,说柔然年年遭遇灾祸,草原之上饿殍遍野,上表欲要乞求朝廷施舍粮草,不知江阳王作何打算?”
听到这事。
元乂来了精神。
是的。
柔然使者来的时候,依旧是带来了大批珍宝贡献给元乂。
元乂是出了名的拿钱办事,自然要为阿那瓌说话。
他当即回答道。
“本王本想明日朝会再商议此事,既然陛下问起,本王的意思是,遣一宗王作为朝廷使者,前去接待,再令沿途各州筹集粮草以资助蠕蠕王。”
“彰显我大魏天威,亦可安蠕蠕之心。”
元诩却反问,“江阳王可知,去年大旱,各州亦是饿殍遍野,百姓甚至需易子相食,江阳王却要朝廷凑集粮草资助蠕蠕?”
元乂摇头道,“陛下……些许黔首,饿死便饿死了。”
“可似蠕蠕这等草原之民,若是活不下去可就要南下劫掠,到时动起刀兵,朝廷亦要为六镇筹集粮草御敌,耗费更大。”
“眼下只需筹集部分粮草便能安蠕蠕之心,令其不敢起刀兵来犯我边境,岂不美哉??”
“中原之民,再苦一苦,便是要骂,骂名也由本王来担着!”
元诩冷笑连连。
到底这大魏谁是天子?
但终究是没敢将这话说出口,而是服软,“那便依江阳王所言,明日再与群臣朝议。”
等到元乂离开后。
元诩这才怒而将面前的案几掀翻。
当了这么久的傀儡。
他受够了!!
身为大魏天子,他要夺回本就该属于他的权力!
【你应老同学之邀,前往工地开坛做法,惹怒了工地上的恶鬼,被恶鬼附身控制登上天台,最终坠楼而亡。】
【你死后亡魂飘至阴间,成为了一只孤魂野鬼,你并未认命,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通过了地府阴司的考核,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阴司鬼吏!】
【你兢兢业业,在阴司当差十年,恰逢地府高层想要重新打通阴阳路,你被选中,回到了人间。】
…………
陈阳:“不是哥们儿,我还没死呢!”
(本章完)
第109章 何人敢与高郞为敌?
第109章 何人敢与高郞为敌?
拿钱办事的元乂确实够效率。
翌日,元乂便在朝会上当众宣布这条消息。
“柔然遭遇天灾,饿殍遍野,蠕蠕王上表乞求朝廷赠粮赈济以解其危,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众臣没有人开口说话,眼下朝政就是被元乂一人把持。
他一个眼色,便立马有人站出来。
“大王英明睿断,自有主张。”
元乂露出满意的笑容,开口道,“自蠕蠕王北归王庭后,蠕蠕每年向朝廷朝贡牛羊马匹无数,其忠心天地可鉴,今,蠕蠕遭遇灾祸,朝廷自当要出粮草相助,如此方能彰显朝廷天威,蠕蠕日后也自当为我大魏忠心效力,此乃令蠕蠕之心臣服的天赐良机!”
“令尚书左丞元孚,持幡替朝廷北上慰问蠕蠕王,沿途各州备好粮草随尚书左丞一同北上。”
之所以派元孚,是因为他跟阿那瓌算是‘故交’。
毕竟两年前护送阿那瓌北归柔然王庭的人便是元孚,当时他是朝廷特封的北道行台,名义上的北方最高长官,虽然他到了草原上就开始当甩手掌柜,但名义上的功劳,他最大。
元孚倒也没推辞,目光倒也长远,开口提议。
“草原之民,心思难测,今遭遇天灾,才令其衰弱,待到其兵强马壮时,恐其生不臣之心!”
鲜卑人自己就是从草原上杀过来,建立的中原王朝,没有人比鲜卑人更懂草原上的这群人是什么德性。
草原之民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
元孚倒也是真心为了大魏,继续说道。
“若想要让中原不再遭受北地边患的袭扰,当效仿昔汉光武,从朝廷派遣重臣随可汗所在,参察动静,借其闲地,听其田牧,粗置官署,如此方可令蠕蠕亲我,不敢欺我,亦不敢叛我,方为上策。”
不愧是读书人,而且还有不错的学习能力。
当年匈奴人也是草原霸主,不照样被光武帝刘秀管理的服服帖帖,供其驱使,元孚就是建议朝廷学习刘秀当年如何制衡匈奴,现在朝廷就怎么制衡柔然人。
一番话有理有据,似李韶这样的汉家大臣都不约而同的点头认可。
元乂却不当回事,反而驳斥。
“蠕蠕王,有心臣服于我,若朝廷真如尚书左丞这般行事,岂不是有损天威?再者,我大魏兵强马壮,六镇皆是骁勇之士,蠕蠕岂敢生出反叛之心?”
元乂当即拍板,让元孚即日出城北上。
小皇帝元诩全程在当看客。
元诩今年已经十四岁,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垂髫少年。
他能听出元孚的意见是个好意见。
草原之民本就反复无常,狡诈如狐狈凶残如豺狼,怎么可能会因为朝廷在他们遭遇灾祸的时候帮了他们一把就彻底臣服?
但他依旧没有开口。
他要的就是这次出乱子,最好柔然人闹起来!
将整个塞北给搅乱,到那个时候才能大大打击元乂的政治威望,自己才能有机会将其扳倒,亲掌朝政。
至于乱起来的柔然人怎么处理?
元诩倒是认可元乂话语中的一部分。
大魏兵强马壮,六镇就是为了抗击柔然人而设立的军镇,并且六镇人人皆骁勇。
到时候只需要自己以天子的名义,降下诏令,令六镇抗击柔然,将柔然人击败驱逐至漠北。
届时!
运筹帷幄,平定叛乱的政治威望就是他的。
他将亲政,再也不用将手中的权力分出去,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只能当傀儡天子,毫无威望可言。
朝会散去后。
李韶、李崇等人找到元乂,好心的出言提醒。
“大王,柔然人之言,不可全信,尚书左丞所言,实为良策。”
元乂依旧不搭理。
他总不能说自己收了阿那瓌的钱,并且阿那瓌给自己送的密信中,言辞恳切,甚至指天发誓说今生今世永为大魏之臣吧?
他确实也没把柔然人当回事。
要不是朝廷帮阿那瓌夺回王庭,眼下草原上还有没有柔然都得另说。
占据中原富饶之地,岂有惧怕一草原牧民之主的道理?
………………
塞北草原。
阿那瓌已经聚众离开柔然王庭,在草原上行进,安营扎寨后。
将所有部落酋长召集到自己的汗帐中。
“我已得报,中原将派遣宗王携带粮草前来慰问,此乃天赐良机!”
这话一说出来。
各部落酋长们也都激动的不行,看向阿那瓌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敬畏。
能带领大家吃饱饭,顺带还能抢一把,那就是草原子民的好可汗,是草原子民心目中的太阳。
毕竟,眼下的消息就如同阿那瓌之前与他们谋划的一般。
立马便有人开口。
“若是这样,何不直接南下,沃野镇物产丰富,乃富饶之地……”
立马引来他人的附和。
要抢肯定也得是去富饶之地开抢,苦寒之地本身就够穷,能有什么东西给他们抢?
阿那瓌却呵斥,“何其愚蠢,何其短视,尔等莫不忘了,沃野,怀朔相聚不远。”
“尔等欲要去沃野劫掠,那好……待到怀朔派遣兵将过来支援,尔等谁敢与高郞为敌,谁愿意带领部众前去阻击高郞?”
“看着我的眼睛!”
“回答我!”
阿那瓌怒而拍桌,来回扫视众人。
所有酋长纷纷低头,不敢回答。
虽然已经过去两年,但他们可没有忘记高车人是怎么输的。
草原之上,再怎么骁勇的人,听到无双鬼神怀朔高二的名头,也得乖乖认怂,不敢与之为敌。
况且离的近的,还有个武川呢。
虽然没有像高羽这种无双鬼神,但草原上的牧民也都听闻过,中原的塞北六镇,论实力之强,武川为首。
他们是去劫掠发财的。
又不是脑子有病非得去挑六镇中最硬的骨头去啃。
那就不是去劫掠,而是去送死!
趋利避害,乃人之本性!
阿那瓌带着柔然人在地图上兜了个大圈子!
柔然王庭在根河河谷,根河河谷则是在怀朔镇的西北方,沃野镇的北方,但他却一路向东,到了六镇的东三镇,柔玄、抚冥、怀荒三镇的北方后,这才调头南下。
他们的行进路线在地图上约等于画了个‘7’字。
元孚得到消息的时候,一脸懵。
他在云中,本来想要向西行进去沃野慰问柔然人。
结果……
传来的消息却是柔然人跑到东边去了??
这不免让他觉得十分疑惑。
要真是遭遇天灾,部落内饿殍遍野,柔然人不应该是直接从王庭南下到沃野镇,距离才是最近的吗?
还特意跑那么远?
这到底是饿肚子,还是吃饱了撑的在草原上没事干,非要溜达溜达,消消食?
传来的消息是。
蠕蠕王阿那瓌,率领部众号称三十万南下。
阿那瓌比元孚更早一步到,他率领的部众距离柔玄镇不过三百里。
为了表现诚意,他特意在此处安营扎寨,表示自己没有异心,就算是这样,还是把柔玄镇的镇将于景给吓的不轻。
于景之父,乃是孝文帝的心腹重臣于烈,孝文帝还在世的时候,便是让于烈担任领军将军执掌禁卫。
而从于烈开始,于家也开启了执掌禁军几十年的辉煌。
于烈去世后,其长子于忠继续担任领军将军。
胡太后当初发动政变,联合的便是领军将军于忠,将高皇后一家彻底诛杀!
但……
胡太后玩了个卸磨杀驴,政变成功之后,便一脚将于忠从领军将军这个政变的关键职位上给一脚踹开,让跟她关系更为亲密的妹夫江阳王元乂担任领军将军。
卸磨杀驴倒也不是说鸟尽弓藏,只是将于忠从权力中心洛阳一脚踹出去,派到其他州担任刺史。
于景也受到牵连,被安排到柔玄镇来担任镇将。
他于家从与皇家元氏紧密相连的显赫之门,落到如今这般地步,也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罢了。
“将军切勿忧虑,我家可汗对大魏之心,天地可鉴,早已约束部众,在原地等待使臣的到来,绝对不会骚扰柔玄,若是有人敢私下做恶,将军抓到后无需有任何顾虑,就地击毙,以儆效尤!”
阿那瓌同样派遣使者,带着牛羊马匹和玉石金宝来到柔玄镇内拜访于景。
姿态和身段摆的都很低。
于景也降低了警惕心,到柔玄当镇将,跟被发配了没什么区别,这穷苦之地,百姓们身上根本就榨不出油水。
阿那瓌也是在元乂身上尝到甜头。
深谙‘玉座金佛’和‘斯蒂庞克’原理,知道大魏上至宗王下至官吏多是这种拿钱便一定帮忙办事的‘好人’!
时间来到五月中。
元孚总算是来到了柔玄镇。
于景第一时间便遣亲卫去通知阿那瓌。
毕竟阿那瓌早就言明,他与元孚是旧识,他能夺回可汗之位,仰仗的便是元孚。
所以哪怕部落再苦,再穷,元孚来了他也要大摆宴席为其接风洗尘。
饿死几个牧民算什么?
对救命恩人就得好好报恩!
于景看来,蠕蠕王他没毛病!
要是元氏也如蠕蠕王一般懂得感恩,他于景何至于落魄到这个地步?
得知元孚到来后。
阿那瓌便知道,机会来了!
(本章完)
第110章 抢抢抢,民怨起!
第110章 抢抢抢,民怨起!
阿那瓌得到于景送来的神助攻,知道元孚已经到柔玄镇后。
再次将各部落酋长全部召集到自己的汗帐中。
早就已经商议好,眼下无非就是进行具体的安排和布置罢了。
“明日,各部落将老幼妇孺留下,带上能战之兵,每人带足十五日口粮,随我南下!”
草原上跟六镇一模一样。
只要开打,人人皆兵,除去老幼妇孺外,适龄男子皆可为兵,而且皆可骑射。
部落酋长各个目光灼灼,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泼天的富贵已经在向他们招手!
阿那瓌同样是热血澎湃!
这是他兑现给各部落红利的一个机会,也是他重新树立可汗威严的机会,必须要好好利用!
令各部落酋长去准备后。
汗帐内。
秃突佳和乙居伐二人则还留在汗帐中。
真到了这一步,乙居伐还是有些忧虑,“若中原有防备,遣中军与六镇之兵,来围堵我等该如何?”
没等阿那瓌开口,秃突佳却开口道,“有何惧之,自古以来中原王朝何时不防备我等草原之民?鲜卑称霸草原时,也南下劫掠,抢了便走,遁入漠北深处,中原之兵面对茫茫草原,根本就不可能追猎我等。”
自古以来。
中原王朝对草原牧民,多是采取防御的姿态。
并非是打不过,而是划不来。
就算打赢了这群草原上的牧民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草原上的土地占了也没法耕种,消化。
反倒是耗费巨大。
汉武帝为了支持卫青和霍去病俩人对匈奴用兵,是将汉朝自文景之治以来,三代人的积累一口气给全部用完,就这还差点把汉朝给彻底干崩,户口减半,很多年都没有恢复过来。
草原上没富饶的城池要守,真有中原大军打过来了,人家四散一逃,你人吃马嚼的,还能跟草原上的部落耗?
秃突佳也就是这个意思,大不了抢了就跑。
中原这边,聚集军队可不像草原部落这么简单,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等到大魏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跑了。
阿那瓌也点头,“已经到了这一步,成败在此一举,我等没有退路可言!”
“中军武备荒废,若真敢追到草原上,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他怕的可不是中军,怕的是怀朔那个无双鬼神罢了。
翌日。
阿那瓌聚集部众,清点一番后,除了留下一小部分人在原地驻守外。
总共十五万的能战之兵,各个带了十五日的口粮,率先南下!!
来到距离柔玄镇五十里的地方,阿那瓌再次下令安营扎寨,并且派遣使者进城,想要请元孚以天子使者的身份出城去慰问部众。
元孚虽然心中有些疑虑。
按理说不应该是阿那瓌先入城来拜见自己吗?
但转念一想。
两年前一同北上讨伐高车人夺回柔然王庭时,阿那瓌一路上对自己礼遇有加,这般好心的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既是如此,那于将军便带上亲卫随我一同出城慰问吧。”
于景欣然应允,他也想与阿那瓌这般好的人结交一番,看能不能再捞点好处。
元孚亲自持朝廷给的白虎幡,随于景一同出城前往柔然人大营所在的位置。
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人群中,少了一个阿那瓌的亲卫。
这名亲卫快马回到营地,将元孚和于景已经出城的消息带了回来。
“好!”
阿那瓌当即起身,他带上数名亲卫亲自过来迎接。
远远的看到元孚等人的车驾,阿那瓌驻足在原地,等到对方靠近之后。
翻身下马,主动的往前迎,姿态极低的跪拜。
“拜见大王!”
元孚持着白虎幡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阿那瓌这般有礼数,也浮现些许笑容。
难道……
自己真把柔然人想的太坏了?
仔细一想,鲜卑人能够入驻中原,柔然人确实给了极大的助力。
每次鲜卑前方战事不利,就拿柔然人出气,刷士气,顺便爆点金币。
“大汗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
元孚将其搀扶起来。
阿那瓌又看向于景,主动行礼,“见过将军,早就听闻将军勇武,今日一见,观将军仪表便知世人言将军乃世之良将,不是虚言!”
“大汗过奖了。”
这彩虹屁拍的让于景大笑不止!
寒暄一番后,阿那瓌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
“大王,我营中粮草已经消耗殆尽,麾下子民皆嗷嗷待哺,不知大王此行可有带来粮草?”
元孚笑着开口,“大汗无需忧虑,朝廷已令各州筹备粮草,不消数日便能送来,我已先带了部分粮草前来,可解大汗燃眉之急。”
阿那瓌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当即再次跪拜,“大王乃是草原之民的恩人,还请大王随我前往营寨一叙,我已备好酒宴,同时亦可令我麾下子民感受大魏天恩,今后定会对大王感恩戴德!”
元孚点头同意,当即上了马车,于景也与之同行。
一行人毫无防备的进了柔然人的营帐。
元孚在马车内没有反应,但于景好歹还不算那么蠢,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阿那瓌可是号称率领部众三十万人南下,为何营地内全是男丁,周遭一个老幼妇孺都见不到?
而且也压根就不是开宴会的氛围吧?
不等他开口。
前方的阿那瓌便回过头来,脸上全然没了之前那副讨好、谄媚的笑容,而是冷冷的看着他,旋即大声喝道。
“来人!全部拿下!”
四面八方顿时冲来众多士卒,一拥而上,于景的亲卫下意识还想要拔刀,却被秃突佳连射两箭,将其击落马下,也震慑了其他人!
于景先是惊愕,进而惊惧的大喊。
“大汗!尔等意欲何为,难道要造反吗!!”
听到外面的动静,元孚也是一脸懵的走出马车,没等他回过神来。
阿那瓌却已经驾马前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元孚哪怕再蠢也明白过来,他难以置信的指着阿那瓌,说话都不利索,“大……大……大汗,朝廷不曾亏待尔等,为何要如此。”
阿那瓌笑了,身体前倾,弯下腰来道,“大王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甚至还会有最豪华的车驾,令大王可以在里面读书,每日也会送上珍馐、美酒招待,但是……大王必须得跟着我大军南下!”
元孚惊惧不已,只能色厉内荏的威胁,“尔等就不怕朝廷怪罪吗!”
“等朝廷怪罪下来再说吧。”
“朝廷自会遣中军骁勇前来。”
阿那瓌却大笑,“中军?大王怕不是忘记了,我亦在洛阳待过数年,中军战力几何,我比大王要清楚。”
元孚瞪大眼睛,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这才想起来这件事。
阿那瓌确实是去洛阳见过,看过的人。
不再理会元孚,阿那瓌抽出腰间宝刀,高高举起。
“敕连头兵豆伐可汗的子民们!现在!我以可汗的名义下令,忠诚于可汗的子民们啊,跟随着可汗的脚步,南下!”
顿时!
早就已经按捺不住的各部落骁勇们纷纷发出了亢奋的喊叫声,阿那瓌已经将他们人性中的那股‘恶’给调动了起来!
草原之民谁不知道中原富饶,他们已经过了太久的苦日子!
该南下了!
也该让他们也去这富饶之地抢一把!
柔玄镇的守兵们看到北方铺天盖地的骑兵冲锋而来,直接傻眼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
“将军呢?”
“将军外出了。”
于景不在,整个柔玄镇的指挥系统陷入瘫痪,好在镇副将反应够快,下令关闭城门,召集士卒上城墙做出防守姿态。
然而……
阿那瓌压根就没有搭理柔玄镇,他仅仅只是将元孚带过来,堆放在城外营寨内的粮草抢走,然后分兵留下三万士卒在此处围困柔玄镇,将其团团围住,令其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随后带着剩余的十二万骑兵直接南下!
因为有元孚带来的白虎幡,阿那瓌利用元孚的身份南下的势头,势如破竹!
根本就没有遭受到任何的抵挡。
就是因为亲自到大魏的境内探查过,所以阿那瓌比谁都清楚。
北魏如今就是外强中干。
有战斗力的士卒全被安排在边镇,而中军在钟离之战后,精锐死伤惨重,战斗力大幅度下滑,成为了鲜卑人往官场晋升的跳板罢了。
都想着要去朝廷当官,谁会天天去训练?
更要命的是……
除了中军和边军外,整个大魏的统治疆域内,各州郡同样武备荒废!
在孝文帝迁都之前。
各州郡确实都有鲜卑兵看守,目的是为了加强统治,防范作乱。
可自从孝文帝迁都,太和改制后。
孝文帝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将分布在各州郡的鲜卑部落兵全部都召集到洛阳,将其编入中军,拱卫洛阳,以钳制天下。
这样的构想其实很完美。
北边有六镇的骁勇抵御草原,洛阳则有精锐中军拱卫,顺带着在南边的前线与南朝对峙,抗衡。
被抽走了精锐的鲜卑部落兵后,各州郡便只能在自己的治所内招募民兵维持治安,这样的士卒维持治安都很勉强,若是遇到强敌来犯,基本上就是白给!
这也是孝文帝改制后。
最大的弊病。
一旦北边六镇被突破防线,草原牧民南下,便如入无人之境。
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阻拦他们的脚步。
况且。
阿那瓌这次带部众南下就是为了劫掠,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攻城。
而各州郡的刺史也根本就不敢出城迎战,靠手底下这群平时只会务农,临时征召过来的农兵去跟草原骑兵在城外打野战?
抢去呗。
城外的黔首死了就死了。
豪族自有坞堡,也能自保,这时候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南下的柔然人就跟狼入羊群一般,予取予求。
甚至一路抢到了大魏的旧都,平城。
而这个时候。
洛阳这边才收到消息。
…………
“可恶!该死!”
“我早便断定,柔然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果然作乱了!!”
“江阳王!”
元诩第一次在太极殿内这么硬气,他站起来身来,愤怒的指着元乂,“这便是你所说的,柔然自会感谢我大魏天恩,永世臣服我大魏??”
元乂没有了往日的跋扈,看到消息,他先是不相信,进而恼怒。
如今被元诩指着鼻子斥责,更是略微有些惶恐!
他连忙下拜解释,“陛下,那该死的蠕蠕王,他诓骗了本王啊!”
“这群蠕蠕,若不是大魏相助,他们早已成为草原上的丧家之犬,朝廷念其遭遇灾祸,民不聊生,出粮为其赈济,不思感恩,竟敢南下劫掠!”
“陛下!不若让陈留公,率中军精锐北上!”
“驱逐蠕蠕,不!此番定要将蠕蠕王抓回洛阳,定罪问斩,方能安天下之心!”
元乂越说情绪越发激动。
那是被人骗了之后的恼羞成怒。
他没想到阿那瓌竟然真敢这么胆大妄为,南下劫掠就算了。
还要一路抢到平城?
这可是大魏的龙兴之地!
大魏的历代先王宗亲,便葬于平城附近,要是这群柔然人更加大胆一点,挖坟掘墓,岂不是要断了他大魏的气运?
李崇原本还在看戏装死。
听到被点名。
他连忙出列。
“陛下与大王器重,臣不胜惶恐,然臣年岁已高,不堪军旅……还望陛下、大王怜悯,另择他人率军出战吧。”
元乂当即怒斥。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朝廷许陈留公,高官厚禄,眼下朝廷颜面受辱,陈留公竟然还要推脱,这难道是陈留公的为臣之道吗?”
“陈留公为北讨蠕蠕大都督,总揽一切事宜,速速领军北上,不得延误!”
李崇无奈,只能应允下来。
“此乃臣之失言,还望陛下赎罪,臣这便率中军北上,不破蠕蠕,誓不还朝!”
“好!待到陈留公将那蠕蠕王抓来,本王定当亲率百官出城相迎!!”
柔然人打到了平城附近。
对大魏来说是真的不能忍了。
要是历代先王的陵寝真被柔然人挖坟掘墓。
那真就是颜面扫尽,威严荡然无存!
仅仅只是耗费数日。
李崇便集结中军完毕,号称十万精锐,北上征讨柔然!
(本章完)
第111章 结束这场闹剧吧!
第111章 结束这场闹剧吧!
时间已经来到七月。
阿那瓌并没有攻打平城,只是遣一部分大军看住平城的守军,然后在周边村落开抢!
眼看时间已经差不多。
阿那瓌便让亲卫将元孚带到自己的面前来。
阿那瓌做到了他的‘承诺’,为元孚准备了一辆极其豪华的车驾,让其在车内读书,甚至还会送貌美姬女去服侍,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即便如此。
元孚每日依旧惶恐不安,眼下双目无神,面容憔悴。
“谢大王替朝廷招待我柔然子民,今日便就此别过。”
“本汗还需率众回草原赈济子民,便由大王在此替我接待即将赶来的中军士卒吧。”
“待大王回朝后,亦可替我向江阳王转达谢意。”
“柔然部族将永远不会忘记江阳王的恩情!”
说罢。
便将车驾也留在元孚身旁,阿那瓌得意的大笑过后,当即率众撤退。
浩浩荡荡的大军见不到的首尾,柔然人不单单是抢粮食,牲口,甚至连适龄的强壮男丁和女人也一并带走。
抢钱,抢粮,抢牲口,还抢人!
只要是能抢能带走的东西统统一个不留!
一看元孚被放了。
于景惶恐不已,他连忙找到阿那瓌,乞求阿那瓌将自己给放了。
阿那瓌只是看着他。
“将军放心,似将军这等英雄人物,我怎么会杀你,你对我还有大用呢。”
于景咽了咽口水,不懂阿那瓌到底是什么意思。
外出的游骑也不断的给阿那瓌带回来消息。
他虽然封锁了柔玄镇,当大军南下劫掠,消息肯定会走漏,不过等到消息传开的时候柔然已经抢完跑路了
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柔玄镇的位置跟怀朔一样,在两镇的中间,左边是抚冥镇,右边是怀荒镇。
这两座军镇得到消息后,只是加强警备,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兵。
一来,没有朝廷的命令。
二来,被抢的又不是他们,只要防止柔然人不来抢自己就行。
去救援?
大军出征粮草,军械谁供给?
况且。
就算镇将有心救援,也指挥不动下面的人。
六镇镇将实际上已经是被架空的状态,手底下的良家豪帅们,即便是有朝廷旨意大多都阳奉阴违,更别提区区镇将军令。
“果然不出我所料!大魏,外强中干,一盘散沙罢了。”
阿那瓌极为得意。
这次南下可以说他确实运筹帷幄,就连各军镇之间,乃是互相为战都算计在内。
眼下只差最后一步。
回到柔玄镇这边。
阿那瓌留下的三万士卒依旧将整个柔玄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面的人也没有想要突围,双方十分默契的僵持。
令亲卫再次将于景带来。
阿那瓌这才说出自己最终的目的。
“将军。”
“大……大汗,有何事吩咐?”
于景磕磕巴巴,生怕惹恼了对方,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危险。
“在下有一事相求,还请将军为我助力。”
“何事?”
“我即刻便能遣人送将军归去,但……还请将军归城后,将南门打开,我与麾下士卒亦想进柔玄镇内参观一二。”
“若是将军不允,我麾下士卒怕是不喜,众怒难犯,届时,即便我乃可汗也护不住将军。”
“将军亦可放心,我的子民绝对不会去将军府邸闹事,也无需忧虑,装作是我等强行攻下城门,亦不会有损将军之名,离开之时,我亦会为将军备下厚礼,将军也犯不着为了城中百姓,不顾自己性命吧?”
即便知道对方在放屁,但于景此时哪里敢不从?
连忙点头应下。
阿那瓌当即令人牵来一匹马,于景单骑跑回城门之下,守军从城墙上扔下一个竹篮将他给吊了上去。
阿那瓌远远望去,他很耐心的在等。
似于景这种酒囊饭袋,早被他看穿了,他相信于景会配合自己的。
这蠢货也不想想,开城门这种事怎么能瞒得住,事后暴怒的镇兵怎么可能饶你性命,最重要的是,我都放你回去了,你还能给我开门的话,真是傻到家了。
实际上,即便于景回去后不开城门,他也无所谓,大不了自己带人撤退便是,本身赚他回城,就是想临走之前再捞一笔,能捞到固然好,即便捞不到,实际上对他来说也是无所谓的事。
果然!
一个时辰后。
回到镇将府的于景以镇将的名义,对城门防守进行调整让忠于自己的士卒前往南门,并且下令打开城门后便回到镇将府邸集合。
何其愚蠢!
眼看城门被开!
阿那瓌当即举起宝刀,“冲!进城!!”
柔然大军浩浩荡荡的冲进柔玄镇内,又是一阵劫掠。
不过阿那瓌赶时间,他也怕一直在追来的中军真黏住自己,下令大掠一番后。
便令大军撤离。
临走之前,他确实遵守诺言派人去于景的镇将府邸外送了些许钱物。
这才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往北去!
柔玄镇内,一片尸横遍野,举目荒凉,存活下来的军户,百姓们双目无神,如行尸走肉一般呆呆的看向南方。
他们世代为大魏镇守北境。
可眼下。
大魏呢?
………………
李崇带着中军士卒,一路急行军快速支援到平城。
也见到了元孚,询问详细情况之后。
李崇心里咯噔一下。
他带的中军士卒号称十万,实际拢共也就三万人出头,而元孚说的消息,柔然人是倾巢而出,南下士卒便有十五万之众。
即便柔然人抢了很多粮草、牲口和人,行军速度很慢。
但……自己追上去又有什么用呢?
中军能赢吗?
临时从六镇征调?
黄菜都凉了。
“该死!这江阳王为一己之私,全然不顾全朝廷大局,当初我等便出言提醒,对柔然人要小心防范,若是当初听我等之言,怎会到今日这等局面!”
李崇很无奈,但他还是要做样子。
做给朝廷看,同样也是做给被劫掠的百姓们看。
草原之民胆敢冒犯大魏,大魏自会遣兵征讨!
“下令!大军随我北上!”
不消数日。
李崇又来到了柔玄镇,看着柔玄镇的惨状,他大义凛然的下令继续往向北追击柔然人!
朝廷大军北上的消息最先是传到周边的抚冥和怀荒二镇,这两镇依旧在观望!
结果……
仅仅是四日后。
李崇便带兵返回,宣称带兵出塞追击柔然三千里,大破之,得胜而归!
东边三镇的人听到这消息。
纷纷傻眼。
他们还等着中军大发神威,结果就这?
骗傻子也不是这么骗的吧?
出击四日便追击三千里?
昔日冠军侯霍去病,驱逐匈奴也不过是出塞两千里的程度。
而当远在怀朔的高羽收到消息的时候。
时间已经来到八月!
(本章完)
第112章 烽烟起,六镇乱!
第112章 烽烟起,六镇乱!
怀朔几乎是在短时间内被高密度的信息疯狂轰炸。
阿那瓌包围柔玄镇尽可能减缓消息扩散的速度,又在柔玄周边不断派遣游骑兵截杀来往行商,可以说几乎是将消息的源头彻底封锁。
不过总会有漏网之鱼。
柔然人南下劫掠的消息最先是扩散到柔玄镇旁边的抚冥和怀荒二镇。
消息便从抚冥镇传到武川,武川又将消息传到怀朔这边,六镇本就是抵御草原牧民的第一线,互相之间会传递消息,也会互相救援。
杨钧刚接到从武川那边传来消息,说柔然人南下入侵。
几乎是前后脚,便接到朝廷发来的公文,同样也是说柔然人南下劫掠,让六镇集结兵力,配合大都督李崇北讨柔然!
实际上。
朝廷发出这道公文的时候,李崇已经带着中军出发了,而且还是一路急行军北上到平城,又迅速赶到柔玄镇,紧接着便是出塞‘追击’柔然人。
陈留公不单单是拿钱办事,业务能力也相当强悍。
柔然人南下劫掠的消息已经扩散,为了避免更加极端的情况出现,首先就是要消除百姓们心中的恐惧感。
不然……
恐慌的百姓们四处逃难,柔然人十万大军南下劫掠,会被传成百万大军。
平城被围困,能传成洛阳已经被攻破,这样的谣言一旦传开,很容易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尤其是朝廷控制力相对薄弱的边境地区,可是真会造反的,稍有不慎,整个北境就会遍地烽烟四起。
他急匆匆的带人出塞四日便返回宣称‘出塞三千里,击敌,大破之’!
一来,他总得给朝廷个说法,哪怕只是做做样子。
二来,也需要这样的消息来稳定人心!
似他们这等豪族之人,深知天下太平他们才能安逸的享受人上人的生活,天下大乱,那群杀红眼的武夫眼里可不管你是不是所谓的高门豪族,武夫只知道,豪族也是人,一刀砍脖子上也会死。
有心之人信不信,不重要。
老百姓相信,不再让恐慌的情绪蔓延,最重要。
前往杨钧府邸的路上。
高羽回顾这几日,不由摇头。
就古代这个信息传递的迅速,很容易就会出现信息差,多少载入史书的谋划,实际上玩的就是信息差?
等到有能力之后,一定要建立起自己的信息渠道,掌握的信息足够多,才能让自己永远做出最有利的决策。
“阿那瓌确实算得上一代雄主,胆子很大,但凡朝廷有一点点防备,柔然大军就得被活活饿死在草原上。”
“江阳王的警惕心也太低了吧?也是……从小到大都是在洛阳这繁华之地,身边全是阿谀奉承之辈,阿那瓌在洛阳的时候姿态又那么低,江阳王自然不会把柔然放在眼里。”
血淋淋的教训,不要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来到杨钧府邸前,高欢早就到了,似乎是特意在等他。
兄弟二人并没有急着进去。
“二郎,你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吧?”
高羽点点头,不由笑着调侃一句,“大都督颇有胆量,带三万士卒便敢出塞追击。”
柔然人抢了那么多的粮食、牲口和人,大军的行进速度必然十分缓慢。
李崇出塞真有可能追上柔然人。
高欢跟着笑了一声,“乃为形势所迫罢了,不出塞何以面对朝廷,即便是追上柔然人也不会有大碍,阿那瓌带军一路劫掠至平城,所劫掠钱物、牲口难以计量,其当务之急是先回漠北深处消化此次收获。”
李崇就算追上,柔然人也不会搭理他们。
只会加速往漠北深处遁逃,毕竟阿那瓌也不清楚六镇的骁勇们有没有出击,不敢跟李崇做过多纠缠。
“阿哥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高欢特意等自己,肯定不可能只是为了说这个。
高欢警惕的左右张望一番后,靠近低声道,“待会不管将军说何事,由我来应对,你切勿开口。”
“难道阿哥得到什么消息?”
“粮草。”
高羽顿时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应允。
兄弟二人这才转身走进杨钧的府邸内,杨钧早已备好宴席。
看到他二人后,杨钧满脸堆笑的亲自出迎,拉着二人亲自入座后,又主动为二人斟酒,显然就是有事相求。
几杯酒下肚,寒暄几句后。
杨钧便直入主题,他叹了口气,一脸忧愁。
“已至八月,今年朝廷未曾发来一粒粮米,这两年天公不作美,年年大雪,怀朔军民已无余粮。”
镇将就是军政一把抓,杨钧不单单要管理军队,同样也要管理怀朔的百姓。
说话时,杨钧一直在偷偷打量高羽和高欢,见二人不搭话,便只能开口。
“怀朔已有不少百姓吃不起饭了,我听闻你兄弟二人手中囤积有不少粮草……斗胆请你兄弟二人给本将个面子,借部分粮草与我,待到朝廷运用粮米过来,定当如数奉还。”
高欢和高羽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囤积粮草,并不是什么很隐秘的事情,杨钧当然知道。
高羽依旧没搭话,高欢却拱手道。
“我兄弟二人,自小便在怀朔长大,亦不想见到怀朔百姓饿殍遍野,但……所购粮草乃是为娄家所有,岂敢擅自做主?”
“将军若真有心,不妨与我岳丈商议。”
杨钧叹了口气,“我也是走投无路,才寄希望于你兄弟二人,还望你兄弟二人怜悯怀朔军民。”
高欢不接话,反而是指向问题核心,“粮仓中不是还有许多存粮?”
怀朔内建有粮仓,里面可是囤积了不少粮食,自己不开仓放粮,来找他们兄弟二人玩道德绑架?
杨钧脸色突然一变,但又很快恢复正常,“粮仓内囤积的粮草,乃是为士卒作战预备之军粮,岂可做他用?此番用了,万一战事突起,又去何处筹集?”
眼见兄弟二人态度坚决,他也只得摆摆手,“也罢,我且再想想其他办法。”
高羽心中冷笑,极为鄙夷。
装什么呢?
归根结底不就是百姓饿急眼了,还能靠手底下的士卒去镇压。
要是士卒饿急眼了,是真会把他给宰了?
留足粮草讨好手底下的大头兵,不比讨好百姓要划算的多?
………………
柔玄镇。
李崇带军南归,依旧是走的这边,柔玄镇城破被劫掠了一番,他得帮于景安抚一下百姓。
“大都督,末将有罪啊!”
于景跪在李崇的营帐内,涕泗横流,大声哭喊,“若是末将能早些察觉到蠕蠕王的狼子野心,我柔玄镇民岂会遭此浩劫。”
李崇连忙起身将其搀扶,“此事并不能完全责怪将军。”
归根结底还是朝堂上的决策者,也就是江阳王元乂的锅,是他一意孤行的要帮助柔然人。
只不过李崇不好明说罢了。
但他并没有察觉到于景眼中闪过的一丝暗喜。
信息差!
李崇只是知道于景随元孚出城接见阿那瓌时被一起绑了,他并不知道是于景令手下打开的城门,放柔然人进的柔玄镇。
在李崇的视角看来,柔玄镇被困住这么久,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柔然人,没能守住是很正常的事情。
于景擦了擦眼泪,这才开口道,“年年灾祸,我柔玄镇百姓早已家无余粮,又遭逢此浩劫,还望大都督怜悯柔玄镇军民,赐予些许粮草,助我柔玄镇民度过此难关……不然朝廷救济之粮还未曾送到,我柔玄镇民便要易子相食了。”
李崇面露难色,但还是咬牙答应下来。
还好此次他带中军北上带了不少的粮草,还有余力可以接济柔玄镇。
于景大喜,连忙再次下拜,“末将替柔玄镇民谢过大都督!我亦会向城中百姓言明,此乃大都督之恩!”
李崇连连摆手。
得到李崇的应允,于景连忙遣心腹来军营中带了不少粮草入城内,押送到粮仓,严加看守。
李崇并没有逗留,他的粮草也不够了。
当即便带兵南还,想要赶紧回到朝廷。
就在回去的路上。
其长史魏兰根,再次找到他。
“大都督,北境年年灾祸,柔然人尚且被逼的要南下劫掠,六镇之民恐怕也好不到哪去,我听闻朝廷今年没有给六镇送过一粒粮米,恐成大祸!”
“朝廷对六镇压迫至斯,六镇之民已然活不下去了,回朝之后,大都督定要向陛下言明六镇之弊,趁早改镇为州,给六镇军民一线生机才是上策。”
同样的话。
几年前魏兰根跟着李崇去怀朔的时候,同样也说过。
当时李崇没答应。
但这次……
他没有再拒绝,而是认同道,“回到洛阳,我自当亲自上奏,朝廷不能再这般压迫六镇之民了,今时非同往日,否则,变立至。”
柔玄镇内。
于景令手下心腹将粮仓严加看管起来。
“城中士卒每日所需粮草定要按时供应,不可令士卒心中生怨!”
于景很清楚,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拿刀的武夫。
他又唤来自己的一名亲卫,“夜里,你带人去粮仓运出少量粮食,明日去东市售卖……”
阿那瓌急着逃跑,对柔玄镇的劫掠倒不算太严重,只是草略,并未细索,于景知道城中很多百姓,家里还有钱物。
但……
唯独没有了粮食!
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柔然人能刮一层油水走,他难道就不能吗?
搜刮钱物,找机会叫人给元乂送礼打点关系,他要离开柔玄这鬼地方。
如果说之前柔玄镇还算有点油水,被柔然人抢了过后,油水已经彻底被榨干了。
只要不在六镇这种穷苦之地。
中原任意一州,他去了都能从当地百姓身上将送给元乂的厚礼,十倍,百倍的压榨回来!
于家有权势的时候,他又不是没这样干过。
过了数日。
于景还在睡梦中,便听到外面极为吵闹,将他惊醒。
“发生何事?难不成是蠕蠕又打来了?”
他连忙穿衣出门,府中家仆却来禀告情况。
“是城中百姓聚众前来,说要向将军请命。”
于景顿时明白过来,当即将亲卫唤来,让他们全部披甲持弓,一切准备妥当后这才打开自己府邸的大门!
来的人不少,将他府邸门前堵了个水泄不通。
“将军!我等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还请将军开仓放粮吧!”
“望将军怜悯我等,开仓吧!”
“………………”
百姓们知道城内粮仓里还有粮食,所以才聚众照过来。
于景连忙挤出几滴眼泪,“柔玄军民遭此浩劫,我亦于心不忍,但粮仓内的粮草也所剩无几,还需供给城中兵士,若蠕蠕再次袭来,还得仰仗各兵士奋勇抵抗,若是让士卒吃不饱,何人能护柔玄周全?”
“再等一等,再等数日,朝廷的救灾粮草便会送来,届时,大家一定都能吃饱。”
这鬼话谁听?
人群中当即有人起哄,于景直接下令将其射死!
这才震慑住眼前的百姓们,将其轰走后。
于景回头下令,“再调部分士卒来我府邸守卫。”
以武力震慑普通百姓,这做法倒也没错。
但于景忘记了一点。
六镇的百姓可不是普通百姓,六镇与柔然一样,那可是人人皆兵,可不会像中原百姓那么容易被吓住。
而且。
六镇百姓谁人不与六镇士卒沾亲带故?
就在于景射杀数名请愿百姓的夜里,柔玄镇的百姓们开始互相串联。
“这镇将着实可恶,我等都要饿死了,他却还不开仓放粮。”
“说得好听,朝廷今年何曾送来过一粒粮米?”
“众位听我一言,我倒是听到一些消息,你们知道柔然人是怎么打进来的吗?”
突然人群之中有一老者站了出来!
“明明柔然大军在城外只是围困,没有任何攻城行动,却在镇将回城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将南门攻破?”
“你的意思是?”
“我听闻镇将回城后,便将自己的心腹调往南门,不消片刻,南门便被攻破,柔然人进城劫掠,为何镇将府邸安然无恙?还有!在东市兜售粮食的,亦是镇将手下的心腹!”
于景当时只顾着活命,压根就没有去细想,阿那瓌与他约定的事情到底有多么的不靠谱!
又或者说他觉得就算被城中百姓知道这件事情也无所谓。
他确实对六镇军民的不够了解。
翌日。
于景依旧在房中酣睡,其亲卫却慌慌张张的推门冲了进来。
“将……将军!大事不好!!”
于景从睡梦中惊醒,不由怒斥,“何事令你慌慌张张?”
“百姓们聚众将粮仓给围了,人数比昨日来将军府邸还多了数倍,而且要么带兵刃,要么持弓。”
“什么?”
于景大惊!
连忙起床,慌慌张张的带着亲卫来到粮草这边。
放眼望去,乌泱乌泱的全是人。
眼见百姓们齐刷刷的看向自己,于景知道自己不能软弱,当即板着脸,呵斥,“尔等欲要造反耶!速速给我让开!”
百姓们为其让出一条道路,于景也顺利来打粮仓门口。
“昨日我不是与尔等言明,朝廷救济之粮不消数日便会送来,为何还要聚众闹事!”
“若此刻离去,我不做任何追究,若是负隅顽抗……”
于景面露凶色,冷哼一声,“格杀勿论!”
其身后亲卫纷纷将兵刃抽出,与百姓们对峙!
于景并没有察觉到。
身后的粮仓内。
杜洛周乃是柔玄镇一普通军户,这几日便是他跟着其他士卒在粮草看守。
外面的情况,他远远的看的极为清楚,他们也清楚于景的心腹前些日子里每天都会带粮草出去兜售赚取暴利。
“可恶!”
杜洛周愤愤的用拳头猛砸身旁的木桩。
“我等皆是出自柔玄,眼下却要向柔玄百姓刀刃相向,岂有这等道理!”
“这人群中,谁能保证没有我等的家人,亲友?”
他越说越愤怒!
旁边的人则提醒,“小心点,别被将军听到,否则大祸……”
“怕什么!难不成你要亲手杀害自己的亲人?还是说你想看着平日里出生入死的同袍,对你的亲人下手?亦或是你要对我等的亲友下手?”
眼见身旁的士卒们态度有所松动。
“与其眼睁睁看着我等家人被饿死或被杀死,不如……”
杜洛周成功将粮仓内士卒给说动。
他们纷纷抽出兵刃,想要去帮百姓们劝说于景。
身后的动静,引起于景的注意。
他回头一看,发现手下士卒竟然拿起兵刃朝他走来?
他怒不可遏的大声呵斥。
就在他和亲卫扭头的一瞬间!
人群之中。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杀啊!”
“杀了这欲要饿死我等的狗东西!!”
这一身怒吼,彻底将百姓心中积压的情绪给引燃!
原本还在对峙的百姓,举起手中兵刃就冲杀过来!
于景瞪大眼睛,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已经彻底失控的百姓们,没等他开口。
眼前便闪过一道寒光!
一人持刀,怒而砍向他脖子。
“呃……”
于景捂着自己的脖子,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无数百姓从他尸体上踏过。
他怎么都想不到……
这群百姓竟然真敢对他这个正三品,朝廷亲封的镇将动手!
愤怒的百姓们夺下粮仓后,甚至都没有想着要先填饱肚子,而是怒而冲向于景的府邸。
将其妻儿老小,尽数杀了个干干净净。
全家屠光!
(本章完)
第113章 杀镇将,开粮仓!
第113章 杀镇将,开粮仓!
八月末。
距离上次杨钧找高羽兄弟二人借粮已经过去大半个月。
朝廷依旧没有送来半粒粮米。
反倒是怀朔东市上,粮米的售卖价格每天都在不断上涨,百姓们已经苦不堪言。
杨钧很急,他以镇将的名义给朝廷连发了几封公文,但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他可比于景聪明的多。
成为镇将之前,他就是在怀朔当镇副将,十分清楚六镇的民风何其彪悍,真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自己真该……
叹了口气。
杨钧遣人把如今的镇副将葛荣给请了过来。
二人见面寒暄一番后。
葛荣主动开口询问,“不知镇将唤我前来可是有事?”
杨钧叹了口气,“乃是为粮草发愁,朝廷至今不发一粒粮米前来,百姓家中已无余粮,为之奈何?”
葛荣不动声色,他若有所指,“高家兄弟不是……”
“我早已试过,这兄弟二人油盐不进,不肯松口。”
杨钧摇摇头,他倒是想要强抢。
可以高羽和高欢在怀朔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名气,他怎么敢明抢?
况且,他也没有这个实力去明抢。
高羽手下的士卒勇武程度冠绝整个怀朔,而高羽本人更是怀朔第一猛将,更别提高家背后是娄家这个地头蛇,而娄家这等豪族的关系网又盘根错节。
“若是这样的话……”
葛荣开口道,“我怀朔百姓可不似中原之民那般良顺,若是活不下去,恐会生乱。”
“我亦知晓此道理,所以才唤你前来商议一二,就是怕迟则生变。”
“那就只能开仓放粮,每日限定其额度,能勉强度日,不被饿死,百姓便不会轻易生乱。”
“可……百姓数量何其多,即便是控制额度,怕是也难以为继,再过数月又要入冬。”
葛荣心里也在冷笑。
六镇的粮仓囤积粮食不少,除非是像柔玄镇那样被柔然人抢掠了一番。
粮仓的设立本就是为了应对突发的变故。
粮仓内的存粮,起码足以支撑全城人吃大半年。
葛荣虽然不知道杨钧到底有什么想法,但他还是开口劝说。
“将军,末将劝你一句,士卒与百姓本为一体,彼此之间盘根错节,你若只想讨好士卒来维持秩序,怕是难以为继……如今上上策只能是一边遣人前往中原催促朝廷送粮草前来供应。”
“若是将百姓逼急了,私下串联,怕是士卒也会跟着一起造乱!”
“局面若到了那一步,将军再想挽救可就晚了。”
杨钧再三挣扎后,摆摆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翌日。
杨钧令人开始在城内赈济,但控制额度,每日只供应一餐,最低限度的保证不会有人饿死。
也不可能真让人敞开了吃。
葛荣得知这消息后,唤来心腹,交给其不少五铢钱。
“去……找几名城中的恶少年,让其散布消息,就说是我劝说的镇将开仓救济百姓,切记办事的时候,利索点,不要留下任何马脚,不能被人找出消息来源。”
“喏!”
高羽得知这消息的时候,不知其中细节,只是感叹。
“镇将倒也不糊涂哇。”
高岳闻言抬头看向他,疑惑的看向他,“阿哥?”
高羽正在教高岳射箭,不过这小子天赋一般般,每日勤加练习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但好在足够勤奋。
他想了想,不由将杨钧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的缘由说给高岳听。
“阿岳,你觉得镇将为何会同意开仓?”
高岳皱眉思考了许久,最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想来镇将明白,怀朔士卒跟城中百姓互为一体?”
高羽笑着点点头,“小小年纪便能想通此道理,阿岳倒是聪慧。”
得到高羽的称赞,高岳笑的合不拢嘴,极为开心,“与阿哥比起来,还差的远呢。”
“来,继续练习,接下来……”
高羽猜测马上就要大乱了!
主要迭加的buff实在太多。
六镇连续两年大雪,中原大旱,柔然人又南下劫掠到平城,大大打击了朝廷的威望。
朝廷有粮食吗?
肯定有啊。
似元雍这等宗王,在洛阳与人斗富,举办一场宴会便要耗费十万钱以上,浪费的粮食更是不计其数。
但……
洛阳的爷就是宁愿把粮给自己养的狗吃,也绝对不会施舍给六镇这群臭要饭的。
公家的是公家的,个人的是个人的。
怎么能混为一谈。
不然毁家纾难怎么会成为美谈。
……………………
沃野镇。
沃野镇虽然是建在河套平原处,日子同样也不好过。
也就稍微比怀朔好那么一点点,但百姓们同样也已经到了极限。
城外一牧场。
破六韩拔陵愤怒的将腰间宝刀抽出来,左右挥砍拿草来出气。
不过他一只耳的形象看上去就颇为滑稽。
“可恶!明明每年征收粮草,似我等部落交的最多,眼下遭遇天灾,他们吃香喝辣,我等却要宰杀部落中珍贵的牛羊来充饥?”
身旁的破六韩孔雀也极为愤怒,“我等祖上降归鲜卑,不说享受荣华富贵,眼下与奴隶何异??”
六镇的权力结构就是这样分层。
镇将这个名义上的土皇帝权力最大,但自从孝文帝迁都后,镇将虽然依旧是朝廷指派的正三品大员,但实际权力已经大不如前,起码就指挥不动自己下一阶层的人,就如同杨钧也要看高家兄弟的面子一样。
镇将之下,便是六镇设立之初,代人集团以及汉家豪族的强宗子弟亲率部曲过来,唤做良家豪帅,这伙良家豪帅世代在六镇耕耘,早已是当地实际上的‘土皇帝’。
似娄家、贺拔家、宇文家这些人便是良家豪帅的典型代表。
再之下,才是似破六韩拔陵、斛律金这种率部族归降的匈奴、高车等部族,他们唤作部落酋帅,其地位仅仅只是他们麾下的牧民要高一点,没有任何政治优待,反而身上背负着极大的赋税压力,属于是六镇被压迫最狠的一群人。
沃野镇将在其麾下长史贾道监的建议下,倒是早早的就开仓放粮。
贾道监是高欢挚友,贾显智的生父。
不过……
沃野镇这边,开仓放粮却是有选择性的发放。
优先给六镇眼中的‘良家子’,而对破六韩部这种部落酋帅的部众极为苛刻,甚至是不发。
这样的区别对待,自然会引发破六韩拔陵的不满。
“族人多有怨言,我等该怎么办??”
破六韩拔陵目露凶光,如同盯上猎物的豺狼一般,他咬着牙齿,“去,将周边部落酋长请来,就说我有要事与其商量!”
破六韩孔雀与其亲卫,便快马与周边部落联系。
都是祖上降归大魏的部落,多是匈奴、契胡、高车等部族。
很快。
破六韩拔陵的毡帐内,便来了数人。
破六韩拔陵当即起身开口,“各位可有收到镇将送来的赈济粮草?”
“哪来的粮草?反倒是找我讨要牛羊。”
“我也一样,发军令来令我送牛羊千头入城内赈济,我部落的子民就活该饿死吗!”
“…………”
众人群情激奋,七嘴八舌。
破六韩拔陵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一人,此人唤作卫可孤,亦是一名酋帅,其部落实力十分凶悍。
卫可孤察觉到破六韩拔陵的目光,直接开口道。
“有事不妨直说,何必遮遮掩掩?”
破六韩拔陵也不再隐瞒,他慢慢踱步,环视一周后开口提议,“想必大家也已得到消息,蠕蠕南下劫掠一路至平城,朝廷根本毫无办法!”
“不是说大都督李崇……”
话没说完,破六韩拔陵却发出大笑,将其打断,“出塞三千里,将蠕蠕,大破之,这等鬼话,尔等会信吗?”
“我等祖上归附大魏,大魏却这般对待我等,何其不公!”
“对蠕蠕却又是出兵助其夺回王庭,又是给粮赈济,结果呢?蠕蠕不还是南下劫掠!蠕蠕能劫掠,难道……我等就不能吗!”
“这大魏的中军到底还有无可战之兵,各位难道不清楚吗!”
“蠕蠕可往,吾亦可往!”
话说到这!
破六韩拔陵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卫可孤接着开口,“那依你的意思是……”
破六韩拔陵却没有直接开口,他怎么可能那么放心,“我倒是有谋划,但……此乃杀头的勾当,还请诸位与我一同歃血盟誓,我才好将计划全盘说出!”
“与其活活被饿死,不若趁早动手!”
“这天下,鲜卑小儿取得,我匈奴儿郎亦可取之!”
“…………”
“好!”
破六韩拔陵当即令人宰杀牛羊,作为祭祀。
拉着众人一同歃血盟誓!
这才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明日,我等一同上表,言明愿供奉牛羊,不过此乃我等部落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民意汹涌……必需镇将亲自前来接收,同时安抚民众,否则不能成行!”
“届时……”
破六韩拔陵面露凶色,“我当亲自斩下其头颅,沃野定将群龙无首,趁机而入,取下城池,易如反掌!!”
约定之后。
破六韩拔陵当即遣人入城内送书信。
果然!
在第二天将沃野镇将骗了出来,就当镇将满心欢喜的想要接收牛羊时。
破六韩拔陵抽出宝刀,奋力一击,便将其头颅斩下。
随后一拥而上,将随沃野镇将一同出城的其他人全部都扣押起来。
ps:抱歉今天查资料耗费了太多的时间,第三更得在凌晨才能放出来,大家可以先休息,明早再看,qaq。
(本章完)
第114章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第114章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草原部落,攻城拔寨的能力并不强。
主要强在艰苦环境淬炼的性格与体魄,以及不得已之下的人人皆兵,人人皆可骑射。
破六韩拔陵极为有头脑,他并没有将所有人都尽数击杀,而是留了几个活口。
他认识贾道监,知道贾道监乃是沃野镇将的心腹。
“长史,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令人将贾道监带到自己的面前,破六韩拔陵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和善一点,只是这一只耳的造型,怎么看怎么别扭。
贾道监冷冷的看着他,倒也硬气,没有求饶,也没有色厉内荏的想要恐吓对方。
破六韩拔陵显然就是谋划已久,若是没有提前谋划,不可能一见面就直接对镇将痛下杀手。
“给我个痛快便是,何必多言。”
“好!”
破六韩拔陵笑意更浓,将宝刀架在贾道监的脖子上。
感受着刀刃传来的冰凉触感以及刺痛。
人本能的恐惧死亡,贾道监的脸色变得惨白,整个人也在发抖,但依旧没有求饶。
“草原的子民十分敬重不怕死的勇士!”
破六韩拔陵收回宝刀,旋即开口道,“长史,不如与我做个交易吧,事成之后,我自会遣人将长史送往西边。”
贾道监的长子,贾显度就在西面的薄律骨镇,破六韩拔陵的意思就是放他一家人离开。
“此话当真?”
面对破六韩拔陵给的求生希望,贾道监动摇了。
“当真,绝无戏言,我可指天对长生天发誓!”
在军镇为官,常年与这些草原牧民打交道,贾道监自然清楚对着‘长生天’发誓的含金量有多高,毕竟草原牧民人人信奉长生天。
“什么交易?”
“带我等入城,助我等拿下城门。”
贾道监闻言,一脸惊愕的看向破六韩拔陵,他当即明白过来对方的想法,甚至还略微惊讶,一匈奴酋帅竟然这么有脑子?
就他对部落酋帅的固有印象,一个个都是莽夫,脑袋尖尖的,怎么会想出这种兵不血刃进城的方式?
六镇乃是为了抵御北边草原牧民袭扰而建立的军镇。
其城防坚固,尤其是沃野镇靠近黄河,护城河极为宽阔,若是想要固守的话,除非是城中粮尽,不然绝对不会轻易被攻破!
破六韩拔陵很清楚这一点。
强攻不可能,他麾下以及另外几个酋帅的麾下,都是草原牧民。
城外野战强悍,但论攻城就是两眼一抹黑的程度,甚至连个会建造攻城器械的工匠都没有。
万一城中军民,负隅顽抗,久攻不下的话。
他们反而是士气崩盘。
届时。
可能朝廷都不需要派来平叛的大军,卫可孤这些旧人会提前密谋用他的脑袋当投名状,再次归降大魏,毕竟……镇将是他破六韩拔陵杀的。
杀镇将只是立威的第一步。
想要真正的站稳脚跟,让这群人愿意跟着自己造反到底,必须得是一场大胜,攻下沃野镇,劫掠城中富人,将其家产用来分发,迅速兑现跟他一起造反的第一波红利,才能稳住人心!
眼见贾道监还在犹豫。
破六韩拔陵再次将宝刀架在他脖子上,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便已经划开他脖子上的皮肤,渗出血丝,厉声威胁道。
“我看在昔日情分才给长史一个活命的机会,长史真以为只有你才能带我等进城?”
“我这一刀下去,沃野镇中无人会感激你,你的家人也会因你而受到波及,长史,还要考虑到何时!”
破六韩拔陵的一番威逼利诱,终究是击溃了贾道监的心理防线。
即便我不助他,其他想要活命的人也会助他。
我所求不过护自己与家人周全。
至于沃野镇的百姓?
大魏自会遣精锐前来为他们复仇。
“我愿助大王!”
破六韩拔陵得意的大笑,这才收回宝刀。
而在鬼门关走走一遭的贾道监被惊出一身冷汗,明明是炎热的天气,阳光就直接照在他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破六韩拔陵带着破六韩孔雀以及精挑细选的数十名骁勇亲卫!
卫可孤等人亦是如此,纷纷带上部落中最骁勇的士卒,随后又令大军在城外等候消息。
在破六韩拔陵威胁贾道监的同时,他还让卫可孤去威胁镇副将,双管齐下!
一行人便从沃野镇城的北门进入。
刚一进城门。
镇副将便下令,“今日北门值守之人,全部来我面前集合,我有要事宣布!”
尽管值守的士卒们疑惑不解,但军令如山,他们还是前来集结。
这时……
破六韩拔陵等人已经率领其亲卫来到了值守士卒等人的身后,纷纷持弓。
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值守士卒们被一轮齐射便射死七七八八。
来的可都是各部落的骁勇,箭术非凡,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射中脖子这种要害部位,即便是值守士卒披甲都没用。
当即有人发出一声尖叫,引起恐慌,周遭的路人顿时四散而逃。
但破六韩拔陵已经无所谓。
“将城门守住,不消片刻大军便能到来!”
其实隐约已经能够听到万马奔腾之声,只要能拿下城门引大军入城,便是有人反抗,也能轻松将其覆灭!
卫可孤等人纷纷来到破六韩拔陵面前,下拜,“我等愿奉大王为尊!”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破六韩拔陵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那么他们为其效忠又何妨?
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后,破六韩拔陵将众人搀扶起来,“荣华富贵在等待着我们,我亦对长生天起誓,永不辜负诸位,若有违背此誓,便令我死于刀剑之下!”
……………………
洛阳。
显阳殿内。
殿内没有任何侍奉的婢女与近侍,只有元诩与元乂两人。
“明日,高阳王等人便会借机对您发难。”
听到元诩透露给自己的情报,元乂怒而起身,便要去找元雍等人。
元诩却连忙将其劝下,“今日朕将你唤来,屏退左右,便是要化解此前的误会,此前乃是高阳王他们诓骗朕,从中挑拨,令朕与江阳王不合,令我君臣二人,心生嫌隙,他们好取而代之。”
“陛下!我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大魏忠心耿耿啊,那些小人竟敢挑拨离间!”
元诩依旧在安抚劝说,“江阳王乃国之柱石,朕心里清楚,但眼下遭逢大灾,又有蠕蠕南下劫掠,朝野内外人心动荡,若是再动刀兵,恐生大乱!”
“那陛下的意思是?”
“江阳王明日朝会假装不知,高阳王等人提出奏议,也一并准奏,以此来试探出到底朝中哪些大臣是与高阳王一伙的,日后便能分辨忠奸!”
“可……若是……”
元乂还有所顾虑。
元诩则继续劝说,“禁军、中军皆在姨夫您的手中,领兵将领皆是您的心腹,您有何惧怕呢?”
元乂一琢磨,倒也是这么回事。
尤其是元诩这一句句‘姨夫’,更是让他彻底迷失。
对啊!
论关系,元乂可是元诩生母胡太后的妹夫,二者之间是亲上加亲。
“好!便依陛下所言,待到奸臣暴露后,再将其一网打尽!”
元诩假意赔笑,这时,他又突然开口,“姨夫,我日日思念母后,却不能与她相见,还请姨夫将嘉福殿外禁军撤走,让母后可以来显阳殿与朕相见,今,朝堂之事皆在姨夫,母后已无能为矣。”
元乂略显尴尬,但还是大义凛然的纠正道,“臣只是辅佐陛下,朝堂之事,皆在陛下!”
“是朕糊涂了。”
元乂一看小皇帝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那还忧虑那么多干嘛,当即答应下来。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岂有母子在世不相见之理,臣随后便将禁军撤走。”
元诩心中大喜,面上却不露声色的出言感激。
从显阳殿离开后,元乂将尔朱荣叫来,将刚才的事情说给他听。
尔朱荣闻言,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大王虽执掌中外两军,但还是需小心为上。”
“陛下不及志学之年,小小年纪哪懂权谋,不过天宝所言极是,确实该小心为上,我会遣心腹近侍跟在太后与陛下左右,一妇人与小儿若无我帮衬,岂可成事?”
尔朱荣一想还是有点不对劲,但一看元乂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便也不想再惹其不快。
“大王英明。”
…………
翌日。
带中军回归的李崇出现在朝会上。
第一时间便有人站出来,正是高阳王元雍!
“此次蠕蠕能南下劫掠,实为人祸!”
他话没说完。
元乂便大声将其打断,“陛下,臣识人不明,为蠕蠕王所欺,这才酿成此祸,臣愿请罪!”
朝堂上。
所有大臣包括元雍在内,无不错愕。
元诩却不动神色,“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江阳王是被小人诓骗,罪不在他,念其往日之功,此次便免其罪责。”
“不过有功当赏!”
“高阳王之子,元泰此番随大都督出征,作战骁勇,擢升其为虎贲中郎将!”
元乂面无表情,但其他人依旧极为错愕。
虎贲中郎将,乃正六品官职。
看似品级不高,但可是能够实际掌控、指挥虎贲军的关键职务!
元乂竟然完全不反对?
(本章完)
第115章 还有高手?
第115章 还有高手?
众人面色各异,但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江阳王元乂。
别看之前是元乂联手元雍这些宗王,诛杀上一个权臣清河王元怿,好像两人是亲密无间的伙伴一样。
那不过是有共同的敌人,可以短暂的枪口一致对外罢了。
眼下。
元怿这个共同的敌人没了。
曾经亲密无间的政治盟友,转瞬便成为在朝廷里针锋相对的政敌。
元乂为什么能成为权臣?
他自己是领军将军掌控禁军,中军也被他遣心腹掌控,小皇帝元诩的这个任命,相当于是让高阳王元雍的势力可以插手进中军。
虎贲中郎将看似是正六品,品级不高,但属于是要害部门的官职。
可以指挥虎贲军士卒,元乂这都能接受?
朝会就这种极为诡异的氛围下结束,元乂并没有明确的表示反对,反倒是把元雍给整一头雾水,下意识错愕的看向元诩,小皇帝什么时候这么有权势了?
元诩也没说话,只是冲他笑着微微点头。
朝会结束后,元诩在近侍和宫女的簇拥下回到显阳殿内,没多久便有近侍进来禀报。
“陛下,陈留公求见。”
元诩一愣,但还是点头让人将李崇带进来。
“拜见陛下。”
“陈留公不必多礼。”
元诩知道自己要想重新掌权,像李崇这种身居高位的老臣是他必须要拉拢的对象,因此对这些老臣一直都十分恭敬。
“不知陈留公有何要事?”
李崇这才开口,“陛下,臣此次带军北上,亲眼目睹六镇军民苦不堪言,朝廷已经压迫六镇太久了,不如改镇为州,将六镇之民户籍全部改成平民,如此方为上策,不然恐怕会酿成大祸!”
“六镇设立已百年,何时乱过?陈留公怕不是过虑了吧?”
元诩摇头道,“祖宗之法岂可轻易改变?若是将六镇之民迁入中原,谁人为我大魏戍守北境?难道陈留公想要看到似蠕蠕南下劫掠的事情再次发生吗?”
“此一时彼一时,时过境迁,六镇早已不是百年前的状况。”
李崇一咬牙将话说的更加严重一点,“朝廷给六镇的给养越来越少,六镇本就在苦寒之地,无法自给自足,眼下已是民不聊生,对朝廷颇有微词……若是再放任不管……”
“陈留公的意思是六镇会反?”
被这么一反问,捉摸不透小皇帝的意思,李崇反倒是不敢接着说话。
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皇帝是这样,那些宗王也是这样。
他们在洛阳这等繁华之地生活太久,压根就没有亲自去六镇那等苦寒之地看过,不懂当地百姓过的到底多么水深火热。
元诩轻笑一声,“陈留公无需忧虑,六镇互不相属,若是有个别镇真反了,朝廷内有似陈留公这样的世之名将,国之柱石,带中军骁勇北上平叛,难不成……六镇还能皆反?”
李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拱手道,“陛下英明,想来是老臣多虑了。”
元诩连忙安慰,“陈留公一心为国,忧国忧民,你所奏之事,朕自会思量。”
目送李崇离开后。
元诩露出玩味的笑容,正好他面前就是一份从六镇送来的公文,各镇将皆称辖区百姓们已经家无余粮,请求朝廷速速运送粮草过去。
“闹吧,闹吧,闹起来才好。”
柔然人南下劫掠一次便已大大打击了元乂的政治威望,逼迫其让渡出部分核心权力。
要是六镇也闹起来。
作为执掌朝政的权臣,元乂难辞其咎,届时他将吐出更多的权力!
将六镇送来的公文放到一旁,元诩起身下令,“朕要读书,去唤秘书郎前来!”
他来到位于显阳殿右侧的式乾殿,自己在里面等待片刻后,总算等来了自己要见的人!
秘书郎,就是高羽祖父高谧曾经担任过的职务,主要就是陪皇帝读书,也就是皇帝未来执掌朝政的核心班底。
两名翩翩少年来到殿内。
“拜见陛下。”
“不必多礼。”
元诩笑着冲俩人招招手,随后又对近侍说道,“尔等离远一点,朕要安静读书,不想被打扰。”
亲自走到殿门口张望一眼,确定近侍都走远后,元诩这才笑着回头。
“子攸,你今日是没瞧见,朝会上诸公卿宗王的那副模样。”
其中一名样貌俊朗的翩翩少年,无奈的摇头提醒,“陛下,慎言,需提防隔墙有耳。”
这人便是陪元诩读书的宗亲,元子攸,乃是彭城王元勰的第三子。
而另外一名少年唤做高乾,出自渤海高氏,是秘书郎。
元诩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何须那般忧虑,我已将近侍全部赶走。”
高乾则笑着开口,“朝会之事,我亦有耳闻,想来……再过些时日,陛下将铲除奸佞,亲自执掌朝政。”
元子攸点点头,“权谋之计,在于制衡,之前高阳王势微,今日朝会后,江阳王与高阳王之间势必会斗争加剧,陛下只需等二人斗到两败俱伤,再以天子之尊,收拾残局即可,届时,诸事皆定!”
元诩毫不顾忌天子威严,得意张狂的大笑,“有子攸和高郞助我,为我出谋划策,何愁大事不成!”
………………
破六韩拔陵掌控沃野镇并没有耗费太多的精力。
六镇军民对朝廷的不满和怨气乃是经年累月的积累,从孝文帝迁都后开始,六镇的高规格待遇便每况愈下,最终六镇从大魏建国之初升职的快车道变成了连狗都不乐意去的苦寒之地。
这几十年来积累的怨恨,已经到了一个不得不发泄出来的地步。
眼下有人带头造反,直接就是一呼百应,连带着周边戍堡的戍主们都带着手底下的镇兵前来投靠。
破六韩拔陵来者不拒,打开粮仓犒赏全城军民,提振士气,收拢人心。
随后,破六韩拔陵便开始分兵去攻打沃野镇周围豪族自建的坞堡。
对于实力弱小,威胁不到自己的低层次豪族,他就拉拢。
而对于像段家这种家资丰富的沃野镇本地顶级地头蛇就一个字,打,夺其家产,以做军资。
段荣的父亲早在两年前便已经去世,眼下段荣就是段家的家主。
段荣本人极其擅长星象学,也对星象之说深信不疑。
去年在高欢府邸内看到‘荧惑守心’的星象后,他便将家中的妻儿老小全部送到了怀朔那边。
这不。
得到破六韩拔陵袭杀沃野镇将,举旗造反后。
段荣第一时间便遣心腹部曲前往怀朔通知高欢,让高欢带兵前来接应自己。
自己则将囤积的粮草等物资带上,舍弃掉段家的坞堡,准备前往怀朔投奔。
破六韩拔陵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
段家的坞堡已经人去楼空,不过坞堡内有不少财物没法带走的,便被遗弃在这。
“大王,想来段家之人并没有走远,不若遣轻骑追击,或许会有所收获!”
卫可孤第一时间便开口提议。
破六韩拔陵没有说话,只是远远的看向东方,明明左边耳朵已经被射掉,但依旧隐隐作痛,心中不由浮现当年差点被高羽给直接一槊戳死的画面。
沃野镇周边的豪族,他都调查过。
自然知道段荣娶了娄家之女,段荣往东边跑,显然就是去怀朔投奔娄家去了。
娄家的另外一个女婿是高欢,高羽便是高欢之弟。
“段家与娄家联系紧密,想来早已遣人去请救兵,若是贸然追击,遇上那高二,怕是追击的士卒有去无回。”
当听到无双鬼神怀朔高二这个名头。
卫可孤等人皆是脸色一变。
高羽勇武之名,整个北境草原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再也没人敢提追击的事情。
破六韩拔陵倒也不纠结,当即下令。
“走!切莫让其他豪帅遁逃!”
沃野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走了一个段家,还有其他豪族可以供他们劫掠。
破六韩拔陵深知,造反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眼下是自己势头正旺,麾下士卒士气最盛的时候。
消息的扩散不可避免。
那就要在其他地方和中原朝廷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的抢到足够多的钱物、粮草,壮大自己的势力!
既然沃野镇,自己举起造反的大旗,都能一呼百应,得到当地军民的支持!
那么……
其他军镇定然也会一样!
毕竟六镇之间,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
遁逃草原多没意思。
这天下他拓跋鲜卑坐的,难道他匈奴就坐不得吗?
………………
段荣派出的部曲马不停蹄的来到怀朔镇,找到高欢,将情况大致的转述。
高欢听闻后,连忙起身。
他没有派家仆去传消息,而是直接来到校场内找到高羽。
“二郎,快带上士卒,随我出城,路上我再与你解释,切记就说我等出城乃是围猎练兵。”
高羽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肯定是发生大事了。
但也照做!
当即让木兰和彭乐各点两百名骁勇带上两日口粮,随自己出城,高欢也让侯景带上他射声军带了五百人出来。
出城之后,俩人带军一路向西。
高欢这才将实情告诉高羽。
“沃野镇反了。”
高羽大惊,“反了?”
“对,乃是一名唤作破六韩拔陵的酋帅,袭杀镇将后,不知用何计策兵不血刃的进城举起反旗,整个沃野镇境内军民纷纷响应,沃野全境皆反!”
“破六韩拔陵?”
“对,便是之前与你结仇的那个匈奴酋帅。”
高欢自然也记得这个名字。
为了帮高羽推脱罪名,第一次使用‘玉座金佛’和‘斯蒂庞克’原理也是那个时候。
“那我等眼下是?”
“子茂遣人来求救,他带部曲正往怀朔赶来,带了不少粮草、辎重,怕有追兵,需要我等接应。”
高羽点点头,“那得赶快,防止破六韩拔陵带兵追击。”
俩人当即下令,快马往西边赶。
两人急匆匆的赶路,段荣也是带领部曲亡命狂奔,生怕身后有追兵前来。
待到双方相遇后,段荣这才放心下来,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但高欢还是不放心。
他叮嘱道,“子茂,令你带来的部曲切勿走漏任何风声。”
段荣点点头,当即回去传令。
随后一行人便往娄家坞堡赶去。
到了娄家坞堡后,高欢第一时间就让人去将娄昭君等家人全部接到坞堡内。
干系甚大,需要从长计议。
ps:待会还有
(本章完)
第116章 反还是不反?
第116章 反还是不反?
将家小全部都接回娄家坞堡后。
高欢又让人将自己核心圈子的心腹好友也都叫了过来。
当然。
名义上还是举办宴会,为的就是不引起他人的怀疑,既然身为镇将的杨钧都还没有任何反应。
高欢便可确定沃野镇造反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他需要利用这个信息差的时间,先将‘自己’人内部的思想统一一下,借着宴会的名义看看其他人的想法,人心齐,队伍才好带。
高羽手下除了已经在坞堡内的木兰和彭乐外,还有几人也被请了过来。
宴会的规模远超以往。
就在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娄昭君带着娄昭、段荣等人也来参加宴会。
彭乐一看这阵仗,不由小声嘟囔,“怕是有大事要宣布?”
令家仆将牛羊肉端上来后,高欢又屏退左右,哪怕反应再怎么迟钝的人,也都明白过来,显然高欢有事情要宣布。
也都顾不上享受美食,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坐在主位的高欢。
高欢倒也不急,而是举起酒杯。
“来,诸位,我等先共饮此杯!”
将杯中酒饮尽后,高欢这才将消息说出。
“沃野镇造反了,酋帅破六韩拔陵袭杀沃野镇将,举起造反大旗,沃野境内一呼百应,上下皆反,从者如云!”
众人纷纷瞪大眼睛,一脸惊愕的看向高欢,努力的消化着这个骇人的消息。
造反?
比卢骨当即反问,“贺六浑,哪来的消息?沃野镇真反了?”
比卢骨等人的第一反应难以置信,造反这个词对他们而言有些遥远。
高欢点点头,“并非戏言,子茂来此便是逃难,再过一、两日,想必怀朔上下也都会知道此消息,今日将诸位叫来,便是想看看,诸位……是什么想法?”
“根据子茂之言,不消数日,破六韩拔陵便会领大军前来攻打怀朔,我等该如何自处?”
说完后。
高欢扫视着众人,高羽同样也是。
俩兄弟并不想率先表态,而是想要观望一下手底下心腹们的想法。
虽然这些人以两兄弟为首,但兄弟二人也没法搞一言堂。
随着兄弟二人的势力渐渐扩张,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必然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沉默了片刻后。
屈突合力饮完一杯酒水后,开口道,“不若我等也跟着一同造反得了!我等自小便在怀朔长大,谁对朝廷没有怨言?朝廷对六镇军民压迫之甚,谁人不知?”
他一开口。
彭乐也极为‘耿直’的跟着开口,“现在有人起头,不如咱们跟着一同造反。”
“以郎君的威名,只要举起反旗,定会有人慕名前来投靠,届时,大事可成!”
独孤乞等人也都是这样的看法。
道理也很简单。
六镇之民谁对朝廷没有怨言?谁心里没生出过反心?无非是之前不敢罢了。
但到了此时。
只沃野镇的消息一旦扩散开来,其他地方肯定会一呼百应,都会跟着造反。
破六韩拔陵已经将火给点了起来,整个六镇的民心就如同淋了油的干柴一般,稍微有点火星子,便会烧起燎原大火!
怀朔哪能幸免!
不少人虽然没有开口,但也一脸意动。
一直在喝酒的侯景却大声将众人的言论给制止。
“何其愚蠢!”
高欢看向自己的这位老友,“不知万景有何高见?”
侯景笑了几声,自顾自的开口,“这些年,我亦读了不少书,从先秦至今,造反之事并不罕见,但……我细细观之,发现个有趣的事情。”
孙腾闻言,连忙催促,“万景何必打哑谜,有话不妨直说。”
侯景看了看高欢和高羽后,这才接着说道,“诸位之中亦有人读过书,我想问一句,秦末最先揭竿而起,造反的是何人?”
木兰回答道,“陈胜吴广。”
“好!”
侯景大笑一声后,接着问,“那最终是何人代秦,取得天下?陈胜吴广最终结局如何?”
“大魏入主中原,统治已百年,根基何其牢固,诸位难不成以为区区一沃野镇造反,便能撼动大魏的根基?”
“便是六镇皆反又如何?此等苦寒之地,粮草供应不足,朝廷只需派遣大军守住南下要道,便可活活将我等困死在这塞北之地。”
高羽不由诧异的看向侯景。
当初他也就劝说了侯景一句,没成想这小子是真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
不单单是读书,还能融会贯通,达到真正六经注我的境界。
不愧是青史留名,让萧菩萨头疼不已的宇宙大将军。
彭乐却反问,“那依你之言,我等不该反?”
“自然不该反,原地坚守,待到朝廷平叛大军前来即可。”
“你便这样确信,朝廷能平叛?难不成忘了,不久前蠕蠕曾南下劫掠至大魏旧都,中原震动,大魏却束手无策?中军哪还有可战之兵?”
侯景却是摇头道,“此刻不反,不代表日后不反,我等完全可以据城固守,以观时变,若朝廷真那般不堪,我等再举起反旗又有何不可?”
“此乃我个人浅见,大家尽可言明心中想法,一同商议。”
娄昭君这时也开口。
“我虽为一妇人,亦觉得万景之言颇有道理。”
娄昭君都出来开口表态,但高家兄弟二人却依旧没有急着说话。
木兰这时候却看向高羽,主动开口问道,“二郎,你是何看法?”
高羽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站出来了。
他不急不慢的说出心中想法。
“我亦觉得不能反。”
开玩笑。
他一个现代人哪能不知道,造反这种事情,急不得?
造反就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先割后反,进退两宜。
历史上但凡是带头造反的前浪们,都成为了旧势力的重点打击目标,和原有的统治者们互相消耗对方的实力后,最终便宜了后面的人。
这些人在历史上便叫做为王前驱。
“万景之言极为有理,除此之外,我等现在就反有何好处?”
“抢?六镇皆为苦寒之地,有何财物珠宝给我等人劫掠?就算有些许豪族,若是这些豪族都跟着反了呢?怎么抢?”
“不若据城固守,观察时局,观察朝廷的反应,看其如何应对!”
彭乐又反问,“若是造反大军聚众将我等围困如何应对?”
“六镇擅野战,不擅攻城,咱们都互知跟脚,只要粮草、水源不断,我等便可一直固守。”
六镇其实就跟草原那边一样,论骑射野战是一把好手,但对攻城却并不擅长,主要北边的柔然人也没有城池给他们打。
朝廷自然也不会让六镇军民练这玩意。
不然练了想要干什么?
怎么?
练好攻城了,南下来打洛阳?
高羽这番话确实打消了众人不少的顾虑,侯景说的道理大家很容易理解,但现实问题就是万一人家来打自己,自己怎么守?
高羽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当然……
高羽自己还有很多不能造反的理由。
比如他是明面上的官身,他在六镇的威望太大,他要是举起反旗的话,必然聚众甚多,朝廷肯定是要盯着他打。
他要的是破六韩拔陵这些人先帮他遮风挡雨,先把天下搅乱。
而不是现在自己手底下才这么点人,就提前站起来给别人遮风挡雨,那不是给他人做嫁衣?
他可不想为王前驱。
高欢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口道,“我与二郎看法无异,不知各位是何看法,若是与我兄弟二人同样的想法,不妨将妻儿老小尽数接到坞堡内暂住。”
“毕竟……一旦消息传开,镇将等人是何想法,我等全然不知,即便咱们无反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等还需小心谨慎,以防祸生肘腋!”
原本还嚷嚷着要造反的比卢骨等人当即起身表示同意。
他们比谁都清楚。
高欢和高羽兄弟俩人脑子活泛。
如果脑子不够活泛的话,能从区区一军户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便有现在这样的地位和势力?
他们也都是跟着兄弟二人混起来的,没必要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跟着干就行了。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便趁着消息还没传来,速速将家小接来。”
娄昭君也顺势开口,“我自会遣人妥善安顿,绝对不会亏待众位兄弟。”
………………
夜里。
杨钧原本还在为粮草的事情发愁。
他的亲卫神色慌张,顾不上禀报,便直接闯了进来。
“何事?”
杨钧皱着眉头询问。
“将军……大事不好了!刚刚得到消息,沃野镇反了!”
“什么?”
杨钧惊的连忙起身,抓住亲卫的胳膊,神情紧张的盘问,“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沃野镇将被杀,其余人纷纷响应造反,不消数日造反大军便会朝怀朔袭来!”
杨钧顿时感觉天塌下来了。
眼前一黑差点没有站稳,还好被亲卫搀扶住。
消息来的这么突然,他根本一点防备都没有。
“该死!怎么今年这么多事?”
随后他又无比庆幸,消息是晚上传来的,有宵禁,城中百姓们暂时不会知道,起码不会引起恐慌,更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杨钧早先在怀朔为镇副将,这几年又为镇将。
他十分清楚六镇军民对朝廷有多么的不满。
要是有人站出来同样举起反旗,他这个镇将就是被诛杀的对象,下场会跟沃野镇一般。
那么……
眼下怀朔谁有这么大的威望呢?
杨钧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两个身影。
高家兄弟!
高欢和高羽,有威望,有能力,他们俩人要是也跟着一起造反的话。
必然要先杀人立威!
先杀谁?
自己怕是性命难保!
必须得先下手!
ps:兄弟们,明日一定将更新时间提早,这两天查资料严重拖累我码字进度。
(本章完)
第117章 什么?都反了?
第117章 什么?都反了?
杨钧连夜让自己的心腹亲卫去高欢和高羽的府邸打探消息,他必须要了解到高家兄弟的行踪,到底要不要动手,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将亲卫派出去后。
杨钧坐在案前皱眉思索。
“高家兄弟会反吗?”
他心中并没有确定的答案,只是怀疑,毕竟这兄弟二人在怀朔……乃至六镇的名气都太大了,高家兄弟要是振臂一呼,所起到的号召效应那可比破六韩拔陵产生的破坏力要大的多。
人心隔肚皮,事关他的身家性命,他不得不防,必须要谨慎行事才行。
“除了高家兄弟,也不知葛荣是何心思……必须得在消息走漏之前,也对他防备一番。”
没办法。
正是因为杨钧太过于了解六镇之民,才会在得知沃野镇造反的消息后这么忧虑,甚至是变得神经质,所有人都成了他怀疑的对象。
主要是眼下恰逢怀朔连续两年遭遇大雪,朝廷连一粒赈济粮米都不肯运过来,不顾六镇百姓死活。
这也就算了。
偏偏……
柔然人南下劫掠至大魏旧都的消息也没瞒住,朝廷在六镇之民眼中的威望已经大受打击。
身为世仇的柔然人,朝廷居然这么优待。
六镇为朝廷世代镇守边疆,现在饿肚子了,朝廷不管不顾。
是个人都会心生不满,在内心滋生仇恨。
很快。
亲卫便给杨钧带回消息。
“报,将军,高家兄弟二人今日已将城中的妻儿老小尽数接出城外,其麾下士卒亦将家中之人接了出去。”
“什么?”
杨钧惊的连忙起身,整个人无比焦急的在房中来回踱步。
如果是这样。
那肯定是高家兄弟也知道沃野镇造反的消息,而且知道的比自己还要早,这才会提前将妻儿老小接到城外娄家坞堡,他们俩兄弟如此行事,难道是……真要造反?
想到这,杨钧心急如焚。
“不对……不对不对。”
杨钧皱起眉头,如果高家兄弟比自己更早得到消息,且他们真要造反的话。
应该是在白天他们得到消息时便像破六韩拔陵那样,把自己这个镇将骗出去杀了威慑他人,然后振臂一呼,以高羽、高欢的名气,群龙无首的怀朔镇势必会听其号令。
这种事必须要快。
高欢他了解的很,聪明绝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高家兄弟非但没有这么做,而是谨慎的将妻儿老小接出去。
这行为不像是要造反,反而像是在提防别人,要自保?
想到这里。
杨钧的眉头舒缓不少,“不若见一面……宴请他兄弟二人?邀请他兄弟二人前来与我面谈化解彼此之间的猜疑?”
“也不行,似他兄弟这般谨慎之人,绝对会以为是鸿门宴,不会以身犯险来赴宴。”
他们俩兄弟白天就得到了消息,通知了亲信部属,却没有通知自己这个镇将,显然,他们并不信任自己,甚至是防备自己。
“若是这样的话……”
杨钧心中有了大致的想法,不过在行动之前他还要先消除另外一个隐患。
“尔等先去歇息吧,明日去请镇副将来我府邸,就说我有要事要与其商议。”
“喏!”
翌日。
葛荣显然还没有收到沃野镇造反的消息,他毫无防备的来到杨钧的府邸中。
“不知将军匆匆唤我前来,有何要事相商?”
杨钧面无表情的看着,冷冷道,“情况紧急,本将要得罪了!”
“来人!”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名甲士鱼跃而出将葛荣给团团包围。
葛荣一脸惊慌失措,“将军为何要如此对我?”
难不成是杨钧知道自己偷偷散播消息,说之所以开仓放粮是因为自己的劝说?
杨钧也不是这般心胸狭窄之人啊。
还真有点关系。
杨钧确实知道,不过他一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理会,葛荣在怀朔有再大的名望也与他无关。
可眼下,沃野镇造反,谁知道葛荣有没有事先与那边的人串联?
为何偏偏刚好是在沃野镇造反的时间点,葛荣就开始收买怀朔镇的人心?
时间点上太过于暧昧,杨钧不得不防。
不过自己唤他前来,他没做防备,直接便来,大概是未曾跟沃野镇的人有所联系的。
“还请副将配合一二,待到本将消除心中疑虑后,自会前来赔罪!”
“带下去!”
甲士当即将葛荣强行带了下去。
随后,杨钧也准备出门,几名心腹亲卫准备陪同,却被他拦住。
“我要去城外娄家坞堡面见高家兄弟。”
亲卫们可都知道沃野镇造反的消息,连忙劝阻。
“将军贵为镇将,岂可以身犯险?”
杨钧摇摇头,“一旦沃野叛军打过来,若高家兄弟有心谋反的话,有这了解怀朔内情的两兄弟在,单说怀朔存粮的多寡这两人就门清,这样一来,纵使怀朔城池坚固怕是也难以坚守,到那时我亦难逃一死,若这兄弟二人无叛乱之心,亦需借其勇武退敌,我自无事。”
“将军可手书一封,以军令让他兄弟二人前来,若是他们抗命,便是有谋乱之心,何须将军亲自以身犯险?”
“高欢素来谨慎,眼下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他二人都不会来赴宴,只会觉得宴非好宴。”
杨钧神情决绝,“自高祖孝文皇帝以来,我弘农杨氏,世受国恩,如今宵小造乱,我自当以身为国,岂能贪生怕死!”
下定决心后,他又叫来亲卫叮嘱道,“尔等记住,从今日起,开仓放粮的额度增加,定要安抚城中百姓之心,以我的名义,加大城中巡逻人数,若是遇到有心之人扰乱民心,便将其逮捕,若是反抗,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若是日落时分,我还未曾归来,那便是高家兄弟有心谋反,尔等便去将镇副将放出,让其以讨伐叛逆为由,带兵出城围攻娄家坞堡,在沃野叛军与高家兄弟合流之前,先行出击,力争将高家兄弟击溃!”
“届时,再让镇副将据城固守,等朝廷发兵前来平叛即可。”
“若是有人来传我的号令,却没有用我的密号,尔等便视同我已遇害。”
“沃野于大魏,不过是芥藓之疾,大魏覆手便可将其剿灭,无需过多忧虑。”
交代完这一切后。
杨钧选择一人一马出城,来了个单刀赴会!
………………
“镇将求见?”
“还是孤身一人在外?”
高羽和高欢得知这消息后,不由错愕的对视一眼。
高欢连忙追问,“确定只有一人,没带大军前来?”
“只有一人。”
“去,将镇将请进来。”
高羽松了一口气,同时不由高看杨钧几分,“倒是有些胆量,竟敢一人前来。”
“想来是将军也已经知道沃野镇之事……不过他就不怕我兄弟二人有造反之意?确实颇有胆量。”
高欢也点头。
杨钧很快被家仆带了进来,当他安然无恙的见到高家兄弟二人时,杨钧心中的疑虑便打消大半,知道高家兄弟多半是为了自保,并非有造反之心。
“见过将军,不知将军前来可是有事?”
“我听闻你兄弟二人将妻儿老小接出城外,以为是娄家生了变故,特此前来探望。”
“劳将军费心,并无事故发生。”
杨钧心中疑虑已消,索性也就直说,“想必你兄弟二人也已知晓沃野镇之事。”
俩人并没有否认。
杨钧接着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此番前来,便是想探明你兄弟二人的心意,看来是老夫杞人忧天,似你兄弟这般聪慧之人,又岂会不明白……区区沃野一镇,根本就不足以撼动大魏根基。”
“将军过奖了。”
杨钧确实只要知道高家兄弟二人暂时没有反意就行,起码高家兄弟也在等朝廷来平叛,这就够了。
若是朝廷大军平叛不利,别说高家兄弟会跟着造反,杨钧自己也约束不了怀朔其他的人跟着一同造反。
“沃野镇叛军不日定会打过来,届时,怀朔与娄家坞堡互为犄角,互相照应,你兄弟二人也无需回城中。”
他也不敢放高家兄弟回城,这样互相照应的现状便是最好的情况。
高欢和高羽点点头,“将军之计甚好。”
“那我便先告辞,城中诸多布置,都需我亲自去安排。”
杨钧转身就走,眼下的他确实要与时间赛跑,必须赶在消息进一步扩散之前,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目送杨钧离开。
高羽不免有些好奇,“城中百姓多对朝廷心生不满,若是百姓皆有反心,将军挡得住滔滔民意?”
高欢却笑着解释,“我刚刚得到城内的消息,杨将军今日便加大开仓赈济的力度,显然就是为了安抚民心,怀朔城中巡逻人数增加,若有人鼓动人心,就地格杀,显然将军要恩威并施,令城中百姓不敢心生反意。”
高羽扭头看向高欢,这就是有消息渠道的好处,明明不在城内,却对怀朔城内的情况了如指掌,但自己也只能羡慕一下。
顺便也感叹一下,娄家的消息渠道确实灵通。
看来自己也要想想办法,赶紧组建自己的消息网络。
………………
杨钧顺利回城内,其亲卫亦放下心来,报明情况。
“禁军,巡逻队抓到五名蛊惑人心之徒,已经缉拿看押。”
“直接杀头,然后将其首级在全城传示,并言明再有蛊惑人心者,诛杀!若是有包庇者,连坐,全员诛杀!”
“喏!”
交代完这一切后,杨钧将城墙值守的任务也都安排给他可以信任的士卒们。
随后才找到葛荣。
主动向其赔罪后,也知道了葛荣没有反意,便拉着葛荣一同开始谋划,如何布局城防,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柔然叛军。
然而。
就在当天的深夜里。
怀朔城外来了一名不速之客,单骑快马的来到城墙下。
“我乃武川镇将亲卫,快快让我入城,我有紧要军情禀报杨将军!”
城门自然是不可能打开。
怀朔守军放下一个竹篮将其拉了上去。
确定其身份后,这才带着他找到杨钧!
杨钧心中隐隐有一股不安在作祟。
武川那边能传来什么军情?
难不成是柔然人又南下了?
“有何军情?”
这名亲卫焦急的告知。
“杨将军,不好了!怀荒、抚冥、柔玄三镇上下皆反,已经打过来了!”
(本章完)
第118章 重拳出击!
第118章 重拳出击!
杨钧也自诩是混迹官场的老江湖。
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
可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还是极为失态,惊的站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
“怀荒、抚冥、柔玄三镇上下皆反,已经打过来了。”
这名武川镇将的亲卫补充了更多的细节,“我家将军令我前来传递消息的时候,叛军前锋就已经离武川城不足百里,城外戍堡里的戍主与士卒,望风而降,眼下只怕武川已经被围了。”
六镇并非是完全孤立在塞北的六座军镇。
而是以军镇为核心往外拓展,建有许多密密麻麻的戍堡,内有戍主带士卒镇守。
葛荣在成为镇副将之前,就是一名戍主。
东西相隔上千里,如果仅仅只靠六座孤零零的军镇,怎么可能严密的防备柔然人。
必然是在军镇之间以戍堡来进行串联。
难道大魏的天真塌了?
怎么都跟提前商量好了一样,同时造反叛乱?
杨钧脑袋里面嗡嗡的,但他还是很快调整过来连忙追问,“你过来传递消息,可有将消息走漏?”
亲卫连连摇头,“我家将军亲自叮嘱,只能将消息传给您。”
“好!”
杨钧这才松了口气,“你星夜兼程辛苦了,带他下去先休息。”
杨钧的大脑飞速运转,现在的情况比他之前料想的更加严重。
好消息是武川镇将跟自己一样,没想过要跟着叛军一起造反,而是坚定的抵抗。
武川士卒历来骁勇,军镇城高墙厚,器械充足,真要据城固守的话,能够抵抗很长时间。
怀朔、武川可互为犄角之势,让东西两伙叛军没法合流,从而形成真正意义上围城,自己这边的压力也会小上很多。
坏消息就是消息势必会走漏。
他能管住城中的士卒和百姓可城外戍堡内的人呢?
“来人!”
他当即唤来亲卫,“传我军令!”
他得先下手为强,用军令的方式让怀朔城周边戍堡里的人回城,至于更加外围的戍堡想来已经得到消息,现在已经来不及,无论他们造不造反都已经顾不上。
交代完这一切后。
杨钧来到屋外,抬头看着天空,不由叹了口气。
他现在就只能指望昨日派出去给朝廷传递军情的亲卫能够赶紧将消息传到洛阳去,朝廷赶紧发兵过来。
“武川也是自身难保,要面对三镇的叛军,压力比怀朔更大……”
还有一种可能他不愿意去想。
六镇反了四镇。
朝廷即便要镇压,只靠现在的中军,能够做得到吗?
他没敢深想下去。
他怕。
杨钧摇着头,高羽已经搬出城外,怀朔城中并没有特别骁勇的将领。
他还想着去找武川镇将将贺拔兄弟借过来,助自己抵挡沃野叛军,贺拔三兄弟虽然比不过高羽,但其骁勇也非常人能敌。
关二爷、张三爷联手都打不过吕布,也不影响这俩人乃是三国时期的万人敌。
楚汉争霸时那么多骁勇,也仅仅只是打不过霸王而已,但这世间又有几个霸王?
“高家兄弟……”
杨钧一时之间犯了难。
东边也叛乱的消息,该不该告诉这兄弟二人呢?
他现在就怕高家兄弟知道东边三镇也造反了以后,会立马改变心意同样也加入造反大军。
毕竟仅沃野一镇造反和沃野、柔玄、抚冥、怀荒四镇一同造反给人带来的冲击可不是一个概念,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做出了决断。
“来人!”
杨钧再次唤来一名亲卫,叮嘱道,“你即刻出城,莫要在城内走漏消息,出城后你前往娄家坞堡将抚冥、柔玄、怀荒三镇皆已造反,并且已经围困武川的消息告诉高家兄弟。”
“将军?”
亲卫不解,“若是将此消息告诉这兄弟二人……”
“去吧,寻常百姓我能瞒得住,这兄弟二人如何瞒得住?”
杨钧也想通了。
沃野镇造反的消息,高家兄弟甚至比他还要更早知道。
那么东边三镇造反的消息,不消数日,甚至一两日,高家兄弟也能知道,隐瞒没有任何意义。
还不如提前告知对方,不做任何隐瞒,显得自己坦诚。
若是高家兄弟真要造反,自己还能趁早防备。
………………
高羽是在睡梦中被家仆叫醒。
“大郎让我来叫你。”
高羽连忙穿好衣服,不敢有任何耽搁,深夜叫自己定有大事。
他很快见到了高欢,这才发现高欢身旁还有一名甲士。
“见过高将军。”
甲士主动行礼旋即开口,“我乃镇将亲卫,将军令我前来有要事转告,可否屏退左右?”
高欢挥挥手,家仆、婢女便纷纷退下。
只有三人在场。
这亲卫才开口道,“大郎、二郎,我家将军刚刚得到武川那边快脚递来的紧急军情,说抚冥、怀荒、柔玄三镇皆反,兵峰已临武川,武川正在拼死抵抗。”
高羽不动声色,发现高欢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了自己一眼。
兄弟二人交换眼神后。
高羽这才开口,“你且回去转告将军,就说情况我们已经知晓,自会妥善做好防备。”
亲卫有点懵,但还是退了下去,回城去传递消息。
见其离开后。
高羽微微皱眉,“不曾想东边三镇竟然也已经闹了起来,也不对……反而东边三镇闹起来才是正常。”
这两年遭遇天灾,六镇谁都无法避免,朝廷又不给赈济的粮米,柔然人又是从东三镇那边南下劫掠,那边可比西边惨多了。
要说情况恶劣,东三镇确实比怀朔这边更加艰难,百姓们也更加的活不下去,造反反而正常。
“二郎,依你看来,武川是否会坚持到底?”
“会。”
高羽斩钉截铁,“武川之人与朝廷联系密切,自会拼死抵抗,怎会自降身份去当叛军?”
贺拔三兄弟可都去洛阳的太学待过,宇文家也差不多。
这几个在武川当地十分有声望的豪族联合镇将不反的话,武川的基本盘就能稳住。
况且武川士卒人人皆勇,战斗力十分彪悍,又是守城,叛军很难轻易将城攻破,双方大概率最终就是互相僵持。
高欢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的意思便是我等必须要坚持到底?”
高羽点头道,“就是六镇皆叛,也是各自为战,甚至各镇之间会互生肘腋,这样是很难撼动大魏根基的。”
高欢对此不置可否,沉吟片刻,才开口问道,“若是你在朝堂上主政,你当如何应对?”
“这有何难?”
高羽笑道,“遣大军把守要道关卡,将叛军堵死在塞北,六镇各怀鬼胎,不可能没有嫌隙,否则的话,倒是可以绕道南下劫掠,朝廷敢野战的话那正好,不敢野战也能满载而归,可惜这种假设本就是妄想。再加上六镇本就缺粮,朝廷大军都不需要主动出击,只需在城中固守,待到叛军粮草耗尽,士气低迷时,再出城击敌便可。”
“况且,朝廷还能遣大臣北上联系蠕蠕王,许以重利,邀蠕蠕南下配合朝廷大军,南北夹击,叛军如何抵挡?除了蠕蠕,朝廷还能联系如高车之类的草原部落,共讨叛军。”
高欢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前不久蠕蠕才南下劫掠,你为何会觉得朝廷会找蠕蠕求助?”
“草原遭逢天灾又遇瘟疫,朝廷许以厚礼,对草原各部而言诱惑极大,叛军可没有条件对草原各部许以重利。”
“邀蠕蠕南下讨伐叛军顶多丢点面子,可若是让六镇叛军闹大甚至是南下进入中原,对大魏而言可是动摇根基的大事。”
“要面子,还是要祖宗的江山社稷,孰重孰轻,朝廷应该分的清楚。”
“其实我更希望……”
高羽话说一半没接着说下去,他其实巴不得朝廷拎不清呢,让六镇叛军南下,将整个中原彻底搅乱,他和高欢才真正的有机会趁势而起。
但一想这样的情况不太可能发生。
高欢懂他的意思,开口道,“等待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么一两年。”
沉默了片刻,高欢再次开口,“我亦认可你的看法,我等不能造反,起码暂时不能随大流造反,但叛军来势汹汹,二郎可有应对之策?”
高羽皱眉思索片刻,“首要在人心。”
“光靠杨将军在城中开仓放粮和加强巡逻还不够,若只有沃野镇造反,如此这般再辅以杨将军之威望,确实能让城中百姓与士卒不生反心,但若是东三镇造反的消息也传开,六镇里反了四镇,朝廷本就不得六镇民心,人心难料。”
“需主动出击!趁着东西叛军还未合流之前,我当领军先攻沃野叛军先锋。”
“一来,沃野镇叛军士气正盛,我若将其先锋击溃,能令其士气大挫!”
“二来,亦能以我大胜叛军之势,以壮城中军民士气,亦可安抚其心!”
高欢认可的点头,“二郎所言甚是,我等应当提前谋划。”
“我这就遣游骑外出打探消息。”
高羽转身就去将彭乐给找了过来。
“将军找我何事?”
彭乐也是从睡梦中被惊醒。
“去,带上你麾下骁勇,与我一同出城打探敌情。”
“喏!”
高羽并没有自己在坞堡内等待消息,消息的传递需要时间,而在传递过程中,可能就会发生各种变故,并且语言的传递也会造成一定的误差。
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
自己亲自带兵去前线打探敌情,了解情况才是最佳的选择。
因为确定是在西面,所以无需太多人。
高羽拢共带了彭乐在内的五十名骁勇外出,每人带足十日口粮,一人五马,十人一队,往不同的方向去打探消息。
同时令木兰在坞堡内等候军令,让自己麾下士卒处在战备状态,收到消息就出兵。
怀朔与沃野之间相距并不算特别远,高羽仅仅行军一日,便与沃野镇叛军先锋派出的游骑兵打了个照面。
射死两人,随后活捉一人。
刘一将被活捉之人抓到高羽的面前。
高羽也不废话,“你是谁的部下,此番有多少大军前来?大军现在何处?”
再硬的骨头,被刘一他们折磨一番,也都得松口。
高羽也了解到大致的消息。
破六韩拔陵聚众号称二十万,这其中肯定会有不小的水分,但如果沃野镇上下皆反的话,势必大差不差。
沃野大军才刚刚出发,不过破六韩拔陵派其从弟破六韩孔雀率五千骁勇为先锋,提前赶来,据此已不足一百里。
先锋军就在高羽的正西方位。
了解到具体情况后。
高羽一个眼神,刘一便手起刀落送这个匈奴的游骑兵归西。
他看着正西的方向。
眼下已经是日落时分,敌方先锋肯定会找地方安营扎寨,这倒是一个突袭的绝佳机会。
“刘一,令你现在快马回坞堡,让木兰带上三百精锐快马前来,人马不歇,务必要在寅时前赶来!”
“喏!”
“刘二、刘三……尔等现在便去联系彭乐等人,让他们速来此处集结。”
“喏!”
吩咐完这一切后。
高羽的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刘四。
高羽想要有更加细致的消息,“走!随我继续向前,打探敌情!”
“郎君……此举太过凶险,还需慎重啊。”
“有何凶险?”
高羽却不以为意,想要拿到一手情报,就必须得承担风险。
刘四也没有再劝说。
而是已经做好准备。
若出现变故,他自会留下吸引敌军注意,为高羽逃跑争取时间。
(本章完)
第119章 我誓杀你!
第119章 我誓杀你!
高羽也是经历这么多事后,才明白为什么史书上多次记载二凤深入前线去了解情况。
说白了。
古代消息传递的效率太慢了,传递信息的准确度也不足。
想要掌控全局,就得自己以身犯险。
他带着刘四又往前继续推进数十里,运气不错,没有遇到对方外出的游骑兵。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再次往前探了十里左右,高羽看到远处有微弱的火光,想来就是沃野镇先锋军扎营的地方。
确定方位和具体位置后。
高羽这才没有继续深入,而是调转马头,快马往集合的地点赶去。
好在高羽手底下的士卒们都对高羽喜欢亲自去前线探查敌情,勘察地形的习惯十分了解。
赶过来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高羽,也没有惊慌,而是清楚高羽肯定是深入前方打探消息去了。
“将军!”
彭乐等人都已经聚集过来,见到高羽后第一时间上前。
高羽扫视一番,除了回去报信的刘一几人外,其余皆在,没有人出意外。
“在此等候木兰带军前来,抓紧时间歇息。”
安排五人一组在周围放哨,每半个时辰换一次,高羽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已经精疲力尽的游骑兵们来恢复体力。
他自己躺在草地上,闭目养神,不敢让自己睡的太死。
打仗确实是十分折磨人的一件事情,饶是强悍如他此刻亦需要歇息片刻。
…………………
营地内。
破六韩孔雀在主帐内,听手下的士卒给他传来消息。
“报,外出游骑有三人未曾归营。”
破六韩孔雀给游骑兵下的命令就是天黑归营,因为他只需要向东边进军,怀朔的军队也只可能在东边。
而不是像之前李崇打柔然的时候那样,因为不确定柔然大军的方位,需要全天候不间断的往外不断派遣游骑兵来打探敌军的方位。
“想来是已经遇害了。”
破六韩孔雀皱着眉头,倒也没有太过担心,消息肯定藏不住,他也没指望怀朔的镇将完全不知情。
破六韩拔陵让他为先锋过来打头阵,主要还是趁机看能不能多招揽怀朔戍主加入,为自己所用,继续壮大叛军声势,最好能对怀朔也不战而屈人之兵,汇集两镇的军民继续一路向东推进。
破六韩拔陵目前想的是成为六镇之主,然后再携六镇兵锋南下,直扑中原富饶之地。
在破六韩孔雀先锋军出发的时候,破六韩拔陵便已经祭天成功,改元‘真王’。
实际上。
破六韩孔雀的营地内,眼下就有数百前来投奔的戍堡守兵,但他也不敢太过于放心,只能分派部分人手去监督,安排好营地周围的巡逻事宜后。
破六韩孔雀挥挥手,屏退左右,准备歇息。
时间来到寅时。
木兰带着三百精锐一路快马强行军,星夜兼程,卡着点赶到了高羽所在的位置。
看着一脸风尘仆仆的士卒们,高羽十分满意。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不枉费他平日里那么高规格的养着这群人。
“全员下马,歇息半个时辰,然后随我出发!”
木兰带人一路急行军前来,就算士卒是铁打的,他也得给一点时间让人恢复精力和体力,不可能完全不休息就立马出发。
半个时辰后,高羽一声令下,全员更换马匹,另外再带一匹战马进行最后的冲锋。
毕竟不是冲击军阵,而是趁其不备,发动突袭,高羽也没有让人带具甲前来,所有人包括他在内都是带着一件铠甲,轻装出行,要的就是机动性。
骑马向前推进十里地后,高羽下令全员提前披甲。
此时已经接近破晓时分,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一抹鱼肚白,驱散黑暗,漫天的星辰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如星河倒挂在天上一般。
远远的看见对方的营寨后。
高羽再次下令。
“全员更换马匹。”
士卒们整齐划一的动作,翻身下马,然后再上马。
“冲入敌营后,刘一你带人放火,焚烧其营帐,其余人等随我杀敌,一个不留!”
“喏!!”
安排好一切后。
抽出腰间宝刀,高高举起,大声喊道。
“诸位兄弟,随我冲杀!!”
高羽双腿猛的一夹,用力挥动马鞭抽了一下,吃疼的马儿啸叫一声后,便朝着前方马不停蹄的狂奔。
拢共三百五十骑,以高羽为箭头,朝着沃野镇叛军先锋大营冲杀过去!
“杀啊!”
营地内,不少士卒都是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突如其来的喊声之声,各个都楞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进而一个个光着身子惊惧的冲出营帐,使得整个营地变得混乱不堪。
破六韩孔雀第一时间冲了出来,他大喝试图维持秩序,却根本不管用,士卒们都跟无头苍蝇似得,在营地内乱跑。
他用刀砍死几个,这才震慑住部分士卒,“拿起兵刃,迎敌!”
但时间不等人。
高羽已经带兵冲杀到营地旁了。
戴着鬼脸面具的高羽一马当先的冲进营地内,面前正好有一慌乱逃窜的沃野镇叛军士卒,他握住刀柄,猛的用力一挥,借助着战马高速冲刺带来的巨大动能!
噗!
直接将其斩首。
一颗人头高高飞起,而无头尸体则如喷泉一般,不断的往外喷射着血柱。
极大的震慑了四周的沃野镇兵,让这些人甚至一时之间吓的忘记了逃跑。
尤其是当有人高喊一句。
“是无双鬼神来了!”
“快看!鬼神!是无双鬼神!”
高羽这标志性的鬼脸面具,整个草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带着六镇绝大多数人都有所耳闻。
恐惧在心中升起,进而开始在人群之中蔓延。
营地内的沃野叛军士卒们其内心已经完全被恐惧所占据,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想法。
跑!
没有人敢反抗,全都头也不回的往营地外夺命狂奔!
“玄甲军,何在!”
斩杀数名士卒后,高羽大声喊道!
身后士卒们纷纷跟着大声回应。
“玄甲军,在此!”
“杀啊!”
高羽等人如入无人之境,彭乐、木兰亦是勇武非凡,紧随高羽左右,他们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地残缺的尸体,被砍断的头颅、手臂随处可见。
那些前来投靠的戍堡士卒们一看这情况,再次翻盘,纷纷抽出兵刃开始杀敌,在其戍主的带领下击杀匈奴人。
“杀啊!高将军前来救我等了!”
“随高将军杀敌!!”
一内一外,双重夹击,彻底将破六韩孔雀的先锋军给打的士气崩盘,全都成了待宰的羔羊,仅有零星的反抗,根本无法左右大局。
而外围的方向,刘一已经带人开始纵火,火势已经蔓延开来。
就在高羽一刀将身旁逃跑的叛军击杀时。
耳边传来一道破空之声,紧接着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道箭矢射入自己左肩,好在有铠甲护身,但刺痛感亦将高羽激怒。
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眼中怒火中烧,杀气腾腾的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怒而举刀指着对方。
“今,我誓杀你!”
射箭之人,正是破六韩孔雀,他靠着自身的威望总算聚拢百来士卒,刚好看到戴着面具的高羽在不远处,当即便想着射箭将其击杀,来稳住局势。
没想到却射偏了。
尽管看不到高羽的表情,但高羽凶恶的眼神配合着脸上的鬼脸面具,更加显得吓人。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对视,破六韩孔雀便被吓得肝胆俱裂,彻底慌了神。
“挡住!挡住他!!”
连忙指挥自己的亲卫上前去干扰高羽,他则骑马便想要转身就跑。
然而……
已经发狂的高羽,眼里只有破六韩孔雀,任何敢阻拦他的人都得死!
高羽左右挥砍,砍倒数名亲卫,木兰和彭乐快速跟来将其他亲卫分开,高羽一手猛抽胯下战马的屁股,加速追了上去!
破六韩孔雀惊恐的看着俩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并驾齐驱。
他下意识的挥刀砍去,高羽同样挥刀斩了过来。
铛!
一股巨力传来,令破六韩孔雀手中的宝刀被弹飞出去。
没等他有任何反应,高羽便已经一手抓住其衣领,怒吼一声,用力一拽。
“给我过来!”
仿佛是拎着一只小鸡崽一般,硬生生将破六韩孔雀给抓了过来,将其横放在自己马上,高羽一手将肩膀上的箭矢拔了出来,旋即握住箭杆,猛的向下一刺,箭矢直接贯穿了破六韩孔雀的脖子。
不断挣扎的破六韩孔雀,只能惊恐的睁大眼睛,却发不出任何声响,随着高羽用力将箭矢拔出,再次喷射出一道血柱,将高羽的鬼脸面具彻底染红!
尽管一人一马深入人群之中。
但周边却无一人敢反抗。
甚至不少叛军士卒彻底失去反抗的想法,直接跪在地上,不断的哭喊求饶!
本来就不是对手,还被高羽袭杀。
看似有着五千人之众,数十倍于高羽的士卒,但根本就没有形成任何有效的抵抗。
除了已经跑出去的人以外,整个营地内要么是已经成为尸体的死人,要么是战战兢兢跪在原地哭喊求饶的人。
(本章完)
第120章 首战告捷,士气大增!
第120章 首战告捷,士气大增!
“长生天在上,无双鬼神饶了我吧,我降了!”
“败了败了!饶命啊!”
“…………”
高羽身边的沃野镇叛军各个都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们可是亲眼看着高羽怎么生擒破六韩孔雀,然后用箭矢硬生生将其扎死。
那滴血的鬼脸面具,已经深深的刻入他们的脑海中。
将他们反抗的想法彻底击碎,甚至连逃跑的想法都不敢有,只敢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
叛军彻底溃散,远一点还没被包围的,争先恐后的往西面的营门冲去,这时候谁跑慢了,谁就是前排,以至于西面的营门口挤成一团,甚至有人摔倒在地后,便被自己的同袍活活踩死。
高羽麾下的士卒们宛若死神,挥舞着镰刀不断地收割。
明明十倍于高羽,但这并非游戏,甚至哪怕是游戏,在组织度和士气掉光之后,战斗力也会清零。
这也是高羽为何要一直坚持精兵路线!
自己带出来的精锐,哪怕是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只需自己一声令下,也会毫不犹豫的对敌军发起冲锋!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交战很多时候往往就是靠着那股子狠劲和勇气坚持到最后的人会成为胜者。
高羽慢慢停了下来,他摘下脸上的面具让自己透口气。
而当他露出俊朗的外表时,周边的叛军一个个对他敬若神明。
传闻不是假的!
无双鬼神果然是长生天降世,不然怎么会在杀人时如恶鬼,杀完人后又如天上神仙那般俊朗!
一群已经失去抵抗的溃兵,其战斗力可能连田地里的农夫都不如。
高羽一抬手,下令制止了这场无意义的屠杀。
活人有时候比死人要好用。
况且,他也不清楚破六韩拔陵的大军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一战必须得速战速决。
“玄甲军听令!将生者全部带到我面前!”
骑着马的士卒们,瞬间化身成牧民,像是在驱赶牛羊一般,将这群叛军押送到高羽面前。
高羽粗略一看,起码有上千人之众,明明人数依旧是优势,却无一个敢反抗。
这时。
那伙见风使舵,跟着一起制造混乱的戍堡士卒们也纷纷来到高羽面前。
为首之人是戍主。
“见过高将军。”
“你是何人?什么职务?”
“我唤做胡云博,是戍堡戍主。”
“为何要投身贼军?”
胡云博面色窘迫,但还是开口解释,“实属无奈,我麾下士卒不过三百,敌军人多势众,只能投降以求苟活。”
他偷偷打量高羽,一看高羽面无表情,进而一咬牙的下拜道,“投降军令乃是我所下达,将军要怪罪,怪罪我一人便是,我手底下的士卒们都是无辜的,他们不过是遵从我的军令罢了。”
“戍主!!”
身后的戍兵们各个眼眶通红,纷纷开口求饶。
“求将军网开一面。”
“我等愿与戍主同生共死,绝不苟活!”
“…………”
倒是讲义气,看其麾下士卒的反应,便知并不是装的。
高羽其实能理解胡云博。
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戍堡可不是怀朔城那么城池坚固,戍堡内也没有太多的存粮,被围困数日绝对会被攻破。
届时。
想投降也没机会。
确实如他所说的那般,乃是形势所迫。
“起来吧,尔等速速去找马,此地不宜久留,随我回城。”
“至于尔等是否有罪,便由镇将来定夺。”
胡云博大喜,连忙叩谢,“谢将军不杀之恩!”
好歹也是几百人,送回去给杨钧,也能为守城增添一份助力。
安置完这伙人后。
高羽这才转身来到投降的叛军众人面前。
“尔等可想活命?”
蹲着的叛军互相对视着,随后又看向高羽。
彭乐当即骂骂咧咧的一脚踹翻一人,怒喝道,“耳朵聋了吗?回答我家将军!”
“想……”
被彭乐一吓,叛军们才纷纷开口。
高羽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过了片刻才开口,“我可以放尔等一条生路。”
一看高羽不像是开玩笑,真的递给他们救命稻草,这伙叛军的眼中顿时燃起求生的希望!
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恐惧死亡是人类刻在dna中的本能。
“这次饶尔等不死,滚回沃野镇告诉破六韩拔陵,当年射掉他一只耳的人是我,他若是敢来怀朔,这次就不是射掉一只耳朵那么简单了。”
叛军依旧不敢乱,高羽给彭乐使了个眼色,彭乐顿时将眼珠子瞪得溜圆,怒目圆睁,拿起马鞭就抽了过去。
“尔等欲要寻死耶?还不赶紧跑!”
高羽紧接着一摆手,玄甲军士卒为叛军让出一条通道。
最开始是人群后方的叛军开始试探性的起身往后跑,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朝着西边的营门跑了过去。
“木兰。”
“在!”
“带人去将其辎重,粮草烧毁!”
“喏!”
随后高羽又看向彭乐,“子兴,带人去将敌军主将与其亲卫头颅割下。”
“喏!”
辎重、粮草肯定是带不走了,不过自己带不走,也不能给破六韩拔陵留下。
交代完后,在营地外,高羽清点了一番。
此战没有人阵亡,仅有数十名士卒受了点轻伤,但并无大碍。
本就是攻其不备,叛军没有任何防备,再加上主将被高羽生擒击杀,士气崩盘的太快,根本就没有组织起像样的反击,自然也不会对高羽的士卒造成伤害。
待到木兰带人回来后。
高羽便下令撤退。
士卒们紧绷着的神经这才可以适当舒缓片刻。
高羽看了看木兰,又看了看彭乐,这才看向身后的士卒,开口道。
“你们可知我为何要将那伙叛军放回去?”
“将军仁慈,不愿也不屑对这群不敢反抗的人下手。”
“这群叛军已经被吓破胆,纵使回去也没有再战之力,亦可消耗敌军粮草!”
而这时。
在高羽侧后方的一名年轻士卒却突然开口道,“将军放这伙溃军回去,是欲要扰乱叛军军心,挫其士气。”
闻言。
高羽侧过头看向他,这人乃是具甲铁骑之一,唤做林云,小伙子有些头脑。
高羽笑着称赞道,“对!兵法云: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叛军士气高涨,今,其先锋溃败,势必会乱其军心,对其士气造成影响。”
“不错,战场之事需多用脑思考,尔等今后要以林云为榜样。”
被高羽这么一夸,林云明明之前还一脸疲态,眼下却仿佛突然来了精神,脸上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眼中更是神采奕奕,骄傲的挺直胸膛,迎接同袍们艳羡的目光。
他们都是高羽一手带出来的,也是跟着高羽亲自冲锋陷阵。
忠诚度极高,而且对高羽敬若神明。
在他们的眼中。
高羽的亲自夸奖比任何奖励都要珍贵!
行军三个时辰后,高羽这才下令原地休整,随后又叫来刘一。
让他带数骑快马回怀朔向杨钧言明情况。
他之所以要主动出击,打破六韩拔陵的先锋军,为的就是用一场大胜来鼓舞怀朔城中军民士气,提振信心,不然……没有怀朔城在前面挡着,光靠娄家坞堡根本就抵挡不住这么多叛军的围困。
如果不提前去说明情况,自己就贸然带兵去怀朔城。
指不定就会被当成叛军来攻城。
………………
夜里。
杨钧得到亲卫的消息说高羽的亲卫要面见自己。
立马便起身面见。
刘一作为高羽的亲卫,杨钧自然是见过,也认识。
“高将军有何消息?”
刘一则禀报道,“我家将军带兵于今日破晓时分,袭击叛军先锋营地,大破之!斩其主将!”
“当真!”
杨钧激动的抓着刘一,这是他这些天以来收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自然当真!破六韩孔雀的头颅已被我家郎君斩下,明日郎君会亲自进城献给镇将。”
“好好好!高将军勇武!”
杨钧激动的连连称好,“你星夜兼程前来传消息,想必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令人将刘一带下去后。
杨钧当即下令!
“去!传我军令,令镇副将葛荣明日与我一同带兵出城,迎接高将军凯旋归来!”
翌日。
午时初刻。
怀朔东门,无数百姓在这边驻足围观。
杨钧、葛荣、司马子如、孙腾……这些人全部都在东门列队等候。
高羽大破叛军先锋的消息,早就在整个怀朔传开了。
城门外!
高羽远远的便看见杨钧等人在外列队,连忙快马来到杨钧身旁,下马行礼。
“见过将军!”
“哈哈哈哈,高将军不必多礼!”
杨钧连忙将他搀扶起来。
葛荣也顺势开口,“高将军果然神勇,有高将军在,怀朔何须忧惧叛军!”
“有高将军保境安民,纵使叛军前来,怀朔无忧矣。”
众人一波彩虹屁。
高羽客气的笑了笑,随后说道,“将军,我已验明其身份,被我斩杀之人,乃叛军之首破六韩拔陵从弟破六韩孔雀,末将提议,令人将其首级,在怀朔城内传示百姓,以安百姓之心。”
“善!”
杨钧捻着胡须笑道,“还请高郞亲自进城巡游,如此方能提振军民士气!”
高羽点点头,也不拒绝。
要是之前的话,他可能还会有所顾虑。
但自从杨钧单刀赴会,一个人去娄家坞堡内面见他和高欢,他便清楚,这位镇将是绝对不会造反的人。
世受天恩,自当以死报国。
这大概就是古人的魅力之一。
高羽再次上马,令麾下士卒将破六韩孔雀等人的头颅挂在马槊的枪杆上,高高的举着,从怀朔城中主干道慢慢游行,引来无数百姓围观议论。
“高郞威武啊!区区叛军在高郞面前亦如土鸡瓦狗一般!”
“骑射冠世,枪槊无双!有高郎在,我等何须惧怕叛军?”
“这便是玄甲军?以前只听传闻,今日一见真乃勇士也!”
“………………”
毫无疑问。
高羽主动出击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
他要做的就是稳定怀朔军心。
只要军心能稳,那怀朔守住的问题便不大。
在城中游行一圈后,他并没有过多停留,并非是不相信杨钧。
而是士卒们需要好好休息,他便先行带着麾下士卒先回娄家坞堡,他也需要跟高欢等人再次商议。
………………
沃野镇叛军大营。
被高羽放走的那上千人之中的溃军,确实回到营地中。
破六韩拔陵当即令人将这伙溃兵集中在营地之外。
他随便抓住一人,便询问具体的情况。
不但得知高羽的那番恐吓威胁,还知道了自己的弟弟也被对方斩杀。
破六韩拔陵顿时怒火中烧。
“啊!尔等不死战,竟敢逃回营来,乱我军心,来人!军法处置!!”
破六韩拔陵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但他也知道,先锋军被击败,破六韩孔雀阵亡的消息瞒不住,但也好过让这伙溃兵天天在营地内扰乱军心要强。
“高二!”
破六韩拔陵听到这个名字左耳便隐隐作痛。
那个让他无数次从梦中惊醒的男人。
俩人之间,旧恨未了解,如今又添新仇!
破六韩孔雀颇有能力,而且是他的从弟,他极为信任倚重的心腹,高羽将其斩杀。
不亚于断了破六韩拔陵一臂。
卫可孤上前一步。
“士卒们说的无双鬼神,说的可是那怀朔高二?”
破六韩拔陵点点头,“正是。”
“果真如此厉害!”
卫可孤眼珠子一转,偷偷的看了一眼破六韩拔陵之后,开口说道。
“不知大王,打算如何对这怀朔高二?不若让末将率大军前去,攻破怀朔,为孔雀兄弟报仇啊!”
破六韩拔陵不动声色的扫视四周,突然大笑。
“战死沙场乃是每个士卒的宿命,孔雀命不好,初次掌军却遇到那怀朔高二,证明他命该绝!”
“怀朔高二,勇冠六镇,便是草原各部也对其崇敬无比,似他这般的人物,我等欲要成事,自然要拉拢!”
“我自会遣人前去面见高羽。”
“若得其相助,如鱼得水,有如神助,何愁大事不成?”
卫可孤暗道一声可惜,当即下拜。
“大王英明!”
ps:更新的事情,大家不要慌,只要我有时间,缺的,少的,一定会补上。
只求大家给个订阅,追读,顺便赏点月票就行。
(本章完)
第121章 整个晋西北都乱成一锅粥
第121章 整个晋西北都乱成一锅粥
军心受挫。
但依旧不影响破六韩拔陵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向怀朔,为了再次防止先锋军被击破的事情发生。
破六韩拔陵索性就不再派先锋军。
除此之外。
他还唤来自己的绝对心腹,带着有数百人之众,下达命令。
“去西边,去找高车人,去陇西,将消息扩散出去。”
破六韩拔陵确实是有能力。
他目前并不知道东边三镇其实已经造反了,消息还没传过来。
他不知道。
离六镇更远的地方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就像皇帝在皇宫里表达的意思臣子们清楚,但出了皇宫和洛阳,皇帝是什么意思那就得是大臣们说了算。
信息的传递,只会随着传递次数的增加,传的越来越离谱,即便是网络通讯发达的现代社会,同样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情况,更何况是古代呢?
他让心腹传递六镇皆反,到了大魏的西北、西边就会传成整个北境已经彻底乱了起来。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其他地方也乱起来,让其他地方同样有不满,有野心的人也揭竿而起。
让整个西北都乱成一锅粥。
分散朝廷的注意力,让朝廷在得知消息后,不至于只抓着沃野的方向打。
毕竟,大魏的统治版图在上任宣武帝元恪的手中得到进一步拓展,西陲边境被纳入版图不久,前后二十年不到,不像中原地区统治许久十分稳定,这种刚纳入版图的区域,民心不稳,很容易就会跟着一起造反。
宣武帝确实为大魏开疆拓土,但也留下胡太后这样的祸国妖孽,当然……他最大的问题还是与南梁的一场钟离之战将大魏的核心军事力量中军给彻底干崩了,导致大魏战力最强的中军后继无人,衰败不堪。
破六韩拔陵不单单是让人去散播谣言。
还要让心腹去说服西部的高车人,破六韩拔陵与其现任酋帅乜列河有点交情,若是能说动其跟着一起造反,亦是一大助力。
交代完一切后。
他当即下令,全军加速出击,势必要将怀朔率先拿下!
仅仅两日的时间,沃野镇叛军便来到怀朔城外,但杨钧早已下令将怀朔城外方圆五十里的百姓一律带进城内,城外村落的房屋烧毁,粮食、牲畜一律带走,坚壁清野,不给破六韩拔陵留下任何可用之物。
大军到来后。
破六韩拔陵令大军将怀朔包围,同时各个营地之间遣大量游骑兵来回巡逻,防止城中有人突围出去搬救兵。
安置妥当后。
他便遣人去城门下喊话,说要跟杨钧谈一谈。
杨钧根本不想跟他谈,压根就不讲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反而是站在城墙上,老当益壮的亲自拿过身旁亲卫的步弓,拉弓射箭将其射死,表明要坚守到底的决心。
破六韩拔陵远远瞧见,气的不断怒骂。
“这该死的老匹夫,城破之日,我必杀你!”
卫可孤在其身侧,泼上一盆冷水,“怀朔军镇城池坚固,我军缺乏攻城器械,怕是不好攻啊。”
破六韩拔陵又何尝不知?
不然他干嘛非要去劝降,不就是因为六镇大军野战能力彪悍,人人皆是可以骑射的骁勇,但攻城对他们而言却极为困难。
不仅如此,军中甚至连善于制造攻城器械的工匠都没几个,还需要现行招募。
“先将其围困,打造器械,挖掘地道。”
破六韩拔陵也只能拉开阵势,准备攻城。
不过……
他同样再次遣心腹带人继续向东,他就不信,六镇的每个镇将都像杨钧一样会死守,当然……传过去的消息自然得是怀朔城已被攻破。
不消数日‘真王’便会带领大军杀过去。
安置妥当后。
破六韩拔陵这才准备去娄家坞堡找高羽。
高羽同样也选择固守,城外叛军人数太多而且人人皆是骑兵,贸然带兵杀出去,很容易被缠住,到时候能不能回坞堡内可就不是自己说了算。
没办法。
高羽手底下拢共就800人不到,高欢手下1000人,段家部曲和娄家部曲加起来倒是有几千。
可这些豪族部曲又不是职业士兵,战斗力参差不齐,大部分守御尚可,外出野战却会成为隐患。
固守才是最能保存实力的方式。
如今娄家坞堡内,一切都是以高欢为主,得知叛军来了后,高欢便下令宰杀牛羊,拿出珍藏的美酒,犒赏士卒,极大的提振士气。
高羽和高欢很快便得到亲卫传来的消息,说是自称破六韩拔陵使者的人在外面求见。
高欢略作思索后,点点头,“将他带进来。”
娄昭不由一愣,“姊夫,这样不会引起镇将猜疑吗?”
高羽却摇摇头解释,“镇将孤身前来拜访,我等都不曾将其扣押,怎会被这浅显的离间之计所骗。”
不一会。
破六韩拔陵的使者便被带了过来。
“见过高军主,高将军。”
显然破六韩拔陵在派遣使者之前还做了不少功课,知道虽然高羽个人勇武非凡,且名气更大,但高欢才是这群人真正为首的那个。
“有话便说吧。”
“我家大王派我前来,想要邀请两位图谋天下,共成大事!”
眼见俩人没搭茬,这人便接着说道。
“两位皆是当世豪杰,整个六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朝廷却不知人善用,似二位郎君这般英杰,却得不到重用。”
“我六镇军民世代为大魏戍守边疆,亦是劳苦功高,可朝廷是如何苛待我等?”
“我来时,大王便交代我说。”
“他与高将军曾经有些许嫌隙,但那已经过去,不若一笑泯恩仇。”
高羽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反问。
“我前几日可是刚刚斩杀大王的从弟。”
“大王早就言明,战死沙场是其宿命,初次掌军便遇到勇武非凡的高将军,亦是他的命,若高将军有顾虑,我家大王亦可对天起誓!”
别管这些话是不是出自真心。
但破六韩拔陵倒也有些气量,起码没有被私仇蒙蔽双眼,而是想着尽自己所能的拉拢高羽等人。
难怪能收服和掌控整个沃野叛军。
高羽却摇头笑道,“替我谢过你家大王的好意,但我祖上乃是渤海高氏,岂能自降身份,落草为寇?请回吧。”
高欢也开口,“请回吧,我等决意死守,绝不归降!”
这亲卫倒是识趣,一拱手转身就走,他可不想把小命丢在这里。
“这破六韩拔陵倒是有些本事,怕是朝廷也难以轻易对付,不过其想要破城,怕是也难如登天。”
高欢只是看向南方,那是洛阳所在的方位。
“朝廷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吧?不知朝廷会如何应对?”
另外一边。
亲卫将消息传回后,这个结果早就被破六韩拔陵所预料到,他也不气恼,转而下令道,“去!去怀朔城外叫喊,就说高家兄弟已经归降于我,城中率先开门投降者,赏千金,封王!”
“喏!”
其麾下将领当即便带着近万人去怀朔城外叫喊。
怀朔和娄家坞堡之间已经被叛军隔绝,消息是真是假无法辨别真伪。
确实引起了城中百姓恐慌。
杨钧当即下令加大巡逻,又处死几名欲要作乱者,这才压了下去!
“难道……高家兄弟真的反了?若是如此的话……”
“绝无可能。”
杨钧当即打断葛荣的话,回过头冷冷的看着他,“葛副将,慎言,若再敢说出动摇军心之言,军法无情!”
葛荣惶恐,连忙解释,“我只是……”
“高家兄弟不可能投降,前几日才刚刚将破六韩孔雀斩杀,即便破六韩拔陵真有这等气量,高家兄弟这等谨慎之人,也绝不会以身犯险。”
“口口声声说高家兄弟已经归降,怎么不让他兄弟二人亲自来城下喊话?”
“想来是那破六韩拔陵的小把戏,想要乱我军心罢了。”
杨钧说的斩钉截铁,态度不容置疑。
实际上也是装出来的。
消息传递被隔绝的情况下,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只能坚持到底,要是连他都相信的话,城中军心、民心必乱,还谈什么坚守?
当然……
他更加倾向于高家兄弟没造反,就跟他说的一样。
何必那么费劲?
高家兄弟亲自前来,便能胜过千言万语!
安置好一切后,杨钧也看着南边。
算算时日,消息肯定已经传到洛阳,援军何时才能到来?
…………………
九月中。
朝廷开始接到一连串从北边传来的消息。
先是柔玄镇军民袭杀镇将于景的消息传来,没等朝议呢。
紧接着便是抚冥、怀荒的镇民也跟着一同造反了,这份消息是武川传来的,好消息是武川未反,固守待援。
结果……
没开心多久。
杨钧遣人千里加急送来的前线军情同样也被送到了朝堂上。
沃野镇上下皆反,兵锋指向怀朔,不过依旧有好消息,怀朔也会坚守。
六镇中有四镇反叛,两镇坚守。
太极殿内。
胡太后虽然已经被放了出来,但宣光政变后,她对朝堂的掌控以及手中的权力早已大不如前。
虽然也会来太极殿内听政,但充其量是个吉祥物。
高阳王元雍站了出来,言辞犀利。
“陛下!这两年,年年遭灾,今年非但蠕蠕南下劫掠,六镇中四镇造乱,此乃上天为我等降下的警示,是想要提醒陛下,朝中有妖孽作乱!”
元乂怒而起身,呵斥道,“高阳王此言何意?”
元雍只是冷笑,“大魏此前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近两年却遭遇此天灾人祸,若不是朝中有妖孽,又岂会如此?我又没明言是何人,江阳王何必这般激动?”
元乂极为恼怒,却无法反驳。
偏偏时间点还真就对上了。
他发动宣光政变夺权之后,天灾连连,今年又遭人祸。
怎么他掌权之前,大环境那么好,他一掌权,大环境就立马急转直下?
总不能说是大环境针对他吧?
又或者说他才是影响大环境的那个人?
元诩见状,连忙开口,“今日朝会,是为了商议解决之法。”
“陈留公多次北上,熟知六镇事宜,不知可有退敌良策?”
李崇叹了口气,若是早听他的给足赈济粮米,改镇为州,何至于此?
但他自然不可能对着小皇帝说这样的话。
而是开口道。
“此事需慎重,当遣心腹大臣带军北上镇压叛军,六镇之民非中原之民,六镇之民人人皆兵,朝廷需以雷霆之势将其叛乱镇压,不能让其成气候,不然……祸患无穷。”
元乂却将其打断。
“陈留公怕是过虑了,哪有这般严重?”
元诩连忙追问。
“江阳王可有计策?”
元乂躬身行礼道,“眼下已是九月,再有一月,塞北便会下起大雪,如今集结大军北上,到六镇最早也是冬月,岂有冒着风雪动兵的道理?”
“六镇缺粮,难以为继,叛军纵使能熬过寒冬,只怕也是元气大伤!”
“朝廷只需一道旨意,令肆州,恒州刺史把守要冲,使叛军无法南下劫掠。”
“待到来年开春,冰雪消融,朝廷再派大军北上,届时,六镇叛军士气低迷,饥寒交迫,如何能战?大军平定叛乱便易如反掌!”
元诩点点头,深以为然。
李崇眼中忧虑加深,忍不住叹气。
这些人没去过塞北,太过于小瞧六镇能够造成的破坏力。
他提出计策,皇帝不采纳,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这大魏朝堂之上,放眼望去尽皆妖孽。
掌权的权臣只会为了争权夺利而争吵,小皇帝为了亲政夺权也是如此。
难道?
大魏真的要亡了吗?
就在大魏朝堂上依旧在争吵不休的时候。
十月。
六镇造反的消息传到了陇西地区。
莫折念生与其弟莫折天生二人,招揽部众,同样举兵造反!
凉州。
幢帅玉菩提等人,聚众扣押凉州刺史,同样举起反旗,跟着一同造反!
整个大魏的西北,叛乱四起,真正的乱成了一锅粥!
(本章完)
第122章 武川求援
第122章 武川求援
正光四年,十月。
塞北又开始刮起了呼啸的大风,今年的冬天注定难熬。
武川面临的围困比怀朔还要严峻,柔玄、抚冥、怀荒三镇的叛军合流之后,一小部分选择南下,绝大多数选择往西边打。
东三镇的叛军思路跟破六韩拔陵如出一辙。
先裹挟民风彪悍,人人皆兵的六镇全部造反,六镇军民合流之后,再一同南下。
毕竟同为六镇之民,都知道朝廷对待六镇有多么不公,又不存在差别对待。
东三镇造反之势,如燎原之火一般。
想来西边三镇也不会差到哪去?
只不过……
东三镇的叛军没有想到,刚到西三镇,就遇到了武川这块硬骨头。
劝降失败后,尝试强攻,不但失败,还被贺拔家,宇文家的人率领自家部曲杀出,给了叛军一个下马威。
武川也捍卫了自己六镇最勇武的名头!
极大提振士气,稳定城中民心。
之所以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主要还是东三镇互不相属,表面上是联军,但实际上各自为战,各怀鬼胎,都不想让自己的实力受损,最终就成了如今对峙的局面。
武川城外。
有数名骑兵策马奔腾到城门下。
“快快接我上去!”
守城士卒一看,原来是贺拔三兄弟之一的贺拔胜。
城门自然是不敢开的,只能放下数个竹篮将其吊了上去。
贺拔胜回城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他也一路来到镇将府邸内,愿意坚守的武川势力都在这边。
武川也并非是人人愿意退回城内坚守,只不过贺拔家、独孤家、宇文家这些在武川名望很大且实力雄厚的豪族没有造反。
所以武川镇将才能稳住军心。
武川镇将名唤张博垚,跟征西将军张彝算是族亲,同样出自清河张氏。
张博垚的境遇跟杨钧大差不差,是名义上武川的一把手,但实际权力不大,起码手底下这些豪族他就不太指挥的动。
“破胡,临淮王怎么说?”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贺拔胜,期待着他能说出自己想要的消息。
坚守一个月迟迟没能等来朝廷的援军,武川这边便让贺拔胜带人突围,亲自南下去找肆州刺史,临淮王元彧求救。
独孤信为其端来一碗水,“先让破胡饮水,也不急于这一时。”
贺拔胜饮水后,缓了缓看向身旁的独孤信,“谢过期弥头。”
这才开口,“临淮王说无朝廷旨意,他不敢轻易动兵,也无兵可调,即便强行调兵,郡兵也不堪为战,他说让我等再坚守,朝廷已经得到消息,不消数日便会遣平叛大军前来。”
宇文洛生微微皱眉,“临淮王何其糊涂?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等朝廷旨意?要是朝廷反应慢点,怕不是只能来为我等收尸。”
“慎言!”
贺拔度拔摇摇头,“临淮王或许也有苦衷。”
皇族元氏重用宗亲,朝堂上,各州郡皆有元氏宗亲之人出任高位或担任刺史。
但也分亲疏,若真是被宠信的宗王,定然是如高阳王、江阳王那般留在洛阳城内为官,享受洛阳的富饶繁华。
被外派出来,还是外派到靠近边镇的地方当刺史,不至于说是被完全冷落,但信任度也有限。
身为宗亲,行事本就有诸多顾忌。
况且。
确实没兵可调。
孝文帝‘太和改制’后,将分布在各州的鲜卑骁勇全部调到洛阳充入中军,各州郡就只能自己在境内招募民兵。
平时务农,偶尔才训练的州郡兵哪来的战斗力?
更别提要北上出塞,去草原上跟人人皆兵的六镇骁勇打仗,那不是去纯送?
元彧只能防守,中军不来,他绝对不敢主动出兵。
什么都不做,等朝廷旨意不一定对,但起码不会被朝廷事后追责,也无需承担任何责任,身为宗亲可以平庸,无能,但绝对要忠心,身为元氏血脉就注定只要忠心,这大魏江山的那么多官职总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众人皆是闭口不言,情绪也不免有些低落。
贺拔胜这才问道,“是又来人了吗?怎么城外叛军比之前还要多?”
独孤信解释道,“乃是从西边来的。”
“西边?怀朔也反了?”
贺拔胜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那岂不是只有我武川一座孤城?”
独孤信摇摇头,“并非是怀朔反了,而是沃野镇反了,沃野叛军久攻怀朔不下,贼首破六韩拔陵便遣麾下大将卫可孤分兵前来与东三镇的叛军汇合,欲要先破武川,再合兵同攻怀朔。”
“这……”
贺拔胜这才明白。
为何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武川镇内士气会低迷到这个地步。
镇将张博垚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如今叛军人多势众,为之奈何?”
张博垚已经开始后悔,早知情况会这么糟糕,还不如早早的就投降。
眼下。
他已经没有投降的机会。
贺拔家这些豪族有自己的核心武装力量,且极有名望,叛军肯定会接纳他们投降。
但自己这个镇将肯定会被杀头祭旗。
叛军最开始围攻武川过程中死的人,积累的怨气,最终都会算在他这个镇将的头上。
“还需去请援军。”
人群中,其貌不扬的李虎突然开口,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临淮王不敢派兵,恒州的广阳王自然也不敢,何处还有援军?难不成北上找蠕蠕吗?”
李虎摇头解释道,“西边。”
独孤信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怀朔?”
“对!”
李虎点头分析道,“仅有沃野一镇之军围困,怀朔定然还有余力,唇亡齿寒这般浅显的道理,怀朔镇将肯定明白。”
“眼下城中士气低迷,若能有援军前来,定能极大提振士气!”
话是这么说。
可谁去呢?
武川和怀朔一直明里暗里的较劲,彼此之间的关系可不一般。
而且要去怀朔借兵。
最好的人选肯定是把名动六镇的高家二郎借过来,能提振士气,也能震慑敌军!
但是高家跟贺拔家之间的嫌隙。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停留在贺拔家之人的身上。
而就在这时。
贺拔岳主动起身。
“嫌隙因我而起,此次便由我去怀朔搬救兵吧。”
(本章完)
第123章 走之前先干一下子
第123章 走之前先干一下子
众人神色各异,但还是惊讶居多。
这几年贺拔岳的变化还是挺大的,头没以前那么铁,也不像以前那般咋咋呼呼,年龄的增长让他沉稳了许多。
“阿斗泥,既是要求援,也该我去才是。”
贺拔允主动站了出来,开口劝说,他是贺拔家长子,更有份量一点。
他深知贺拔岳极其爱惜自己的颜面,去求援,不说低声下气,但总归得是低姿态的说尽好话。
尤其是先前双方已经结怨。
万一言语上起了争执,难免又会再起冲突。
虽然贺拔允觉得高家兄弟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至于这么心胸狭窄,但万一呢?
“还是让可泥去吧。”
贺拔度拔也是同样的看法。
李虎这时又开口,“怀朔的具体情况,我等也不知晓,高家兄弟眼下是何情况,亦是未知,也许他二人早已投奔了叛军也说不定。”
独孤信却轻笑一声,摇头道,“若是高氏兄弟已经降归那破六韩拔陵,怀朔城早就被破了。”
“高大为怀朔豪侠所宗,高二以勇武称名怀朔,以高家兄弟在怀朔的名望,若他俩都投降,怀朔城中军心、民心如何稳得住?”
李虎哑然一笑,“期弥头心思缜密,我自愧不如,确实是我疏忽了。”
独孤信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真疏忽了吗?
贺拔岳这时站起身来,态度坚决的说道,“与高家结怨,乃是因我当初为泄私愤而起,自然也该由我前去,阿哥,阿父,你们无需劝我。”
“眼下,大敌当前,破敌才是当务之急,我岂能因个人颜面而罔顾大局?”
“况且……”
贺拔岳脑海中浮现了高羽和高欢的身影,“他兄弟二人素有贤名,为人豁达,又岂会因为些许小事而斤斤计较?”
众人皆错愕,就连贺拔度拔父子也错愕的看向贺拔岳,似乎没有想到之前那个视个人颜面如命的铁头娃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众人再也不反对,而是开始进行安排。
要协助贺拔岳突围。
好消息是,武川除了最开始如高羽一般痛击对方先锋军外,便一直龟缩城内拒不应战。
叛军围困了许久,士气同样不高,也麻痹大意。
贺拔岳突围就比贺拔胜之前要顺利的多,也更加轻松一点。
突出重围后,贺拔岳不敢有丝毫松懈,快马朝着西边赶去。
怀朔、武川之间联系颇为密切,贺拔岳对怀朔地形也相当了解,这小股突围的部队,很轻松便突破了破六韩拔陵所构建的包围圈。
武川这边叛军麻痹大意,破六韩拔陵又何尝不是?
围困日久而拿不下城池,手底下的士卒们也会疲惫不堪,尤其是眼下天气越来越冷。
贺拔岳特意等到夜里,才带人冲到怀朔城下,靠近的时候他就在大声的自报家门。
“勿要放箭,我乃武川贺拔岳!”
怀朔城墙上的士卒一看他才几十人,倒也没有那么警惕,但城门依旧是不可能开的,扔下一个竹篮,将贺拔岳先吊了上去验明其身份后,这才将跟随贺拔岳前来的人也都吊到城墙之上。
贺拔岳则已经先行前往镇将所在。
在亲卫的带领下,贺拔岳总算是见到了杨钧,连忙行礼。
“见过将军!”
“阿斗泥不必这般客气。”
杨钧将其搀扶起来,又令人端来一碗水递给他。
但贺拔岳已经顾不上喝水,他再次下拜道。
“还请杨将军援助武川。”
杨钧一听,当即大惊,“难道武川……”
“武川城还在。”
杨钧这才松了口气,他是真怕武川没抗住,届时便是五镇军民合流,围攻他怀朔一座孤城,到了那时,万事皆休。
“武川现状如何?”
贺拔岳当即将情况全盘告诉杨钧。
杨钧捻着胡须,一边听,一边思索,得知武川早就尝试突围南下去搬救兵,但临淮王元彧却没同意时,他也极为失望。
朝廷援军是怀朔和武川稳固士气的重大依仗。
结果?
被围困快两个月,朝廷的援军却迟迟不见踪影。
怀朔还好,城外只有沃野镇叛军,尤其是破六韩拔陵分兵之后,怀朔的压力进一步降低。
但武川人家可是硬抗三个半镇的叛军。
“大魏……”
身居高位者,要么是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要么就是明哲保身的不粘锅。
大魏的朝堂之上尽是这样的虫豸。
杨钧终究还是没将心中的埋怨说出口,而是起身来回的踱步,“我可以分兵给你,但高家兄弟并不在城中。”
“那他们?”
“在城外娄家坞堡。”
杨钧也懒得去细致的解释,但他同样也清楚,武川面临如此大的压力,必须得是高羽这个勇冠六镇的人前去才能提振其士气。
在寻常士卒眼中,高羽可是带领五十具甲铁骑便能击穿十万大军军阵的在世霸王。
高羽一人之名便可抵十万雄师!
“既是这样……那我这就去拜访。”
“你星夜兼程的赶来,想必已是人困马乏,而且还需商议,不急于这一时,先歇息片刻,养足精神吧。”
在城中歇息一晚后。
贺拔岳不敢耽搁,再次出城突围。
说是突围,实际上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阻拦。
娄家所建的坞堡便映入眼帘,其规模不亚于一座规模小点的县城,尤其是其外围城墙修建的极高,就跟贺拔家的坞堡一样。
毕竟是在塞北,主要防备的是北边南下劫掠的蠕蠕,面对蠕蠕的骑兵,将城墙修高修坚固,打造成要塞便足够了。
草原民族讲究的就是一个效率,他们不会在一个难以攻破的坚固城池前浪费时间,而是发挥他们的高机动性,到处劫掠。
因此……
每次草原民族南下劫掠,城池中或者有自己坞堡的豪族们不会有太多损失,损失最大的还是城外村落的百姓以及过往行商。
用同样的方式进入坞堡内。
当得知是贺拔岳前来求见。
高羽和高欢二人罕见的愣了片刻。
兄弟二人猜到武川可能会求援,但确实没有想到是与二人有恩怨的贺拔岳孤身前来。
“见过二位郎君。”
贺拔岳极为有礼数,降低了自己的姿态。
“无需客套。”
高欢摇摇头,“不知贺拔郎君此番前来,有何事?”
“乃是为求援而言。”
同样在场的侯景却冷笑一声,讥讽道,“武川士卒多骁勇,又有贺拔郎君这般勇武的人率领,何必向他人求助?”
高欢皱眉瞪了一眼侯景。
侯景这摆明就是在趁机数落,当初跟贺拔岳角抵被人摔了个狗吃屎,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不单单是在士卒面前极为狼狈,也确确实实的‘吃屎’了,一头撞在马粪上。
侯景一直将其视做奇耻大辱!
过去那么多年,偶尔宴会上被人提及取笑,侯景都会急眼。
高羽还以为贺拔岳被讥讽过后,会发作。
却没成想他极其克制的摇头,“人力终有殆时,武川将士便是再勇武,面对数倍于己的大军,也只能望之兴叹。”
铁头娃不头铁了,这是成长了?
“昔日我年少,莽撞行事冲撞了大郎、二郎,现在我给二位赔不是。”
贺拔岳连忙欲要下拜。
高羽眼疾手快的将其拦住,“既是年少轻狂,又何须这般计较?我兄弟二人亦不是小气之人,过去的便由他过去吧。”
高欢也跟着开口,“二郎所言极是,不过求援之事,还需与镇将商议……若无杨将军首肯,我兄弟二人亦不敢轻易兴兵。”
贺拔岳看了高羽一眼,又看了看高欢。
三人相视一笑。
他这才开口,“来之前我便与杨将军商议过,是他让我来找你兄弟二人……说二郎带走多少兵马,他便从怀朔城中调派多少兵马前来助大郎守城。”
高欢看了看高羽。
武川必救。
若不是武川挡住东边三镇的叛军,怀朔怕不是早已经沦陷。
要不是扛不住的话,武川大概率也不会轻易过来求援,尤其还是贺拔老三亲自来,说明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便带麾下之人前去求援。”
“将我射声军也带去。”
高羽摇摇头,“不妥,射声军当留在坞堡内,不若请镇将再分我一千人,凑够两千前去。”
救援归救援,但高欢麾下的亲信士卒得留下,以防万一。
“那我这就回城内与镇将说明情况。”
高羽却将他拦住说道。
“且慢,还需从长计议。”
“离开怀朔之前,我等需先攻沃野叛军。”
“为何?”
贺拔岳反问。
“若我等直接带兵离开,沃野叛军也会得到情报,若他们将贺拔郎君从怀朔求得援军的消息提前传过去。”
“只怕等候我等的便是东边叛军布下的天罗地网!”
“所以……离开之前,我们得先攻沃野叛军,扰乱其心,趁乱离开,使其摸不清我等行止,到武川时,若有机会,亦可攻叛军不备,也能提振一番城中军民士气!”
贺拔岳仔细一琢磨,高羽说的极有道理,要是能出其不意到达武川,的确可以尝试偷袭一下叛军,拿个小胜,出出这段时间以来的恶气。
这才点头。
“二郎所言甚善。”
(本章完)
第124章 声东击西
第124章 声东击西
也是凑巧。
高羽和高欢早就商议好要在近期发动一场突袭。
一来是他们也察觉到破六韩拔陵最近对怀朔的围困有所松懈,巡逻游骑兵的频率和数量相较之前都降低不少。
也是。
拥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却久攻不下,士气下滑是必然的。
这种造反的叛军要么就是一鼓作气,势如破竹,一旦势头受阻,最初造反的那股亢奋劲头过去了,士卒们自己也会开始思考,造反能成功吗?
造反失败的话,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二来是兄弟二人也想给武川那边减轻压力,毕竟硬抗着三个半镇的兵马,无需了解详情,也能知道武川守军的压力有多大。
把破六韩拔陵打疼,逼他把分出去围困武川的兵力收回来。
甚至是主动邀请东三镇的人分兵过来助他围城,都能缓解武川的守城压力。
“那我们如何行事?”
高羽将此前的计划说了出来,“我们可以去西边敌军的粮道袭扰一番,得知粮道被劫,贼首破六韩拔陵必定遣大军前来救援,将敌军的注意力吸引到西边后,我等便快马离开怀朔,全去救援武川。”
区别就在于。
之前高羽是真准备带八百人每人带上半个月的口粮,去沃野镇叛军后方的粮道上来回袭扰,打游击战,要一直恶心破六韩拔陵。
现在就是袭扰一下,声东击西,有没有效果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叛军的视线转移过来,然后让自己跟贺拔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兵前去支援武川,若真能这样的话,他还能有更多的谋划。
“那我……”
“贺拔郎君无需心急,好好歇息一番,养足精神,夜里我自会遣人随你回城中。”
贺拔岳点点头,再次拜谢。
“我在此替武川的将士们谢过高郞。”
令家仆将贺拔岳带下去休息,高欢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贺拔郎君变化不小。”
侯景也是这样觉得,他看向高羽问道,“莫贺咄,此番需要我随你前去吗?”
高羽摇摇头,“你留在坞堡内协助阿哥守城即可。”
坞堡的安危同样也很重要,万一破六韩拔陵突然发狂猛攻坞堡,需要侯景这样的人才来指挥调度。
高欢这时转过身,“既然要出兵,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他说的准备是宰杀牛羊,犒赏高羽麾下士卒,在出兵之前要最大限度的提升士卒们的士气。
这次行事十分凶险,很有可能跟高羽出去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随着太阳落下,夜幕降临。
塞北十月的夜晚,相较白天,气温骤降,昼夜温差极大。
早在戌时,高羽便让刘一带领数十人随贺拔岳进城找杨钧说明情况,同时召集士卒,双方约定好子时集合。
趁着夜黑风高,高羽带领士卒从坞堡内出发,他极为珍惜的一百具马甲也统统都带上。
这次的叛军并非是普通的流民组成,叛军全都是之前的六镇精兵。
战争是生死存亡之道,他必须要谨慎,全力以赴。
他不止要对自己负责。
更要对他麾下的士卒负责
到达集合地点后,高羽下令全员下马歇息等待贺拔岳等人,依旧是进行轮换,让少部分人负责在周围警戒。
“刘桃枝,你带人去北面…………”
将刘桃枝叫到身旁叮嘱一番,刘桃枝同样也是带着数十骑一路向北,消失在夜色之中。
又等了许久,听到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刘一则已经先单骑来到高羽面前。
“将军,镇将遣一千精兵随我等前去支援武川。”
待到众人靠近后,高羽这才看清楚,除了贺拔岳之外,另外两个为首之人他多少也有点印象,怀朔镇内能给他留下些许印象的人,那确实担的上‘精兵’二字。
“见过高将军!”
“末将李敏之,末将刘荣,遵从镇将军令,听候高将军差遣!”
“快快请起。”
高羽连忙将二人搀扶起来,观其神态和身姿,双目有神,说话铿锵有力,中气十足,一看就知道是难得的勇士。
李敏之和刘荣二人亦是激动万分,整个怀朔谁不渴望跟大名鼎鼎的鬼神无双高二郎一同并肩作战?
时间紧急,高羽也没有过多的客套,先让人将外围放哨的游骑叫回来。
随后又让彭乐带捉生军外出,去前方刺探军情,最好是能抓几个舌头回来了解更加细致的情况,本身捉生的意思就是抓活的。
他则带人往西边行军,绕过叛军设立在西边的大营,确定来到敌军的侧后方,这才下令全军下马歇息养精蓄锐,待到天明时分便发动进攻。
不过高羽自己并没有休息,而是带上数十名亲卫跟着自己在附近勘察地形。
他必须要对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才能确保在撤退的时候不被可能会支援过来的敌军所包围。
毕竟这又不是在玩电脑游戏,可以处在上帝视角将战争迷雾驱散,完全了解地形,并且自己的位置、敌军的位置全部都实时掌控。
要想万无一失,就得在开打之前,将这些前期工作都亲力亲为,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降低自己做出错误决策的风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只能尽可能做好自己能做好的。
战争无非就是看谁能掌握更多的有用信息,掌握的信息越多,所作出的决策不一定全对,但起码不会犯致命失误。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贺拔岳见高羽带兵离开,十分的诧异,拉住木兰询问了一番。
“高郞这是?”
木兰却见怪不怪,解释道,“这是我家将军的习惯,比起让游骑兵外出刺探,他更喜欢自己亲自去勘探地形。”
贺拔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差不多寅时,高羽才带人回来,下马稍作歇息,让自己养足精神。
一直到卯时三刻,他才下令全军上马继续往前。
彭乐也带回来好消息,他生擒到叛军的斥候,一番审问后,确定了叛军的粮道所在,跟之前得到的情报吻合,高羽当即下令出发。
到达埋伏点后,高羽依旧是往前派遣游骑兵,消息不断的传回来。
护送粮草的叛军即将到达。
“全员披甲,准备随我冲锋”
不一会,便可远远的看到有骑兵在前方开道,跟在骑兵后面的便是运送粮草的牛车。
破六韩拔陵倒是谨慎,押送粮草的护卫数量极多,但很可惜他们遇到的是高羽所率领的精锐!
将先头部队放过去一段距离后,高羽当即下令。
“冲杀!勿要恋战,李敏之、刘荣。”
“在!”
“你二人带人焚烧叛军粮草,勿要给他们留下任何一粒粮米。”
“喏!”
“玄甲军!随我冲锋!”
……………………
破六韩拔陵正在睡梦中,其卧榻上还躺着两个美姬,久攻不下,他也只能将多余的力气每天都发泄在美姬的身上,昨晚又是鏖战一夜。
其亲卫跌跌撞撞的闯进他营帐内,他都没有第一时间惊醒。
“大王!大王!!”
昏昏沉沉的破六韩拔陵,翻身坐起,恼怒的他抓起身旁的酒杯就砸了过去,“何事令你这般慌张?”
“大王!我军粮道被截,运送来的新一批粮草尽数被怀朔军焚毁!”
“什么?”
轰!
破六韩拔陵这下彻底清醒过来,脑瓜子嗡嗡的。
他披衣散发,赤足走到亲卫面前,凶狠的抓住其衣领,“是何人押送的粮草?啊!我要将他军法处置!”
愤怒的发泄了好一会情绪。
破六韩拔陵这才穿好衣服,急忙走出自己的营帐。
显然粮草被焚毁的消息已经在军营内扩散,士卒们军心浮动,士卒们的精神头早就没有了刚开始造反时的那股子亢奋。
破六韩拔陵不由的眉头一皱,当即下令让亲卫将几名士卒斩首,将其头颅悬挂于营门口。
“若再有乱我军心者,下场便如他们一般!”
他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钱物来赏赐士卒,提振士气,甚至是粮草吃紧,可能要减少口粮的供应。
那就只能通过弑杀的手段,来威慑士卒。
随后又让人带兵出营,加强后方粮道的巡逻,最主要是要将在粮道上袭扰的怀朔军给抓住!
安排妥当后。
最早随他造反的沃野镇副将唤做伏卫风,他一看这情况,低声提醒道。
“大王,我军久攻不下,士气低迷,军心浮动……不若遣人前往武川,令卫可孤带军回援,方为上策。”
“既能提振士气,亦能令宵小不敢有不臣之心。”
破六韩拔陵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妥。”
“怀朔一直固守,为何今日突然出击?”
“定是其城中同样军心不稳,民心浮动,或许粮草也难以为继。”
“且昨日有消息传来,说有人突围进城,是从东面来的,大概率是武川之人前来求援。”
“若真是武川之人求援,那显然怀朔此番行动便是逼我将卫可孤调回,减轻武川压力,那我就更不能让卫可孤回来。”
“再坚持数日,待到武川城破,东边大军前来,怀朔必下!”
听得破六韩拔陵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伏卫风连连点头,当即称赞,“大王果然英明,有大王这样的雄主,我等何愁大事不成!!”
这一通马屁拍的让破六韩拔陵极为开心,拉着伏卫风就要去营帐内喝酒享乐。
………………
“勿要恋战,勿要追击,焚毁粮草,速速撤离!”
这一场伏击战高羽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将其击溃,押送粮草的士卒要跑便跑,他也懒得追击,巴不得这伙溃兵回到叛军大营继续去散播消息,扰乱叛军的军心呢。
令人放火焚烧粮草后,他便下令大军先往北边草原的方向撤离。
他则带人在后方断后,确定没有追兵前来,他才跑到大军的前方带路,又令刘一去前方联系刘桃枝等人。
他昨夜便让刘桃枝带人北上去联系土门和室点密。
在得知沃野镇叛军造反的消息后,高羽便第一时间让人去给土门传消息,让其带着部众北遁到草原深处,暂时不要被卷进来。
阿史那部也是高羽还未动用的一支有生力量。
昨夜他让刘桃枝传去军令,让土门带人在约定的地点埋伏好,他焚烧粮草后便会按照这条路线一路向北撤退,若是叛军追过来,土门所率的阿史那部骁勇便可作为伏兵取得奇效。
若是没有追来,那便与自己汇合,前往武川。
很快。
刘一便带着刘桃枝、土门等人前来见他。
土门极为恭敬的翻身下马,跪拜道,“见过郎君,我已经按照郎君之令,率领一千族中勇士在此等候。”
随着土门一声令下。
阿史那部的一千士卒也都纷纷下马,朝着高羽跪拜。
贺拔岳看的一愣一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无双鬼神的名头可就是高羽在草原上击败高车人时传出来的,草原部落对高羽敬若神明也是正常。
心中不免极为羡慕。
如今的高羽,不就是他想象中‘自己’该有的模样吗。
高羽粗略一看,没有见到室点密。
也正常。
阿史那部人数众多,他兄弟二人自然得留一个在族中为首处理事务。
既然身后并无追兵。
高羽便下令,“全军听我号令,随我去武川。”
随后他才看向贺拔岳道,“贺拔郎君,接下来看你的了。”
贺拔岳点点头,开始充当大军的向导。
(本章完)
第125章 武川群雄
第125章 武川群雄
十月二十七。
北风呼啸,尽管还没有正式下雪,但高羽估摸着今年的第一场雪也不远了。
下雪是好事又不是好事。
真下起大雪,这么冷的天,叛军势必会降低甚至是完全取消一切军事活动。
大冬天的。
都护铁衣冷难着,谁家好人会出来打仗。
但对被围困的武川和怀朔而言,没法外出获取取暖的柴火,这个冬天只会更加难熬。
更要命的是……
下雪前没能等来朝廷大军,那么一旦开始下大雪,在积雪融化消散前,也别指望等来朝廷的救援大军。
怀朔、武川保底还要坚守四五个月,才有可能等到朝廷平叛大军前来。
真的能扛到那个时候吗?
高羽下意识的看向南方,他现在也只能通过自己的力量,尽可能的消耗叛军,争取更多的时间。
武川、怀朔难熬。
叛军也难熬。
比拼的就是战略定力,看谁能熬到最后。
又行军一个时辰后,高羽这才传令原地休整片刻。
贺拔岳来到高羽的身旁,进言提醒道,“高郞,士卒连日行军,想来已经疲惫不堪,不若今日便在此安营扎寨,武川虽然凶险,但也不急于这一两日。”
接触数日,贺拔岳亦是心惊,就高羽行军的这个强度,哪怕是寻常的武川士卒估计都吃不消。
但其麾下士卒却愣是一点怨言都没有,高羽不下令,就一直行军赶路。
高羽轻笑,“贺拔郎君不必担心,我比你更了解麾下士卒。”
这可都是他精挑细选,重金养出来的绝对精锐,若只是用普通骁勇的水准来衡量和要求他们,那也太对不起高羽砸下去的这些钱了。
一看贺拔岳一脸窘迫之色,高羽开口为其解释。
“我何尝不想爱惜士卒,但贺拔郎君突围前往怀朔,想来东面叛军知道这个消息,他们在心中也会估算时日,猜测大概郎君何时才援军而归。”
“正是如此,我等才需要抢时间,要在一个东面叛军料想不到的时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携大胜之势入城,方可稳定武川军民之心,提振士气。”
贺拔岳连忙起身行礼,“受教了,高郞深谙兵贵神速之道。”
高羽笑了笑。
兵贵神速的道理谁都懂,但也不是谁都可以学他这样玩高强度的急行军。
士卒有玄甲军精锐吗?
平日里的待遇有玄甲军的一半吗?
主将的威望有高羽这般高吗?
一样都不沾边,玩兵贵神速,大概率就是士气耗尽,士卒怨声载道,还没跟敌军开打呢,己方就已经士气崩盘了。
贺拔岳原定七日走完的路程,高羽仅仅了四日便走完。
于第四日的子时到达。
高羽下令原地休整,烧火取暖,给精神、体力双双都即将到达极限的士卒们一口喘息的机会。
这一路上。
高羽已经通过贺拔岳之口大概的了解到东面叛军大营的具体布置。
东面叛军不像西面的叛军那样。
西面叛军有着明面上的头领破六韩拔陵,毕竟破六韩拔陵早早的就举起大旗,改元‘真王’,卫可孤等人虽然自己的实力雄厚,但名义上还是遵照破六韩拔陵的命令。
东面没有像破六韩拔陵这样的人物,将叛军捏合。
谁都不服谁,索性也就各自为战,组成的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联盟,实则极为松散。
其整体的营寨布置,也采用简单的‘围三缺一’之策,难免的布防比较‘薄弱’,想要引诱武川从南面突围,实际上在更远的地方,埋伏了两支队伍,若武川真从南面突围,便会迅速被夹击。
眼下。
高羽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在武川的西北方,在卫可孤和怀荒镇大营的中间区域。
需要在这二者之中挑选一个‘软柿子。’
“攻打怀荒镇的大营更为稳妥,那个唤做卫可孤的贼子极为谨慎,其麾下士卒也十分骁勇,突围时,我的几名亲卫便是葬身在其追兵手中。”
提及此事。
贺拔岳气的牙痒痒,但又很无奈。
手中的兵少便是这么憋屈。
高羽点点头,“既是这样……想来叛军并不知晓我已经带人到来,此乃天赐良机。”
贺拔岳深以为然,“不知高郎有何计策?”
高羽皱眉思索,虽然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自己手下终究人少,叛军人数众多,以少打多,便是行险,一着不慎,就有满盘皆输的可能。
不能被对方反应过来,不然敌方援军赶来将他们围住,即便是突围也会死伤惨重,甚至被缠住的话,进城都不方便。
只能被包围耗死。
“不若这样。”
高羽说出自己的想法,“劳烦贺拔郎君趁夜色入城与城内众人商议,我等约定卯时出击,两面夹击怀荒叛军的左卫营,勿要恋战,冲进营内引起骚乱后,若有机会便放火焚毁其辎重、粮草,若无,便趁乱回城中固守。”
“对方人多,一定不能陷入重围!”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
击杀再多的人,也无法抹平双方之间悬殊的人数差距。
烧粮草,才是最好的方式。
没有足够的粮草,就没法过冬。
人不能饿肚子,尤其是手握兵刃的士卒,饿急眼了立马就会原地造反。
“此计甚妙!”
贺拔岳连连点头,唤来自己剩余的几名亲卫,高羽又准备给他配上数十名骑护卫,贺拔岳只要了十人,说是人多反而不方便入城。
目送他们消失在夜色之中。
…………
寅时初刻,高羽已经下令让士卒们做好出战的准备。
却见夜色之中,贺拔岳又带着人返回。
高羽定睛一看,还有几个熟人,曾经在高欢和娄昭君成婚之日见过,后面和武川踢足球比赛的时候,也有过数面之缘。
贺拔岳身侧一人。
其容仪俊美,相貌堂堂,身长八尺,高羽自己就是鼎鼎有名的大帅哥,许多所谓帅哥的长相在他眼里,也就一般,但这位是真的很帅,论容貌俊朗的程度不输自己。
正是隋唐第一老丈人,侧帽风流独孤信。
独孤信身旁之人,容貌一般,但双目有神,孔武有力。
一个是李虎,一个是侯莫陈崇。
“见过高家郎君。”
众人当即主动行礼。
高羽也笑着回礼,“又不是不相识,何必这般客气。”
贺拔岳解释道,“我已将郎君之计转述城内众人,城中将士皆已做好出城杀敌的准备,倒是他们,非要与我一同前来。”
独孤信大笑,“六镇之人谁不想与鬼神无双高二郎一同冲锋陷阵?谁不渴望亲眼目睹高郎战场上的英姿?此等机会难得,岂能错过!”
“正是,阿斗泥难不成想要吃独食?”
李虎和侯莫陈崇纷纷跟着出言调侃。
“区区虚名,诸位过奖了。”
高羽也是笑着摇头,“今有诸位豪杰前来相助,定能大破敌军!”
寒暄一番后,众人也都纷纷上马,由贺拔岳带着众人前往更适宜发动冲锋的地点。
天也渐渐的亮了,临近太阳升起的时刻,气温反而更低。
但将士们的眼神坚定,士气高昂,全都看着面前那道挺拔的身姿!
高羽就是他们的信心来源,只要有高羽在前面带头冲锋,他们就坚信自己会战无不胜!
眼看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高羽大喊一声。
“刘一,拿酒来!”
天寒地冻的,酒水确实能够驱散寒冷,从娄家坞堡出发的时候,高羽就特意带了不少的酒水,以做御寒之物。
刘一当即拿来几个皮囊,高羽分给众人,同时也下令!
“儿郎们!这便是我等提前饮下的庆功酒!与我共饮,此战!必胜!”
玄甲军的士卒们依次接过酒囊饮下酒水,众人沉默不语,但明显能够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杀气正在这些人身上慢慢的聚集。
看着高羽几句简单的话语便能让士卒们的士气陡然提升。
独孤信等人无不惊愕万分,不由感叹。
“人人皆言,论士卒个人骁勇,我武川士卒冠绝六镇……今日一见,是我等孤陋寡闻了,若战场正面厮杀,武川无一军可与之抗衡。”
“高郞真乃豪杰!”
“…………”
贺拔岳却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这些时日的接触下来。
他自愧不如。
都说贺拔三兄弟勇武非凡,但那‘三英战吕布’之后,他们兄弟三人心里都清楚,若是战场上相遇,他们绝非高羽的对手。
昨天贺拔岳进城传消息的时候。
城中之人都还在庆幸。
高家兄弟没有投降,不然的话……他们是真没有信心在沙场上与高羽来一场生死较量。
高羽在旁人的帮助下,已经披上一层重甲,他麾下的具甲铁骑在与高车人的决战中,阵亡了十几名。
但经过两年时间的训练和补充,眼下具甲铁骑的人数总算是凑到了八十多。
其中有许多是草原上的勇士慕名而来投奔的。
具甲铁骑,人人皆披重甲!
除此之外。
每人都有一个专业雕刻打造的鬼脸面具。
高羽也不例外。
掏出鬼脸面具戴在自己头上,而一旁的刘桃枝也为其组装好马槊,递到高羽的手中。
此番是突袭,并非是冲阵,要的是机动性,所以高羽并没有披三重重甲,马具更是用不上。
但即便如此独孤信粗略一看。
顿觉一股实质性的压迫感扑面袭来。
鬼面、玄甲。
“有此骁勇,定能战无不胜,令敌军胆寒!”
(本章完)
第126章 人的名,树的影
第126章 人的名,树的影
高羽一声令下。
旋即一马当先的率先冲锋。
他始终兑现着自己向麾下士卒的承诺,自己将永远带领他们冲锋,自己将永远冲在他们的前方为他们引路。
紧随高羽左右的便是刘一这些亲卫。
而后便是贺拔岳、李虎、侯莫陈崇等人,他们同样装备精良,身披重甲,将自己从上到下武装到牙齿,宛若一个人型高达一般。
高羽胯下的战马,乃是当初阿那瓌咬牙给的西域战马,传说中的大宛良驹,这种马的特点便是爆发力极强,冲刺速度极快。
转瞬间,高羽便已经来到怀荒叛军左卫营所在。
有点奇怪。
怎么营地内提前响起了厮杀声和惨叫声,难道是武川城内的人抢先一步赶到了?
高羽也管不了那么多,冲进营地内,手中马槊迎面便将一名仓皇逃窜的叛军士卒给贯穿,他手一抖将槊上的尸体甩飞出去,仗着胯下马儿带来的助力,手中一杆马槊左突右刺,耍的好不威风。
宛若一台高速冲刺的大运泥头车,极其野蛮的朝着营地内突击。
让叛军士卒绝望的是。
这样的泥头车不止一台,贺拔岳、侯莫陈崇、李虎甚至就连样貌俊朗的独孤信都武艺非凡。
“玄甲军何在!”
“玄甲军在此!”
高羽不断的大喊,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身后的士卒们哪怕是在混乱的营地之中,也能找到自己所在的方位。
除此外。
高羽身后还有刘桃枝举着‘玄甲’的军旗,同样也能为玄甲军士卒指明方向。
第一轮的冲锋的势头渐渐停歇下来。
高羽一路上遇到的大多都是慌忙逃窜的叛军,鲜有抵抗,仿佛这营地内的抵抗力量都被吸引到另外一侧去了。
“想来是武川的士卒们先到了。”
高羽当即下令。
“李敏之,刘荣!”
被杨钧分派给高羽的两人当即策马前来,“令你二人带兵寻找叛军辎重、粮草,找到后放火焚烧,切记一旦听到号令,便立马带兵撤退,不得恋战!”
“喏!”
得到军令的二人当即带领麾下士卒前去执行任务。
高羽则面向喊杀声最惨烈的方向,再次下令。
“儿郎们!随我前去为武川军的弟兄们解围!”
他双腿一夹,挥动马鞭再次让胯下的马儿朝前狂奔。
突入到营地居中的位置,高羽果然看到另外一侧已经是尸横遍野,遍地都是已经死伤的士卒们,并且那个方位已经看到有熊熊大火升起,显然是已经有人在营地内纵火焚烧。
“杀啊!”
怒喝一声,高羽使马槊将迎面刺来的两根长矛给荡开,趁着叛军士卒还没有恢复过来,手中马槊猛的横扫一圈,槊头锋利的枪刃划破叛军士卒的喉咙,令其手中的长矛落地后,只能双手捂着自己不断流血的脖子,最终倒下。
贺拔岳也不敢示弱,侧身躲过欲要偷袭他的士卒,一手抓住长矛的枪杆,怒喝一声。
“啊!”
强行将长矛夺了过来,用马槊将其搠倒后,奋力将手中长矛扔出去,贯穿前方试图射冷箭的弓手。
有着两名万夫莫敌的猛将在前方冲锋开路,进攻势头摧枯拉朽,任何敢阻挡的叛军都会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高羽看到远处似乎有人被团团围住,当即带人冲过去破开包围圈,从侧面杀出。
打破了原有的僵局,武川之人远远看来,明显是认出了贺拔岳等人。
当即兴奋的大喊!
“援军来了!儿郎们杀敌!”
“哈哈哈,怀朔的援军到了!尔等受死吧!”
“…………”
武川军明显士气大振,原本已经渐渐力竭,再次迸发出极强的战斗力。
最主要原本营地内叛军已经渐渐将这伙武川军给包围住。
结果高羽率领玄甲军从后方杀出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连带着让他们包围的想法落空了。
武川军顺着高羽打开的这个口子,迅速从包围圈里跑了出来!
“阿哥!”
贺拔岳激动冲向贺拔胜等人,与其汇合。
高羽也远远的看了一眼,他连忙大喊,“待到回城后再叙旧不迟,敌人的援军怕是已经在路上,速速鸣金收兵,我等需迅速撤离!”
双方汇合之后,当即冲着营地外的方向冲去。
营地内到处都是营帐和各种障碍,骑兵的冲击力和速度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尤其是被迫停下来后,骑在马上反而很容易成为被集火的靶子。
怀荒好歹也是六镇之一,其勇武之名或许不如武川,但士卒的战斗力也极为彪悍,军事素质过关。
面对一开始武川军的突袭,经历了最初的骚乱后,很快便在幢主、军主等人的指挥下开始有序的抵抗,甚至一度已经将武川的人给包围起来。
得亏高羽制定计策的时候就提前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才让贺拔岳提前进城邀请武川的人约定时间跟他一起前后夹击,而并非是自己单独带着玄甲军来偷袭。
冲出营地外。
高羽看向东面,远远望去已经能够看到怀荒大营那边的援军已经支援过来。
“快!快撤退!”
而先前自己率军突击的方位,同样也已经燃起大火。
他带着人在营门口处断后,接应从营地内逃窜出来的友军,另外一个方向,李敏之、刘荣也已经带人从营地内跑了出来。
见状,高羽这才放下心来大喊。
“切勿恋战,撤退!”
高羽不断的大喊,除此外还有士卒在不断的击钲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不断的回响,提醒着士卒们赶紧撤退。
营地内鲜有追兵追出来,似乎是都去灭火了。
但东面前来支援的叛军,已经拉近了不少的距离。
接下来便是疯狂逃窜的亡命时刻,要是被叛军缠住,无法顺利进城,那大概率就得死在城外面。
武川城的北门眼下正大开,最先逃窜的武川士卒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回到城中。
但贺拔岳、贺拔允等人却没有离开,而是依旧在城门处等待。
过了好一会才看到高羽等人的身影,而高羽身后跟着千军万马,众人无不揪心万分,生怕追军射出的箭矢将高羽留下。
好在。
有惊无险。
高羽等人同样冲入城内后。
士卒们顿时齐力将城门关上,又迅速的将翘关放下,彻底将城门紧闭。
城墙上的守军们,不断的搭弓射箭,用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将追军彻底拦截住,令其不敢过于靠近,趁机冲撞城门。
叛军这才撤退。
武川镇将张博垚已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作为武川名义上的一把手。
他快步来到高羽面前,亲切的拉着他的胳膊。
“久闻高郞大名,如今一见果然是英雄少年!”
“将军过奖了。”
高羽连忙翻身下马行礼。
宇文洛生同样也在场,他大声称赞道,“略施小计,便令我军成功焚毁叛军粮草、辎重!不愧令无数草原部落崇敬不已的无双鬼神!”
“玄甲,鬼面,玄甲军果真是精锐!”
四面八方响起了各种马屁之声。
无论认识与否,高羽摘下面具后都是笑脸相迎。
而不少城中的百姓们似乎也是听到消息,纷纷围了过来。
武川的人只听说过高羽之名,可未曾亲自见过。
这还是高羽第一次亲自来到武川城内。
百姓见到了,同样也是惊叹连连。
“这便是那名动六镇的高家二郎?”
“勇武非凡的无双鬼神模样竟然这般俊俏?”
“传闻高家二郎,貌若妇人,传闻竟然是真的?”
“我听闻高郞当年在洛阳出行,洛阳的妇人女子会牵手拦住高郞车驾,只为见高郞一面呢。”
“…………”
人的名,树的影。
高羽所收获的名望平时体现不出来太大的作用,但在这种时候,作用可就太大了!
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小挫了一下敌军的士气,张博垚等人一看之前原本还惶恐不安的百姓们,眼中已没了往日的惊惧,不由相视一笑。
把高羽请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起码短时间内。
城中军心、民心皆定!
“今日能焚烧叛军粮草、辎重,高将军当记首功!来!前往我府邸为高将军庆功!”
张博垚拉着高羽便往自己的镇将府邸走,并且令家仆去准备宴席。
同时也令亲卫遣人去城中将今日所取得的战果向城中百姓们宣告,进一步提振城中士气,安抚民心。
到了镇将府邸门口。
高羽却率先挣脱,拱手行礼解释道,“感谢将军一番美意,还请给我点时间,我需先去查看麾下士卒的伤亡,再来赴宴。”
张博垚一愣,倒也没拒绝。
而高羽则找到贺拔岳。
“贺拔郎君,不知你手头是否宽裕?”
“高郞有何要求,尽管与我说来。”
“还请贺拔郎君遣人送些酒肉到我军营中,儿郎们随我奋勇杀敌,岂有我在镇将府邸参加宴会,而让他们在军营内苦等的道理?我想找郎君借些酒肉,待到平定叛军后,我自会遣人归还。”
“高郞无需忧虑,随后我便令人将酒肉送到!”
“那便谢过贺拔郎君了。”
ps:能不能来点本章说互动一哈,兄弟萌,我也想抄一抄本章说qaq。
还是说兄弟们对这一段历史也不是很了解
(本章完)
第127章 六镇朔风霜雪寒,洛阳歌舞宫房暖
第127章 六镇朔风霜雪寒,洛阳歌舞宫房暖
武川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提前在城内校场划出一块区域给怀朔的援军安营扎寨,甚至连军帐都是现成的。
高羽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医工在为伤员疗伤。
木兰、彭乐正在令麾下督伯和队主统计情况。
“郎君,玄甲军阵亡二十四人,四十九人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捉生军阵亡十九人,三十八人受伤,阿史那部……”
听着刘桃枝汇报的统计结果,高羽心中五味杂陈。
也是运气好。
武川的人先冲进叛军的左卫营中,吸引了叛军的全部注意,高羽所率的士卒反而成了从背后捅叛军刀子的奇兵,即便是这样伤亡情况都不容乐观。
这次还跟以往的情况不一样。
阵亡士卒的尸体他们都没法抢回来。
他从受伤的士卒们身边经过,每个伤员他都会亲自查看一番,也会鼓励的拍拍士卒的肩膀,这是他从吴起故事里学来的。
贺拔岳也令家仆送了酒肉过来。
将酒肉分发给士卒们,得到最多的是玄甲军中的具甲铁骑士卒,然后才是玄甲军中的轻骑,捉生军,阿史那部,最后才是李敏之和刘荣带来的士卒。
就算不按亲疏来论。
玄甲军跟在高羽身后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批人,论功劳也应该是他们得到最多的奖赏。
况且,凭什么不按亲疏呢?
绝对的公平,就是绝对不公平。
不畏死跟在他身后勇猛冲阵的士卒就该得到应有的奖赏。
“儿郎们!”
高羽站在人群之中,环顾四周,神情庄重肃穆,“让我们共饮一杯,祭奠没能回来的人,是他们的牺牲才让我们能安然归营,我等是生死与共的同袍,我会记住他们每个人的名字!”
“他们的子嗣就是我们的子嗣,他们的父母就是我们的父母,我对天起誓,终我一生,绝不相负!”
“逝者已逝,不能让同袍们白白丢了性命,为了不辜负他们的牺牲。”
“此战,必胜!”
士卒们无不为之动容,更有甚者已经是眼眶通红,泣不成声,但都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得。
纷纷跟着大声呼应。
“必胜!”
“必胜!”
其声势震天,引来校场内其他士卒的观望,而靠的近一点的武川士卒看向人群之中的那道挺拔身姿,也不由心生向往。
这样的将军,怎能不让士卒心甘情愿的为其效力。
武川的士卒都被这氛围所感染,情不自禁的跟着一同高喊。
“必胜!”
就连镇将府邸这边,都能听到校场传来的声音。
正在准备参加宴席的众人,纷纷循声望向校场所在的方向。
“得高郞一人,果然胜过十万雄师,试问六镇之中,有谁能有这等威望来提振军心士气。”
独孤信忍不住开口称赞,“有高郞在此,又何须惧怕区区叛军贼匪?”
张博垚笑的合不拢嘴,城中士气低迷,人心浮动,令他们头疼许久。
如今高羽一来,却轻松解决了这个问题。
宇文洛生不由喃喃道,“大丈夫当如是也,黑獭,我等就该与这等人杰深交。”
在他身侧的宇文黑獭一脸若有所思,小声的念叨着,“高家……二郎。”
贺拔允、贺拔胜兄弟亦是心惊,这也是他们头一次亲眼见证高羽这人对士卒的感染力到底有多强悍,光靠怀朔来的那么点人怎么可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必然是武川士卒也被其折服,才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难怪昨天晚上贺拔岳对高羽赞不绝口,完全没了之前那副不服输的铁头娃姿态,这是真被打服了。
高羽并没有让众人等太久的时间,他很快便带着木兰、彭乐、李敏之、刘荣前来赴宴。
他率先来到贺拔度拔等人的面前,躬身行礼。
“谢过贺拔家主赠予酒肉,日后定当如数奉还。”
贺拔度拔大度的摆摆手,爽朗大笑,“我武川有难,请高郞前来相助,自当送上珍馐美酒感谢,高郞何须言谢?”
张博垚同样跟着点头称赞,“高郞一来便助我武川取胜,此番胜利,头功当属高郞。”
“来!让我等为高郞共饮一杯!”
高羽却连摇头,环顾四周后,朗声道,“此番能大破叛军左卫营,是士卒们奋勇杀敌,我何功之有?岂敢贪天之功!”
“我在此先敬诸位一杯!”
“哈哈哈哈,高郞谦虚了。”
“诸多谋划全都出自高郞之手,我等不过是遵照计策,杀敌罢了。”
“…………”
宴会上的众人纷纷笑的合不拢嘴,谁不爱听彩虹屁呢?
独孤信偷偷打量了李虎一眼,却发现后者也在看着自己,俩人不由相视一笑,举杯共饮。
几杯酒下肚后。
贺拔允提议,“如今我军刚刚大胜,士卒士气旺盛,敌军则士气低迷,不若乘胜追击?过几日再次出城突袭一番?再挫叛军士气?”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没有人急着接话,宇文黑獭却突然开口,“不知高郞有何高见?”
嗯?
高羽看了他一眼,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前足球比赛的时候。
一眨眼,黑獭从小黑耗子变成大黑耗子了。
高羽摇摇头,“不妥。”
“今日之胜,主要在于叛军并不知晓援军的到来,才被我等突袭得手。”
“吃了大亏后,叛军自会加强巡逻警卫,我军终究人少,叛军人多,这般消耗还是我等吃亏。”
“我等应当继续据城坚守,马上便会下雪,还是待到严冬过去,来年开春积雪消融,朝廷平叛大军前来,最为稳妥。”
宇文黑獭连忙恭维道,“高郞高见!”
当即便主动饮了一杯酒水,高羽则冲他一笑点点头,同样也回了一杯酒。
其他人也都认可高羽的观点。
这次之所以能大胜,确实是因为高羽一路急行军,麾下的士卒也十分精悍,完全出乎了叛军的意料,才抢占了一个先机。
便是纵火焚烧,所造成的损失对叛军的体量来说,也不疼不痒,依旧无法左右战局。
对于武川和怀朔的人来说,继续坚守,等朝廷大军前来才是王道。
接下来的半个月,果然如高羽所料,之前还麻痹大意的叛军立马变得警觉起来,加强了巡逻和警卫的力度。
时间来到十一月,呼啸的北风带来了一场大雪。
一觉醒来,放眼望去,皆是银装素裹,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高羽之前的担忧果然发生了。
城中缺乏取暖的柴火,百姓们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面对冬天的严寒气温,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硬抗。
身子骨硬朗的能勉强扛过去。
身子骨差一点的便是被士卒抬走集中焚毁的下场。
………………
洛阳,江阳王府。
大雪席卷了整个中原北境,洛阳也不例外。
屋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屋内却温暖如夏季,元乂欣赏着从掖庭培养出来的良家美姬所表演的舞蹈,一边美滋滋的喝着小酒,根本感受不到丁点寒冷之意。
看到屋外的大雪,他不由大笑。
“瑞雪兆丰年,想来明年定是个丰收之年。”
当即有人附和,恭维。
“大王洪福!”
“对对对,正是大王执政有德,才会有此吉兆!”
“…………”
听着身边阿谀奉承之言,元乂不免有些飘飘然,仿佛完全忘记,大魏的塞外北境已经烽烟四起,几近糜烂的近况。
高阳王府内与元乂这边如出一辙。
元雍的府邸修建的极为奢华,他正在与美姬们戏耍,用丝带蒙住眼睛,一个飞扑,顿时温香软玉在怀。
“哈哈哈,抓到你了!”
怀中的貌美侍妾,不由娇滴滴的看着他,“大王……”
“快!快脱!”
侍妾眼神勾人,动作极为缓慢,神态宛若一名被强迫的良家女子一般,轻咬着下唇将身上的一件衣物脱下,彰显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引得元雍大喜,“来!继续继续!!”
玩闹片刻后,元雍这才搂着已经脱的差不多的两个美姬回到主位上。
看着案几上已经凉透了的各种珍馐,他一皱眉头,“来人,冷了怎么吃,赶紧给我换一批!”
婢女们连忙前来将案几上,各种牛羊肉撤走,被撤下来的牛羊肉,则被用来喂养府中的猎犬。
………………
夜里,尔朱荣的府邸内。
尔朱荣、尔朱兆等人正在围观。
一身穿异服的汉人,一手烧符纸,一手持桃木剑,脸上戴着鬼神面具,嘴里念念有词,仿佛是在跳大神一般围着面前的一团熊熊大火不断的转圈!
随着大火燃尽。
这汉人用手中桃木剑拨开灰烬,从中翻找出一块龟甲,待其温度降下去后连忙将其捡起来,用手抚摸着龟甲上的裂痕。
尔朱荣也跟着过来,神情略显忐忑又带着点期待的询问。
“如何?”
这汉人摘下面具,乃是一长须飘飘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倒是有那么几分道骨仙风的世外高人模样。
此人唤做刘灵助,之前在洛阳中为人卜卦,据说极为灵验。
尔朱荣虽常年在洛阳,但对卜筮,占卜等行为极为相信,便想刘灵助请到自己的府中,专门为自己行卜筮、占卜之事。
刘灵助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象,一脸神神叨叨的模样,开口道。
“心宿移位,紫微在北………”
听了刘灵助的话,尔朱兆极为兴奋,“北?秀荣川不就是在……”
“慎言!”
尔朱荣内心也极为激动,但却连忙制止尔朱兆,他再次询问,“六镇战事最终会如何?”
刘灵助闭着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回答道,“朝廷大败,天下将乱。”
尔朱荣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极为激动,但很快又将内心激动的情绪平复下去。
不理会身旁尔朱兆的劝说。
反而是看向北方。
紫薇星便是帝星,紫薇在北,难道……我尔朱氏当代元氏鲜卑御天下?
………………
崔光府邸内。
老态龙钟的崔光躺在床榻上,旁边是李崇、李韶等故友。
“不知北边战事如何?”
李韶摇摇头,叹了口气,“入冬后,想来叛军也不会有所行动,武川、怀朔依旧在坚守,就是不知这两镇还能坚守多少时日,城中还有多少存粮,军心是否稳定。”
“陇西的叛乱呢?”
“入冬后也没有太多消息,想来也要等到来年开春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一时之间众人皆无言。
他们可不像那些宗王那般没心没肺,李崇可是亲自去过塞北的人,他自然清楚……这次的叛乱到底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长仁,你还是在府中好些修养,莫要分心朝中之事。”
待到李崇等人离去后。
崔光令人将崔劼叫到自己面前,他自知时日无多,需要对身后之事提前安排,如回光返照一般,靠着自己翻身坐了起来。
“无论来年六镇之事结果如何,你都需在朝会上支持陈留公等人的奏议,对六镇采取改镇为州,安抚六镇骄兵,方为上策……”
“若天下有变,你需派人多多打听,高家兄弟的行踪,静观其变,待到时机成熟……便给其资助。”
…………
泰山郡。
稚嫩的女童,眼下已成为亭亭玉立的少女。
羊苌楚在院内射箭,她眼下已经不再用弹弓练习,手中乃是一把仿制高羽所赠之弓的复刻品,弓身更小,弓力也没有那么大。
“娘子好箭术!怕是郎君见了也要夸奖一番!”
羊苌楚轻哼一声,“阿兄夸奖有何用,他箭术不行。”
侍女不由瞪大眼睛,谁人不知羊家郎君膂力惊人,开两石弓如等闲,百步穿杨?
就这箭术还不行呢?
羊苌楚将手中之弓递给婢女,回到自己的屋内,不似普通女子的闺房,她的闺房大厅挂着的是一张略显老旧的步弓,并没有上弦,但羊苌楚却极为珍视,总会亲自保养一番。
婢女看了不免好奇,“娘子,这弓是何来来历?为何日日观摩?”
羊苌楚没回答她,而是单手托腮仿佛在想些什么。
“待到你能拉开此弓之日,我便会再来教你射箭。”
“我家在泰山,你可别找错了。”
(本章完)
第128章 存粮告急,叛军势起。
第128章 存粮告急,叛军势起。
正光五年(公元524年),三月。
开春后,塞北的气温渐渐回暖,积雪消融,呈现出一片万物竞发,勃勃生机的景象。
坞堡内。
人心涣散,士气低迷。
侯景有些发愁,坞堡内的粮食已经不多了,若不是高欢和高羽提前屯粮,数千人人吃马嚼,在寒冬腊月的时候,存粮估计就会耗尽。
已经被围困超过半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
短时间内情况不会有任何改善。
别说坞堡内的士卒、部曲,便是侯景亦觉得朝廷若是再不派大军前来,迟早要完蛋。
他来到内院,高欢正在逗弄高澄等人,而一直被嫌弃的高洋,也似乎有些好转,不过依旧是皮肤黑黑的,跟双胞胎的姐姐比起来,完全就是天差地别,更别提跟高澄比。
高澄虽然岁数小,但其五官样貌神似高欢,并且皮肤也很白,高家优良且强悍的dna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高洋磕磕绊绊的爬到高欢脚边时,高欢眉头一皱,但还是将其抱了起来同样逗弄一番。
但很快便转身递给身旁的婢女。
多可怜的孩子。
高欢和娄昭君对没能继承高家优良dna的高洋就是区别对待,就连坞堡内的婢女们偶尔都会对高洋露出嫌弃的姿态。
“阿惠,过来!”
侯景蹲下身子招招手,高澄笑着冲过来,侯景笑呵呵的用胡子扎他,没几下高澄便嫌弃的跑开。
高欢来侯景身旁,“万景,有何事?”
侯景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却低声提醒,“坞堡内已经人心浮动了,我刚令人杀了几个家仆。”
“无碍,胆敢祸乱人心者,直接格杀便是。”
“不知莫贺咄那边情况如何。”
高欢遥望向东边,摇头道,“不清楚,上次传来消息已经是数月前,不过应该无大碍,若是武川失守,东边的叛军早就打过来了。”
“只怕他们会比怀朔更艰难吧?”
高欢没有接话,眼下只能继续坚守,继续跟叛军互相僵持。
其他的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积雪已经消融,朝廷大军应该要来了吧?
“万景,你带人去怀朔城中一趟,找杨将军探探底,怀朔城中到底还有多少余粮。”
“我等需早做打算。”
………………
朝廷并非是完全没有行动。
早在正光四年十一月,朝廷便已经下诏令,封临淮王元彧为大都督,都督北讨诸军事,总揽一切军政。
元彧也在第一时间便派兵将六镇南下的要道云中给占住,并且在今年,也就是正光五年二月初便派出两支大军,一支从五原北上,另外一支则从白道北上。
这一左一右,刚好是对应了怀朔与武川。
元彧可不像洛阳的那些人,他知道如今怀朔和武川面临的情况有多严重,所以便急急忙忙的派遣军队想要去解围。
结果白道这边,李叔仁大败,而五原这边,破六韩拔陵也率军大败朝廷平叛大军。
临时征召所组成的大军跟六镇的士卒们玩野战,纯粹就是在找死,结果也是死的很安详。
这两路大军连个浪都没有翻起来,甚至连消息都没能传到怀朔和武川内,以至于怀朔和武川的人一直都以为朝廷压根就没有派出平叛大军。
两场大败,令元彧被吓的再也不敢派兵出击,就死守云中,然后遣人将详细情况禀报给洛阳。
必须得是让中军的精锐前来,才有能力跟六镇的骁勇们掰一掰手腕。
至少元彧是这么认为的。
三月十六。
元彧派出的亲卫将消息传到洛阳,除此之外……陇西这边也有噩耗传来。
莫折念生兄弟所率领的叛军,已经致使凉州大半沦陷,兵锋指向秦州和梁州,距离完成‘断陇’只差一步之遥。
跟朝廷想的完全不一样。
一个寒冬过去之后,叛军的势头反而越发强盛。
式乾殿内。
元诩根本没有心思读书,他看向身旁的元子攸和高乾,颇为茫然的问道。
“子攸,乾邕……难道朕真的错了吗?”
“或许朕一开始就该按照陈留公的提议,重视这一次六镇之民的叛乱?”
轮番的的坏消息,已经让元诩开始渐渐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他的掌控。
叛军的势头越来越大,并没有像去年朝议时说的那么轻松和简单。
去年朝议上。
元乂言之凿凿,叛军没有多少粮草,只要过了一个冬天。
叛军必然军心涣散,饥寒交迫,朝廷大军北上便能势如破竹轻松将叛军平定。
可眼下呢?
元彧的大军被六镇叛军轻松击溃,就像是踢死路边的一条野狗一样那么轻松。
六镇之兵如此凶狠,真的能轻易平定吗?
元子攸当即摇头反驳,纠正道,“陛下!千万不可有此念头,您好不容易才树立起的威望,岂能轻易认错?天子何错之有?天子是不能下罪己诏的,下罪己诏是要亡国的,便是有错,那也是朝中大臣的错,朝政衰败至斯,边镇之民造乱,皆是因江阳王等人不行德政,明日朝会,陛下应当……”
原本还迷茫的元诩一听这话,不由眼前一亮,转忧为喜道,“有子攸相助,我无忧矣。”
翌日。
太极殿内。
元诩板着脸,语气森冷的开口道。
“去年蠕蠕王叛乱,江阳王提议令陈留公北讨蠕蠕,陈留公北讨回朝后,便向朕上表言明,请求改镇为州,朕当时以祖宗之法岂可轻易改变,拒接了陈留公的请求。”
“朕日思夜想,想来定是当时朝廷内有人走漏了消息,令六镇之人生出非分之想,这才酿成如今之祸!”
众人皆偷偷打量着李崇。
李崇面色大惧,进而又无奈的闭上双眼。
天子要你背锅,岂能不背?
就如同元子攸所说的那样。
纵使有错,那也是臣子的过错,若不是你李崇非要在朝堂上提议‘改镇为州’,六镇的那群蛮夷怎么会突然造反?
还不是你李崇的奏表给了六镇不该有的希望!
元诩顿了顿接着说道,“朕并非是要怪罪,只是眼下六镇之叛军尚未平息,陈留公多次北讨,对塞北极为了解,朕欲要让陈留公再次带军北上讨贼,不知诸位大臣有何意见?”
谁会拒绝?
塞北蛮夷多凶狠,谁乐意带军去平叛?
谁爱去谁去,反正不要让他们去就行。
元乂和元雍二人难得的意见一致,高呼,“陛下英明!”
李崇暗自叹气,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连忙出列躬身道。
“陛下,臣去年率军北讨,亲眼看见六镇军民生活疾苦,这才提议改镇为州,让六镇军民感谢陛下天恩,以安其心,老臣昏聩,未曾想竟会酿此大祸,臣罪该万死!”
“今,陛下非但不追究臣之过错,还准许臣带军北上,为国效忠,臣感激不尽,然……臣已年近七十,身体有疾,实在不堪军旅,还请陛下体量,另择贤臣。”
元诩的笑容戛然而止,冷冷的看着李崇。
“陈留公便是这般为国?”
“此事既因陈留公而起,那自然也该由陈留公来解决。”
话说到这个份上。
李崇再也不敢拒绝,只能下拜谢恩。
朝廷当即封李崇为北讨大都督,使持节,开府仪同三司,临淮王元彧受李崇节制。
开始征调中军,随李崇北上。
除此之外。
还有个高羽的老熟人也在军中。
崔暹被朝廷任命为抚军将军,随李崇一同北上。
当李崇、崔暹带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云中时。
时间已经来到五月中。
怀朔、武川已经坚守大半年了。
同一时间。
柔然王庭。
“不知可汗何时发兵南下讨贼?待到平定叛军之后,朝廷另有重谢!”
朝廷同样也派出特使,突破重重包围来到阿那瓌的面前,前来求援。
阿那瓌却笑了。
去年南下劫掠之后,他一度惶恐,惴惴不安。
生怕大魏朝廷一怒之下再次北征,令他只能遁入漠北深处。
可谁能想到?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最令他头疼的六镇中有四镇反了。
朝廷面对六镇叛乱,非但束手无策,甚至还要遣特使前来低声下气的求他出兵,助朝廷平叛。
“诶,马上便要进入酷暑,岂可动兵?”
“再过数月,待到秋高气爽草长马肥之时,本王定会亲自率兵南下,以解朝廷燃眉之急,助朝廷平定叛乱!”
朝廷越急,他反而越不能急。
等到大魏再多吃几场败仗,情况再糟糕一点。
他不就可以要到更高的价格?
“军情紧急,还望大汗早日发兵……”
“我也想早日发兵,奈何去年大雪,各部落损失极大,若无好处……便是我以可汗之尊,也难以令各部落随我起兵南下。”
特使一咬牙,“待到平定叛乱,朝廷一定会有重赏,还请可汗先召集部众可好?否则即便有赏赐,岂能运到塞北,给予大汗?”
“先不说这些。”
阿那瓌不置可否,只是拉着特使的手,“诶,您一路奔波赶来,想必是劳累不堪,来人!备酒席!”
总之。
不见兔子不撒鹰。
ps:大家能不能助我月票上4000,我五一绝对不出去玩,在家里安心码字回报大家!
(本章完)
第129章 急功冒进
第129章 急功冒进
李崇的行军速度很快。
他跟脱离百姓太久,从小便生活在洛阳这等繁华富饶之地的皇帝、宗王们不一样,他是正儿八经来过塞北,清楚这边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连年遭灾,没有得到朝廷的任何赈济粮米。
即便是中原富饶之地的州郡百姓都未必能够扛得住,更别提塞北军镇这等苦寒之地。
怀朔、武川据城坚守已经超过半年以上。
依照李崇的估算,这两座还在坚守的军镇也已经到达极限,若是再不救援的话,叛军显然就会攻破六镇最后的抵抗力量。
在柔然人奉诏南下之前,六镇叛军将再无后顾之忧,直接南下。
事态真发展到那个地步,才叫悔之晚矣。
六镇才刚闹起来呢,陇西那边的野心家就已经按捺不住跟着一同造反,李崇从洛阳出发的时候,齐王萧宝夤也带了一支中军精锐向西进军,目的就是赶在莫折念生彻底‘断陇’之前支援过去。
陇西这个地方,一旦‘断陇’再想打过去可就难如登天!
当年光武帝刘秀,集全国之力硬是围困了数年之久才艰难将陇西拿下。
最主要是一旦陇西丢了,那么好不容易打下来的益州辖区也会连着一同丢掉,等于说……宣武帝元恪打下来的地盘,全都得吐出去。
若是六镇叛军真南下的话。
将会进一步刺激那些不安定份子和野心家,届时整个大魏全境都将烽烟四起。
李崇带着大军一路马不停蹄的直奔云中,也就是之前临淮王元彧重兵把守的南下要冲之地。
“见过大都督。”
虽为宗王,但朝廷诏令里,元彧的大都督之位已经被撸掉,他眼下就只是肆州刺史,必须得受李崇节制。
因此元彧主动出迎,面对李崇也极为恭敬。
论朝中威望,地位,人脉。
李崇这位国之柱石,并非元彧所能比。
“临淮王客气了。”
李崇弓身回礼,进而向其介绍自己的副手,寒暄客套一番后,便进入军营之中。
李崇居主位,他连忙询问道,“不知眼下前线战事如何?还请临淮王为我等说明情况。”
元彧便将之前的战报再次复述。
这些战报早在之前送往朝廷的公文中就已经言明,李崇早就知道了。
难道在自己来之前,这位临淮王就一点有用的军情都没能打探到?
李崇心中也略微有些恼怒,纵使害怕主动做事会被朝廷猜忌,又或是怕做错事,但也不至于不负责任到这个地步吧?
去年十一月就已经奉元彧为北讨大都督,这眼下都过去半年的时间,都不愿意派人出去打探点最新的情报和消息?
崔暹这个小年轻显然沉不住气,他都顾不上主次,抢先开口,带着一点质问的口吻。
“临淮王就没有近期的军情吗?”
抚军将军乃正三品的品级,李崇曾经就担任过此职务在外领兵,崔暹岁数不大却能身居此等要位,自然无需像他人那般拘谨,出自博陵崔氏便是他最大的底气和仰仗。
博陵崔氏和陇西李氏也有联姻之举,李崇与崔暹也有些渊源,也不会计较他的无礼。
元彧摇摇头,“上次兵败后,我怕贼军趁势南下,并没有再向北派兵,不过怀朔和武川应当还在坚守,若是已经城破的话,叛军怕是早就已经南下。”
崔暹很无语,这种回答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水池里面一定要有水?二楼一定要修在一楼上面?
他还是有所克制,总不能真指着一位宗王的鼻子骂,但崔暹重重的一声叹气,还是让元彧脸色略显尴尬。
李崇连忙出来打圆场。
“季伦切勿急躁,领兵在外,为将者第一要务便是戒急戒躁。”
“是,还请临淮王恕罪。”
“将军也是为国事忧心,些许急躁亦能理解。”
元彧连忙起身,找了个借口想要溜之大吉,“大都督和崔将军一路风尘仆仆,我这就去准备宴席,为二位接风洗尘,亦犒劳前来的中军士卒。”
李崇也跟着起身,“那便谢过临淮王。”
等到元彧走出军帐,崔暹便再也控制不住的起身跟李崇埋怨起来,“我大魏身居高位的一州刺史便是这样的虫豸,也难怪叛军的势头越来越盛。”
“慎言!季伦,休得放肆!”
李崇猛的一拍案几,恼怒的瞪了崔暹一眼,进而教育道,“在太学读书这么多年,心性还是这般浮躁,枉你当初与高家二郎深交,却连其半分涵养都没有。”
崔暹窘迫,却也不敢跟李崇顶嘴,不过提到旧友,他脑海中也不由浮现出那翩翩少年的身影。
“洛阳一别,已四载,不知眼下高郞又是何等境遇呢?”
想着已经被叛军围困大半年的怀朔,崔暹又叹了口气,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估计高羽的现状不会太乐观,兵凶战危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不过倒是提醒了他。
“若是有高郎在,以其勇武,定能带中军士卒击溃叛军!”
“伯父,不若遣大军先解怀朔之围,或是打破包围圈,迎高郎南归,再以高郞之勇,以为先锋,或可大破叛军?”
没有其他人在,崔暹甚至都懒得称职务,而是用关系更加亲密的称呼。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哪有你想的这般简单?难不成季伦不曾听闻赵括之事?”
“你先下去,监督士卒安营扎寨,看能否打探到其他消息。”
将崔暹打发走后。
李崇将亲卫唤来,令亲卫召集中军骁勇亲自去前方打探军情回来。
之前元彧已经败过一次,助长了叛军嚣张的气焰,使得朝廷大军士气低迷。
朝廷已经经不起第二场大败。
哪怕知道怀朔、武川已经危在旦夕,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急躁。
李崇在大营中足足等了七天,一直等到五月末。
总算是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叛军的主力主要是在围困武川,又或者说是武川挡住了叛军西进之路。
西边仅有沃野一镇的叛军在围困怀朔。
“既是这样……那不如大军从五原北上,击溃沃野叛军,再解怀朔之围。”
“届时可北上联系蠕蠕,与其约定南下时日,便可两面夹击叛军,可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平定此乱!”
崔暹说的振振有词。
李崇却没有说话,崔暹的话看似有理却有巨大的隐患。
朝廷大军北上,叛军必定也会得到消息,若大军真从西面的五原北上,叛军从武川方向抽一支精锐,跟沃野怀朔方向的叛军两面夹击,就凭借中军的实力,怕是会是一场惨败。
“集结大军随我上白道。”
白道也就是武川东南方的要道,往这个方向进军就是要吸引东面大军的注意力,缓解武川所面临的压力。
“崔暹听令!”
“末将在!”
“令你率步骑一万五,北上五原,切记大军到了五原便原地驻扎,没有本将军令不许冒进!”
“是!”
下达军令后。
李崇便率领大军进驻白道,大军开拔的消息很快便传到卫可孤等人的耳中,东面的叛军已经开始在商议对策。
崔暹则独自领军前往五原。
破六韩拔陵同样也得到了消息,并且卫可孤也将朝廷大军进驻白道的消息传给了破六韩拔陵。
破六韩拔陵站在舆图前,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进而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大都督倒是好谋划。”
他令伏卫风带兵前往五原与崔暹大军对峙,临行前又叮嘱一番。
…………
崔暹大军来到五原后,一开始谨遵李崇所交代的结硬寨,打呆仗的战术,无论敌军如何挑衅诱惑,他都不为所动,只要有他驻扎在这里,什么都不干,那叛军也不敢全力对付大都督所率领的主力。
崔暹每日会往外派遣大量斥候打探消息。
很快便得知叛军前来,在其北面安营扎寨,似乎是要与其对峙。
又过数日。
斥候突然回报。
“禀报将军,敌军大营空了!”
“什么?”
崔暹惊的连忙起身,抓住斥候的胳膊追问,“此话当真?”
“确实已经空了。”
崔暹来回踱步,在分兵之前,李崇特意私底下告诉他。
大军去白道,是为了将叛军注意力吸引过来,让崔暹在五原摆出固守的姿态是为了麻痹叛军,等到叛军注意力彻底被吸引过去后。
崔暹便可北上,尝试突袭西面叛军,解怀朔之围。
“难道……”
“叛军已经看穿大都督的计策,西面大军已经支援过去,想要合围大都督?”
“来人!传我军令,全军随我北上讨贼!”
一旁亲卫连忙提醒,“将军,大都督有令。”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再者,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传我军令!”
崔暹急匆匆的令大军开拔,来到叛军大营处,果然已经是空了。
“快!速速行军北上,先解怀朔之围!”
然而……
就当大军一路行军,途径一片小丘陵时。
四面八方突然传来喊杀之声,茫茫多的叛军从丘陵之上冲杀下来!
破六韩拔陵亦在丘陵上坐镇指挥,得意的大笑道。
“陈留公,你的计谋怕是要落空了。”
(本章完)
第130章 退无可退,不如一搏!
第130章 退无可退,不如一搏!
李崇带着大军进驻白道后,成功吸引了东面叛军的注意力,使得东面叛军不得不往南边移动。
甚至还派遣精锐游骑组成多支分队,从各个方向突围试图往武川城里面传递消息。
先不管能不能与武川的人一同夹击叛军。
起码也要让武川城内的军民们知道,陛下没有放弃他们,朝廷没有放弃他们,大魏没有放弃他们,帮助他们稳定住军心。
只要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李崇亲自披甲,在亲卫的陪同下,骑马来到前军的军营外查看情况,出了白道后,往武川城的方向便是一望无尽的草原。
这样的地形对擅长骑射打野战的叛军来说,极为有利。
“明日,再往前进军,佯装要强攻,将叛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李崇所率领的兵力,并非全是骑兵,而是步骑结合,他将精锐步卒大量的调派到前军,让前军突出,骑兵作为机动力量则在两侧随时准备接应,掩护,甚至突袭。
精锐步卒面对骑兵的时候,只要士气不崩盘,结阵迎敌,并不会惧怕骑兵冲锋,甚至还挺克制骑兵的冲锋,因为冲击骑兵比重装步兵要珍贵的多,用冲击骑兵换重装步兵极其划不来。
作为战场上进攻的决定性力量的冲击骑兵,不能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消耗上。
只要将敌军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他便可遣人去给囤兵五原的崔暹送去军令,令其迅速北上先解怀朔之围。
解除怀朔之围后,朝廷势大,叛军势弱,便能遣使者去说动一直在观望的柔然人。
届时最理想的情况下,便可三面夹击叛军,一举将叛军击溃,彻底解除六镇的隐患,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即便还是打不过四镇叛兵,也能媾和招安不是,总好过现在这种情况。
又过两日。
前军已经彻底出了白道进入到塞北的草原地带,在李崇的军令下突出的很激进。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打窝不放足饵料怎么让鱼儿上钩?
每日回营的斥候源源不断的带来最新消息,李崇则根据收集到的情报,一直站在舆图面前推演叛军的走向,从而来做出应对。
手指指着舆图上所标记的叛军所在位置,李崇极为满意,他的一番调度已经初见成效。
“明日便可遣人快马传消息于季伦,令其北上了。”
坐回案前,李崇提笔便要手书一封亲笔信。
崔暹出了太学后,便进入尚书省担任尚书郎一职。
就是当初张彝长子张始均担任过的职务,专门给高门子弟准备的‘清要职务’,属于是文职。
此番朝廷任命崔暹为抚军将军,品级很高,但却要受李崇节制,说白了就是跟着李崇北上一起来混军功,拿到军功之后再熬个几年,熬点资历出来,便可外放担任刺史之类的实权官职或者是升职成朝廷中的公卿。
让崔暹这种从未踏足过军营的人一上来便担任要职掌兵其实是很危险的事情。
但谁让人家出自博陵崔氏?
早在羊水这道人生的分水岭,就已经跑赢同时代99.9999%的人。
因此,李崇特意派遣心腹、亲卫陪同崔暹北上,又亲笔手书事无巨细,将一切能够考虑到的点都写下来,细细叮嘱。
崔暹这一支奇兵,一旦成功得手,那便是大功一件。
李崇写到一半。
却听见自己大帐外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很快……一熟悉的身影慌慌张张的跑进大帐内。
此人唤做李智宇,是他早年亲卫的孙子,颇为聪慧,也多次随李崇征战,令李崇极为放心,因此特意派去协助崔暹。
可眼下?
李智宇披头散发,灰头土脸,极为狼狈,身上还有多处伤口。
完了。
李智宇还没开口,李崇便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大都督……末将有罪啊!”
李崇连忙起身,来到他身前,追问,“到底发生何事了?”
李智宇面露愧疚,极其痛心的回答道“我军本来按照大都督军令在五原扎下军寨,可三日前,抚军将军得到斥候传回消息说叛军大营空了,抚军将军便下令全军出击,结果此乃叛军贼首破六韩拔陵设的陷阱,行军途中被叛军伏击,我军全军覆没……”
听到这噩耗,李崇差点眼前一黑,胸口积郁了一股邪火,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
他愤愤的抓起李智宇,怒斥道,“我不是早就言明,未得我军令大军不可北上吗!你为何不劝阻抚军将军?为何不拦着他!”
李智宇有苦难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末将,末将……”
李崇恼怒的将其一把推开,但那股上头的气性过了之后,他又很快平复了情绪。作为一个老将,他也知道他方才那话多有问题,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哪可能完全按照既定规划运行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是这个道理,但他在崔暹出发前千叮咛万嘱托,觉得会万无一失……
他不应该觉得会万无一失的。
回过头来看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李智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语气也平缓了许多,“抚军将军呢?”
“崔将军说他无颜面对大都督,此时正在云中。”
“我知道了。”李崇点点头,没死就好,“来人啊,带他下去疗伤。”
他又快步回到舆图面前,看向一直被他所忽略的西面。
“破六韩拔陵……竟被他看穿了我的计策,三日前……”
李崇看着舆图上武川、怀朔两镇之间的距离,又看了自己标记的东面叛军所处的方位。
“不好!”
“来人!快,快传我军令,令前军速速撤退。”
李崇的军令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突出的前军被东面叛军从三个方向合围,他眼里的中军精锐,其实也就比元彧从州郡内临时募集征调的农兵要强上那么一丢丢。
或许在洛阳校场内时,他们可以看旗号便迅速结阵。
可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亲眼目睹成千上万的骑兵朝着自己冲杀过来,早就被吓破了胆,哪还有心思结阵不乱?
军阵一旦乱了,被冲击切割,步卒就是骑兵的待宰羔羊,随意宰杀,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谁跑的快,谁就是前排。
丢盔弃甲,大量的粮草、辎重被叛军所缴获。
叛军原本围困半载,已经粮乏,这次算是李崇作为运输大队长,给叛军送上了最需要的给养,解决了叛军的燃眉之急。
看着前方传回来的军报,李崇面色几度转变,最终也只能看向北方叛军所在的方位,重重的叹了口气。
“竖子不足与谋!令老夫功亏一篑!”
“传我军令,速速撤军!”
李崇连忙率领大军一路撤退回云中,将白道弃守。
回云中后。
李崇召来军中众将欲要商议对策,结果崔暹都来了,临淮王元彧却迟迟不见踪影,最后才得到消息……得知崔暹与李崇兵败后。
元彧便连夜出城,说身体有疾要去洛阳面见陛下。
得知这消息,李崇都气笑了。
显然……
元彧觉得朝廷大军接连吃败仗,武川、怀朔肯定守不住,到时候叛军南下,他第一个就要遭殃。
毕竟李崇等人可以率大军离开,他这个刺史又不能跑。
索性在叛军南下前,找个借口溜之大吉,这刺史谁爱当谁当。
李崇都气笑了。
“云中乃是南下的关键要道,若是云中也丢,汾州、并州、肆州都会面临威胁。”
“然眼下叛军势大,我军需避其锋芒,需留一人在此处镇守,诸君觉得谁最合适??”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不就是留下来等死么?
最终李崇拍板决定。
“费穆将军,久经沙场,便由你亲率大军坐镇云中,我会上表朝廷,奉你为朔州刺史。”
费穆成了这个倒霉蛋,但他没法拒绝,只能咬牙接下这个任命,还得谢谢李崇呢。
“谢大都督提拔。”
留下两万步骑给费穆,李崇便带着大军一路向东南,前往大魏故都平城,与恒州刺史广阳王元深(也可叫元渊)汇合。
随后又亲自上表说明情况,让崔暹带着公文回洛阳去了。
叛军这边。
原本士气低迷的叛军借助着朝廷这个充电宝和回血包,又重新恢复了状态。
之前大败李叔仁,眼下又接连击败崔暹、李崇大军,更是令崔暹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又缴获了大量的粮草辎重。
士气大振的叛军,当即便围着武川城,不断的在外叫喊,说朝廷平叛大军已经败了的消息。
一开始,武川城内还没当回事。
李崇带大军前来的消息确实已经传入武川城内,可过了大半个月,便再也没有任何消息,聊无音信,再加上叛军推来的那一车车说是中军的首级。
别说城内的军民。
就连镇将张博垚等人都知道……叛军大概率没有骗他们,朝廷的平叛大军应该是真的败了。
武川城内众人士气低迷。
张博垚坐不住,令人将高羽全都给叫到自己府上。
“这几日巡逻队已经杀了近百名扰乱民心者,诸位可有办法?”
短短三两日便杀了近百人。
这是什么概念?
意味着城中民心浮动,杀人都已经震慑不住百姓,一旦百姓们乱了,那么城中士卒也会跟着受到影响。
众人纷纷摇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城中粮草已经见底,最多再坚持二十天,我等便会耗尽城中余粮。”
贺拔胜见状,起身道,“那就弃城向南突围,跟叛军拼了!”
这并不算是一个好办法,只能说是被逼到绝路后,逼不得已的选择。
张博垚也叹了口气,“叛军携击溃朝廷大军之势,士气正盛,又人数众多,我等兵少,强行突围怕是……”
贺拔胜却反驳道,“已经没有余粮,朝廷大军刚刚被击退,短时间也不可能前来救援我等,难道就在这城中等死吗?出城突围还有一线生机。”
这话也有一些道理,但即便是突围出去,也会损失极大,甚至是可能死在突围的过程中。
渐渐开始有不少人同意贺拔胜的提议。
“突围吧!眼下只能突围。”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城去跟叛军拼了!”
“…………”
独孤信、侯莫陈崇等人的视线停留在高羽的身上,都想看看他会不会提出什么意见。
高羽还真开口了。
“我觉得,强行突围不妥……”
(本章完)
第131章 宇文洛生
第131章 宇文洛生
原本还吵吵闹闹莫衷一是的众人,在看到高羽开口后,不由纷纷的将视线也都转向他。
彭乐倒也耿直的跟着附和一句。
“强行突围,不知道要死伤多少弟兄。”
木兰也认同这点,他们都跟士卒朝夕相处,情同手足,有着极深的情感羁绊,内心对于这种会己方大量死伤的提议极为抗拒。
战场上,刀剑无眼,伤亡确实无可避免。
但若能有更好的办法,将伤亡降低不是更好吗?
独孤信面带些许笑容,连忙起身,“既然高郞有妙计,不妨说出来,大家一同商议。”
这几天高羽便一直在脑海中思索破局之策,随着朝廷大军被叛军击溃,而武川城的粮草又即将被耗尽。
他们确实已经被逼到绝路上。
“我等现在所面临的处境,确实要突围,但不能强行突围。”
“眼下叛军士气高昂,又数倍于我军士卒,强行突围定是困难重重。”
“不若……”
高羽看了看众人,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若是有人能诈降,先归附叛军,待到城中之人出城突围时,再临阵倒戈,打乱敌军军阵,令其首尾不能相顾,我等便可趁乱突围。”
“只是此计十分凶险……”
处于绝对的劣势方,就不可能有万无一失的计策使出来。
劣势打优势,想要不承担任何风险怎么可能。
当初高羽跟阿那瓌去打高车人,也是处于劣势局面,是高羽带着手下士卒拼命才扭转的局面。
诈降有用吗?
莫须有。
敌军不是傻子,不可能信任你,甚至有可能出城投降者连叛军贼首都未必能见到,就会被直接杀掉,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事情不可能完全按照既定的设想进行,每个环节都充满了各种风险和不确定性。
最简单的问题,你要投降,你投名状是什么?
凭你上下嘴唇一碰你就想投降?
投降你怎么不半年前投降呢。
现在投降。
那我这半年死了那么多人,结下那么多仇怎么办?
更何况还有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那就是诈降的人假戏真做,真投降了怎么办?城中虚实尽透,甚至城里的人还蒙在鼓里,到了突围的时候,简直就是羊入虎群,死无葬身之地了。
“叛军怎么轻易相信我等?”
贺拔允反问,“更有甚者,指不定就会直接将投降之人诛杀!”
一个小小的武川将叛军挡在这大半年,叛军心中也有怨气,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高羽点点头,“贺拔郎君所忧虑之事,便是此计的凶险之处……”
“但是!”
高羽话锋一转,“今时不同往日,此计亦有可行之处。”
“一来,叛军连败朝廷大军,士气正盛,并且已经将消息传入城中,知晓城中士气低迷,叛军也大概也能推断出城中粮草即将耗尽,此时有人想要投降,会被怀疑,但也是绝境下自保的合理选择。”
“二来,叛军最初为何非要攻打武川、怀朔?无非是想裹挟六镇军民一同南下,又担心被掏了老窝,攘外必先安内,不然后方不靖,他们也不敢南下生乱。况且武川士卒素有勇名,乃是六镇人人皆知的事情,叛军必然越是垂涎已久的。”
“叛军胜后,想要招揽武川士卒,必定会利用一些豪族的名望,不可能对所有人赶尽杀绝,这对于叛军也是没有太大好处的。”
即便是正常破城。
叛军也会杀一批,拉拢一批,真把人往死路上逼,叛军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根本就不划算。
高羽换位思考了一番。
如果自己是叛军,得知城内突然有人要投降,第一反应会怀疑,但怀疑之余也会觉得很正常,因为武川就是已经被逼到绝路上,绝境下的人为了自保,选择投降亦是人之常情。
若是投降的人颇有名望,还能借助此人的名望进一步扰乱城中民心,降低攻取武川所面临的损失,最大程度的保全实力,为接下来南下做准备。
赤壁之战,面对前来投降的黄盖,曹老板虽然也会怀疑,但更多的也觉得是正常,因为当时已经平定北方的曹老板,又兵不血刃的拿下荆州,其实力已经远超孙刘联军之和。
膨胀了,觉得有人望风而降就是很正常,投降他才是正常的。
当然……
这只是最为理想的情况,若敌军的贼首真是一根筋,不接受投降出城就把人给杀了,那也没办法。或是足够谨慎,不杀你,但把你全都捆了先关押起来,待事后再处理也很正常,亦或者是需要你交血契,比如你先带人攻城,以十分之三四的人数为标准,先把人死够了再说别的。
这都是有可能的。
战争本来就不可能是游戏,会按一下回车就能按照写好的程序运行。
这都是诈降之人需承担的风险。
独孤信略作思索后,明言道,“依高郞所言,需是在武川颇有名望之人才能行此计策。”
高羽点点头。
众人心思各异,武川这边,眼下名望最高的肯定是贺拔家。
贺拔三兄弟勇武之名,武川谁人不知?
贺拔度拔与三个儿子纷纷对视一眼,最终是贺拔岳起身道,“既是如此!那便由我贺拔家来行此番诈降之计。”
高羽没有接话,其实在他心目中贺拔家并非最好的选择。
因为贺拔家名气太大了,叛军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贺拔家的,贺拔家对于叛军来说威胁胜过益处,并不值得拉拢。
他的余光一直在看右手边的……
这时。
宇文洛生突然起身道。
“此番还是由我宇文家之人来行诈降之计吧。”
独孤信等人极为惊讶,贺拔岳等人也是一脸错愕之色,这风险可不小。
替死鬼还有人要抢着去当?
这还真是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
成了,当然是首功,众人还得惦记着救命的恩情。
可成功率极低。
更大的可能就是计策失败。
失败都成死人了,谁还会去考虑报恩的事情?
宇文洛生却仿佛看不到众人诧异的目光,环顾四周朗声道。
“高郞之计甚好,其中凶险我亦知,但贺拔家行此计策实为不妥。”
“怎么不妥?”
“高郞之言,叛军会招揽在武川有名望之人来招降士卒,这一点很对,但是……贺拔郎君的名望过高,且勇武非凡,叛军会觉得难以掌控贺拔家,从而心生忧虑,不如直接杀了了事,也省的日后麻烦。”
有道理。
高羽下意识的点头表示认同。
“我宇文家有些名望,但却无勇武之名,叛军大概会轻视我等……妈的!这都是屁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都到这一步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宇文洛生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反驳。
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说,起码从正常的推断来看,宇文家确实要比贺拔家稍微成功率高那么一点点,多的成功率就是多的的求生希望。
张博垚当即拍板,“既然如此,那就按照高郞之计。”
高羽这时候开口补充道,“这几日需要先演戏给城外之人看。”
之前城中军心、民心皆在的时候,都会偶尔走漏一些消息到外面去。
眼下城中民心浮动,走漏的消息自然会更多!
但……
要的就是消息走漏!
李虎开口称赞,“高郞心思细腻,确实得先演一番,才能令叛军更加信任宇文郎君。”
战场之道。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谁都会用假消息去迷惑对方,如何分辨消息的真伪,那就是主帅应当考虑的事情。
商议决定之后。
众人便又进行消息的商议,首先就是要让宇文家在明面上与武川城内之人‘决裂’,要让百姓,士卒都看到这决裂。
哪怕是演戏,也会影响民心,士气,但这同样是使用计策所需要付出的成本和承担的风险。
这是密谋,要是人尽皆知,还能算是密谋吗?
夜里。
木兰找到高羽,他心事重重,仿佛有什么担忧。
“木兰,可是有心事?”
木兰点点头,“其实……今日商议时我便想说,若是……诈降之人出城后便反悔了呢?不按照计划行事怎么办?”
高羽默然。
他不想去思考这个可能。
他只有赌。
赌宇文家不是小人,是真的愿意配合诈降。
接下来的两三日!
演戏开始。
宇文家的人跟镇将、贺拔家等人纷纷起了‘冲突’,城中百姓,士卒纷纷看在眼中。
士气确实变得越发低迷。
坊间传闻也多了起来。
各种谣言再城中传播,就连城外的叛军们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六月十五。
月正圆。
宇文洛生趁着星夜从南门单马而出奔向叛军的军营。
在寅时之前,他又匆匆赶回城中。
其父,其兄,其弟以及亲卫等人借助夜色从武川城中跑了出来,全部跑向叛军大营,而宇文洛生的腰间挂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ps:抱歉,这些剧情写的我很费脑,速度实在快不起来。
但放心,该有的字数一个都不会少的。
(本章完)
第132章 借你人头一用!
第132章 借你人头一用!
武川城内。
镇将府邸人来人往,看上去极为热闹,但每个人的脸上表情肃穆,甚至不少人眼眶通红,涕泗横流。
高羽同样一脸肃穆之色,面无表情的带着木兰与彭乐踏进镇将府邸内。
耳边却是旁人的窃窃私语。
“张将军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
“你是不知,我听人说,死无全尸啊,被发现的时候只有一具无头尸体。”
“到底是谁这般恶毒,竟然对张将军这般好的人下此毒手?”
“若无张将军开仓放粮,我等怕不是早就已经饿死了,张将军死的冤啊。”
“…………”
高羽入内。
里面已经布置成灵堂的模样,张博垚的发妻与其子皆披麻戴孝,双目通红,泪流不止,哭喊声不绝于耳。
高羽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鞠躬礼拜,该尽的礼数全部都注意到,不给他人留下口舌。
木兰与彭乐也纷纷学着他的样子,鞠躬礼拜。
高羽用余光扫视了一眼。
贺拔三兄弟、独孤信,李虎、侯莫陈崇等人皆在灵堂内,每个人的表情各异。
这时。
又来了几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起装扮像是城中的寻常百姓,这几名老者哭喊着冲到灵堂前。
“张将军啊!张将军!!”
“定是那宇文家的小儿下的毒手!”
“诸位将军,要替镇将报仇啊!”
“宇文小儿!尔母婢!老夫与你势不两立!誓要用尔之头颅祭奠将军的在天之灵!”
“张将军有何对不起宇文家的地方,竟然要遭宇文家这般毒手!”
“…………”
老者悲痛的哭喊声,连带着灵堂内的众人也都再次纷纷跟着一同哭喊,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张博垚似乎跟杨钧一般,在武川镇的百姓中颇有名望。
武川能够困守这么久,张博垚在民间的威望至关重要,光靠当地豪族支撑也很难坚守这么久,必须得是镇将自身也很有威望,要是镇将跟于景似得不得民心,还利用粮食发财,武川怎么可能硬抗三个半军镇的叛军这么久?
如今张博垚身死,城内的百姓闻言,纷纷赶来祭奠。
高羽不动声色的来到贺拔岳等人的身旁,众人神色各异,互相打量着对方,似乎想要看出些端倪来。
张博垚的死过于突然,昨天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一夜过后便被人割去了头颅,死都没能留下一具全尸。
不单单是张博垚,还有其亲卫数十人也都在昨夜被人杀害。
矛头指向已经明面上‘投降’叛军的宇文家,毕竟张博垚的死讯传开后,宇文家的府邸已经人去楼空,没有留下任何一个人在城内。
在所有人看来就是宇文家的人,昨夜偷偷杀了张博垚,然后割下其头颅出城给叛军纳投名状。
宇文家背叛了武川。
独孤信满脸悲痛之色,忍不住叹了口气,“难道真是宇文三郎所为?怎会这般狠毒?”
侯莫陈崇也愤愤怒骂,“不曾想我竟看错了他?”
贺拔岳却神情复杂,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几次欲要张口,都没能说出话来,最后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
独孤信看出些许端倪,上前一步,低声道,“阿斗泥,昨夜你不是去面见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
贺拔岳神情复杂的看了看他,摇摇头,最终默然不语。
侯莫陈崇也忍不住追着问,“你倒是说啊,发生何事?难道真是宇文三郎所为?”
李虎凑了过来,倒是没开口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贺拔岳看。
贺拔岳的两位兄长,贺拔允,贺拔胜也都靠了过来,低声询问,“难不成真有隐情?”
贺拔岳犹豫再三后,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低声说道,“将军非宇文三郎所杀,而是自杀……”
啊?
听得这话,众人无不惊愕万分,抬头难以置信的互相对视一眼。
太过于惊骇,怎么可能相信?
年龄小一点的侯莫陈崇更是极为沉不住气的大声驳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好在灵堂内的哭喊声一片,倒是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独孤信连忙拉了他一把,“慎言!”
侯莫陈崇这才压低声音,“将军为何要自杀?再有几日便是约定出城突围的日子,将军没有理由自杀啊,阿斗泥……你与我等说实话,莫不是宇文三郎动手时,你也跟着动手了?”
贺拔岳摇摇头,“将军待我不薄,我岂会加害于他。”
他接着叹了口气,将实情全盘托出,“昨夜宇文三郎回城,我与他一同前去面见将军,欲要商议突围时的具体事宜。”
“当我与三郎见到将军时,将军正手捧太史公书,在读刺客列传。”
“他见到我二人后便开口道‘仅凭言语,岂可令叛军安心,事已至此,需用吾之头颅方可令三郎取信于叛军贼首,今,三郎便取吾之头颅出城缴纳投名状,三郎之计方可成功。’”
“言罢,我与三郎还未回过神来,将军便已经取剑自刎,我与三郎阻拦不及。”
“事已至此,三郎也只能忍痛取下将军首级,却也指天发誓,誓破贼军,以告将军在天之灵。”
众人一时之间没了言语,似乎是在消化着贺拔岳传递出来的信息。
看刺客列传便有了自刎之意?
即便是这样说,也很难让人相信。
独孤信深深的看了贺拔岳一眼,却发现贺拔岳在看向高羽,高羽同样一脸惊讶之色,反过来看着他们。
侯莫陈崇还是难以相信。
贺拔岳所说的话似乎是没有太大的漏洞,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突然自刎呢?
“阿斗泥不肯说实话,定是那宇文三郎所为!”
………………
“放屁!张将军待我宇文家不薄,阿哥岂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宇文泰情绪激动的驳斥自家亲卫的疑惑。
不远处。
宇文洛生一言不发的呆坐在原地,依旧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在其脚边,便是张博垚的人头。
他们已经被叛军给看管起来,正在等叛军贼首前来与宇文家的人继续昨夜的谈判。
宇文泰左右张望了一眼,见四周并无外人,又见自家亲卫还有所疑虑,便压低声音道:“张将军乃是阿斗泥杀的!”
哗!
众人皆是一脸错愕,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宇文泰。
显然是不相信,若是贺拔岳杀的张博垚,贺拔家的人怎么可能还留在武川城内?
宇文泰接着活灵活现的给众人复述昨夜的事情。
“阿斗泥昨夜前往校场想要找高郞商议,进入其军帐中,才发现高郞正手捧太史公书,见阿斗泥前来,高郞放下手中书卷,出言感叹‘荆轲燕水高歌远别,此去不返,不亦悲乎!’之言语。”
“阿斗泥听闻觉得奇怪,便开口‘不消数日,便要出城突围,高郞还有这般雅兴读书?’”
“高羽当时轻笑,摇头道,‘兴致所至,有感而发罢了’。”
“阿斗泥依旧觉得奇怪,便离开校场,在回府的路上,阿斗泥这才明白过来,高羽是用昔日燕国刺客荆轲刺秦王之事,在暗示他,靠樊於期的头颅,荆轲便可面见秦王,得到信任上到殿阶之上,近身五步之内,高羽之意便是想要取得叛军信任,同样也要献上将军头颅。”
“那阿斗泥便带人谎称有紧急军情面见张将军,这才出手将张将军袭杀,待到阿哥回城欲要面见张将军时,将军已经遭遇不测,连最后一面都未曾得见,阿斗泥便已经割下将军头颅,交给阿哥。”
宇文泰说的有鼻子有眼,听的众人皆是一愣一愣。
而且有理有据。
一名亲卫愣了半天,细细捉摸着宇文泰所说之言,回过神来开口道,“按照四郎之言,那张将军便是死于贺拔三郎之手?”
“贺拔三郎是凶手之一,那高羽亦是凶手!”
“不曾想那高郞这般勇武之人,竟也能如文人一般,靠三寸不烂之舌取人性命?”
“真是可恶!”
一阵甲胄与军械的碰撞声以及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众人的议论。
循声望去。
一群士卒护着一精壮的男子快步走来,这男子身穿胡服,腰间一柄宝刀,其刀柄上镶嵌着一枚醒目的红宝石,彰显其身份尊贵!
此人便是卫可孤!
破六韩拔陵同样也给卫可孤封王。
东面的叛军隐隐有以破六韩拔陵为尊之意。
毕竟破六韩拔陵在西边连续两次击溃朝廷平叛大军,而东边两次在白道击溃朝廷大军,卫可孤都是头功,尤其是第二次击溃李崇所率大军。
能够大获全胜,全都是仰仗破六韩拔陵识破李崇‘调虎离山’之计,全歼西边的平叛大军,又送来消息,这才让东面的叛军大获全胜,缴获诸多粮草辎重,极大的提振士气。
宇文洛生连忙调整自己的情绪,主动的起身相迎。
“见过大王!”
卫可孤发出一阵爽朗大笑,余光却扫了一眼,发现有老有小,宇文洛生真把在武川城中的家人、亲卫甚至是私家部曲都给带了出来。
但其心中依旧没有放下警惕,跟随卫可孤前来的士卒人人披甲,每个人都精神警备,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状况,并没有任何松懈。
“不必多礼,看来宇文三郎是真有弃暗投明之意。”
宇文洛生则连忙将其父宇文肱,二哥宇文连,弟弟宇文泰还有心腹亲卫纷纷介绍给卫可孤认识,其长兄宇文颢在自家坞堡内据守,并不在武川城内。
他也一直在用余光看卫可孤,见其脸上虽然笑容不断,但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当即拿出自己的王炸。
“我亦知晓大王与其部众不会轻易相信我等,昨夜回城后,我便决定纳上投名状,诸位大王心安!”
说罢。
他从地上一把将张博垚的脑袋拿了过来。
“此物!是否足以表明我宇文家归顺大王的心意?”
卫可孤早就从士卒那听到宇文洛生的马上带了一颗人头。
当看清这颗脑袋后,卫可孤都不由一愣。
他来的路上便提前想,撑死是张博垚亲信将领或者是什么贺拔家的一些亲信之人的头颅,若真是这样,他依旧不打算完全相信宇文洛生,而是要将其看管起来,待到武川城破后,再以宇文家的名望安抚城中军民为自己所用。
再之后?
杀之,弃之,亦在他一念之间。
但卫可孤做梦都不曾想到。
宇文洛生竟然把张博垚的脑袋给带了过来。
他愣了好半天,看了看宇文洛生手中的脑袋,又看了看宇文洛生。
面前的这一幕太过于震撼,以至于他都觉得不那么真实。
一把将人头夺过来,仔仔细细才查看,想要找出什么破绽,用以证明这脑袋是假的,寻常人难以接受的画面,对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卫可孤而言却稀松平常。
“竟真是武川镇将!”
卫可孤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不由大喜。
连忙叫来身后亲卫,在其耳边一番叮嘱后,数十名亲卫便翻身上马前往西边,显然是去传消息。
随后又开口道。
“来人,去将柔玄、怀荒、抚冥之人叫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交代完一切之后。
卫可孤全然没有了之前那般防备与警惕。
极为热情的拉着宇文洛生的胳膊,心中情绪激荡,忍不住大笑起来。
“今得宇文家投奔,何愁大事不成!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卫可孤一开始就把宇文洛生前来乞求归降的行为,看作是诈降,哪怕武川城中传出消息说宇文家与贺拔家因为粮草起了争执,而张博垚也偏心贺拔家,令宇文家心生不满。
他依旧没有选择完全相信,一直都保持着怀疑。
可当看到张博垚的人头后。
他心中的怀疑便烟消云散。
怎么可能会有人牺牲自己的命,用自己的脑袋去成就其他人?
ps:
洛生、岳夜临博垚宅,博垚谓荆轲事,叹无樊首何以信秦王,遂自刎死,头遗洛生,以助其策,洛生感泣,涕泗不止。《旧齐书》
太宗以荆轲事说岳,贺拔杀博垚,割其首付洛生,洛生默然。《新齐书》
(本章完)
第133章 黑獭立功
第133章 黑獭立功
“什么?武川镇将死了?”
伏卫风听到消息后,惊讶的站了起来,说出自己的猜想,“难不成是武川内讧了?”
破六韩拔陵同样极为惊愕,这死讯来的也太突然了吧?
“乃是我家大王亲眼所见…………”
卫可孤派回来的亲卫将事情的全过程如实转告,包括宇文洛生归降的整个过程。
破六韩拔陵若有所思的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听到宇文家要投降,他的第一反应也是不信,但人家连武川镇将的脑袋都带过来当投名状,这怀疑的链条就不牢固。
要么是张博垚自杀成全这些人,怎么可能呢?
要么是张博垚被袭杀,这个可能更大一点。
也有可能是贺拔家跟宇文家唱双簧,但如果贺拔家也参与了袭杀张博垚的事情,为什么不自己拿着人头出来投降,要把这个机会给宇文家?
同样是归降。
第二个归降和第一个归降可不能一概而论。
一个是锦上添,一个是雪中送炭。
第一个归降者,哪怕叛军是做样子,也要给予极高的待遇,打造成金字招牌来给其他人看。
再结合其他消息,朝廷平叛大军轮番被击溃,武川、怀朔城中已无余粮,民心浮动,这样的情况下本就容易滋生叛乱之事,人家又送上这种份量的投名状。
破六韩拔陵完整的思索一遍后,这才微微颔首道。
“中原汉人有一句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宇文家还是很识时务的。”
伏卫风连忙恭维,“武川城破,怀朔也指日可待,乜列河也给了答复愿意追随大王南下,天祚大王,事已至此,大王或可一路南下直抵洛阳,定能如拓跋鲜卑一般,当王天下!”
破六韩拔陵忍不住大笑,心中不免也有些飘飘然。
对他而言,最近的好消息确实是一个接一个。
去年他便派人去勾搭西高车,乜列河也学柔然人一直在观望,等到他将朝廷平叛大军轮番被击溃的消息传过去,陇西等地造乱的消息也传了过来,这才坚定乜列河的决心,已经遣人过来表明心意,会亲率部众前来投奔!
只要拿下武川、怀朔,让自己的大军没有了后顾之忧,便可率军一路南下。
能不能王天下不好说,但南下劫掠一番,大不了就学柔然人抢完就跑。
“怀朔城中也已无多余存粮食,或许这几日怀朔之人便会择日出城突围,应当提前妥善处置一番。”
破六韩拔陵很快便打定主意,唤来亲卫,“传我军令,明日大军开拔…………”
………………
镇将的人头确实管用。
叛军不说完全信任宇文洛生,但也就是保持着最低程度的怀疑,专门派一营骁勇驻扎在他们旁边名义上说是护卫,实际是看管,不过并未实际限制宇文家这些人的自由,只是其营地驻扎的位置也远离粮草、辎重。
接下来的几天,宇文洛生依旧在源源不断的给叛军带来惊喜。
宇文肱来到自家坞堡所在处,说服了在坞堡内据守的宇文颢带着自家的部曲出来投降。
似他们这种豪族所建的坞堡那就是个小一号的军镇堡垒,易守难攻,选址就很讲究,纵使是被十大军包围,受制于地形的缘故,大军无法展开。
最多一次只能派一两千人上去攻城,这怎么打?
叛军之所以轻易不敢南下,并非是单单畏惧武川、怀朔城内的人,这些固守的豪族坞堡同样也是令叛军忌惮的原因之一。
叛军就是想要利用宇文家的名望来招揽这一部分在坞堡内坚守的人,不说让这些人从坞堡内出来投降,但起码不要在大军南下的时候偷偷在背后搞小动作来恶心大军。
不单单是自家的坞堡。
宇文洛生还劝说乙弗库根出坞堡率部众来投。
“大王,此乃乙弗库根,此乃念贤,此乃尉迟真檀,此乃舆珍,皆是我所结识的人杰,都愿如我一般投靠大王,为大王驱!”
宇文洛生介绍着他带回来的四人。
或样貌俊朗,仪表堂堂,或虎背熊腰,望之便知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士。
四人纷纷下拜行礼。
“见过大王!”
卫可孤大笑着将众人搀扶起来,“来人!赐酒!我要与此等豪杰共饮。”
他确实很高兴,这些像是钉子一样嵌在这的坞堡们,这段日子里可是给他们造成了不少麻烦。
打吧损失必然极大,不打又要被恶心。
现在有了宇文家的威望,这些疥癣之疾总算是被清理干净了。
又过几日,宇文洛生又拉来不少在武川小有名气的豪杰,卫可孤对他也渐渐卸下了防备。
夜里。
宇文洛生借助着夜色,偷偷潜进宇文泰所在的营帐内,将其叫醒。
“阿哥?”
宇文泰连忙翻身坐起,强打精神。
“黑獭,你听我说……”
宇文洛生双手搭在宇文泰的肩膀上,十分严肃的盯着他,“此事干系甚大,事关我等的性命,千万要慎重对待。”
宇文泰眼神坚毅的点头道,“我绝对不会辜负阿哥所托。”
宇文洛生这才点点头,“入城后,定要将我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转告贺拔郎君和高郞等人,你可知?”
宇文泰连连点头。
“杀过人吗?”
“没有,但杀过狼。”
“杀人跟杀狼没太大区别,会杀狼就会杀人。”
“嗯!”
“好,你现在便穿衣,准备随我外出!”
从宇文泰的营帐中出来,宇文洛生连忙来到自己所营地门口,他刚欲走出营地,便立马有卫可孤留在这边的士卒上前将其拦住。
“郎君深夜外出,欲要何为?”
“怎么?我就不能外出?”
“没有大王之令,深夜不得擅自出营!”
宇文洛生冷冷的看着这几名士卒,厉声道,“我有重要军情要面见大王,若是让武川城内之人跑了,尔等便是死罪!”
这几名士卒开始有些迟疑,互相对视一眼,即便如此也没有让他出去。
宇文洛生当即开口,“不若这样,尔等遣人随我一同前去面见大王,或是现在便去唤来几名同袍随我前去面见大王?”
这几名士卒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转身去找人。
而宇文洛生则将宇文连、宇文泰、念贤等人叫了出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骑马便往卫可孤的大营方向前去,行进了片刻,马背上的宇文泰突然‘哎哟’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纷纷猛拽缰绳勒马停下。
宇文泰演技逼真,一脸痛苦之色的捂着肚子,面色惨白。
“黑獭,你怎么了?”
“阿哥,我腹中绞痛难耐。”
“这……”
宇文洛生看向一旁的士卒道,“这位弟兄,黑獭腹痛难忍,不若尔等留下一人在此看着黑獭,若是他依旧腹痛,便将其送回营地,可好?”
士卒们没有第一时间答复,而是看着已经趴在马背上不断哀嚎的宇文泰。
出营之后,他们怎么可能让宇文泰一个人留在这边?
但看他没有披甲,甚至连兵刃都没有,而且是个不起眼的黑瘦孩子,想来也没什么威胁。
为首之人看向一名士卒,这士卒身材魁梧,脸上有着数道伤疤,一看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最主要这人身上披着甲。
“你留下来照看宇文四郎,我等继续赶路。”
“喏!”
宇文洛生连忙拜谢,旋即驾马来到宇文泰身旁,没有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便转身继续驾马向前。
宇文泰‘艰难’的从马背上滑落,依旧痛苦的捂着肚子,语气虚弱的开口道,“我……我去屙屎。”
这士卒只是盯着他。
宇文泰急匆匆的跑了一小段距离,确保在士卒的视线内,做出一个解开腰带的动作,然后蹲下去。
黑黑瘦瘦,个头不高的宇文泰,借助着草丛和夜色,仿佛拥有了天然的保护色。
一刻钟过去,完全没了动静。
这精壮士卒试探性的喊了两声,“宇文四郎?”
依旧无人回应。
精壮士卒下意识将一只手放在腰间环首刀的刀柄上死死握住,旋即警惕的朝着宇文泰一开始所跑的方向慢慢摊了过去。
忽而一阵大风刮来,吹的草丛作响。
一点点靠近后,这精壮士卒抽出环首刀,用手中的刀将草丛拨开。
没人?
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精壮士卒猛的一回头,借助着月色却看见在他眼里黑瘦矮小的宇文泰,如同猛虎下山般朝着他飞扑过来,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牛角尖刀,散发着渗人的寒芒!
宇文泰如同个黑猴子似得,飞扑到精壮士卒的身上,不给其反应的机会,手握反握牛角尖刀直挺挺的扎进这名士卒的脖子。
“呃……”
精壮士卒被偷袭后,双目圆瞪,嘴巴张大,想要发出喊声,但是气管被尖刀刺穿,灌进了鲜血,哪里还能发出声音,只能听到呃呃的声音,如同受伤后被激怒的野兽一般,疯狂的挣扎着,欲要将宇文泰给甩下来。
但宇文泰双手死死扼住他的脖颈,鲜血喷了满身一脸,右手还将牛角尖刀进一步插深扭动,不管这精锐士卒如何挣扎,就是不松手!
最终。
士卒的气力渐渐消散,双目也渐渐失去光泽,彻底失去生机,成为地上的一具尸体。
宇文泰这才松开手,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气力同样也已经到达极限,手脚胳膊都在不住的微微颤抖。
缓了片刻,恢复了下力气,宇文泰强撑着起身,将这士卒的尸体扛到肩上,来到马前,肩膀用力一发,便将其横着扔到了马身上。
看着地上草上的血水,他只能把一些显眼的给草草遮掩一二,好在此时是夜里,一片漆黑,不凑近仔细端详,也不太能够发现,尸体则是不能留在这里,他准备骑马带着尸体跑出一段路去,再找一个隐蔽处把尸体扔了。
只要天亮前没有被发现,那就大功告成。
他当然知道这是在赌。
但只能赌。
他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漫天的星辰,又远远望了望远处染着篝火的叛军营地,然后头也不回的打马向武川方向疾驰而去。
三哥说的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夜神必佑我!
ps:前文有一处错误,宇文颢并不在武川城内,已经修改。
五一肯定会爆更的,肯定大家月初也多多投月票给我,绝对不辜负大家的月票。
(本章完)
第134章 出城,杀敌!
第134章 出城,杀敌!
“速速开城门,我乃朝廷特使黄门侍郎郦道元!”
平城外来了一伙不速之客,引起城门上守军们的注意。
叛军虽然还未打过来,但对整个平城所造成的影响却极大。
作为大魏的故都,其城防坚固,上一次柔然人南下劫掠对平城就无可奈何,仅仅只是在周边抢了一圈就跑了。
眼下。
北方六镇的叛军不知何时会杀过来,被抢过一次的百姓们或是拖家带口的跑到城内避难,或是选择背井离乡遁走别处。
城军对马蹄声极为敏感,生怕是前方友军没抗住,叛军势如破竹般的打过来了。
待到城门值守士卒仔细一看,发现才数十人,且对方自报来历身份,这才将其放了进来。
随后便带着郦道元这一伙人到城内直接面见北讨大都督李崇,广阳王元深。
郦道元一路星夜兼程,风尘仆仆。
“见过大都督,见过广阳王。”
他强打着精神拱手行礼,看上去就是个极为有涵养的文人。
“未曾想到朝廷竟将善长派了过来。”
李崇略显诧异,郦道元早些年就在洛阳为官,后面得罪了当时的权臣高肇被人诬陷后,高肇直接罢免其官职。
罢官回家后郦道元也不恼,反而是在家中潜心研究,耗费心血精力将《水经注》撰写出来。
这一看,想来是朝廷又启用郦道元。
“我本想在家读书,奈何陛下诏令。”
元深与其没有故交,便急着询问,“此番前来可有陛下或太后的诏令?”
郦道元点点头,不急不缓的回答道,“有陛下诏令,特令我快马北上。”
当初从云中退守平城时。
李崇除了让费穆带兵在云中镇守外,还亲笔手书公文令人快马加鞭的将前线消息传回洛阳。
在公文中除了向朝廷言明前线失利以及请罪外,再次提议让朝廷对六镇‘改镇为州’,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分化叛军。
六镇之所以会乱起来。
李崇看的很清楚,一来是年年天灾,朝廷不肯赈济真活不下去了。
二来,也是最为重要的原因,朝廷对六镇过于苛刻,明明在最苦的地方为国戍边,却得不到公正的对待,几十年的愤怒积累下来,有人带头举旗造反,开了这个口子便便让六镇军民积压的情绪一股脑的爆发出来。
若是能够‘改镇为州’,只要能公平对待六镇军民,便能安抚其心,让叛军不再上下一心即可。
毕竟叛军中的绝大多数军民,无非就是随大流,造反的心并不是那般坚定。
“陛下已经同意将六镇改镇为州,各镇在册军户,非是因获罪发配迁徙六镇者,皆改其户籍,免为平民。”
“好!陛下英明!”
李崇暗自叫了声好,当即便唤亲卫前来,令其将消息传往云中费穆处助其稳定军心,并让费穆也遣游骑北上,广传消息,务必要让叛军都知道朝廷已经‘赦免’他们啦,大家不要再闹啦,继续当大魏的守法良民吧。
他进而问道,“可还有其他诏令?”
郦道元摇摇头。
李崇面容一滞,合着自己白高兴了。
就这?
六镇乱起来之前,‘改镇为州’确实可以安抚民心,可现在人家闹起来了,尤其刚刚才接连击败朝廷平叛大军,士气正盛,统战价值打了出来。
这时候只靠‘改镇为州’就不管用了,还得辅以额外的好处,不然人家闹了这么久不白闹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陛下不懂,难道元乂、元雍这些人也不懂?
还是说舍不得给好处?
朝堂上竟是些虫豸,这大魏怕是……
他也不好抱怨什么,只能兴致索然的开口道。
“善长可先在城内歇息数日,待到消息传遍后,再以朝廷特使的身份带军北上,招降、安抚叛军。”
“善!”
李崇当即便要设宴招待郦道元,元深并没有一同前去,而是回到自己府上。
刚一回府便有心腹前来禀报。
“大王,长流参军回来了。”
元深听到这消息,大喜,顿时加快了脚步。
推门一看,于谨早已在房内等候,看见元深后,于谨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大王!”
“思敬不必多礼,劝降之事如何?”
元深连忙问道。
元深跟第一时间就跑路的怂包蛋临淮王元彧不同,元深颇有能力,早在第一时间便想着去拉拢东西高车诸部来共同抵抗叛军。
之前他得到消息说破六韩拔陵已经成功说服乜列河,乜列河准备率领本部三万人前去投靠破六韩拔陵。
元深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便大惊失色,是于谨站了出来,主动请命愿意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乜列河再次归降朝廷。
于谨跟于烈是同宗,之所以沦落到来元深手下当个长流参军,主要也是因为受到于忠与胡太后的决裂的牵连,不然以于家之前的权势,他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境遇。
于谨回答道。
“乜列河已经同意归降!”
“好!”
元深大喜,“若能平定叛军,思敬当计首功!”
于谨面不改色,反而是提醒道,“我从乜列河处得到消息……似乎武川、怀朔粮草已经耗尽,不消数日便会被攻破,大王还需早做打算。”
“走,随我去面见大都督!”
元深当即便要带着于谨去面见李崇,谁让李崇才是总揽一切军镇,都督北讨诸军事的一把手呢。
他虽贵为宗王,却也要受李崇的节制。
……………………
张博垚死后。
武川城内便以贺拔家为首,贺拔度拔当即下令让其手下心腹接管并负责城门的值守,贺拔家三兄弟也接管了先前镇将直属的甲骑。
贺拔家的府邸内。
入夏后的夜晚,闷热,尤其是眼下面临的糟糕局势,更是令人心烦意乱。
高羽、独孤信、李虎、侯莫陈崇……城中有名号者皆在。
贺拔度拔扫视众人一眼,询问道。
“突围的诸多事宜,诸位可准备好?”
粮仓里面的粮食已经见底,武川已经到了不得不出城突围的时候。
昨日,贺拔度拔便下令,所剩的美酒、好肉全部都拿出来,犒赏三军,提振士气。
贺拔三兄弟纷纷点头回应,“诸事皆已准备妥当,随时都可出城突围!”
侯莫陈崇显然还对镇将之死耿耿于怀,于是则小声抱怨道,“迟迟等不来宇文三郎传来的消息,想来……宇文家已是彻底归降叛军了。”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脸色一变,纷纷看向高羽。
这话看似是在说宇文家,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高羽身上,毕竟‘诈降’之计是高羽提出来的。
高羽无意为自己辩解。
出城诈降者若假戏真做,也是这计策需要承担的风险之一。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之前在商谈的时候,话都是掰开了说的,大家当时也对这种情况作了最充分的准备的,不能到了现今的情况你再抱怨。
更何况若宇文家不带城中家人出去,那便无法彻底取信叛军,让其带家属外出,则彻底失去制约他的手段。
“事已至此,何必说此丧气话?徒增烦恼。”
“不若提前商议一番,我等明日出城后该如何突围,既然宇文家没有传回消息,那我等之间的谋划便要更改。”
一开始定下要诈降后。
当时便约定好,是在今日突围,好让宇文洛生将出城突围的具体时日告诉叛军,来进一步获取叛军的信任。
但眼下已经到了约定的日子,宇文洛生却没有派人回来。
既定的计划就得稍微修改一番,出城时间和突围方向都要修改,不然真一头扎进敌军提前布好的包围圈内,那便会从九死一生变成十死无生。
高羽又不是神仙,也没有全图视角让自己在武川城内便知道宇文洛生等人的方位,甚或是叛军将领、叛军布阵的方位。
这都是需要宇文洛生取得叛军信任后,遣人传回来的关键消息。
众人来到舆图前。
核心宗旨是从包围圈内冲出去,叛军明面上是‘围三缺一’,南面就是敌军明面上的防守‘薄弱处’,可所有人都知道,后面必定有重兵在埋伏。
就在众人商议之时。
一阵密集且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将众人打断。
不一会。
众人的表情皆是惊愕进而变成欣喜!
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宇文家之人。
是黑獭来了!
高羽这才发现宇文泰一身血污,想必其回城传消息的过程极为凶险。
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宇文泰便将宇文洛生叮嘱的话全都告诉众人。
“诸位,我阿哥已经前往面见贼首卫可孤,告知对方,武川将会在这几日突围,突围主力的方向乃是东南,敌军得知消息后,定会调整军队防御的位置。”
卫可孤未必会完全相信,但宇文洛生将这消息告诉对方,对方肯定也会做出一定的应对,只要能让敌军调动起来,那武川众人突围的成功性就越高。
“我阿哥在这些时日里,已经联系了乙弗库根,念贤等豪杰……我等的营寨被安排在西南方,位于贼首卫可孤大营的左近。”
“来前阿哥特意叮嘱我,在你们突围时,他便会带人发动突袭,袭杀贼首卫可孤,敌军骑兵众多,不这样的话,即便成功突围出去,也会被一路追杀,损伤甚大,唯有袭杀贼首,才能令贼军士气溃散,无心追击。”
听闻宇文泰的话,众人皆惊愕不已,最初商议也只是让宇文家在突围的时候制造一定的混乱,助他们突围,宇文家的人自己找机会逃离。
可如今宇文洛生要带人袭杀卫可孤,他们都是久经行伍之人,清楚真这样做的话,无论成败,宇文家的人大概是十死无生。
交代完宇文洛生的计划,宇文泰先是眼中闪过一丝哀意,转瞬即逝,但又立马开口说出关键信息,“我来时袭杀了一名护卫,待到天明后,定会被发现,到了那时……我家人必死无疑。”
原本众人还在犹豫,但听到这话,便清楚若是继续犹豫下去,便会让宇文家的人白白牺牲。
事已至此,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高羽也是感慨不已,这样一来自己反倒是欠了宇文家一个人情,他素来不喜欠人情,便开口提议。
“贺拔郎君你们正常带人往东南方突围,我率本部兵马去助宇文郎君,袭杀贼首。”
宇文泰猛的一抬头看着高羽,眼中满是感激的之色,高羽乃是他们请来的援军,完全可以不管这事,只顾自己突围即可。
却不成想高羽也愿以身犯险,救他家人。
贺拔岳等人面容一滞,皆羞愧难当,他们与宇文家乃是故交,方才却没有生出要去援助宇文家的念头,还不如高羽一个客军。
宇文泰想也不想,紧跟着开口,“我愿与郎君同往,相助阿哥。”
高羽见其眼神坚毅,一脸决然,毫无惧色,心中不由感叹。
不愧是宇文黑獭。
贺拔岳连忙开口道,“那我等也率精锐随高郞一同前往,为宇文三郎助力。”
贺拔岳之言,引得其兄贺拔允、贺拔胜连连点头。
独孤信却在这时摇头道,“这般怕是不妥。”
“我等本就人少,本就要分出一部分兵马重做佯攻,突围主力更不宜再分,不若这样……我麾下兵马人数不多,由我随高郞一同前去相助宇文三郎。”
众人皆以为然,点头认同。
高羽也下意识的看了独孤信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俩人相视一笑。
诸事皆已商定。
贺拔度拔当即起身,扫视众人后,开口道。
“我等天明时便按照计划突围,由我贺拔家率主力往东南方去,高郞可率本部兵马在城中稍候,待到敌军被我等吸引,变得混乱了,再出城前去助宇文三郎。”
高羽点头应允下来,“那便如公所言,我这就回营。”
众人纷纷离开,前去召集兵马,为明日突围之事做准备。
高羽回到校场内,将木兰、彭乐叫来。
“去吧,吩咐士卒们做好准备。”
“喏!”
高羽麾下的骨干大多都亲身经历过那次大破高车的鹿浑海之战。
并非是第一次以寡敌众,因此士气维持的还算不错,他们坚信他们的主将无所不能,定然会带着他们杀出重围。
从营帐中走出。
高羽并没有用过多的言语来激励,只是亲自挨个拍着士卒们的肩膀。
林云将自己的环首刀磨了又磨,举起来的时候,刀身反射着月光,甚至还倒映着他的脸。
“这么会磨刀?帮我也磨一下。”
彭乐的心腹之一,李四笑着坐在他身旁。
“滚蛋。”
林云都不搭理他。
玄甲军和捉生军之间向来都是互相较劲,但也不影响其私底下的交情。
李四抬头看着星空,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明日真能顺利突围吗?”
“将军自会带我等突围,有何惧之?”
“是啊,郎君神勇无二,自会带我等突围……”
“若是我回不去,记得替我照顾家小。”
原本还信心十足的林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李四错愕的看向他,俩人对视一眼,李四当即取笑,“玄甲军也会怕?”
“那你还是好好活着,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捉生军势如何随将军奋勇杀敌!”
“哼,那你也好好活着,上次角抵我略输一筹,下次我定会赢回来!”
“一言为定,你可别失言,若死在战场上,我也会取笑你一辈子。”
类似的场景在校场内随处可见。
玄甲军、捉生军都有信心随高羽杀出重围。
但战场之上,刀枪无眼。
也许眼下正在互相打趣的俩人,此战过后,便会天人永隔。
高羽巡视一圈后,站在自己营帐门口,也抬头看向漫天的繁星。
随着东边的天空翻起一抹鱼肚白。
该出城杀敌了。
ps:各位五一快乐,作者假期绝对不外出,就在家码字!
(本章完)
第135章 袭杀卫可孤
第135章 袭杀卫可孤
正光五年,六月二十五。
天边的一轮残月,令宇文洛生的情绪略显沉重,但他很快又调整好了情绪,在亲卫的带领下进入到卫可孤的营帐之中。
“听闻三郎有要紧军情要说于我听?”
宇文洛生点点头,朗声道,“正是,若非紧要军情,岂敢叨扰大王美梦。”
卫可孤爽朗一笑,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进而问道,“是何军情?”
宇文洛生没有直接说,而是上前两步,卫可孤的亲卫一脸警惕拦住他,卫可孤却微微摇头,示意亲卫放宇文洛生上前。
宇文洛生用余光一瞟,眼中闪过一丝喜意,但却没有继续向前,保持着三四个身位的距离下拜道,“大王……我收到消息,武川城中之人准备弃城,其主力会往东南方突围。”
卫可孤第一时间没反应,反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回大王,城中内应冒死给我传的消息,事发突然,我才着急来见大王,还望大王早做打算。”
卫可孤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
叛军其实也能从城中打探到一些消息,只是不可能拿到像宇文洛生这么精确的情报,甚至就连主力的突围方向都说出来。
卫可孤自己得到的消息是这几日城中正在犒赏三军,武川城中已无余粮,哪有多余的粮食这么嚯嚯,只能是突围前提振士气的一种手段。
两相佐证,宇文洛生的话,值得一信,卫可孤心中的疑虑也打消大半。
卫可孤不由大喜,总算露出些许笑容,再次问道,“可知其具体的突围时间?”
宇文洛生摇摇头,皱眉说出自己的看法,“这个就不得而知,想来便是这三两日内,我前来投诚时,城内余粮已无多少,当时便粗略算过能够坚持的时日,现在想来大差不差。”
卫可孤眯着眼睛像是在思考。
可以先相信宇文洛生,做出对应的调整,毕竟己方人多势众,几乎可以说是胜券在握。
也能视作是对宇文家是否真心投诚的最后一番考验。
若突围时,武川主力的方向不对,那就是宇文洛生诓骗自己,证明其有异心,当杀之,当然,也可能是他城内的内应得到的消息错误,那只能怪他命不好。
若真如宇文洛生所说武川主力往东南方突围,那就证明确实是诚心归降于自己,其名望、能力俱佳,可用之。
“来人!”
又有数名亲卫进入营帐内。
卫可孤开始下令。
“将我的军令传过去,待到天明时,后方的军营整体向东南方移过去,明日我等也犒赏三军,令士卒做好这几日迎敌的准备!”
“喏!”
从东面来的叛军,事实上已经愿意尊卫可孤为首,也都愿意听从他的号令。
宇文洛生低着头,心中有喜有忧。
喜的是卫可孤对自己的防备渐渐降低,虽然不至于完全信任,但也不会像最初那般防备。
忧的是不知道宇文泰到底有没有成功脱身,有没有将消息传回武川城内。
但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宇文洛生决定再添一把火,他再次下拜道。
“大王!我愿亲率本部兵马,前往东南方一同围堵武川城中之人!”
最后的疑虑还没有打消,万一宇文洛生到了那边临阵倒戈,配合武川的人突围怎么办?
话却不能说的这么直白。
卫可孤满脸堆笑的将宇文洛生搀扶起来,极为亲切的拉着他的胳膊,“此事无需三郎,并非是不信任三郎,三郎归降而来,先是说服众多豪杰来投,如今又提供此等关键情报,已是立下大功!”
“若手刃昔日同袍,定会有损宇文家的名望,本王于心不忍,此战,宇文家与归降的众多豪杰还是回避吧。”
“大王!”
宇文洛生再次下拜,眨眼间便已是双目通红,眼含热泪,“我不过是借着大王的威名,立下微薄的功劳,却得到大王这般厚爱,大王待我恩重若山,我定当誓死追随大王!绝不负大王!”
卫可孤再度将其搀扶起来,开口道,“我也绝不负三郎!”
“三郎先回营去歇息,看能否打探到具体的突围时日,待到武川城破,我定会在全军面前,向全军士卒宣布,此战首功,非三郎莫属!”
“谢大王!”
宇文洛生等人转身就离开营帐。
卫可孤看着其离去的背影,宇文洛生确实立下大功,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对他这般防备?
待到其走远后,卫可孤唤来亲卫低声叮嘱,令其将在宇文洛生等人营寨附近名为护卫,实为监视的侍卫撤掉了大半。
他可以这么做,但还是不能让宇文洛生这些人知道。
到了考验是否忠心的最后一步。
“宇文三郎,你可切莫让我失望啊……”
另外一边。
宇文洛生等人出了营地,之前陪同他们前来的护卫,眼下也在随他们一同回营。
看似在说说笑笑,但实际上宇文洛生十分紧张。
回营后,他第一时间就跑去宇文泰的营帐内,发现并没有人,这才松了口气,“想来黑獭已经顺利进城,但是该如何糊弄呢……”
宇文洛生这时候只能暗暗祈祷,那名护卫首领暂时忘记昨夜的事情。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营帐内,内心却无比煎熬。
营地外。
这名护卫首领确实是在传卫可孤的军令,将大部分护卫都撤走。
“奇怪,是不是少了个人?”
将大多数护卫撤走之后,护卫首领忽然皱起眉头,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事情。
此时。
天空已经泛起一抹鱼肚白,渐渐驱散夜幕笼罩下的黑暗。
宇文洛生已经出了营帐,看到天明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
却发现这护卫首领就在自己身后,瞬间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
被发现了?
宇文洛生明明心中惊骇万分,但面上却平淡如水,还主动询问,“可是有事?”
“不知四郎现在何处?”
“四郎腹痛,在营帐内歇息,说到此事,还得感谢诸位……”
“我亦担心四郎,可否带我前去一见?”
宇文洛生笑容一滞但调整的很快,“这有何不可,劳烦这么费心,来来来,我带你前去……”
他在前带路,恰好跟乙弗库根等人打了个照面,又或者说这群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宇文洛生跟念贤使了个眼色。
来到营帐门口,宇文洛生当即就要去掀开帐帘,他咽了咽口水,手上的动作放缓了些许。
最终一咬牙,猛地掀开。
几乎是同一时间。
响起阵阵战鼓声,紧接着便有人前来传消息。
“武川城中之人突围了!”
………………
天明时分。
一直紧闭着的武川城,东、南、西、北四门全开,顿时便有骑兵驾马出城而去,其规模约莫一两百人。
出城时是四个方向,跑远之后,便会继续调转方向,西南、西北、东南、东北。
越分越散,最终便是以二三十人为一队,朝着四面八方突围而去。
高羽等人依旧还没有出城。
贺拔岳他们却已经做好妥善的准备,披甲,腰间左边挎弓,右边挎刀,手中则是一杆马槊。
“高郞,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珍重!”
贺拔岳、贺拔胜、贺拔允、侯莫陈崇、李虎……
这些人都特意前来道别。
此次突围一路凶险,或许这一别就是永远。
高羽也抱拳回应,斩钉截铁道,“定能再见!”
“哈哈哈哈,好!定能再见!”
众人纷纷拿出皮囊,里面装的是酒水,一同共饮后。
贺拔岳等人也准备出城。
张博垚死后,只听命于镇将的精锐甲骑便被贺拔家掌控,可以说主要的力量全在贺拔家那边,不过他们也确实是作为突围的主力去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随着贺拔岳等人也出城后。
武川城内顿时便变得冷清起来。
高羽在等。
对他而言,自然是敌方大军的注意力完全被贺拔家所率领的突围主力吸引过后,再出城直奔西南方最佳。
但这谈何容易。
又不是在玩电脑游戏,没有战争迷雾,甚至还有上帝视角,能够实时了解战场上的一切动态。
他只能靠直觉,说来很玄学。
战场之上,时机转瞬即逝,考验的就是为将者抓时机的能力。
很多时候就是只能依照直觉行事,敌军不会给你收集信息的时间。
等待了片刻,在城中依旧能够听到外面震天的喊杀声。
独孤信就在高羽的身侧,他几次欲要开口催促,却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人的名,树的影。
高羽的显赫战绩就摆在这里。
“披甲!”
高羽一开口,其麾下士卒便动作整齐划一的将甲胄穿戴在身上,而最为精锐的具甲铁骑们,则跟高羽一样,纷纷掏出鬼脸面具,戴在自己的头上。
不同与以往。
高羽这次并没有说太多的话语来刺激士卒们。
翻身上马后,他才回头看着身后的士卒们,表情肃穆,视死如归。
“儿郎们!”
高羽将手中马槊举过头顶,大声喊道,“随我出城杀敌!”
“玄甲军!”
“万胜!”
“万胜!”
独孤信在一旁暗自心惊,其实现在所面临的情况有多危险,所有人都知道。
换做寻常士卒,早就士气低迷,无心应战。
可高羽麾下的士卒,明知前方千难万险,却依旧坚信能赢!
人人士气高昂。
连带着独孤信麾下的士卒都被这高昂的士气所感染,跟着一同高声呐喊!
就连他自己,亦克制不住的跟着喊道。
“万胜!”
高羽又唤来刘桃枝与刘四,“人在旗在,人倒旗不能倒!”
“喏!”
二人举旗,风一吹。
印有‘玄甲’二字的军旗便迎风招展,被吹的咧咧作响。
“出城!”
高羽亲自带头,同样是走武川城南门,但出城后,却并非是东南方,而是直奔西南方前去。
他要去助宇文洛生一臂之力,袭杀贼首卫可孤。
………………
“报,大王!武川城内之人突围了!”
“前方来报,有大批甲骑正朝着东南方突围!”
斥候源源不断的将前方的消息传回营地之内。
突然得知武川之人悍然突围,卫可孤第一时间便又怀疑起宇文洛生等人,时间对不上……
可当听到大批甲骑朝东南方突围时,他的疑虑便又被打消。
“可恶,怎么突围的这么快……”
卫可孤虽然天还没亮时便下达军令让大军前往东南方布防,但消息的传递需要时间,大军收到消息后,做出调整同样也需要时间。
眼下就等于是。
他明明提前知道对方主力突围的方向,却没有充足的时间来让他做好一切应对。
“突围主力已经出现,其他方向突围之人皆是诱饵,只要围困住突围主力即可,无需耗费精力去理会其他。”
卫可孤猛的起身,下令道。
“去!令右卫营出击,前去围困!”
“大王,此举怕是不妥啊。”
一名亲卫连忙提醒,卫可孤本就是从破六韩拔陵那边分兵而来,本部兵马并不多,眼下还要派人盯着宇文洛生等人,若是再将右卫营的人派出去,太危险了。
虽说宇文洛生那边有人盯着,但卫可孤之前就下令撤掉了大部分看管宇文洛生等人的护卫,若宇文洛生他们真的突然临阵倒戈。
局面便会难以控制。
“有何不妥!速去!”
卫可孤也有着自己的考量。
武川俨然已是一座孤城,占领了也意义不大,无非就是可以放纵手下士卒进城劫掠几天。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突围的人包围起来,杀一批,然后招揽一批。
突围的士卒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哪怕只能招揽一小部分为自己所用,都就能极大的增强卫可孤自身的实力,这样的精兵如果错过了,那实在是可惜。
眼下东三镇皆以他为尊,若能再招降一批武川骁勇。
届时。
兵强马壮的他又何必再屈尊于破六韩拔陵之下?
破六韩拔陵是个大王,他卫可孤也是个大王,凭什么自己这个大王要听从破六韩拔陵的号令?
天无二日。
塞北注定只能有一个太阳。
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速去,记住,少造杀伤,尽可能生擒!”
“喏!”
左卫营的旁边。
宇文洛生同样也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心里亦在暗暗盘算。
并且他很快得到了消息。
卫可孤竟然将右卫营的人给派了出去?
心中不由大喜!
真乃天助我也!
耐心等待右卫营远离后,宇文洛生突然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牛角尖刀对营地内的护卫首领发动突袭!
随后大喝!
“诸君,随我杀贼!”
(本章完)
第136章 突发状况
第136章 突发状况
卫可孤就在营帐内,他一直在观察舆图。
每当有斥候回营带来消息,他都会在舆图上进行推演。
“武川士卒竟然这般勇猛!”
消息不断的传回来,卫可孤越听越是心惊不已。
被围困这么久。
士气非但没有崩盘,突围还这般勇武,尤其是那贺拔三兄弟,光是听斥候的描述就知是万夫莫敌的猛士!
这也更加坚定他想要收服武川群雄的心。
“此等勇士,就该为我所用!”
卫可孤并不担心武川的主力能突围成功,再勇武,气力也有耗尽的时候。
叛军别的不多,人管够,即便是突围出去,也能令骑兵一直尾随袭扰,总能将人给抓回来。
不过他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就是不知那怀朔的高二去往何处了?难不成是往北面突围去了?也是……他在草原素有威名,确实可以向北遁逃,前去投奔那蠕蠕王。”
高羽很好认,塞北这边谁人不知‘无双鬼神’之名,高羽带兵冲锋陷阵时必定会带上鬼脸面具,这已经是高羽标志性的符号。
“可惜,若能生擒此人……”
卫可孤眼下觉得大局已定,拿起酒杯美滋滋的来上一口,现在自己应该想的是得胜后如何去说服、招揽武川群雄为自己所用。
就在这时……
营地外响起一阵喊杀声。
喊杀声在武川群雄开城突围时便不绝于耳,本不应奇怪,但这次的喊杀声是不是离的太近了?
难道是被当做诱饵的小股骑兵误打误撞冲到自己大营所在的方位来了?
亲卫一脸慌张,连滚带爬的跑进营帐内。
“大……大……大王,大事不好了!”
“何事?”
卫可孤皱起眉头,呵斥道,“诸事皆定,胜券在握,优势在我,能有何事令你这般慌张?”
亲卫磕磕巴巴的回答道,“那……那,宇文家的人反了!”
哗!
卫可孤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强撑着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已遣……”
他刚想要说自己派了很多甲士将宇文洛生等人看管起来。
但却猛地想起。
就在前不久,他自己为宇文洛生等人送上了一记神助攻,他将看管的甲士撤走了大部分,又将右卫营的兵马全都派了出去。
“啊!竖子竟敢欺我!”
卫可孤心中升起一股怒火,那种被人背叛的滋味,就像是有刀子扎进他的胸口一般。
铿!
猛的抽出自己腰间宝刀,卫可孤怒目圆瞪,表情狰狞,直接大喝,“来人!随我去诛杀逆贼!我要将宇文家全族屠尽,用其人头传阅三军,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怒!”
“大王!大王息怒啊!贼子势大,您切不可以身犯险呐!”
“滚开!”
卫可孤一脚就将拦着自己的亲卫给踹开,冷冷的看着他,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咆哮道,“再敢拦我,死!”
他自以为掌握了一切,甚至都已经开始在想要与破六韩拔陵分庭抗礼之事。
结果?
没成想自己竟一直被宇文洛生耍的团团转!
亲卫惶恐的低下头,不敢与卫可孤对视,生怕进一步将其激怒,卫可孤现在显然已经彻底失去理智。
他只想立马亲自手刃宇文洛生。
不!
是当着宇文洛生的面,杀尽他全家!
卫可孤连忙冲出营帐,令亲卫点兵,召集人手。
“随我诛杀逆贼!生擒宇文洛生者,升三级,赏百金,牛羊两百,美姬十名!杀之者亦同!”
士卒们的目光与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这可太有吸引力了!
纷纷举起手中弯刀跟着卫可孤一同前往左卫营的方向。
………………
出城后。
高羽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方,身后的士卒们紧随左右,每名骑兵之间都默契十足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从上方俯瞰,其整体呈现锥形,也就是如同没有箭杆的锋利箭头一般。
高羽顾不上观察其他方向的情况。
时间不等人,他现在只能按照既定的想法先去西南方。
至于途中若是遇到其他突发情况,那就再另说。
运气不错。
并没有遇到卫可孤派出前去支援的右卫营精锐。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说是运气也好,说是凑巧也罢。
但战场上的胜利,尤其是以少击多,输才是常态,赢了的话,必然是走大运,运气亦是实力的一部分。
运气好不好,命够不够硬。
是能否走到最后的一个重要指标。
很快。
高羽便遇上了第一道阻拦,有上千骑兵在前方盯上了他们,正在朝天拉弓射箭。
顿时,一轮箭雨袭来,他连忙趴下,整个人趴在马背上,让马儿继续维持着冲锋的姿态,自己却尽可能降低会被正面射中的风险,全身披甲的情况下,抛射基本不太可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趁着对方射箭的功夫。
高羽猛的抽着马儿,令其加快速度很快便追上,缠住了对方的骑兵!
“杀!”
“杀!”
高羽大喝一声,士卒们同样大声回应他。
其声势亦是惊的面前叛军骑兵士卒,手中动作不由一滞。
战场厮杀片刻的走神都极其致命!
“杀!”
高羽挥动手中马槊,巨大的冲击力顿时便将面前士卒来了一个透心凉,随后猛的将马槊抽出,一记横扫,硬生生又将四五名骑兵士卒给扫落马下,没有死,但这种情况下不死反而是一种折磨,不如直接死了来的痛快。
顷刻间,无数马儿从其身上踩踏而过,令其发出凄惨的叫声。
仅仅是一个照面。
玄甲军所过之处,便出现上百匹无主的马儿,再一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全是叛军尸体!
剩余的叛军骑兵,一个个惊惧万分!
靠近后,他们才发现自己面前竟然是大名鼎鼎,号称战无不胜,长生天转世的‘无双鬼神’。
被吓的肝胆俱裂的叛军,头也不回的朝着后方四散而逃。
督战队?
督战队的人跑的比他们还快。
“传我军令,切勿恋战,不得追击!”
高羽的军令,身后的具甲铁骑,玄甲军,捉生军,阿史那部……一层一层的传递下去。
因为冲杀而变得有些混乱的军阵,很快便又调整的井然有序。
后方的士卒不需要知道太多,他们只知道一抬头就能看见玄甲军旗所在,军旗不倒,将军就在,跟着将军一同冲锋,定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
“贼子受死!”
宇文洛生奋力的将面前之敌诛杀,连杀数人,他脸上,身上沾满了血污。
乙弗库根、念贤等人皆是奋勇杀敌,为首之人都这般悍不畏死,自然也连带着感染了亲卫、部曲。
尤其是部曲,很多人都是祖上几代就在宇文家的坞堡内,几代人下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与宇文家之间早已是福祸相连。
“三郎小心!”
宇文洛生只听得一声闷哼,回首望去,才发现是一名部曲为其挡住了朝他射杀而来的箭矢。
纵使心中悲痛万分,但宇文洛生深知眼下不是为其悲痛的时候。
之前卫可孤不许他们穿甲胄、拿兵刃,全部都统一集中看管起来,卫可孤倒不是大意,而是因为他派了众多甲士看管,但随着他一道军令,撤掉大多甲士。
宇文洛生等人便很轻松的将剩余的看管他们的士卒袭杀,换上他们的甲胄,拿起兵刃,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甲胄。
宇文洛生在亲卫的帮助下,迅速的将甲胄穿戴好。
“右卫营已经全部出动,贼首卫可孤大营防备空虚,此乃天赐良机,切不可错失!!”
宇文洛生在不断的大喊提醒。
念贤、舆珍等人很快也都靠了过来,还有其父宇文肱,大哥宇文颢,二哥宇文连。
他们纷纷上马欲要往大营那边冲杀过去。
然而……
‘嗖’,箭矢的破空声响起。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密集的马蹄声袭来,远远望去,卫可孤已经带着亲卫以及本部大营内的全部兵马主动冲杀过来!
卫可孤一眼便看见宇文洛生,也不管对方是否听不听得到。
用宝刀指着宇文洛生,怒吼道,“逆贼,我今必杀你全家!”
随后又下令。
“放箭!”
又一轮箭雨袭来,再次造成杀伤,又有一批没有甲胄的部曲中箭后倒地,面露痛苦之色,不断的惨叫哀嚎。
“不要出营,就在营内迎敌!”
一旁的念贤大声提醒。
若是出营的话,他们会被对方的骑兵玩死,必须都勾引对方入营地。
借助着营帐等物,让骑兵冲不起来,丧失其最大的优势,也就是巨大的冲击力。
卫可孤确实已经上头。
连续三轮箭雨,让宇文洛生等人死伤大半部曲,他当即大手一挥,催促道,“给我抓活的!”
就在卫可孤带人冲进营地内后。
念贤等人下令,令已经做好准备的部曲们,射出箭矢,这几人皆是神射,虽然率先冲进来的骑兵都穿着甲胄,但是他们还是射中了脖颈之类甲胄难以防护的地方,顿时便将众多骑兵射落在地。
随后便上前欲要抢夺马匹,驾着马儿冲出营外。
宇文洛生等人也都纷纷抢到马匹。
“宇文公!”
“家主!”
“阿耶!”
宇文洛生循声望去,原本已经上马的宇文肱身中一箭,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阿耶!”
宇文洛生连忙就要调转马头回去救宇文肱,却被一旁的念贤、舆珍死死的拉住。
而宇文连、宇文颢离的并不算远,他二人连忙带着部曲回去救援,强行冲了进去。
宇文颢下马,让宇文肱上马遁逃。
他却还没有来得及抢夺马匹,便只见卫可孤已经驾马冲到他身前。
举起手中宝刀,借着马匹前冲之势,一刀劈下。
宇文颢的脑袋滚落在地。
血水冲天而起。
ps:今日更新字数将近1w3……虽然只有三章,但论字数算,我真加更了。
求兄弟们来点月票吧。
(本章完)
第137章 神兵天降
第137章 神兵天降
宇文颢留下的无头尸体并没有第一时间倒下,喷射而出的血柱,最终化漫天血珠落下来,仿佛下了一场血雨。
卫可孤整个‘沐浴’在血雨下,浑身上下都沾染上血水,尤其是一颗颗血珠顺着他的脸往下滑落,他却一脸兴奋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入嘴的血腥味,进一步刺激着他,发出癫狂般的大笑。
宇文洛生欺骗了他,玩弄了他的‘感情’!
这就是他的报复方式。
看着远处睚眦目裂,悲痛万分的宇文洛生,卫可孤内心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这比在美姬身上熬夜奋战所获得的快感还要强烈。
这只是第一个!
接下来,他要当着宇文洛生的面,将宇文家上上下下杀个遍,他要将宇文家祖坟里葬着的先祖尸骨挖出来鞭打泄恨。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背叛他,欺骗他的人最终会是什么下场!
“速速追击,若是放走宇文家一人,便用自己的命来偿还!”
卫可孤咬牙切齿的再次下达死命令,身旁的士卒们当即驾着马儿追上了上去。
人数众多的叛军宛若猫捉老鼠一般,有意的将宇文洛生等人驱赶着往前跑了一段距离后,迅速将其前方的路给截断,形成彻底的包围之势,将其团团围住。
眼见无法冲出去。
宇文洛生等人聚拢之后,当即调转马头,举起手中环首刀,高声喝道试图激励麾下部曲,提振士气。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等世受国恩,岂能委身于贼!”
“诸君,我等已退无可退,不如放手一搏,随我诛杀贼首!”
“杀啊!”
宇文洛生大喝一声,悍然朝着卫可孤所在的方向发动冲锋,引得身后部曲誓死跟随。
念贤、舆珍等豪杰也连忙驾马赶上。
宇文肱、宇文连也是红着眼眶,他们要为其子(兄)报仇。
面对一群视死如归者的冲杀,卫可孤全然不惧,他可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硬骨头,铁汉子,岂会有畏惧?
同样举起宝刀,“儿郎们,随我诛杀叛逆!”
一方气势汹汹,一方不甘示弱,很快两伙人便对冲在一起。
宇文洛生趴下躲过一名叛军士卒的挥砍,双方错身而过,他连忙反手一刀砍在其背上,忽而听到耳边‘铛’的一声,原来是念贤用刀将砍向他的刀刃给荡开,旋即挥砍斩杀一名叛军。
卫可孤不遑多让。
六镇骄兵本就强者为尊,他能爬到如今的地位,不单单是纯靠脑子,更多还是靠自身精湛的武艺,靠近之前,他先拉弓射箭,连珠炮似得连射三箭,将三名宇文家部曲射落马下,随后一手持刀又斩杀一人。
双方对冲一轮下来,留下许多无主之马以及一地尸体。
互有损伤,正常豪族家养的部曲其战斗力肯定比不上正规士卒,但谁让宇文家是六镇的豪族呢,其部曲的战斗力自然也远非中原之地的豪族部曲所能比。
但宇文洛生人少,他根本就换不过,再来两次,三次……自己的身边还能剩下多少人呢??
而此时。
轰隆隆的。
一阵急促且密集的马蹄声响起,其声势地动山摇。
卫可孤面露喜色,不由猖狂的笑出声!
“右卫营回来了,逆贼受死吧!”
收到宇文洛生等人叛乱消息的第一时间,卫可孤也并非完全丧失理智,他当即便下了调回右卫营的军令。
右卫营的回援,确实是极大的打击了宇文洛生等人的士气,气势瞬间就矮了一截,宇文洛生死死的盯着卫可孤,双目充血,难道万事皆休了吗?
就在这时。
轰隆隆!
地动山摇!
众人皆循声望去,只见北面的草原上突然有一条‘黑线’,正在朝着这边狂奔而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黑线也被拉的越来越长。
“援军来了?”
卫可孤有些疑惑,他亦是一名神射手,其目力了得,定睛一看,顿时大骇!
“是玄甲鬼面!”
这么标志性的符号。
卫可孤不由失神片刻后,惊骇的喊道,“无双鬼神?玄甲军来了?”
“这该死怀朔高二不是已经往北面突围去了吗,怎么会来我这处?”
卫可孤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身旁之人听的清清楚楚,况且大家眼睛都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到远处袭来的‘恶鬼’们?
人的名,树的影!
玄甲,鬼面!
哪怕没有真正交过手,但高羽与其麾下玄甲军的战绩可是广为流传,原本有机会君临草原,成为新一代北境霸主的高车人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过来呢。
顿时就引发卫可孤身旁护卫们的一阵惶恐,进而连带着所有士卒都跟着骚乱起来。
宇文洛生等人同样也是经历错愕之后,顿时欣喜若狂,他激动的大喊道。
“援军来了!是高郎!”
“有高郎在,卫可孤必死!勿要胆怯,随我杀敌!”
宇文洛生带着被包围的众人,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再次悍然主动朝着卫可孤冲杀过去。
………………
高羽同样远远的瞧见了远处的状况。
他不清楚具体情况,但看到有一大群骑兵拱卫着一人,便清楚此人大概率便是卫可孤,就算不是这人在叛军内的身份也不低,战场上越是身份地位高的人,身旁护卫的人就越多。
总而言之,肯定是个大人物。
锁定目标后,高羽当即下令。
“朝左前方射击!”
除具甲铁骑外,身后的轻骑纷纷搭弓射箭,朝天抛射,一轮箭雨射了过去,引发一阵骚乱,不少无主之马受惊后四散而跑。
在即将撞在一起的时候。
高羽大喝一声。
“玄甲军何在?”
“在此!”
以高羽为核心的‘箭头’,笔直的朝着卫可孤所在之处冲去,眨眼间,便凿进了卫可孤的军阵之中!!
“杀啊!”
巨大冲击力让马槊直接贯穿一名叛军的身体,高羽单手将马槊举起,用力一甩,尸体横飞,顿时便将四五名叛军从马上撞下马去!
落地的士卒刚一起身。
砰!
横冲直撞的马儿直接将其撞飞,战马的冲刺速度渐渐下降,高羽手中的马槊却挥舞的越来越快,其所过之处,敌军士卒如同被镰刀割过的麦子一般,倒了一地!
宇文泰和独孤信二人同样跟了过来,四处张望。
即便战场上局势极为混乱,宇文泰还是一眼便看到了宇文洛生等人。
“独孤阿哥,请随我前去助我阿耶,阿哥一臂之力。”
“好!儿郎们随我前去相助宇文郎君!”
独孤信的私人部曲自然是只听命于他,随着他一声令下,其部众当即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宇文洛生一见有人相助,连忙大喊,“青袍的便是卫可孤,速来杀贼!”
他身边的人也跟着大喊,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前方被人保护着试图逃离出去的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卫可孤!
高羽自然也听到了这叫喊声,旋即目光便锁定在仓皇逃窜的那个青袍身影之上。
当即再次催动胯下战马,同样也追了过去,身后几十名甲骑再次前往跟随。
木兰、彭乐,心领神会般的开始指挥其各自麾下士卒与敌军缠斗、搏杀。
擒贼先擒王,若能将卫可孤擒杀,叛军便会群龙无首,自己才能安然突围。
“拦!拦住他们!”
卫可孤看到玄甲军在高羽的带领下,仅仅是一个冲锋便将其士卒构成的包围圈彻底凿穿,以点带面,进而军阵大乱,他便清楚自己得赶紧跑。
哪怕留在原地送死的是他最为核心的本部精锐也已经顾不上了。
但宇文洛生等人一路尾随追杀,还不断的大喊,仿佛在战场上开大喇叭似得不断实时通报他的位置所在。
“该死!”
卫可孤目露凶光,他用力撕扯着身上的青袍,结果怎么撕都撕不开。
右卫营的精锐士卒们所构成的防线如‘布帛’一般,仅仅是顷刻间,便被高羽率领的玄甲鬼面们轻松的洞穿。
在他错愕愣神间,甚至都忘记了撕扯自己的青袍。
不过此时再撕也已经来不及了。
高羽已经一马当先突围,朝着他冲了过来。
好消息。
高羽胯下的战马已经力竭到达极限,冲刺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减缓,轮番冲杀,突阵,战马已经没有余力载着高羽冲到卫可孤身前。
坏消息。
卫可孤看过来的时候,高羽已经从马鞍上取下一张弓,从箭囊中飞速取出一根重箭,不做任何停顿,战马行进的颠簸根本无法影响高羽进行瞄准。
箭矢射出!
宛若一颗流星划破长空朝着卫可孤疾驰而去。
卫可孤闪躲不及时。
箭矢速度极快,力量极大,正中其胸口,透重甲而入,直接将卫可孤从马上射落了下去。
“大王!”
身旁的亲卫惊惧万分,连忙试图将卫可孤拉上来。
但一直追杀的宇文洛生等人已经冲杀过来。
带着为其长兄复仇的强烈怒火,宇文洛生不做任何停顿,双手死死的握住刀柄。
卫可孤中箭之后,强忍着疼痛连忙爬起来,欲要夺马遁逃。
就在其起身的一瞬间。
眼前闪过一道寒芒。
“呃……”
卫可孤闷哼一声,一脸难以置信,眼中倒映着宇文洛生愤怒的面容。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怎么看到一具无头的尸体在原地?
自己的诸多谋划,竟然要失败了吗?
原来……
这无头尸体竟是自己的。
人头跌落到地上,滚动几圈最终停了下来,无头尸体也轰然倒塌。
哗!
原本就已经士气崩盘的叛军士卒,顿时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有马的驾马狂奔,哪怕胯下之马已经力竭,也不断地挥舞着手中马鞭。
没有马的亦连滚带爬的夺命狂奔,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
大王死了,跑!赶紧跑!
高羽一看有人补刀,便也不着急前来,而是立马回头去相助身后还在与叛军搏杀的玄甲军,同时下令道。
“切勿恋战,不许追击!”
“切勿恋战,不许追击!”
活人这时候就比死人有用,他需要让这些溃散而逃的叛军将卫可孤的死讯扩散出去,也算是变相的相助东南方的贺拔岳等人,他们作为突围的主力吸引了敌军绝大多数的注意力。
自己此刻已经没有余力前去相助,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助其突围。
至于最终结果如何。
那便只有天知道。
来不及清点伤亡情况,高羽下令不许追击后,又令已经散开的士卒们迅速的聚拢过来。
袭杀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便是趁着更多的敌军包围过来前,赶紧突围出去!
另外一边。
大仇得报的宇文洛生又愤愤的用刀劈砍着卫可孤的无头尸体。
独孤信等人已经跟了过来,连忙劝说。
“三郎,贼首已经伏诛,速速上马遁逃!”
“阿哥,赶紧跑吧,不然敌军又要追过来了!”
已经有人牵来一匹马,宇文洛生连忙翻身上马喊道,“去,去将阿哥的尸首夺回来!”
他驾马冲向原本驻扎的营帐。
一人拿头,一人将无头尸体运上马背,这才掉头前去跟高羽汇合。
双方汇集在一起。
“今日若无高郞,我等怕是已经成为天上的亡魂,救命之恩,不敢相忘!”
高羽却一摆手,“速速突围,以防叛军追来。”
宇文洛生也不矫情,点头跟着大手一挥。
“跑!速速突围!”
众人头也不回的驾马狂奔朝着西南方而去,不敢有任何的停留。
(本章完)
第138章 怀朔失守
第138章 怀朔失守
嘚嘚嘚……
一阵阵急促且密集的马蹄声响起,战马奔腾而过溅起阵阵砂石。
贺拔岳等人浑身血污,灰头土脸的模样极为狼狈,时不时的警惕回头相望,但更多的是催促着胯下的战马不断的狂奔,根本就不敢做任何停留。
过了好一会,胯下战马嘶鸣,气力耗尽,无论怎么都不肯继续奔跑。
贺拔岳等人这才被迫停了下来,下马后从马鞍上一把扯下皮囊,猛灌几口水,来平复情绪,舒缓紧绷的神经。
整个人松懈下来后,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恢复体力。
他们也是绝境逃生,从东面叛军十数万人的包围圈中,靠着自身勇武硬生生的凿出一条生路,好在东面叛没有提前设好‘口袋’,尽管无比艰险,但他们还是冲了出来。
贺拔岳比较幸运没有什么大碍。
但其父贺拔度拔身上插了三根箭矢,贺拔胜肩膀上也中了一箭,而贺拔允的左臂被砍了一刀,眼下正在亲卫的帮助下进行简单的包扎处理。
目前身边仅剩下几百人,后面具体的情况根本就不得而知。
侯莫陈崇也一屁股坐在贺拔岳的身边,忧心忡忡的看着后方,树林间时不时有飞鸟受惊飞走,也不知道是叛军的追兵还是同样从包围圈里杀出来的同袍们。
“也不知宇文郎君和高郞那边到底是何情况。”
贺拔岳摇摇头,默然不语。
战场上的局势极为混乱,主要武川城外进行的叛军人数太多,具体会发生什么情况,谁也不得而知。
贺拔度拔咬牙将身上的箭矢拔了下来,同样是先进行简单的处理,一把年纪的他身体不比自己几个健壮的儿子,脸色极为虚弱,但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来。
“阿斗泥,速速聚拢部曲,此地不宜久留,我等需迅速南下前往云中,此等要塞之地,即便大都督不在,也会留大将镇守。”
“我等前去禀明情况,再行定夺。”
“是。”
贺拔岳当即起身,令侯莫陈崇、李虎助自己聚拢残部,就这么会功夫,又有几十人从后方追了过来。
“可有追兵前来?”
“不知。”
贺拔岳无奈的摇头。
也是,都顾着逃命呢,生怕被叛军所包围,哪还有心思去管后面到底什么情况呢?
他粗略的估算,拢共聚集了不到五百人,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这些部曲是贺拔家这么多年积攒的老本,这一次基本赔了个七七八八,彼此朝夕相处,感情也颇深,尤其是许多部曲是为了掩护他们突围而死。
但他也清楚,眼下不是悲伤的时候。
哪怕后方可能还有能够跑出来的部曲,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在此等候。
谁知道叛军会不会继续追过来,要是被叛军缠住的话,损失会更大。
“速速上马!准备撤离!”
众人纷纷强打精神翻身上马,准备再次向南逃命。
这时,身后又有数十骑追赶上来,看见大部队后,连忙大声呼喊。
“贺拔公,我等有要事相告!”
本来都准备动身的贺拔度拔勒马而止,待到这伙人驾马跑到自己面前,开口询问,“有何要事?可是追兵将至?”
这伙人喘着粗气,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但却不断地摇头。
等到他们调整呼吸后,这才说道,“贺拔公无需忧虑,叛军眼下大乱,根本无心追击我等。”
“叛军大乱?”
贺拔岳上前一步,追问道,“到底发生何事?”
这几人纷纷摇头,“原本有不少叛军在追击我等,但后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叛军停止追击,反而是赶了回去。”
“此话当真?”
“当真!”
贺拔度拔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们就这么点人如果再次被追上,必死无疑。
但又有数十骑赶来,带来了更为细致的消息。
“我等本已被叛军所困,却听闻叛军大乱,好像是贼首卫可孤死了,围困我等的叛军便扔下我等,匆匆撤离。”
“卫可孤死了?”
贺拔度拔等人先是一愣,一脸惊愕,互相对视一眼后,顿时欣喜若狂。
“死了?”
“想来是高郞与宇文郎君联手诛杀了贼首卫可孤!”
“难怪叛军不曾追来。”
“高郞果然勇武,若无他与宇文家合力诛杀贼首,我等还不知要亡命奔逃到何时。”
卫可孤一死,便能解释的通,明明叛军还有许多预备队本身就是用来进行追击的,却迟迟不见这一部分叛军追来。
群龙无首,自然是顾不上追击他们这一小伙溃兵,指不定叛军内部得乱成什么样呢。
毕竟宇文洛生让宇文泰传回来不少有用的消息,其中就包括东三镇的叛军彼此并不相属,但又都以卫可孤为尊,等于说卫可孤是武川城外叛军的头领,他一死,自然会大乱。
叛军大乱,也意味着他们暂时脱险。
“阿耶,不若继续在原地休整片刻?”
贺拔岳提议道。
贺拔度拔点点头,士卒们纷纷掏出肉干、胡饼充饥,出城的时候每人都提前备好了十日的口粮,而没有受伤的人则去附近取水,顺带着照顾伤员。
……………………
高羽等人同样也没有丝毫的松懈。
哪怕他们知道卫可孤已死,但还是怕有叛军追来。
与突围成功的贺拔岳等人一样,都是到战马跑不动之后,才选择停下休整。
“刘一、刘二、刘三、刘四。”
高羽喊道,这几人都还在,纷纷上前来。
“各自带几人去外围警戒,放哨。”
“刘桃枝,去清点一下伤亡情况。”
“其他人原地休整。”
高羽交代和布置好一切后,同样也扯下皮囊给自己补充水分,随后才来到宇文洛生等人的身旁。
宇文家的人正围在一起,地上放着的是宇文颢的尸首,眼下肯定是没有办法将脑袋跟尸体缝合起来。
宇文肱眼眶通红,丧子之痛旁人难以感同身受,他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后,强忍着内心的悲伤,下令,“眼下情况紧急,先行权宜之计,将大郎葬于此处,做好标记,日后再来迁葬。”
宇文洛生悲痛不已,最终失声痛哭。
高羽与独孤信皆默然不语,只能上前助他们挖出一个大坑来,简单的处理一下后,将宇文颢的尸体用羊毛大氅包裹了几层,放进土炕,再将泥土回填。
刘桃枝也将伤亡情况汇报。
玄甲军中最为核心的精锐,也就是具甲铁骑有五人不见踪影,木兰所率领的轻骑阵亡失踪了四十五人,彭乐的捉生军少了三十一人。
至于李敏之,刘荣带来的怀朔精锐伤亡过半,土门率领的阿史那部同样也是伤亡过半。
可以说,这是高羽伤亡最大的一次。
烈日炎炎,让本就心情沉重的高羽内心烦闷不已,但他清楚……眼下他必须冷静下来。
“先进食,继续休整。”
让战马吃草补充体力,士卒们则纷纷取出胡饼、肉干等口粮充饥。
高羽带着木兰、彭乐找到宇文肱等人,主动开口询问。
“不知道明公、郎君接下来做何打算?”
宇文肱看了他一眼,收敛起悲伤之色,提议道,“我等应速速南下,将如今战况告之云中守将,劝其速速出兵,趁叛军群龙无首之际,击溃叛军。”
高羽点点头,但却反问,“若守将不愿出兵呢?”
“这……”
宇文肱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独孤信却坦言,“此乃天赐良机,若不愿出兵北上,待到叛军重整旗鼓……云中怕是难守。”
武川就是一座空城,里面有钱物,但却唯独没有关键的粮草。
叛军可以纵兵劫掠,抢夺财物,奸淫掳掠,以此来激励、奖赏士卒。
但却变不出粮食。
届时。
要么继续向西与破六韩拔陵汇合。
要么直接南下。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毕竟怀朔已被围困许久,城中也没有多余的粮食。
眼下柔然人迟迟没有发兵,叛军没了后顾之忧,一路南下长驱直入,纵使攻不下云中,亦可将其围困,甚至是直接绕开云中,继续南下到并州、肆州、汾州等地去劫掠。
甚至还能往定州、相州方向。
那边无险可守,乃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极其适合轻骑发挥高机动性,四处劫掠。
“高郞你呢?”
独孤信反问,“难不成你还要回怀朔?”
高羽没有说话,他内心其实也在做斗争。
眼下并不清楚怀朔那边是何情况,双方之间已经有数月没有互通过消息。
可以知道的是大概率还没有沦陷,毕竟一旦怀朔沦陷的话,破六韩拔陵的大军早就已经一路向东前来汇合。
最佳的选择肯定是先一同南下,然后再慢慢遣人打探消息,看云中守将会如何抉择,再做打算。
不然他带着手底下的人,身上就十来日的口粮,贸然前往,很容易出事。
“那便先一同南下吧。”
他们没法像贺拔岳他们那样,从东南方突围后便可走白道,然后去云中。
高羽他们需要先向西行进一段距离后,才能顺路南下前往云中。
总共耗费两日的时间赶路,高羽等人总算来到南下云中的关键要道处。
可被高羽派往前方探路的刘一等人却带回来一条令人惊愕的消息。
“郎君,前方发现大量叛军似乎正在追击。”
“还有众多逃亡的百姓。”
“似乎……是从西北方来的。”
宇文洛生等人纷纷一惊。
高羽目光阴沉,面凝如水,当即冷静的下令,“全军披甲,上弦!”
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提前做好准备总不会有错。
高羽披甲后,翻身上马看向西北方。
难道是怀朔城破了吗?
(本章完)
第139章 如高祖故事
第139章 如高祖故事
“万景,传令下去莫要停留,一直往南逃。”
一向处变不惊的高欢,在亡命狂奔的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没了往日的从容。
英俊的脸庞,此刻极为狼狈。
嘴上是这么说,但实际上高欢一行人逃跑的速度并不算很快。
并非是所有人都骑着马,后面还跟着很多辆马车,马车上全都是其家眷。
射声军、娄家、段家部曲所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南进发。
娄昭驾马来到高欢身旁,不由皱起眉头,“姊夫,总觉得有诈,为何我等突围会这般轻松?”
高欢深以为然,也觉得这次南逃有些过于轻松,他们跑的很狼狈,但身后却没有任何一个追兵,难道破六韩拔陵真的已经带兵南下了?
又或者说,叛军被从怀朔城中突围的主力给吸引了?
但又说不通,毕竟围困怀朔的叛军看似只有沃野镇的兵马,但实际上怀朔亦有许多戍主、豪族撑不下去选择投降破六韩拔陵,也有不少草原部落前来投靠,甚至更西边的地方,亦有许多部落前来投靠,破六韩拔陵手下的士卒数量比想象的要多。
没有那么多士卒,他也不敢让卫可孤分兵前往武川。
“多往外派些游骑打探情况吧,我等还未脱险,一切需小心谨慎。”
“尽可能的多收集消息,以防前方有伏兵。”
娄昭点点头,当即驱马前去给娄家的部曲传令,不断有游骑脱离人群,朝着四面八方四散而开的收集消息。
行进半日后,高欢下令停下来稍作休整,主要也是想等等前方探路的游骑传回来点有用的消息,也让士卒、部曲们可以稍微缓一缓。
娄昭君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高欢的身旁,她亦是忧心忡忡,“叛军声势浩大,怎么一路都不见其踪影?”
高欢四处张望,摇头道,“不知叛军现在到底在何处,我等还需加快速度,起码要到云中才能脱险。”
“到达云中之后呢?”
“打探下武川的消息以及二郎如今的下落,若是能相遇最好,二郎乃是官身,且大都督与我等是旧识可前去投奔效力,随朝廷平叛大军打回怀朔。”
早在决定突围南逃之前,高欢就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一切,并非完全是无头苍蝇般乱跑。
娄昭君的眉头这才舒缓开来。
越是这种危难时刻,越能体现出高欢与他人的不同,给她的安全感满满。
“就是不知武川眼下是何近况,想来其情况也不容乐观,就怕……”
“二郎乃是客军,且其勇武非凡,麾下玄甲更是精锐,若真到了守不住的那一天,二郎弃城突围,叛军拦不住他。”
高欢这时候只能一切都往最好的方向去想。
武川面临的情况更加严峻,也更加糟糕,战场上刀枪无眼,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只要噩耗没有传来,那高羽就一定是活着的。
毕竟以高羽的名气,但凡出了事,消息都会扩散开。
休息片刻后。
高欢准备下令继续向南行进。
就在此时。
北边传来阵阵马蹄声,数不清的骑兵卷起漫天风沙,令人看不清他们具体的数量。
但其声势惊天动地,想来数量也不会少到哪儿去。
高欢不由得脸色一变,而周遭的士卒以及部曲们更是被身后追击前来的叛军所制造出来的声势给惊到,顿时变得乱糟糟的。
“上马!迎敌!”
高欢已经翻身上马,扯着嗓子不断的喊。
但其麾下并非是玄甲那样的精锐骁勇,临阵反应也不可能像玄甲那样迅速。
追击的叛军还未靠近,一阵箭雨便已经袭来。
此时高欢已经不敢再让娄昭君冒着危险跑回马车内,只能是让娄昭君也上马,好在娄昭君自小便学骑马,骑术同样精湛。
可娄昭君此时的注意力并非是关心自身的安危,而是身后的马车。
她和高欢的孩子们可都还在马车上由婢女们看着。
敌军已经冲击过来,高欢等人只能被迫迎敌,双方顿时纠缠在一起。
高欢几次欲要回去将马车夺回,却始终无法靠近,每次要冲过去的时候,都会被人拦住。
“贺六浑,得撤了,再不撤退,我等都走不了!”
侯景正在奋勇杀敌,一看高欢没了动静,当即大喊提醒。
眼前的局势极为混乱,高欢这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大喊一声,“撤!”
“夫君!阿惠、阿惠他们还都在……”
“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时已经顾不上那么许多!”
高欢狠下心来,用马鞭猛的抽在娄昭君身下的战马上,吃疼的马儿当即发疯似得朝着前方跑去。
娄昭君双目通红的哭喊,“阿惠……阿惠!”
“撤,撤!”
手中宝刀左右挥砍,将两名追兵击落马下,高欢不断的大喊,“随我杀出重围!”
段荣、尉景、侯景、蔡俊等人纷纷聚拢到高欢身边,众人纷纷勒马掉头,朝着外面冲杀出去!
人群中,马车内。
高娄斤与两名婢女面色惨白,战战兢兢。
高娄斤的身旁是高澄、段韶、尉桀,段韶高澄还有些镇定外,尉桀则是一脸恐惧,而高娄斤怀中抱着的则是高洋,另一个双胞胎的女童高滢则是由婢女抱在怀中。
“阿母……阿母。”
尉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连带着高洋、高滢也跟着不停的哭喊。
而高澄、段韶二人,虽有点镇定,但事到临头,眼泪也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他们只能死死的咬着下唇,用小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喊出来。
高娄斤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只觉马车开始不受控制的朝着前方奔跑。
下一秒。
比卢骨掀开幕帘,他浑身是血,却咬牙道,“阿姊切勿惊慌,我等受贺六浑之恩,定会誓死护你们周全!”
高娄斤强忍着恐惧,点点头。
“看好贺六浑的子嗣,勿要被甩出马车。”
说罢。
比卢骨又翻身出去,高娄斤只觉得马车越发颠簸的厉害,她顿时张开手紧紧的拢住这群孩子,生怕他们一不小心便从马车上跌落下去。
(本章完)
第140章 大侄子,叔叔来救你了
第140章 大侄子,叔叔来救你了
高羽带着数十骑脱离大部队快马向前。
他需要先打探一下消息,搞清楚怀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有下一步的打算。
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贸然做决定,那不叫运筹帷幄,那叫纯碰运气。
高羽并不觉得运气会一直站在自己这边,所以还是要谨慎一点比较好。
拦住几名逃难的百姓,被拦的百姓脸上满是惊惧,战战兢兢以为遇到了叛军,抬头一看却直接认出了高羽。
“高郞!是高家二郎!”
他的一声惊呼,顿时吸引了周遭所有埋头逃命者的注意。
纷纷围聚过来,原本失神的双目顿时有了光,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怀朔谁人不知高家二郎勇武非凡,其麾下玄甲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高家二郎来了,叛军就不敢追来了,高家二郎来了,定能率领玄甲带着他们打回怀朔,回到故土!
“现在怀朔情况如何?”
“昨日,镇将便开城门,让我等逃难,镇将也带兵出城突围去了。”
“杨将军现在在何处?”
“杨将军?杨将军早就病故了,现在镇将是葛将军。”
高羽一脸错愕,杨钧怎么说没就没了?
经过仔细盘问他才得知,今年年初的时候,杨钧得了风寒自此便卧床不起,在一月末,积雪还未消散时,杨钧便病故了。
在临终前,他让镇副将葛荣临时代替了他的位置,被叛军包围他也没法向朝廷上表,只能自决。
葛荣也没有辜负杨钧的期望,确实也一直在带领怀朔军民据城坚守。
但怀朔的情况跟武川一样,迟迟没能等来朝廷平叛的大军,反而还得到叛军击溃朝廷大军的消息,城中人心浮动,再加上存粮耗尽。
葛荣便下令弃城突围,没有粮草,继续守下去,所有人都得活活饿死在城中。
高羽微微点头,他大概了解了如今怀朔的现状,进而又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尔等可知我阿哥在何处?”
他身边的百姓互相对视一眼后,纷纷摇头。
这可让高羽犯了难。
前往武川救援之前,他跟高欢盘算过娄家坞堡内的存粮,消耗速度跟怀朔城中应该大差不差,若是怀朔存粮耗尽,娄家坞堡内定然也无存粮。
那高欢他们现在到底是已经南下了,还是刚刚从包围圈里面冲出来?
随着聚集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开始有人提供更多消息,但七嘴八舌,消息也很混乱。
有人说看见高欢带人南下了,但也有人说高欢的车队还在西北方。
“尔母婢的狗东西,我岂会诓骗高郞?”
“我明明亲眼看着高家大郎等人已经南下了!”
“…………”
高羽并不觉得这些百姓会诓骗自己,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高欢的队伍被冲散了,突围的时候哪能什么都顾全,定然是以优先从包围圈中突围出来为主。
高羽能够带着麾下士卒和宇文家的人冲出来,那是因为有贺拔家的人吸引了注意力,他们又袭杀卫可孤,诸多因素下才能完完整整的从包围圈内冲出来。
“谢过诸位,眼下我手中无兵,无法带大家回怀朔,大家不妨继续南下逃难。”
“待到朝廷平叛大军前来,我定会身先士卒,打回怀朔去。”
好说歹说的让百姓们继续南下。
高羽现在是真的没有多余的能力去照顾这些百姓,他们只会成为自己的累赘。
带人回去跟宇文家的人汇合,心中亦在暗暗盘算。
他现在肯定是要先北上,看能否将被围困的人救出来,毕竟玄甲军士卒的很多家属亦在坞堡内,若是高欢突围的话,定然也会带上这群人。
更别提高欢他们有可能被困在里面。
至于已经南下的反而不需要担心,起码已经从叛军的包围圈中跑了出来,等到后面自己带人南下再慢慢联系便是,人只要活着,总能联系上。
“如何?”
独孤信等人第一时间围过来看向高羽,主动开口询问道。
“怀朔也粮尽,城中军民皆弃城突围了。”
这倒是在意料之中,独孤信等人并没有太过于惊讶,“那高郞接下来如何打算?”
“我需先回怀朔。”
“这是为何?不是已经弃城突围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高羽肯定是要去找高欢他们。
“诸位,我等就在此别过吧,你们继续南下去向云中守将言明情况,最好能说服其出兵北上,痛击叛军。”
“不若我随高郎一同北上。”
独孤信主动提议。
“不必,此番突围你麾下部曲亦损失甚大。”
高羽摇摇头拒绝了独孤信的好意。
他和麾下的士卒是有不得不北上的理由,独孤信和宇文家的部曲又没有家属在怀朔,即便独孤信他们愿意,其麾下部曲未必乐意,尤其是宇文家袭杀卫可孤损失极大,其部曲需要的是休整,而不是再次迎敌。
“玄甲军,捉生军,随我北上。”
“喏!”
“诸位,就此别过,下次再见,我再与诸位共饮!”
“高郎珍重。”
高羽带着人向西北方行进,一路上倒是遇到不少百姓,但却迟迟不见高欢等人的踪影。
又行进片刻。
前方有两名骑兵极为狼狈的往外逃窜,远远瞧见玄甲军旗后,二人欣喜不已,连忙策马前来。
“二郎!二郎!!”
隔着老远就大声呼喊。
待其靠近后,高羽一眼便认出这二人,乃是比卢骨的亲卫。
看二人披头散发,狼狈至极,身上还有多处伤口,高羽心下一沉,连忙问道,“我阿哥可在前方?”
“大郎已经南下。”
高羽松了口气,又开口问道,“那前方是?”
“我等本是随大郎一同突围,却被叛军追上,将我等冲散,比卢骨带领我等护卫大郎的家属与子嗣。”
“嫂嫂、阿惠他们皆在前方被围困?”
得到确切消息后,高羽连忙招呼士卒,让这二人在此休养。
高羽顾不上那么多,连忙朝着前方策马狂奔。
嫂嫂待他恩重如山,他岂能坐视娄昭君遇险?
女人、孩子落入叛军之手,能有什么好下场?
………………
比卢骨、独孤乞二人死死的守护着身后的马车,但无奈马车的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叛军的骑兵能够很轻易的缠住他们。
独孤乞一咬牙。
“比卢骨,你继续护着马车南下,我留下来断后!”
“我父战死后,若不是贺六浑时常救济,我怕早已饿死在怀朔,本就因他而多苟活了这些年,今日,我便将这条命还给他,以护其子嗣周全!”
比卢骨双目通红,见独孤乞一脸决绝之意,便也不多说。
而是头也不回的继续驾着马车往南逃窜。
然而……
仅叛军人数众多,仅靠独孤乞的那几十人根本就不够看,叛军很快便又追了上来。
“该死!该死!难道吾命休矣。”
眼看着叛军再次靠近,比卢骨彻底绝望。
“贺六浑,我等皆已尽力……”
他一咬牙,一手死死握住刀柄,决定回头与叛军厮杀!
就在此时。
嗖!
一阵箭雨从马车的前方射来,正中追击的叛军,叛军中有许多人压根就没披甲,面对这一轮箭雨,不少倒霉蛋直接被射落马下,不断的哀嚎!
比卢骨猛的抬头一看,原本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他,心情一下子从谷底一跃而起直至山巅!
‘玄甲’军旗迎风招展。
“杀!”
高羽大喝一声,身后士卒跟着齐齐高喝,其声势动天!
最主要。
见得‘玄甲’二字,身后追击的叛军士卒,纷纷惊恐不已。
他们远远看得。
虽无鬼面,但有玄甲。
立马明白是何人射杀的他们。
连忙调转马头,玩命的往后方跑去。
除非是大王亲率大军前来,不然就他们这么点人,遇到玄甲鬼面,想要活命,只能跑!
高羽很快便来到马车前,看见一脸血渍的比卢骨,连忙开口。
“比卢骨,勿忧!”
比卢骨顿时松了口气,差点从马车上跌落下去,他不忘提醒,“快!独孤乞率人断后,二郎速速去救他。”
“木兰、彭乐,你二人各带百人前去解围,切忌,不得追击,救下人后,立时撤回。”
“喏!”
高羽连忙翻身下马,将马车的幕帘掀开一看。
“阿姊?”
“二郎!”
看见高羽,高娄斤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她一妇人纵使是在怀朔这等苦寒之地长大,又何时经历过这等凶险境遇?
之前不过是强撑着,眼下已经脱险,便忍不住痛哭起来。
高羽连忙上前安慰。
原本同样强撑着的高澄和段韶,看到自己‘无所不能’的叔父后,之前压抑的情绪也一股脑的爆发出来。
飞扑过来,抓着他的裤腿,哇哇大哭。
“舅……舅父!!”
“不哭不哭,叔父在这,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好不容易将他们哄好,段韶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叔父,我刚才没有哭!”
高澄也连忙昂着头,“我也没哭!”
“好,年纪虽小,胆量非凡,你二人将来定是战场骁勇。”
“乖乖在马车内待着,叔父待会再带你们玩。”
哄好两个小家伙,高羽又看向高娄斤,“阿姊,辛苦你了。”
高娄斤点点头,“这里便交给我,你且忙去吧。”
高羽出了马车,令人在此守候,自己带人同样支援过去。
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独孤乞等人皆已战死,高羽无奈,只得将其尸首带回,葬在路边,做好记号,日后再来迁葬。
得知高欢等人已经南下后。
北上已经没有意义,高羽便决定南下。
ps:今日第四更,应该算我加更了吧?
还是向大家句抱歉,我不该随意承诺,在保证内容的前提下,我尽量多更吧。
(本章完)
第141章 南下,东进
第141章 南下,东进
炎热的天气令人心浮气躁,马本就不喜热,得不到充足休息,体力已经到达极限,继续强行驱动怕不是最终会力竭而亡。
恰逢路过一条小河,高欢眼见没有人追来,便下令继续原地休整。
马很珍贵,尤其是在逃难的途中,有马就是比无马更为安全,更容易活命。
一路逃跑,口干舌燥的士卒、部曲们纷纷直接趴到河边开始喝水,更有贪婪者直接将头伸进河流内,冰凉的河水为其带来一丝清凉。
炎炎夏日的一丝冰凉之意,也令其躁动的心跟着平静下来。
高欢让娄昭等人去清点人马和带出来的辎重,同时也让休息片刻的蔡俊,侯景叫人去外围警戒,放哨,以防止追兵再次袭来。
不过高欢估计追兵也已经到达极限,自己的马跑不动了,追兵的马想必也已经到达极限。
妥善的安置一切后。
高欢这才回头看向静坐在河边的倩影。
娄昭君很爱美,在坞堡内每日都会让婢女将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但眼下其披头散发的模样却极为狼狈,换做是往常,娄昭君肯定早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秀发,整理妆容。
但眼下……
娄昭君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双目无神,其面对的方向则是西北方。
高欢先将皮囊里装满水,又接水冲了冲脸,洗去脸上的风尘,转身来到娄昭君的身旁同样也坐下后,从里面倒出些水在手上,同样也为娄昭君擦去脸上的风尘,又将打湿后粘在脸上的发丝给捋到耳后。
“先喝口水吧。”
娄昭君的情绪极为平静,不像逃跑时那般激动和痛心,她一味的不语只是摇摇头。
高欢也不勉强,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番,平日里能说会道的他此刻却词穷,身为人父却丢儿弃女。
最终只是一句,“我亦有苦衷。”
娄昭君面无表情,淡淡的开口道,“我亦知晓夫君的难处,那般境遇下,若要强行去救阿惠他们定会致使我等身陷重围,生死难料。”
“逃难时,我便早就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平日里,娄家是怀朔的地头蛇,是人上人。
兵凶战危,逃难的时候,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高欢也没做错,这种时候保全自己才是上策,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娄昭君亦从小读书,深知子嗣对于高欢这种胸有大志之人而言,在生死存亡关头就是可以舍弃掉来保全自身,起码高欢没有抛妻只是弃子。
“夫君放心,妾身不会哭闹。”
娄昭君若是一味的哭闹,起初定会让跟着一同跑出来的士卒、部曲们心生愧疚,觉得会无颜面对高欢和娄昭君,但愧疚不可能无限滋生,愧疚到头就生恨了。
但她从一开始就不哭闹,士卒、部曲们不会一上来就有那么强烈的愧疚感,更多是细水长流,反而更好利用。
接下来还不知道局势会怎么发展,她、高欢都需要手下部曲、士卒在这战乱的时候护自身周全。
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高欢再次将皮囊放在她身旁,随后起身,“我去打探下消息。”
娄昭君点点头,又转过身去,依旧沉默,俊俏的脸上却多出两行清泪。
“阿惠,阿滢,铁伐……”
高欢找到尉景,他不清楚自己那位姊夫能不能像娄昭君那般明白事理,所以需要叮嘱一番,见尉景虽然难过但也没有到喊闹的程度,这才放下心来,去跟娄昭、段荣一同盘点物资。
过了许久。
侯景快马回来,已如惊弓之鸟的众人,看到侯景如此匆忙,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叛军又追来,各个都做好继续逃跑的准备,动作麻利一点的已经上马了。
“可是叛军追来?”
高欢连忙追问。
“不是,并无叛军追来。”
得到侯景确切的答复,士卒、部曲们悬着的心这才落下,神经无需那般紧绷,总算是可以彻底放松的歇息。
高欢也暗暗松了口气,“可有打探到其他消息?”
“有。”
高欢当即拉着侯景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仔细盘问。
“万景,有何消息?”
“我打听到莫贺咄的消息了。”
高欢激动的抓着他,“当真?二郎现在何处?”
眼下他们缺乏的就是安全感,勇武非凡又有精锐玄甲军的高羽,能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而且光就高羽的名头。
寻常叛军听到了也不敢前来,只会避着这尊凶名在外的‘鬼神’。
也正因为如此,丢儿弃女都面不改色的他,眼下会这般失态。
“我听到消息说武川城已经被攻破,城中之人如怀朔一般,纷纷选择弃城突围,还有人说贼首卫可孤已被诛杀,有说是宇文洛生杀的,也有说是莫贺咄杀的,但不知真假,莫贺咄的下落暂时不知。”
高欢心下一沉。
侯景却说道,“莫贺咄这家伙突围后能去哪?”
高欢也在想这个问题。
“二郎行事谨慎,怀朔与武川久未传消息,他肯定不知我等已经突围。”
“贺六浑,你的意思是莫贺咄去怀朔了?”
高欢摇摇头,“未必,若那卫可孤真伏诛了,叛军内部定会大乱。”
武川、怀朔还互通消息的时候,高羽就传过消息回去。
主要说的是东面叛军的大致情况,其中就提到过,卫可孤虽然是从怀朔那边分兵前来配合东面叛军,人少,但却颇有能力和威望,东面叛军之间的联盟关系极为松散,却又被卫可孤捏合成一块。
若真卫可孤死了。
被整合的叛军定将又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若是叛军大乱……二郎也许已经先随武川之人南下。”
高欢的思路渐渐清晰,他推测道,“二郎定是与武川之人南下,前去平城面见大都督,然后请大都督挥军北上,趁着叛军群龙无首之际,一举将其击溃。”
侯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似乎自己也过了一遍。
就目前明面上打探来的消息可以得知。
武川也是城中粮草耗尽,艰难突围出来,高羽就算再怎么勇武,玄甲军再怎么精锐,也都是人,不是神。
突围过程中定有损伤,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没有粮草。
自身没有粮草。
高羽跟着武川的贺拔家、宇文家等人南下去平城找都督北讨诸军事的李崇,就是很合理的推测。
至于为什么不去云中找费穆?
大概也是怕费穆以要请示大都督,请示朝廷之类的借口来搪塞,推脱,从而贻误战机。
云中乃是南下要道,能守住,叛军就不会轻易南下。
费穆的主要任务是守住云中,而非主动派兵北上平叛。
属于是打赢了没有任何功劳,打输了,导致兵败连云中都守不住,那可是死罪。
况且之前的平叛大军接连失利,已经让他们彻底失去了跟六镇叛军打野战的信心,能在城中坚守,绝不出动出城。
“若真是这样,那我等也直接去平城与二郎汇合。”
高欢当即拍板决定!
侯景深以为然,他迟疑了一下,追问道,“阿姊,阿惠他们……”
高欢默然片刻后,说道,“比卢骨等人在护他们周全,待到平城后,再遣人外出打探消息吧。”
侯景也不由得默然,高娄斤待他不薄,女人、孩子若落到叛军手中,会是什么下场?
他不敢细想。
过了良久,他挤出些许笑容,“吉人自有天相,比卢骨等人手下亦有不少精锐,定会护他们周全。”
高欢也点头道,“最好能如此。”
俩人都心知肚明,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
夜色将至。
高羽下令原地休息,让刘桃枝等人去取柴火前来,又令其他人去打水。
准备好热水,又将胡饼热了热拿到马车交给高娄斤和婢女,几个孩子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后,已经睡着了。
好消息是高洋、高滢都已经一岁多了,断奶许久,可以将胡饼捣碎放进热水中,弄成糊糊状给他们果腹,要是还没断奶……这荒郊野岭的都不知道去哪给他们弄奶水过来。
“阿姊,劳烦你继续照看,不用担忧,有我在此,不会有事了。”
高娄斤点点头,颇为感慨的笑道,“二郎已壮,亦是家中顶梁柱,待到安定下来,该成婚了。”
“待到安定之后再说吧。”
高羽也是哭笑不得。
这才刚刚脱险呢,就满脑子想着要给他张罗婚事,女人的思维都这么跳脱?
高羽又出来安排好晚上轮值放哨的事。
这才回到篝火前,同样也取出肉干、胡饼来果腹,又将比卢骨叫了过来。
“怀朔到底发生了何事?”
比卢骨便将高羽不曾了解到的消息全盘告知。
“城中无粮,坞堡内粮草也耗尽,贺六浑便与镇将葛荣商议,要突围。”
“突围前几日,葛荣遣人外出刺探叛军的情况,结果斥候全员归城……”
嗯?
彭乐反问,“还能全都回去?怕不是有诈。”
高羽也觉得诧异,被围困的情况下,出城刺探,又回城,风险很大,能回来一半都算是极为幸运的情况。
“所有人都带回来同一个消息,城外叛军大营已空。”
“葛荣一开始不相信,第二日便又令遣一批游骑外出,得到了同样的消息,葛荣便推测,叛军也粮草不济提前南下了。”
“叛军怎会粮草不济。”
高羽摇摇头。
且不说朝廷的平叛大军就给叛军当了几次运输大队长,送了几次粮草、军械。
西面的破六韩拔陵以及东三镇的叛军,他们又不纯是武川、怀朔这种坐吃山空的状态。
就拿破六韩拔陵来说。
他后方沃野镇那边,依旧可以种田,放牧,即便大军消耗粮草的速度大于他收获粮草的速度,但也是有补充。
这不就是经典小学奥赛题目水池里面同时放水和加水?
东面的叛军同样也可以放牧略微补充军需,这也是叛军敢玩围城跟武川、怀朔拼消耗的底气所在。
“所以……你们便贸然出城突围了?”
比卢骨同样摇头解释,“葛荣依旧谨慎,第三日再遣人外出,这次抓到一个舌头,得知破六韩拔陵乃是亲率大军前去接应率三万之众归降他的高车头领乜列河。”
“得到这个消息,葛荣才决定出城突围,却不曾想……这是那破六韩拔陵的计谋,他将大军后撤,却并没有完全撤走,早就在突围的各险要之地设下埋伏……”
倒是有些本事。
这破六韩拔陵亦是不能小觑。
主要也是怀朔被围困许久,消息并不灵通,粮食也已经耗尽,在这种绝境的情况下。
破六韩拔陵甩出来的‘诱饵’才能勾引葛荣咬钩,若是城中粮草充足,葛荣完全可以继续据城坚守,不理会就行。
平心而论。
葛荣已经足够谨慎,可能他心中也觉得不会天上掉馅饼,怀朔城中粮尽被迫要出城突围的时候,破六韩拔陵就撤退了?
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但无论葛荣是否愿意相信,他也必须要做出突围的决定,形势所迫罢了。
那现在可以确定。
怀朔、武川皆已沦陷,不过卫可孤的死讯大概还没有传到破六韩拔陵这边。
但不管最终如何。
六镇叛军已经没了后顾之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南下来攻云中。
至于破六韩拔陵,倒是有两条路线,可以来攻云中,也可以直接在沃野镇那边渡过黄河,一路南下直入关中。
破六韩拔陵最终会如何抉择,就得看他最后会不会选择跟东面叛军合流。
若真是这样。
云中怕是就危险了。
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打听一下高欢等人的消息。
他拍了拍比卢骨的肩膀,“辛苦了,若无你与弟兄们拼死护卫,阿姊、阿惠他们怕是早就已经遭遇不测……这份恩情,我不会忘。”
比卢骨却摆手,“若无贺六浑,我等怕是早已饿死在怀朔的寒冬,我等自然该拼死护卫其家眷、子嗣。”
“好生歇息吧,明日我等继续赶路前去云中,打探消息,找到阿哥他们后,再行定夺。”
(本章完)
第142章 投奔天柱大将军
第142章 投奔天柱大将军
“从塞北逃亡而来的百姓如今正在城外聚集,尔等觉得该如何处置?”
费穆如今就是朔州刺史,乃是李崇在元彧跑了以后,行使身为大都督的权力临时除受的官职,同样也发公文上表朝廷得到了核准。
他这个刺史是临时的,也没时间配备那么多文职官员,手底下的基本上都是武官。
唯一一看着颇为儒雅,有文人风范的是坐在其右手边的主薄。
就是吕布在丁原手下时的官职,但主簿是正儿八经的文职,其职责是负责处理机要文书,起草政令,就有点类似是刺史的秘书。
此人唤作王正,而在费穆左手边的乃是军中司马张和泰。
费穆看了张和泰一眼。
张和泰顿时心领神会,直接开口道,“不能放百姓进城,放百姓进城,祸患无穷。”
“哦?”
费穆故意装糊涂,反问道,“有何祸患?”
“若是叛军之人装作百姓的模样,混入城中,待到叛军来攻城时,这伙混入城中的叛军在城中造乱,趁机打开城门,到了那时,悔之晚矣。”
“且大都督留下的军令,是令我等镇守云中,阻挡叛军南下,可没说让我等救助逃难的百姓。”
有人带头,立马便有人同样跟着开口提议。
仓曹也跟着开口,“城中之粮,供应城内之民与军中士卒已是极为勉强,若是逃难的百姓入城,我等还要匀出一部分粮食来供应难民。”
“实在是捉襟见肘,无能为力。”
“要是存粮耗尽,我等被迫弃城退守,那便是失职。”
这两条就是最为核心的理由,不敢放,也没有多余的粮草接济这些百姓。
费穆却依旧没有急着表态,他一脸为难,“若是这般行事的话,传出去怕是不太好……”
王正这时却开口道,“我等皆知将军崇佛乃良善之人,但眼下还需将军暂时收起慈悲之心。”
“大都督令将军带兵在此处镇守,乃是为了防止塞北叛军南下,若将军因一时善意就放百姓入城中,导致云中失守的话,叛军打通南下的通道,一路长驱直入。”
“届时,朔州、恒州、肆州皆会遭到叛军的劫掠,会有多少无辜百姓受牵连?会有多少无辜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将军此举乃是舍小爱,为大爱!”
一众武将听的一愣一愣,要不说人家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嘴巴一张一闭就替费穆找好了借口。
自己还要吭哧吭哧的杀敌立功,人家小嘴一张,为将军解忧,便是天大的功劳。
费穆微微点头,“对,王主薄说的对,舍小爱,为大爱,苦一苦塞北之民,骂名就由我来担着吧。”
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可若放任百姓在城外,要是饿死了尸体堆积,致使瘟疫横行可如何是好?”
眼下正值酷暑,天气炎热,正是最容易传播瘟疫的时候,要是城外死的人太多,尸体处理不及时,确实很容易引发大规模的瘟疫传播。
王正却也已经替他找好借口。
“朝廷已经明令,非因罪发配六镇的罪户,其余军民一律赦免为平民,准许其自由流动,明日便可遣人出城张贴告示,将此事告知城外之民,让其继续往南遁逃,避免叛军追来,白白丢了性命。”
“倒是我疏忽,差点将朝廷诏令之事给忘了。”
费穆笑着摇摇头,随后又叹气道,“我这人心善,见不得人间疾苦,亦见不得百姓在我面前死去。”
“正是因为将军心善,所以才要让逃难百姓继续南逃,以免他们死在城外,令将军痛心,将军还要指挥将士镇守云中,可千万不能出什么闪失。”
费穆极为认同,“为不负朝廷与大都督所托,此事便交给汝等去处理吧。”
将军心善,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死。
既然如此。
那就让百姓走远点,爱在哪死在哪死,只要别死在将军的面前就行。
虽然将军愿意背负骂名。
但特意将这件事情拿出来公开讨论,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还能不清楚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
………………
“舅父,何时才能见到我阿耶与阿母……”
段韶虽然聪慧,但也还是个孩子,突然与父母分开,难免会这样。
“铁伐你无需担心,你阿耶与阿母早就已经南下,待我等到云中,便可打听他们的消息,很快便能见面。”
高羽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随后便指着他胯下的马儿,“小小年纪,便已经能骑马,将来定然勇武非凡!”
小孩子的注意力就是很容易被转移,没有急着赶路,高羽便找来一匹性情温顺的马儿,让段韶骑着跟在自己身旁。
被夸后,段韶十分开心,“他们都说舅父乃是六镇第一勇士,将来我也要追随舅父上阵杀敌!”
“待到安定下来,舅父便教你射箭。”
“好!”
行进一段时间,高羽下令休整,又让常年外出经商,善于与人交谈的刘桃枝继续外出打探消息。
他们离云中已经不远了。
一直等到刘桃枝回来。
“云中眼下,是何情况?”
“回郎君,我刚得到的消息,云中守将紧闭城门不放任何一人进城,擅自靠近城门者会被射杀。”
高羽默然。
听上去很残忍,但若他是云中守将,肯定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且不说叛军有可能装作百姓,混入人群,若真进城会在守城的紧要关头给予城中守军关键一击。
单单就说南下的百姓数量如此之多,逃难的状态下,身上不会带有太多的口粮,进城之后,定然是要消耗云中城内的存粮。
若是不管百姓,人在快要饿死的情况下,本能的动物性一旦爆发,在城中造成骚乱只会消耗守军的精力。
从一开始就不放百姓进城,便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不过刘桃枝又带来另外一个重要消息。
“还有,城中守军在城外张贴告示,说是朝廷早就下令,将六镇军民户籍改为平民,六镇军民可以自由南下。”
“若是能早上数月,甚至是数年前就下此诏令,又岂会酿成今日之祸。”
不过高羽也知道。
朝廷并不是知道错了,只是在平叛大军连番失利,陇西各地又接连爆发叛乱起义的情况下。
朝廷怕了而已,知道若是再不采取措施,任由局势继续糜烂下去,那就真是在洛阳等死了,洛阳虽为天下之中,但却无险可守,尤其是从北往南打,更是居高临下,占尽地利。
尽可能在局势伤筋动骨前,进行补救罢了。
“既然无法进入云中,想必阿哥他们应该不会在城外久留。”
叛军随时会南下,在城外逗留风险太高。
高欢他们肯定也能知道消息,那大概率就是……已经南下了。
“若真是这般的话,我等也没必要去云中了。”
彭乐这时走来,问道,“不去云中……那我等去往何处?”
高羽向南方远眺。
云中守将是这样的态度,那么平城的人肯定也是同样的态度,绝对不会放人进城。
只能继续向更南方,肆州、并州、汾州等地行进。
高欢他们应该也是会这样想。
若是这样的话。
高羽大概知道高欢他们的去处。
“出发,去肆州。”
自从去年爆发叛乱之后,消息传来时,刘贵便提前从怀朔撤离,回肆州去了。
没办法。
刘贵又不是六镇之人,危险来临时,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
“阿哥他们定是前往肆州,寻贵珍去了,这几日加快速度,兴许还能追上他们。”
古代可不像现代那么交通发达,只有朝廷修的驿道好走,若真是前往同一个地方,确实能够遇上。
高羽让刘桃枝前去传令。
土门却独自一人前来找到他。
“郎君。”
他主动下拜。
“可是有事?”
“郎君决议要南下?”
“对,此地不宜久留,云中城进不去,只能继续南下。”
土门有些为难,整个人显得十分犹豫。
“有事便直说吧,无需有顾虑。”
土门当即一咬牙道,“郎君……请恕我无法继续陪您南下,我需回到部落,离开许久,我都不知眼下草原上是何情况。”
当初土门和室点密放弃阿那瓌在柔然王庭这等膏腴之地为他们划分的牧场,坚持要效忠高羽。
并非是高羽能给他们更好的条件,主要还是为了摆脱柔然人对自己的控制。
再加上与高车人一战,高羽名震草原,他们亦能借助高羽的威名,安心的发展自身实力。
本来他们完全可以不理会高羽的号令,但明知危险,还是带了一千族中骁勇前来效命,如今已经阵亡过半,也算是报答了高羽的恩情。
高羽也知道这一点。
“无碍,既然你无意南下,那就在此别过,率领部众回草原去吧,若是有缘,将来定会再见。”
土门这次直接跪下,磕头行礼,“谢郎君成全。”
他当即召集部众,每人只带了两日口粮,将多余的粮食留给高羽,亦算是他对高羽恩情的报答。
便带人北上重回草原去了。
(本章完)
第143章 不服就杀!
第143章 不服就杀!
洛阳。
江阳王元乂最近的日子过的并不理想。
他是掌管着禁军的领军将军,中军也还在他掌控之中,也依旧是明面上朝堂上最有权势之人。
但对于朝局的掌控却大不如前。
小皇帝之前让元雍的儿子元泰担任虎贲中郎将,元雍将手插进禁军中对元乂造成很大的影响。
但这都是其次。
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晋西北糜烂的局面。
朝廷虽然已经派出两支平叛大军,一支由陈留公李崇带领,北上征讨六镇,一支由齐王萧宝夤带领,前往陇西平叛。
两支平叛大军浩浩荡荡出发,传回来的消息却都让人头大,接连失利。
以至于前不久的朝会上,小皇帝才急急忙忙的下达‘改镇为州’的诏令,就是为了防止局势进一步的恶化。
若是局面继续糜烂下去,元乂的政治威望会持续遭到打击,被迫让渡出更多手中的权益。
想到这。
元乂不由叹了口气,“局势糜烂至斯,为之奈何?天宝可有良策?”
尔朱荣连忙回答道,“今,天下之事在大王,大王何须忧虑?”
“朝中之事哪有你想的那般简单?”
元乂摇摇头,“若是局势再无好转,似陈留公这等人是不会再支持我的。”
“谁不听话,就杀谁!”
“若是满朝公卿皆不服我,难不成我还能让禁军、中军之人将满朝公卿杀尽?”
尔朱荣却正色道,“有何不可?”
“只需将军一声令下,谁不服将军,我便带人去杀谁!”
“满朝公卿不服将军,那就杀尽,再换一批公卿!让服从将军之人登上公卿之位!”
元乂一脸错愕,看着满脸肃杀之气的尔朱荣,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他都不由被惊出一身冷汗,不过心里倒是暖暖的。
尔朱荣为了自己,竟然不惜名声,愿意杀尽公卿。
“天宝之心,我亦知晓,但这般话还是要少说,便是汉时董卓,也不曾做出过这等骇人听闻之事。”
“不过高阳王那厮最近联合陛下欺我太甚,我确实需早做准备。”
元乂眯着眼睛,突然开口道,“天宝,我听闻尔朱氏在秀荣川有上万骁勇精骑?”
尔朱荣脸色微微一变,连忙下拜解释,“这是哪来的小人向将军进谗言?秀荣川非膏腴之地,契胡一族也非豪富,哪里养得起这么多甲骑?”
元乂摆手道,“天宝何必这般忧虑……只是前线有人传来消息,怀朔、武川已经支撑不住,陈留公上表言明身体有疾,无法继续担任都督之位,昨日我在朝会上已经下令,让广阳王元深继任陈留公的北讨大都督之职。”
“但我亦难以安心。”
“本王想让你回秀荣川,若叛军南下,你带尔朱氏部曲替朝廷平叛,你可愿意?”
尔朱荣心中欣喜万分。
他眼下最想的事情,便是脱离朝廷的掌控,离开洛阳,赶紧回秀荣川去做妥善处置。
但他拿捏不准,元乂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略作思索后,尔朱荣朗声道。
“尔朱氏世受国恩,若叛军南下,自当替朝廷解忧,将军若真有顾虑可让万仁替我回秀荣川,召集部众,做好迎战叛军的准备。”
“我受将军大恩!今,朝局晦暗不明,我岂能离将军而去?自当留在洛阳替将军排忧解难!”
元乂大喜!
连忙起身将尔朱荣搀扶起来,大为感动,“有天宝相助,朝廷上的虫豸,我何惧之!我担心的还是北境的战况,只要战况好转,朝堂上的只不错是疥癣之疾。”
“六镇叛军势大,确实需早做打算,那就依天宝之言,由万仁替你回秀荣川整军备战。”
“喏!”
目送尔朱荣离开后。
元乂又唤人前去将元洪业,元法僧叫来。
这俩人虽是宗亲,但却属于旁支,不是宗王,党附在元乂身边,乃是元乂的铁杆心腹。
“我会找陛下下旨,将你二人外派去州郡担任刺史,我在朝中,你二人在地方,互相呼应,方能掌控朝局!”
元洪业和元法僧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窃喜。
他们在洛阳注定无法攀登到更高的位置,去州郡担任刺史,当地方大员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数日后。
朝廷再下诏令。
令元洪业为定州刺史,元法僧徐州刺史,因徐州乃是面对南梁的第一线,还赐元法僧使持节,开府仪同三司,都督南讨诸军事。
朝会结束后。
式乾殿内。
小皇帝元诩极其恼怒,“可恶,该死!江阳王越来越过分了!”
元子攸从高乾那得知朝会上的事情,轻笑着安抚道,“陛下千金之躯,岂能为些许小事动怒?况且,江阳王此举过于愚蠢,陛下应当欢喜才是。”
元诩不由一愣,当即坐在其身旁追问,“何喜之有?如今定州、徐州刺史皆是江阳王的心腹,日后还如何制衡他?”
元子攸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六镇、陇西叛乱迟迟无法平定,局势越发糜烂,朝中大臣对江阳王多有不满,其威望已大不如前。”
“江阳王想着派心腹去各州郡与自己遥相呼应,却忘记了……他之所以能权倾朝野,乃是因为中军、禁军皆在他手。”
“如今他主动削弱自身在洛阳的势力,做出这等愚蠢之事,陛下难道不该欢喜吗?”
元诩仔细琢磨了一会,确实是这么个事。
元洪业、元法僧等人离开洛阳,自然就会空出位置,他完全可以派心腹去顶替这二人原本的官职,元乂纵使百般不情愿,也得同意,因为这就是交换。
只要将元乂在洛阳中的枝枝蔓蔓给剪除干净。
他便能将旁落的大权重新夺回来。
起码。
比起从前完全当个吉祥物,眼下的元诩已经开始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小部分皇权。
“子攸且放心,待朕夺回大权,定会令你登上高位,好好辅佐朕,成就一段君臣佳话。”
“谢陛下天恩。”
高乾这时候却开口提醒,“陛下……还需多与太后走动,太后之前掌管朝政多年,朝中诸多大臣乃是她一手提拔,虽被江阳王幽禁两年,但其对诸多大臣的提携之恩,一直都在,若要夺回大权亦须借太后之力。”
元诩这才想起,自己最近有些膨胀,已经许久都未曾去认真的拜见过自己的亲妈。
他当即起身。
“朕这就去拜见太后。”
元诩急不可耐的起身前去。
元子攸与高乾对视一眼,不由得有些无奈。
“陛下总是这般操切。”
“慎言……我等好生辅佐便是。”
元诩急匆匆的赶到嘉福殿,拜见正在念经礼佛的胡太后。
母子二人相见。
胡太后开口问道,“我听近侍说,陛下近来一直宠信潘充华?”
潘充华并非是名字,充华乃是后宫嫔妃中最低一级的封号。
“母后……”
“陛下岂可独宠一充华?我已令人让李氏、郑氏、崔氏在族中挑选适龄女子送入宫中,与陛下为妃,陛下当多宠信高门之女。”
元诩本想拒绝,但又想到元子攸的话。
只能强忍心中的不悦,连忙下拜,“儿臣谨遵母后诏令。”
话是这么说,但元诩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皇权。
不然处处与人妥协,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皇帝?
“我岂会加害与你?你若想要掌权,还需高门大臣相助……多宠信其族女,亦是拉拢高门的手段。”
胡太后这么些年,倒也学会了一些权术,也是实心教元诩。
还有一个原因。
她很讨厌潘充华,在潘充华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这后宫可容不下第二个‘主人’。
就像朝中容不下两个天子一样。
………………
尔朱荣在自己府中接见尔朱兆。
“叔父何不随我一同回秀荣川?大王不是愿意放叔父回去?”
见尔朱兆咋咋呼呼的模样,尔朱荣无奈的摇头,“你怎知大王不是借此机会试探我?”
“这……我等这般忠心,大王为何要试探?”
尔朱荣越发无奈,都开始怀疑,让这一根筋的侄子回秀荣川,真能传达自己的意思吗?
时不我待,他已经别无选择。
“我留在洛阳也有好处,待在洛阳,才能得知朝中局势,亦知晓天下大势,若是时机成熟,我自会找机会回秀荣川。”
“此次你回去后,记得遣人多多打听,怀朔高家、武川贺拔家、宇文家……的消息,六镇兵民已被赦免为平民,定会南下避难……”
“叔父你怎知他们没投降叛军?”
“若他们投降叛军,怀朔、武川岂能坚持到今日?”
尔朱荣只觉得头疼,“你不要多问,听我的安排便是。”
“若得知这些人的消息和下落,遣人前去将他们接到秀荣川,好生招待,不要吝啬钱物,然后以他们的名义,广纳六镇军民,但切记……不可将六镇军民编入他们麾下,需由族中子弟来掌控。”
“让族中工匠,多多打造军械,令商队多多购买粮草囤积。”
尔朱兆点点头。
“至于其他的,我自会遣人送信与你。”
(本章完)
第144章 高大的骚操作
第144章 高大的骚操作
正光五年,八月十一。
前几日连续下雨,给这炎热的酷暑降温,但随着雨停,烈日灼烤大地,水蒸气蒸发使得空气中的湿度直线飙升,反而比之前更加闷热。
高欢虽面无表情,让人看不穿他的情绪,但其内心确实烦闷。
尽管下雨的时候,他已经令人很小心的将宝贵的弓放入马车内,但还是有三分之一的弓沾了雨水,彻底没法用。
在这兵凶战危的逃难时刻。
弓、马匹、环首刀,是用来自保的利器,也是他们安全感的来源,但弓损坏之后可没地方去补充,变相的降低了他内心的安全感。
侯景驾马来到高欢身旁,他极为烦躁,“这鬼天气,我等赶路何时才能到头。”
“朝廷到底打算怎么安置我等?”
按照原定的计划,高欢他们本来是想前往平城去投奔高羽,毕竟高欢一开始推测高羽就是跟随武川之人南下到平城去找大都督李崇。
可他们赶到平城附近。
打探一番后,却发现情况跟他们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元深顶替李崇继任大都督,李崇在卸任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洛阳。
这几年有点风吹草动,朝廷就让李崇带兵顶上,忠君体国的陈留公简直就是大魏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四处替大魏遮风挡雨。
年近古稀之人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李崇能折腾这么久,也算的上是先天牛马圣体,嘎嘎抗造。
还想着找李崇走下关系,结果连面都没能见到。
这样也就算了,高欢本来打算入平城,慢慢再做打算。
可谁成想。
他们耗费大半个月赶到平城附近,却得到消息,大都督元深已经带兵北上平叛,为防止叛军混入百姓中作乱,元深留下的平城守将也采取‘一刀切’的模式,任何从塞北南下逃难之人。
一律不准进平城内,甚至还怕死在城外尸体没人处理,会引发瘟疫,连平城外围都不让人待。
无论云中还是平城亦或是这一路上的郡县都对南下逃难的六镇百姓视作洪水猛兽,可以说是完全不管其死活。
巨大的不满在六镇之民心中积蓄。
若不是六镇在塞北替恒州、朔州之民挡住柔然人,为其遮风挡雨,恒、朔之民岂能安稳度日?
眼下他们遭难,同为大魏子民,该是这些人为六镇之民遮风挡雨的时候,这些人却撂挑子了?
高欢这一路遇到的六镇百姓无不在抱怨,甚至是对朝廷以及恒、朔两州之民心生怨恨。
“想来要等到此次平叛大军与叛军决出胜负后,朝廷才会下达具体的旨意。”
高欢说出自己的看法,“在这之前……我等六镇之民只能如孤魂野鬼般在这山野间游荡。”
“那得等到何时?叛军没被打死,我等怕是早已饿死了。”
侯景极为不满的抱怨起来,“还不如当初跟着一起反了呢!也好过现在连饭也没得吃了!”
高欢等人本就是因为娄家坞堡内已无存粮才突围,早就已是艰难度日,眼下已无存粮。
“不若我等去寻个山头,劫掠过往行商?”
听闻此言,高欢眼神闪烁,似乎有些意动,总归是得活下去。
一如最初,他们活不下去的时候就只能去抢柔然人一样。
横竖都是抢,在草原上抢,跟在中原抢,流程上并无区别,而且眼下恒、朔两州的兵力均被元深抽调走,郡县内仅留有部分维持治安、秩序的州郡兵,也就是农兵,只要不暴露身份,这些郡县也拿他们没办法。
“再看看,眼下这般境遇还敢来恒、朔二州经商,定然会雇佣大批部曲、护卫……”
侯景却凑近,四处张望,小声的厉色道,“行商不好抢,容易折损手下的弟兄,不如对逃难的人下手。”
平城毕竟是大魏曾经的旧都,里面设有大批粮仓,粮草储备倒是充足,也不知道是元深走之前下过令还是守将怕出事,驱赶六镇逃难百姓的同时,给每人发了一笔口粮,足够一人几日用度,说是资助六镇百姓继续南下。
侯景便是盯上这些‘难民’的口粮。
眼下这种情况,便是总有人会饿死,那为什么要是自己呢?
“都是六镇之民,都不容易……”
高欢没有明言拒绝,而是转移话题,“再等等消息吧。”
又行进半日,带人去前方打探消息的蔡俊匆匆归来,他走到高欢等人身旁,开口道。
“前方有情况。”
“什么情况?”
蔡俊压低声音道,“不知是原本在此处就有贼匪,还是六镇之民扮做的贼匪,在前方拦路劫掠。”
侯景却来了精神,极为兴奋,“好啊!想来这群贼匪已经劫到不少粮食!”
这不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正愁没地方去弄粮食呢。
娄昭也开口提议道,“正好杀了这群贼匪,还能占了他们的山寨,我等也好有个落脚之处,不用到处奔波。”
他们手底下有部曲,有射声军这种上过战场的老兵,杀一群山贼那不是手到擒来?
众人皆看向高欢,就等着他最终拿定注意。
高欢却开口道,“不急,先在此处等上两日,万景、阿昭……带人前去将贼匪的藏身之处探明,探明情况后再做打算。”
高欢令人在原地休整,其他百姓看见他们都是远远的躲开,高欢这边人多势众,万一起了歹心,他们这些寻常百姓如何应对?
耐心的等待两日后。
娄昭、侯景、蔡俊他们也算将附近的地形给摸透,也顺利找到了贼匪的藏身点。
就在山上有一个山洞,以山洞为基础向外扩建了一个简易的寨子。
人数莫约百来人,有原本就在此处当贼匪的,也有部分是新来的,原本是六镇的军户,也杀过人,见过血,属于是两波人联合起来。
停留两日后,高欢继续下令向前行进。
山贼们显然是远远就看见了高欢一行人,见其不好惹,便躲的远远的。
高欢则看到众多百姓在此处停留,不少面孔他都记得,都是前两日从他们休整处经过的百姓。
多是些老者、幼童以及体弱的成年男子,唯独没有年轻的女子。
这些人一个个都双目无神,不少人身上还有淤青,严重一点的还有伤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仿佛已经彻底失去希望。
见到高欢一行人前来,都是看了一眼,便又回归到生无可恋的模样。
高欢在等。
就在这时。
有两名老者颤颤巍巍的拦住了他们。
“可……可是怀朔高郎?”
高欢勒马而止,朗声道,“我便是,老人家可是有事。”
老者顿时就跪在地上,“高郞,救救我等吧。”
高欢立马从马上下来,上前一步将老者搀扶而起,“尔等遇到何事了?”
“高郎,我等皆是怀朔之民,逃难至此,不曾想有一群贼匪在此处劫掠,将我等的口粮尽数抢了去,我已饿了两天,还望高郎救救我们。”
老者涕泗横流,其哭喊声将周围的人全都吸引过来,纷纷跪在高欢面前。
“高郎在怀朔便素有贤名,在此等危难之际,还望念在同乡之情,救救我等吧。”
“高郞救救我们吧。”
“若高郎不愿救我等,我等只有死路一条哇!”
“…………”
高欢一脸为难,“诸位快快请起。”
他一咬牙,“都是同乡之人,遭逢此等灾祸,更应互相帮衬,诸位莫慌,我这就遣人去打探一番。”
老者连忙下拜磕头。
高欢则将侯景等人给叫了过来。
“阿昭,你带人在此处护卫,我等带人上山前去诛杀贼匪。”
“姊夫,由我去吧。”
“你留在此处……”
高欢让娄昭、段荣留下,自己与侯景、蔡荣等人带上三百射声军的士卒,人人披甲,给弓上弦,便朝着山上而去。
之前特意让侯景他们勘探地形的好处就体现出来。
高欢他们特意绕了半圈,从侧面摸到山寨附近,显然山上的贼匪已经提前收到消息,紧闭山寨大门,如临大敌。
没有什么技巧可言。
“杀!”
高欢大喝一声带着人就冲了上去,很快便有零星的箭矢射过来,却对披甲的高欢等人造成不了任何威胁,反而是高欢十分轻松的便贴近到山寨的外围,杀进山寨,很快便将里面的贼匪给驱了个干净。
这伙贼匪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能蛮横。
可面对射声军这群真正上过战场,亦是高欢精挑细选的骁勇面前,根本翻不起什么浪。
高欢进入山洞一看,二三十名年轻女子,各个衣不蔽体的靠在一起,惶恐不安的看着他们。
“先找粮草。”
“找到了!”
侯景大喊一声,高欢连忙前来,果然有不少的粮草在此处。
“哈哈哈哈,我等接下来便无需再忧虑粮草之事了!!”
高欢拉着他,仔细叮嘱,“万景……你这般……”
侯景极为错愕,“为何要……”
“按照我说的做。”
侯景无奈叹了口气,旋即脸上浮现一抹淫笑,“你去外面等我片刻,我马上便出来。”
“憋死劳资了。”
高欢倒也没说什么,而是走出了山洞,不少射声军的士卒也都激动的冲进山洞内。
高欢只听见一声声女人的惨叫,紧接着便是侯景的怒吼。
“他娘的,催什么,去后面排队,劳资爽完就走。”
“都有份,猴急什么。”
过了一会,侯景一脸满足的从山洞中走出来,脸上的戾气都减轻了几分。
又招呼来几人,从山洞里往外搬运粮草,运到马车上,然后驼到山下。
高欢的再次出现。
很快便引起众多百姓们的围观,饿昏了的百姓们眼睛多尖?
远远的便看到了运有粮草的马车。
若不是有甲士持刀在马车旁,怕不是早就一拥而上的抢过来了。
众人看着高欢,却又迟迟不敢开口。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老者上前来。
然而……
不等老者开口,高欢却抢先一步,“诸位,贼匪狡诈,我等拼死仅从贼匪手中,抢回这点粮食……”
“我实在不忍看见同乡之人,饿死在这荒郊野外,我做主,将这粮食分给尔等……”
“高……高郞,此话当真?”
又有一批人围了过来。
“人数这般多,这点粮食怕是不够……万景,取我等的口粮前来!”
侯景却不乐意了,他连忙拒绝。
“我等拼死抢回的粮食要分给他们就算了,还要将自己的口粮分给他们?”
“抢回来的本就是他们的口粮。”
“他们没本事,守不住自己的口粮,被贼匪抢走之物还能算他们的吗!”
侯景怒目圆瞪,一脸横肉的他,这副模样,吓得众人连连后退,“我等抢回来,是我等的本事!岂可拱手让他人?”
高欢也是眉头一皱,厉声呵斥,“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我等不归还口粮,与那伙贼匪何异?速速将粮食分发给百姓!”
“你……”
侯景冷哼一声,“谁爱发谁发,反正我不发!”
说罢,便气冲冲的跑走。
高欢也是一脸无奈,旋即叫来数名士卒,“将粮食分发给诸位,不许克扣!”
“高郞!!”
“老夫叩谢高郞救命之恩!”
“高郞之恩,无以为报,下辈子定当为你当牛做马!”
“………………”
百姓无不动容,尽管得到的粮食也许就仅够饱腹。
但这可是高欢带人拼死夺回来的!
更别提里面还有高欢自己的口粮。
还要什么自行车?
夜里。
高欢已经带人撤到山上,鸠占鹊巢的霸占了这座山寨作为落脚处。
山洞内依旧堆积有大量的粮草,白日里高欢仅仅只是运了山寨内很少的一部分粮食下山。
侯景笑着来到高欢身后,“贺六浑此番你可是赚得一波好名声。”
高欢淡淡一笑,“都是同乡,理应帮衬帮衬,只是有损万景之名。”
侯景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名声有何用?若不是你,我定然一粒粮米都不会给他们!”
“这世上哪有这般愚钝之人?自己粮食都不够吃,还要分给他人?”
(本章完)
第145章 高二也有骚操作
第145章 高二也有骚操作
无需过多调整,高羽从箭囊中抓出一把箭矢,旋即连珠炮似得射出四箭,箭无虚发,瞬间便射倒四名贼匪。
彭乐则已经带人冲到山寨内,手中大刀左右挥砍,不消片刻,手中大刀便已沾满鲜血,身旁横七竖八的倒下数名贼匪。
不少山贼从山寨内遁逃出去,却被高羽提前留在外围的玄甲军士卒,轻松剿灭,没有让任何一名贼匪遁逃。
“清点山寨,将其抢来的粮草,钱物都运出来。”
彭乐咧嘴一笑,当即开口招呼着,“儿郎们,随我来!”
起初随彭乐前来投奔,依旧还活着的老弟兄们,各个喜笑颜开。
回到山寨对他们而言,不就等于是回到家里一般嘛?
没有人比他们更懂贼匪会如何布置山寨!
李四笑嘻嘻的凑到彭乐身旁,“头领……”
彭乐回过头,大眼珠子瞪着他。
李四这才连忙改口,“嘿嘿,军主,原来这天底下的山寨都一个模样?与咱们相同。”
“闭嘴!我早说过,不要再提及从前之事。”
彭乐直接呵斥将其打断,不过他脸上倒也颇为怀念,“遵照郎君之令,速速去搜集粮草,钱物。”
“何须搜查?我一看便知粮草与贵重之物放在何处。”
李四当即主动朝着山洞内走去,彭乐也是如此。
“果然还有俏娘子,细皮嫩肉的,真是可惜啊,被那群贼匪给糟蹋了!”
自己上次睡女人是什么时候去了?
还是在怀朔的时候吧?
山洞内的年轻女子,眼下虽是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模样,但其脸上那惶恐不安的模样,反而更令李四等人食指大动。
越是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越让他们心痒难耐。
恨不得立马就冲上去。
“你欲寻死耶?”
彭乐似乎是看出些端倪,怒喝一声,伸手一把将李四抓住,“郎君是何秉性,尔等难道不知?若是犯下军规,我亦护不住尔等!!”
“哎,郎君什么都好,就是秉性过于纯良,咱们当兵,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为的是什么?”
“此话你去与郎君说。”
李四缩着脖子,收回自己恋恋不舍的眼神,“走走走,随劳资搜刮粮草!”
高羽很快也来到山洞内,他也看到了这些挤在一起的年轻女子。
这一路南下,同样的事情他见过太多。
总会有人挥刀向更弱者。
此非天灾,实属人祸!
若是大魏朝廷稍微当点人,又何至于让六镇军民遭此浩劫?
恒、朔两州之民亦没有好到哪儿去。
六镇之民,民风彪悍,本就是生活在苦寒之地,活不下去的时候动物性就会爆发出来。
或单人行凶,或聚众行凶。
从难民到劫匪的身份转变,也就一念之间的事情。
连带着,恒、朔两州的百姓也遭了殃,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朝廷上有人不当人。
高羽心中暗自叹气,他能救一个,十个,百个……但需要被拯救者何其多,以他眼下的能力也只能是看见便帮衬一把,实在是力有不逮。
“木兰,去给她们找点衣物。”
木兰点点头。
这些女子听到这对话,眼中的惊恐之色渐渐消散,反而都直勾勾的看着高羽。
高羽暂时没空处理他们,也无需过多的叮嘱。
他相信自己对玄甲军、捉生军的掌控,至于李敏之、刘荣二人所带的士卒,在山下护卫,并没有跟来。
“郎君!我等发财了!”
“这伙贼匪劫掠了不少钱物、粮草!都囤积在此处。”
李四激动的大喊。
高羽连忙前来查看,粗略一看确实是不少,可以说是极大的缓解高羽缺粮的状况。
清点完毕后,高羽继续下令。
“将粮草,钱物尽数运到山下。”
“郎君?”
李四一脸错愕。
“你有异议?”
“不敢……”
李四摇头,叹了口气开口道,“来来来,帮我运粮。”
交代完后,高羽又回到这些年轻女子的面前,木兰已经给她们找来不少衣物,起码不再是衣不蔽体的状态。
“此处贼匪已尽数被我军清剿,尔等留在山寨内亦是等死,不若随我下山,我自会分些口粮给尔等,尔等亦可跟在我军后方,待到寻到山村或是郡县,尔等或可寻一人家嫁了。”
不是高羽不想替手下的士卒们谋福利。
若是在其他时候,他不介意将这些女子分配给手底下的士卒为妻,为妾。
可眼下……
本就缺粮,哪还顾得上这群拖油瓶?
可能是没想到在这个遍地不当人的时候,高羽竟然把她们当人看,又或是高羽样貌过于俊朗,令这些女子心中恐惧消散大半。
当即有人怯生生的开口,“郎君之言,当真?”
彭乐却咧着个大嘴道,“尔等且外出去打听打听,塞北六镇谁人不知怀朔高二之名?我家郎君素有贤名,岂会做那贼匪之事?”
“郎君便是高家二郎?”
“难怪模样这般俊俏。”
“听闻洛阳妇人见到高郞车驾,都会牵手阻拦,只为见高郞一面……我等何其幸也。”
“…………”
高羽瞪了彭乐一眼,这有什么好显摆的,不过还是开口道,“总之,尔等先随我下山,下山之后,去留自由。”
运着粮草和钱物来到山下。
山下亦有众多逃难的百姓在此处等候,远远的瞧见了大批粮草运来,已经饿了许久的他们,纷纷咽了咽口水,旋即将目光看向高羽。
“诸位,贼匪劫掠的粮草,皆在此处……我自会分给诸位,莫要争抢,莫要引起骚乱,违者不给一粒粮米!”
“玄甲军!”
高羽大喝一声,立马便有甲士持刀护在马车左右。
原本还骚乱的人群,顿时便一个个如同乖巧的羊羔一般待在原地不敢动弹。
彭乐极为不情愿的开口道,“郎君,全分?”
“全分,这粮草是贼匪从百姓手中劫掠,本就是百姓的口粮,我等不过是物归原主。”
“我等自己粮食都不够吃……”
“我意已决,勿要多言!”
彭乐咬了咬牙,赌气的转过身去。
高羽没有搭理他,而是将木兰叫来,随后看向身前的百姓们开口道,“前来领粮。”
耗费不少时间,挨个分发。
有拿到口粮当即边准备烧火做饭大快朵颐之人,也有拿到口粮便快速离开生怕被人惦记,亦有人走到高羽面前,下拜磕头。
“谢高郞救命之恩。”
“高郞之恩,今生今世永不相忘。”
“高郞……”
“…………”
分完之后,高羽这才带着众人继续朝着肆州行进。
运气不错,不远处便是一村庄,那些年轻女子被高羽遣人送到村庄内,对她们而言,要想活下去,随便找个人家嫁了就是。
夜里。
高羽将吃食送到马车上交给高娄斤后,又回到篝火前。
“木兰,还有多少口粮?”
“仅剩两日之粮……”
闻言,彭乐忍不住开口道,“郎君,我知你心善,但心善也得分时候,眼下我等饱腹之粮都不够,为何还要将抢来的粮草分给他人?”
多少带点埋怨的口吻。
彭乐只是个代表,确实很多士卒都对高羽的行为不了解。
自己都要饿肚子了,还要分吃的给别人?
难道真要当活菩萨?
高羽默然片刻后,才开口道,“这二年世道艰难,他们所图,不过是苟活罢了。”
“郎君倒是好心助他们,可这有何用?有不少人却是一句感谢之言都没有。”
“人总要活下去……且同为逃难之人,帮衬帮衬也无妨。”
“我等帮他们,那谁人来帮助我等?”
高羽却笑了笑,“自会有人助我等。”
“谁?”
“诸天神佛吧。”
彭乐一脸懵,他怎么不记得高羽还信佛?
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翌日。
再次启程,高羽依旧是令人去前方探路,当斥候带回消息后。
高羽便将彭乐叫到自己的身旁。
“子兴,还记得你昨夜所言之语否?”
“何言语?”
“你不是问,何人能助我等?”
彭乐愣了片刻,才点头道,“确有其事。”
“助我等之人来了。”
“郎君昨夜虔诚祷告,诸天神佛前来相助了?”
“对。”
彭乐又懵了,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高羽,心里不由犯起嘀咕。
高羽也不跟他打哑谜。
“前方五十里,有一规模甚大的寺庙,你带人前去买些粮草。”
高羽之所以明明快要粮草耗尽,却依旧不着急。
就是因为上次出怀朔,前往洛阳的时候,一路上他遇到过很多寺庙。
寺庙僧众,不服役,不纳粮,便是灾荒之年,也从不见寺庙僧众会被饿死,况且除去信众的香火供奉外,寺庙多有农田,僧众也会自己种田。
大魏上至胡太后,下至平头百姓,都极其崇尚佛教。
大一点的寺庙,很多都是当地豪族捐赠所建,豪族也会送钱,送粮。
这样的寺庙内肯定有存粮,而且还不少。
彭乐挠挠头,颇为疑惑的反问,“我等没有钱物,如何买粮?”
高羽却呵呵一笑,说道,“没有钱物,可以言明,借粮嘛,若是僧众不信,你便给他打欠条,算他利息便可,些许铜钱绢帛,咱们还能赖账不成。”
听得二人的对话。
木兰主动凑过来提议,“若是要去借粮,不如由我带人前去,子兴这厮粗鄙无礼,免得到时言语上冲撞人家。”
高羽却笑了笑,摇头道,“去寺庙借粮,需是子兴这般有能耐的人前去,才能说服其借粮给我等,木兰,你不行。”
木兰样貌俊朗,明明随高羽多次征战,久经行伍,却也如高羽一般,依旧白白净净。
哪有什么威慑力?
“可若要借粮,需好言相求,子兴能拉得下脸?”
木兰持怀疑态度。
彭乐这厮,他可是太了解了。
极为粗鲁,不是个善类,让这种人开口求人。
怕不是人家拒绝一番,言语上稍有不慎,彭乐就直接拔刀相向。
借粮变成抢粮。
那不是有损高羽之名?
历来灭佛的皇帝,能有几个有好名声的?
百姓所求不过是个心理寄托与安慰。
若是得罪寺庙,百姓心里只会想,连供奉佛祖、菩萨的寺庙都说灭就灭,那对他们这些普通人,那不是更甚?
高羽却态度坚决。
并且拉着彭乐的手,再三叮嘱。
“子兴,你切记与人沟通,需言辞恳切,莫要与其起冲突,要与其言明利害,可懂?”
彭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顿时心领神会。
咧嘴大笑,“懂,我等有求于人,自当降低姿态,郎君且放心,我这就带人前去借粮!”
“若是他们不信,我便以郎君的名义打欠条,亦准许他们算利息。”
“孺子可教。”
高羽满意的点点头,由彭乐带着两百士卒披甲执锐前去找寺庙僧众借粮。
高岳坐在马车上,离的并不远,也能听到部分对话。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原来……阿哥果然才思敏捷,竟能想到这等办法,就是不知彭军主是否真的领略阿哥话中之意?”
高羽继续带着众人慢吞吞的向前行进。
一直到日落时分,才隐隐见到前方有人前来。
定睛一看。
是李四。
“郎君,郎君!”
李四快马赶到高羽的身旁,脸上大喜,想来收获不小。
高羽也快马向前与其汇合。
“可借到粮草?”
李四点点头,“我家军主,与那寺庙中的老秃……法师,好言相求,那老和尚也是有修为的,倒也通情达理。”
高羽大概能够想象到是个什么场景。
他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借来多少粮草?”
“还得是郎君神机妙算,竟知那寺庙中有诸多余粮。”
“老和尚很大气,赠予军主一百五十石粮草。”
多少?
好家伙。
要不说当和尚的有钱呢。
这有点超出高羽的想象,不过他连忙纠正。
“我等是借,是借,子兴可有打欠条?”
“对对对,借!军主自然是遵照郎君所言行事。”
高羽闻言大笑!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打了欠条的,那就是借,等到将来自己有偿还能力之后,再按利息还给他们嘛。
(本章完)
第146章 想要进步的天宝
第146章 想要进步的天宝
八月三十。
洛阳,太极殿内。
小皇帝元诩脸上带着喜色,拿起一份公文,忍不住开口。
“好!好!好!”
“广阳王不愧是国之栋梁,率军大败叛军于折敷岭,斩首五千,叛军大败而逃!”
元雍连忙上前一步,笑着开口恭维。
“天祚大魏,天佑陛下,此战之胜,盖因陛下知人善用,若无陛下提拔,广阳王胸中总有千般计谋,也无处可施,陛下这般英明,大魏何愁国祚不兴!”
“陛下英明!”
朝中众臣纷纷跟着齐声高喝。
这让小皇帝元诩甚是欣喜。
当了那么多年的傀儡皇帝,眼下他总算是开始感受自己确确实实被视作是天子,心中顿觉豪情万丈,天子就该如此。
元乂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极其不合群,也可以说是十分不给小皇帝面子。
之前是他力排众议遣李崇、崔暹等人挥军北上,征讨叛军。
结果?
崔暹第一个就送了,一场大败令李崇的计谋功亏一篑,只能退守。
而李崇作为名义上的北讨大都督,手底下的人犯错,自然也会算在他的头上。
因此,李崇刚一上表说身体有恙。
其大都督之位便立马被剥夺。
是小皇帝元诩直接下令让元深接替李崇的大都督之位。
他推举的人面对叛军吃了好几场败仗,束手无策。
小皇帝的用的人刚一上任便取得大胜。
此消彼长,他这个权臣的威望已经大不如前,这要是在两年前……他不主动开口,哪个大臣敢随声附和元雍之言?
这一切的一切都都让他嗅到了危险的信号。
但却又没有任何发作的机会。
元诩却不会错过这个打击元乂的机会,他笑吟吟的看向元乂,开口问道。
“江阳王,今,广阳王立下此等功劳,依你看来,该如何赏赐?”
元乂握紧了拳头,却是强忍怒气,拱手回道,“陛下,本王觉得不该赏。”
“哦?”
元诩笑着反问,“有功之人不赏,朝廷若这般行事,岂不是令人寒心?”
有功不赏就寒心的话。
那这大魏该寒心的人多了去了。
元乂只当这话是在放屁,反而是大义凛然,“广阳王虽大败敌军,但却并非是全歼敌军,敌军依旧顽抗,若朝廷眼下便大肆嘉奖,广阳王定会分心,如何专心击敌?”
“依本王看来,陛下应当下令,令其乘胜追击,待到将叛军彻底歼灭后,再行嘉奖之事。”
“江阳王言之有理。”
元诩似笑非笑,“那便如江阳王之言,给广阳王送去诏令。”
元乂脸色大变。
被阴了!
这小皇帝怎么越来越阴了?
在诏令里明说是元乂不让皇帝给赏赐,这不就等于将元深这位目前看来极其有能力的宗王给推到元乂的对立面?
小皇帝拉拢,他却在将人‘推开’。
但话已说出口,哪能收回?
元乂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咬着牙道,“陛下英明!”
散去朝会后。
元诩每每想到元乂吃瘪的模样,就笑的合不拢嘴。
“陛下何事这般高兴?”
“子攸你是不知……今日朝会上,江阳王那副模样,哈哈哈哈。”
眼见小皇帝这般得意忘形,元子攸无奈提醒道。
“陛下,慎言……眼下禁军、中军依旧还在江阳王掌控之中,陛下虽夺回不少皇权,但总归还是受制于江阳王。”
“越是这个时候,陛下就越要忍耐,越要对江阳王礼敬有加,令其放松警惕,而不是这样令其在朝会之上公然出丑,万万不可逼之太甚。”
高乾也跟着出言提醒,“陛下行事切忌过于操切。”
中军、禁军皆在元乂之手,若是真把他给逼急了,狗急跳墙……
那小皇帝可就要遭殃了。
元诩虽得意,但也还算听劝,连忙点头道,“想来近日,朕确实过于得意忘形……”
“陛下,该去拜见太后了。”
“哎……”
元诩叹了口气,“非是朕不愿拜见母后,实在是母后太过咄咄逼人,明知后宫朕只喜潘充华一人,却非要逼朕纳高门之女为妃。”
“陛下若想彻底夺回大权,就必须这般行事,太后并无错。”
“罢罢罢。”
元诩无奈的摊手道,“子攸所言极是,朕这就去拜见母后。”
………………
元乂回到府中。
令人将尔朱荣叫到自己跟前,元洪业、元法僧等人离开洛阳之后。
洛阳内,算得上元乂心腹,又被他认可是有能力的人,也就剩下尔朱荣等寥寥数人。
不一会,本在宫内值守,身上还披着甲胄的尔朱荣便被带到他的面前,极为恭敬的拱手行礼。
“见过大王!”
“不必多礼。”
尔朱荣一抬头便看见元乂面色阴沉,便猜出今日朝会上定然是发生了点什么。
但他也不好开口。
元乂猛地将面前案几推翻,“可恶!”
“何事令大王这般恼怒?”
“陛下欺我太甚!当着群臣戏耍本王,本王越是忍让,陛下便得寸进尺!若在这样下去,朝堂之上岂有我容身之处?”
“明明此前,陛下还不敢公然与我叫板,也没有这般手段。”
尔朱荣恰到好处的提醒道,“想来是太后……”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陛下与太后能相见,盖因大王本就是忠孝之人,不忍陛下与太后母子皆在世,却不得相见。”
“可太后却与陛下不思感恩大王,却反过来联手对付大王!”
“大王!不可再软弱退让了!”
“天下之事本该在大王之手!”
元乂眯着眼睛,似乎是在盘算什么。
“对,天宝之言深得我心。”
“是不该……陛下、太后,是你二人逼我的!”
“天宝,去将众人唤来,我有要事要吩咐!”
“喏!”
尔朱荣朗声应道。
心中却大喜!
元乂明显就是想要再来一次宣光政变。
若是元乂能再次夺回大权。
届时。
他便可经由元乂之手,如元法僧那般,更进一步!
使持节,开府仪同三司,都督诸军事。
这三件套到手,他回到秀荣川才能更好的发展尔朱氏的势力。
(本章完)
第147章 当尔朱氏的金字招牌
第147章 当尔朱氏的金字招牌
九月初五。
高羽一行人总算是来到秀容郡的地界内,至于为何耗费这般多的时间,只能说山西大地表里山河,地形崎岖,并不好走。
之前高羽和高欢当函使出发前往洛阳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是耗费在这一段路程,过了晋阳再往洛阳走,便是居高临下,一马平川。
从晋阳到洛阳,快马的话三五日便可抵达。
骑马来到城外的山坡之上,远远的可以看到秀荣城,也是一座城防兼顾,极其雄伟的城池。
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没有逃难的百姓跟随。
从六镇南下逃难的百姓都留在恒、朔两州内,而在六镇难民的嚯嚯下,恒、朔两州本地的百姓亦有不少也成为‘难民’浪潮的一份子,被裹挟着在两州的境内如孤魂野鬼般艰难求生和游荡。
“总算到了。”
这一路而来,高羽也相当疲惫,居无定所,风餐露宿,眼下总算到达秀荣,意味着可以安定下来。
自己和士卒们都不需要那般紧绷神经。
驾马来到马车前,高岳侧过身子,让高羽也来到马车上。
“阿姊,我等已到秀荣城外,还请阿姊在马车内再等等,我入城中先去打探一下消息,顺带试着联系贵珍,再出来接你们。”
高羽本部还有五百多士卒,李敏之、刘荣所率的人马加起来,接近是两千人。
这么大一批人怎么可能被放进城内。
只能让人暂时在城外驻扎休整,自己先去联系刘贵,看能不能去刘贵自家在城外修建的坞堡旁扎营休整。
至于尔朱荣那边。
高羽也不清楚尔朱荣是否还在洛阳,先找刘贵才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一路的奔波,纵使是坐在马车内,也极为折磨人,高娄斤满脸憔悴,却还是强打精神,“二郎你且去,不用担心我等。”
“叔……叔父,我也要随叔父前去。”
高澄吵闹起来。
小孩子嘛,天天被‘关在’马车里面,也就只有休整的时候才能出来活动一下。
又不像段韶那般,岁数大一点,偶尔还能出来骑马透气解闷。
也不像高洋、高滢那般还小,走路都勉强,在马车的狭小空间内爬来爬去亦可消耗多余的精力,累了就呼呼大睡。
夹在中间的高澄不上不下,这些日子极为郁闷。
他这一开口。
段韶、高岳也都齐刷刷的看向他,显然也有想要跟着一起入城的意思。
“胡闹。”
高娄斤板着脸,开口斥责道,“你叔父乃是进城去办事,阿慧,若是再无理取闹,姑母可就要不客气了。”
说着,高娄斤扬起自己的右手,作势要打。
高澄下意识的捂住屁股。
他也是个拥有完整童年的孩子,极为不情愿的嘟着嘴,转过身去开始生闷气。
高羽忍俊不禁,瞧瞧人家尉桀多老实,看到亲妈板着脸,便早早的就躲远了,也不敢开口跟着一起闹。
“我进城乃是寻人,并非游玩,待到安定下来,我再带你们外出玩耍,再忍耐几日,听话。”
笑着捏了捏几人的脸。
高羽这才转身。
“木兰,你带人在此处休整等我消息。”
“刘桃枝、子兴、刘一、刘二,你几人随我入城。”
“喏!”
五人当即策马狂奔朝着秀荣城而去。
与饱受战乱摧残以至于各郡县都紧闭城门的恒、朔二州不同。
秀荣城大门敞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极为热闹。
进入秀荣城内。
高羽拦住一名行人询问城内集市在何方位后,一路打探消息过来,总算是来到刘贵家在城中的商铺。
高羽找到店家报明自己的身份后,直言要找刘贵,便在里面等候。
过了许久。
刘贵神色匆匆的赶来,紧接着便发出爽朗的大笑。
“果真是故友前来!”
高羽闻言转身一看,果然是带着仆从,一身华服的刘贵,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前,再一看,刘贵发福不少,想来也是小日子过的相当舒坦。
高羽连忙起身,拱手行礼,“许久不见,贵珍。”
“诶,你我二人何必这般多礼。”
刘贵当即遣家仆去准备宴席就要招待高羽,表现的十分热情、客气。
这也让高羽稍微放下心来。
终究是许久未见,他也拿不准现在的刘贵会是什么态度,起码眼下看来还是不错的。
彭乐等人,闻到酒香,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不停的咽口水。
这一路南下,他们虽然不缺饱腹的口粮,但肉,酒可是许久都没有吃畅快过。
刘一等人极为克制,彭乐猛的一抬手,这才想到高羽还在,连忙将手给收回来,但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牛羊肉,恨不得立马大快朵颐。
“不用客气,吃,都吃。”
刘贵主动的招呼着,高羽也点点头。
刘一和彭乐等人便再也克制不住的抓起牛羊肉不停的往嘴里塞,噎住了便灌上一口酒顺喉。
活脱脱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高羽也深知这段时间大家日子过的苦,也没有管他们。
而是举起酒杯,看向刘贵。
“谢贵珍款待,也不怕你笑话,这一路奔波,我等已是数月未曾吃过酒肉。”
“放心,敞开了吃!”
刘贵则再让家仆去端来牛羊肉和装酒的陶罐。
高羽自然不可能跟彭乐他们一样,没心没肺的光顾着吃,他还得拉着刘贵了解情况,以及提出让刘贵帮自己的请求。
刘贵也确实透露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尔朱荣目前不在秀荣川,还在洛阳的禁军内为江阳王元乂效力。
不过……
半月前,尔朱兆却从洛阳归来,一回到尔朱氏的封地,尔朱兆便开始散尽家财,招兵买马。
无非就是尔朱氏这些年来被朝廷养的太肥,即便尔朱荣每年都会从自家带走许多钱物、骏马去洛阳疏通关系,所耗费的钱财跟尔朱氏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富比,根本就不值一提,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尔朱氏自家就有马场、牧场。
散尽家财主要就是招人,招骁勇之士为己所用。
高羽心里暗暗盘算。
“果然……朝廷迟迟无法平定六镇之乱,随着时间越拖越久,局面也越发糜烂,只会进一步助长这些本就不安分之人的野心。”
历来如此。
朝廷只要不能以雷霆之势平定叛乱,稍微被拖上一段时间。
叛军便会如雨后春笋一般,朝廷平叛的速度兴许都不一定能赶上新叛军出现的速度。
一般王朝中前期,朝廷手中的军队战斗力十分彪悍,开国的老底子还在,平叛速度很快,不会引发连锁反应。
反倒是王朝末期,朝廷官军战斗力低下,迟迟无法平叛,致使越来越多人跟着一同造反。
眼下局势看似还在大魏朝廷掌控中,是因为起初的叛乱区域只是在塞北六镇那一块,眼下随着叛军、难民南下,所过之处,如蝗虫一般到处搞破坏,势必会裹挟着当地活不下去的良善百姓们一同入伙。
就跟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大魏如今糜烂的局势,俨然就是王朝末期才会出现的场景。
朝堂内,掌权者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互相扯皮,拖后腿。
朝堂外,平叛不力,致使越来越多百姓被迫投身叛军。
这场六镇之乱,无论最终结局如何,都将会给血条已经见底的大魏沉重的一击。
六镇已经被彻底打烂了,而随着六镇之民的南下,恒、朔两州再被难民们嚯嚯几个月,估计也会被彻底破坏。
破坏只需要几个月,但生产重建耗费的时日可就久了。
大魏朝廷真能拿的出这么多钱物和粮草来供应吗?
一旦供应不到位,对这些本就造反过一次的人来说,无非就是再次举旗反叛罢了。
“二郎不若先到我家坞堡处休整一番,我遣人前去秀荣川将你已到来的消息告知万仁,他若知你前来,定会亲自前来见你。”
眼下尔朱兆正在招兵买马。
高羽一看便知,尔朱兆肯定是想招揽从六镇跑出来的人。
毕竟六镇人人皆兵,从小便会骑射,压根就不需要进行过多的训练,给马、给弓就能成为即战力。
自己在六镇颇有名望。
若是自己能第一个跑去投靠。
无论眼下的尔朱兆亦或是将来回到秀荣川的尔朱荣,都会给予极高的待遇,将他打造成收买人心的金字招牌。
哪怕是内心对高羽的能力和威望无比忌惮,也会容忍一二。
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还指望谁来投奔你?
历来鸟尽弓藏,那也得是平定天下以后。
何曾见过天下还未平定,就开始搞大清洗的。
想通这一切后,高羽也没了顾虑,当即起身行礼,“那便麻烦贵珍了。”
“举手之劳罢了。”
酒足饭饱过后,高羽便立马回到城外去接高娄斤等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直奔刘家在城外的坞堡。
刘贵也极其给面子,给了许多酒肉,让高羽麾下的士卒们也都好好的大吃了一顿。
而刘贵则遣人前往秀荣川。
尔朱兆原本正准备带人外出打猎。
听到刘贵遣人前来,连忙接见,得知传来的消息后。
尔朱兆大喜。
“高家二郎来了?快快!备马,我要亲自前往!”
(本章完)
第148章 再见小尔朱
第148章 再见小尔朱
“我说秀荣川近日为何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原来是高郞前来,天神都不敢兴风作雨。”
高羽脸上的笑容一滞,这话越听越别扭,越听越渗人。
确实是在夸自己,可要是强行把自己跟什么鬼神之说联系起来,遇到那种极为迷信的人,怕是就要对自己心生忌惮,甚至是下手了。
他没记错的话。
尔朱荣就是个极为迷信之人吧?
还好尔朱荣不在。
“万仁慎言,兵凶战危,幸得长生天庇佑,我才得以从六镇逃出,岂敢言语冒犯长生天。”
尔朱氏是契胡,就是羯胡,也是以前草原上众多部落之一。
草原上来的,别管是什么部落,是什么人,都信奉萨满教,供奉腾格里长生天。
长生天在萨满教的地位,就跟道教的三清,佛教的如来佛祖,印度教的大天湿婆一个概念,都是至高神。
尔朱兆也连忙改口,一脸虔诚,“万望长生天恕罪,回去后我定会让萨满祷告,祭祀,供奉您。”
这一看,尔朱兆也极为迷信。
“方才是我失言,来来来,上次洛阳一别后,不曾想阔别五年才能再见,今日定要痛饮一番。”
“高郞风采依旧,样貌堂堂,还是那般貌若妇人,若是前往秀荣城内,怕不是也要被妇人联手阻拦,只为一睹高郞风采。”
尔朱兆是个直人,明明是在夸人,却像是在骂人一样。
“万仁……昔日高郞乃是翩翩少年,今怕是已成婚,岂可再言他似妇人之语。”
“无碍无碍。”
高羽连连摆手。
尔朱兆则举起酒杯,“我是个粗人,不似洛阳那些豪族之子,附庸风雅,若有失言,还望高郞见谅。”
高羽也举起酒杯回应。
几杯酒下肚后。
不等高羽开口,尔朱兆便已经先行开口,“天宝令我回秀荣川,欲要让我招兵买马,招揽六镇之民,却不曾想回来数日,一个人都未曾见到,今,高郞前来,且随我回秀荣川,以高郞在六镇之名望,定会有人闻风而来。”
真就是一点都藏不住事。
跟这种藏不住事的人一起做事,反而令人安心。
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甚至都不需要套话,他自己就主动全部说了出来。
高羽自谦道,“区区虚名罢了。”
刘贵则跟着吹捧,“六镇谁人不知二郎勇武?草原各部更是尊称二郎为‘无双鬼神’,若得知二郎在此,六镇军民必定会前来投靠效力。”
哪怕这是事实,高羽也不敢接下这顶这么大的帽子,连忙摇头,“败军之将,何以言勇,若不是得万仁、贵珍相助,我等弟兄怕不是早就饿死,成为荒郊野岭的孤魂野鬼。”
一杯酒下肚后,高羽为其分析道。
“万仁也无需急躁,再过数月便会有六镇之民前来。”
“哦?”
尔朱兆一愣,反问道,“为何还要等数月?”
“恒、朔、肆三州皆是表里山河之地,道路崎岖,南下并不易,眼下恒、朔二州还有余力可以供养六镇之民,待到寒冬结束后,恒、朔二州想必可用之粮亦会见底,届时为了活命,纵使道路崎岖,也挡不住六镇南下之民。”
高羽没有把话说的太难听。
什么叫还有余力供养六镇之民?
不就是恒、朔二州的百姓们还经得起嚯嚯么?
但最多也就是这个冬天,熬过这个寒冬,恒、朔二州也基本被嚯嚯的差不多了。
原本是恒、朔二州的百姓在这个冬天后,也会成为逃难者的一员,雪球一旦滚起来,只会越来越大。
尔朱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若真如高郞之言,我岂不是回来早了?”
“万仁,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眼下没有六镇之民前来,亦是好事一桩。”
“嗯?”
尔朱兆一脸茫然,挠挠头反问道,“我怎么听不懂高郞之言,好在何处?”
高羽倒是不厌其烦的为其解释,把话掰碎了,喂饭给尔朱兆吃。
“若是六镇之民前来,是否需要有文书登记造册?是否需要为其准备住所,一路南逃而来者,为活命想必在路上便杀过人,这种人难以管教,万仁想好由何人来统率这群人?”
尔朱兆听得一愣一愣,似乎是在努力消化高羽所传达出来的消息。
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拉着高羽的手。
“我正愁没有高郞这般心思缜密之人相助,难怪高郞会率先来到秀荣川,想必此乃长生天的安排,长生天知我难处,便让高郞来为我排忧解难!”
怎么感觉。
尔朱兆这家伙脑袋尖尖的?
不过也好,跟这种没有太多心机的人打交道,不用那么心累。
高羽连忙起身,“我带人前来投靠,自当为万仁排忧解难。”
“哈哈哈哈,你我二人本是故友,自当以兄弟相称。”
几人喝的是伶仃大醉。
翌日,尔朱兆便催促着高羽带着人随他一同前往秀荣川,前往尔朱氏的封地。
高羽应允下来。
北秀荣川乃是膏腴之地,附近整整三百里地皆是属于尔朱氏的封地。
高羽再次前来,总觉得尔朱氏更肥了?
连着三、四个山谷的马儿皆是白色毛发,马儿各个膘肥体壮,牛羊更是不计其数,难以估量。
可把高羽给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他要是在怀朔有一处这等膏腴之地做根据地,还会怕跟叛军硬碰硬?
早就招兵买马,带人把破六韩拔陵之流给干死了。
没办法。
人家祖上几代人的积累,比不过,比不过。
谁让自家祖上在宫廷斗争中,站错了队呢?
政治斗争,站错队,那便是万劫不复。
尔朱氏依旧维持着草原部落的习性,虽然也建有坞堡,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各自在封地散居。
尔朱兆带着高羽等人来到的便是其安营扎寨的地方,远远的便瞧见许多白色的毡帐。
毕竟带回来这么多人,跟随尔朱兆在此居住的部众们纷纷出来看热闹。
尔朱兆令人协助高羽麾下的士卒们,安营扎寨,暂时定居在此处。
他则拉着高羽来到最大的毡帐内,便要拉着高羽继续喝酒,这家伙那叫一个嗜酒如命,高羽也不好拒绝,只能作陪。
就在这时。
毡帐大门被掀开,一亭亭玉立的少女走了进来,这少女是很传统的草原部族女子装扮,皮肤微白,虽然还未彻底长开,但高挺的鼻梁让她的五官看着很立体,基本不用担心日后会长残,而且可以肯定将来定是个大美人。
少女并不知高羽也在内。
她开口道,“阿耶又喝酒?叔公都说让你要少饮酒。”
尔朱荣和尔朱兆并非出自一支,俩人虽年龄相仿,但论辈分,尔朱荣是尔朱兆的叔叔。
这名少女管尔朱荣叫叔公。
那她不就是?
“你懂什么?今日有贵客前来,岂能不饮酒?速速退下!”
尔朱兆板着脸,呵斥道。
虽然看得出他已经很努力的做出威吓的面容,但少女却压根就不吃这一套,想来也是从小便被尔朱兆极为宠爱,才会这样。
高羽已经知晓这名少女的身份,脑海中也隐约有些记忆。
上次刘贵带自己和高欢前来拜访时,匆匆一瞥,见过嬉笑打闹的大尔朱和小尔朱,当时俩人都还是粉雕玉琢的女童模样,当时他便断言这两名女童是顶级大美人的胚子。
小尔朱不愧是草原女子,性格爽快,发现有外人,并没有露出扭捏之态。
反而大大方方的看向高羽,细细的打量起来,这性格倒是有点像当初的娄昭君。
心中却在想。
这男子当真好看,比整个秀荣川的男人都要好看,她亦是见过不少好看的男人,她叔公尔朱荣亦是难得的美男子,却也没法跟眼前之人相比。
好气人!
为何一男子却要比她更白?
不对,总觉得在何处见过这男子?
有些模糊的记忆,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此乃怀朔前来的高家二郎,与我是故友,你当唤一声叔父。”
高羽侧过头。
小尔朱管自己叫叔父,管尔朱荣叫叔公。
平白无故自己就矮了一辈是吧?
尔朱兆也顺势介绍道,“此乃小女,唤作月婵。”
高羽这才笑着拱手道,“见过月婵,此前我二人亦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可还记得?”
尔朱月婵似乎也是想起来了,点头道,“见过叔父,我也记起来了。”
少女声音脆脆的,如风铃一般,极为悦耳。
她倒是大大方方的来了一句,“叔父,你样貌真俊朗,比秀荣川的男人都要好看。”
高羽哭笑不得,只能开口笑道,“月婵亦是貌美,亦非寻常女子能比。”
尔朱兆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再次开口呵斥,“好了,我还要与高郞商议要事,去唤人将你叔父也叫来。”
尔朱月婵轻哼一声,又看了高羽一眼。
真是个美男子。
这才转身走出去。
尔朱兆无奈的摇摇头,“自小便是这性格,被宠坏了。”
高羽笑道,“多好,女子就该大大方方。”
“来来来,不管她,先饮一杯。”
(本章完)
第149章 洛阳变故
第149章 洛阳变故
十一月二十。
洛阳。
式乾殿内。
已是夜幕降临,元诩却遣人将元子攸和高乾二人招到殿内。
“陛下深夜唤我等入宫,不知发生了何事。”
高乾同样一脸疑惑,却没有开口,而是看向小皇帝元诩。
元诩屏退左右后,快步来到元子攸面前,拉着他的手,止不住大笑道。
“乃是大大的好事!”
这却更让元子攸和高乾一头雾水,什么事情能高兴成这个样子?
“朕刚从嘉福殿归来,已与母后商议好了。”
元诩突然压低声音道,“待到直寝将军尔朱荣离开洛阳后,便令人将江阳王抓捕,剥夺其官职。”
直寝将军是领军将军的属官,从品级上来说,跟羽林监,虎贲中郎将一样。
但其权力却更大。
直寝将军负责的是宫廷宿卫,执勤内廷,乃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每天跟皇帝见面打交道的次数甚至比朝中的公卿大臣还要频繁。
尔朱荣被视作是江阳王元乂的重要心腹,副手。
就是因为,他被元乂安排在这样一个极其重要的职务上面,帮助元乂掌控宫廷。
元子攸皱眉问道,“尔朱荣乃是契胡,作为雁臣之子,履行拱卫皇宫的职责,怎会离开洛阳?”
雁臣就是那些之前没有被‘离散诸部’的部落酋长,除了自己需要每年固定来洛阳述职外,还需要将家中之子送到洛阳。
名义上是拱卫皇帝,实际上就是派来当人质。
元诩则笑道,“这便是江阳王愚蠢之处,今日江阳王在显阳殿内面见朕,上表称,叛军依旧势大,为防止肆州、汾州有人造乱,他上表请封尔朱荣为肆州刺史,带尔朱氏族人维持肆州治安,以防宵小造乱。”
虽然几月前。
元深在折敷岭大败破六韩拔陵,斩首五千之众,令破六韩拔陵元气大伤。
但随后朝廷的平叛大军却又在五原附近接连吃了败仗。
让破六韩拔陵又缓了一口气。
破六韩拔陵率领的乃是六镇的精锐骁勇,极其擅长骑射冲阵,平叛大军每次都是在野外作战吃瘪。
折敷岭能大胜,那是因为元深遣于谨前去许以重利,让原本决定投奔破六韩拔陵的乜列河心生悔意,又决议投靠朝廷。
草原之民本就反复。
破六韩拔陵得知此消息,生怕被乜列河率部众从后方袭来配合平叛大军前后夹击。
他便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性,打算先去解决乜列河再来跟朝廷大军对峙。
但这样一来,破六韩拔陵其实也就中了于谨之计。
无论乜列河是否会被于谨说动,于谨都会广传消息说已经将乜列河说服。
他要利用的就是破六韩拔陵对乜列河的不信任,怀疑一旦产生便只会在心中生根发芽,元深则率大军在折敷岭上埋伏,这才打出了一场漂亮的野战。
可后续的几次对战,都没有这样的条件。
所以平叛大军吃了几场败仗后,又龟缩回城内,据城坚守,坚决不外出。
局势依旧在僵持。
陇西那边,齐王萧宝夤同样也不顺,依旧在与陇西叛军僵持。
越是僵持,就越会使得民心浮动,民心浮动,只会让有心之人利用。
元乂找的这个理由,明面上说的过去。
肆州、汾州一旦乱起来,再把并州也带乱的话,那洛阳就得被叛军居高临下的威胁。
“朕岂会不知,江阳王是想让尔朱荣如元法僧、元洪业一般,去往各州与其遥相呼应?”
“与母后商议之后,朕便决议下次朝会时,江阳王只要上表,朕便同意。”
“待到尔朱荣离开后,朕与母后便可令人擒拿江阳王,剥夺其官职!”
元诩和胡太后还是念旧情的。
就这样也只是想着把元乂的官职剥夺,保留其爵位,让其当个逍遥宗王。
也就比南边的萧菩萨差点。
萧菩萨为何是菩萨?
除了极其信佛外,不还是因为对宗亲十分容忍?
宗亲即便是造反,也不会被治罪,甚至还能保留官职,这般好的人怎么就不能被称之为菩萨呢。
元子攸皱眉提醒道,“陛下……皇宫内禁军依旧在江阳王之手,陛下与太后密谋,江阳王岂会不知?”
“江阳王已将元洪业,元法僧等心腹外派,岂会再进一步削弱自己在洛阳的势力?”
“这怕不是……江阳王‘以退为进’。”
“中军、禁军已被江阳王掌控多年,若尔朱荣出城后偷偷回洛阳内,陛下如何得知?”
原本还一脸得意的元诩,也是猛的惊醒,被惊出一身冷汗!
皇宫内的禁军,多是由尔朱荣亲手提拔,真到那个时候,尔朱荣哪怕不是直寝将军,大概率也能指挥的动禁军。
“这……这可如何是好?”
元诩慌了神!
“陛下无需忧虑,江阳王不敢对陛下怎样。”
宣武帝元恪就留下元诩这么一个种,元乂就算是想要行废立之事,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更何况废立事乃大不韪,世人侧目,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也不敢去做的。
“但陛下与太后密谋之事,江阳王想必已知晓……已经没有退路可言,陛下必须召集忠义之士,抢先下手,不给江阳王机会!”
“子攸教我!”
………………
元乂的府邸内。
“哈哈哈哈,陛下、太后真以为少了虎贲中郎将,我便掌控不了皇宫?”
元乂确实知道小皇帝跟胡太后在密谋。
他丝毫不慌,反而是看向尔朱荣。
“天宝,下次朝会,我便会上表,请封你为肆州刺史。”
“谢大王提拔!”
“诶。”
元乂笑道,“待到出城后,入夜,你再秘密潜入洛阳,记得在离开洛阳之前,将在皇宫执勤之人,皆换成可以信任之人,可懂?”
尔朱荣连连点头,“大王之谋,妙哉!”
元乂先是大笑,随后脸上闪过一丝厉色,“我对太后不薄,她却要这般行事,与陛下密谋害我性命!”
“那便不能怪我不念旧情了!!”
元诩的皇帝之位确实不能换。
但胡太后嘛!
只要把胡太后拿下,让小皇帝在宫中彻底失去可以依仗,借力的人。
到那个时候,就再也无人可以制衡他!
(本章完)
第150章 肆州乱起
第150章 肆州乱起
高羽率部众来到秀荣川已经两个多月。
尔朱兆确实很给面子,好酒,好肉的招待着,高羽手底下玄甲军、捉生军的士卒们也享受到了极高的待遇。
甚至尔朱兆还下令让部落中的貌美年轻女子来给高羽侍寝。
高羽倒也没有客气,真貌美的也来者不拒,血气方刚的年纪,就需要偶尔拍一拍体内的火气。
被围困大半年,又从叛军的重重包围下,袭杀卫可孤,突围成功,然后一路南下逃难。
这前后一年多的时间,高羽几乎就没有特别放松过。
在秀荣川的这一个多月,反倒是让他找到了几年前在怀朔的感觉,很轻松,惬意。
直挺挺的躺在草地上。
天空虽然万里无云,但阳光并不猛烈,秀荣川已经开始降温,阳光照在身上反而让人觉得暖洋洋。
高羽下意识的便哼唱起从斛律金那学来的《敕勒歌》。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也不知道现在塞北的叛军与老熟人们现在都是什么状况。”
古代的信息传递速度很慢,除非是亲眼在前线见到,不然传回来的消息经常会有夸大或者错误的部分。
又不是现代社会,有记者扛着摄像机在前线提供第一手的资讯。
高羽这一路南下的时候,也从逃难的六镇百姓中筛选出一部分觉得有用的信息。
当初葛荣选择了跟高欢不同的方向突围,高欢选择的是直接南下走云中,葛荣则是带领麾下士卒选择走西面,打算从五原那边南下。
从后面的情况来推断。
破六韩拔陵的大军主要就是在五原的方向。
葛荣要么死了,要么已经成为叛军的一员。
“阿哥,万景他们到底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高羽又想到高欢,这一路南下以及在秀荣川的这一个月里他不停的遣人去恒、朔两州打探消息,却杳无音信。
照着这个情况来推测。
高欢肯定没有南下,大概率是向东行进,但凡是靠近南面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高羽倒不是多担心。
作为史书有名的‘高王’,而且手底下还带着那么多人,高欢肯定不会有事,甚至凭借着高欢的聪明才智指不定还拉扯起一帮人追随他呢。
永远不要小瞧这些豪杰的人格魅力,更何况高欢本就能说会道,性格也是八面玲珑。
很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最迟明年,叛军已经到达极限,明年肯定会分出胜负,阿那瓌看戏这么久,好处估计也捞的够多……”
高羽一直没有收到柔然人出兵的消息。
这也是破六韩拔陵还能苦苦支撑的原因之一,朝廷的平叛大军打野战能力不行,所以只能据城固守,没法在野外对叛军进行大规模的歼灭,打击叛军的士气。
柔然人同样也是草原部落,也善于野战。
若是能南下助力大魏朝廷,平定塞北叛军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眼下马上就要入冬,高羽估计。
待到来年开春,阿那瓌定会带柔然大军南下,痛击破六韩拔陵也顺带着狠狠的宰大魏朝廷一笔。
…………………
“以二郎的名望,这一路上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高欢也是同样的想法。
“不在东边,那就只能是去南边了……”
娄昭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会不会去了肆州,找贵珍?”
高欢点点头,“有可能……不过亦有可能前往了东边,只是我等没有追上他。”
高欢眼里。
高羽的交际圈基本跟高欢的交际圈高度重合,但也有例外。
清河崔氏、泰山羊氏这些汉族高门大姓都跟高羽交好,指不定高羽真就一口气横跨整个大魏的疆域去投奔,虽然可能性极小,但也并非没有可能的事情。
娄昭君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阿惠……”
她看了高欢一眼,终究是没有把话说完,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月。
她其实很清楚,高澄等人大概已经遇难,只是心里时常挂念。
高欢还能说什么呢?
将娄昭君揽入怀中,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阿惠出生时,子茂便断言,此子将来定然贵不可言,阿惠不会有事的。”
“嗯。”
娄昭君也只能将埋首在高欢的胸膛上,汲取着让自己心安的安全感。
外面响起一阵马蹄声。
“定是万景他们回来了。”
高欢来到外面,看到娄昭正在招呼人往山洞里运东西。
他来到侯景身旁,拉着侯景到一旁询问。
“万景,此番收获如何?”
“贺六浑且放心,此番收获颇丰,这些时日又有不少百姓在周边逃难,再去抢个二三次,足以让我等熬过这个寒冬。”
高欢点点头,却又不放心的问道,“没有暴露身份吧?”
“自然!”
侯景轻笑一声,“我与人交谈故意扮做武川之人。”
侯景是个语言大师,怀朔有善口技者说的就是他,六镇本就是汉夷杂糅之地,彼此相隔甚远。
同样的语言在口音上会有细微的差别,对其他地方的人来说不算明显。
但对于世代扎根生活在六镇的人来说,很容易便能听出其中细微的差别来。
“先休整数日,再下山。”
“嘿,我亦知晓。”
侯景顿时心领神会,眼下周边的逃难的百姓都已经被抢成了穷光蛋,哪还能抢到什么东西?
得等新的韭菜前来才能继续割韭菜。
马上就要入冬,山寨里面的存粮肯定不够,高欢只能让侯景带人下山去开始无差别的抢。
生死存亡之际,哪还能有诸多顾忌?
高欢又看到好几个下山士卒的马背上还绑着年轻女子,这些女子已经失去了挣扎的余力,看着被劫来女子那无神的双目。
高欢只当没看到,而是叮嘱道。
“别又弄出人命,我等又不是真土匪,哪能次次下山都劫掠女人?”
侯景这次没有说话,他嚯嚯的最勤快,多少士卒都站在他身后排队?
不过他倒也不吃独食,没有单独霸占,爽完就给其他士卒腾地方。
交代一句后,高欢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是前去山洞里清算和盘点目前的物资。
除了下山抢以外,他也会让娄昭、蔡俊带士卒外出在附近山上打猎,偶尔也能带回一些野味来。
目前来看,度过这个冬天肯定是不成问题。
………………
秀荣城内。
乞伏莫于坐在郡守府内,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以及喊杀声。
过了许久,其亲卫才来到他身前。
亲卫手上的环首刀还在滴落血珠,身上也沾满了血污。
“大王,已将府内上上下下尽数杀光。”
乞伏莫于点点头,“将其府中财物搜刮干净,遣人将城门守住!”
“是!”
朝廷大军迟迟不能平定叛乱,随着陇西那边叛乱的消息也传过来后,肆州的不安定份子们也纷纷都选择了闹事。
乞伏莫于祖上也是降归大魏的草原部族,也被安排在秀荣这边,只是没有尔朱氏那么走运。
其部每年都需要向大魏朝廷供奉大量牛羊马匹。
看着秀荣川最为肥沃的三百里草原被划分给尔朱氏,乞伏莫于亦是眼红不已!
既然大魏这般不公,那他就自己抢回来!
借着缴纳供奉的名义,他带人冲进郡守府内,将其上上下下杀了个干净,迅速将整个秀荣城控制起来。
与此同时。
大魏朝廷在南秀荣设立了马场,朝廷在此处养马。
太仆卿陆延正代表朝廷前来验收马匹。
这些战马来年都要运往平城、云中一线,给前线的朝廷平叛大军补充战马储备。
万于乞真乃是在这片马场中为朝廷养马的牧子,他平日里为人豪爽,相当的有威望。
他召集了几十名牧子,聚在一起。
“沃野镇叛军,叛乱了一年多,大魏朝廷对其束手无策,今……大军皆在恒、朔二州,肆州境内,仅有些许州郡兵,我等不若也做一做好大事!”
“怕是不妥……”
“若朝廷大军前来,我等如何应对?”
“杀了那狗娘养的太仆,马儿养不肥,岂能怪我等?不分青红皂白,便令人鞭打我等,真是可恶!”
万于乞真,左右张望一番后,狠下心来,咬牙道。
“今年我等肯定是交不出足额的马匹,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反了!尚有一线生机!!”
“待会,我来动手!”
没过多久。
陆延便来索要战马,并没有带来多少随从。
万于乞真见状,原本跪在陆延面前的他,如猛虎般朝前扑杀而去!
从靴子里抽出牛角尖刀,在陆延惊愕的眼神中,狠狠的将牛角尖刀插入他的脖子里!
见状。
其同伙也是一拥而上,将陆延的随从也都尽数击杀!
“今,朝廷公卿死在此处,消息传回洛阳,我等皆是死罪!若想活命,就随我起义造反!!”
万于乞真的一句话,便令整个南秀荣的所有牧民皆被他裹挟,成为其麾下造反者的一员。
消息很快便传到秀荣城内。
乞伏莫于大喜!
“去!速速遣人去将万于乞真给我请来!”
“就说我愿与他一同共谋大业!”
(本章完)
第151章 尔朱氏的‘群贤’
第151章 尔朱氏的‘群贤’
不约而同选择造反的万于乞真与乞伏莫于二人,很快便取得了联系。
万于乞真当即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到秀荣城外。
人很多,并且还有数量众多的精良战马,这可都是精心培养,原本是要送到前线给平叛大军补充的战马。
乞伏莫于亲自带着部众来到城外迎接。
二人皆是草原部落之人,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客套寒暄,反而是直入主题。
“不知大王接下来有何打算?”
万于乞真开门见山的询问,他不像乞伏莫于那般已经占下一座城池,没有稳固的根据地,甚至连稳固的后勤都没有。
眼看着马上就要入冬,他必须要抢到足够多的粮食,才能确保手底下的人不会拿着他的脑袋去找朝廷投诚。
毕竟,他手底下的很多人都是被迫加入的叛军。
他需要粮草和一场大胜来安抚手下人之心。
乞伏莫于笑道,“谁人不知,整个肆州属秀容川的尔朱氏最为富有。”
“尔朱氏?”
万于乞真当然也知道,毕竟尔朱氏的生活就是他们这些同样在肆州放牧之人梦里面想过的神仙日子,在最肥沃的草地放牧,还不用给朝廷缴纳任何赋税。
但他也知尔朱氏极其难搞定,小心提醒道,“尔朱氏世代在大魏朝廷为官,想来不会造反,况且尔朱荣……”
“我亦知晓尔朱氏不会随我等一同造反,我早就打听过,尔朱荣还在洛阳,眼下尔朱氏乃是尔朱兆、尔朱世隆等人在管事。”
谈及尔朱氏的其他人,乞伏莫于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不屑。
同在肆州秀荣,他可没少跟尔朱氏的人打交道,对于这些人有什么能力,是什么样子清楚的很。
“我等应当趁着尔朱荣不在秀荣,迅速迫使尔朱氏随我等一同造反,待消息传到洛阳,尔朱荣百口莫辩,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乞伏莫于得意的大笑过后,便极为亲热的拉着万于乞真的手,那叫一个亲近。
“届时,尔朱氏群龙无首,不还得以你我二人为尊?”
万于乞真也是个人精,连忙挣脱开来,直接纳头便拜,极为恭敬的说道。
“我原本不过一牧子,身份卑贱,岂敢与大王并立,我与手下弟兄愿奉大王为尊,助大王图谋霸业!”
“好好好好!”
乞伏莫于大喜,连忙将其搀扶,“终我一生,决不有负于尔等,若我违背此誓言,便让长生天亲自来收了我的性命!”
他当即带人进城,设宴款待一番。
随后便要整军北上直至尔朱氏所在的北秀荣,也就是秀荣城的西北方位。
………………
刘贵早在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到北秀容,最先知道消息的乃是尔朱世隆与尔朱仲远兄弟二人。
“岂有此理!这群贼子好大的胆子,竟然觊觎我尔朱氏基业!看来是我尔朱氏平日里太过良善,让这群贼子真以为我等好欺!”
“来人!”
尔朱仲远大怒,性子急躁的他当即起身就要去召集人马,主动南下去找万于乞真和乞伏莫于二人的叛军干架。
叛军第一时间就来攻打北秀荣。
这什么意思?
合着在叛军眼中,尔朱氏就是随意宰杀的肥羊?
真当尔朱氏麾下的契胡精骑会像朝廷大军那般没用?
若是不能以雷霆之势击溃这伙叛军,消息传出去了的话,岂不是周遭所有人都觉得他尔朱氏好欺?
尔朱世隆连忙拉着他,“你贸然带兵前去,若是有闪失,我等如何向天宝交代?”
他兄弟二人皆是尔朱荣的堂弟,从辈分上来算,比尔朱兆还要高一辈,也算是尔朱兆的叔父辈。
但他二人却与尔朱兆不合,又或者是心里觉得不平衡。
凭什么尔朱荣去洛阳每次都带着尔朱兆,尔朱兆哪里比他们兄弟二人强了?
凭什么就不能是他兄弟二人随尔朱荣一同在禁军内入职,在洛阳那等繁华之地享受生活?
“天宝不是让万仁那小子主事嘛?我等又何必自寻苦恼?不妨遣人将消息传给他,让他来定夺。”
尔朱兆也确实很快就收到消息。
他一开始并没有带上高羽,仅仅只是带着自己的弟弟尔朱智虎来到尔朱氏的坞堡内,将留在北秀荣族中各分支为首者全部都召集到一起。
除了尔朱世隆、尔朱仲远二人外,还有尔朱天光,尔朱彦伯等人。
这些人岁数差的并不大,也算得上是尔朱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皆以尔朱荣为尊。
年龄虽然相仿,各自的辈分却有大有小。
“想必大家皆已知晓,乞伏莫于,万于乞真二人所率的叛军正朝秀荣川袭来,不知各位可有何良策?”
尔朱世隆冷笑道,“天宝让我等听从万仁之令,不如就让万仁来做决定吧?我等岂敢擅自做主?万仁常年跟在天宝身边,想必也从天宝那习得退敌之策,护我尔朱氏周全。”
尔朱兆也是个急脾气,见其阴阳怪气的模样,当即发怒的瞪大眼睛,“你!”
“都是族中之人,怎么一见面就如仇人一般?天宝既然将族中之事交给我等,如今大敌当前,我等自当该同心协力,护卫祖宗基业。”
尔朱彦伯连忙出来当和事佬劝说众人。
他性格比较温和,不争不抢,跟各方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因此众人都给他面子。
尔朱兆也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计较这事,“既然叛军前来,我等自当平叛,我等只可胜,不可败,若是败了!天宝在洛阳如何自处?”
尔朱仲远一听这话,当即起身拍着胸脯道。
“那便将族中精骑分我三千,我带三千精骑前去,定当擒得贼首而归!”
尔朱世隆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暗暗的拽了尔朱仲远的胳膊提议道,“那怀朔高二不是前来投奔我尔朱氏嘛,这两月好吃好喝的招待,那高二总不能吃白食吧?”
“听闻那高二有万夫不当之勇,其麾下玄甲军更是骁勇难当,不若……让他带本部士卒前去平叛。”
“胜了最好,证明我等提供的粮草没有白给,高二亦是可以招揽的勇士,也无需让我尔朱氏子弟白白送死。”
“若败了,也能损耗敌军,届时我等再遣族中精骑前往,定可一战而胜,亦能挫一挫那高二的锐气,前来投靠就放低姿态,真当此处是怀朔呢?”
说白了。
高羽风头太盛,尔朱氏族中的众多女子,听闻他样貌俊朗,纷纷骑马前去围观。
看见之后,皆念念不忘。
抢了他们这些人的风头,自然心中不忿。
巴不得赶紧看高羽出糗呢。
尔朱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尔朱世隆的这番话说的也没有什么问题,前来投靠,总得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吧?
但这样的行为无疑也会得罪高羽。
尔朱荣可是千叮万嘱,似高羽、贺拔兄弟等人,要奉为座上宾,这些人在六镇名气甚大,日后若要招揽六镇之人,还需仰仗这些人的名气。
要是把高羽得罪,致使其离心离德,那就得不偿失。
他虽然性格直,脾气急躁,但又不是蠢。
就在尔朱兆左右为难之时。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尔朱天光却突然站起身来!
“依我看来,此事不妥!”
(本章完)
第152章 卧龙凤雏
第152章 卧龙凤雏
尔朱兆大喜,生怕被人将其打断,连忙接话。
“天光此话怎讲?”
尔朱天光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正中心,扫视一圈后,见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得意。
站直了身子,挺起胸膛,其样貌也算俊朗,倒是有几分英雄少年的风范。
他不急不慢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贼匪乃是冲着我尔朱氏前来,若是令怀朔高二带人出战,传出去的话,我尔朱氏颜面何存?”
“大敌当前,我尔朱氏麾下坐拥骁勇精骑数千,族中部众更是数万之众,面对一群乌合之众,却还需仰仗外人?”
“此战,就该由我尔朱氏子弟率领部众,亲自迎战,大破敌军!方可扬我尔朱氏威名!”
尔朱天光这一番也有道理,再加上他十足的气势,反而倒是将尔朱世隆给压了一头。
尔朱世隆目光阴阴,暗自咬牙的瞪了尔朱天光一眼,却又不敢表现的过于明显,也就不再开口。
尔朱仲远一看尔朱天光有要带兵外出迎敌的想法,他急了!
在他看来,一群乌合之众所组成的叛军,能有什么战斗力?
这不是送上门来给自己扬名,在族中建立威望的机会?
岂可假手于他人?
心中不由得对之前劝住自己的弟弟尔朱世隆恼怒不易,愤愤的瞪了他一眼。
越想越气,这机会不能让给别人。
他们可是尔朱氏领导圈子的核心人员,哪能不知道尔朱荣耗费心血培养的契胡精骑战斗力有多猛?
别说是贼匪了。
就算是高羽手下的玄甲军,在他们看来也无法与契胡精骑抗衡。
“天光此言有理,万仁!速速下令,分两千精骑给我,我这就带人前去平叛!”
“七日,不!五日!五日后,你等在此处为我备好宴席,我自当带贼首头颅而归!”
尔朱天光却开口跟他争道,“何须五日?分我一千精骑即可,我马上出发,三日内,便可大破敌军!”
“好生狂妄!”
尔朱仲远怒目圆瞪,伸手指着尔朱天光的鼻子骂道,“你便是这样与叔父说话?”
“哼,战场之上,不论辈分,只看谁能带兵得胜!”
尔朱天光也压根就不想退让。
啪!
尔朱兆猛的一拍桌子,“都给我坐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天宝若得知我等为了区区一贼匪吵闹成这般模样,不知会如何心寒!你二人就这点出息吗?”
眼见尔朱兆拿出尔朱荣来压人。
杠上的二人也只得冷哼一声,又退了回去。
气氛极为尴尬。
尔朱兆也觉得头大,怎么尔朱荣在族中的时候,召集众人商议各种事情,都能和和睦睦。
换成是他来主事,这些人便吵吵闹闹。
真就一点面子都不给呗?
他心中亦是恼怒不已,却又不好发作。
还是老好人尔朱彦伯站了出来,他连忙劝说,“不若这般,令天光、仲远二人各自带一千精骑前去平叛,都有机会,莫要伤了和气。”
尔朱兆觉得有些不妥。
就这俩人现在的模样,真一起带兵出去,怕是还没遇到叛军,互相为了争功,自己就先打出狗脑子了。
但他转念一想。
闹吧,闹吧!
这两人要是大败而归,后面他反而少了诸多麻烦,以后也不用担心这二人不服自己。
他当即道。
“契胡精骑乃是天宝精心培养,我归来时他便再三叮嘱,轻易不得令精骑出动。”
“这样,你二人各自带三百精骑再带本部骁勇两千,前去平叛。”
契胡精骑,那可是宝贝疙瘩。
杀鸡焉用宰牛刀。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给了二人各三百精骑。
“切记!你二人同时进军,不可逞能孤军深入!若是胆敢冒进,我自会手书一封送去洛阳告知天宝。”
尔朱荣在族中威望极高。
尔朱天光和尔朱仲远二人听到尔朱兆这么说,也只能乖乖的行礼道,“是!”
“那你二人速去召集部众,出发前去平叛。”
二人迫不及待的离开坞堡。
尔朱兆在回去的路上,也仔细想了想。
肆州这边的情况,他也算了解,除了尔朱氏外,没有其余实力强大的部落。
尔朱天光和尔朱仲远二人虽然不合,但加在一起可是有六百契胡精骑,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契胡精骑只要一通冲杀,叛军便顶不住。
回到族中部落。
他还是将高羽给叫了过来。
高羽其实也听到一点动静,但他并没有主动开口询问。
而是等到尔朱兆主动告诉他。
“肆州也有叛乱,且两伙叛军已经合流,朝着秀荣杀了过来。”
高羽沉默了片刻,主动开口道,“不若由我带本部士卒,前去帮你平定叛军?”
尔朱兆笑着摆摆手,“区区贼匪,何须二郎出手?已有族中之人带精骑前去平叛,不消数日便能将叛军彻底平定,二郎无需担忧。”
高羽却有不同的看法。
既然是肆州的叛军,那么肯定也都知道尔朱氏的实力强悍。
叛军这是。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既然敢这般笃定的主动前来找事,肯定是有所仰仗。
从对话来看。
尔朱兆似乎完全没有将叛军放在心上?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要是真被叛军阴一手,尔朱氏平叛不利,消息传回洛阳。
就眼下的朝廷指不定能干出什么逆天的事情呢。
高羽连忙开口。
“可有舆图以及前方消息?”
“二郎……”
“万仁,兵凶战危,眼下局势并不明朗,凡事需小心谨慎,岂不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叛军既然敢主动前来,定是有所仰仗,还需小心啊!”
尔朱兆虽然觉得高羽有些小题大做。
但一想到高羽也是善于用兵之人,听听他的看法也无妨?
当即带着高羽来到舆图前。
将目前得知的情况告知高羽。
又将尔朱天光和尔朱仲远二人出发之前,是如何争论的事情也一并告知。
高羽都忍不住想笑。
尔朱氏内也有‘卧龙凤雏’?
“此二人不合却还一同领兵前去,怕是会出岔子。”
“哼,他二人素来不服我,败了也好,我看他二人回来还敢不敢与我争论!”
小有小的好,大有大的不容易。
尔朱氏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极其富有,并且家族后代也是枝繁叶茂。
但现在来看的话。
内部斗争也不少。
倒也符合他对草原部族的刻板印象。
“万仁若想要借此立威,让他二人吃败仗亦可,只是士卒皆是你族中子弟,天宝多年来的心血,轻易损失不得。”
“你需亲自带重兵跟在后方,做预备队,若战势顺利则罢,若战事不利,你便可带援军上前,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尔朱兆一听。
大喜道。
“对对对!二郎所言甚是!”
(本章完)
第153章 莽夫上头
第153章 莽夫上头
听从高羽的计策,尔朱兆当即便准备起身前去召集部众。
他又不蠢。
按照高羽的说法来看,他既可以对尔朱天光、尔朱仲远二人有救命之恩,自己又能立下平定叛军的功劳。
一举两得。
反倒是咋咋呼呼带兵去平叛的尔朱天光和尔朱仲远二人,也许会折损部分契胡精骑。
这可是尔朱荣心里的宝贝疙瘩,死一个都要心疼好久的那种。
自己再将这个消息传到洛阳,尔朱荣就算自己不回来,也会遣心腹亲卫带手书回来严厉斥责二人。
届时。
在尔朱荣正式回秀荣之前,尔朱氏都将由他说了算,其他人再怎么不服气也不敢在明面上来反对自己。
高羽见状却连忙开口叫住了尔朱兆,“我来投靠尔朱氏,未立寸功,却得万仁厚待,我亦心中有愧,万仁无需调遣族中精骑,由我率领本部士卒,随你前去平叛如何?”
高羽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人家养着自己,总得证明自己的价值。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饭没有白吃的。
叛军是养马奴起义,战斗力应该是不弱的,有尔朱氏俩愣头青在前面开送,契胡精骑也堪称精锐,即便叛军能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想必也得崩掉几颗牙,届时,他再率玄甲军趁叛军不备,突然杀出,也能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战功。
这就是一笔可以做的买卖。
尔朱兆连连摇头,“二郎怎会有这样的想法?以二郎之名,愿前来投靠,我尔朱氏自当厚待……”
“我虽与万仁,天宝交好,但我与尔朱氏的其他人并无私交,让我立功,亦是堵住悠悠之口,还望万仁成全,不然我有何面目留在秀荣?”
“也对,那便依你所言,你且去召集部众。”
“不急。”
高羽笑了笑,“明日再出发也不晚,若今日便出发定会被天光、仲远察觉……”
………………
“大王,我听闻那尔朱氏麾下有契胡精骑,弓马枪槊无一不精,勇武非凡,非寻常士卒所能匹敌……”
万于乞真还是有所顾虑,一路上显得忧心忡忡,他没想到乞伏莫于没有据城固守,以逸待劳,而是主动带兵出击要去跟尔朱氏硬碰硬。
在他看来,这样并不明智。
“不必多虑,尔朱荣并不在秀荣,契胡精骑确实骁勇,但若是为将者不会用,纵使骁勇又如何?”
乞伏莫于却不当一回事,他笑着安抚道,“我前日里外出的游骑已经带回消息,此次领兵前来的乃是尔朱仲远,尔朱天光,尔朱氏是真没人了,竟然派这两个蠢货来送死。”
万于乞真好心的提醒道,“我倒也曾听闻过这二人之名,听闻此二人颇为勇武,怕是不好对付。”
“你且等着,我早已备好计策,就等这二人前来送死。”
乞伏莫于却胸有成竹,压根就不将这二人放在心上。
万于乞真见状也不再多言。
他二人带着大军来到一处险要之地,一侧是山岭,居高临下乃是伏击的绝佳地点。
到了这里,乞伏莫于便下令大军停下不再向前,随后又叫来万于乞真下令道,“我等便在此处迎敌,届时,你带兵埋伏在岭上,我会假装不敌,诱使尔朱氏大军来追我,待到其行至岭下,你便带大军居高临下,冲杀出来,我亦会带兵回头,彻底将尔朱氏大军围杀在此处!”
“喏!”
乞伏莫于当即下令分兵,万于乞真除了带上随他一同从南秀荣造乱的牧民们同样还有乞伏莫于本部的精锐甲骑。
攻破秀荣城后,乞伏莫于从城中武库中缴获不少军械,足以让他武装出一支精锐甲骑,成为他手中的杀手锏。
安置妥当后,乞伏莫于不断的往西北方派遣游骑来打探消息。
当得知尔朱氏大军已经靠近后,他便带领一支孤军往前突出,来亲自充当诱饵。
要想让鱼儿咬钩,就得舍得下饵料打窝!
………………
“叛军就在前方,今日我等在原地休整,犒赏三军,待到明日我便亲自率军冲杀!定当擒得贼首而归!”
斥候已经带回了消息。
尔朱天光和尔朱仲远虽然都想博得头功,但还是象征性的聚在一起要商议一番。
尔朱仲远拍着胸脯保证。
而且极为强势的要求道,“天光,你坐镇大营,指挥调度即可,将你麾下那三百精骑派给我,我为你打头阵,到时候功劳亦可分你一份。”
尔朱天光气极反笑,“你倒是好大的口气,张嘴就索要我麾下全部精骑,论个人武艺,我不输你,为何不是你坐镇大营指挥调度,由我来带人冲杀?我亦可擒得贼首而归,何须你分功劳给我?”
“那就是没得商量?既然这样,我也无需你麾下精骑助力,你与你麾下士卒留守大营,在后方好好看着我是如何大开杀戒!”
“不妥,万一叛军有诈,我如何救得你?”
尔朱天光倒是还保留着一点点的理智,提醒道,“稳妥起见,还需我二人合兵一处,若是败了,我二人今后还有何颜面在族中立足?”
“合兵亦可,但需得有一人为首,不然士卒都不知该听谁号令,这样,我乃你叔父,明日当以我为首,你做我副将,听从我之号令。”
尔朱仲远这时候摆起谱来了。
偏偏他的辈分还真就比尔天光远要大上一辈。
他是尔朱荣的堂弟,尔朱天光是堂侄。
真要较真的论辈分的话,尔朱天光确实得乖乖的叫他一声‘叔父’。
“你别欺人太甚!”
尔朱天光气的直咬牙,俩人压根就是鸡同鸭讲,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服谁。
尔朱仲远笑着开口道,“那就这般……明日你,我二人一同带兵冲杀,至于谁能立下头功,擒得贼首而归,那就各凭本事!”
尔朱天光第一时间没有接话,而是在脑海中思考。
肆州内除了尔朱氏外,确实有不少祖上降归大魏的草原部落在此处放牧,但实力都一般般,也没听说过哪个部落实力强悍,是不是自己太过于谨慎了??
眼见他迟迟下不定决心,尔朱仲远却讥笑,“怎么如妇人一般婆婆妈妈,你到底意欲何为?给个痛快话。”
尔朱天光一咬牙,“那就依你所言,明日我二人各自率领本部人马冲杀,各凭本事取功劳!”
“好!一言为定!”
他二人各自回营后,拿出好酒,好肉,犒赏三军,激励士卒,提振士气。
翌日。
尔朱天光、尔朱仲远二人便带兵出营,除了各自得到的三百精骑外,还有便是部落中的寻常部众,合在一起有五千之众。
五千骑兵浩浩荡荡的朝着叛军所在之处赶了过去。
“报,大王!敌军来了!”
麾下亲卫传来消息,乞伏莫于远远的看了一眼,看出尔朱氏大军只是简单的列阵冲杀而已,并无任何章法可言,不由心中暗喜。
“这二人果然是无脑莽夫,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乞伏莫于同样带大军前进,做出迎敌的姿态,演戏就要演全,还没接敌就溃败,那未免也太假了。
双方各自一轮箭雨射去,战马奔腾,双方很快便短兵相接!!
“杀啊!”
尔朱仲远手持一把宝刀,左劈右砍轻松将两名敌军士卒砍落马下,其中一名士卒的血溅到他的脸上,他却如变态杀人狂一般,在血腥味的刺激下露出极为变态的亢奋笑容!
他一眼便看到了乞伏莫于所在的方位,手中宝刀朝着那个方向一指,大喝道!
“众儿郎们听令,随我捉拿贼首!”
不远处。
尔朱天光亦是不遑多让,他同样也极为骁勇,面对朝自己袭来的寒光,他反手将手中宝刀横架在身前。
铛!
刀刃碰撞,尔朱天光大喝一声,猛的发力向上一扬,叛军士卒手中的环首刀便从手中脱落,不给这二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直接左右挥砍将其砍落马下,同样也发现了乞伏莫于所在的方向,并且明显能够看出叛军已经崩盘,其士卒正在向后疯狂溃逃。
岂能让尔朱仲远独享这份功劳?
“儿郎们,随我擒拿贼首!”
他一挥马鞭,抽在马儿的屁股上,马儿吃疼的朝着前方狂奔,身后则是跟着一同喊叫的契胡精骑们。
双方上演了一波追逐战!
乞伏莫于在前方疯狂逃窜,而尔朱天光和尔朱仲远则在背后带兵狂追!
很快!
便来到了乞伏莫于设立伏击的地点。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兵势头十分凶猛,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想法,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尔朱仲远和尔朱天光二人已经彻底上头!
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留意在不断的追击中,地形已经改变,就在他们的右侧,便有一处极为适合伏击的山丘。
二人一马当先的冲了过来,眼中只有‘狼狈逃窜’的乞伏莫于。
突然!
耳边响起的突兀喊杀声,将二人从上头追击的状态中惊醒。
“坏了,有埋伏!”
(本章完)
第154章 斩杀贼首
第154章 斩杀贼首
“撤……”
尔朱天光的话还没说出口。
耳边便响起‘轰隆隆’的声响,他循声望去。
只见。
山岭上,有数块巨石滚落下来,其声势动天,仿佛晴空响惊雷!
眨眼间,最先滚落下来的一块巨石已经将数名倒霉的契胡精骑连人带马给压成了肉饼,被压死的人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便魂归天际,更加倒霉一点的则是半边身子被压在下面,令其不断的发出凄惨的叫声。
尔朱天光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得亏他不是那个倒霉蛋,不然万事皆休。
巨石滚落下来,造成的实际杀伤并不算大,拢共也就压死十来个倒霉蛋而已,但却让尔朱天光和尔朱仲远的追击势头陷入停滞以及对士卒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震慑。
“杀啊!”
万于乞真大喝,带着麾下随他一同起义的牧子,也就是为朝廷牧马的养马奴以及乞伏莫于安排在他身边的骁勇精骑一股脑的朝着山下冲杀过去。
原本还在狼狈逃窜的乞伏莫于也早就已经调转马头,其麾下士卒亦是纷纷掉头。
眼看尔朱氏的大军已经被他们伏击成功,叛军士气大振。
“杀啊!”
“擒杀尔朱天光、尔朱仲远者,赏牛羊两百、战马一百、绢帛五十匹,美姬二十!”
乞伏莫于也下了血本,大喝一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麾下士卒,人人奋勇争先,朝着尔朱氏大军冲杀过去!
“该死!勿要慌乱,随我迎敌!”
“迎敌,迎敌!”
尔朱天光和尔朱仲远一看麾下士卒皆乱了阵脚,连忙大声呵斥指挥起来,叛军已经杀了过来,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回头撤退的机会,只能咬牙硬抗。
契胡精骑确实骁勇,但他们被迫停在原地,冲不起来的骑兵战斗力将大打折扣。
反倒是从山上往下冲的叛军,甚至还能拉弓射箭,射出一阵箭雨袭扰,虽然对披甲的人来说,流矢很难造成致命的伤害,但胯下的战马可没披甲。
一轮箭雨下来,不少战马中箭身中数箭,吃疼的发狂后,将身上的士卒直接甩了下来。
连带着撞到其他战马的身上引发更多的骚乱,让尔朱氏大军彻底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且叛军骑兵从山上往下冲,惯性加大了战马的冲击力,竟是硬生生的将尔朱氏大军从中间截断,将尔朱天光和尔朱仲远二人团团包围起来!
被分割成两个包围圈,尔朱天光举目望去,周边皆是叛军的士卒,心中不由恼怒万分。
“该死!若不是仲远这莽夫激我,我岂会身中埋伏……”
后悔已经来不及!
尔朱天光只得咬牙大喊道,“儿郎们勿要惊慌,随我突围!”
他催动胯下战马再次跑起来,朝着之前自己冲过来的方向冲了过去,却立马被几名叛军骑兵给缠住。
铛!
他艰难的挡下朝自己砍来的兵刃,心中亦是惊骇。
该死的。
这群养马奴怎么一个个都这般生猛?
这伙叛军的战斗力显然极大的超出了尔朱天光的预想,养马奴的战斗力极为彪悍,远非寻常的流民军所能比。
便是骁勇万分的契胡精骑被缠住之后,也应接不暇,很快便有契胡精骑被砍落马下。
尔朱仲远这边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之前为了抢头功,生擒乞伏莫于,他冲的比尔朱天光还要深,尔朱天光还能看到突围逃跑的希望,身陷重围的尔朱仲远却是插翅也难飞,只能咬着牙艰难的坚持,希望尔朱天光能杀穿包围圈救自己出去,哪怕这希望极其渺茫。
只觉寒光一闪,尔朱仲远的肩膀上便被人趁乱砍了一刀。
剧烈的疼痛感刺激着他的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他也如发狂的野兽一般,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体内迸发一股无穷的力量,让本就膂力非凡,极其骁勇的他,短时间内便反杀了数名叛军。
但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越是这样,气力便消耗的越快。
乞伏莫于远远的看着,脸上浮现一抹戏耍的笑容,他就要远远的看着尔朱仲远气力耗尽,然后将其生擒,以壮自己的声威,或许还能以尔朱天光和尔朱仲远二人进而要挟尔朱氏臣服自己,跟着一起造反?
想到这,乞伏莫于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就在此时!
“嘚嘚嘚。”
一阵密集且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这显然是众多骑兵一同冲锋才会发出来的声响。
但眼下?
乞伏莫与麾下的士卒早已停止冲锋,跟尔朱氏大军缠斗在一起短兵相接。
“玄甲军!”
一道突兀的高喝声,如平地惊雷般在众人耳边响起,令正在厮杀的双方士卒,手中动作不由一滞。
“随我冲锋!”
万于乞真,乞伏莫于二人循声望去!
只见。
在原本他们设置伏击的山岭上。
一人一马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距离太远,他们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却能远远的看到这人身披玄甲,脸上戴着一个鬼神面具。
身后的红色大氅随风飘扬,手中则握着一杆马槊。
当这人开始冲锋后。
在其身后,开始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
其身后的几十骑皆是玄甲,鬼面,还有一人手持军旗,随风招展的军旗上书写‘玄甲’二字!
原本身陷重围,已经绝望的尔朱天光、尔朱仲远二人,听到‘玄甲军’三个字,心中不由大喜,激动的大声喊道。
“儿郎们,援军已至!随我诛杀叛军!”
“哈哈哈哈哈,是援军来了!叛军速速受死吧!”
毫无疑问!
玄甲军的突然出现,无异于给士气低落,几近崩盘的尔朱氏士卒们注入一剂强心针,各个跟打了鸡血一般,士气大振,看了突围活命希望的他们,体内再度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彻底将叛军的势头给压了下去!
高羽的目标十分明确!
他在山上就已经确定了乞伏莫于的大致方位。
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将贼首诛杀,叛军自会自乱阵脚。
居高临下发动冲锋,而且还是一伙近似站在原地的‘静止’目标,具甲铁骑的战斗力可以发挥到极致。
高羽一马当前的冲在前方。
巨大的冲击力冲撞过来,将战马和马背上的士卒给直接撞飞出去,愣是在古代也让这叛军的士卒体验到‘撞大运’是什么滋味。
而高羽并没有任何的停顿。
除了撞飞一人外,手中的马槊也捅穿一人,连忙将马槊抽出,双手握紧槊杆,用力的横扫出去。
又将面前的五骑士卒给扫飞出去。
乞伏莫于看见这一幕,直接愣在原地,彻底的傻眼,过了好半天才喃喃道。
“何其勇武……该死!我怎么未曾听闻尔朱氏内竟有这般勇武之人?”
“拦住他!速速拦住他!!”
看着面前不断挥舞马槊,收割人命就像是割稻子一般简单的‘恶鬼’朝着自己袭来!
乞伏莫于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寒意,恐惧不断滋生,他让亲卫前去阻拦,自己却驾马想要扭头就跑。
“想跑?”
高羽手中马槊横架,将其亲卫朝自己砍来的环首刀尽数荡开!
他也顾不上补刀,压根就不想理会这群亲卫。
身后的彭乐、木兰等人自会替他处理。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眼看着乞伏莫于越跑越远,高羽便将马槊举在手中,摆出投掷的姿态。
旋即怒喝一声。
“给我滚下来!啊!!”
奋力将手中的马槊扔了出去,马槊宛若划破夜空的流星一般,正中乞伏莫于胯下的战马,斜着将战马的躯体直接贯穿,战马失控后,马背上的乞伏莫于便被直接甩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被摔的够呛,根本就爬不起来,只能是躺在地上不断的哀嚎。
待到他回过神来时,只觉得一阵阴影将自己笼罩,他一抬头,便看到身披玄甲,头戴鬼脸,被他视作‘恶鬼’之人,正驾马在他身前,手中持着环首刀,用刀尖对准了自己。
乞伏莫于万念俱灰。
他心里很清楚,万事皆休……
可恶!
明明他设计伏击成功,明明他马上就可以胁迫尔朱氏臣服于自己图谋大业!
却未曾想,只是顷刻间,他的王图霸业便被人粉碎。
“你是何人?我死也要死个明白。”
只见这‘恶鬼’缓缓的摘下鬼脸面具,露出来的却是一张皮肤白皙,如妇人般俊俏的脸,只是其眼神肃杀,杀气凛凛,是那种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经历过尸山血海之人才能有的凛冽眼神。
这‘恶鬼’低头看着他,冷冷道。
“前往阴曹地府的路上,可与其他鬼魂言明你是被怀朔高羽所杀!”
“怀朔……高羽。”
随着高羽手起刀落。
乞伏莫于瞪大双眼,最终倒在地上。
高羽这才转身,大声喝道。
“贼首已伏诛!”
玄甲军士卒亦跟着齐声大喊!
“贼首已伏诛!”
声音越来越大,传到众人的耳中。
本就士气低迷的叛军士卒,彻底丧失抵抗的想法。
纷纷扔下手中兵刃,留在原地,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本章完)
第155章 就该为我所用
第155章 就该为我所用
随着极个别依旧反抗的顽固分子被诛杀后。
大局已定。
高羽当即策马前去寻找尔朱兆,他并没有让尔朱兆跟在自己身后冲锋,而是让尔朱兆跟着李敏之、刘荣二人带领剩余的士卒最后再杀出。
很快便在茫茫人群之中找到了尔朱兆。
“二郎真猛士也!”
不等高羽开口,尔朱兆便不停的惊叹,“此前我亦觉得二郎大破高车人之事,是有所夸大……今日一见,是我太小看二郎了,我可断言,鹿浑海之事,非是虚言。”
尔朱兆知道高羽勇武。
但他也只是之前在洛阳的时候,看到高羽一人持弓射杀十数名中军,令中军士卒无一人敢上前。
在那之后,他对高羽勇武的概念,全都来自于怀朔发往朝廷的战报。
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今天才是真正的眼见为实。
他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尔朱荣跟他再三叮嘱,要他回来之后,一定要多方打听高羽等人的消息。
论个人勇武。
未经战事磨砺的契胡骁勇不如怀朔、武川。
高羽更是可以用‘勇冠三军’,‘万夫莫当’来形容。
两军对垒,若是敌军阵中有高羽这般猛的人,那就只能祈祷,在战场上不要遇到这样的杀神,一旦遇到,小命难保。
高羽笑了笑,提醒道,“万仁,你且下令打扫战场,然后再去找天光、仲远二人吧。”
他是来投靠尔朱氏的,像这样的情况,他可没法做主,必须得是让尔朱兆这个明面上的‘掌权者’来下令。
尔朱兆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下令打扫战场,随后又去确认尔朱天光和尔朱仲远的情况。
鬼门关前走一遭,若不是尔朱兆等人前来相救。
尔朱天光和尔朱仲远二人怕是早已去天上陪长生天了。
看到尔朱兆前来,二人只觉得羞愧难当。
“天光、仲远,若无我前来,你二人可还能活命否?”
尔朱兆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尔朱仲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愤愤不已,也不说话,而是一把将身旁士卒从马上拽下来,夺过马后,便不理会众人,独自骑马向着后方飞奔。
尔朱天光脸色同样难看,倒也没有像尔朱仲远那般,反应那么大,羞愧的低头行礼,“救命之恩,他日我定会报答。”
随后也从士卒手中抢来一匹马,驾马而去。
看着狼狈离去的二人,尔朱兆笑的很开心,“看你二人日后还敢不敢与我争论,还敢不敢不听从我的号令。”
检阅一番后,他又回到高羽的身旁。
“我这就手书一封,将情况告知天宝。”
高羽则提议道,“仅仅手书一封不够。”
“哦?二郎有何高见?”
“眼下塞北、陇西战局糜烂,朝中上下皆对叛军头疼不已。”
“万仁你应当遣人将贼首头颅飞速送往洛阳交到天宝手中,再由天宝向朝廷禀明情况,虽只是肆州境内一小伙叛军,却能极大的提振朝野士气,振奋人心,届时,朝廷自当重赏尔朱氏,天宝也会因此得到嘉奖。”
塞北、陇西的局势僵持了那么久。
高羽可以断定,朝廷极其渴望一场‘大胜’!
无论是多大的规模,只要是面对叛军的‘大胜’即可!
以此来做文章,便可广传消息到各州,安抚民心,震慑宵小。
“好!二郎之言深得我心。”
尔朱兆当即令人将乞伏莫于和万于乞真二人的头颅斩下,用石灰处理后,再用盒子密封起来,又手书一封,令亲卫星夜兼程赶往洛阳。
将人头和手书送到。
………………
十二月初八。
前几日开始洛阳便开始下雪。
尔朱荣今日并没有在皇宫内值守,而是在其府邸内歇息。
听到家仆说尔朱兆的亲卫前来求见,他不由大惊,以为是秀荣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快,将人带过来!”
询问一番后,尔朱荣大概的了解了情况。
得知肆州叛乱被轻松平定过后,他倒是安心下来,以尔朱氏的实力,即便是有叛军,也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他这才不急不慢的拆开尔朱兆的亲笔信。
细细的浏览一番。
看到一半,尔朱荣的眉头紧皱,极为恼怒的猛拍案几。
“可恶!”
尔朱兆在信中说明,因为尔朱天光和尔朱仲远二人的轻敌冒进,被人伏击过后,他们率领的六百契胡精骑折损大半,只剩下两百人出头。
其余要么死,要么重伤,已无再战之力。
看到这个数字。
尔朱荣心里都在滴血!
这可都是他真金白银,好费心血培养出来的精锐甲骑。
“回去之后,我定要重重责罚!”
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尔朱兆自然也在信中言明高羽献上的计策,有一定的隐瞒。
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尔朱荣。
为了彻底挫败尔朱天光、尔朱仲远等人的锐气,让他们听自己的话。
他自己纵容,甚至是故意让这俩不合的二百五带着契胡精骑去送死吧?
这种他妈的事情怎么能说出来呢。
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高家二郎果然是英杰,若无他献策,天光、仲远二人怕是有去无回,我尔朱氏的声望也将备受打击。”
尔朱荣暗自点头,“这样的英杰,就该为我尔朱氏所用,得此等英杰相助,我尔朱氏才能代元氏鲜卑而王天下。”
将这封书信收好。
尔朱荣拿着装有人头的木盒亲自前往元乂的府邸,将平叛的事情简单说给元乂听后。
元乂也是大喜!
“好好好!本王正愁找不到由头向陛下请求奉你为肆州刺史。”
“这便是机会!”
元乂原本是想要直接上奏表。
但他想到上次,强行将元法僧、元洪业二人外派出去当刺史时,作为补偿自己亦让渡出许多的权力。
他不想再让渡出权力,那给尔朱荣请封的奏表就必须合情合理。
眼下。
理由不就来了么?
尔朱氏平叛立下大功!
最主要是,肆州也开始民心浮动,生出叛乱,必须要有人去镇守。
不然……
肆州一乱,连带着并州也乱的话。
洛阳那就是真的要直面叛军兵锋。
(本章完)
第156章 大出血的天柱大将军
第156章 大出血的天柱大将军
洛阳,皇宫。
太极殿内。
小皇帝元诩环顾殿内群臣,最终还是将视线停留在元乂和元雍二人身上。
在他的帮助下元雍渐渐具备在朝堂上与元乂分庭抗礼的能力,也就是元子攸教他的制衡之术。
他才是大魏朝廷的天子,器与名皆在他。
元乂和元雍二人的实力越平衡,越难分敌手,需要用皇帝的名份大义来压制对手,迫使对手不敢反对自己,那么到最后决定权将上交到他这个皇帝手中,他将彻底掌控属于自己的皇权。
“章武王上表,肆州境内有逆民乞伏莫于,纠合亡命,僭越称王,据秀荣城为乱,又有逆民万于乞真,原为南秀荣牧子,杀太仆陆延,聚众叛乱,前往秀荣投奔乞伏莫于,如今二贼已合兵一处,肆州岌岌可危,章武王请求朝廷发兵肆州,助其平叛。”
“肆州刺史薛峦亦上表言明,请求朝廷平叛。”
章武王元景哲是肆州刺史,薛峦同样也是肆州刺史,为什么一个肆州会有两个太阳呢?
其实正常情况下一个州内有三个刺史,三个太阳,不单单如此,一个郡内设有三个太守,而一个县内则设有三个令长。
这要追溯到太祖道武帝拓跋珪时期。
作为人数较少的草原民族,在统一中原后,为了巩固自身统治,防止地方轻易作乱。
拓跋珪在地方官制上虽继续沿用之前的‘州、郡、县’三级,但却做出一定改变采用‘三长制’,每州设立三个刺史,按照一个宗亲,两个异姓的比例来划分。
宗亲就类似监军太监,监管另外两个异姓刺史,而异姓刺史之间又互不统属。
相当于设立多层防火墙。
一个刺史想要造反,首先就会被宗亲刺史察觉,而且还得说服另外一名同为刺史的异姓之人跟着自己一同造反。
难度不是一般般的大。
更别提大魏经常干出那种将两个明面上不合之人安排到一个州内担任刺史的情况。
这确实有效的防止地方做大。
同样也凭空多出很多‘官职’,有更多的坑位给那些‘预备’官员们。
元乂早就知道这事,他一脸淡然,并没有着急开口。
这倒是让小皇帝元诩有些摸不着头脑,元乂不是一直想着要把尔朱荣派到肆州去?
现在居然没有趁机开口。
反倒是元雍开口道,“陛下,此事万万不能耽搁,需速速从中军调兵前往肆州平叛,眼下恒、朔二州深受叛军之乱,若肆州再乱,届时,恒、朔二州腹背受敌,原本大好的局面将付之东流!”
“且……汾州、并州亦受其害,若这二州再有逆民叛乱,洛阳可就危险了!”
这是真急了,刀是真的已经快要架到这群洛阳爷的脖子上了。
六镇乃至恒、朔二州就算是被彻底打烂了,满朝公卿,宗王都不会着急。
因为离的很远,影响不到他们。
可肆州下来就是并州,并州就在洛阳的正上方,而且从地势上来看,是居高临下俯视洛阳,随时可遣大军直接南下,马踏洛阳。
洛阳虽为天下之中,周边却无险可守。
并州、汾州就是洛阳北面最后的防线,绝对不能乱。
元诩点点头,又看向元乂,开口问道,“不知江阳王有何高见?”
元乂面露些许笑容,“本王亦能理解陛下之忧虑,不过,陛下无需忧虑此事。”
“哦?为何?难不成江阳王已有破敌良策?”
元乂神秘一笑,朝着元诩略一拱手,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小皇帝身前,又转过身去环顾四周,一脸得意,“乞伏莫于,万于乞真这两个逆贼已经伏诛!”
满朝公卿皆是一脸惊愕之色。
肆州刺史的公文也就是前几天才传过来,朝廷还没商议对策呢,元乂却说已经平定了?
难不成他在洛阳作法,让上天收了这两个叛贼?
元诩亦是暗自心惊,却还是追问,“如何平定?”
元乂转过身来,恭敬的行礼道,“陛下莫不是忘记,尔朱氏的封地秀荣川便是在秀荣城附近,得知有逆民作乱后,尔朱氏便立马遣族中骁勇前去平叛,大破之!将贼首诛杀,贼首的头颅已经被送过来了!”
“来人!传游击将军尔朱荣!”
一直在殿外等候的尔朱荣,双手托着木盘,木盘上摆放着两个封好的木盒,缓步来到殿内。
旋即下拜道,“臣,尔朱荣拜见陛下!”
“起来吧。”
元诩摆摆手,随后问道,“这木盒装的便是那贼子的头颅?”
“正是!臣怕这污秽之物,脏了陛下的双目,便用木盒密封。”
元诩从小便深居皇宫,虽也会外出游猎,但还真没见过死人,但他又不想被人小瞧。
身为天子,连看人脑袋的胆量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道,“无碍,将木盒打开。”
“喏!”
尔朱荣将木盘放下,拿起其中一个木盒,随后将其打开。
引得众公卿围观,但真看见之后,却又有不少人被吓得连退几步,元诩倒是强忍着心中的惧意,强装镇定,甚至还要挤出些许笑容。
可他内心很害怕,这就导致他的笑容显得皮笑肉不笑,很是不协调。
“好!尔朱氏不愧是皇亲之后,乃国之栋梁。”
尔朱氏能发家,就是因为当了外戚,被免去各种赋税,说是皇亲也不为过。
元乂则顺势开口,“今、恒、朔二州为叛军所困,致使肆州民心浮动,此次虽平叛成功,但亦难抚肆州百姓之心,本王恳请陛下令尔朱荣为肆州刺史,即刻便回秀荣,召集族中骁勇,以防有逆民再次作乱。”
元诩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原本他想着效仿上次元乂为元洪业、元法僧索要刺史之职,作为交换来让元乂让渡出在禁军内的更多的权力,比如将自己信得过之人如高乾安排到羽林监这个职务上。
可眼下。
元乂的请求合情合理,尔朱氏也平叛成功,确实该赏。
自己没有合适的理由来推脱。
就在其左右为难之际,元雍却再次开口,“依本王看来,此事不妥。”
“有何不妥?尔朱氏平叛有功,难道不该赏吗?”
元雍却笑呵呵的说道,“本王也没说有功不该赏,江阳王何必这么大的火气。”
元乂冷笑一声反问,“那不妥在何处!”
元雍收敛起笑容,朝着元诩一拱手。
元诩十分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之前,元乂也好,元雍也好,在朝堂上可是极为不讲礼数。
可眼下他二人却对自己极为恭敬,这便是一个巨大的改变,证明他二人心中都已经有了想要拉拢元诩这个皇帝来为自己站台,压制对手的想法。
元雍开口道,“陛下,尔朱氏有功非是尔朱荣有功,岂能混为一谈?”
“尔朱氏平叛有功,当赏,但朝廷已免去尔朱氏百年的赋税,尔朱氏已是世受天恩,为陛下分忧,为国解难,本就是尔朱氏份内之事,又何必再赏?”
尔朱荣面无表情的低着头,但却用余光瞟着元雍的背影,闪过一丝杀意。
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将他尔朱氏的功劳一笔勾销?
他耗费心血培养的契胡精骑可是折损足足四百有余,元雍就这么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就完了?
在这洛阳内,你贵为宗王,你大权在握,你了不起……
妈的,给老子等着!
“高阳王所言也有些道理。”
“陛下,若这般行事岂不是令尔朱氏寒心?”
尔朱荣闻言,连忙下拜否认,“为陛下解忧,乃是尔朱氏之福。”
元诩笑了笑,“朕亦知晓尔朱氏忠心耿耿,将军亦是对朕忠心耿耿。”
元乂这也察觉自己失言,就算要说,也不能是尔朱荣在场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略微有些尴尬。
元雍却抓住机会,“陛下,眼下已是寒冬,塞北叛军无力征战,此乃恒、朔二州难得的喘息之机。”
“陛下应当趁此机会,速速遣中军北上以做应援,再另遣使臣北上草原与蠕蠕王商议南下讨伐叛军之事,熬过寒冬,叛军定会元气大伤,届时,南北夹击,定能一举平定塞北叛军!”
“妙,妙,高阳王之计,妙哉,纵使张良、陈平在世,也不过如此。”
元诩连连拍手叫好。
元雍则是看了一眼尔朱荣后,补上最为扎心的一刀!
“南秀荣因牧子万于乞真带逆民作乱,本该送往塞北的战马被叛军所劫,本王听闻尔朱氏极其富有,尔朱荣每次从秀荣回归洛阳,都会带上无数骏马赠予朝中诸位公卿。”
“尔朱氏族中所拥有的战马,需要以毛色用山谷来计数,牛羊更是数不胜数。”
“这两年天灾,又有逆民作乱,南边还要与南朝对峙,朝廷财政已是入不敷出。”
“尔朱氏既这般富有,不若让尔朱氏准备战马,提供牛羊交于中军带到恒、朔二州犒赏前线士卒,提振士气,亦可算做尔朱氏助朝廷平叛。”
尔朱荣心中已是怒火中烧,但却根本没法开口反驳。
自从投靠到元乂门下后。
天无二日,他自然不可能再去给元雍一派的人送礼。
之前元乂势大,元雍不敢拿这一点来攻击。
可眼下嘛。
喜欢送礼是吧?
那就多送点,反正也到不了他的口袋里面。
元诩大喜,一看元乂已是脸色铁青,尔朱荣倒是面无表情,他开口问道,“高阳王之言可当真?尔朱氏竟这般富有?”
尔朱荣神色慌张,连忙下跪否认,“陛下,我尔朱氏受先皇庇佑,得以在秀荣川的膏腴之地放牧,确实有不少战马,牛羊,但并没有高阳王说的那般夸张。”
元诩反问一声,“那……将军是否愿意替朕分忧?”
尔朱荣怎么可能拒绝?
他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话,“自然愿意,只要能为陛下分忧,便是让我尔朱氏捐出全部家财又何妨?”
“哈哈哈哈,将军言过了,朕其实那种不体谅臣下之人?不过朝廷现在确实财政吃紧,那此次北上的战马以及粮草、牛羊,便由尔朱氏承担吧。”
尔朱荣的心里在滴血!
这笔钱财能让他培养多少契胡精骑?
但事已至此,只能咬着牙点头道,“是!臣替尔朱氏上上下下谢过陛下,赐予臣等为陛下解忧的机会。”
“好!”
元诩当即拍板决定,随后又开口道,“传朕之诏令,令尝食典御元天穆,领太尉掾,持白虎幡,从中军挑选骁勇之士,北上替朕慰问各军!”
听到这个消息。
元乂脸色大变,元雍也回过头来看错愕的看向小皇帝。
显然……
这是一个出乎所有人的人事任命。
元天穆,其祖上非是拓跋珪这一支,跟当今的小皇帝在血缘关系上,是出了五服的关系,属于宗亲里的绝对边缘人物。
看看他现在的任职就清楚。
尝食典御,就是帮皇帝试菜的人,要是有人下毒,尝食典御第一个死。
但又因为天天能跟小皇帝见面,长期跟小皇帝打交道,可以算做是心腹。
不少身居高位之人,也都纷纷看向小皇帝,这群人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小皇帝这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竟然学他爷爷孝文帝拓跋弘那一套。
孝文帝特别喜欢用边缘宗亲来担任关键职务,制衡在洛阳内宗亲。
比如……
跟孝文帝血脉关系亲近的兄弟会在朝中任命到各个职务甚至是高位上。
但领军将军、殿中将军这等负责皇帝近身护卫的要害官职,就一定会找个边缘宗亲的人来担任。
目的就是为了制衡!
元诩收敛起笑容,反问,“难道有人对朕之诏令有异议?”
随后又加大音量,冷声道,“不妨提出来。”
元雍连忙回应道,“本王无异议,愿尊奉陛下诏令!”
公卿大臣们也下拜。
元乂虽然极为不情愿但大势难违,也只能跟着一同下拜。
元雍肯定无所谓。
他的势力还远远达不到跟元乂平起平坐的地步。
今天已经是让尔朱氏大出血。
谁不知道中军里面有元乂大量安插的心腹?
小皇帝的心腹去中军里面挑选骁勇北上,会挑选谁呢?
(本章完)
第157章 黄雀在后
第157章 黄雀在后
“可恶!可恶!”
“那高阳王与陛下欺我太甚!欺我太甚!!”
散了朝会,回到自己府邸中。
元乂极为愤怒,整个人如发狂的野兽一般,红着眼。
摔碎了众多从南朝进贡而来的珍贵瓷器,又将案几掀翻在地,即便如此依旧难以消除他心中的怒火!
家仆、婢女一个个战战兢兢,便是尔朱荣也从未见元乂发过这么大的火。
怒火来自于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元乂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可眼下事情却在朝着他计划之外的方向发展,完全偏离了他既定的计划。
不再能掌控一切的时候,他内心的不安、惶恐最终滋生出无穷的怒火。
当初宣光政变,他杀了很多人,得罪了很多人,他只能将权力握在手中,才能有足够的安全感。
但凡失势,他便没有退路可言,不存在被剥夺官职后,当个逍遥王爷的可能。
只有死路一条。
就连胡太后都已经被他彻底给得罪死了。
发泄一通后,元乂也终于冷静下来,他挥挥手屏退左右。
“天宝,此前是我疏忽了,太小看陛下了。”
“大王……”
元乂抬手制止,随后又接着说道,“陛下不可能心思这般缜密,想必是太后教他,当初我就不该心软将太后从嘉福殿内放出来,不然我怎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不能再拖了!”
“过两日,你便以回秀荣为朝廷大军准备粮草辎重为由离开洛阳,但切记不要走远,夜里偷偷回洛阳,随我入皇宫前往永巷门……”
朝会上小皇帝让元天穆去中军点兵北上,已经让元乂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
很显然。
小皇帝元诩就是要用这样的机会,将元乂安插在中军内来掌控一切的心腹全部都挨个拔除掉,再加上元雍之子元泰已经担任虎贲中郎将一年多,期间通过各种手段也拉拢了一批人。
主要是禁军也换了一批人,新来的这一批禁军,元乂的掌控力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大。
让小皇帝这么温水煮青蛙下,不出两年。
元乂将彻底失去对中军、禁军的掌控,等到那个时候他再想要做点什么就已经晚了。
竟然敢连番否决自己的上表,这已经不是寻常的陛下了,必须要再次出重拳震慑,将躲在元诩身后的人彻底清除,让小皇帝重新当个吉祥物。
“喏,末将谨遵大王号令!”
尔朱荣心里也是憋着火!
脑海中满是高阳王元雍的身影。
他森森的提醒道,“此次定要将高阳王铲除,若不是他背叛大王,大王岂会这样?”
“对!我誓杀元雍!”
元乂连连点头!
当初能够铲除清河王元怿,除了有刘腾外,高阳王元雍等人亦是元乂重要的助力。
可这些人却为了跟自己夺权,旗帜鲜明的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也是要重点铲除的对象。
权力必须独揽,不能再分出去了!
元乂这次已经下定决心,他要将所有能够威胁到他的人统统铲除,整个洛阳必须以他为尊,小皇帝日后也没必要去太极殿上朝,就在式乾殿内安心读圣人书,大权他来独揽。
翌日。
中书省便将此次随元天穆北上的中军将士名单送到元乂手中。
元乂粗略的扫了一眼。
厍狄干……
果然大多数都是他之前安插到中军内的心腹。
元乂想笑,大魏朝廷官员的办事效率什么时候这么快了?
昨天结束的朝会,今天就连名单都拟定出来,这不是早有预谋是什么?
他当即将尔朱荣叫来。
“从今日起,你便将在皇宫内值守的禁军士卒换成信得过之人,将千秋门、永巷门、万岁门、云龙门、神虎门、端门控制在手。”
自古以来宫廷政变并不需要什么所谓的从外面调大军前来。
为何领军将军、殿中将军必须是皇帝的心腹,就是因为……发动一场宫廷政变只要这几个关键职位的人配合就行。
将各个宫门把守,不让外面的人进来,皇帝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喏,末将这就去准备。”
安排完一切后,元乂又开始拿起笔,将这两年来跟元雍走的近且住在洛阳内的官员全部都挨个记载名单上。
能诛杀的就打叉,不能诛杀的也要找个由头赶出洛阳。
整理完毕后,元乂看向皇宫内,宣光殿所在的方位,目露凶色咬牙道,“陛下,太后,要怪就怪你们欺人太甚,本王可不是那般好欺的!”
………………
“母后,今日皇宫内值守的禁军全都换人了。”
小皇帝元诩急急忙忙的前来找到胡太后,将得知的消息告知。
胡太后却是不急不慢,慢条斯理的抬头看了元诩一眼,才淡然道,“陛下何必如此惊慌?”
“这分明是江阳王他……”
“身为天子,当处变不惊,纵使泰山崩御前,亦要面不改色,岂能在人前慌张?”
胡太后却还有闲心教育元诩。
“母后?”
“陛下且安心去式乾殿内读书。”
小皇帝不解,他不懂胡太后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愤懑的起身离去。
即便是回到式乾殿内后,根本就静不下心来,在殿内来回踱步。
“陛下……您是否已经忘记,太后当年也是发动过政变的。”
元子攸耐着性子提醒道。
元诩什么都好,也很听劝,但就是性子过于急躁,天下事哪有一口气就能吃成胖子的?
欲速则不达,事缓则圆。
元诩恍然大悟。
他对胡太后没什么母子之情,但被这么一提醒也是回过神来。
对啊!
胡太后当年面对高肇等外戚权臣的逼迫,情况不比眼下凶险万分?
不照样挺过来了。
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就是不一样,心性比他平稳太多。
“倒是我过于急切了。”
元诩恍然大悟,索性也坐了下来,手捧圣贤书。
过了片刻。
有一婢女神色匆匆的赶来,手中端着木盘,而木盘内摆放的是各种糕点,由新任的尝食典御品尝过后,婢女才端着糕点来到式乾殿内。
“陛下,请用……”
“放着吧。”
“陛下。”
婢女又叫了一声,偷偷将一张纸条放在木盘内,随后便起身离去。
元诩一愣,连忙将纸条拆开,顿时心领神会。
………………
“天宝,成败便在今夜,你北上邙山后,找一树林躲藏起来,待到夜里再回洛阳,西阳门今夜值守的士卒乃是绝对的心腹,到时他们自会开城门放你入内。”
“喏!大王也请保重,宫内禁军我已与徐纥安排妥当。”
徐纥亦是元乂的心腹之一,官职乃是领军司马,是元乂这个领军将军府下的属官之一,且权力极大,协助元乂处理禁军的日常事务,甚至地位还要在尔朱荣之上。
大雪已停,但依旧寒冷,尔朱荣戴着由虎皮所制御寒的帽子,身上还披着厚厚的黑色大氅,身旁还有数名随从,其中一人便是其堂弟尔朱度律。
告别元乂后,尔朱荣带人驾马出了洛阳,一路北上来到邙山上,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便闪身躲入树林之中。
元乂则在府中为晚上的事情做准备。
他擦拭着自己的宝刀,上一次用这把刀,还是在宣光政变时,亲自诛杀清河王元怿。
“今夜……又要你可又要饮血了。”
时间来到亥时,距离他动手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
府中典计,典计就跟管家差不多,亦是府上的心腹之一。
“大王!宫中来人,说太后病重,让速速入宫!”
“太后病重?怎会这么突然?”
元乂大惊!
他眼珠子转了转,这个节骨眼上让他入宫,怕不是有诈。
太后前些日子还好端端的,尔朱荣禀报过,太后每日都会去嘉福殿烧香拜佛,怎么会突然病重?
但是……
他转念一想。
如今皇宫内禁军值守之人皆是尔朱荣与徐纥安插的心腹,自己根本无需担心。
他冷笑一声,“我这就前去,本王倒要看看,太后和陛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元乂换好一身行头后,出府坐着马车来到皇宫外,他很警惕,在经过中书省和门下省要入端门时提前下了马车。
端门是进入内宫的最后一道门。
他特意仔细看了看,在此处值守的士卒他十分面熟,这才放心往里面走。
每经过一个宫门都会停下来仔细打量一番。
最终来到了永巷门前,跨过这道门,便会进入后宫,他依旧借助着火把提供的微弱光亮打量了一眼,还是自己熟悉的士卒,徐纥亦在此处等候,其身后跟着数名身材魁梧,龙行虎步的骁勇。
元乂这才放下心来。
“走!速速带我去面见太后!”
他快步来到嘉福殿外,殿内灯火通明,元乂走了进去。
发现小皇帝元诩也在里面。
他连忙下拜,“见过陛下,太后现在怎样?”
他话音未落。
胡太后却走了出来,好端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元乂一脸错愕,旋即大惊!
元诩却已经开口!
“来人!江阳王元乂,蔑视王法,有僭越不臣之心,意欲谋反,将其拿下!!”
在元乂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被他视作绝对心腹的徐纥却突然上前一步,与另外一名甲士,一左一右的将他擒拿,压在地上。
到了这个时候,元乂哪怕是反应再怎么慢,也能明白过来。
徐纥背叛了自己。
他开始疯狂的挣扎,几近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徐武伯!你竟然背叛本王!”
“啊!本王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你不得好死!”
可无论他如何挣扎,却根本就挣脱不得。
徐纥却笑了笑反驳道,“江阳王,我乃大魏臣子,为陛下与太后效力,何来背叛一说?”
他又俯下身子凑到元乂耳边,轻声道,“大王,是你先有负于我,尔朱天宝哪里比我强!大王竟事事与他商议,却从来不问我的意见?”
“既然大王对我无情,那也就别怪末将无义。”
元乂这下算是彻底的明白过来了。
元诩也连忙跟着开口。
“武伯助朕平叛,乃大魏的功臣,定当重重有赏!”
“将江阳王押下去,严加看管,不得朕的诏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喏!!”
而洛阳城外。
尔朱荣等数骑借助着夜色快马加鞭的来到西阳门外。
他冲着城门上大声喊道,报明自己的身份。
“我乃游击将军尔朱荣,速速开门放我进去!”
很快!
西阳门边被缓缓的打开,尔朱荣刚欲驾马冲进去。
但在火光的照耀下,他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他不经意间的一瞥发现西阳门值守的士卒,都极为脸生,他平日压根就没见过!
元乂的心腹他都认识,不可能会脸生。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元乂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尔朱荣暗叫不好。
他连忙勒马而止,并且迅速的调转马头大喊道。
“快跑!莫要入城!”
(本章完)
第158章 大将军归来
第158章 大将军归来
嘚嘚嘚。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马蹄所过之处溅的泥水四射。
尔朱荣玩命的催动胯下马儿不断的奔跑,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停歇,脸上满是惊惧之色,时不时的还要回头张望!
待到马儿力竭,再也跑不动了的时候,他这才停下来。
不顾地上的泥水,趴在地上,侧耳听,身为草原部落之民,从小便跟马打交道,听马蹄声来判断人数的本事,尔朱荣也有。
他从传来的马蹄声判断出,身后仅有数骑,那应该都是自己的随从,这才松了口气。
果然。
不一会。
尔朱度律出现在他面前,还有便是其他几名亲卫心腹。
“天宝,为何突然就跑?不是说今夜……”
尔朱度律等人依旧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尔朱荣却叹了口气,“我与江阳王约定从西阳门入内,但西阳门夜里值守的士卒却都是生面孔,想来……是江阳王密谋之事泄露了。”
众人皆是一脸惊愕。
“泄……泄露了?”
尔朱度律难以置信的惊呼道,“既是密谋,怎么会泄露?”
“这天下哪有不泄露之事?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人只要活着就会有泄密的风险。”
“那是谁?”
尔朱荣皱眉思索了片刻,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也许是那徐武伯。”
“司马?”
众人极为惊讶。
尔朱荣却说道,“他自诩江阳王最为信任之人,但元洪业、元法僧皆被外派升职为刺史,江阳王最近又欲要助我登上肆州刺史之位,忽略了他……”
若是在之前。
那肯定是留在洛阳,留在皇宫内,靠近权力中心。
可眼下动荡不安,四处都有叛乱,那么成为一方大员,招兵买马,才能利益最大化!
毕竟朝廷要平叛,不可能只靠中军。
中军的士卒就那么多。
本身就有大量的军队要放在南边防备南朝趁虚而入,毕竟大魏境内有叛乱的消息,肯定早就已经传到了南梁,指不定南梁就会趁你病要你病。
所以……
即便是塞北、陇西的局势再怎么糜烂,朝廷都没有将安排在与南朝交界之地的中军士卒调回来。
若是局势进一步糜烂,那么朝廷就只能如之前的朝代一般,将从各州刺史手上剥夺走的权力,重新下放,让刺史自行招兵买马平叛。
“若真是这样……”
“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或许还有其他的事情,明日……你回洛阳打探消息。”
在野外的雪夜中度过了一夜,尔朱荣便令自己的心腹亲卫返回洛阳城中打探消息。
心腹也很快便带回了洛阳城中最新的消息。
“陛下已经下达诏令,江阳王元乂,图谋不轨,意欲谋反,剥夺其一切官职,削了其爵位……”
尔朱荣彻底死心!
这还得了?
他作为元乂的铁杆心腹,肯定也是在朝廷的报复名单上。
尔朱度律已经慌了神。
“天宝,这可如何是好?江阳王一倒,我等岂有活路?”
“慌什么?”
尔朱荣皱眉呵斥道,他皱眉思索。
却又想到,“朝廷应该不会对我等怎样。”
“为何?”
“肆州才刚刚平定乞伏莫于和万于乞真的叛乱,平叛之人还是我尔朱氏,朝廷若是逼迫太甚,我自当举起义旗,届时配合塞北义军南北夹击,取恒、朔二州如探囊取物,并州、汾州也难挡我尔朱氏铁骑。”
“若朝廷明事理,眼下就应该是安抚我,而非逼迫我。”
尔朱荣也松了口气。
他常年在权力中心洛阳,自然清楚陇西、六镇的叛军看着闹的动静很大,但远远还没有达到对大魏伤筋动骨的地步。
眼下造反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他依旧还想当大魏的‘忠臣’,等待局面进一步的变化。
冷静下来后,尔朱荣继续追问。
“可还有其他消息?”
“有……”
亲卫将其他消息也一并告知。
“太后下诏令,城阳王元徽拜侍中、大司马、领军将军,徐纥拜殿中将军,郑俨拜中书令……”
“城阳王?”
尔朱荣有些懵,这个宗王跟元乂也好跟小皇帝也好基本没什么联系。
而且还是太后的诏令?
尔朱荣猛的回过神来,“难道……是太后之计?她不止算计了江阳王,就连陛下也被她算计了?”
如果是小皇帝成功将元乂给扳倒的话。
领军将军、殿中将军这两个至关重要的职务一定是会给到他自己的心腹。
怎么可能给其他人?
至于中书令,那也是皇帝身边的近臣,以尔朱荣了解到的消息,跟小皇帝走的比较近的乃是高乾,小皇帝要封的话,肯定也是将这个职务给高乾才是……
将所有的信息串连起来。
尔朱荣惊讶的发现。
合着,自几年前被幽禁嘉福殿的胡太后才是此次洛阳大乱斗的最大赢家。
元乂一直都搞错了。
他以为胡太后要帮自己的亲生儿子元诩夺回皇权。
其实,胡太后想要的是自己重新执掌大权!
“好有心计的女人……太后着实可怕。”
………………
皇宫内。
小皇帝得知消息后,愤愤的跑到式乾殿内,想要找元子攸和高乾商议。
却发现……
今日式乾殿内空无一人。
“子攸他二人今日为何没来??”
“陛下……太后有诏令,元子攸、高乾乃心术不正之辈,太后会另择他人陪陛下读书。”
元诩几近癫狂的大笑,他再蠢也能明白过来。
“哈哈哈哈哈,母后,母后!你当真是好手段啊!”
胡太后时隔数年后再次回到了处理政务的显阳殿,这殿内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那么熟悉。
清河王元怿俊俏的脸突然在她脑海中闪过。
却很快便又被她抛之脑后,眼下她面前就站着一个样貌极为俊朗的之人。
便是新擢升的中书令郑俨。
看其姓氏便知道出自荥阳郑氏,嗯,就是郑大车的那个荥阳郑氏。
其样貌极为俊朗,丝毫不比当初的清河王元怿差。
“季然……你且过来陪朕坐坐。”
重新掌权,又见美男。
胡太后内心欢喜!
当即便想要拉着郑俨在这显阳殿内‘开一局’。
“天下之事,在我!”
“大魏还得靠我来掌控!!”
………………
腊月初五。
秀荣川又连着下了数天的大雪。
天寒地冻,高羽也懒得动弹,除了偶尔练习一下射箭外,基本都是在躲个清闲。
然而。
今日,尔朱兆却突然找了过来。
“二郎,二郎!”
尔朱兆大喊道。
“万仁匆匆前来,可是有事?难道有人作乱?”
高羽的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肆州又有人造反吧?
肆州的冬天可不像六镇那般严寒,但听闻今年夏天遭了旱灾,百姓们收获不好。
活不下去,造反的可能性极大。
尔朱兆却兴奋的大笑道,“瞧把你给吓的,乞伏莫于、万于乞真两个贼子被我尔朱氏大军轻松平定,肆州境内,谁敢作乱?”
“乃是天宝要回来了!”
“天宝?”
“对!”
“天宝的亲卫已经回到传信,二郎不若随我一同前去迎接天宝。”
“好,我等这就动身。”
高羽哪能不清楚。
尔朱氏内,尔朱荣说了算。
尔朱氏上上下下对其都极为尊崇。
也是他点名让尔朱兆一定要好好招待自己。
于情于理,他都得主动跟随前去迎接尔朱荣。
(本章完)
第159章 容人之量
第159章 容人之量
腊月十四。
秀荣川的契胡族人迎来了他们的太阳。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看样子本该是个下雪天,可因为太阳带来了温暖,令风雪止,可惜太阳的能量还是差了点,终究没有驱散天上的乌云。
也是,若驱散乌云,岂不是天上,地上有了两个太阳?
高羽带上了木兰、彭乐、李敏之和刘荣四人随自己一同前往迎接归来的秀荣川契胡族太阳,尔朱荣!
来的人很多。
尔朱兆带上了自己的弟弟尔朱智虎,女儿尔朱月婵。
尔朱天光、尔朱仲远、尔朱世隆……等都一同前往迎接,队伍人数众多,浩浩荡荡。
“天宝在族中威望极高啊。”
高羽心中亦是心惊不已。
窥一管而知全豹。
光是看着迎接的队伍便能知晓尔朱荣在尔朱氏族内到底有多大的威望。
越是大家族,其内部就越复杂,想要掌控也就越困难。
光靠身为尔朱新兴的嫡长子可不管用,肯定也得是自身的能力、手段都过硬才能彻底掌控这么一个大家族,将所有人捏合在一块为自己所用。
别看尔朱兆、尔朱天光等人互相不服气,但他们对尔朱荣是实实在在的心服口服。
从语气、神态都能看出来。
“这尔朱荣在尔朱氏内威望这么高?将军,日后你得跟此人多多走动,以将军之名望、能力,此人定当重用。”
彭乐提议道。
“若是此人没有容人之量呢?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木兰却有不同的看法。
他二人并不知道高羽在洛阳的时候就跟尔朱荣认识,俩人是故友。
那次去洛阳的时候,高羽没带木兰,让木兰在怀朔帮自己管兵,彭乐那时候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沟里当土匪呢。
不过他俩人说的都有些道理。
虽说古人对友谊跟现代人的看法并不一样,尔朱兆倒是说尔朱荣时常会提及他,挂念他,但具体会对自己是什么态度,还是要再观望观望。
尔朱荣身边仅有数骑陪同,远远的看见前来迎接自己的队伍后,便驻足停在原地,等着队伍主动靠过来。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尔朱荣放眼一看,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当即催动马儿朝着迎接的队伍狂奔而来。
靠近后,尔朱荣无视了围过来的尔朱兆、尔朱天光、尔朱世隆等人,在这群人错愕、不解的目光中,径直来到高羽面前。
高羽连忙翻身下马,尔朱荣也下马。
爽朗的大笑,旋即给了高羽一个大大的拥抱。
“哈哈哈哈,多年未见,高郞风采依旧,见之如沐春风!”
尔朱荣笑着提起当年的趣事,“不愧是令洛阳妇人为之倾心的美男子。”
当年高羽一人独退数百中军,保护郑大车的事迹传开后,他确实在洛阳上街时被洛阳的女子堵过,如西晋美男潘岳故事。
高羽也打量了一番。
尔朱荣亦算得上是样貌俊朗之人,正值壮年的他,与当年在洛阳相见时更多几分沉稳,老练。
“不敢当,不敢当。”
尔朱荣这重视的态度,略微打消高羽心中的疑虑,其行为,亦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他连忙为他介绍身后的人。
“此乃木兰、彭乐、李敏之、刘荣,皆是我麾下骁勇,随我从怀朔前来投奔。”
尔朱荣看了四人一眼,不由眼前一亮,笑着称赞道,“不愧是高郞麾下,望之便知是万夫难当的勇士!”
如此热情的对待外人,却冷落了自家人。
尔朱天光、尔朱世隆、尔朱仲远等人脸上的表情各异,心中各有想法。
“阿耶好过分!居然完全不理我等。”
一容貌俊俏的少女面露不满,有着如雪一般白皙的肤色,高挺的鼻梁,少女便是尔朱荣的女儿尔朱英娥。
尔朱月婵也在一旁,笑着道,“族中女子哪个不是慕名前去观望高郞的容貌?”
“可阿耶又不是女子。”
尔朱英娥翻了个白眼,旋即打趣道,“怎么……我随口一说便要维护,月婵瞧见他俊朗的模样心动了?”
“哼,样貌倒是俊朗,就是不知武艺如何。”
“我可听人说,别看高郞貌若妇人,可人家的武艺高着呢,乃是名动六镇和塞北草原之人,草原各部皆称其为无双鬼神。”
“又没见过,怎知不是在吹牛。”
“阿耶喜好打猎,待到开春一定会带人打猎,到时候一看便知。”
高羽顿觉鼻子有些痒痒的,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蛐蛐自己。
尔朱荣跟高羽寒暄一番后,这才回过头来跟尔朱兆等人打招呼。
随后便极为亲切的拉着高羽的胳膊。
“走,今日得见高郞,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说着就要拉上高羽去举办宴席,高羽也是盛情难却。
来到尔朱氏的坞堡内。
其实宴席早就准备好,本来就是要迎接尔朱荣归来,不过却被尔朱荣自己换了个说法。
又是喝酒,又是唤来美姬跳舞助兴,陪酒。
高羽没看错的话。
尔朱氏的这一批姬女,里面有不少从其谈吐气质来看,像是从洛阳皇宫的掖庭培养出来的,身上那股子良家女的气质,对男人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大文豪就说过。
男人有两大爱好,劝婊子从良,拉良家下水。
热闹的庆祝一通。
尔朱荣这才唤人前来将高羽送回去,又令人打来一盆凉水,给自己洗了把脸清醒清醒,拉着尔朱兆到内院。
尔朱兆似乎是知道尔朱荣会跟自己商议。
因此宴席之上,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狂饮而是极为克制,因此也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万仁。”
“乞伏莫于,万于乞真带叛军前来袭扰秀荣川,你为何让天光和仲远二人同时带兵?”
尔朱兆闻言,极为委屈的抱怨着。
“我本想亲自带兵前去平叛,可天光、仲远皆不服我,觉得我是在与他们争抢功劳。”
尔朱荣倒也没说什么。
族中这一批人,他都清楚是什么德性。
这么多年下来,尔朱氏虽然有一定程度上的汉化,但也保留着很多草原部落的习惯。
比如崇尚勇武。
觉得靠武力就能平定一切。
尔朱天光、尔朱仲远等人,个人武艺尚可,亦可算做是冲锋陷阵的猛士。
可就是不太爱动脑子,又或者说没什么脑子。
除了对他以外,压根就不服其他人。
尔朱兆说的也是实情。
“当时你可否与高郞商议?”
尔朱兆看了看尔朱荣,心中略微犹豫一下后,还是将实情告知。
“我确实与高郞商议,高郞提醒我,天光、仲远二人不合,又极其轻视叛军,纵使他二人皆带上了骁勇的契胡精骑,只怕也会失败。”
尔朱荣点点头,这番推断很合理,稍微带点脑子的人就能知道。
光看出问题没有用,重要的是得能解决问题。
“结果确如高郞所言,天光、仲远中了叛军诱敌深入之计,追敌过深,被叛军伏击。”
“高郞则带领麾下玄甲军,捉生军及时赶到,救下天光、仲远,顺便大破叛军,将贼首乞伏莫于阵斩。”
尔朱荣不由皱起眉头,“为何是高郞麾下?”
“我本想带契胡精骑前往,高郞说他未立寸功,尔朱氏却如此厚待他,他心中有愧,便想要出力,也方便堵住族中他人的悠悠之口。”
“那你观之,玄甲军是否骁勇?比之契胡精骑如何?”
尔朱兆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若数量相当,契胡精骑不如玄甲军。”
“为何?”
“高郞勇武非凡,由他带领冲阵,玄甲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尔朱氏并无似高郞这般勇猛之人。”
兵员素质相同的情况下,比拼的就是双方的气势,战斗意志。
这就很考验主将的水平。
高羽永远带头冲锋,而且自己跟个高达似得,能够极大的提振麾下士卒的气势。
尔朱荣心里大概有数了。
不过他也很好奇。
“若真如这般,你对天光、仲远二人,有救命之恩,但我观之,他二人为何对你极为不满?”
“我亦不知。”
尔朱兆连连摇头,甚至还有些怨气,“只能说,他二人心胸狭隘,是不思报恩,无情无义之人。”
尔朱荣却不太相信,他追问道,“救下他二人时,你可有说话?”
尔朱兆耿直的说道,“我对他二人说,若无我前来,你二人可还能活命否?”
“仲远直接就走了,天光也就说了句客气话,也走了,我就说他二人心胸狭隘,要是有人救我性命,我定当以重礼谢之,报恩!”
尔朱荣很无奈,他看了看尔朱兆,发现后者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反而还一脸愤懑之色。
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道,“这本该是你收服天光、仲远二人之心的良机,你为何要错过?”
眼下家业还好,就秀荣川这三百里的地盘,就算是族中之人不合。
靠着自己的威望也还能压下来。
可若是将来地盘大了。
尔朱天光、尔朱仲远等人肯定是要独自带兵,镇守一方,自己怎么可能管得过来?
培养几个,能够捏合众人,能够让众人服众的心腹就是重中之重。
结果?
天赐良机啊!
尔朱兆这傻子就这么错过了,反而还让尔朱仲远、尔朱天光跟他离心离德。
“错过?难道不是他二人心胸狭隘?”
尔朱荣差点就要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他解释道,“你亦知晓他二人本就不服你,且心高气傲,当时那般情况下,你应好言劝慰,收服其心,可却说出这般话来,在他二人眼中,你这哪是想救他们?”
“分明就是假借救命之恩,实则是言语羞辱他们。”
尔朱兆依旧还不服气,瓮声瓮气的反驳,“那还是他二人心胸狭窄,就许他们平日里对我出言不逊,我救了他们,还不能在言语上出出气?”
“那也得看是什么时候。”
尔朱荣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结下去,进而问道,“那事后是如何安排的?”
“我想着是高郞击溃的敌军,便让高郞来处置,高郞将从叛军那缴获来的物资一分为二,其中一份给了我,他自己留下一份犒赏士卒,至于俘获的叛军士卒,他吸纳了部分骁勇之士,其他的则给了我,当为尔朱氏放牧的牧奴。”
高羽主要是将万于乞真麾下的那一部分养马奴留了下来,因为他看出来这伙人军械并不精良,但却极为骁勇。
养马奴是有出猛人的历史的。
石勒就是养马奴出身。
尔朱荣反问,“你没有从族中拿钱物给高郞?”
尔朱兆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此战高郞乃是头功,确实该赏,我怎么这般糊涂,竟然疏忽了。”
尔朱荣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也不想继续再问下去。
他怕再问下去,自己就要扛不住了。
尔朱兆再迟钝,也能看出尔朱荣的情绪不对劲,不由小心翼翼的说道,“不若……我这就去犒赏高郞?”
尔朱荣摇摇头,“为时已晚。”
尔朱兆却说道,“我知天宝有何忧虑,不就是想拉拢高郞,怕他离心离德,又或是怕他有异心?”
“可其麾下不过一千之众,有何好惧?离开尔朱氏他能不能养活这一千之众都是个问题。”
“要是怕其有异心,防备即可。”
高羽的能力,名望摆在这,尔朱兆觉得尔朱荣有顾虑也很正常。
尔朱荣却再次摇头,“天下英才如烈马,若能驯服为我所用,便是一大助力,若是不能驯服则会伤到自身。”
“似高郞这样的英才,我当用之,何须防备?”
“若是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我又怎配妄图天下大业?”
“无容纳天下之心,便不配君临天下,若想代元氏鲜卑而王天下,就当重用此等人才。”
“若是他前来投奔之后,不给你任何建言,一直藏拙的话,或许要慎重对待。”
“可他丝毫没有藏拙,尽心建言,我等岂可无端猜测?”
尔朱荣抬头看了看天,谆谆教诲道。
“万仁你且记住,人的成见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猜忌一旦产生,便会扎根心底,剜之不去,不要轻易生猜忌之心,这样只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本章完)
第160章 对对对,高郞他没毛病!
第160章 对对对,高郞他没毛病!
看着尔朱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尔朱荣只得暗自摇头。
有的道理只能靠自己去领悟,他不可能每次都像这次对话一样,将话掰碎了,一点点的喂到尔朱兆嘴里。
但其心中不免也有些惆怅。
他将尔朱兆带在身边这么久,就是有心要重点培养,但尔朱兆却一点长进都没有。
更让他难受的是,尔朱兆其实已经算是尔朱氏一族中的‘佼佼者’,起码尔朱兆听劝,能够听得进身旁之人的劝说,并不是那种刚愎自用之人。
“那依天宝之言,高郞并无二心,可以重用嘛。”
“似这等英才,有无二心,那也得看,就跟用兵一样,士兵为何要忠心于我,誓死为我效力?因为跟着我有前途,我给钱,给粮,给待遇,能力越大之人,往往野心也极大,只要我能给他们,别人所不能给的东西,他们便会一直为我效忠。”
尔朱荣可以肯定的是。
起码现阶段高羽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手底下有这种能力极强,名望极高之人,确实该慎重对待,并非是单纯为了防备,也要避免自己的行为会寒其心。
最该忌惮的是那种有能力,有名望,却不展现出来,要藏拙的人,这种人才是最为可怕的。
如躲在暗处的毒蛇一般,冷不丁的来那么一下,让人难以安心。
司马宣王可是给后世之人,敲响警钟。
“你也回去休息吧。”
尔朱荣摆摆手。
眼下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好好捋一捋头绪。
………………
高羽回来之后,也是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精神。
“天宝对我极为重视,亦厚待于我,可以为其效力,在其麾下继续观望这天下大势。”
高羽也清楚,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同样也约束部下的行为。
人家厚待归厚待,自己也要注意言行,以免招致他人不悦,尔朱氏也并非每个人都跟自己交好,又或者说让尔朱氏内有那么几个人敌视,仇视自己,亦是自保之策,若自己轻松便收服尔朱氏众人之心,无论是不是主动所为,皆是取死之道。
“待到来年开春便继续遣人去打探阿哥等人的消息。”
“叛军想来已经到达极限,来年柔然人肯定也已经坐不住了。”
高羽也一直在心中推演北面的局势。
叛军的势头肯定难以为继,一旦叛军不能滚雪球般的继续壮大自身的力量,而是必须要跟朝廷陷入僵持局面的时候,叛军最终的败亡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是以一隅抗全国。
诸葛武侯坐拥四川盆地这等膏腴之地,都无法创造奇迹,逆天改命。
破六韩拔陵就靠着一个沃野镇和已经被打烂了的五镇,怎么可能一直支撑?
归根结底,就不是一个体量的对手,大体量的大魏,就是耗也能把叛军给耗死,只是这样不体面的方式,会让很多人看出大魏的‘虚弱’。
至于柔然人?
这一年多的时间可没少拿朝廷给的好处,任何事都有一个限度。
况且破六韩拔陵这伙叛军已经没了最初的锐气,柔然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毕竟再拖下去的话,都不需要柔然人帮忙,大魏自己就要把叛军给平定掉。
阿那瓌亦是一代雄主,怎么可能会眼睁睁错失这个从大魏手中捞取好处,壮大自身的机会?
高羽推测。
开春之后,塞北的局势会迎来一个新的转变,但是六镇已经被彻底打烂了,连带着恒、朔二州也被打烂了,届时这么多流离失所的百姓,不知道朝廷会如何安排?
对于现在的大魏朝廷。
高羽觉得……他们很有可能做出什么骚操作来,将原本已经好转的局势给瞬间恶化掉。
反正先观望便是。
翌日。
尔朱兆亲自找到高羽。
“二郎,且随我去见天宝,他召集我等有要事相商。”
召集族中之人商量要事,却还带上自己这个‘外人’?
太暖心啦!
不愧是秀荣川的太阳,言行散发出来的能量总能让人觉得那么温暖。
高羽骑马跟着尔朱兆一同前往,他二人到的时候,已经汇聚了众多人,皆是尔朱氏中的青年才俊,眼下尔朱荣依靠的也只能是族中之人。
毕竟他明面上不过是个游击将军,随着元乂的垮台还被撸掉了,没有明面上的官身。
天下也还没有大乱,想要找靠山的能人,第一选择不会找他。
“高郞来了?”
尔朱荣连忙起身亲自出迎,不由让高羽受宠若惊,甚至还亲自为高羽斟满刚热好的羊奶酒,此等暖心之举,高羽亦是极为触动。
“来!我等共饮一杯!”
将酒水饮尽后,尔朱荣这才直入主题,“今日召集众人前来,是有事商议。”
“我归来时,高阳王元雍在朝议时向陛下进谗言,令我尔朱氏准备大量战马、牛羊送往前线。”
尔朱仲远闻言大怒,怒目圆睁,猛的一拍案几,“可恶!朝廷哪次用兵,我尔朱氏没有供应粮草辎重?怎么不让那些高门大族供应?真当我尔朱氏好欺?”
“就是!”
尔朱世隆也跟着开口,“莫不是当我尔朱氏好欺?哪有这般道理!”
也不能逮着一只肥羊猛薅羊毛吧?
再肥的羊也有被薅秃的时候。
“此事倒是无碍。”
尔朱荣摇摇头,“些许牛羊、战马倒是不足为虑,给了也就给了。”
高羽暗自心惊,这就是有钱人的口吻嘛。
朝廷薅一次羊毛,用‘些许’来形容,要不说尔朱氏富呢。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这么有钱……
“那天宝你叫我等前来有何事要商议?”
尔朱仲远有些摸不着头脑,众人也是极为疑惑。
尔朱荣叹了口气,将事情全盘托出,“我在洛阳为官,是投靠在江阳王门下,此事尔等皆知。”
众人纷纷点头。
尔朱荣那可是江阳王的‘头马’,每次从尔朱氏带东西去洛阳,给江阳王元乂的那一份都要单独准备。
元乂也确实‘知恩图报’,给了尔朱氏不少的好处,也让尔朱荣官运亨通。
“但洛阳出事了。”
“陛下与太后联手将江阳王扳倒了,眼下江阳王已被夺取一切官职,削掉爵位,成为阶下囚。”
“什么?”
众人惊讶不已,难以置信的说道,“江阳王垮台了?”
尔朱荣面色凝重的点头道,“其中细节繁多,我一时之间也难以言明,召集尔等前来,便是想要商议,今后我尔朱氏如何自处。”
一时之间。
所有人都沉默了。
让他们带兵去砍人,他们擅长,可这种事情真就涉及到他们的知识盲区。
不是不想提议,而是肚子里真没啥货,给不出什么提议。
高羽并没有急着开口,他又不知道洛阳的具体细节,也不能贸然开口。
尔朱仲远一看大家都不说话,便想着要出风头,当即开口道。
“不若……我等也反了!”
“待到开春,我便带军北上助那破六韩拔陵将恒、朔二州夺下,天宝你亲自带兵将肆、汾、并三州夺下,届时,恒、朔、肆、汾、并五州之地在手,何须看洛阳的脸色!”
尔朱世隆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亦是极为认同。
“若我等能夺取五州之地,其他州定然也会跟着闹起来,届时,我等便可谋取天下,这天下,元氏鲜卑可以掌控,为何我尔朱氏契胡不能掌控?”
俩人的言论得到了众多支持。
纷纷觉得不受朝廷的气,直接开打就是了!
尔朱荣面无表情,并没有急着表态,尔朱兆倒是有些急智,他连忙开口道,“此事不妥。”
“不妥?”
尔朱仲远讥笑,“莫不是万仁怕了?你倒是说说有何不妥?区区六镇叛军,朝廷耗费这么多时日都拿不下,足以见朝廷手中的大军皆是些废物,如何与我契胡骁勇比?”
尔朱兆气的直瞪眼,“我有何惧?但此事就是不妥,至于有何不妥……”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尔朱荣原本还对他有所期待,结果却又狠狠的失望。
我真傻……
居然对万仁产生这样的期待?
可紧接着,尔朱兆急的直接看向高羽,“不妥之处,就让高郞来言明!他肯定知晓其中不妥之处。”
啊?
高羽都有些懵逼,他还等着看尔朱氏内斗的乐子呢,怎么突然就把自己给带了进来?
尔朱兆还挺得意,“以高郞之谋,定能看出!”
谢谢你这么看好我。
高羽很无奈,但事已至此,他无论如何都得站出来说话,维护一下脑袋尖尖的尔朱兆。
“高郞有何高见?”
尔朱荣也很期待。
“此事……确实不妥。”
高羽摇摇头说出自己的看法。
尔朱仲远只觉得面上过不去,却又不好当着尔朱荣的面发怒,毕竟……尔朱荣对高羽的态度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只得强忍着怒气,咬牙道,“不妥在何处?还望高郞赐教。”
“那我问你。”
“若要造反,尔朱氏手底下有多少可战之兵?筹集了多少粮草,军械?对恒、朔二州的具体情况了解多少?”
“尔朱氏多为骑兵,擅长野战,若肆州、汾州、并州三州刺史如恒、朔二州一般,龟缩城内,拒不外出,如何应对?”
“朝廷手中还有多少可用之兵你如何知晓?”
尔朱兆仿佛找了靠山一般,连忙帮着搭腔,“对对对!高郞所言既是,造反可是掉脑袋的勾当,岂能如同儿戏?”
尔朱仲远被怼的脸色极为难堪,却也找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来回怼。
造反这事。
六镇最开始乱起来的时候,高羽也想过这种可能,自己在六镇颇有名望,不如也跟着举起反旗。
结果就是跟高欢商量一番后,最终就不了了之,都觉得不太靠谱。
六镇本就是苦寒之地,打下来也没法屯田发育。
而且六镇之兵虽然骁勇,但强在野战,就跟草原之民一样,面对城防坚固的城池,根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大魏的实力到底怎么样,也不了解。
造反这种事情,除非是被逼不得已。
要么就是已经天下大乱,朝廷已经虚弱到没有余力来平定叛乱,那也可揭竿而起,趁乱搏一把。
绝不是一拍脑袋就能随意做出的决定。
这可是掉脑袋的勾当。
(本章完)
第161章 定策尔朱氏
第161章 定策尔朱氏
高羽虽然跟尔朱荣接触的不算多。
但仅凭他能将尔朱氏捏合在一块,就知道这人肯定极有能力。
像这等人物,怎么可能不知道,成大事者,不谋于众的道理?
尔朱荣心中有着自己的想法,之所以要召集众人前来商议,估摸着是想要看一看尔朱氏众人的看法,了解一下内部的意见。
统一内部思想更为重要。
尔朱荣认同的点点头,他笑着透露出关键的信息,“高郞确实深谋远虑,造反不妥,大魏手中亦有众多可战之兵,只是陈兵在南没有北上罢了。”
常年在洛阳为官,而且还是在权臣江阳王元乂的‘头马’,尔朱荣可以说是当今天下对大魏实力最为了解的那一部分人。
虽然朝堂上皆是一群只知争权夺利,贪图享受的虫豸。
但大魏终究是一统中原北境上百年的王朝,其积累的底蕴深厚,并非一两次的叛乱就能断了其气运。
塞北、陇西不过是芥藓之疾,因为根本没有威胁到中原的核心区域。
对大魏来说,只要河北平原不乱,这个大粮仓不乱,就能一直源源不断的给自己回血,只有河北平原乱起来,才是真正能动摇大魏根基的祸事。
“那以高郞看来,江阳王垮台后,朝廷会如何待我?”
“朝廷自然不敢追责,甚至还要仰仗尔朱氏为其平叛,天宝可以无忧矣。”
“听得高郞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顿解我心中忧虑。”
尔朱荣笑着送上一记彩虹屁。
尔朱仲远、尔朱天光等人纷纷看向高羽,心中不免有些不忿,亦有些妒忌。
他们原以为尔朱荣对尔朱兆已经是极为优待,可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比之下,高羽才是被极为优待之人。
他们不懂。
高羽作为明面上第一个主动投靠尔朱氏的人。
尔朱荣肯定会优待高羽,以高羽为金字招牌持续不断的吸引其他人才前来投靠自己。
更何况高羽自身还有那么强的能力。
“高郞已解去我心中忧虑,你等便去准备牛羊、战马,不出数日,朝廷大军定会前来,不得克扣,要向朝廷表明我尔朱氏的忠心。”
“是。”
众人皆起身前去准备。
高羽却觉得尔朱荣若只是想要商议这个,完全没有必要这般大费周章吧?
从整个过程来看,尔朱荣其实心里一直就有个很确定的答案。
就在高羽也准备离开时。
尔朱荣却抬手叫住了他,“高郞,请留步。”
“这些时日,不知高郞在秀荣川待的可还好?”
“甚好,甚好,秀荣川人杰地灵,乃天选之地……”
尔朱荣侧耳倾听,眼睛却一直在看向其他方向,待到其他人都走后,他这才拉着高羽,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以高郞的聪明才智,想必应该猜到,我今日召集众人前来并非是为了此事。”
高羽也不否认。
“只是……你也看到,天光、仲远等人只知打打杀杀,根本就无法助我,倒是高郞深谋远虑,还望高郞为我指点一、二。”
“不知是何事?”
尔朱荣则将洛阳的情况全盘托出。
“眼下并非造反良机,但我也已回不去洛阳,不能留在洛阳,便无法第一时间知晓朝中之事,于我大不利。”
“且,我眼下并无官职,很难招揽其他人才为我所用。”
尔朱荣也没有隐瞒自己的野心,之前尔朱仲远都已经明着提出要造反的事情,隐瞒野心根本没有意义。
况且……
有着足够大的野心,才能给手底下的人画大饼。
尔朱荣其实就是想要有个明面上的官职,最好是类似大都督、开府仪同三司之类的待遇,让他可以打着朝廷的名义招揽人才,为自己所用,壮大自身的实力,再来静待时局。
只要实力够强大,以大魏如今糜烂的局势。
未必不可效仿魏武故事,学一把曹操,自己终生是大魏忠诚,由子嗣行代立之事,这天下终究是尔朱氏的。
高羽也在思索。
他需要将尔朱荣提供的所有信息都过一遍,然后将关键信息串联起来。
小皇帝和胡太后联手将元乂铲除。
但从事后领军将军、中书令、殿中将军这几个关键职务的安排来看,没有一个是小皇帝的人,都是胡太后的亲信。
小皇帝要扳倒元乂,肯定是为了自己掌权。
高羽当年去洛阳的时候,小皇帝还不谙世事,当个吉祥物也无妨。
但眼下随着小皇帝年龄的增长,自然也会不断滋生夺回皇权的想法,毕竟这本就是该属于他的权力。
总不可能小皇帝大费周章,只是为了将权力还给胡太后,自己继续安心当个吉祥物吧?
“按照天宝之言,陛下与太后之间应该已经因为此事,生出嫌隙。”
尔朱荣点点头,他也是这样的看法,“这两年陛下早就不甘心大权旁落,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夺回皇权。”
“若是这样的话……”
高羽提醒道,“陛下夺权失败,太后肯定已经将陛下这两年培养的心腹尽数除去,陛下现在已是孤立无援,若这时……天宝前去相助,作为陛下外援,陛下自当重用!”
尔朱荣没有说话,似乎也在思考这个可能性,他还有所顾虑,“我曾经效力于江阳王,就怕陛下会因此有芥蒂。”
“眼下江阳王不是已经倒台了吗?且太后掌控朝局许久,朝中皆是太后的人,陛下若想要从太后手中夺回权力,便只能依靠外臣。”
“是江阳王轻视、得罪陛下,又非天宝得罪陛下,岂能混为一谈?”
就眼下的局势来说。
小皇帝根本就没得选。
胡太后肯定会对他越加防范,小皇帝想要在洛阳内找到助力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也不会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在胡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去帮小皇帝。
这样一来,小皇帝只能仰仗在洛阳之外的人来帮助自己。
自古以来。
内力不足,那就只能去外部借力。
“天宝应当遣心腹,找机会前去洛阳,向陛下表明心意……”
“此乃雪中送炭的机会,天宝可千万不能错过!”
“太后再有权力,她终究也是以陛下母后的身份才能执掌大权,名与器皆在陛下手上,若无陛下,太后一妇人如何执掌权柄?”
尔朱荣眯着眼睛。
越听越觉得高羽说的有道理。
换做是其他时候。
他曾经是江阳王元乂的头号心腹,这个身份确实是阻碍。
可眼下情况不一样。
小皇帝元诩在跟胡太后争斗的过程中失败了,失去了所有的依仗,只要尔朱荣愿意为自己效力。
曾经敌人的手下,亦可作为自己的手下。
毕竟二人皆有共同的敌人,胡太后。
当然……
这个提议也有一个不确定性。
万一小皇帝没这个脑子呢。
觉得尔朱荣曾经效力过元乂,就无脑将尔朱荣视作是敌人。
小皇帝应该不至于这么没脑子吧?
尔朱荣极为恭敬的拱手冲高羽行礼,“谢高郞指点,高郞之言真令我茅塞顿开。”
“客气,我不过是提出建议罢了,具体如何行事还需看天宝自己。”
尔朱荣却笑了笑,“元天穆乃是陛下挑选的心腹,他会带军北上,届时……我定要好好招待一番,让他替我向陛下转达效忠之意。”
“那洛阳呢?”
“我在洛阳内亦还有心腹。”
“哦?”
“此人与我有表亲,我在洛阳时私底下与他频繁走动,关系密切,我自会亲手写一封密信由他找人替我转交给陛下,表明我的心意,应当不会有事,禁军内亦有不少与我交好之人,不可能全都被太后清除,总会有那么一个遗漏之人。”
“若真是这样的,那甚好。”
高羽没有多问。
有的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知道的越多,反而就越危险。
尔朱荣只是向他问计策,他只需要给出意见就行。
至于具体如何实施,那就让尔朱荣自己去办。
(本章完)
第162章 高调秀肌肉
第162章 高调秀肌肉
正光六年(公元525年),三月初四。
高羽并不知道尔朱荣后续到底是如何操作,但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尔朱荣似乎总能通过自己的信息渠道源源不断的获得从洛阳那边发来的最新消息。
自从胡太后和小皇帝将江阳王元乂彻底拿下之后。
元乂外派的几个心腹,便成了胡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尔朱氏就在恒、朔二州的正下方,朝廷不敢得罪,怕逼急了导致尔朱氏直接造反,让晋西北本就糟糕的局面进一步的糜烂下去。
况且朝廷也需要尔朱氏继续为塞北前线的平叛大军提供粮草,辎重。
元洪业在定州,也就是大魏最为核心的膏腴之地,河北平原那一块,是朝廷最为核心的大粮仓,也不能乱起来。
因此最先瞄准的是徐州刺史元法僧。
胡太后遣中书舍人张文伯出使徐州,以江阳王元乂的名义想要将元法僧哄骗回去,可元法僧似乎是提前得知了洛阳内发生的事情,直接将张文伯杀了,在彭城登基,立国号为‘宋’,改元‘天启’。
朝廷直接派乐安王元鉴带兵前来平叛,元法僧根本抵挡不住,只得遣心腹去送信,表示要归降南朝。
南边的萧菩萨以同样归降的前大魏宗亲元略为大都督,带着陈庆之等人前来接应,将元法僧接到了建康。
南梁也好,北魏也好,各自朝堂上都有从对方那边归降过来的宗室,两边的朝廷也都来者不拒,这可都是日后造‘宣称’必不可少的玩意。
朝廷在得知元法僧造反后,第一时间就以‘蛊惑’宗亲造反的名义将已经沦为阶下囚的江阳王元乂也给顺手宰了。
“早在洛阳我便知元法僧、元洪业二人皆是只会阿谀奉承之辈,若不是身为天潢贵胄,这样的虫豸又岂能身居高位?”
得知元法僧兵败逃亡南梁的消息时。
尔朱荣十分恼怒,止不住的咒骂。
“可惜我白白给他送去的消息,竟这般不行事。”
江阳王元乂垮台的消息,洛阳那边如果有心控制消息走散的话,远在徐州的元法僧不可能那么快得知消息。
元法僧能够得知必然是有洛阳内的人给他传递了关键的信息。
难怪尔朱荣这么激动。
高羽这下算是明白过来,合着消息是尔朱荣特意叫人传过去的?
想让元法僧叛乱也吸引朝廷的火力,让大魏的局势越发糜烂,在大魏这辆面包车下山的路上,帮大魏猛踩一脚油门是吧?
可能也是察觉到自身的失态,尔朱荣将得到的书信直接烧毁,又看向高羽。
“就是这样的虫豸占据了朝廷要职,大魏焉能不衰败至斯。”
高羽没有接这个话茬,犹豫了片刻后,开口问道,“不知天宝唤我前来,可是有事?”
尔朱荣倒也没有继续纠结,转而点头道,“上月元天穆便已带兵从洛阳出发,刚刚肆州刺史尉庆宾遣人给我送来消息,说再有几日大军便会到秀荣川,让我速速备好战马、粮草,交给大军。”
尉庆宾,本姓是尉迟,乃是孝文帝‘太和改制’《定姓族》时,钦点鲜卑‘八大姓’中的尉迟汉化后改为尉。
在平定元法僧的时候立下功劳,朝廷便将其擢升为肆州刺史。
其常年跟随李崇外出征战,亦算得上是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胡太后将这等老谋深算之人派来肆州,显然也是对尔朱荣并不是那么放心,她可不觉得于景哲这个宗亲刺史有能力去压制尔朱荣。
“这该死的老匹夫,我何须他来提醒?还是他受了太后的指示,明里暗里要给我上眼药?”
这次准备的战马、牛羊等粮草辎重对财大气粗的尔朱氏而言,算不上太大的损失。
但还是会让人觉得不爽,毕竟要不是高阳王元雍非要提上那么一嘴,尔朱氏本可避免这次损失。
每每提及此事,尔朱荣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的恨,心中对高阳王元雍的恨意每日剧增,喝酒喝上头的时候,都恨不得立马率兵马踏洛阳亲自将其千刀万剐,方可解心中之恨。
高羽也能理解尔朱荣不爽的心情,换做是自己也会不爽。
不过他还是出言提醒,“天宝,刺史乃是出自鲜卑八大姓,若你想得人才相助,还需仰仗汉人四大姓,鲜卑八大姓之人。”
基因确实是公平的。
出生在高门大姓之人,未必就一定比别人聪慧,可能绝大多数都是中人之资。
可在这个时代,书籍、知识还被垄断在这些人的手中,从小便能接受到这个时代的‘精英教育’。
普通人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仅仅为了饱腹不被饿死,就得耗尽自身全部的精力,又谈何学习知识?
高门大姓的人才,接受过‘精英教育’,他们的下限很高,他们的下限就已经是普通人穷极一生都未必能够触碰到的上限。
在这个没有普及义务教育的时代,指望从普通人中挖掘出顶级人才,那概率微乎其微。
像高欢这种,那确实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了。
“我又何尝不知……”
尔朱荣叹了口气,多年在洛阳官场混迹,尔朱荣比谁都清楚这里面的门道,“我不过是私下在口头上出口恶气罢了。”
“元天穆带大军前来,我本想邀他在秀荣川逗留数日,届时我会召集部众,围猎一番让其亲眼看一看我尔朱氏族中的勇士有多骁勇,但我又觉得不妥……想了想还是以财物来拉拢他,高郞觉得如何?”
“展现实力,有何不妥?”
高羽略微一皱眉,“若此时天下太平,太过锋芒毕露,确实容易招来洛阳朝廷的猜忌,可眼下时局不同,陛下若要夺权,需要有强大的助力。”
“此时正是天宝你展现尔朱氏实力的绝佳机会,就是要假借元天穆之口,让其转告陛下,让陛下知道尔朱氏眼下的实力有多强悍。”
小皇帝既然动过夺权的念头。
那就证明他不是那种愿意安心在太极殿内当个‘吉祥物’的性格。
若真无心权柄,何必这么折腾?
尤其是这一次小皇帝本以为胜券在握,终将夺回属于自己的皇权,最后却发现自己辛辛苦苦的在朝堂上进行各种操作,最终却被胡太后摘了桃子。
心中定然会滋生巨大的不满以及愈发想要夺回自己的权力!
一个实力强大的外臣,会被小皇帝视作救命稻草,越是实力强大,小皇帝就攥的越紧,夺权的想法也就越强烈。
“那照高郞之言,陛下非但不会忌惮于我,反而会极为欣喜?”
“对!”
高羽连连点头,“江阳王已死,天宝作为曾经江阳王的心腹,若是往常,你在洛阳的仕途将彻底到头。”
官场哪有不站队的?
站错队的下场,重则身死,轻则被踢出权力中心,这辈子也就那样。
尔朱荣现在就是站错了队,最大的靠山倒了。
可眼下情况不一样。
“陛下也知道天宝的现状,一个实力强大,且在洛阳中已无靠山的外臣,陛下岂有不重用之理?”
“反倒是天宝若遮遮掩掩,不让元天穆见到尔朱氏真正的实力,可能会让陛下误会。”
尔朱荣恍然大悟,他其实就是过于纠结自己曾经身为江阳王元乂心腹的这个身份。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可眼下是特殊情况,小皇帝和胡太后之间明争暗斗,作为实力弱小的一方,小皇帝必然要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人,更别提尔朱氏的腿这么粗。
尔朱荣拉着高羽的手,感慨道,“今,我得高郞,如高祖得留侯,听高郞之言,令我如沐春风,茅塞顿开!”
“若无高郞……我真不知族中有何人可以为我解忧答疑。”
史书记载,留侯张良,也是皮肤白净,貌若妇人,从外表来说……夸自己是留侯也没毛病?
高羽却自谦的摇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万仁、世隆、仲远若知晓消息,亦可为天宝解忧。”
“指望他们?”
尔朱荣干笑了两声,意思很明显。
“既是如此,那我便让元天穆好好看看我麾下契胡精骑的勇士有多骁勇,高郞亦可随我前往,你亦是极会用兵之人,亦可指点我一,二。”
“我谈何用兵?”
高羽摇摇头。
倒不是他谦虚,六镇虽然是苦寒之地,但也并非完全一无是处。
人人皆兵,兵员素质极高,高羽根本就不需要耗费太多的精力去训练士卒,麾下士卒都是自带技能前来投靠的。
尔朱氏不一样。
在秀荣川这个地方,远离边疆,兵员素质层次不齐,也就比中原大地的农兵要强点?
任何事情,都是从0到1这个过程最为困难。
契胡精骑确实骁勇,高羽其实也想看看,尔朱荣到底是如何练兵的。
若是有可取之处,自己也能用心记下来,待到日后自己有根据地,要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平民从0到1训练成一名合格的士卒,兴许就用的上尔朱荣的练兵法子。
(本章完)
第163章 天柱大将军的练兵之法
第163章 天柱大将军的练兵之法
开春过后,积雪消融,万物复苏。
一连数日的艳阳天,驱散了笼罩在秀荣川的最后一丝寒冷,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
尔朱荣带着一行人快马来到元天穆大军的驻扎营地。
元天穆也极为给面子,带着亲卫以及营中诸将亲自外出迎接。
显然……
尔朱荣在洛阳的心腹通过各种方式跟小皇帝取得了联系,表明了尔朱氏想要为小皇帝效忠的想法,小皇帝便暗示元天穆跟尔朱荣接触一番。
高羽也被叫上一同前来。
众人靠近互相寒暄一番后,尔朱荣便开始挨个给元天穆介绍跟着自己一同前来的尔朱氏‘英杰’们。
轮到高羽的时候,尔朱荣相当给面子,极为隆重,“这便是怀朔高郞,当年亦是名震洛京之人,护送蠕蠕王北归,率军大破高车十几万大军。”
元天穆极为热情的拉着高羽的手,“早年间在洛阳,我便听过高郎之名,一人持弓喝退数百中军。”
“可惜当年未曾得见,今日一见,高郞果然英武非凡,乃是罕见的少年英雄。”
高羽能感受到元天穆手上的老茧,仅仅是从这就能判断出,元天穆显然也是个极其擅长骑射之人,不然身为宗亲,若从小不研习武艺,定然是被养的细皮嫩肉,双手上怎么会有老茧?
再看其样貌,浓眉大眼,五官硬朗,亦算得上是样貌端正之人,也难怪会被小皇帝看上,选做心腹。
“过奖,过奖。”
高羽也不得感慨,当年自己在洛阳留下的那点名声确实还挺管用。
甭管有的没的,但凡是在那些年在洛阳待过的人,谁看见自己不尊称一声‘高郞’,谁不对自己礼遇有加?
太平盛世,武夫难以出头。
可随着大魏的局势越发不明朗,隐隐有要大乱的架势,高羽这种以勇武而闻名于众的人,那就成了拉拢的对象。
真到了乱世。
还得是靠拳头说话。
元天穆也主动介绍着自己身后的诸将,高羽亦看到一名老熟人。
便是厍狄干,倒是没有瞧见达奚武,兴许是这些年人家家里的关系硬,已经外派到其他州郡为官,又或者说是单纯这一次没有被选上。
高羽笑着冲厍狄干点点头,厍狄干虽面无表情,却也点头回应。
尔朱荣则是热情相邀。
“诸位远道而来,又要北上平叛,皆是我大魏的栋梁,我亦想为陛下分忧,便由我好好招待诸位一番。”
他便拉着元天穆等人前往自家坞堡内。
早早的就已经准备好宴席。
各种珍馐,美酒,亦有美姬作陪,倒是把跟随前来的中军将领给哄的挺乐呵。
随后他才拉着元天穆道。
“还请在秀荣川多休整几日。”
元天穆却一脸为难之色,“还不知塞北军情如何,若在此处逗留,万一贻误军机……”
“诶,不过数日,岂会贻误军机?”
尔朱荣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欲要召集族中骁勇,围猎一番,还请太尉掾赏脸,为我指点一二,待我练好族中骁勇,今后方可为陛下手中的之剑,助陛下平定烦心之人与烦心之事。”
元天穆顿时心领神会,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离开洛阳时,陛下便谆谆教诲,说尔朱氏乃大魏栋梁,国之柱石,天宝亦是难得的能臣,让我定要与你多走动走动,既然这样……那我便逗留数日,替陛下检阅一番,尔朱氏族中精锐到底骁勇几何。”
“哈哈哈哈,那便谢过天穆!”
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心照不宣,懂了对方的想法。
高羽看了看也便清楚。
尔朱荣确实是已经跟小皇帝勾搭,彼此连上线了。
翌日。
高羽带上了高岳,高澄、段韶、尉桀这几个小家伙一同外出。
大军围猎,他们亦可在外围骑马或是猎杀野兔之类的小玩意,权当放风解闷。
不单单是他,尔朱荣、尔朱兆等人也都是拖家带口,带上族中的小孩一同外出游猎。
“阿岳,铁伐,你二人年长,帮我看着他们俩,我需前去陪同围猎。”
高岳点点头,“阿哥且放心。”
段韶也点点头,段韶虽偶尔也会如孩童一般贪玩,暴露出小孩子的天性,但大多数时候又有着远超年龄的沉稳,显然极具天赋,也难怪是后面‘北齐三杰’之首,替北齐王朝多次续命。
从小的处事便能看出些许端倪来。
交代完后。
高羽便快马带着木兰、彭乐等人汇入到尔朱荣的大部队中,来到其身旁。
今日不单单是尔朱荣自身,其麾下的几千契胡精骑皆是人人披甲,除了契胡精骑外,亦有尔朱兆等人族中的骁勇之士。
知道的是外出围猎,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出兵去剿匪呢。
他是在秀荣川的北面选取了一块地方,有山,有河,想要对这一块区域的野兽进行围猎。
身穿一身明光铠,披着红色大氅,腰挎弯弓,宝刀。
人靠衣装,这一身骚包的装扮,别的不说……配合上尔朱荣仪表堂堂的外貌,远远望去确实出了几分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风范。
元天穆亦在一旁陪同,看着一脸肃杀之色的契胡精骑,亦是暗暗心惊不已。
“这等骁勇,远非洛阳中军可比……我得手书一封,向陛下言明情况。”
咚咚咚!
战鼓声响,既然是要秀肌肉,尔朱荣确实相当重视,又或者说他带兵外出围猎,就是在模拟作战的所有流程。
“尔朱兆听令!”
“令你带一千五百契胡精骑前往北面。”
“尔朱仲远带一千五百前往东面,尔朱天光令你带一千五百前往西面…………”
一条条命令下达下去。
围猎嘛。
就是从四面八方将猎物不断的往中心地带驱赶。
主要的四个方向由尔朱兆等人前往,另外有四个方向,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则由族中小辈带着更少的人数,进行查缺补漏。
下达完军令过后。
尔朱荣面色严肃的开口道。
“若遇山川险阻不得避让,若有猎物从何人所在方向逃出,定斩不饶!”
(本章完)
第164章 竟有不怕人的畜生?
第164章 竟有不怕人的畜生?
很残忍,很无情。
野兽被围猎的过程中,肯定会四处逃窜。
并且随着围猎的包围圈越来越缩小,野兽的反抗力度也会加大。
自古以来,‘围师必阙’,就是为了防止被围困之人做出困兽之斗,人尚且如此,何况野兽?
尔朱荣的军令便是,野兽从哪个方向逃窜出去,那么哪个方向的人定斩不饶。
这其实就是逼着士卒跟做困兽之斗的猎物搏斗,要么自己死,要么野兽死。
虽然有点不讲情面,但确实也算的上是一种可行的练兵之法,面对凶残的野兽都能不退缩的话,那么到了战场上面对人,自然也能做到不退缩,英勇奋战。
高羽其实也尝试过围猎,但他整不出尔朱荣这么大的阵仗来。
他麾下就那么点人,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玩围猎,所以只能作罢。
下达军令过后。
尔朱兆各自带人前去既定的地点,准备开始正式围猎。
“天宝,可有军令给我?”
高羽主动问道。
“不必如此,待到士卒将猎物围住,高郞可再展勇武。”
尔朱荣摇摇头,让高羽带兵去帮忙围猎,那不是大材小用么?
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尔朱荣确实就是在模拟与他人作战,尔朱兆这些被他视作是正兵,主要是正面在吸引敌人注意力,牵制敌人。
高羽则被他视作奇兵。
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
高羽这种勇武非凡的猛士,定然是要带领精锐骑兵,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从侧面杀出给予敌人致命一击,才能发挥高羽最大的作用,这也是尔朱荣暂时对高羽的定位。
元天穆这时候也驾马来到尔朱荣身旁,他远远望去,仿佛能够看到士卒们正在驱赶着凶猛的野兽前往中间地带,亦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刚才天宝所言,若有野兽逃出,所在方位士卒,尽数斩杀……是否过于严苛?”
尔朱荣轻笑一声,为其解释道,“眼下是围猎,可若是将此情形视作在战场之上呢?在我看来围猎亦是战场,若有士卒因胆怯,而放跑猎物,那到了战场之上,他也会因为胆怯惜命,而放跑敌军。”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我眼下严苛,就是为了防止,他日在战场之上出差错。”
“且,能前来围猎者皆是我尔朱氏族中骁勇,平日里我优待于他们,好酒、好肉,平日里的优待,为的不就是战事他们能奋勇杀敌?不然为何他们能获得远超他人的优待?”
“天穆可还觉得我对士卒要求过于严苛?”
元天穆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本想说中军便不会这样训练,但一想到现在中军士卒拉胯的战斗力,话到了嘴边却又咽回去。
高羽倒是能理解。
这就跟他给麾下玄甲士卒超高的待遇是一个道理。
士卒们拼死搏杀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高羽虽然不会下达这种做不到就全员斩杀的军令,但玄甲军日常考核的要求和标准,其实并不比尔朱荣围猎的要求低。
本质上都是通过高强度的训练,来磨炼士卒的意志,等到了战场上的时候,士卒们才不会被轻易的吓到,而是可以力战的精锐。
也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隐约可以听到马蹄奔腾之声,又仿佛听到野兽的咆哮,嘶吼声。
眼见时间差不多。
尔朱荣便笑着说道,“我自视武艺非凡,今日手痒,想与高郞切磋一番,不知道高郞可否赏脸?”
“恭敬不如从命,刘桃枝!”
无需高羽多言,刘桃枝便已经帮高羽将弓上弦,并且已经将箭矢装进箭囊之中,随时准备为高羽补充。
尔朱荣亦是带上自己的心腹亲卫,双腿用力一夹。
当即策马向前,留下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那我便先行一步,高郞速速跟来,看看我二人谁能猎到更多的野物!”
一个冬天下来,高羽也是手痒难耐。
就跟常年接受训练的运动员一样,冷不丁的突然闲下来,多少有点不适应。
自然也要抓住机会活动筋骨。
“木兰、子兴,随我猎杀野物!”
高羽从刘桃枝手中接过弓箭,旋即同样双腿用力一夹,便驱动着马儿冲击包围圈内。
他远远的便瞧见有两只野兔在地上闪转腾挪,欲要找地方躲藏。
高羽当即搭弓射箭。
嗖!
箭矢破空而出。
径直的将野兔的身体直接贯穿。
“好!将军神射!”
彭乐兴奋的大喊一句,旋即驾马将被射死的野兔给捞了起来。
高羽则不做任何停留的继续往里面狂奔。
外围只有野兔之类的小型猎物,不够过硬。
要杀就要杀大型猎物,而大型猎物往往都会被驱赶到更加深一点的位置。
果然!
远处一道黑乎乎的身影,吸引了高羽的注意力!
竟是一头野篦,看其个头,粗略一估莫约300-400斤的模样,面目狰狞,两个粗长翻卷的獠牙更是让寻常人看了便会心生胆寒之意,根本不敢与这畜生对视,生怕引起他的注意力。
“竟然不跑?”
高羽惊讶的发现。
这野彘发现了他们之后,依旧是十分惬意的待在原地,压根就没有想跑的意思。
想来。
这野篦曾经伤过人甚至是杀过人。
伤过人和没伤过人的野兽,反应可完全不一样。
“都别管,我一人即可!!”
竟然有这等不怕人的畜生,高羽也是亢奋起来。
当即拉弓朝着野猪射了过去,结果寻常的马弓弓力太小,射出的箭矢箭头仿佛撞到橡胶之上直接被弹开。
好强悍的防御力,箭矢竟然压根就破不开猪皮。
这野篦虽未受伤,但疼痛感却还是令其大怒,当即朝着高羽冲了过来!
几百斤的野篦狂奔,真就像是一头高速行驶的大运一般。
看的远处围观之人心惊肉跳,但刘桃枝等人却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反倒是很懂事。
“郎君!接弓!”
他朝着高羽扔过去一把两石的强弓。
高羽则驾马堪堪避过了野篦的冲锋,勒马掉头,准备再次与这野篦较量一二。
ps:抱歉……今天实在是卡文的厉害。
明天我争取好好调整,早点更新
(本章完)
第165章 懵懂少女心
第165章 懵懂少女心
这野篦本就皮糙肉厚,身上还有一层厚厚的泥浆,就是不知道被围猎的队伍驱赶过来的之前,有没有蹭到松脂,如果有的话……
那就不亚于在本就皮糙肉厚的前提下,还披上一层厚厚的‘甲胄’。
要想降服这样的野篦,要么得用强弓射击,确定要能破开它的防御后,慢慢的放血,待到野篦的气力耗尽,血液干涸,才能轻松将其制服。
要么就是将其掀翻,将野篦最为脆弱的部位暴露出来,脖子、肚子这一块,哪怕是再凶残的野兽,这些部位都会无比的脆弱,寻常刀剑都能轻松破开这些部位的防御,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
可重达300-400斤的野篦,得用什么法子才能将其掀翻?
寻常猎户最常见的还是提前设置陷阱,将野篦诱骗至陷阱中,再来慢慢将其降服,可高羽能是一般人?
在这野篦再次朝自己冲来之前,高羽当即搭弓射箭,这次他瞄准的便是这头野篦的眼睛!
嗖!
换上两石强弓后,射出去的箭矢能明显的听到其破空之声。
速度极快。
这野篦根本躲闪不及。
箭矢便这么直勾勾的射爆了其右边的眼球。
顿时!
这野篦宛若发狂一般的在原地来回蹦跶,且发出极其惨烈的吼叫声,这喊声惊天动地,甚至引来附近其他打猎之人的注意。
尔朱荣刚刚才猎杀一头野鹿,听到这惨烈的叫声,不由抬头循声望去。
身旁的亲卫连忙禀告,“好像是高郞遇到了一头野篦,正在猎杀野篦。”
“去,随我去看看。”
尔朱荣来了兴致,元天穆也跟在他身旁,“天穆不妨随我一同前往。”
“我亦十分好奇,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一行人当即驾马朝着高羽所在的方向前去,不单单是他们,得到消息的众人都选择前往围观。
野篦、老虎那都是山中猛兽中的佼佼者。
老虎凶残,因为老虎更灵活且拥有着锋利的爪子和牙齿,都是可以轻易将人置于死地的利器。
野篦同样凶残,因为其气力比老虎还大,若是林中相遇,老虎一般也不敢招惹这皮糙肉厚且一身蛮力的家伙。
野篦那两颗粗长外翻的大獠牙便是其最为仰仗的利器,发狂之后,若被其撞一下,反正人的话,肯定是会被撞飞出去,倒霉一点还会被这两颗獠牙给戳上两个大窟窿,直接就死透。
待到尔朱荣等人靠过来的时候。
高羽已经下了马。
一个极限的侧身翻滚避开野篦受伤发狂后的猛然冲击。
300-400斤的野篦发狂的奋力一冲,而且还助跑了一小段距离,鬼知道这一冲汇聚了多么大的动能,高羽也不敢托大强行硬抗。
旋即!
在野篦转身还未来得及蓄力再次冲锋之前,高羽却主动迎上前,怒喝一声!
“啊!!”
双手死死的握住了野篦的两颗大獠牙,怒目圆瞪,开始与这野篦僵持,一人一兽,便仿佛是在军营中角力的两名士卒一般。
高羽双脚如老树盘根死死的站定,不退分毫,野篦的四蹄同样也是死死的站定,但却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让人可以看到在僵持角力的过程中,野篦竟然被强行向后推出一段距离。
“将军威武!”
彭乐也是看爽了,忍不住高声喝彩!
但其中凶险程度,饶是尔朱荣等旁观者亦是会心惊肉跳的程度,但凡高羽一时之间气力跟不上,那野篦的獠牙可就会直接将其开膛破肚~!
“何其勇武,我生平从未见过有人能与这等体型的野篦角力。”
元天穆一脸震惊,眼前的这一幕显然就是打破他常识的存在,这世间竟真有人能徒手与这等野兽搏斗?
尔朱荣亦是心惊不已。
然而……
接下来,让他们彻底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
高羽感受到这野篦的气力似乎难以为继,被自己猛的朝着后方推了一段距离,他心中大喜。
旋即握住獠牙的双手迅速的松开,整个人侧过身子,从原本正面与野篦相对,来到其侧面,双手则顺势环抱住野篦的脖子。
只见。
高羽再次怒喝,白皙、俊朗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充血,脖子、双臂青筋凸起。
“给我起!!”
“啊!!”
只见这野篦,四蹄竟然腾空离开了地面,被高羽直接来了个‘倒栽葱’,硬生生的举起来后,又摔向地面!
轰!
野篦被摔了个四脚朝天,这一摔仿佛也是将其给摔懵逼了,肚子等脆弱之处就这么直勾勾的暴露出来,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高羽却反手从腰间将环首刀抽出,眼疾手快,猛的朝着野篦胸口,心脏的大概位置猛的捅了进去。
剧烈的疼痛让野篦发出惨烈的叫声,欲要再次挣扎,不断的在原地翻滚,却被高羽死死的压在地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
兴许是气力耗尽,亦或是体内的血液已经流干,野篦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最后彻底再也不动弹。
高羽这才松开手,整个人陷入了脱力的状态,同样也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不断的喘着粗气。
“何等神力,天下竟有这般神力之人?”
元天穆也不知道是在自问,还是在询问,倒是他说话的声音,将同样已经看呆了的尔朱荣等人惊醒,他们亦是经常围猎与野兽搏斗,什么老虎、野篦没杀过,却还这般失态。
实在是因为高羽这家伙太生猛了。
一人与野篦搏斗啊!
尔朱荣却发现了更令他惊讶的事情。
“看到没,高郞的亲卫,麾下的军主明明见其凶险万分,却没有任何惊慌,甚至都没有上前插手相助的想法……”
什么叫亲卫?
那是永远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一群人,宁愿自己死,也不可能让自家郎君死的一群人。
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高羽陷入危险而不去救?
怎么可能。
真正的原因则是,在他们这群外人看来凶险万分的状况,对他们而言却觉得稀松平常,他们已经见惯了高羽这样与野兽搏斗,所以才会那般的淡定,驻足在原地围观。
“走,随我前去祝贺高郞。”
尔朱荣当即催动胯下马儿,却有人比他还要先到,那就是尔朱兆。
尔朱兆已经下了马,冲到高羽身旁,猛拍着他的肩膀,言辞中满是恭维。
草原民族信奉强者为尊。
对他们这种脑袋尖尖的武夫而言,没那么多弯弯绕,没有那么多肠子,只要你够勇武,那就会给予最高的尊重!
“天宝也来了,你可曾看见高郞徒手袭杀这头野篦?”
明明跟尔朱兆没有任何关系,他却极为得意,颇有我和高郞嘎嘎乱杀,他负责嘎嘎,高羽负责乱杀的架势。
尔朱荣点点头,同样也翻身下马,高羽此时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的气力,连忙拱手。
“让天宝见笑了。”
尔朱荣哪有见笑,分明是受惊,不过他心中亦是激动万分。
这般勇武之人却在他帐下效力,待到时局进一步改变,他何愁不得天下?
“高郞神武,我自愧不如……”
尔朱荣摇摇头,“这轮比试已无需继续下去。”
继续下去这不是自取其辱?
反正他进行这一次围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高羽则笑着说道,“那此番便是我略胜一筹。”
尔朱荣笑着点点头。
………………
外围地带。
被带来的家属皆在此处,在此处游玩。
消息很快便被传到了这边。
“阿哥果然神勇,竟能一人袭杀野篦!”
高岳的小脸因激动同样涨的通红,段韶他们对一人单杀野篦在心中并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
但高岳知道啊。
不过段韶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却也肯定的说道,“姨夫乃是当世最为勇武之人。”
高岳却笑着调侃,“这话你应当着阿哥的面说。”
“为何要当面说?我心中就是这般想的,若将来我能有姨夫一半勇武,亦可成为当世名将。”
高澄却撇撇嘴嘟囔道,“为何要自己勇武,让勇武之人替我猎杀野兽不更好吗?”
“那若是身旁无勇武之人,岂不是只能束手就范?”
段韶反驳道。
高澄却苦着脸,“练武好累的。”
他倒是偶尔会缠着高羽教他骑马,射箭,可时间一久他就嫌累,对高澄而言,骑马、射箭更多被他视作是消遣之物。
毕竟还是个小屁孩,贪玩是天性。
尔朱英娥跟尔朱月婵两人则是在挑选马匹,她二人自小便学骑马,对好马亦是极为喜欢。
今日马场同样送来一批骏马,她二人则在挑选。
“月婵,你听到没?他们都说那高郞竟然一人袭杀了一头野篦,还将其举了起来呢!”
尔朱英娥光是从听他的描述,都觉得极为兴奋,不免有些沮丧,“早知会有这般热闹,我等应先去围观一番。”
“没想到……那高郞看着‘弱不经风’像个妇人似得,竟真这般勇武,我尔朱氏族中诸多骁勇,却也无一人能与之匹敌。”
尔朱月婵亦是心惊,心中不免也好奇起来,“英娥,你说他明明看着弱不经风的样子,怎会有那么大的气力?”
“我怎会知?看,那高郞不是来了么,不若你亲自上前去询问一番?”
尔朱英娥指着远处,确实可以看到高羽、尔朱荣等人正在朝着这边赶来,身后还有马车,上面放着的便是高羽的战利品。
一头野篦。
“去就去!这有何不敢的?”
尔朱月婵也顾不上挑选心爱的马儿,转身就往人群的方向走去。
高羽回来后,发现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过他早已习惯,在怀朔的时候,这样的眼神他已见过太多次。
高岳等人倒是第一时间围了过来,缠着他询问搏杀野篦的细节。
高羽也耐着性子,绘声绘色的给他们描述一番,听的他们是哈哈大笑。
突然!
耳边响起一阵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他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尔朱月婵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的身后,似乎是偷听到了他的话,同样也笑的乐不可支。
被发现后。
尔朱月婵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却又很快调整好情绪,双手背在身后,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了高羽一番后,由衷的称赞。
“叔父真是厉害,我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能一人搏杀野篦呢。”
“那是!我阿哥是最厉害的!”
高岳抢先开口,颇为得意的炫耀着。
高羽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旋即笑道,“我确实还算有些气力,月婵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我本想问一问叔父搏杀野篦之事,但刚才已经听到了。”
尔朱月婵又笑了一声,“下次叔父打猎,带上我可好?我亦想亲自看看叔父勇武的英姿。”
“这有何难。”
高羽爽朗一笑,痛快的答应下来。
“这可是叔父答应的,可别忘记了!”
“自然……”
高羽一愣,怎么听到这话,下意识的脑海中会浮现另外一句话。
“我家在泰山郡,你可别找错了!”
他猛的摇摇头。
春天到了,万物繁衍的季节,自己这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也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影响?
尔朱月婵可不知道高羽心中所想,得到答复后,她还挺高兴,一路小跑着回到尔朱英娥身旁,学着刚才高羽的模样,绘声绘色的将搏杀野篦的过程同样转述给尔朱英娥听。
尔朱英娥笑的乐不可支。
“高郞真是个有趣的人,明明凶险万分之事,却能说的这般有趣。”
尔朱月婵十分认同。
“确实是个有趣的人。”
(本章完)
第166章 叛乱终止
第166章 叛乱终止
三月十五。
洛阳,式乾殿内。
铲除元乂一党后,小皇帝元诩相当于是被胡太后关了一段时间的禁闭。
不过随着诸多关键职务均由胡太后的亲信担任,局面彻底被控制下来。
胡太后也就适当的放松了对小皇帝的管控,适当的给予了他一点点的自由权。
比如……
陪小皇帝读书的人又在元诩的强烈要求下,又换回了元子攸和高乾。
“好,不曾想尔朱氏一族竟有这般实力,若能得其相助,不失为朕的一大助力!”
元诩将元天穆秘密送回来的书信递给元子攸和高乾一同浏览,式乾殿外虽有禁军值守,却都离的远远的,这也算是胡太后对元诩的一种妥协。
胡太后也清楚不能将元诩逼迫的太甚,起码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将其视作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这一次母子二人联手,让她也明白过来,元诩已经长大了,有着自己的野心。
她总不能真把皇帝给杀了吧?
元诩目前还没有子嗣,若真的‘暴毙’而亡,那皇权就得从其他血脉相近的宗王里挑选,宣武帝就元诩这么一个儿子,倒是孝文帝还有子嗣存活于世。
她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胡太后也知道元子攸、高乾会为元诩出谋划策,但根本就不在意,朝堂之上大半都是她的人,小皇帝就算闹腾也翻不起浪。
元子攸和高乾二人浏览一番后。
元子攸不由诧异道,“这高郞我亦有所耳闻,当年便名动洛阳,似乎护送蠕蠕王北归时,他还曾大破高车?”
“对!”
元诩点点头,“可惜这样的人,如今却不能为朕效力。”
元子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乎他祖上乃是渤海高氏?与乾邕同属一族。”
“乾邕之弟,敖曹似乎也素有勇武之名,就是不知与这高家二郎,谁更为勇武?”
高乾谦虚的笑了笑,“家弟为人轻浮,莽撞,想来不是那高家二郎之敌。”
“乾邕何必这般谦虚,待到有机会让他二人较量一番便是。”
元诩笑着说道,进而又看向元子攸,“天穆在信中说,尔朱荣与他结拜为异姓兄弟,子攸觉得此乃何意?”
元子攸思索一番后,给出自己的答案,“尔朱荣乃是个聪明人,这一点从他遣奚毅送信入宫,向陛下表明忠心便知其对局势判断十分敏锐,我猜想……他亦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向陛下表明他的效忠之意。”
“毕竟元天穆乃是陛下派出的心腹,二人结为异姓兄弟,不就是在向陛下表明忠心吗。”
元诩点点头,“若是这样,那我该如何对他?”
“陛下且再耐心等等,再静观局势转变,待到时机至,再出手也不迟。”
元诩只得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
云中城内。
破六韩拔陵端坐在费穆府邸的主位上,周边全是他的心腹。
“两年!耗费我两年时间!终于是将这块骨头给我啃下来了!”
破六韩拔陵很是开心,再不破城,他就要弹尽粮绝,还好费穆最终是没有抗住压力,选择了弃城南逃。
给了破六韩拔陵打进来的机会。
“大王,我等接下来该如何?去平城?还是继续南下?”
其心腹询问道。
破六韩拔陵眼中闪过精光,“恒、朔二州早就被之前六镇的难民给嚯嚯完了,哪还有东西留给我等?”
“我等南下,过黄河,去关中!”
“不过在这之前,先在这云中城内好好享受一番,来,饮酒!”
众人皆是笑着举杯共饮,费穆仓皇逃窜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不少好东西,比如这貌美的姬女为他们跳舞助兴。
隐约又能听到外面仿佛有人在惨叫。
破六韩拔陵似乎是不太放心,当即叮嘱道,“让儿郎们收敛点别太过分,精壮男子若不愿效忠便尽数杀了,老弱妇孺给我留着,当菜人以备不时之需。”
“喏!”
………………
五月初二。
南逃的费穆极为狼狈的来到秀荣川面见了尔朱荣,将恒州如今的局面告知。
“不好!那岂不是叛军不日便会打来?”
尔朱兆、尔朱仲远、尔朱天光几人仿佛商量好的一般,同时起身,“天宝,我愿带兵前去平叛!”
尔朱荣皱了皱眉头呵斥道,“无朝廷旨意我等岂敢私自动兵?都给我退下!”
这才笑着看向费穆,“将军一路奔波受苦了,且先下去休息吧。”
令人将费穆带走后。
尔朱荣看向高羽,主动问道,“眼下,恒、朔二州已经不能御敌,叛军的势头会更盛?高郞觉得我该如何准备?”
高羽是从怀朔来的,且跟六镇叛军有着丰富的交手经验。
在座之人,没有谁比高羽更懂叛军。
高羽则说道,“怀朔乃苦寒之地,恒、朔二州亦不富饶,且这两年饱受战乱之苦,哪还有余粮?叛军即便是攻下云中也没用,恒、朔二州已无多余钱物、粮草给他们劫掠,且地形崎岖,难以发挥骑兵的优势,叛军又岂会自断一臂?”
“那依高郞的看法?”
“叛军极有可能前往关中,与陇西叛军前后夹击朝廷大军。”
陇西那边莫折念生兄弟二人造反的势头也很凶猛,齐王萧宝夤也只是艰难的与叛军僵持,若是破六韩拔陵这伙叛军杀入关中与陇西叛军联系上,萧宝夤肯定扛不住,极大概率会败退。
这也是破六韩拔陵目前可以做出的最佳选择。
尔朱荣略作思索后,也深以为然,“那我还是继续招兵买马,囤积粮草。”
高羽一拱手道,“眼下局势并不明朗,天宝安心壮大自身实力即可,只需积蓄实力。”
“嗯,那便依高郞之言。”
待到高羽先行告退后,尔朱荣又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周围众人。
“尔等就不能学学高郞?论勇武,尔等只配给高郞牵马坠蹬,勇武如高郞,遇事都会动脑思考,尔等呢?只会喊打喊杀!”
尔朱天光等人脸色很难看,却又没法反驳。
尔朱兆却不服的反驳了一句,“就是有高郞在,遇事他自会替我等思量,我等本就是愚笨之人,再怎么思量也不如他,遇事向高郞问计即可,人各有所长,我等只擅冲阵杀敌,天宝又何必强求我等去做文士之事?”
“…………”
尔朱荣气极反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尔朱兆在他看来,也就一个‘听劝’的优点了。
但也说的对,不怕坏人绞尽脑汁,就怕蠢人的灵光一闪,知道自己不擅长这事,索性就去求问擅长思考之人,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在尔朱荣回来以后。
高羽为了避嫌,就带着自己的人马远离了尔朱兆部众所在之处。
以尔朱荣的心胸未必会这么想,但表面功夫该做的还是要做足,以防有小人进谗言。
他刚欲去找高娄斤,却看见尔朱月婵在营地门口时不时的四处张望,又背着手低头,来回转圈圈,像极了等心上人的小女生。
“月婵可是有事?”
“叔父!”
听到高羽的声音,尔朱月婵欣喜的抬头看着他,瞪大的双目里仿佛有光。
尔朱月婵牵着一匹马走到他面前,将缰绳递给高羽。
这骏马,毛发柔顺,肌肉线条明显,一看就知道难得的好马。
“月婵是来找我的?”
“嗯!”
尔朱月婵笑的略微有些含蓄,她一抬头便又看着高羽那俊朗的面,俏脸微红。
脆生生的开口道,“我阿耶常言,宝马赠英雄,我从马场中寻得这一匹好马,便想要将此马赠予叔父这般的英雄。”
“这……”
“叔父不许拒绝!”
说着,她便主动牵起高羽的手将缰绳放在他掌心,却又忍不住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的,调侃道,“叔父的手怎么这么滑嫩,真如妇人一般,让人好气恼,我一女子都好生羡慕叔父。”
高羽一瞪眼,还没等他开口呢。
尔朱月婵便已经一溜烟的跑远了,她翻身上马,颇为英姿飒爽,有一股子草原女子的英气。
“叔父可要好生照看此马,还有!答应要带我外出打猎的,可别忘记!”
说罢,便驾马而去!
高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缰绳,又看了看身后的骏马。
通体乌黑,四只马蹄处却有一抹显眼的白毛,骑在这匹马上,远远望去会给人一种马踏在云端的错觉。
“月婵喜欢阿哥!”
高岳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高羽一跳。
“臭小子!不许胡乱说话!”
高羽板着脸呵斥道。
高岳却远远的躲着,笑嘻嘻的根本不当回事,“阿姊说了!阿哥该娶妻了,我亦觉得月婵不错,做我嫂嫂也未尝不可。”
高羽作势要打,这才将高岳给哄走。
站在原地愣了许久,他不由摇摇头,怎么都喜欢给他送东西呢?
“刘桃枝,我知你躲在那,快给我滚过来!”
“将此马给我好生照料,要是出了差错,我唯你是问!”
刘桃枝也是嘿嘿一笑,“郎君放心!我定当将尔朱家小娘子赠予郎君的宝马,好生照料!”
“我看你也是找打了!”
高羽抬起手,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
六月初六。
太极殿内。
胡太后也好,元诩也好,二人脸上都带着难得的笑意。
困扰大魏北境两年的叛军,终于是被彻底剿灭!
“广阳王来奏,于五原郡大破叛军,贼首破六韩拔陵已伏诛,天佑大魏,贼首终于伏诛了!!”
元诩十分的激动!
可众多大臣们却一脸忧虑。
叛军被剿灭固然可喜。
可之后呢?
那么多的难民,朝廷该如何处置?
陛下和太后是不是高兴的有点太早了?
ps:我也知道最近剧情稍微放缓了一点,但其实我一直在推时间线……只是主角在这个时间点确实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只能穿插一点感情线的日常来填充。
因为有太多事情要交代。
小皇帝为什么那么器重尔朱荣?会想着找他去清君侧勤王?
尔朱荣河阴之变为什么那么仇视洛阳的官场?
如果很多东西不写出来交代明白,即便我是马上写到河阴之变大家也会觉得一头雾水,这些铺垫也是包括后续主角为何能拿到属于自己的地盘。
我尽量加快节奏,也尽量加快更新速度,请大家稍微给我一点耐心,感谢各位追读的读者。
(本章完)
第167章 风雨欲来
第167章 风雨欲来
高阳王元雍第一时间就站出来,一通彩虹屁,吹的元诩极为欣喜。
元诩接着说道,“广阳王提议,将六镇改镇为州,将六镇难民以及叛军投降之人尽数依旧安置在塞北,朝廷拨付钱粮,重建六镇以及恒、朔二州,且请求免去恒、朔二州以及塞北之民两年的赋税。”
“朕深以为然,两年怕是不够,依朕看来,当免三年赋税,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没人接话。
诸位大臣都在用余光瞟向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胡太后。
元诩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才是皇帝!他才是皇帝!他才是皇帝!
可这些大臣又有几人将他视作天子?
心中想起元子攸说过的话,元诩只能强忍怒意,表面极为恭敬的看向胡太后,“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胡太后这才不急不慢的开口,“诸位若有好意见,可说给陛下。”
她一开口。
城阳王元徽当即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陛下,本王觉得不妥。”
“哦?有何不妥之处?”
“广阳王亦有养寇自重的嫌疑,这两年朝廷为了平叛已是给了广阳王诸多权力。”
“六镇之民反复,让其继续聚众在一块,若稍有不慎再次反叛,朝廷如何收回广阳王之权?”
“既然六镇、恒、朔二州已无法安置这二十余万人,不若……将这二十余万人转移到冀、定、瀛三州之地就食,方为妥当!”
“且这两年广阳王在恒、朔二州建立巨大威望,为防止其有异心,陛下应当下诏令让广阳王随六镇之民前往定州,令其为定州刺史。”
元徽说的有理有据,大义凛然,一副一心为公的样子。
可小皇帝元诩却知道。
元徽与元深有仇,昔日元深还在洛阳时,与元徽的妻室有染,给元徽戴过绿帽子,所以元徽心中记恨,但他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且极有道理,便是小皇帝也无法反驳。
他只得回避这个问题。
“广阳王还说,此番能够大获全胜,全仰赖元天穆送去的粮草、战马,尔朱氏亦立下赫赫功劳,有功之士当赏,朕决议令元天穆为并州刺史,尔朱荣为肆州刺史,诸位意下如何?”
胡太后看了看他便开口道。
“城阳王所言极是,便依照他的提议行事,陛下之言也该重视,依朕看来,皆准了吧。”
………………
“高郞,陛下已在朝会上下令封我为肆州刺史。”
尔朱荣很快便从洛阳心腹奚毅那边得到一封密信,朝堂上的事情,公文还未发过来,但尔朱荣便已经知晓一切。
“将六镇降民二十余万人安置往冀、定、瀛三州就食?”
高羽看到这个决议不由极为错愕。
尔朱荣却不觉得什么,“亦是朝廷的无奈之举,恒、朔、六镇肯定养不活这二十余万人,若再饿死人,定会有人继续叛乱,冀、定、瀛三州乃是膏腴之地,大魏粮仓,那边有余粮,起码不会饿死人。”
“且,冀、定、瀛三州乃是中原腹地,那边汉人的门阀世家众多,可吸纳这批降民为自家农户,纵有人造乱,门阀世家的部曲亦可助朝廷平叛。”
高羽却摇头反问,“既知晓,此三州之地,乃是膏腴之地,大魏的粮仓,便更不能生乱,若此三州跟着乱,朝廷大军去何处征粮?粮草补给不济,朝廷如何派出大军平叛?”
“至于汉人门阀世家?他们岂会助朝廷平叛?”
朝廷的想法简直就是太天真了,甚至在高羽看来已有取死之道。
门阀世家若愿意牺牲自己的实力来帮助朝廷平叛,那当初西晋就不会衣冠南渡了。
对于这批门阀世家来说。
躲在坞堡内自保,保全实力即可。
外面即便是换了人间又如何?
他们有实力,新朝廷也不可能费力不讨好的来剿灭他们,无外乎是换个皇帝,他们继续当自己的人上人就是了。
高羽可以肯定,若这三州之地乱起来的话,朝廷想象中门阀世家出部曲为其平叛的画面根本就不会出现。
尔朱荣闻言,先是一愣,却又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不由深深看了高羽一眼,“这些门阀世家当真可恶!世受皇恩,却不交税,不纳粮,国难当前却不思报国!”
“门阀世家垄断了知识书本,且彼此联系密切,盘根错节,实力庞大,朝廷亦无可奈何。”
“那依高郞之言,朝廷此举,可能会引发叛乱?”
“极有可能,天宝眼下应当先整合肆州,与另外两名刺史元景哲与尉庆宾搞好关系,若此三州再乱,那……并、汾、肆三州便是朝廷最后的依仗!”
“好,那便如高郞所言!”
高羽又连忙下拜请求道,“既然朝廷已有明旨,那我阿哥嫂嫂定会前往冀、定、瀛三州,还请天宝遣人前去此三州之地打探其消息,我好将其接来秀荣川,一家团聚。”
“二郎且放心,大郎亦与我有故交,我自会遣人去打探消息。”
“那便谢过天宝!”
……………………
孝昌元年(公元525年)七月。
当了快一年土匪的高欢,同样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且得知朝廷已经改‘正光’为‘孝昌’。
他将众人召集起来进行商议。
“朝廷已有诏令,将我等降民二十余万人皆安置到冀、定、瀛三州就食,尔等意下如何?”
“去!”
侯景那叫一个兴奋,“留在此处也没有可抢之物,皆是一群穷光蛋,就算是当土匪,也要去膏腴之地,我听闻那冀、定、瀛三州乃是大魏最为富有的地方,到了那边若是活不下去,继续上山当土匪便是!”
蔡俊也点头道,“我等久违打听到二郎的消息,二郎与汉人高门有故交,兴许……他早已在那边了呢?不如一同前往!”
高欢点点头,“既是这样,那这两日早做准备,我等这就出发前往定州,到了那边再做打算,亦可打探一番二郎的消息。”
两日后,高欢便带着众人加入到迁徙的队伍之中,浩浩荡荡的奔往冀、定、瀛三州。
除此外……
葛荣、鲜于修礼、杜洛周、斛律金、宇文洛生等人皆在这浩浩荡荡的队列之中。
(本章完)
第168章 泰山羊氏
第168章 泰山羊氏
八月初七,泰山郡。
嗖,嗖,嗖!
羊家坞堡内,箭矢的破空声不断的响起,内院里一妙龄少女正化身无情的‘射箭’机器,射出去的箭矢极为精准,虽做不到每一箭都正中靶心,但却每一箭都未曾射偏,箭箭上靶。
军队里的许多寻常士卒都未必能够有这样的箭术,很难想象一女子竟然能够做到箭术这般神准。
少女的额头上浮现细细密密的汗水,汗水最终汇聚成汗珠,顺着少女圆润的下巴滴落在地上。
“娘子真乃神射,族中骁勇部曲也不过如此吧?”
一旁侍候的婢女年龄也不大,看到少女箭囊已经射空后,便第一时间上前用手帕为其擦去汗水,小嘴还不忘叭叭两句的来上一段彩虹屁。
“还不够……”
少女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旋即摇摇头,“还差的远呢。”
“去将那张弓拿过来。”
“啊?”
婢女闻言不由苦着脸,小声嘟囔,“娘子何必这般为难自己,郎君都说了,这张弓在军中能拉开的人都极为罕见,娘子不过是一小女子……”
“为何男子难以做到,女子就一定做不到呢?”
少女的声音有些清冷,但又让人觉得很好听,这一番反问倒是让婢女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做何回答,只能是可怜兮兮的将旁边那张几乎有一人高的强弓给拿了过来。
拉弓就是看膂力,可男子的膂力就是天生比女子大呀。
婢女不知自家小娘子为何那么执着的要拉开一张两石强弓,她可是听说能拉开两石强弓的人,那都是军中的宝贝疙瘩,需是勇冠三军的猛士才能做到。
自家娘子平时虽然性格比较活泼,但终究是个白白嫩嫩,细胳膊细腿的弱女子。
少女的眼睛很大,且极为灵动,仿佛会说话一般,此时将两石强弓握在手中,盯了一会。
灵动的眼眸中带着些许不甘,又带着些许坚定。
少女一手持弓,一手捏住弓弦,深吸一口气后,开始稳住核心,发力欲要将弓拉开。
如鹅卵石般白嫩,圆润的脸蛋因为过于用力而涨的有些通红,咬牙发力又让其秀气的五官被迫的挤在一起,看上去极为滑稽。
弓弦被拉动了不少,但距离彻底拉开还差上一段距离。
婢女看的心惊又心疼,尤其是看着少女娇嫩的右手手指,为了强行拉开弓弦,也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疼痛。
最终。
少女还是气力不济,终究是没能将手中两石强弓给拉开,微微喘气恢复片刻后,少女眼中难掩失落,幽幽的叹了口气。
“还是做不到吗。”
少女的脑海中不由浮现一俊朗少年的身影,持弓立于院墙之上,便是面对数百中军,也毫无惧色。
这一幕在少女年幼时便深深扎根于她脑海深处,时隔多年想起,仿佛历历在目,少年的英姿,中军士卒的惶恐以及……年幼时自己那颗被深深吸引的心。
“怎么……他明明也看着不壮,白白净净如妇人一般,怎么他拉开就那么容易呢?”
婢女没能听到自家娘子的喃喃自语,反而是心疼的看着被勒出血痕的手指心疼道,“娘子为何要这般勉强自己。”
“因为这是约定。”
“约定?”
婢女不懂,不过却又想到已经嫁给族中家仆,曾经侍奉自家娘子的婢女说过,娘子练箭术,是因为一个俊朗的男子。
难怪……
自家娘子明明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面对各家豪族亲自前来提亲却都拒绝。
难道也跟那个男子有关?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一身材壮硕的男子走进内院。
这男子看着就极为精壮,龙行虎步,乃是难得的骁勇,声音粗犷,极为豪迈。
“苌楚,你又在跟这弓较劲?”
来人正是羊侃,其身后还跟着一美妇人,怀中抱着一男童。
“见过阿兄,见过嫂嫂。”
少女则是羊苌楚。
羊侃早已成婚,正常的豪族联姻,其妻乃是出自河东裴氏,河东裴氏虽在孝文帝‘太和改制’《定姓族》时没有如‘崔、卢、郑、李’这四家那般被列入‘汉人高门’,但并不代表其实力就不如那四家,纯粹就是跟元氏鲜卑走的不太近罢了。
也正是如此,羊侃这个铁血战狼才会找裴家女子成婚。
“苌楚若是男子,岂不是会如夫君一般勇武?”
“如我一般?那绝无可能。”
羊侃摇摇头。
羊苌楚却不恼怒,反而调笑,“如阿兄一般只能算一般骁勇,要如也如高家二郞那般勇武,那才叫人间罕见。”
裴氏嫁过来后,可不止一次听过高家二郎这个人,不单单是自己的小姑子,自家夫君也时常提及。
就是不知是何等的人杰,能被自家夫君和小姑子这般惦记。
她没记错的话。
自家小姑子见到那位郎君的时候,还是七八岁的女童呢?
面对自己妹妹的调侃,羊侃是又好气又好笑,不服气的嚷嚷着,“昔日我不如二郎,眼下我二人再较量,谁赢谁输,犹未可知!”
少女娇笑,心中却又有些期待,“阿兄可打听到二郎的消息?”
羊侃摇摇头,“茫茫人海,纵使二郎有不小的名气,隔着那么远想要打听消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羊苌楚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又很快调整好,“似他那般名望大的人,纵使出事也会传出来,肯定是还好生生的活着。”
“那是自然,这等人杰岂会轻易死掉?”
羊侃倒是跟羊苌楚有着同样的看法,不过其父死了之后,羊侃眼下就是这一代泰山羊氏的家主。
他也得为家族考虑,犹豫了片刻道,“但世间万物,世事难料,苌楚你总不能一直在族中枯等吧?”
“我都不急,阿兄急什么呢?”
“…………”
羊侃叹了口气,倒是也不勉强,妹妹是自己打小看到大,关系极好,他倒是不会为了家族利益强行逼迫羊苌楚去和其他豪族联姻,做一个纯粹的联姻工具人。
虽说这是这个时代生在名门豪族女子的最终命运。
从小锦衣玉食,有人照顾,但代价则是……十三、十四开始就会被家族安排联姻,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样性格的男子。
婚后幸不幸福不重要,能成为家族联姻的筹码最为重要。
“不说这个,我倒是收到一个好消息,也许能助我找到高郞。”
“什么消息?阿兄快说!”
羊苌楚难掩其激动之色,猛的一抬头,拉着羊侃的胳膊撒娇起来,“快说!”
羊侃无奈,“我接到朝廷公文,六镇叛乱已被平定,朝廷下令将六镇降民二十余万人安置在冀、定、瀛三州就食,想要打探其消息应该更为容易。”
泰山郡在兖州,离冀州很近,离得近就很好办事。
总比之前远在恒、朔二州甚至是塞北六镇要好,离的近羊家就能让其他豪族也帮忙打听一二。
“当真!”
羊苌楚欣喜不已,“那阿兄还不赶紧遣人前去打探消息?”
“人都还没过来呢,你着急也没用。”
羊侃笑了笑,“还有另外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过几日我便要动身前往雍州,助朝廷平叛。”
羊苌楚不由一愣,她可是清楚自家阿兄是个什么性格,尤其是在父亲去世后,对大魏的仇恨度又上了一个台阶,怎会去帮大魏平叛?
可能是看出她的疑惑,羊侃当即解释道。
“我乃是前去帮齐王萧宝夤,我做他的别将,中原汉人不易,齐王投奔鲜卑亦是形势所逼,但其是南朝皇族,我自该助他,我是助齐王,并非是助大魏。”
羊苌楚这才点头道,追问,“阿兄可是有事要交代?”
“就是将消息传于你,也劝你不要跟这弓较劲了,若你在这般较劲下去,双手满是老茧哪还有女子模样?你也不想跟高郞见面时,明明身为一女子,手却没有他那般滑嫩吧?”
“一女子家家成天玩弓算什么?”
羊苌楚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下意识的双手握在一起,偷偷的用自己的手指抚摸掌心,用来感受是否真有羊侃说的那么夸张。
羊侃肯定是夸张的说。
高羽那么高强度的用弓,射箭,纵使高家的基因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让他的手完全不受影响。
高羽就是面容白皙,如妇人一般,但其手指头等部位,皮肤还是很粗糙,常年起茧。
将羊苌楚劝走后。
羊侃又回头看向裴氏,开口道,“我走后,家里你多照看着点。”
“夫君且放心,妾身自当会打点好一切。”
“那就拜托了,你若无事可多与苌楚走动,劝说一二,倒不是说非要逼她联姻,可高郞生死未卜,也不能让她枯等。”
裴氏却笑着摇摇头,“夫君勇武非凡,却对女儿家的事情不甚了解,妾身亦为女子,如何不懂苌楚那般模样?劝不动的。”
闻言,羊侃只是叹了口气。
当初怎么就非得带着羊苌楚在洛阳内瞎逛呢?
这下好了吧?
造孽啊!
(本章完)
第169章 真乃膏腴之地
第169章 真乃膏腴之地
孝昌元年,八月二十。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中原大地不再像之前那般炎热,气候开始有了一丝丝的凉爽。
被安置到冀、定、瀛三州就食的六镇降民,拢共二十余万人其先头部队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来到这片大魏最精华,最富有的膏腴之地!
时间上也是凑巧。
朝廷刚好卡着秋收的时节将这么大一波降民给安置过来。
正常来说,这个安排也还算合理。
过去几年连年遭灾,今年却没有,冀、定、瀛三州正常秋收过后,朝廷确实有余粮来养活这一批人,直至这三州彻底将二十余万人给‘消化’,是融入当地也好,还是被三州豪族吸纳成农户、部曲也好,朝廷不管这么多。
但……
朝廷却忽视了一点!
这二十余万降民可是从塞北军镇而来,常年生活在那种穷山恶水的环境下,本就民风彪悍、骁勇。
这还没不算完。
自破六韩拔陵起义造反后,这群人被困在塞北、恒、朔二州两年,这可都是穷地方,为了能够生存下来,活下来,其体内隐藏的‘动物习性’早就已经被激发出来。
老弱病残根本就抗不到这个时候。
能坚持活到现在,被朝廷安排过来的,皆是精壮,骁勇的成年男子,只有极少部分老幼妇孺。
绝大多数都已经在熬过寒冬的时候,成了他人口中饱腹的‘口粮’。
宇文洛生骑在马上,环顾四周,田里皆是金黄的麦子,这是在武川从未见过的景象,他不由感叹,“真乃膏腴之地啊。”
所过田地都有农户自发的手持兵刃进行护卫,生怕这群降民前来抢粮,尤其是有的田地似乎是豪族所有,甚至派出部曲前来守护,各个披甲执锐,虽只是简单的皮甲,但也比普通的降民要强的多。
“原地休整一番吧。”
宇文洛生下令,其麾下部曲也都纷纷停了下来。
自从与高羽一别后,宇文洛生这两年也一直在恒、朔二州境内到处转悠,其父宇文肱,二哥宇文连并不走运,都已经战死。
眼下宇文洛生便是宇文家的家主。
原本的黑耗子,宇文泰依旧皮肤黝黑,但两年的厮杀下来,他亦长高不少,身材也精壮不少。
独孤信虽狼狈,却能看出其原本俊朗的模样。
“真乃膏腴之地啊。”
独孤信发出了跟宇文洛生一般的感慨,风中仿佛都带着麦香,这简直就是六镇之民心目中的天选之地。
有着吃不完的粮食,根本就不用饥一顿饱一顿。
但可惜……
这等膏腴之地却并不是很欢迎他们,朝廷只是安排他们前来就食,却再也没有后续的安排。
六镇之民中有汉人,但数量并不多,基本还是以草原各部为主。
生活习性,语言完全就不通,双方之间格格不入,别说是融合,这一路上已经见过不少的纷争甚至是闹出人命来。
“欺弥头,依眼下的情况来看,你觉得我等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宇文洛生拧开皮囊饮了几口水后问道,“再过几月就是寒冬……”
虽然是在中原腹地,但冬天该冷的时候,老天爷可不会有半点仁慈之心。
熬过冬天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如果不能储备到足够的粮食,物资,冬天就得死人。
独孤信四处张望一番后,小声道,“我等活不下去,其他人亦是活不下去,朝廷将六镇二十余万人扔到冀、定、瀛三州就食,却再也不管我等,这分明就是狼入羊窝!”
“中原之民何其‘温顺’,他们坐拥这般财物、粮草。”
“依我之见,兴许会有人再次举旗造反,若真是如此……我等此番定可前往投靠,一同造反!”
在武川不反,那是因为对朝廷的实力不够了解,并且……六镇各个都是穷光蛋,跟着一起造反能抢什么?
可眼下他们身处中原腹地,乃是大魏最膏腴,最富有的地方。
在独孤信的眼中,朝廷这就等于是把一群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悍匪,放进了自家的金库,能忍住不抢的都是这个。
考验谁呢?
六镇的军民可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宇文洛生深以为然,“我亦觉得会有人再次举旗反旗,那我等眼下就应先保存实力。”
他们依旧不愿意自己举旗造反,但凡是自己举旗造反之人,皆是朝廷眼中必须诛杀的‘首恶’,但跟在别人身后抢,若是扛不住了,大不了摇身一变投降官军,指不定还能被朝廷当成榜样,给不错的待遇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宇文泰却突然开口道,“不若我等这就前往定州。”
“哦?”
宇文洛生反问,“黑獭,何出此言?”
“我在路上听闻,定州有大量丁零人,六镇降民中亦有大量丁零人,也许……”
独孤信和宇文洛生二人不由眼前眼前一亮,对视一眼后连连开口称赞,“黑獭果然聪慧!”
高车、敕勒、铁勒都是丁零人,只是叫法不同罢了。
有大量丁零人定居,那也就意味着容易乱起来,毕竟南下的高车、敕勒等亦是丁零人,同宗同源。
主要在这汉人聚居的中原腹地,即便是定州的丁零人已经定居许久,也很难正式融入到汉人之中,双方之间为了争夺物资,水源,田地,定然会互相有摩擦,积怨,若是有心之人去挑起矛盾,很容易便能说服其一同造反。
“好!我等这就前往定州。”
………………
高欢所带领的大部分也已经来到了定州。
所谓二十万余降民,大多数其实都是有组织的,都是各自围绕在良家豪帅或者是部落酋帅的周围。
零零散散的普通百姓很少,即便从前是普通百姓,为了活命在过去两年也早就已经投奔、效力于各个势力。
六镇之民比谁都清楚,这样的情况下,必须得是抱团才能取暖,单打独斗要么死,要么成为他人嘴中的‘口粮’。
“该死!这地方怎会这般富裕。”
侯景这辈子第一次离开塞北、离开恒、朔二州,刚一进定州便已经是看了眼,他还是头一次知晓,天底下竟然有这般富裕的地方。
“贺六浑!这还等什么?找个山头安营扎寨,我等先扮做土匪抢上一笔再说!”
蔡俊也颇为意动。
朝廷确实是把一群土匪放进自家的金库里面。
哪个土匪经受的起这样的考验呐?
“啧啧,那女子真白嫩呐。”
侯景食指大动,已经忍不住想要直接当土匪了。
高欢摇摇头下令道,“先原地休整。”
找了一水源地停下修整,高欢将侯景、娄昭、段荣等人都叫了过来。
“我等已到达定州,尔等觉得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侯景都学会抢答了,他抢先开口的蛊惑道,“冀、定、瀛三州这般富有,朝廷将我等安置过来,又不做后续安置,那不就是摆明让我等各凭本事,自己去抢吗。”
“不若再次上山,当土匪便是。”
段荣却摇摇头,“怕是不妥,冀、定、瀛三州汉人世家盘根错节,我等若是抢了他们的财物,怕是会招来祸患。”
侯景却不以为然,“有何惧之?”
“这一路来我便沿途观察地势,定州地势一马平川,打不过我等还不能上马跑?”
在恒、朔二州那边,那是表里山河的地形,道路崎岖不平,骑兵的机动性根本就发挥不出来。
可眼下?
这种一马平川的地势,乃是骑兵最喜欢的地形。
抢了到处跑就是。
反倒是这边缺马,便是世家门阀有马也不希望在贼匪身上折损,保全实力为主。
高欢不由多看了侯景一眼。
万景心思果然缜密,原来早就在观察地形了吗?
高欢其实也颇为意动,他同样也是一路观察地形,冀州、瀛州地形如何,暂时还不得而知,但起码……他可以肯定,定州这边,骑上马便来去如风,除非是有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展开围剿,不然一般人根本就围困不住他们。
抢!
确实是很有诱惑力!
“此事关系甚大,还不能贸然决定,我等都再好生思量一番,明日再议。”
高欢并没有急着下决定,他还需要再观望观望。
来到娄昭君所在的马车上,高欢也将情况告知,他想听听娄昭君的看法。
“夫君难不成是想举旗造反?”
娄昭君一眼便看穿高欢的想法。
高欢倒也没有否认,不过他也有自己的顾虑,“此地乃大魏粮仓,若在此处造反,容易招来朝廷记恨……我更想是有人举旗造反,我等前去投靠!”
“在怀朔不肯委身于贼,是因怀朔本就穷苦,可眼下冀、定、瀛三州,极其富有,若有人举旗谋反,在此膏腴之地很容易成事。”
“到时我等还能观望,若朝廷平叛不力,我等可寻机自取之,若朝廷平叛得力,我等亦可向朝廷纳上投名状,亦可得到一官半职。”
娄昭君却指出一条明路。
“夫君何不往东北?前往幽、燕之地,这几州非朝廷重视之地,却又不曾遭受战乱袭扰,其地之民亦是富庶,夫君可前往此处安定,再观冀、定、瀛三州局势。”
“若局势有变,夫君可前往投靠,亦或是也可在幽、燕二州之地举旗造反。”
高欢略作思索后,猛的一抬头。
发现娄昭君的这个提议确实不错。
冀、定、瀛三州看似降民众多,容易成事,但也是被朝廷重点盯防的对象,还有众多汉人世家实力在此处盘根错节。
幽、燕二州虽偏了一点,但同样也靠近这三州,只要时局有变。
自己到时候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不会有错!
(本章完)
第170章 把高二变成自己人
第170章 把高二变成自己人
秀荣川。
尔朱荣被任命为肆州刺史的公文印玺总算是送到。
他眼下也算是一州之长。
之前朝廷势大,刺史的前途肯定远不如他继续留在洛阳皇宫内,当直寝将军,那可是当皇帝身边近臣的职务,是可以无限接近权力中心的职务!
可眼下。
天下局势晦暗不明,朝廷势弱。
外放当一州刺史,那就是大权在握的地方大员,原本朝廷对刺史做出的诸多限制,现在统统都不用管。
尔朱荣就是明目张胆的发展势力,招兵买马又如何?
朝廷短时间内已经承受不起第二次叛乱带来的影响,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对小皇帝元诩来说,他巴不得尔朱荣的势力继续壮大一点,好帮助他扳倒胡太后,彻底夺回皇权!
“可恶!这该死的老匹夫!”
尔朱荣气恼的将手中的书信撕碎。
“天宝,这是怎的了?”
“尉庆宾这老匹夫,我遣人送书信欲要与其结交,竟然遣人送来书信羞辱于我!”
尔朱荣确实是很想跟尉庆宾结交,搭上他的关系,从鲜卑八大姓中招揽一点人才为自己所用,也算是变相的壮大自身实力。
可人家八大姓的爷就是爷,压根就看不上他一个契胡酋长。
高羽只得开口劝说,“天宝,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若是不忍,早就遣大军前去将其擒拿。”
尔朱荣也是强忍着怒意,恶狠狠的道,“且先让他再狂上数日,有他吃苦头的时候。”
天下还并未大乱,这种身份层次上带来的阶级差距就体现极为明显,别看尔朱荣好像实力很大的样子,对八大姓的人来说,压根就瞧不上他,尔朱荣也压根就不是他们那个核心圈子的人。
崔家跟高羽说两句好话就觉得这个行为是在‘结善缘’,这是在人家看来,他们愿意自降身份跟高羽这种军镇的军户正常沟通就已经是很给你面子的行为了。
只有当旧秩序打破后,这些旧秩序下内高高在上的门阀们才会向真能从物理层面让他们消失的武夫低头,谄媚。
“何须他日!!”
尔朱兆猛的一拍桌子,“天宝我这就带精兵前去将那尉庆宾抓来!”
“公然带兵去抓刺史,尔等要造反吗!”
尔朱荣恼怒的瞪了尔朱兆一眼,怎么族中竟是这些只会打打杀杀之辈?
朝堂争斗岂是简单的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
他这才看向高羽,“高郞,依你看来,眼下我该如何更进一步?”
“想来天宝心中自有思量。”
“我确有思量,但我依旧想听听高郞之言。”
高羽看了尔朱荣一眼,见其同样也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便知晓此番不能装傻糊弄过去。
他当即说道,“山西之地,精华首在并州,并州之精华在晋阳,并州盛产铁矿,且拥有大量技艺精湛的工匠可以为大军源源不断的提供精良军械,晋阳亦是四塞之地,控带山河,聚天下之肩背,乃河东之根本,为古今兵家必争之地。”
“天宝若想要有进一步图谋,则需先控下并州,再将汾州拿下,届时……进可攻退可守,已是先立于不败之地。”
晋阳就是太原,日后高欢便会将霸府设立在此处,尔朱荣也会将霸府设置在此处,五代时期的河东节度使也最容易成为皇帝,就因为这一块地方地势太好了,可以控山西,而领河北,望河内,制河套、观众。
尔朱荣深以为然,“不愧是高郞,与所我想的如出一辙,并州刺史乃是我结义表兄元天穆……”
高羽当然知道,尔朱荣之所以跟元天穆这样一个十八线的宗亲攀扯关系,纯粹只是因为对方是小皇帝的心腹,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间接向小皇帝表忠心而已。
可他只是跟元天穆拜把子,又不是跟小皇帝元诩拜把子。
关系还是差了点。
高羽当即提醒道,“想要夺得并州的控制权,首要在于取信陛下,天宝不妨想想更进一步的办法让陛下更加相信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需要说的太过明白。
尔朱荣微微点头。
待到高羽离去后,尔朱荣不由感慨了一句,“尔等都学着点,凡事皆要用脑子!”
“又来?”
尔朱兆瓮声瓮气的反驳,“天宝问策于高郞即可,何须询问我等?”
尔朱仲远却阴阳怪气道,“高郞却有才智,但终究非我尔朱氏之人,岂会一直为我尔朱氏利益着想?自然不能事事问他,天宝也不必每次商议都叫他,自家人先商量一番不好吗?”
尔朱兆却笑了,“这有何难?将其变为我尔朱氏之人不就行了?英娥不正好是待嫁的年龄?将其许配给高郞,高郞日后与天宝便是翁婿,自然会事事皆从尔朱氏的利益出发。”
“天宝若是抹不开面,我去与高郞说。”
毕竟高羽把尔朱荣当兄弟,尔朱荣却要让高羽当他女婿,也确实有些奇怪。
可又不是白当,不还送了个黄大闺女么。
“英娥不行。”
尔朱荣摇摇头,“若是之前我确实有这心思,但刚才听闻高郞之言后,此事不妥……”
高羽给他的提示再明显不过。
想要取得小皇帝的信任,且不让小皇帝忌惮自己,那就是联姻。
不然……
哪怕小皇帝再怎么希望取得尔朱氏作为助力,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尔朱氏强行把并州也给占下来。
并州下面就是司州,而洛阳就在司州内,且从地势上来说,并州看司州,那就是一马平川,居高临下。
尔朱氏把并州也占了,其麾下契胡精骑不是分分钟便能南下直取洛阳?
将女儿嫁给小皇帝,送入宫中做嫔妃。
元诩眼下并无子嗣,若是尔朱英娥能够为其诞下一名男婴,那便是元诩的接班人是皇太子,大魏日后的皇帝,尔朱氏也将如宣武帝元恪时期的高家一般,成为顶级外戚权贵,元诩自然也能安心让尔朱氏掌权。
毕竟尔朱英娥诞下的男婴,那就是尔朱荣的外孙。
尔朱荣确实有野心,但他的野心目前还停留在让尔朱氏进一步壮大,且自己的外孙做皇帝,自己则如之前的高肇那般权倾朝野,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代元氏鲜卑而王天下呢?
打打杀杀,争霸天下充满了不确定性。
眼下将女儿送入皇宫则是成本最低,成功率最高的一个选择。
既取信于小皇帝,小皇帝为了拉拢他,也定会宠幸尔朱英娥,用这样的方式做交换来向尔朱荣表达自己的诚意。
“那天宝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这就手书一封送往洛阳,向陛下表明,愿将英娥送入宫中为嫔妃,先让英娥入宫中再做打算。”
尔朱兆闻言,也立马反应过来,不单单是他。
尔朱仲远,尔朱天光等人也都纷纷明白了。
不过尔朱兆却叹了口气,“倒是可惜。”
尔朱荣却笑着摇摇头,“有何可惜?英娥虽然要入宫中,但……月婵不也是待嫁之龄?令月婵嫁给高郞为妻,亦不失为拉拢高郞的手段。”
“确实是个办法,若能得高郞为婿,我亦面上有光,日后可安心让高郞为我等出谋划策。”
尔朱兆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
他本就跟尔朱荣一样,极其看重高羽,嫁女儿确实是最为实用的拉拢手段。
姻亲是仅次于血缘,在某种程度甚至比血缘更为牢固的亲密关系。
“若是其他男子,月婵可能心中会有抵触,可若是高郞这般俊朗的人儿,月婵不会有抵触,怕是会欣喜万分?有几个女子会不喜欢高郞这般模样的男子呢?”
尔朱兆越想越觉得可行。
自己给女儿找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婚事。
高家虽然没有家族实力,但高羽自身有能力,且借助着尔朱氏的关系,凭借其能力日后未必就不能一飞冲天。
尔朱月婵嫁给了他,尔朱氏也会将高羽真正的视作‘自己人’,同样也会成为高羽的一大助力。
大不了以后各论各。
他继续管高羽当兄弟,高羽管他叫岳丈。
“万仁,你回去后可先跟月婵沟通一二,再令你妻找机会去与高郞之姐沟通一二。”
“嗯。”
尔朱兆笑着调侃道,“月婵哪还需要沟通?”
秀荣川并不大,尔朱月婵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事情还能瞒得住?
他们也压根就不觉得高羽会拒绝。
能够得‘尔朱氏’助力的天赐良机,谁会拒绝呢?
……………………
洛阳。
奚毅收到尔朱荣传来的消息。
“天宝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若其女真入宫中为嫔妃,陛下为了得他倾囊相助,定会多加宠信,若能诞下一子,岂不就是未来的皇太子?”
“也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真能如天宝谋划那般,将来我亦可居高位。”
早在熙平二年,也就是小皇帝元诩登基的第二年。
奚毅便靠着他爹奚建的关系,被拜为‘奉朝请’,就是个闲散官职,但却有参加朝会的资格,随后又被升职为直斋将军,他便拥有了面见皇帝的资格。
奚毅将书信收好,离开自家的府邸直接来到皇宫内,很顺利的便来到显阳殿内见到小皇帝元诩。
“拜见陛下!”
元诩见他来,便屏退左右,亲自起身将其搀扶,“何必如此多礼,不知将军前来见朕,可是有事?”
奚毅点头道,“天宝手书一封令我转交给陛下。”
元诩听闻,不由大喜,将书信拆开仔细阅览一番。
奚毅则在偷偷打量元诩的表情,元诩的表情有些微妙,但他还是露出些许笑容,“你可曾见过尔朱天宝的女儿?”
“陛下,臣见过,英娥自幼便容貌出众。”
“嗯……此事干系甚大,你且先回去,容朕思量一二。”
将奚毅送走后,元诩立马便让人将元子攸传唤到宫内,他将尔朱荣书信中的内容如实转达。
元子攸略作思索后,开口道。
“此事陛下应当应允,此乃尔朱氏向陛下表忠心之举,若娶了尔朱荣之女,陛下与尔朱荣的关系将更进一步,尔朱荣定当肝脑涂地,为陛下效力,且……尔朱氏祖上曾是皇亲,陛下提出要纳尔朱氏女子为嫔妃,太后无法拒绝。”
皇帝就得当种猪,多生继任者。
没有臣子会嫌弃皇帝生了太多儿子,毕竟古代婴儿早夭的概率极大,多生才能保障政权顺利有序的传承下去。
连元子攸也觉得此事尚可。
元诩也不再等待,而是直接前往嘉福殿找到胡太后。
元诩入内的时候,郑俨,徐纥二人早已在嘉福殿内。
元诩自己都有宠妃,岂会不知他二人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他冷冷的看了这二人一眼,丝毫没有掩饰眼中的杀意,待到他掌权之日,第一时间便要将这两个家伙碎尸万段,狠狠地替他父宣武帝元恪出气。
这二人惶恐,互相对视一眼后,小声道。
“陛下的眼神,怕不是欲要诛杀我二人。”
“那又怎样?他是陛下,我二人是臣子。”
“陛下又如何……”
郑俨心下一狠,“我听闻潘充华似乎已怀有身孕……”
徐纥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惊惧的瞪大眼睛,“你……你欲要。”
另外一边。
小皇帝向胡太后表明了来意。
“母后总说后宫内,朕不能独宠一人,朕听闻尔朱荣之女美貌非凡,想将其纳入后宫为嫔妃,还望母后准许。”
胡太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陛下光纳嫔妃,多生子嗣,亦是我大魏之福,可令人下令,让尔朱荣将其女送入宫内。”
“谢母后!”
(本章完)
第171章 愿奉大王为尊
第171章 愿奉大王为尊
嘚嘚嘚。
马蹄声急促的响起,侯景驾马狂奔回到队列之中,一路小跑来到高欢面前。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
与娄昭君一番交谈过后,高欢便又一次召集众人将娄昭君的想法说出,也引来众人的同意。
在幽、燕二州当土匪跟在冀、定、瀛三州当土匪没区别。
不都是土匪么?
在哪抢不是抢?
能抢到钱粮,抢到财物,抢到女人就行。
因此高欢一行人当即便赶路离开定州,一路北上进入燕州的地界,燕州其实就在朔州的东边,紧挨着一起,燕州的正上方便是柔玄镇、怀荒镇。
严格意义上来说,燕、幽二州并非没有遭受到此前六镇叛乱的影响。
只是相对沦为主战场已经被叛军、难民百姓吃空的恒、朔二州而言,燕、幽二州还保存有余力。
刚一进入燕州地界,高欢便打听到消息,燕州这边有人意图要谋反,已经放出风声,他便让侯景前去打听消息。
侯景接过皮囊饮了口水,这才开口道。
“打听清楚了,确实是有人想要再次举旗造反。”
“是何人?”
“柔玄镇人,杜洛周。”
“杜洛周?”
高欢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十分熟悉,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得抓住侯景继续追问,“可还有其他消息?”
最为紧要的关系说完了,侯景倒也不着急,他解释道,“这杜洛周在柔玄镇颇有名望,当初便是他带人袭杀了柔玄镇将于景,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是他!”
高欢他们在怀朔抵抗破六韩拔陵叛军的这段时间里,倒是也断断续续听到过一些消息,比如说东边三镇是柔玄镇最先闹起来。
“难怪会觉得此人似曾相似。”
娄昭则开口,“此人这般有威望,为何之前未曾听过?”
侯景却笑着反问,“莫贺咄在怀朔的名望如何?不也没有跟着反?想来这杜洛周也是个深谋远虑之人,明明是他杀了镇将,但朝廷却没有想要针对他,反而是盯着破六韩拔陵将其视作首恶。”
高欢深以为然,怀朔、武川有名望却没有跟着造反的人多了去了。
六镇这种穷苦之地,跟着造反也没意义,根本就抢不到什么东西。
反而是以这样的思路来想,这杜洛周确实是个聪明人,明明是他挑头起事,最终却美滋滋的隐身,让别人都去当炮灰。
“看来这杜洛周与我等的想法一样,朝廷没有妥善安置二十余万降民,却将这二十余万杀过人、见过血的降民安置到这等膏腴之地,定然会再次激起叛乱,眼下可跟在六镇不同,这冀、定、瀛三州随便一处都比六镇要富有。”
高欢等人是这样的心态转变。
那么之前一直不挑头的杜洛周,此时挑头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燕、幽二州对洛阳朝廷而言,亦是地处偏远的边疆,等消息传回洛阳,他们早就已经狠狠的抢了一笔,若朝廷大军真打过来,大不了再次出塞,带着掠夺来的财物往北边的草原跑就是。
“那我等眼下该如何行事?”
“走,去见一见那杜洛周。”
高欢当即拍板决定,“万景、姊夫与我前去,阿昭、蔡俊,你二人留在此处等候消息。”
妥善安排后,高欢翻身上马带着数名亲卫与侯景、蔡俊等人朝着消息的源头。
上谷郡赶去。
杜洛周就藏身在上党郡城外的一山林中,闻名前来的人不少,仔细一盘问大多都是原本就世居在柔玄镇的镇民。
杜洛周之前袭杀于景开仓放粮所积累的名望,在这种时候展现出巨大的作用。
“报!外面有人自称怀朔镇贺六浑欲要求见大王。”
“怀朔……贺六浑?难道是那高家大郎?”
杜洛周来了精神。
他虽然没有挑头,但此前他亦混迹在叛军阵中。
对武川、怀朔这两镇的人那可是打听的清清楚楚,尤其是那怀朔高二,宇文三郎,便是他们袭杀的卫可孤,致使东面叛军群龙无首,彻底崩盘。
他对高欢并不了解,只是听说高二有个兄长,在怀朔亦有贤名,只是不如高二那般响亮。
“若真是那无双鬼神的兄长,岂不是……无双鬼神亦在附近?”
想到这。
杜洛周再也坐不住,将准备出去传令的亲卫叫住,起身亲自来到外面,远远便瞧见了容貌俊朗的高欢。
一路的风尘仆仆也掩盖不住高欢那远超常人的颜值。
“难怪这高家大郎亦有贤名,仅仅是远远一看,便令人赏心悦目,如沐春风。”
杜洛周快步向前,笑脸相迎,“久闻怀朔高郞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乃是人中龙凤。”
“见过大王!”
高欢也笑着拱手行礼,“我亦听闻过大王的事迹,今日一见,才知晓何为帝王之气,我与大王相比,如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这一句‘帝王之气’,把杜洛周都给整不会了,愣了好半天,这才摇头道,“高郞过誉了吧?”
高欢却摇摇头,“此乃我姊夫,自小便学观星相面之术。”
“数日前,我姊夫观星象便说,帝星居于上谷郡,想来上谷郡有人身怀帝王之气,我再一打听,才知道大王在此处,这不全对上了吗!”
段荣也跟着开口,“大王双目有神,内含乾坤,举手投足间尽显帝王本色!”
高欢特意拉上段荣一同前来,做的就是这个打算。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小嘴叭叭的夸个不停,杜洛周都不免有些飘飘然,但他还是用残存的理智压制住内心飘飘然的情绪,并没有彻底的迷失自我。
“来!请进。”
唤人备好酒水,杜洛周举起酒杯笑道,“来!让我等共饮一杯!”
酒水下肚后,杜洛周才开口问道,“不知高郞前来,有何打算?”
高欢毫不犹豫的开口道,“我等欲要拜在大王麾下,为大王所用,替大王扫平一切来敌,助大王图谋霸业!”
杜洛周笑了笑,“今朝廷不义,不管我等六镇军民的死活,定是朝中有奸佞,我不过是想要举义旗,伐不义,行吊民伐罪之举。”
高欢却摇头劝说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朝中奸佞丛生,这难道不是大魏将要亡国的征兆吗!”
“大王当初杀镇将,开仓放粮,在百姓中素有仁名,大王取代大魏而王天下,此乃民心所向,众望所归,今大王只要汇聚仁义之师,所到之处,百姓定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我等便是从定、冀二州前来,此二州之百姓亦是同样的想法。”
“大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杜洛周却依旧还是极为谦虚,他转移话题道,“我听闻高家二郎勇武名动六镇,草原各部尊奉其为‘无双鬼神’,为何今日二郎没有前来?”
高欢叹了口气,摇头道,“二郎自打武川突围后,便与我等走散……我兄弟二人已是分散近两年,我虽一直打探,却未得到其消息。”
杜洛周心中不免有些遗憾,高羽的勇武就连他都有所耳闻。
人的名树的影,若有这般勇武之人效力,岂不是事半功倍?
高欢似乎是看出他的想法,继续开口道。
“大王!纵使是二郎在此,亦会与我一样,愿奉大王为尊!”
“大王诛杀镇将,乃是‘首义’!纵使我与二郎有些许名望,却也是无法与大王相提并论,此番举义旗,还得是大王才行。”
杜洛周沉默了许久,面无表情的看向高欢问道。
“我与高郞素未谋面,亦不曾打过交道,高郞为何这般看重于我?”
高欢却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我原本还有些迟疑,但帝星居于上谷郡,今日一见,大王确实身怀帝王之气,我本身份卑鄙之人,自当臣服于大王,做从龙之臣!谋不世之功。”
他倒也在最后说了句实在话。
“常言道,大树底下好乘凉,大王短短数日便聚拢如此多的部众,我与弟兄们想要存活于世,前来投靠大王亦是顺理成章。”
听到这句话。
杜洛周心中的防备这才减轻几分。
确实是实话。
他笑了笑,“王天下之事,不敢当,但……我此番举义旗,伐奸佞,确实需要似高郞这般人杰相助,方能成事。”
高欢、侯景等人面露喜色,连忙起身下拜,“见过大王!”
杜洛周大喜,挨个将其搀扶起来。
八月二十八。
烈日当空,杜洛周令人早早的便搭设了个台子。
他登台面向众人。
短短半月时间,他便召集上万之众,其中不少人都是如高欢一般,自带部曲前来投奔。
其声势之大,每日都有慕名而来投靠的人。
上谷郡的百姓收到风声,各个拖家带口的提前跑路。
这些日子,高欢一直在串联,鼓动前来投奔之人劝说,杜洛周最终索性也不装了!
“儿郎们,元氏鲜卑行不义之举,我欲带领尔等,伐不义,取而代之。”
“今,我在此盟誓!”
“终我一生决不相负,三日后,起兵,攻打上谷郡城!”
(本章完)
第172章 敕勒老公
第172章 敕勒老公
杜洛周召集的可都是曾经的六镇之民,都无需训练,拉到战场上就能成为即战力。
攻打上谷郡城甚至都不需要造任何的攻城器械。
早在放出消息,招揽部众之前,杜洛周便已经遣心腹入城内隐藏起来。
待到杜洛周大军来到城外时,城中做内应之人也已经开始了行动。
杜洛周根本就没有急着下令攻城,而是等待城中内应帮忙开城门。
杜洛周深知第一场一定要大胜,而且还要赢的漂亮,且对麾下士卒的犒赏也得到位。
想到这……
他看向了身后的高欢,当即策马来到高欢身旁,他面带笑容的问道,“高郞,依你所见,我等该如何攻破此城?”
“大王英明神武,想必心中已有破城良策,我等只需奋勇杀敌即可!”
高欢回答的滴水不漏,但杜洛周却没有这么轻易让他耍滑头躲过去。
“弟兄们马上便会拼死奋战,本王于心不忍,待到破城之后,该如何犒赏三军呢?”
高欢心中恼怒不已,他瞬间便明白了杜洛周的想法。
城破之后还能如何犒赏三军?
当然是纵容士卒们劫掠纵情劫掠,是最佳的方式。
杜洛周还能不清楚?
俩人对话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周遭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杜洛周分明就是想要借用这样的方式,让他来背这个‘锅’,杜洛周来当这个‘好人’,自己来当这个‘恶人’。
“怎么?贺六浑不愿为本王出谋划策?”
杜洛周的声音顿时阴冷下来,眼神中也充满了杀气。
高欢刚欲开口,身后的侯景却已经抢先一步开口,“大王,贺六浑本就不善练兵,如何知晓犒赏士卒之法?依我所见,城破之后,准许士兵劫掠城中财物,谁抢到算谁的,如此方能提振士气,令士卒三军用命!”
杜洛周听闻之后,果然左右为难,一脸‘犹豫’,“我等乃是仁义之师,岂能纵兵劫掠百姓?那我等与那大魏官军何异?”
侯景却大义凛然道,“明知我等是仁义之师,城中百姓竟然不思报恩,不肯出城投降,反而还顽固抵抗,证明在他们心中,宁愿为大魏走狗,也不愿让大王的仁义之师平定天下,这等百姓并非我等所要拯救的百姓,抢了也无损大王威名!”
“且弟兄们拼死奋战,为的是什么?抢粮!抢钱物!抢女人!”
侯景之言引得身后众人纷纷附和,皆跟着大喊!
“抢粮,抢钱,抢女人!!”
其声势震天,上谷郡城中之民甚至都能隐约听到。
杜洛周依旧还是一脸‘为难’之色,侯景等人却已经纷纷下拜,“大王!攻城在即,不可犹豫啊!”
杜洛周闭上眼,微微叹了口气,“此乃形势所逼,非我所欲也,那便如万景之言……传令三军,城破之后,准许劫掠三日,但粮草、军械定要上缴。”
“大王英明!”
“大王英明!”
高欢这时也一咬牙,跟着下拜道,“大王!还有一事需要注意。”
“哦?何时?贺六浑不妨直说。”
“眼下已是九月,马上便要入冬,我等粮草不济……城中的老弱妇孺得留下好生照看,以备不时之需。”
杜洛周先是一愣,旋即大笑着亲自下马将高欢搀扶起来,“看看,尔等都学着点,高郞之言才叫深谋远虑,传令下去禁止杀害老幼妇孺,将其给我集中看管起来!”
“喏!”
上谷郡城中还未逃离的百姓,终日惶恐,惴惴不安。
却没有等来杜洛周大军的攻城的行为。
夜里。
将近百名内应,人人左衽,分作两伙,一伙人趁夜色爬到城墙之上,另一伙人则直接前去抢夺城门。
与此同时!
城外!
轰隆隆,万马奔腾的马蹄之声响起。
里应外合之下,上谷郡东城门很快便失守,大批士卒蜂拥而入,一个个脸上都极为亢奋,生怕跑慢了东西就都被人给抢光了。
城中顿时响起士卒们兴奋的大笑以及百姓们的哭喊求饶之声。
狼入羊群,不过如此。
高欢也在其中,强行闯入一民宅内,一刀将宅内的成年男子尽数斩杀后,他走进房内,看着一女子怀抱着一男童瑟瑟发抖,满脸惊恐之色的看着他,被吓得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阿慧……”
看到男童稚嫩脸上的惊恐之色,高欢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便转过身去,他阻止不了任何事情的发生,当即心下一狠。大步流星的冲到街道上。
不一会,便有前来捡漏的士卒冲进房内,紧接着便是一阵哭喊之声。
………………
三日,上谷郡城足足被抢了三日。
可以说是被大军翻了个底朝天,不愿臣服的精壮男子尽数被杀,剩下愿意投靠之人,则尽数被编入充当‘炮灰’的流民军中。
老幼妇孺则被安置在另外一处。
高欢被安置在城中一富户的宅邸中修整,得到军令的他,走出宅邸,路上全是双目无神,衣不蔽体苟活下来的老幼妇孺,年轻女子皆衣不蔽体,时不时便会被兴起的士卒拖到民宅内。
高欢只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加快脚步来到郡守府邸内。
首战告捷,令杜洛周心情愉悦,脸上笑容就没停过。
此番攻破上谷郡城收获颇丰,不过有破六韩拔陵的例子在前,他倒是没有高兴到得意忘形,而是开口问道。
“此番能够破城,诸位的功劳我都记在心中,待到时机成熟,我自有封赏!”
“不过……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还望诸位教我。”
当即便有人开口道。
“此前便有不少百姓从上谷郡城逃走,想来我等聚众起义之事已经传来,其他州郡乃至燕州刺史皆会早做防备。”
“不若……我等遣精锐游骑去周边村落劫掠一番,将粮草尽数抢来,把守要道,令各郡县无法补充粮草,待到来年开春,再趁其城中士气低迷,战力低下之际再攻城,届时,大王所到之处,定会势如破竹,轻松得城。”
杜洛周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随后又看向高欢,“不知高郞可有高见?”
高欢则极为谦虚的摆手表示,“高见谈不上,但刚才之言,依我看来实属不妥。”
“哦?”
杜洛周来了兴致追问道,“那依高郞之见,我等该如何行事?”
“我等起义之事确实隐瞒不住,各郡县乃至刺史迟早会知道,越是如此,我等更应当以雷霆之势袭取各郡县城池,且要在洛阳得知消息,遣大军来镇压之前尽可能的夺取更多地盘,甚至我等要主动将消息传往冀、定、瀛三州,让更多六镇之民知晓我等起义之事。”
“吸纳更多六镇之民前来相助,亦或是相邀其他如大王一般,本就在六镇有名望之人共同举事,有冀、定、瀛三州挡在前方,大王则可借此机会趁机平定燕、幽、安、营、平各州,届时大王可一举夺得大魏东北之地,退可守,进可谋取天下。”
有人反驳道,“各郡县皆有准备……我等若强攻,岂不是会折损过大?白白耗费自己的实力?”
高欢却摇头道,“我等要借助此次城破劫掠之势,广发消息,日后破城只诛杀城中以大魏官员为首的首恶,若百姓助我等破城,我等入城后会严令军纪,秋毫无犯,若顽固抵抗,城破之后,上谷郡城便是前车之鉴!”
“以此来威吓各郡县城中百姓,为我等所用,如此一来,便可减少我军损耗,连番攻破城池,亦可扬大王之威!”
“好!高郞果然高见~!便依高郞之言,下令……明日大军开拔,随我前去擒拿燕州刺史!”
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燕州治所开拔,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一般,寸草不留,百姓们皆被充入‘流民军’内,待到攻城时当炮灰去消耗城中守军箭矢以及各类守城器械。
十月初八。
有游骑回营禀报。
“大王!前方有一山谷,名叫黄瓜堆,那里似有一伙贼匪占山为王,我观其装扮,似乎是草原牧民亦有可能也是六镇之民。”
“再探,再报!”
很快又有更加详细的消息传来。
“报,大王,前方那伙贼匪乃是曾经世居怀朔的敕勒族人,其酋帅唤做斛律金,麾下士卒十分骁勇。”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
高欢下意识的站起身来。
“大王,我与这斛律金乃是旧识,我愿前往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其来投大王,继续壮大我军实力,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好!那便有劳高郞!”
确实是有前车之鉴。
杜洛周也深知,造反这种事情就得迅速滚雪球,能不打就不打,哪怕壮大的势力是虚胖,那也得让自己先胖起来才行。
高欢当即单人单骑,快马加鞭来到黄瓜堆内面见斛律金。
“贺六浑?”
“阿六敦!”
“竟真是你!”
斛律金大为震惊,俩人当即相视一笑,坐下来饮酒畅谈。
“你为何会在此处?”
斛律金不由好奇的询问。
高欢则将自己的遭遇说给他听,并且将自己的盘算也一并告知。
“我等皆是怀朔之民,在眼下时局,当抱团取暖,为自己谋取利益,阿六敦你不如与我一同前去投奔那杜洛周,先在其麾下观望一番,待到时局有变,我等再做打算。”
“眼下杜洛周势大,你与其硬碰硬,实属不智。”
“保存实力方为上策。”
斛律金也没有太多的迟疑,当即便拍板决定带领部众加入杜洛周大军。
为表忠心,令其子斛律光与高欢一同回营,面见杜洛周。
这便是他向杜洛周纳的投名状!
(本章完)
第173章 势如破竹
第173章 势如破竹
十月十五。
杜洛周所率领的大军离燕州治所广宁郡已经不足百里。
燕州刺史唤做崔秉,出自博陵崔氏,得知杜洛周大军前来,崔秉连忙将自己的属官召集起来欲要商量对策。
“今,叛军势大,前来围困,我等该如何应对?”
其麾下长史道,“贼首杜洛周攻克上谷郡后,纵兵劫掠,极为残忍,且此贼已遣人广传消息,若据城坚守,上谷郡城便是前车之鉴,若开城投降,他则严令军纪,秋毫无犯。”
“消息已经在城内传开,城中百姓人心浮动。”
崔秉却大义凛然的反驳,“我世受皇恩,岂有贼军刚至,就弃城投降之理。”
长史却同样也是大义凛然,“您有报国之心,却不思体恤城中百姓?叛军势大,人数众多且凶残无比,我城中士卒人少,纵使人人有舍身为国之念,又能坚持多久?眼下已是临近入冬,朝廷就算遣援军也是来年开春,积雪消融之后。”
“且不说我等能否固守到朝廷援军前来,朝廷援军就算来了,便真能如愿平定叛军?若朝廷大军真有这般强悍,如今这伙叛军就不会流窜至我燕州境内。”
“待到城破之日,叛军为了泄恨,将又是生灵涂炭,还望您三思啊。”
这长史把情况给崔秉分析的明明白白。
上谷郡城破之后,叛军整整劫掠三天,这消息瞒不住,杜洛周也没有想要隐瞒,甚至主动遣人将消息传递出来。
要的就是震慑那些想要据城固守之人的心。
崔秉说世受皇恩,没问题。
长史、主薄,司马……甚至就连城中的州郡兵也可以说是世受皇恩。
有什么用呢?
才多少人?
战斗力有人家叛军强悍吗?
人家可是在恒、朔、塞北那个炼狱里整整被养蛊两年还存活下来的蛊王。
保守估计,朝廷平叛大军前来起码得小半年的时间。
消息得先传到洛阳,洛阳朝堂上还要各种商议,到这一步的时候已经是下雪入冬,即便是朝廷能够在冬天准备粮草、军械,大军也得是在来年开春,积雪消融之后才能集结,开拔。
这期间还得是冀、定、瀛三州没有乱起来,朝廷平叛大军才能顺利赶到燕州。
若是挡在燕州前面的、冀、定、瀛三州乱了起来,作为大魏的粮草,核心腹地,朝廷肯定没有时间来管燕州。
但就从目前的情况来推断,冀、定、瀛三州得知消息后,被安置过去的六镇降民乱起来的概率很大,因为朝廷没给他们发粮,马上就要入冬了,入冬没有足够的粮食就会饿死人。
六镇降民是宁愿自己饿死也要当个奉公守法的好百姓,还是为了活命,抢口吃的,摇身一变再成叛军?
若真有宁愿饿死也要当个奉公守法的好百姓之心,六镇最初也就乱不起来了。
崔秉依旧还在犹豫,他看向掌管军政的司马,后者也看出他眼神的含义,连忙开口道,“长史之言,便是我之言,望您体恤城中百姓,弃城南逃吧。”
长史则继续开口劝说,“即便您弃城南逃,朝廷无非就是罢官免职,不会将您怎么样,您身为博陵崔氏之人,且常年当政,不消数日,朝廷便会再度启用您。”
这话就已经说的很直白了。
恒、朔二州也已经给他们打了个样,弃城逃命者,朝廷最严厉的惩罚也就是免去官职。
身为博陵崔氏之人还用害怕没官当?
崔秉叹了口气,“我亦不想用城中百姓与士卒的性命来换我忠君体国之名,可我就怕叛军出尔反尔……”
“人无信不立,叛军要的是不断吸纳所过之处的百姓来壮大自身,且贼首杜洛周已经放出消息,若他言而无信,其他城池定会顽固坚守到底,日后他再想要攻打城池,何其难也?”
“这贼子不在富裕的冀、定、瀛三州造反,偏偏跑来燕州,不就是因为燕州等地地处偏远?有这等缜密心思之人,岂会这般短视?”
崔秉被彻底说服了。
他叹了口气,旋即又不甘心的咬牙道,“那走之前也要将府库中军械、粮草焚烧干净,不给叛军留下可用之物。”
“万万不可啊!”
长史连忙劝阻,“马上要入冬,若无足够军粮,您难道忘记了前朝张方之事?”
一把火烧干净,自己是痛快了,也捎带手恶心了一把叛军。
到时候崔秉等人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谁来迎接叛军的怒火?叛军会将怒火发泄到何人身上?
崔秉也很无奈,“若有足够士卒,我岂会如此行事……”
孝文帝在太和改制的时候,将地方的武装力量给砍的太狠了,将原本安置在各州郡的精锐鲜卑,全部都集中到中军拱卫洛阳。
导致的结果就是一旦面对叛军,各州郡几乎没有太大的抵抗能力。
“形势所迫,为之奈何?”
崔秉也只能点头同意。
城中下至百姓,上至长史、司马皆没有抵抗的想法。
眼下他们还能好声好气的劝说自己,若自己一意孤行,怕不是自己的脑袋就要变成他们向叛军投诚纳的投名状。
“那便去准备吧。”
十月二十八。
气温明显下降,虽然还没有下雪,但连续数日都刮着大风,便是一个征兆,今年的冬天怕是不会太好过。
外出的游骑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报,大王!燕州刺史崔秉已弃城南逃!”
杜洛周闻言大喜,连忙追问,“此事当真?”
“当真,城门大开,且城墙之上,无人值守!”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杜洛周都有些懵,愣了好半天才欣喜的大笑起来。
“真乃天祚大王!想来是那燕州刺史感受到大王的帝王之气,不敢与大王为敌,所以早早的便弃城南逃,大王可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占领城池!大业可期啊!”
高欢很是识时务的第一时间便开口送上了一波彩虹屁。
杜洛周都不免有些飘飘然。
这时,最早跟着杜洛周一起举旗造反的心腹却开口提议,“城中既无士卒值守,大王不若下令准许士卒再次劫掠一番!定能大大提振我军士气,届时三军用命,在下雪之前,占领燕州全境城池亦是不在话下。”
“不可啊,大王!”
“我军乃是仁义之师,若纵兵劫掠,消息传开,只会让燕州境内剩余的城池坚定固守之心,大王既有言在先,又岂能言而无信?你是何居心!竟敢向大王提出这等有损大王威名的提议,难道欲要戕害大王吗!”
高王对其怒目而视,双手握紧拳头,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你……”
杜洛周连忙开口道,“好了好了,尔等之言,皆是为我考虑,高郞之言确实有理,我既已广传消息,有言在先,又岂能做出这等言而无信的短视之举?城中逃窜之人,仓皇间定是无法将财物全部带走,入城后,给城中之人发消息。”
“粮草、财物上交,若敢违抗,格杀勿论!”
“尔等也给我严令手下之人,不许劫掠百姓,若有人敢违抗军令,休怪我不念旧情。”
原本还一副笑脸的杜洛周,在下令时瞬间收敛起笑容,冷冷的扫视着周围的人。
“喏!”
大军开拔进入城中,杜洛周显然十分重视这一次面子工程,抓的十分严格。
将几名不听话的士卒斩首示众后,军中再也没人敢去骚扰百姓。
城内府库,粮仓内存货不少,杜洛周直接笑纳,他又将城中精壮男子选入自己的亲卫营内,而看着不能当做即战力之人则编入‘流民军’。
手中的存粮足够,那些被他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老幼妇孺们倒是松了口气。
又不是心理变态,能有口正常的吃食,谁会愿意去吃人呢。
三天后。
杜洛周将众人召集到原刺史的府邸内开宴会庆祝,将府中美姬唤来,为众人跳舞助兴,陪众人饮酒作乐。
高欢这时却不合时宜的开口提议道,“大王!”
杜洛周不急不慢的让身旁的美姬喂他饮酒后,才恋恋不舍的将自己的手从姬女的胸前抽回来,开口问道,“高郞可是有事?”
高欢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大王!您到底是想要偏安一隅,还是想王天下建立万世基业?”
杜洛周不由反问,“此话怎讲?”
“若大王只想偏安一隅,那宴会可正常进行。”
“哦?”
杜洛周接着反问,“若我想要建立万世基业呢?”
“那我劝大王速速停止宴会,令众人回营,整顿军纪,前去攻取下一座城池!”
高欢劝说道,“我军如今不费一兵一卒便取得两座城池,士气高昂,且大王仁义之名远扬,若大王想要建立万世基业,就当一鼓作气,在入冬之前尽可能的多占城池,待到入冬之后安抚民心,令燕州之民为大王所用!”
“岂能刚刚占据城池就沾沾自喜,贪图享乐?”
“待到来年大魏朝廷得到消息,遣大军前来平叛,我等当如何应对?”
“大王!眼下燕州全境已无抵抗之心,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大王万万不能错过壮大自身实力的绝好时机啊!”
“若能拿下燕州全境,安抚民心,训练士卒,来年即便朝廷大军前来,大王亦无需忧虑,若朝廷大军不来,大王则可趁势夺取幽、营、平、安四州。”
杜洛周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高欢的一席话令他茅塞顿开,他猛的起身将手中酒杯摔向地面。
“高郞所言甚是,我差点被酒色所误!传我军令!从今日起,不得我军令,全军上下禁止饮酒作乐!”
“你等皆回去整军备战,如高郞之言,速速夺取城池!”
(本章完)
第174章 斩草不除根
第174章 斩草不除根
“贺六浑,你到底作何打算?”
从刺史府邸离开后。
侯景、蔡俊、斛律金等人随高欢回到军营之中。
入夜后,几人趁着夜色找到高欢,蔡俊十分不解的询问,“难不成……你真要为杜洛周卖命?”
这段时间。
高欢简直就是化身杜洛周的头号心腹,不断的为其出谋划策,刚才更是在宴会之上,冒着得罪众人的风险,出言提醒杜洛周不要贪图享乐。
比杜洛周的亲卫还要忠心耿耿。
最初他们商议的可是暂时投靠在杜洛周的名下,静观时局变化。
高欢摇摇头,最终又叹了口气,“我亦不曾想……燕州之地,上至刺史下至各郡县官吏竟这般不行事,我太过于高估燕州之地官民的抵抗之心。”
恒、朔二州面对六镇叛军的抵抗之心多坚决?
虽然费穆等人亦有弃城逃跑之举,但人家那也都是坚守数月,城中弹尽粮绝,实在是没法继续固守之后才做出逃跑的举措。
是先顽抗固守,让叛军没法轻松的滚雪球做大才跑的。
高欢起初到了燕州之后,虽然也有举旗造反的想法,但怕的就是这一点,他自身实力不足,一旦被拖住,很容易崩盘。
势力壮大不起来,雪球滚不起来,还容易落个造反‘首恶’的名头被朝廷记恨。
可……
事情的情况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没想到杜洛周夺取城池竟然这般毫不费力,非但没有折损实力反而是越滚越大,眼下确实有轻松夺取燕州全境的架势。
“早知道我等便举旗造反了,眼下何须看他人脸色行事。”
斛律金虽然是后加入的,但在杜洛周麾下,他作为曾经怀朔镇人,跟高欢是‘同乡’,同乡当然得抱团取暖,且他也十分认可高欢这个人。
他不由开口问道,“贺六浑,那你眼下是作何打算?”
众人也都看向高欢。
高欢是他们的主心骨,虽然也会找他们商议,但最终拍板做出决定的人是高欢。
高欢看了看众人,低声说道,“眼下既是这般形势,那我等便先助杜洛周成事。”
“真为其效力?”
“不。”
高欢摇摇头,“眼下我等全力助其成事,是为取信于杜洛周,让其将我等视作心腹。”
“我等还需再观望时局,待到来年开春,打探其他州的消息,也看看大魏朝廷的反应。”
“有何区别?”
蔡俊还是很疑惑。
高欢则耐着性子,“若朝廷势大,我等无法抵抗,那届时我等便趁机将杜洛周袭杀,率领其部众归降于朝廷,未尝不可从朝廷手中拿到一官半职,我等非是首恶,朝廷自然不会为难我等。”
“若朝廷平叛不力,且冀、定、瀛等州内的六镇降民都已造反,那我等亦可找一合适时机,将杜洛周除掉,诛杀其心腹,我等便可取而代之!”
“总之,眼下先奉杜洛周为尊,助其拓展势力,进一步取信于他,还可伺机离间,使杜洛周与其心腹离心离德……”
高欢拉着侯景叮嘱道,“万景,尔等可借机与杜洛周亲信将领拉拢关系,鼓动其继续饮酒作乐…………”
侯景点点头,“此事便交给我吧!”
这种事情他擅长啊!
不就是吃喝玩乐么,有谁不会??
“切记,从今日起,你几人要避嫌,包括与我也得避嫌,不能让人看到我等私下串联,以防杜洛周生疑,待到时机合适,我自会遣人去见你们。”
“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落人把柄!”
………………
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
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仿佛就像是被刀割一般。
元洪业连忙将房门紧闭,又回到炉火旁,借助着木炭取暖,驱散体表的寒意。
而他身旁,几名亲卫抖了抖身上的雪,都被冻不轻。
“尔等也上前来暖和暖和,不急于这一时。”
元洪业挥挥手,身后的家仆立马将热好的酒水倒入碗中,递给这几名心腹,两碗温酒下肚,几名心腹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眼中也充满了感激。
过了好一会,元洪业才开口询问,“可打探到消息?”
一名心腹连忙下拜将打探到的消息告知,“柔玄镇人杜洛周在燕州造反的消息传来后,定州境内六镇降民,人心浮动,且有不少有心之人私下串联,有一丁零人唤做鲜于修礼,原是怀朔镇人,最近与定州丁零各部串联的紧密。”
又有一名心腹补充道,“朝廷没有提供过冬之粮,各郡县也紧闭城门,没有放粮之举,六镇降民多有怨言,想来瀛、冀二州亦是如此。”
元洪业点点头。
定州比较特殊,虽然是中原腹地。
但当初拓跋珪实行‘离散诸部’的时候,将众多降归的丁零人给安置在这边,属于是胡汉杂糅之地,这种地方往往最容易出事。
即便是有着将近百年的磨合,双方之间磨合的进程十分缓慢,且这些年互相积怨。
元洪业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去,将此信交给鲜于修礼,就说我想与其见面。”
“喏!”
亲卫等人走后,元洪业这才起身。
元乂、元法僧都已经成了大魏朝廷的刀下亡魂,曾经元乂一党,目前就只有他和尔朱荣还在台面上。
元洪业不清楚,朝廷为何一直没有处置他。
明明他身为元乂的表弟,元乂被诛杀之后,他不说被杀,应该也要被剥夺官职才是。
这一年来,尤其是在元法僧造反失败,南逃之后。
元洪业便终日惶恐,惴惴不安。
曾经中军士卒的事情,在他的身上再一次重演。
朝廷迟迟不对他做出任何处置,他就终日惶恐不安,只能将事情无限的往最为极端的方向去想。
收到杜洛周在燕州造反的消息,并且连日攻克数座城池,致使定州人心浮动,元洪业便也想行造反之事,但他不愿意挑头,就只能遣心腹去找如今正在私下串联之人。
元氏宗亲造反的人不在少数。
多他一个也不算多。
“太后、陛下,是你们逼我的……”
(本章完)
第175章 天下大乱!
第175章 天下大乱!
孝昌二年,二月初八。
天空万里无云,气温依旧很低,但覆盖在大地之上的冰雪已经消融。
高羽骑马跟在尔朱荣的身后,大军正浩浩荡荡的行走在汾州的地界内。
去年十二月。
刘蠡升在云阳谷召集部众举兵反魏,别看其名字像是汉人,但刘蠡升是稽胡人,也可称作山胡人,并非是中原汉人。
举兵造反后,刘蠡升开始袭扰汾州。
得到消息后,尔朱荣便第一时间带兵过汾水进入汾州地界。
汾州可是被尔朱荣视作后园的核心地盘,秀荣川就紧挨着汾州,只需要过了汾水便能来到汾州地界内。
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
可进入汾州地界后,高羽却发现尔朱荣并非是为了平叛而来。
刘蠡升的叛军主要在汾州的下半部分,中阳郡、定阳郡、五城郡的地界上作乱,这几个郡县皆是在汾州的下半部分。
尔朱荣一路行军到汾州治所蒲子城,面见汾州刺史裴良后,两人相谈甚欢,甚至还互相约定为儿女亲家。
裴这个姓氏,又身居刺史要位,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河东裴氏。
就这么走了一遭后,尔朱荣就带军原路返回。
从高羽的视角来看,尔朱荣这么折腾一圈,感觉更像是在向汾州这边没有被叛军所袭扰区域的郡县太守、令史等人秀肌肉。
让汾州之人知晓尔朱氏的强大,若日后叛军来袭,汾州之人定会向尔朱氏求援,尔朱氏便有机会不需要朝廷的诏令,便能将手伸进汾州。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派遣尔朱兆、尔朱天光等人前来即可,为何非要亲自带兵前往呢?
高羽总觉得是有些许消息,他并不知道,尔朱荣这样做必然是有原因的。
嘚嘚嘚。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几名游骑快马飞奔而来,到尔朱荣面前后翻身下马呈上信封,尔朱荣将信封拆开一看。
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好,好。”
尔朱兆不由询问,“何事令天宝这般欣喜?”
尔朱荣却没有将信封给他,反而是先给到高羽的手中,“二郎且先看看。”
高羽接过信封,大脑便立马迎接了一波高密度信息的轰炸,这封信是留守秀荣的尔朱世隆送来的,是近期消息的汇总。
柔玄镇人杜洛周已攻取燕州全境,正带兵准备前去攻打幽州。
丁零人鲜于修礼,于定州左人城附近聚众叛乱,定州刺史元洪业率城归降。
恒州内,依旧是一名丁零人唤作鲜于阿胡率众造反,恒、朔二州前两年就被彻底打烂了,只是让人意外的是……作为大魏曾经的旧都,平城城池坚固,固守肯定没问题,但面对鲜于阿胡的叛军,平城却失守了。
也就是说……
眼下。
恒、朔、汾、定、燕、幽整个大魏北边的大多数州全都造反了,其中定州的造反最为致命,开春之后要播种,可眼下叛军作乱,如何播种?
无论今年老天爷是否赏饭吃,作为大魏粮仓的冀、定、瀛三州都将受到影响,如果打的严重一点,甚至可能会造成堪比灾荒之年颗粒无收的景象出现。
而其中最为关键的一条消息在最后面。
朝廷令扬州刺史长孙稚带兵北上平叛!
长孙氏,其祖上是拓跋氏中分出去的一支,是拓跋鲜卑的‘帝族十姓’之一,而长孙稚被安排在扬州当刺史,是跟南朝对峙的最前线,足以证明其是大魏朝廷眼中的当世名将,极善用兵之人。
更为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面对如此大规模的叛乱,大魏朝廷再也坐不住了,没法像之前面对六镇叛乱那样维持淡定。
只能急急忙忙的从南线与南梁对峙的前沿战场将精锐士卒调回来平叛。
做出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行为,明显就是朝廷已经被逼急眼,已经是顾头不顾腚了。
难怪尔朱荣会连连称好,这不就是尔朱荣乐于见到的‘天下大乱’场景终于出现了吗?
高羽心中虽惊骇,面上却极为平静的将书信交给一旁的尔朱兆等人观看,看到这些消息后。
尔朱兆、尔朱天光俩人一惊一乍的惊呼,“都反了?哈哈哈哈!真乃天助我尔朱氏也!”
看了看欣喜若狂的二人,又看了看平淡如水的高羽,尔朱荣原本的好心情,又变得有些糟糕,很是无奈。
他耐着性子开口问道,“二郎,眼下时局已变,依你来看,我该如何行事?”
尔朱天光抢先开口道,“这还用想?立马挥军北上,将恒、朔二州占领,届时我尔朱氏便能手握三州之地,便可图谋天下!”
尔朱荣略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还算有点救,起码知道动动脑子。
尔朱兆却瓮声瓮气的反驳,“我觉得不妥。”
“哦?有何不妥?”
难道尔朱兆也学会动脑子了?
先别管思考的对不对,遇事知道先动脑子思考,而不是无脑喊着打打杀杀,在尔朱荣的眼中就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不枉费自己平日的教导。
可尔朱兆的话,却差点让尔朱荣眼前一黑。
“不妥之处,我暂时想不出,二郎!想必二郎定能知晓其中利害。”
高羽可以肯定。
人在无语的时候确实是会笑的。
尔朱兆这是形成路径依赖了?
别的不管,反正尔朱天光等人的提议先习惯性的反驳一番,自己找不到理由就让他来帮忙反驳?
脑海中想到两月前高娄斤所提之事。
妈的!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着当我岳父?
这还没当上呢,就已经是岳父的做派了?
高羽无奈的摇摇头道,“万仁所言甚是,确实不妥……”
“有何不妥!”
尔朱天光极为不服气,“我倒要听听高郞之言。”
高羽说道,“恒、朔二州,早已是民生凋敝,本就不是富饶之地,被之前的叛军嚯嚯了两年,没有个四、五年的时间根本就恢复不过来,平城这般轻易被叛军攻陷便是如此。”
“若此时我等带军北上平叛,即便是平定叛军,又能如何?”
“看似得到两州之地,但眼下哪有时间去经营?”
两块已经被打烂了的地盘,没办法给尔朱氏供血,若是要经营的话,反而还要源源不断的从尔朱氏这边吸血。
这并不符合尔朱荣目前的需求。
尔朱天光虽然不服气,却也没法反驳。
尔朱兆却欣喜的连连称好,“对!高郞所言极是!”
又是一副我跟高羽联手嘎嘎乱杀的架势。
尔朱荣很无奈。
但心中转念一想,若将尔朱月婵嫁给高羽,那么有高羽为尔朱兆出谋划策,尔朱兆又言听计从的话。
这对翁婿组合,似乎也能减轻他不少的压力?
(本章完)
第176章 高郞之谋
第176章 高郞之谋
入夜后。
气温骤降,二月份的夜晚很冷,昼夜温差极大。
高羽在营帐中,坐在案几前,用随手捡来的石头摆在案几上,用来代表各州大致的方位。
“定州、燕州、幽州都已经乱起来了,冀、瀛二州也很快会被波及。”
冀、定、瀛三州可以看成一个整体,这三州的辖区基本就是将整个河北平原覆盖住,河北平原一马平川的地形,且又那么富有,叛军很容易就能将雪球滚起来。
定州乱,冀、瀛二州乱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从地形上来说,压根就无险可守。
之前六镇的叛军之所以要死磕云中,并不是叛军头铁,也不是叛军不知道自己没有攻城的能耐。
而是因为恒、朔二州的地形崎岖,面对云中这种据险而建的城池必须要磕下来。
如果强行绕过云中南下,那就会被朝廷大军配合云中守军利用地形包饺子。
但在河北平原没有这种担心的必要,绕过城池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会被包饺子的问题,这么大的平原地带,任何一个方向都可以跑。
“这一次……阿哥应该跟在造反的队伍中,以他在怀朔的名气应该能够拉拢一部分人跟在他身边抱团取暖。”
‘乡党’是古代社会一个重要的社会关系纽带,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挑头,应该是在鲜于修礼或是杜洛周麾下,估计很快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这一次叛乱,大魏竟然连南边的国境线都顾不上,这已经是大魏朝廷手中最后的武装力量,要是被叛军歼灭的话……大魏朝廷失去了核心的武装力量,那就是名存实亡,空有其名却失其器。”
高羽现在还是寄人篱下的状态,但他每次从尔朱荣那边得到一手消息后,都会习惯性的复盘以及推演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古代这信息传递的速度实在有限。
尔朱荣今天传递的‘一手消息’,可能早已经变成二手、三手。
不在前线亲自观察,就无法了解到最新的动态,所以利用信息来进行一定程度的复盘和推演,能够有助于自己推测目前其他州的情况。
另外一边。
尔朱荣盯着舆图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头绪。
“万仁、天光……算了。”
尔朱荣本想询问一番,却又摆摆手作罢。
尔朱氏这一批人,带兵打仗尚可。
但要让他们根据局势来进行战略布局,都没有那个能耐。
“天宝何故叹气?”
尔朱兆依旧是那么耿直,丝毫没有看出尔朱荣对自己等人的‘失望’,“若是想要问计策,不若去将高郞请来。”
“高郞,高郞,这大军,这秀荣川到底是以尔朱氏为尊还是以高氏为尊?”
“天光你这话何其歹毒,难道你是想说,高郞有图谋不轨之心?难道高郞这些时日为天宝所献的计策都是假的吗?”
尔朱天光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后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难说。”
“那你来给天宝出谋划策,说说看今后我等该如何行事?”
“自然是招兵买马,壮大自身实力,以待时变!”
“好了,都不要吵了。”
尔朱荣被这俩人吵的脑瓜子嗡嗡的,只能开口将其制止。
尔朱兆却还在维护高羽,“好一个招兵买马,好一个以待时变,你倒是说说什么才叫时局变化?”
“够了!”
尔朱荣极为恼怒的猛拍案几,凛冽的眼神让尔朱天光顿时闭嘴不言。
气氛有些沉闷,尔朱荣确实很无奈。
尔朱天光说的都是一些车轱辘话,根本就没有任何参考意义,尔朱兆的反问确实有理。
以待时变,什么样的局面才叫时机已到?
什么人都能看得出来的时机,那还能叫好时机吗?
招兵买马,壮大自身实力,具体该如何筹备,如何进行?
这些都需要有相对应的人才来处理,统筹,细枝末节最为繁琐,但也恰恰是最考验个人能力的地方。
“人才!缺人才啊……”
越是这种时候,尔朱荣对人才的渴望就越发迫切。
尔朱兆却反问,“有高郞这样的人才,天宝难道真对高郞猜疑到这个地步?”
尔朱荣叹了口气,缓缓的开口道,“并非是猜疑,万仁、天光、仲远,你等需知晓一个道理,兼听则明。”
“我并非不信任高郞,但人都是有私心的。”
“万仁你处处维护高郞,不就是因为高郞与你乃是挚友,甚至你二人会成为翁婿?天光、仲远处处针对,不就是因为他二人与高郞关系一般?”
“我想要的是身边有几个能似高郞那般给我出谋划策的人才,听了他们的谋划后,再三对比,便可知晓他们的谋划中,哪一部分是出于个人私心,哪一部分是完全从大局出发,如此方可兼听则明。”
“罢了罢了,你等都下去吧,我再想想。”
尔朱荣挥挥手,自己则转过身去抬头盯着面前的舆图依旧在思考。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去将高郞请来。”
亲卫很快便将高羽带到了尔朱荣的营帐内,尔朱荣也已经备好美酒,亲自为高羽斟满酒水后,他满脸堆笑的举杯,“如今时局晦暗不明,还望高郞指点一二。”
“天宝客气。”
高羽将酒水饮尽后开口道,“不知天宝想要让我做何谋划?”
尔朱荣直言不讳道,“我眼下该如何行事?”
高羽也不犹豫,开口就回答道,“招兵买马,壮大自身实力,进一步等待时局转变。”
“更加细致一点呢?”
高羽则直接起身走到尔朱荣身旁,指着舆图道,“如今,天宝虽为肆州刺史,但肆州并非以你为尊,天宝当务之急要将肆州捏合成一块。”
尔朱荣点点头,“然后呢?”
高羽接着说道,“一边整合肆州境内各方势力,一边继续遣人前去了解冀、定、瀛等州的平叛情况,朝廷的心头之患乃是冀、定、瀛三州的叛军,无暇顾及肆州之事,天宝此时便可将此二处夺下!”
高羽先是指向肆州的正北方,又指向肆州的东方。
舆图上。
这两个位置,北面的叫马邑,东面的是井陉。
“若能将马邑、井陉控制在手,再南下控制并州,整个山西之地便尽归天宝之手。”
马邑,是肆州北面的门户,若能拿到马邑,那么……肆州北面恒、朔二州的人想要南下,就必须得死磕马邑,此处是极为重要的要塞,当初汉高祖的‘白登之围’就是发生在此处。
井陉关,那更是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乃是太行山内一条极其狭窄的的隘道,是河北平原和晋地之间的咽喉之地,从春秋战国时期起围绕着这个地方不知发生过多少次大规模的战争,地底下尽是累累白骨。
井陉关与壶关、天井关并称为‘上党三关’,这两个关隘是在并州境内。
马邑在朔州境内,井陉关则是在定州境内。
古代各州辖区的划分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若凭借山川河流以及关隘之险可以完美的防御闭环,那么……山川河流或是关隘一定会被划分到其他州去以此来制衡。
比如肆州,若能拥有马邑、井陉,那么若是有人在此割据造反,朝廷应对起来会极其困难,因为控制马邑和井陉后,朝廷几乎不可能从北面、东面打进肆州,只能从南往北这一个方向死磕。
这种交通要道的关隘就是可以这么恶心人。
玉壁城就是类似的情况,王思政、韦孝宽的几千守军就可以让高欢的几十万大军无法向前推进一步,逼着高欢必须要死磕下来,拿不下来就得被堵死在玉璧城前。
马邑、井陉对于晋地的重要程度跟玉璧对西魏的重要程度是一样的。
正常情况下。
朝廷肯定不会坐视尔朱荣出兵将这两个关键的地方拿下来,所以需要借助叛军的‘帮助’,叛军若能将朝廷的平叛大军拖住或者是击溃朝廷的平叛大军。
朝廷不敢得罪尔朱荣,那么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捏着鼻子认亏,只要尔朱荣不明着扯旗造反就行,甚至朝廷还会下诏令来满足尔朱荣不合理的‘需求’来进行安抚。
高羽一边说着,一边也在观察尔朱荣的表情。
他的一切谋划,都是让尔朱氏在眼下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而且是不需要承担太大风险的进一步壮大实力。
人的野心是根据当下实力的变化而变化。
尔朱荣想当皇帝吗?
谁会不想呢?
但以目前的局势和尔朱氏积攒的实力来说,登基当皇帝还为时尚早,稳步壮大自身实力才是上上策。
谁也不清楚朝廷能否顺利平叛,这中间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知。
在这样的前提下,稳步提升自己的实力,无论面对任何情况都能从容的去应对。
尔朱荣面无表情,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他才笑着说道,“听高郞一言,令我茅塞顿开,可我还有一个顾虑。”
“若是朝廷大军平叛不力,叛军彻底掌控冀、定、瀛三州甚至是更多的地盘,我岂不是错过一个绝佳机会?”
高羽却笑了。
“天宝真觉得叛军能掌控这些地方?”
“冀、定、瀛三州以及更东边的各州,那可是汉人高门聚集之地,他们可不会轻易归降叛军。”
世家门阀只需龟缩在自家的坞堡内,等到时局彻底明朗之后再出来站队都行。
这么多年传承下来,汉人的世家门阀早就摸索出一套在乱世中保全自身,让家族不至于败落的生存哲学。
尔朱荣连忙起身,激动的拉着高羽的手,“有高郎在,尔朱氏何愁不兴旺!待到尔朱氏壮大,高郞当计头功。”
尔朱荣其实也有差不多类似的想法,但他的脑海中只是一个大致的走向,他没法做到像高羽这样,将每一步都细致的列出来。
有了方向有了行动纲领,就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尔朱氏三代积累,方能有谋划的实力,天宝心中亦有思量,我不过是助你扫尽心中疑虑罢了,岂敢贪天之功?”
“高郞不必这般谦虚,眼下……我知晓该如何行事!”
(本章完)
第177章 公若不弃,某愿
第177章 公若不弃,某愿……
尔朱荣没说他会具体如何来实施。
高羽也不可能去问,他只负责提出建议,如何将建议转化成实际的行动,那就是尔朱荣自己的事情了。
不过高羽倒是发现。
大军行进的方向发生了改变,尔朱荣似乎没有想要带着大军返回秀荣川,反而是七日后,似乎是从秀荣来的一支军队汇入到尔朱荣的麾下,带队之人乃是尔朱荣的叔父尔朱羽生。
高羽也总算知晓了尔朱荣此次的目的地,肆州治所。
令大军驻扎在城外,尔朱荣遣人送了自己的一封手书送入城内肆州刺史尉庆宾。
不出半日,其亲卫便从城中走出,尔朱荣的手书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尉庆宾的态度很明显。
面对尔朱荣的拉拢和讨好,压根就不搭理,根本就没有和尔朱荣结交的想法。
“啊!”
尔朱荣恼怒的将手中书信撕的粉碎,又一脚将面前的案几给踹翻在地,抽出腰间的宝刀,怒喝道,“老匹夫,竟然如此辱我,真当我不敢杀他?”
打人不打脸。
亲笔手书被原封不动的退回来,尉庆宾是真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尔朱荣留。
尔朱兆、尔朱天光等人同样一脸的怒容的起身拔刀,“天宝,下令吧!只需你一声令下,我这就冲进城内将那老匹夫擒到你面前!”
“好!”
高羽略显诧异,答应的这么痛快?
尔朱荣极为果断,“犒赏三军,明日攻城!”
高羽更加疑惑。
尔朱荣这是打算直接明牌要造反,不然突然跑过来打肆州干嘛?
而且攻城难道不应该先打造攻城器械吗?
他按下心中的疑虑,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待他回到自己的营帐中,他突然回过味来。
尔朱荣肯定是已经提前派人混入城内当内应。
因为他是突然带大军过来,尉庆宾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自然不可能提前做任何防备,属于是有心算无心。
“为何天宝突然要这般行事?”
高羽还是不理解,怎么短短几天的时间,尔朱荣仿佛瞬间便有了想要当叛军的念头。
还是说……
有什么消息自己没有掌握。
仔细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定然是有什么事情刺激了尔朱荣,并非是表面上尉庆宾不给他面子这么简单。
翌日。
高羽得到军令,他率领麾下士卒来到东门外,借助着城外的山林藏匿自身的行踪。
尔朱荣采用的是‘围三缺一’之策,将东边空了出来,他亲自带人从其他三个方向进攻,但其实是为了欺骗和麻痹城中守军,将主要的防守力量诱骗过来,他在城中的内应会从东门下手,升起烟火为号,打开城门放高羽进去。
既然要快速冲进城内,要的是机动性。
高羽也就不可能像冲阵那样披三重重甲,还给马也披上马甲。
马不披甲,人只披一层重甲。
木兰、彭乐来到高羽的身侧,彭乐开口道,“难道我等也要造反了?”
高羽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
他自己又复盘了一下,权衡利弊后得出一个结论,对尔朱荣而言造反的收益并不大,他已经将尔朱英娥送去洛阳给元诩当嫔妃,小皇帝也要仰仗他的势力来助自己夺回皇权,尔朱荣只需要按部就班不说权倾朝野,肯定也是大权在握。
怎么可能会突然造反?
眼下攻打肆州,大概率是试探,他要趁着朝廷的注意力被叛军吸引后,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来试探朝廷对自己的态度。
高羽都这么说。
彭乐也就不再多问。
不一会,城中果然升起一缕缕黑烟,高羽当即下令。
“上马,随我入城!”
玄甲军、捉生军士卒纷纷上马。
高羽还是习惯性的将鬼神面具拿了出来,戴在自己的脸上,高举手中的马槊大声喊道。
“玄甲军!随我冲杀!”
他双腿用力一夹,右手扬起马鞭猛的抽了下去,马儿吃疼的朝着前方狂奔。
玄甲军跟随高羽经历过不少次征战,早已养成了默契。
每名骑兵之间保持着一个相对稳定的距离,以高羽为箭头,呈现‘三角’型的阵势策马狂奔。
高羽一抬头,能够看到城墙上有人正慌慌张张的搭弓射箭,稀稀拉拉的一阵‘箭雨’袭来,显然尔朱荣的计策成功,东城门这边并没有太多守军,而且城中内应正在夺取城门的控制权,也牵制一部分守军。
守兵本来就少,这样一来更是捉襟见肘。
一轮‘箭雨’袭来,对玄甲军根本就没有造成任何的威胁。
高羽还未靠近的时候,东城门就已经被缓缓推开,城墙上的守兵索性也顾不上防守,直接就跑了。
“冲!随我去刺史府邸,生擒尉庆宾!”
一路几乎就没有遭遇到太多的抵抗,城中百姓全都紧闭房门躲在家中,街道上空无一人。
高羽很轻松的便带兵冲到了刺史府邸内。
当尉庆宾看到他摘下鬼神面具的时候,整个人愣了片刻,似乎没有想到为何高羽会来的这么快。
高羽倒是对他挺客气,拱手行礼道。
“事已至此,请您遣亲卫前去让城墙上的守军放弃抵抗,避免造成无辜的伤亡,若是使得城外大军伤亡过大,待到大军入城后,恐生灵涂炭,还望您体恤麾下士卒与城中百姓。”
尉庆宾只得作罢,挥挥手,让亲卫前去传达军令。
很快。
尔朱荣便在尔朱兆等人的簇拥下,来到刺史府邸内。
人还没有走进来,就已经先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见到尉庆宾,尔朱荣依旧在大笑,随后调侃一句。
“我欲要请明公出城相见,奈何明公不允,那我便只能亲自入城前来面见明公。”
尉庆宾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尔朱荣的厌恶,冷哼一声,“老夫世受皇恩,岂可与一乱臣贼子相交?”
“老匹夫,好大的胆子!阶下囚还敢狺狺狂吠,真当我尔朱氏好欺?”
“杀了他!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尔朱天光大怒,直接上前两步将尉庆宾踹翻在地,用刀架住了尉庆宾的脖子。
“住手!”
尔朱荣连忙大喊一声,将其制止,快步向前将尔朱天光手中的兵刃夺走,怒而摔向地面,抬手就是一巴掌,“你放肆!还不速速赔礼!”
“天宝?”
尔朱天光明显被这一耳光给扇懵了,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
显然。
尔朱荣精神分裂似得的行为,让他们完全懵逼。
昨日尔朱荣还因为被‘羞辱’而恼怒不已,当众拔刀扬言要攻城。
可今日?
擒拿到尉庆宾过后,怎么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
尔朱荣却不愿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催促道。
“快!给明公赔礼!”
尔朱天光极为不情愿的别过头去,冲着尉庆宾抱拳行礼。
“我是粗鄙之人,不懂礼数,还望明公恕罪。”
别说是尔朱氏众人,尉庆宾也是一脸懵,完全不懂尔朱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尔朱荣却极为恭敬的将尉庆宾给搀扶到主位上。
直接下拜行礼道,“此前乃是形势所逼,方才动兵得罪明公。”
“眼下,我总算得见明公,向明公赔不是了。”
紧接着,尔朱荣一脸正色,再次开口道。
“公若不弃,荣愿拜为义父!”
《北史》卷20:庆宾后拜肆州刺史,时尔朱荣兵威渐盛,曾经肆州,【庆宾恶之】,据城不纳。荣袭之,拘还秀容,【呼为假父】。
(本章完)
第178章 尔朱皇后
第178章 尔朱皇后
二月二十。
洛阳,显阳殿内。
小皇帝元诩拿着手中的一份公文,满脸怒容。
“尔朱荣到底想要干什么!他疯了吗!竟敢率军攻打肆州,擒拿了刺史尉庆宾不说,还擅自册封尔朱羽生为肆州刺史?竟然还敢带兵南下欲要进入并州,向朕索要并州刺史之职。”
“他好大的胆子!难道也要造反吗!”
元诩手中的公文是尔朱荣亲自书写,遣人送到的洛阳。
公文里面就说两件事情。
尉庆宾‘年老体衰’已无力处理肆州政务,所以他已经让尔朱羽生代替尉庆宾成为肆州刺史,管理肆州,处理政务。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明晃晃的向朝廷索要并州刺史的官职,理由让人看了想笑。
并州的守兵兵力不济,需要他带尔朱氏的大军前去协助防守,但怕军令不畅,所以请朝廷封他为并州刺史。
是不是并州到手了。
马上又要送信前来说要接管洛阳的城防,帮洛阳防备敌军?
干脆这皇帝的位置也让给他来坐好了?
元子攸接过公文看了一眼,开口劝说,“陛下何必动怒,这其中怕是有隐情?”
“有何隐情?尔朱荣的行径与冀、定、瀛三州的叛军有何不同?他这就是公然谋反!”
元诩依旧怒气难消,在他看来尔朱荣就是背叛了自己,亏他此前还一直将尔朱荣视作自己的心腹。
元子攸则再次开口劝说,“若尔朱荣真有造反之意,为何又要将其女送入宫中做陛下的嫔妃?”
“依我看来,观其在元乂倒台后的行事,尔朱荣算得上是一心思缜密之人,不会这般鲁莽行事,其中肯定有隐情。”
元诩怒气渐消,他背着手来回踱步,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朕亦不知,这其中究竟能有何隐情?”
元子攸也是皱着眉,不排除尔朱荣确实有造反的心,但这个概率太小,太小。
冀、定、瀛、燕等地的叛乱确实是令大魏朝廷头疼不已,但并不代表着尔朱荣此刻带兵南下就能直扑洛阳。
并州亦有守军,且朝廷也可从南面继续调兵前来拱卫洛阳,也可从关中调兵前来,即便洛阳面对并州无险可守,尔朱荣也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下洛阳。
无论怎么算,此时尔朱荣造反除了让大魏的局势进一步恶化以外,对他自身并没有太大的收益。
难道说?
元子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看向元诩,顿了顿后开口问道,“陛下……近来可有宠幸尔朱荣之女?”
元诩一脸愕然,不懂好好的元子攸突然问自己房中之事干嘛,元子攸也不像是这么八卦的人,但他还是老实的回答。
“潘充华怀有身孕,朕近日一直在陪她,确实许久没有见过尔朱嫔妃。”
元子攸恍然大悟,这下就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尔朱荣突然跟发狂了一般,做出这么多‘出格’之举。
“子攸可是知晓其中隐情?快快为朕解答一二。”
眼见元诩还没有想清楚,元子攸不由无奈的摇摇头,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陛下……尔朱荣此番是在向陛下表达不满啊!”
“不满?”
元诩皱着眉头,“他要当肆州刺史,朕便封他为肆州刺史,尔朱英娥入宫更是直接册封为嫔妃,朕不曾亏待他,他为何不满?”
元子攸叹了口气,“这远远不够啊,陛下……”
“尔朱荣是个野心极大之人,他显然是想要效仿其先祖,成为真正的皇族外戚!”
“他不是已经……”
元诩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这才猛的反应过来,尔朱荣将女儿送进宫内真正的想法。
向自己表达忠心只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尔朱荣想要让尔朱英娥为他诞下一子,成为太子,将来大魏的皇帝!
到了那个时候,尔朱荣身为下一任皇帝的外祖父,尔朱氏便能如宣武帝时期的高家一般,成为权倾朝野的顶级权臣,掌握大权。
“皇后之位一直悬而未决吧?我听到消息……太后欲要将其族中女子带到宫中,让陛下将其封为皇后,想来尔朱荣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可恶!”
抽丝剥茧的弄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后,元诩恼怒的猛拍案几,“他这分明就是在借机要挟朕,真当朕是好欺之人?”
元子攸再次劝说,“陛下息怒,就是要尔朱荣有这样的野心,陛下才能以高官职务为诱饵,让其为陛下所用,若是其毫无半点野心,反而难以为陛下所用。”
“可若是这般纵容,日后……”
“日后待到叛军被平定,陛下亲政,再思量如何制衡尔朱荣,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从太后手中将皇权夺回。”
元诩很不满,内心也很不甘,觉得自己十分憋屈。
但他也清楚元子攸说的并没有错。
尔朱荣再怎么过分,那也是远在肆州、并州,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要亲政,要从太后手中夺回属于自己的皇权。
有了权力。
他能扶持出一个尔朱荣,就能反手再扶持出另外一个‘尔朱荣’来与其抗衡,互相掣肘。
长叹一口气后,元诩无奈道,“形势如此,为之奈何?子攸教我。”
元子攸略作思索后,开口献计,“陛下这些时日抽出些时间去陪陪尔朱嫔妃,然后再下诏令,封其为皇后,以安尔朱荣之心,令其忠心为陛下效力,并州刺史亦可给他,但也需手书一封密信,在信中严厉斥责,若其日后再敢做出‘出格’之举,便将其视作叛乱。”
“如此恩威并施,方可收服其心,亦可转移太后的视线,借助太后之手去打压尔朱荣。”
胡太后想要将自己族中的后辈叫到宫中来当皇后,明显就是想要以此来继续控制小皇帝。
尔朱荣也想要让自己的女儿当皇后。
这就是俩人明面上的矛盾,让这二人针锋相对,自己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这般行事亦能试探一番太后。”
去年胡太后重新掌权。
是她跟城阳王元徽一同拍板将六镇二十余万降民安置到冀、定、瀛三州就食。
眼下大魏最膏腴之地,最重要的粮仓乱了起来,对大魏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需要有人负责。
如今糜烂的朝局,对胡太后和城阳王的政治威望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也是为什么太后明明有将自己侄女招到宫中封为皇后的想法,却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
政治威望没了,她就不能轻易代替皇帝下诏令。
“册封皇后,亦可视作陛下夺回权力的重要一步,若此次太后退让,陛下之后便可将诸多要紧职务全都夺回,让心腹之人前去任职。”
“好!便依子攸之言。”
元诩当即拍板决定。
他倒是也跟尔朱兆一般,有自知之明,而且很听劝,行动力也很强。
翌日。
朝会之上。
元诩便当着满朝公卿的面开口道。
“原肆州刺史尉庆宾年老体衰,朕欲令其安度晚年,由尔朱羽生暂代肆州刺史一职。”
“冀、定、瀛三州叛军势大,恐并州生乱,朕令尔朱氏带兵南下镇守并州,封尔朱荣为并州刺史。”
“朕自登基以来,皇后之位悬而未决,今,嫔妃尔朱英娥,聪慧且秀外慧中,深得朕心,朕欲封其为皇后!”
(本章完)
第179章 还能比的过嫪毐?
第179章 还能比的过嫪毐?
朝会之上,元诩下达的各条诏令并没有人反对。
胡太后全程都没有开口说话,不直白的反对,那就是默许。
胡太后不说话,以她为首的其余党羽之人自然也不敢开口。
看着自己下达的诏令在朝会上无一人反对,元诩不由一脸志得意满,忍不住想要轻哼两声。
回来了!
都回来了!
属于自己的皇权回来了!
要的就是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之前利用高阳王元雍来制衡江阳王元乂,让这俩人在朝堂之上互相狗咬狗的时候。
元诩就一度体验过一把当‘皇帝’的感觉。
眼下。
比上一次夺回来的权力更多。
尔朱荣这厮虽然借机索要官职,实为可恶,但其现在实力强悍,让他做岳父,确实能够震慑朝堂内的这些虫豸,子攸说的对。
区区皇后之位罢了。
今日朕能给,他日便能拿走。
元诩内心欢喜,脸上也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他用余光瞟了一眼胡太后。
胡太后就端坐在他的身侧,极为端庄,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元诩不由想着趁热打铁。
“朕差点疏忽,还有一事,直斋将军奚毅迁直寝,游击将军。”
诸位公卿不由错愕的抬头看向元诩,小皇帝这是要正式把手伸进禁军?
洛阳官场上,派系十分的明显且背后的关系网也都近乎透明,以血缘、姻亲为纽带盘织出来的关系网。
奚毅和尔朱荣是表亲,谁不知道?
城阳王元徽没有忍住,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此事怕是不妥。”
“哦?”
元诩冷笑,“有何不妥?还是说……朕下诏令还需先跟城阳王商量,得到城阳王的首肯?”
元徽连忙惶恐下拜,“本王岂敢僭越,本王……本王……”
“好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胡太后,开口帮城阳王解围,“陛下一口气下达如此多的人事任命,城阳王也不过是怕陛下听信小人的谗言,才会这般行事,但陛下从小便聪慧过人,纵使有宵小进谗言,想必陛下也能分辨,城阳王不必担忧,退下吧。”
胡太后就是想当个和事佬,帮元徽一把。
可小皇帝却侧过身子看向她,笑着反问,“母后这话,朕怕是不敢苟同。”
“什么叫听信小人、宵小进谗言?自打朕从母后的娘胎里出来,就从未离开过皇宫,身边之人无外乎、禁军士卒、近侍、满朝公卿、宗王以及母后……难道母后的意思是这些人里面有小人?有宵小?”
这么刚?
太极殿变得极为安静,公卿大臣们察觉到小皇帝今天要跟胡太后正面硬刚,各个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波及。
被元诩这么一质问,胡太后的脸上也挂不住,表情微微一滞。
元诩则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笑道,“母后与朕乃是血脉至亲,各宗王与朕亦是同根同源的血亲,满朝公卿,朕也相信他们各个都公忠体国,一心为了大魏着想。”
“但母后定然不会信口开河,想来是禁军、近侍,这二者鱼龙混杂,有小人、宵小混入其中也难免。”
看来元诩是真要对禁军下手。
殿中将军、领军将军皆是由胡太后的铁杆亲信担任,难道小皇帝……今日便要将这两个官职一并都给拿走?
胡太后强忍怒气,冷冷的反问,“陛下意欲何为,不妨直说。”
元诩淡淡的笑了笑,“母后不必惊慌,朕只是看母后提及皇宫内有小人、宵小,随口一说罢了,不过既然母后提及,那不妨借着此次机会,令人调查一番,看看禁军、近侍内是否真的有宵小?”
“依朕来看,不若就让游击将军奚毅来负责此事,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胡太后冷着脸,“整个大魏都是陛下的江山,陛下乃是天子,金口玉言,何必问我。”
散了朝会后。
胡太后全程冷着脸回到嘉福殿内,刚走进去,就看见郑俨,徐纥二人早已经在这,而且都跪在地上,看到胡太后硬是挤出眼泪,涕泗横流的爬到她脚边。
“太后,太后,救救我们吧。”
“若太后不救我二人,怕是我二人死期将至啊。”
显然。
郑俨,徐纥已经知道了朝会上的事情,知道胡太后并没有反对小皇帝要严查禁军。
查禁军没问题,可调查的人是尔朱荣的表哥,是小皇帝亲自任命的,那就问题很大。
尤其是徐纥,满脸惶恐,他得罪了尔朱荣,奚毅怎么会放过他?
胡太后也是恼怒不已,开口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朕还没死呢!你二人亦不曾做亏心事,有何惧之!陛下想查便让他查!”
郑俨、徐纥二人对视一眼,内心的恐惧依旧未减分毫。
论给太后当面首,谁能比得上有点‘特长’的嫪毐?
人家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封侯,甚至一度差点发动政变将秦始皇都给干掉。
最后是什么下场?
五马分尸!
哪个当儿子的能容忍给自己爹戴绿帽的人成天在自己面前晃悠?
小皇帝亲政之日,怕是胡太后也护不住他们。
二人惶恐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另外一边。
得意的元诩立马便让人将元子攸给叫到了显阳殿,忍不住得意的将在朝会上的事情转述了一番。
“如何?子攸,朕今日着实是狠狠的扬眉吐气一番!”
可闻言,元子攸却大惊,“陛下……糊涂啊!”
元诩不由皱眉,颇为不悦的反问,“朕可都是依照你之计策行事,怎么就糊涂了?”
元子攸本欲解释一,二,可一抬头便看着小皇帝冷冷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挤出一丝笑容道,“我的意思是……我糊涂了,陛下英明,我只想到了尔朱荣之事,却未曾想到还可以趁机将手伸进禁军。”
“不……此乃陛下英明之举,抓住了太后口误的机会,陛下果然聪慧。”
元诩这才笑着开口道,“朕这些年可并非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权谋之术,朕如今也算勉强参透一二,子攸当计头功,待到朕大权在握,定会重重有赏。”
元子攸赔笑道,“谢陛下。”
他心中却是叹了口气。
小皇帝太心急了。
朝政依旧还掌控在胡太后手中,眼下因为冀、定、瀛三州的事情,胡太后的政治威望被打击,给了小皇帝可以耀武扬威的机会,但这都是假象。
小皇帝可以耀武扬威,甚至是趁机给让尔朱英娥当皇后来明目张胆的拉拢尔朱荣这个外臣。
太极殿内都是老狐狸,这么明显的拉拢和结盟行为谁会看不出来?
到这一步都还算正常。
可随后让奚毅任直寝,游击将军,甚至还要让他来调查宫中禁军、近侍,这就太过火了。
只知道咄咄逼人,却不知道以退为进。
原本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的蚕食胡太后的实力,不会引起胡太后太大的反应。
可眼下,元诩这一心急,逼迫太甚,很容易就会让人狗急跳墙,行极端之举。
“子攸,你说朕该示意奚毅将多少禁军、近侍换掉?不若你帮朕去挑选一批值得信任的良家子?”
看着依旧沉浸在自己‘胜利’喜悦中的元诩,元子攸叹了口气,拱手道,“陛下……当务之急是稳住尔朱荣,陛下应当亲自手书一封,让奚毅亲自前往并州将书信转达,让其看到陛下的厚恩。”
“至于禁卫、近侍的更换,还是过些时日,再徐徐图之,陛下也得给我一些时日去好好挑选值得信任的良家子。”
“也对,那便如你所言。”
……………………
拿下肆州,擒拿尉庆宾后。
尔朱荣先是带着大军南下,但并没有正式进入到并州境内,而让大军在边境驻扎。
他自己带上尔朱兆等人来到并州境内面见自己的结拜义兄元天穆。
三月初二。
带着元诩密信以及任命公文的奚毅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并州境内。
“天宝!”
“武成!”
二人见面后热情的相拥,尔朱荣早早的就备好宴席,这些人都跟奚毅认识,唯独高羽没见过他。
尔朱荣便主动的介绍道。
“此乃我的表兄,奚毅,表字武成。”
“这位是……”
没等尔朱荣话说完,奚毅便主动上前道,“这便是昔日名动洛京,单人喝退数百中军的高郞吧?”
“果然如传闻一般,仪表堂堂,样貌俊朗,难怪中军之事已过去数年,洛阳妇人却对世民兄念念不忘。”
“…………”
高羽哭笑不得的纠正道,“我表字不是世民。”
奚毅一愣连忙赔笑,“倒是我唐突了。”
高羽倒也不是真要计较,他已经习惯了。
崔光的名望太大,哪怕自己这个当事人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但几乎所有人见到他的第一面都会下意识的认定,他的表字是‘世民’。
毕竟在外人看来。
崔光啊!
他愿意赐表字,那是多么荣幸?多少人望眼欲穿却求之不得。
若是在洛阳为官,能有这一层经历,仕途不说平步青云,也会一帆风顺。
元天穆唤来美姬为众人斟酒,跳舞助兴。
奚毅则将近期洛阳内的事情都转达,并且将元诩的亲笔手书也交给了尔朱荣。
尔朱兆很兴奋。
“哈哈哈,英娥如今成了皇后,那我尔朱氏岂不是如祖上一般,又成了皇亲外戚?天宝亦是当今陛下的岳丈。”
尔朱荣亦是十分开心。
他之前这般行事,一是试探朝廷的态度,他做的事情其实相当过分,相当‘出格’。
尉庆宾骂他是反贼,还真没骂错。
他干的就是反贼的事情,尔朱荣一开始还是有些犹豫。
结果?
朝廷非但没有惩罚,反而还满足他全部的要求,甚至还有意外之喜。
无非就是小皇帝在亲笔手书中斥责了两句。
口头上骂两句算什么?
实际的好处拿到手就行。
相当于他这一闹,让尔朱氏的地盘从原本秀荣川的三百里封地,一下子便坐拥肆、并二州,如同一把利刃悬在洛阳朝堂的头上。
尔朱仲远也跟着开口道,“天宝成了并州刺史,岂不是……并州境内的铁矿可以为我尔朱氏所用?可以多多锻造兵刃、铠甲,我等可立马扩军,整军备战,随时便可东出平叛!”
“不。”
尔朱荣却摇摇头,“武成,明日你便带上我亲笔手书返回洛阳面见陛下,我等先回秀荣川,并州之事,还望天穆多多照看。”
尔朱兆极为不解的反问,“天宝你已是并州刺史,为何还要回秀荣川?”
尔朱荣一看尔朱氏子弟都一脸懵的看着自己。
内心的喜悦不免被冲淡些许。
他看向高羽,笑着说道,“不知高郞是否知晓我之心意?”
高羽连连摇头,“在下愚笨,还望天宝为我指点一二,我实在不知,天宝这般行事有何深意。”
尔朱荣倒也不当谜语人,“此番,我行事已是极为出格,洛阳朝廷内怕是有不少人已经盯上了我,我需放低姿态,才能令洛阳安心。”
“我若继续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只会招来猜忌与怀疑。”
“肆州、并州刺史的任命已到,最为关键的事情已经达成,那便不用急于这一时,事缓则圆。”
“接下来,在秀荣川静待时局即可。”
尔朱兆等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高羽也有样学样的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来来来,让我等共饮此杯!”
“明日便回秀荣川。”
(本章完)
第180章 家被偷了?
第180章 家被偷了?
高羽仔细的复盘了一下,对尔朱荣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尔朱荣确实是向他问策。
现在回过头去看,尔朱荣所有的行事确实都是围绕着高羽给他制定的计策来进行。
高羽当初给他的谋划就是。
拿下肆、并、汾三州,将山西之地彻底掌控。
这样一来,尔朱氏便进可攻,退可守。
尔朱荣先是借着平叛的名义去了一趟汾州,跟汾州刺史裴良约定为儿女亲家,不单单是掌控了汾州还顺带着与河东裴家扯上了关系。
随后便是发兵肆州,将尉庆宾拿下。
原本肆州有三个刺史,宗亲元景哲,另外两个便是尔朱荣和尉庆宾。
元景哲已经回了洛阳,朝廷并没有调派新的宗亲前来,尉庆宾再被拿下。
肆州实质上已经成为了尔朱氏的大本营,朝廷的手已经注定插不进肆州。
至于拜尉庆宾为‘假父’,也就是强行认干爹的事情,现在来看……依旧是为了跟鲜卑高门扯上关系。
崔光在李崇的府邸内给高羽赠了‘世民’的表字,整个大魏‘人尽皆知’。
尔朱荣那么大张旗鼓的认尉庆宾为‘假父’,一直好吃好喝的把尉庆宾供奉,但就是不放回去,显然也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无论尉庆宾本人怎么想,在外人看来。
《定姓族》后,鲜卑八大姓之一的‘尉’家已经跟尔朱氏结为政治盟友。
拿下并州之后,虽然并州有元天穆这个宗亲,可元天穆跟尔朱荣是结义兄弟,俩人在政治上必然也会互相照应。
也就是说……
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
尔朱荣重拳出击与汾州刺史结为儿女亲家,拿下并、肆二州,实控山西之地,又成功的在明面上将河东裴家、鲜卑尉家强行捆绑上自己的战车。
并且,拿下并州之后,外面想要进入山西之地的南大门已经被彻底关闭。
壶关、天井关已经在掌控之中。
“天宝急着回秀荣川,一来是向朝廷服软,虽然他已经被任职并州刺史,但却不待在并州,安朝廷之心,二来是……”
高羽拿出舆图眼睛看向他上一次为尔朱荣谋划时,提到的两个重要关隘!
北面朔州境内的马邑,东面定州境内的井陉,一个是北面的大门,一个是东面的大门。
“拿下这两处,整个山西之地将成为尔朱氏的大本营。”
关键的关隘拿下后,并、肆、汾三州已经实质上闭环,进退自如,整个就是一‘河东节度使’。
虽说能够在短时间内便有如此收获,跟眼下的朝局有关,但机会摆在这里,也得有这个能力拿到手才行。
尔朱荣可能在大的方略以及进行细致的划分并不在行,但其行动力以及政治手腕都拉满。
不愧是早早的就在洛阳为官,对官场里面的那些门道已是轻车熟路。
考虑到恒、朔二州已经无力镇压叛军,朝廷现在也顾不上这贫穷之地,尔朱荣若有心派人前去镇压。
那尔朱荣的实际地盘将囊括恒、朔、汾、肆、并五州之地。
真正意义上掌控了大魏的半壁江山。
“难怪尔朱氏之人无论是何脾气,都对其言听计从,信服不已。”
………………
回到秀荣川。
高羽便第一时间前去见高娄斤,眼下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逃难那么窘迫。
尔朱荣、尔朱兆都给了他不少赏赐,手头宽裕不少。
他特意在并州买了不少珠宝首饰带回来,高娄斤嘴上虽然嫌弃,但却对这珠宝、银器爱不释手。
女人对闪闪发光的玩意就是没有抵抗力。
“二郎,你不在的这些时日里,月婵经常前来看我,她对我们照顾的十分上心,真是一个好姑娘,你说对吗?”
趁他不在,偷家是吧?
高羽哪能听不出高娄斤的话外音?
只能是打着哈哈,“我乃她的叔父,阿姊是她的姑母,照看一二也是理所应当。”
“二郎……”
高娄斤不满的拍了他一下,“不要东拉西扯,你已是老大不小,该成家了。”
“婚姻大事,我自会处理,阿姊且安心吧。”
说罢他连忙起身,大喊,“阿岳、铁伐、阿惠、阿桀,快来快来,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小孩子都贪吃。
高羽可是特意买了些蜂蜜回来。
可高岳等人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欣喜?
“阿惠,你不是最喜吃蜂蜜吗?”
“叔父,这些日里我常吃,月婵阿姊给我们送了整整一大罐呢!”
“阿岳,这是你要的宝刀。”
“阿哥,宝刀已经有了。”
高岳炫耀般的晃了晃,高羽这才发现他腰间挎着一把弯刀,刀柄上还镶嵌着一颗蓝宝石,看着极为昂贵。
自己手中这把对比之下反而是‘破铜烂铁’。
“也是月婵所赠?”
高岳点点头,旋即笑道,“阿哥,月婵阿姊人不错,当我嫂嫂,我举双手赞成!”
高羽抬手就要打他,这小子倒是机灵,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他无奈的摇摇头,将原本准备给尉桀和段韶的礼物也都一并交给他们,看这俩人的反应也就知道,肯定是被尔朱月婵给收买了。
自己这才带兵出去多久。
老家直接被人给端了,这上哪说理去?
他又跟高娄斤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阿哥、嫂嫂他们眼下应该就在叛军内,我已经请天宝、万仁派人前去打探消息,不出数日应该就能打听到阿哥和嫂嫂的下落。”
高娄斤点点头。
这时。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马儿的嘶鸣之声。
还不见人影,便已经听见少女欢快的声音,“姑母,我来拜访你啦!”
尔朱月婵欢快的跑了进来,看到高羽后,先是‘一愣’,进而明知故问道,“叔父竟然回来了?”
“难道……你不愿见到我回来?那我走?”
尔朱月婵俏脸一红,连忙解释,“哪有,只是突然见到叔父,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罢了。”
高羽想笑。
身后的高娄斤却暗暗的推了他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
高羽起身,捎带手的拿着一枚珠宝藏在手心,笑着说道,“既然是来拜见阿姊,那我去看看阿惠他们。”
“叔父!”
尔朱月婵连忙一把拉住他,在高羽疑惑的眼神中,急中生智,“叔父不许跑!我之前赠给叔父的马呢?我要看看叔父有没有好好照看!”
她这才看到高羽眼中的戏谑,微微噘着嘴,不满的抱怨了一句,“叔父欺负人。”
高娄斤则开口笑道,“去吧,好好看看,若是二郎没有好生照看,姑母给你做主。”
合着自己家里全都是老六。
这谁能玩过她?
(本章完)
第181章 我不美吗?
第181章 我不美吗?
已是开春的时节。
万里无云的天空,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春风拂过令人心情愉悦。
秀荣川草原肥美,一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远处能看到牧奴在放羊。
高羽和尔朱月婵二人牵着马,漫步在草原上。
虽是孤男寡女,但少女却没有任何害羞,看就大大方方的看,而并非是偷偷的打量。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
“叔父长的这般俊美,我身为一女子喜欢看不是人之常情?”
高羽瞪着眼,一时之间竟然哑口无言,她说的好有道理,自己根本就无从反驳。
反倒是尔朱月婵主动上前靠近后,噘嘴,不满的嘟囔着,“还是说……叔父只愿给洛阳的女子看?嫌弃我?”
“我嫌弃你便不看了?”
“就算叔父嫌弃,我也要看。”
“对啊,双目长在你脸上,我还能将你双目挖下来不成?”
“诶嘿。”
少女娇憨一笑,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一边看着他,一边小声问道,“叔父可是生我的气?”
高羽没接话,只是自顾自的牵着马往前走,尔朱月婵轻咬着下唇,快步追了上来,挡在高羽面前,伸出自己的手,小手白白嫩嫩,阳光的照射下,如象牙般晶莹。
“你这是?”
“阿岳、阿惠他们都有礼物,我的呢?”
高羽却装傻充愣的解释,“他们乃是我的晚辈,我外出归来,自当给他们准备些礼物。”
“那阿姊……”
“阿姊乃是长辈。”
“可我也是……”
尔朱月婵话没说话,却戛然而止,生着闷气的扭过头去,嘴巴撅的老高。
她才不会开口说自己是高羽的晚辈呢。
她可是要当高羽平辈的人!
终究也是一小女子,论玩心眼子哪能玩的过高羽?
高羽上前一步,隐隐能闻到少女身上传来的阵阵体香,他凑上前去轻笑道,“生气了?”
尔朱月婵也不动弹,而是轻哼一声后,扭头看向另外一侧。
高羽却变戏法似得从腰间拿出一枚亮闪闪的珠宝放在掌心,送到尔朱月婵的面前,“月婵生气了,想来这珠宝应该也不想要,那我便送给其他人吧。”
尔朱月婵却连忙一把将珠宝从他掌中夺过,死死的攥住,“谁说我不要的!”
一抬头发现高羽正一脸坏笑的盯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高羽捉弄了,愤愤的抬脚猛踩了高羽一下,嘴上却还不依不挠,“叔父欺负人!”
又往前走了些许距离。
尔朱月婵主动开口问道,“叔父可知,英娥现在已经是皇后了。”
“自然知晓,你羡慕吗?多少女子求而不得的位置。”
“有何好羡慕的?”
尔朱月婵翻着白眼,“英娥给我写的书信中就言明,在皇宫内到处都有人盯着,一点都不自由,皇帝也并非她心爱之人,乃是天宝叔父强行将她送入宫中。”
过了一会,她又小声道,“叔父,我将来是否也会跟英娥一样,为了尔朱氏与一陌生男子联姻?”
即便是草原部族酋长的女儿跟汉人门阀世家的女儿殊途同归。
作为家族的政治资源去跟人联姻,才是她们最终的归宿。
“或许吧。”
高羽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尔朱月婵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思维相当跳脱的开口提议,“族中之人都说叔父骑术精湛,不知可敢与我较量一番?”
“这有何不敢,只是我用你送的马赢了你,会不会有点太过分?”
“哼,还没比试,胜负还言之尚早!”
说着,尔朱月婵便极为熟练的翻身上马,端坐在马上的她,有着草原女子特有的那股子英气,她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叔父可不要轻视了我!”
高羽转过身去,也要翻身上马。
见状。
尔朱月婵却猛的一拽手中的缰绳,双腿用力一夹,脚后跟猛的磕了一下马儿的腹部。
吃疼的马儿受惊,猛的扬起前蹄。
“叔父!!”
尔朱月婵一脸惊慌失措,容失色的模样,双手很自然的松开缰绳,任由马儿将自己从马背上甩飞了出去。
高羽见状,也来不及细想,顿时一个健步向前飞扑了过去,抱着尔朱月婵在空中翻转,让自己在下面当肉垫,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
温香软玉在怀,高羽却没这个心思,反而急急忙忙的低头问道,“没事吧?”
一低头这才发现,尔朱月婵水润的眸子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双眸里满是自己的倒影。
见高羽似乎有所察觉,尔朱月婵眉头一皱,露出痛苦之色,发出一声闷哼。
“怎么了?”
“脚好像扭到了。”
“怎么会这般不小心,我又不通医术,还是先回去找医工看看。”
高羽很自然的以公主抱的方式将其抱了起来,感受着高羽宽厚结实,令人安全感满满的胸膛,尔朱月婵俏脸发红,发烫,却还是将脸紧紧的贴住,双手也很自然的环抱住高羽的脖子,脸上露出一抹奸计得逞后的窃喜。
说话却还装做强忍着疼痛的样子,“叔父,麻烦你了。”
高羽翻身上了马,尔朱月婵则很自然的往后仰,靠在他的怀里,微微的闭着眼,嘴角上扬。
俩人很快便回到坞堡内。
高羽本来想要避嫌,可一看尔朱月婵紧皱的眉头,仿佛极为疼痛,也便顾不上那么多。
直接抱着她走了进去。
家仆、婢女们看到这一幕,纷纷一愣,却又都低下头。
有人连忙跑到内院去给尔朱兆报了消息。
“什么!”
尔朱兆惊的站了起来,“抱着进来的?”
一时之间内心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明明自己一直想着要跟高羽建立‘翁婿’关系,但自己的女儿真到这一步吧,又会忍不住不开心。
“女大不中留啊。”
只能发出这样的感慨,一旁的妻室却拉了拉他的胳膊提醒道,“不若留高郞在府中用膳……”
“也罢。”
尔朱兆摆摆手让家仆前去准备,自己则外出将高羽给留了下来。
高羽总觉得尔朱兆心里仿佛带着气,像是在跟他赌气一样,猛猛的喝酒。
顺势也就留在尔朱兆这边过夜。
他走进房内,来到床边刚一坐下,被褥里却探出一个脑袋,吓了他一跳。
仔细一看,这不是尔朱月婵么?
“你……”
尔朱月婵却是直接从身后抱着他,紧紧的贴住他,小声的喊了一句,“二郎……”
“你叫我什么?”
“二郎……”
尔朱月婵依旧不改口,反而是幽幽道,“二郎为何要这般抗拒?难道我不美吗?”
“月婵自然是样貌秀美之人。”
得到高羽肯定的答复,尔朱月婵心中窃喜,进而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情义。
“我不想像英娥一般,与陌生男子联姻,我喜欢二郎,我要嫁给二郎!”
草原女子真就这么热情主动?
尔朱月婵的行为,倒是让高羽想到了自己的嫂嫂。
当初娄昭君对高欢也是这般主动。
高羽叹了口气,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尔朱荣、尔朱兆都有将尔朱月婵嫁给他的心思,若是他一再反对反而让人生疑。
他转过身来看向尔朱月婵,双手搭在她肩上。
“我亦知晓你的心意,但……还未婚嫁,不太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尔朱月婵当即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二郎还是觉得我不美?”
妈蛋……
就非但今夜办事是吧?
高羽只能解释,“有的事情还得是留到洞房烛时再办,不过你真要有心……来,我教你。”
“对对对,不要磕到。”
看着尔朱月婵那一脸懵懂且娇羞的模样。
高羽也彻底的绷不住。
畜生啊!
既然已经是畜生了,那就再彻底一点。
“月婵……你该如何叫我?”
“二郎。”
“不不不不……”
高羽摇摇头,义正言辞的告诉她。
“这个时候,你应当叫我叔父。”
“叔……父?”
嘶……
(本章完)
第182章 老登,你闺女
第182章 老登,你闺女……
畜生啊!
禽兽啊!
高羽原本内心还略微的保持着那么一点点的小理智,可最终还是迷失了自我。
我还管你这个那个?
主要也是尔朱月婵十分有天赋,草原女子的热情主动和少女的娇羞.
翌日。
高羽比平常起的要晚,一睁眼却发现旁边有一道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差点被吓一跳。
少女的目光含情脉脉,充斥着爱慕之意思。
女人爱不爱一个男人,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还没看够?”
“二郎这般好看,怎么会看够?”
尔朱月婵一脸欢喜,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俏脸一红,却又极为主动的躺了下去。
“二郎……”
高羽扬起手就在其娇嫩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略微的疼痛感让尔朱月婵抬头看他,眼神中充满着疑惑。
“该打!我昨夜不是说过,这个时候应该叫。”
“叔……父?”
孺子可教也。
就喜欢天赋型选手。
“二……叔父好奇怪,为何非得叫叔父?”
“你不懂,要的就是阿凡达。”
“阿……凡达?是何物?”
………………
从房间走出来,高羽略微有些心虚。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刚走出房间,尔朱兆却跟会瞬移一样,出现在他面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二郎……我眼下究竟该叫你二郎还是贤婿呢?”
尔朱兆脸上的表情和眼神极为复杂。
自家养了这么久的白菜,终究还是便宜了从怀朔来的黄毛‘精神小伙’。
嗯。
他必须得承认。
论勇武,高羽冠绝世间,论智谋,纵使千百个他加起来也不如高羽一个人。
但那又咋了?
为人父者,只要是父女情感正常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大抵都会如尔朱兆一般心情复杂,有不舍,有恼怒亦有欣慰。
高羽很清楚。
眼下站在自己面前的并非是跟自己称兄道弟的万仁,而是一名老父亲。
原本兄弟相称的二人,最终走上了各论各的,他管自己叫兄弟,自己管他叫岳父的路。
“万仁想叫什么便可叫什么。”
尔朱兆只是叹了口气。
这时,尔朱月婵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尔朱兆和高羽俩人站在内院里。
纵使她再怎么胆大,也如做坏事被父母抓现成的女生一般,害羞心虚的低下头,走了过来后,小声的行礼,“见过阿耶。”
尔朱兆一看尔朱月婵走路并无大碍,脸色不由缓和了许多,但还是忍不住皱眉开口呵斥道。
“女儿家怎会这般不知羞,尚未成亲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阿耶教训的是,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一看尔朱兆态度有所缓和,便主动上前一把拉着他的手开始撒娇,“阿耶……我已知错了,还没用早膳呢。”
尔朱兆终究还是心软了。
哪个老父亲能忍住对自己的撒娇呢?
可随后他便破防了。
尔朱月婵接着说道,“二郎亦未曾用过早膳,别饿坏了。”
尔朱兆脸一黑,胳膊肘往外拐的这么快?
就不问问你爹用没用过早膳?
就高羽这大体格子,少吃一顿早膳还能饿坏了?
越想越气。
打吧。
自己打不过高羽,虽然高羽肯定也不敢还手就是了。
最终尔朱兆只得重重的冷哼一声,愤愤的转身离去。
高羽和尔朱月婵对视一眼,高羽直接竖起了大拇指,原来当黄毛的感觉这么爽嘛。
尔朱兆破防离去的画面就很像是听到了。
老登,我鬼火停你家楼下安全吗。
“叔父……”
高羽连忙抬手制止,“这个时候应当叫二郎。”
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高羽也没有想要隐瞒,在尔朱兆这边用过早膳后,高羽也会去见到高娄斤。
作为过来人,高娄斤哪能不懂,一夜未归的含义?
她反而很开心,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也露出了如尔朱兆一般复杂的神情。
从小带到大的弟弟终于要跟心爱的女子成家。
别看之前都是她主动催促高羽赶紧成婚,可真有了这个苗头,高兴之余也难免有些难以接受,但她更多的还是欣慰,高兴。
“二郎已壮,该成家了,阿耶、阿母泉下有知,亦会替你开心。”
“月婵阿姊以后真要成嫂嫂了?”
高岳本就鬼精鬼精的,极为聪慧,他立马便反应过来。
高羽却笑着摇摇头,“哪有那么快。”
古人的结婚流程极为繁琐,娄昭君那么主动一上来就将自己生辰八字告知的情况下,前后也过了一年的时间才最终成婚。
他跟尔朱月婵顶多算是订婚。
双方都承认这门亲事,具体什么时候成亲,那就还得挑选良辰吉日。
尔朱兆和尔朱荣很快就又找上门来。
尔朱荣笑的很开心,拉着高羽的手笑道,“二郎,你我终究是亲如一家了。”
姻亲是堪比血亲的社会关系,这也算是将高羽绑在了尔朱氏的战车上,都不需要成婚,只需要订婚的消息一放出去。
天下人皆知,高羽是尔朱氏的女婿,他身上将会打上‘尔朱氏’的烙印。
“要不商议一下,定个日子吧?”
高羽犹豫了片刻后,这才开口道,“婚事还需暂时放一放……”
“阿哥、嫂嫂待我恩重如山,眼下他二人生死未卜,我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思,万仁且放心,无论阿哥、嫂嫂是生是死,只要打听到他二人的消息,我便会娶月婵。”
尔朱荣也跟着开口,“成亲确实不用着急,都还没有算过生辰八字,高郞与月婵的婚事自然要挑个良辰吉日。”
“我已遣人前去洛阳,待到刘灵助到来后,让他为你二人算上一算。”
尔朱荣是个极为迷信的人。
他自然需要叫人算一算。
尔朱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
五月初八。
入夏之后,开始渐渐变得炎热起来。
高欢在自己的营帐内,看着舆图有些出神,杜洛周这伙叛军的势头顺到超出他的想象。
二月的时候,杜洛周便已经将整个燕州给打了下来。
并且鲜于修礼在定州造反的消息也传了过来,杜洛周大喜!
冀、定、灜三州才是大魏朝廷的心头肉,是大魏的粮仓,朝廷平叛大军肯定是要优先去处理鲜于修礼的叛军。
燕、幽、平、营等边境之州,反而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拿下燕州,稍作休整过后,杜洛周当即下令大军东进,直扑幽州。
三月。
大军行进的途中,又得到消息营州发生叛乱,带头造反的人唤作就德兴,就德兴聚众没能拿下营州,南下的时候却一路势如破竹攻陷平州,斩杀平洲刺史王买奴。
幽州就在燕州和平州的中间,相当于是被两伙叛军给前后夹击,防守的压力倍增。
听闻消息后,杜洛周大喜,当即便遣心腹前去跟就德兴联系,相约共击燕州,但实际上……杜洛周却令大军全速前进,他要抢在就德兴带兵前来援助之前拿下幽州。
以大胜之势立威,胁迫就德兴要么加入自己麾下,要么索性就一鼓作气将就德兴给剿灭掉。
届时。
杜洛周将坐拥燕、幽、平三州之地,回过头将营州也拿下的话,大魏疆域版图的东北角将彻底成为杜洛周的势力版图。
“官军也太不堪了。”
高欢得到的消息还是不够多,他还不知道恒、朔二州也已经沦陷于叛军之手。
可以说……
整个黄河以北已经没有了大魏的一兵一卒,大魏已经彻底失去对黄河以北疆域的掌控。
“就如今的局势来看,朝廷平叛大军即便是将冀、定、瀛三州的叛乱平定,也将暂时没有余力继续北上,更何况朝廷平叛大军未必就会赢……”
冀、定、瀛三州闹起来的可都是在恒、朔二州这个养蛊场里面,疯狂内卷了两年,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
战斗力极其强悍。
又是在河北平原,这种一马平川的地形里,能够最大程度发挥六镇军民优势的地形。
粗略的推演一番。
便知晓。
叛军可谓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如今大魏的边疆以及核心粮仓皆反。
地利,河北平原一马平川,十分利于骑兵在此处作战。
人和,边疆民心本就不稳,冀、定、瀛三州之民对朝廷也有怨恨,是朝廷将这造乱的二十余万六镇降民扔到河北平原。
“得寻一好时机。”
“杜洛周此人贪图美色享乐,难成大事。”
“我当取而代之……”
高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内心也变得激动起来。
他之前总是和高羽说。
君子当藏器于身,以待时变。
眼下。
他终于确定。
他和高羽一直在等的天时已经到了!
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攻陷幽州后,我得想办法劝说杜洛周与那就德兴打起来,还需周密的谋划一番…………”
“不知二郎此时在何处,若有二郎在此,事情何须这么麻烦。”
有高羽的勇武和名望,事情就是会简单很多。
但很可惜的是,他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听到过高羽的消息。
那就只能靠自己。
(本章完)
第183章 借兄长人头一用
第183章 借兄长人头一用
孝昌二年,七月初六。
持续的高温让人不免心烦意乱,元洪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鲜于修礼叛军的势头很猛,在左人城举旗造反后,一路势如破竹,可谓人挡杀人!
在四月便大破朝廷从南线调来的精锐大军,击败名将长孙稚,大大提振和鼓舞了叛军的士气,短短数月内便几乎将整个定州全境拿下,眼下只剩中山城还在固守等待朝廷的救援。
中山城之所以能够一直坚挺是因为这座城池就在定州和瀛州的交界处,瀛州能够为其提供一定的助力来缓解其压力。
鲜于修礼也是头铁,就非要死磕中山城,不顾部将葛荣等人的劝阻,执意要拿下中山城后再向东进军。
“该死的,这低贱的丁零匹夫,若无我相助他岂能这般轻易的便将左人城拿下顺势做大?”
元洪业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嘴上骂骂咧咧个不停。
他是最早投靠鲜于修礼的人,又或者说鲜于修礼能够在左人城起义,并且很快便‘攻克’左人城,打出威望,引得冀、定、瀛三州的六镇降民纷纷前来投靠,完全靠的是他元洪业!
不仅如此,鲜于修礼之所以能够在朝廷平叛大军到来之前攻克数座城池。
那也是利用了元洪业身为定州刺史,元氏宗亲的身份,好几座城池都是靠着元洪业带人进城做内应将城门骗开,让叛军得以兵不血刃的拿下数座城池,士气高涨,进而一鼓作气的将长孙稚带来的大军击破。
可鲜于修礼在势力壮大之后,重用同族的丁零人将其视作心腹,其次便是以葛荣等曾经在六镇有官职或是宇文家这种六镇的良家豪帅。
反倒是元洪业越混越回去,明明功劳最大,不说奉他为尊,但他在鲜于修礼的内部却已经成为了边缘的透明人。
元洪业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翌日。
他遣人去将葛荣叫到自己府上,他不信任宇文家这些良家豪帅,他只信任葛荣这种曾经也在大魏体制内当过官的人。
“见过大王,不知大王唤我前来有何事?”
“不必这般多礼。”
元洪业主动的将其搀扶起来,又亲自为葛荣斟满酒水,挥挥手屏退左右,只剩下他二人。
葛荣不动声色,可元洪业的行为却让他知道,接下来肯定是有‘不可告人’之事,不然干嘛要屏退左右呢?
“来来来,你我二人,先饮一杯!”
俩人将酒水饮尽后,元洪业轻笑一声后,若有所指的的说道,“将军近来日子不太好过吧?”
“我军士气正旺,大王此话是何意?”
元洪业看了他一眼,只是笑道,“将军看似手握重兵,然麾下皆是丁零人,根本就不听从将军号令,愿意听从将军号令的六镇军民却被编入其他人麾下……将军难道就没有怨言?”
葛荣之前虽然从破六韩拔陵的包围圈中成功突围,但其本部麾下士卒亦是损失惨重。
鲜于修礼不过是借助他怀朔镇镇将的名头来吸引降民前来归顺,但却对葛荣极为防备,如元洪业所说的那般,鲜于修礼给了葛荣不少士卒,但都是丁零人,还安插了好几个别将进来,葛荣不过是名义上的将军,根本就指挥不动麾下的士卒。
“大王待我恩重如山,我岂敢有怨言。”
“看来将军还是不信我。”
元洪业笑了笑,“我亦能理解将军之心,不过我可在此对天盟誓,与将军结拜为异姓兄弟,此番我并非是试探将军,而是欲要与将军共谋大业!”
葛荣心中大骇,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不急不慢的饮了一杯酒后问道,“在下身份卑鄙,岂敢高攀宗亲?”
“鲜于修礼这厮,任人唯亲,宠信奸佞,难成大事,眼下局势看似叛军势大,却难以为继,将军应该心知肚明,冀、定、瀛三州乃是四战之地,无险可守,且世家门阀盘根错节,他们根本就不会支持叛军。”
葛荣也很认同这些。
叛军看着势大,但却根本就没有办法消化冀、定、瀛三州,看似坐拥膏腴之地,却根本没办法让三州彻底为自己所用。
毕竟目前只是定州乱了起来,瀛、冀二州还算相对稳定。
叛军就是必须要一直不停的赢赢赢,一旦势头受阻,战斗力就会大幅度下滑。
“大王不妨有话直说,我是个武人,性子直,不懂得那些弯弯绕绕。”
元洪业主动起身来到他的身旁,劝说道,“你,我二人,曾经都是在大魏朝堂上为官,对大魏忠心耿耿,眼下不过是为形势所迫,不得不委身于贼。”
“今,叛军势大,朝廷一时难以破贼。”
“若你我二人,能助朝廷平定叛军,再率众归降,解了陛下与太后的燃眉之急,自当平步青云,陛下与太后也会赐予我二人高官厚禄!”
葛荣有些‘犹豫’,他为难的说道,“怕是朝廷不会信任我二人。”
“此事无需你担心,洛阳朝堂之上,自会有人为我二人说话,若朝廷不给我二人高官厚禄,我二人亦可继续率众造反,我二人自当为王,何必与那鲜于修礼为奴?”
“这……”
“我已遣人去给鲜于修礼送书信,不出数日他便会返回左人城,将军,机不可失啊。”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诸事皆已谋定,将军还有何犹豫?”
葛荣一咬牙道,“那便如大王之言。”
“好!”
元洪业大喜,他当即拉着葛荣来到外面指着天空。
“今,我元洪业在此对天立誓,终我一生绝不负将军,且在此与将军结为异姓兄弟!”
葛荣顿觉受宠若惊,二人当即以兄弟相称。
四日后。
鲜于修礼带着亲卫回到左人城,元洪业以‘有要事相告’为由,他便第一时间带人轻骑星夜兼程赶了回来,入城的时候已是夜里。
“有何要事?”
鲜于修礼火急火燎的开口追问。
元洪业确实给他提供了不小的帮助,所以他对元洪业提供的消息还是挺重视的。
“大王一路风尘仆仆,先饮酒解解乏,不急于这一时。”
众人准备入内。
元洪业却伸手将鲜于修礼的亲卫等人拦住。
“此乃机密之事,就请葛将军代替本王招待诸位兄弟,大王随我一起入内。”
鲜于修礼倒是没有多想。
在他的视角里。
元洪业根本就不可能背叛自己。
他早就做过调查,元洪业是江阳王元乂的死党,早就被朝廷猜忌,所以元洪业才会第一时间找上自己说要跟自己一同造反,元氏宗亲造大魏的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当即点头跟着元洪业入内。
葛荣眼中却闪过一丝窃喜,当即笑着开口,“众位弟兄们都辛苦了,走,我已备好酒席,亦有美姬做作陪!”
亲卫们各个欣喜不已,跟着他去了别厅。
他一直在猛劝酒,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后,葛荣开口道,“弟兄们,你们可知为何元洪业那厮不让我等一同入内?”
“不知……”
“我听闻是那厮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批洛阳掖庭内培养出来的美姬女,各个貌若天仙,他不愿与我等兄弟们分享!”
“当真?这厮着实可恶!!”
“嘿,我生下来从没见过这般水灵的美人儿,各位弟兄可敢随我前去偷看一番?”
“走走走!看美人去!”
鲜于修礼的亲卫们当即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跟着葛荣一同来到门外,葛荣故意将房门推开一点。
刚好!
听到里面响起一阵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你这贼子也配与我称兄道弟?我不过是暂时委身于你这贼子罢了!”
葛荣手一‘滑’将房门彻底打开。
可以看到。
元洪业身旁有数名亲卫,鲜于修礼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让鲜于修礼的亲卫们顿时清醒过来,纷纷大喊。
“大王!!”
葛荣早已悄悄退至众人身后,夹着嗓子大声喊道,“弟兄们!这贼子甚是可恶,速速将其击杀,为大王报仇啊!!”
“杀啊!!”
亲卫们顿时蜂拥而入将元洪业身边之人尽数袭杀。
元洪业一脸懵,这些亲卫不应该已经被葛荣带人杀了吗,为何会??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时。
葛荣已经冲了出来,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脚便将其踹倒在地,旋即猛的一拳,直接打落他数颗牙齿。
在元洪业又惊又怒的眼神中。
葛荣俯下身子,凑到他身旁低声道,“好兄长,汝妻子,我定会好生照顾,待到我成就大业后,会在每年的今日祭奠你,至于眼下……”
“我需向兄长借一物,来助我成就大业!”
已经说不出话的元洪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葛荣用刀捅进他的胸口,他双目通红,死死的抓住葛荣的胳膊。
葛荣则再次低声道,“借兄长人头一用!”
他猛地将兵刃抽出,旋即猛的挥刀一砍。
噗嗤!
血液喷涌,人头掉落!!
元洪业死不瞑目,葛荣则飞快的将其人头捡起,大喊一声。
“兄弟们!随我为大王复仇,屠尽元洪业全家!”
(本章完)
第184章 遍地是吕布
第184章 遍地是吕布
左人城内发生的事情,不消数日便闹得叛军上下人尽皆知。
曾经在鲜于修礼手下分到一官半职的人,纷纷都赶来左人城。
一是为鲜于修礼举办葬礼,二则是要推举新的话事人。
宇文洛生带着众人回到府邸内,他亦屏退左右,让心腹在外看守。
“此事,你们怎么看?”
宇文洛生压低音量,“我打听到的消息,鲜于修礼的亲卫皆言是葛荣为鲜于修礼复仇,亲手斩杀元洪业,割下其首级还屠尽元洪业满门。”
独孤信则跟着开口,“我看此事并不简单,但目前来看,鲜于修礼的亲卫似乎有要推举葛荣为首的想法。”
宇文洛生点点头。
从得知的消息来看,元洪业未免也太‘蠢’了一点??
就带着手底下的几个亲卫把鲜于修礼杀了就以为能取而代之?
这未免也有点太儿戏了。
葛荣出现在现场就很可疑,尤其是这熟悉的‘借人头一用’的戏码,宇文洛生说出自己的看法。
“依我来看,想来是那葛荣在其中捣鬼,大抵是元洪业与那葛荣约定好一同叛乱,杀鲜于修礼取而代之,结果葛荣反手便将元洪业给卖了,用元洪业的人头当做投名状取信于鲜于修礼的旧部。”
“很有可能。”
独孤信也是相同的看法,“此人曾是怀朔镇将,与元洪业一般,他们若是愿意归降朝廷,总能找到门路,元洪业也是看准这一点,才会邀葛荣一同行事。”
众人对视一眼,虽然不清楚具体的过程,但毫无疑问。
葛荣成为了此次唯一的大赢家。
鲜于修礼此前一直防备葛荣,编入葛荣麾下的皆是丁零人,反而在无形之中帮了葛荣一把。
这些丁零人跟葛荣‘朝夕相处’,相比较其他六镇降民,显然是跟葛荣关系更为密切,这也是为什么鲜于修礼的亲卫一口咬死了葛荣是为鲜于修礼报仇的大功臣,表达出要以葛荣为尊的想法。
有了此前朝夕相处的经历,葛荣收编丁零人并不费劲。
宇文泰则感叹了一句,“争权夺利还真是充满了尔虞我诈……似乎谁都信不过。”
众人皆是脸色一变,宇文洛生皱眉低声呵斥道,“黑獭慎言。”
宇文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心中可以这样想,但说出来难免容易让人心生疑虑,他当即主动转移话题,“那眼下我等该如何行事?”
“不急。”
宇文洛生摇摇头,“且先看看那葛荣之后会如何行事。”
两天后。
鲜于修礼的葬礼举办,葛荣在葬礼之上,嚎啕大哭,顿足捶胸。
“大王!都怪我啊,若是我早能早点看出元洪业那厮的狼子野心,岂会酿成如此大祸!”
“你们都放开我,我要为大王殉葬!!”
宇文洛生等人冷眼旁观,静静地看着葛荣在葬礼上的演出。
待到葬礼结束后。
夜里。
宇文洛生被请到了葛荣府邸内。
葛荣身上依旧披麻戴孝,看到宇文洛生后,他挤出些许笑容道。
“数日不见,宇文郎君风采依旧。”
“见过将军。”
“不必多礼。”
葛荣满脸堆笑,“你我本就是旧相识,怀朔、武川与其他镇不同,二镇军民联系密切,情同手足,在塞北共同抵御柔然,如今来到中原大地亦为同乡,当互相照顾才是。”
“将军之言有理。”
宇文洛生笑道,“大王之事令人痛心,但大军不可一日无主,我等眼下势头正盛,需推举出为首之人来掌控全局,我与麾下的弟兄们愿共同奉将军为尊!”
葛荣却谦虚的摆摆手,“宇文郎君当初袭杀贼首卫可孤,乃是功臣,论功劳,论名望,理应由郎君为首才是。”
宇文洛生惶恐不已,连忙下拜,“将军说这话便是疑我?”
“我在武川不过区区一军主,将军乃是镇将,奋勇杀敌我可以,但论掌控全局,谋划调度,还需仰仗将军啊,还望将军不要推脱,若将军不愿,我便跪在此处不起!!”
葛荣一脸为难之色,连忙起身将宇文洛生搀扶起来,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勉为其难,郎君也放心,我等乃是同乡,我自然不会辜负郎君!”
“那我便替弟兄们谢过将军之恩!来日定当偿还将军的恩情!!”
“好!!”
葛荣激动的抓住他的胳膊,“得宇文郎君相助,何愁诸事不定!!”
……………………
幽州治所范阳城内。
攻克范阳城的过程远比杜洛周想象的要轻松的多。
他只是放出消息后。
范阳城内的百姓便将幽州刺史王延年,行台常景给绑了,直接大开城门,喜迎‘王师’进城!
他也兑现承诺,入城之后严明军纪,不许麾下士卒对百姓动手,秋毫无犯。
“果然如高郞之言,民心在我,攻取城池便易如反掌!!”
杜洛周很开心。
事情顺利的程度确实也是超出他的想象!
谁能想到……
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已经坐拥两州之地。
不对!
很快便是坐拥三州之地!
“就德兴似乎有意归降与我,但……高郞却说不能接受其归降,必须要将其歼灭,然后携带大胜之势,拿下平州、营州。”
杜洛周皱着眉头。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高欢给他分析的也没有问题。
就德兴可没有约束部众,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百姓对其多有怨言,若接受其归降,定然有损自己的‘仁名’。
“过些时日再商议商议。”
就在这时。
其亲卫入内,送上一份密封的书信,这是他派往冀、定、瀛三州的游骑送回来的消息。
“什么?鲜于修礼死了?元洪业也死了?葛荣成为定州叛军新的共主?”
这一连串的消息让杜洛周有些懵。
“不对不对……鲜于修礼不是与那元洪业结为异姓兄弟?怎会互相厮杀?葛荣……他不是怀朔镇将?”
“有古怪。”
得知这条消息过后,杜洛周又想到高欢在就德兴这件事情上的古怪。
心中不免有些疑虑。
“难道……”
“来人!”
ps:我近期已经是在尽量加快节奏,马上就到关键的孝昌三年,从这一段开始主角就不会再挂机了。
(本章完)
第185章 望之不似人主
第185章 望之不似人主
杜洛周让亲卫将高欢叫到了自己的府邸内。
得知高欢前来,杜洛周主动出迎,满脸含笑,给予了高欢极高的待遇。
“可算把高郞给盼来了。”
“不知大王唤我前来可是有事?”
“先饮酒,不急于这一时。”
杜洛周亲自为高欢斟满酒,高欢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大王身份尊贵,我何德何能。”
“若无高郞相助,我岂能那么快的拿下燕、幽二州,别说是斟酒,论功行赏,高郞当封王!”
“待我拿下平、营二州,便改元登基,听说高郞乃是出自渤海高氏?届时,我便下诏令封高郞为渤海王。”
高欢惶恐不已,连忙起身下拜,“大王厚恩,我今生今世无以为报,定当尽心竭力,效忠大王!”
杜洛周一直在盯着高欢看,他进而大笑道,“今日唤高郞前来,确实有事想请教一番。”
“大王请讲,我定当知无不言。”
“就德兴已经遣其亲卫送亲笔手书前来,在信中言明,他有心归降于我,我当如何处置他?”
高欢不动声色的反问了一句,“大王心中是何想法?”
杜洛周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拿捏不定,才想要向高郞问策,还望高郞不吝赐教。”
“大王言重了。”
高欢顿了顿后,开口道,“依我来看,不能接受其归降的请求,我此前便向大王言明,我等之所以能够这般顺利的拿下燕、幽二州,乃是因为大王恩威并施,使得两州百姓心向大王。”
“就德兴所率的贼匪,从平州起事,便一路奸淫掳掠,平、营二州百姓对此贼恨不得生食其肉。”
“若大王接受其归降,如何安平、营二州百姓之心?”
杜洛周点点头,却又反问,“可若是与那就德兴硬拼,怕是会折损不少弟兄,亦是有损自己的实力。”
高欢却摇头反驳,“眼下虽民心在大王,但是……燕、幽、平、营四州境内,有大量的豪族躲在坞堡内。”
“此战无法避免,大王需携大胜之势来威压境内豪族,令其拿出钱粮资助,大王才能进一步掌控四州之地,为自己所用。”
“高郞大才!”
杜洛周不由大笑着连连称赞。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旋即再次起身亲切的拉着高欢的胳膊说道,“那便如高郞的意思与那就德兴一战!”
高欢心中大喜,表面却风轻云淡,不露声色,“大王英明!”
“不过……”
杜洛周突然话锋一转,面露些许‘为难’之色,“军中不少人都觉得应当接受就德兴的归降,他们大多都是武夫,不懂得高郞计策的高瞻远瞩。”
“若是强行令他们出战,怕是军心不稳,容易生变。”
“高郞麾下,娄昭、侯景、斛律金皆是骁勇非凡,此战就由高郞亲自带兵出战吧。”
“大王……我。”
杜洛周却连忙打断了高欢的话,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语气却冷了下来,“这般好的计谋,就德兴一伙不过是流民,这可是立功的绝佳机会,他人想要前去我还不愿意呢,高郞为何要犹豫拒绝?难不成……高郞是在欺我?”
高欢连连否认,“我岂敢欺骗大王,只是我麾下士卒人少,纵使就德兴一伙是流民,但其人多势众。”
“这便无需高郞担忧,我自会调遣士卒编入高郞麾下,助高郞击敌。”
“谢大王赐予我立功的良机!我绝不辜负大王!”
“好!高郞这几日便着手去准备吧。”
高欢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仅仅只是快步从杜洛周这边离开,回到自己的府邸内。
娄昭君看他皱着眉头,不由开口问道,“夫君,发生何事了?”
高欢叹了口气,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如数告知,娄昭君大惊不已,“这杜洛周好生歹毒。”
“是啊,我原以为已经取信于他,不成想此人竟然如此警惕……”
杜洛周的行为就是个阳谋。
计策是高欢出的,又以麾下将士大多不愿与就德兴一战作为理由,让高欢率领本部士卒前去迎战就德兴。
虽说杜洛周会调遣士卒前来相助,可高欢哪里指挥的动这群人?
高欢一路上也琢磨过来。
对杜洛周而言。
高欢能不能带士卒击溃就德兴不重要,把高欢麾下的私人部曲给打没了最重要!
只要高欢手底下没了本部部曲,那就是没了牙齿和爪子的老虎。
拒绝?
杜洛周的态度很明显。
高欢提出这么好的计策,自己却不肯带兵前去执行。
是计策不够好?还是这计策里面给杜洛周挖了坑?
若是没了本部部曲做支撑,高欢也就谈不上取而代之,即便是找机会诛杀了杜洛周,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该死……”
高欢难得的发怒,“他为何会突然怀疑我,难不成是有人走漏的了消息?”
娄昭君却摇头否认,“若是有身边之人走漏消息,那杜洛周此番就不会是试探,而是设下鸿门宴,当场便将夫君拿下。”
高欢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原本对他无比信任的杜洛周突然起了疑心,但眼下他已经没有选择。
“早知道刚拿下燕州时,我就应当提前谋划……”
高欢叹了口气,归根结底还是局势的发展速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夫君,眼下你是何打算?”
“先整军备战,容我思索一二。”
两日后。
高欢叫上侯景、娄昭等人出城开始调集士卒,做出准备开战的架势。
侯景却给他提供了一条相当关键的消息。
“贺六浑,我昨日与人饮酒,打听到定州叛军生变啊,鲜于修礼死了。”
“什么?”
高欢一愣,连忙追问,“鲜于修礼死了?”
“你不知道此事?”
“快快,说给我听。”
“定州叛军发生内乱,元洪业将鲜于修礼骗到其府邸内将其诛杀,葛荣又带着鲜于修礼的亲卫将元洪业满门屠尽,眼下葛荣已经成为定州叛军新的共主。”
“难怪……”
高欢总算是找到了原因,为什么杜洛周会突然生疑,显然就是得知了定州叛军内乱的消息,故而对自己产生了防备之心。
所以才想着用这样的方法来消耗高欢的本部部曲。
没了本部部曲的高欢,日后便只能依附杜洛周。
高欢也将杜洛周私下找自己的事情告知侯景等人。
“可恶!早在燕州就该趁机杀了这厮!”
侯景他们也清楚。
本部部曲就是他们在杜洛周底下最大的仰仗,部曲是只听令于自己的私兵,要是打没了,短时间内根本就培养不起来,没了立足的根基,日后杜洛周便能随意拿捏他们。
“不若……一不做二不休,将其诱骗至营中诛杀?”
侯景十分果断,娄昭也是同样的看法。
高欢却摇摇头,“杜洛周已经对我等生疑,岂会前来赴约?”
怀疑之心一旦滋生,便会在心底里生根发芽。
杜洛周目前就认准了,一定要把高欢的本部部曲打光,他才能安心,在高欢彻底失去发动叛乱的实力之前,杜洛周不会再轻易相信他。
“难道就真去跟那就德兴拼命?即便胜了,我等实力亦会大打折扣……”
高欢的目光看向南边,咬牙道,“跑吧。”
“跑?去哪?”
“南下去投奔葛荣,葛荣与我等乃是故交,且我等熟知杜洛周的情况,对葛荣大有用处……葛荣与杜洛周之间定有一战。”
“可眼下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遁逃?”
“先这样……”
高欢将自己的盘算告知众人,随后便回到范阳城内,他特意带回来一套甲胄,让娄昭君换上。
待到夜幕降临后,他便带着娄昭君出城,段荣、蔡俊都是这样的操作。
军营内。
侯景已经令麾下士卒全部都带上十五日的口粮。
待到高欢等人回营后,也顾不上那么多。
“赶紧走!我等皆是夜里带人出城,杜洛周定然已经生疑。”
侯景当即传令。
射声军,娄家、段家部曲全部都轻装上马,在高欢的带领下朝着燕州所在的方向一路狂奔,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停留。
身后果然很快便传来阵阵马蹄声,想来是已经有人追击过来。
“大王有令,贺六浑意图谋反,将其麾下尽数诛杀!!”
“大王有令,杀贺六浑者,赏千金,牛羊千头!”
“杀啊!!”
夜色下,无数的叛军将高欢所部团团围住,喊杀声声势震天,手中的火把驱散夜色,宛若白昼。
“突围!”
高欢一咬牙,当即下令。
他话音刚落。
一阵箭雨便已经落下,顿时惨叫声起此彼伏,射声军士卒中箭落马,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但高欢已经顾不上他们,只能不断的催动胯下战马朝着西面不断的狂奔。
倒下的士卒和马匹倒是成为地上的障碍物,为高欢争取到一线生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至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胯下战马无论高欢如何挥舞马鞭,都不愿意再奔跑起来,高欢只得作罢。
他从马上下来,极为狼狈坐在树下,背靠着树木。
回首一望。
侯景、娄昭、蔡俊、段荣等人皆在,娄昭君也跟着逃了出来。
但原本近三千人的部曲,眼下稀稀拉拉,粗略估算,只剩下不到六百人。
可谓是死伤惨重。
侯景等人靠了过来,皆是一脸疲惫且极为狼狈。
“稍作休息,我等继续向西,先到燕州地界,再南下。”
不知道身后的追兵什么时候会追来,高欢也不敢托大,只是稍作休息后,便立马下令再次逃亡。
奔波了近二十来天。
期间侯景带人在燕州境内的一个村庄里劫掠一番,才抢到足够的粮食,让高欢支撑着南下到定州。
天无绝人之路。
定州叛军原本在鲜于修礼的率领下,一直在死磕中山城。
但葛荣成为共主后,他可不像鲜于修礼那样头铁,在这一马平川的河北平原,就是要到处抢,死磕城池没有任何意义。
葛荣决定带兵向东,杀入瀛州境内,继续劫掠!
高欢等人正好撞上了葛荣的大军,表明身份后被游骑带回到营中见到了葛荣。
“高郞!”
葛荣一看真是高欢,不由露出些许笑容,连忙起身相迎,“不曾想怀朔一别,竟真还有与高郞再见之日。”
“见过将军。”
高欢等人连忙行礼,“得知将军在此,我等特来投靠。”
别人都称大王,高欢等人却称葛荣为将军。
这就是高欢等人身为怀朔老乡的优势。
高欢也并没有隐瞒,“我等原本是在那杜洛周麾下效力。”
“哦?那为何还会前来找我?”
高欢却面不改色的说道,“那杜洛周无半点容人之量,对我等非其心腹之人,百般打压,望之便不似人主,只知纵兵劫掠,却不知收服人心,跟着这样的虫豸岂能成事?”
(本章完)
第186章 天柱大将军的第一批学员
第186章 天柱大将军的第一批学员
十月。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秀荣川周边又有数起叛乱发生,都被尔朱荣派高羽前去轻松平定。
战报送到洛阳朝堂之上。
尔朱荣的官职也如同坐上了火箭一般直冲云霄,小皇帝元诩十分的慷慨。
眼下。
尔朱荣已经是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兼恒、肆、汾、广、云、并六州讨虏大都督。
云州就是之前的朔州,朝廷之前将六镇改镇为州后,原本的塞北地区成了朔州,而原本的朔州则改成了云州。
将尔朱英娥送入皇宫嫁给小皇帝,让自己拿到皇亲外戚的名头后,尔朱荣现在所握有的权柄远超以往!
他就是整个大魏最有实力的人。
与东面的燕、幽、平、冀、定、瀛六州遥相呼应,西面的六州被尔朱荣镇压,而东面六州则在互相内卷的情况下,已经乱成了一片。
高欢逃亡过后,杜洛周最后还是选择接纳就德兴归降,兵不血刃的拿下平州。
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是想要将大魏疆域版图东北角最后的两州,安州、营州拿下,还是想要南下跟葛荣决战。
葛荣这边也没闲着。
他于九月初在瀛州大破官军,斩杀广阳王元深!
就是那个前两年一直在恒州固守,最终带领大军击杀破六韩拔陵的元深,也是整个大魏朝廷里对六镇用兵最有经验的宗王,就这么死了。
元深死的很憋屈。
朝堂上,城阳王元徽因为被他戴过绿帽子的缘故一直攻讦,朝廷不信任他,甚至还有流言说他要造反。
以至于元深带兵想要去向定州刺史杨津求援的时候,杨津拒不开城门让其入内,让其去追击前往瀛洲作乱的葛荣来表明忠心。
元深很无奈,但也只能这样行事。
结果却被葛荣突然一记回马枪杀了过来,当场便被阵斩!!
六镇军民谁不知道广阳王元深的名头??
葛荣将其斩杀之后,迅速建立起一波巨大的威望,吸引来众多还在观望的六镇降民投靠,葛荣也顺势改元称帝登基。
定国号为‘齐’,大肆敕封手下之人,为了拉拢,他将手下七个最有实力的良家豪帅集体封王!
宇文洛生被封渔阳王。
一连串的消息不断的被传往秀荣川,高羽与尔朱月婵订下婚事之后,亦被视作尔朱氏之人,尔朱荣彻底对他放心,为了方便向他问策,所有消息都是第一时间告知他。
“这葛荣倒是有些本事,竟然已经僭越称帝,他曾是怀朔镇将,二郎对他可熟悉?”
“接触不多。”
高羽皱眉思索了一番,“此人亦有些武力,且其能在鲜于修礼之后迅速被推为共主,整合鲜于修礼麾下的势力,想来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眼下东面叛军已经只剩下葛荣与那杜洛周。”
尔朱荣笑着问道,“二郎觉得此二人究竟是会联合还是会有一战?”
“眼下东面只剩下相州还在朝廷掌控下,若相州被攻克,那么叛军的兵锋便会直指司州!”
洛阳就是司州的治所,其实叛军离打到洛阳并不算太远,随着官军战败的消息四处传开。
葛荣等人心中也清楚,黄河以北已经没有了大魏的一兵一卒。
“应该会按兵不动?”
高羽说出心中所想,“此二贼心中亦知,天宝率军旁虎视眈眈,他二人若打起来,无论胜负如何,最终都会是惨胜。”
尔朱荣笑着从怀中掏出两份信封递给高羽。
高羽接过来一看,不由一愣。
这两份手书,一份是杜洛周亲笔所写,一份是葛荣亲笔所写。
信中内容大差不差,都是邀请尔朱荣共分天下。
毕竟陇西那边随着羊侃相助,齐王萧宝夤稳住了局势,并且羊侃还亲手将贼首莫折念生的弟弟莫折天生给射杀,立下大功。
朝廷当即封其为征东大将军,东道行台领泰山太守,让其回到泰山,显然是想要让羊侃稳住青、齐、徐、兖等地处大魏东南疆域的各州。
目前大魏的局势就属于是。
陇西在叛军手中,关中之地则在南朝投靠而来的萧宝夤手中。
尔朱荣控扼山西之地,葛荣、杜洛周则控制了河北以及燕、幽地区,东南方的各州尤其是徐州对大魏本就离心离德……
真正大魏朝廷实际能够掌控的区域只剩下司州、相州二州之地。
而尔朱荣又是明面上实力最强的那个。
杜洛周和葛荣想要拉拢也是正常。
“二郎觉得我应当如何回应?”
“都答应,此二人遣人送书信前来,就是想要稳住天宝,然后与对方决战,天宝可静观其变。”
“可若是其中一方获胜,彻底掌控河北等地……”
“天宝忘了?若汉人世家相助其中任何一方,杜洛周和葛荣又岂会如此艰难?他们就算是打下这片地方,也难以彻底掌控,根本不可能像天宝这般,让各州为自己所用!”
尔朱荣忍不住大笑,“高郞所言极是!”
尔朱荣将尉庆宾强行留在秀荣川大半年的时间,效果也已经体现出来。
开始有大量出自豪族的人前来投靠。
斛斯椿、叱列延庆、叱列平、慕容绍宗,贺拔岳、贺拔允……
有慕名前来投靠,也有本就跟尔朱氏有姻亲,原本在观望,但随着尔朱荣的地位水涨船高之后,举家前来投靠的姻亲们。
比如叱列延庆是尔朱世隆的姐夫,慕容绍宗则跟尔朱荣有表亲。
贺拔兄弟就不用多说。
他们兄弟三人原本被元深留在平城内,但随着平城被攻破后,兄弟三人在突围的过程中走散了。
贺拔岳和贺拔允直接跑来了肆州投靠尔朱荣。
在九月初的时候,走丢的贺拔胜也前来肆州投靠,曾经勇冠武川的贺拔三兄弟就此被尔朱荣收入麾下。
眼下尔朱荣麾下已经如他之前所希望的那样,人才济济,猛将如云。
“这些消息倒是其次……对二郎而言有一条好消息。”
“什么消息?”
“我已经打探到高家大郎的消息,他眼下就在葛荣麾下!”
“当真!”
一向淡定的高羽这时候再也克制不住的站了起来!
“自然当真,我已遣人前去向大郎传递消息,想来……再有几日,他便会得知你在此处的消息。”
ps:最近确实有点磨叽了,加快节奏。
明天开始写孝昌三年,开干河阴之变。
(本章完)
第187章 兄弟终相见
第187章 兄弟终相见
十月十二。
高欢神色匆匆的将侯景等人叫到自己营帐内。
他们眼下是准备随葛荣南下进冀州,前去攻打冀州治所信都。
“贺六浑?匆匆唤我等前来可是有事??”
蔡俊不由好奇的询问。
侯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警惕的左右张望,压低了声音道,“贺六浑,你莫不是又要图谋……”
这场景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之前在杜洛周那边的时候所发生过的事情。
侯景以为高欢这是又动了歪心思。
高欢面容一滞,瞪了他一眼后解释道,“没有的事,莫要胡说。”
葛荣虽然对他礼遇有加,但同样也很防备,这倒是正常,高欢等人原本是杜洛周麾下,谁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叛逃过来的。
葛荣登基称帝后,大肆敕封众人,唯独高欢这伙人没有捞到太多的好处。
这很显然就是在防备他们。
“今日陛下遣人前来给我传消息,说已经打探到二郎的消息,二郎此刻正在秀荣川。”
“秀荣川?在肆州?”
侯景等人皆是一愣,“难怪我等一路向东完全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合着他南下了?”
高欢点点头,又看向尉景,“姊夫也勿要担心……前来给我等传递二郎消息之人已经言明,阿姊,阿惠他们都在秀荣川。”
尉景有些难以置信,“当时他们不是都已身陷叛军重围?”
“我等突围时,二郎其实也在附近,是屈突合力等人拖延了时间,二郎带人前去支援将阿姊她们救了下来。”
尉景如释重负般,整个人亦是欣喜若狂,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好好!”
“我唤你等前来便是想要询问,你等是欲要继续留在此处为陛下效力,还是随我前去秀荣川与二郎团聚?”
“我与姊夫等人肯定会去秀荣川,至于你们……看你们自己的意愿。”
尔朱荣可是大魏朝廷的官,去秀荣川投靠等于是投靠朝廷。
这两年的时间,侯景等人当土匪都当习惯了,投靠朝廷肯定要约束自身行为,高欢并不清楚他们能不能接受。
斛律金率先开口,“在此处根本得不到重用,那尔朱荣势力如此庞大,二郎又早早的投靠在他麾下,前去投靠尔朱荣远比留在这边要更有前途。”
侯景也点点头,“有何犹豫?你们都走了,我还留在这边作甚?以莫贺咄的勇武,定会被尔朱荣重用,我等当然是要去投靠莫贺咄。”
高欢当即点头,“那我等便去跟陛下言明情况,率众前去投靠。”
葛荣既然主动派人前来传递消息,那就肯定不会阻拦他们离开。
高欢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高羽在尔朱荣手下应该混的不错,葛荣也是想要用他们这一批人卖尔朱荣一个面子。
果然。
见到葛荣之后,高欢将想要离开的想法直接言明。
葛荣表面上还是要挽留一番,最终叹了口气,“既然贺六浑你的家人在秀荣川,那便前去相聚吧。”
“我等同为怀朔之人,希望将来不会在沙场上相遇。”
葛荣这话是真心话。
作为怀朔之人,他比谁都清楚……高欢、高羽这兄弟俩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故意将高欢送过去其实也是想要暗戳戳的恶心一下尔朱荣。
这等人杰岂能被轻易收服?
要是能够引发尔朱荣那边的内乱,对他而言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谢过陛下,陛下厚恩他日定当报答!”
………………
十一月十五。
气温已经降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其今年的第一场雪。
高羽带着高娄斤等人驾车主动前去相迎。
已经有人传来消息,高欢他们到了秀荣城内,正在继续往这边行进。
尔朱月婵也非要跟着过来。
“二郎,我等这是要前去见你阿哥吗?”
“嗯。”
高羽点点头,“自怀朔一别,我与阿哥已经两年未见。”
兄弟二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娄家的坞堡内,自从贺拔岳来怀朔求救兵,高羽跟着他一同前往武川过后,兄弟二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一个向东,一个向南,完全两个不同的想法,无论怎么打探消息都探查不到的对方的音讯。
“嗷。”
尔朱月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只知道高羽来到秀荣川后便一直请尔朱兆派人外出打探消息,且高澄、高洋、高滢等都被高羽视作自己的亲生子嗣一般对待。
尔朱月婵还吃醋来着,明明俩人还没成婚,却在想高羽这么厚待高欢的子嗣,将来她和高羽生下子嗣后,她的孩子得不到高羽的厚爱该怎么办。
现在倒好。
高澄他们的亲生爹妈来了,倒是不用忧虑这些……
行进了许久,身为神射手高羽视力极佳,隔着很远便瞧见有一路人马朝着这边行进。
“阿姊!阿哥他们就在前方!”
他让人加快速度。
两伙人很快便相遇了。
高羽第一时间从马上下来,高欢也是如此。
“阿哥!!”
“二郎!!”
兄弟二人冲向对方,结结实实的来了个熊抱!
高欢上下打量着高羽,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侯景等人也都跟了上来,侯景也是满脸笑意,对着高羽的胸膛就重重的来了一拳,“莫贺咄,你没死啊!我等一路都打探不到你的消息,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高羽笑着调侃道,“此去黄泉路上一个人多孤单,万景你还活着,我岂敢一个人先去?”
“嘿,那还是好好的活着吧,你我二人皆要好好的活着。”
“哈哈哈!”
另外一边。
娄昭君驾马狂奔到马车边。
高澄、高洋、高滢兄妹三人已经被高娄斤带到马车下。
高澄有些怯生生的看着她。
高洋和高滢则一脸茫然,似乎完全不认识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是谁。
娄昭君却再也克制不住,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上前一手抱起高澄,一手抱起高滢,喜极而泣道,“阿惠……我的阿惠……”
只留下一脸茫然,又略显手足无措的高洋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女人会抱着自己的哥哥和妹妹?
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那么的难过,总觉得被忽视了?
ps:战葛荣、战陈庆之,拿自己的地盘,然后开始争霸,都不会少的,放心。
(本章完)
第188章 天下之事不足平也
第188章 天下之事不足平也
高澄跟高洋、高滢不一样,这俩跟娄昭君走丢的时候还小。
对她没有太深刻的记忆。
高澄可是从小被娄昭君宠爱不已,娄昭君的眼泪唤醒了他的记忆,同样也跟着哇哇的大哭起来。
男人聊的热火朝天,女人们却是哭个不停,完全截然不同的画风。
尔朱月婵适时的出现在娄昭君身侧,拿出丝绸制的手帕递了过去,俏生生的开口喊道,“嫂嫂。”
娄昭君先是一愣,还在纳闷哪来的陌生少女?
下意识的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后这才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尔朱月婵。
少女明眸皓齿,一双丹凤眼,灵动且十分有眼仿佛会说话一般,与其对视便会不自觉的被她的眼睛所吸引,她粗略一看便知者少女正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肌肤如雪,娇美无比,当真是个美人儿。
尽管心中已有答案,娄昭君还是一脸疑惑的反问,“你是?”
尔朱月婵却极为亲切的拉住她的胳膊,“嫂嫂,我唤做尔朱月婵,将来要嫁给二郎。”
“嫂嫂果然如二郎所说的一般,是个大美人,当初在怀朔,去嫂嫂家里上门提亲的人,肯定把门槛都踩塌了吧。”
倒是有几分自己的模样。
不扭捏,大大方方,最关键的是小嘴跟抹了蜜一样,说话还怪好听的。
娄昭君不由对其生出几分好感,脸上的笑容也更盛,“二郎倒是好福气。”
尔朱月婵却害羞的低下头,小声道,“是月婵好福气,能遇到二郎,可以嫁给心爱的人。”
“好好好。”
这脾气和秉性是真跟自己如出一辙。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进而便是一阵爽朗的大笑,尔朱荣主动带着一票人前来相迎。
“大郎,数年未见,可还认得旧友?”
尔朱荣翻身下马,高欢也是快步来到其面前,准备下拜,却被尔朱荣伸手搀扶拦住,“你,我本是旧友,何必这般多礼?还是说大郎不认我这旧友?”
“岂敢岂敢。”
高欢惶恐,连忙解释,“自怀朔被破,我便一路奔波,如今幸得天宝相助,才能与二郎团聚,实在是无以为报。”
“大郎这就客气了,你我亲如一家,何必在意?”
尔朱兆跟着开口,尤其是这个‘亲如一家’,让高欢大概猜到了点什么。
自己的名气可没有高羽那么大,在怀朔或者是在六镇,他还略微有些名气,但也没法跟高羽比。
尔朱荣带着这么多人前来迎接自己,显然是给高羽面子。
尔朱荣也很给面子。
“世人只知怀朔高家二郎智勇双全,骑射无双,枪槊冠世,被草原各部尊称为‘无双鬼神’。”
“可我尔朱荣却知,高家大郎亦是智谋无双的当世人杰!”
“今,长天生庇佑,我尔朱荣何其幸运,得你兄弟二人相助,有大郎、二郎在,天下之事不足平也!”
尔朱荣身边之人皆是一愣。
便是得到贺拔三兄弟之时,尔朱荣也没有说出过这样‘肉麻’的话来。
看重高羽他们能理解。
这高欢有些什么本事,值得尔朱荣这么看重?
尔朱天光、尔朱仲远等人心中亦有不满,谁让他们在尔朱荣面前的风头完全被高羽一个人盖住了呢,如今又来了个姓高的。
“天宝,闲言少叙,这风如此大,不如早早回去准备宴席!”
“对!”
“今日我等便为大郎等人接风洗尘!”
………………
一路的奔波逃亡和尔虞我诈,高欢的神经其实一直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
不过到了秀荣川见到了高羽之后,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累。
宴会结束后。
高欢看似饮酒甚多,但却还保持着清醒和理智。
他有太多的话要跟高羽说,也需要了解到目前的情况。
巧了!
高羽也是这么想的。
回到府邸内后,高欢便直接来到高羽的房间里,兄弟二人开启夜话环节。
“阿哥,你怎么会向东行进?”
“我在路上打探到消息,得知你与宇文家、贺拔家之人成功突围,便以为你会跟他们一同前去平城,便一路向东,后续又以为你是想要东进前去投靠崔家、羊家之人,不曾想你竟然直接南下,来到秀荣川。”
难怪一直打听不到消息,两个人的行进路线就完全不一致。
高欢又将在杜洛周那边发生的事情也告诉了他,高羽也得知一个消息,宇文洛生如今正在葛荣的麾下,甚至还被封了渔阳王。
也是。
宇文洛生可是击杀卫可孤之人,在六镇军民的心中名气很大且宇文洛生个人也很有魅力,葛荣势必要借用宇文洛生的名头来招揽和拉拢更多的人为自己所用。
“这一路奔波,阿哥辛苦了。”
“不碍事,至少还活着……亦是上天庇佑,阿姊、阿惠、铁伐他们都被你救下。”
高欢亦是感慨良多,看向高羽的眼神有些复杂。
曾经那个需要自己庇护,事事需要向自己请教的弟弟,如今已是长大成人,也越发的精明能干。
“对了,那尔朱月婵与你……”
高羽笑了笑,同样将事情告知后,高欢先是一愣,不由哑然一笑,“这性子,倒是与昭君一般。”
娄昭君当年可是对高欢一见倾心,甚至提前帮高欢把聘礼等什么都准备好了。
尔朱月婵更主动,下定决心后,便直接偷偷钻进高羽的被窝里给他当暖床丫头。
闲聊一阵后,高欢也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你觉得……天宝如何?”
“天宝乃是当世枭雄……”
高羽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其手段老练,威望甚高,别看葛荣、杜洛周等人如今在河北之地闹的凶,那不过是因为朝廷上有人忌惮天宝,怕他趁势做大,不让他发兵东出平叛。”
“若天宝率尔朱氏精锐东出平叛,叛军根本就不足为惧。”
这么高的评价?
高欢极为慎重的追问,“将你这一年多的事情说与我听听看。”
高羽主要是将自己献计为尔朱氏定下发展的大方向之后,尔朱荣是如何通过一步步的谋划,试探,来达成目标。
尤其是主动攻打肆州,生擒尉庆宾,随后又南下索要并州刺史。
得到官职后,却又主动退回秀荣川,这一连串的操作,在高羽的眼中看来,出人意料,却又完完全全的根据当前的局势将朝廷彻底的拿捏。
小皇帝为了安抚他,必须得捏着鼻子将尔朱英娥封为皇后来安其心。
胡太后哪怕知道他曾经是江阳王元乂的心腹,无比忌惮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给予尔朱荣一些高官厚禄的待遇。
“如此一看,天宝的手段确实了得。”
高欢也忍不住感叹,“不过那葛荣、杜洛周亦是颇有手段之人,还是不能小觑。”
高羽却笑道,“阿哥难道忘记,尔朱氏在秀荣川扎根经营上百年,葛荣、杜洛周即便是攻下数州之地,但当地的豪族又不肯相助,无论怎么折腾终究只是一伙流民罢了。”
“这倒也是。”
高欢先后在杜洛周、葛荣手底下效力过,十分清楚这两个人目前面临着怎样的情况。
看似地盘越打越大,但实际上距离真正的掌控地盘还差得远。
这个时代就这样。
想要彻底掌控一州、一郡,一县,就得是当地的大姓豪族之人愿意配合才行。
不然大量自耕农被豪族纳为隐户,想要收税都找不到人,还会导致大量的良田被荒废。
世家、豪族是绕不开的一道坎。
尔朱荣同样也需要豪族相助,这也是为什么他非要认尉庆宾为‘假父’,又将尔朱氏族中的女子到处跟人联姻的原因。
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强行抬高自己的身份。
就跟发家之后,一定要找个大姓,认祖归宗是一个道理。
就如曾经权倾一时的权臣高肇,明明是从高句丽而来,发家之后却第一时间说是出自渤海高氏。
“天宝有识人之明,亦有容人之量,我兄弟二人为其效力也未尝不可,得其助力,将来未尝不可身居高位,只要待到其女为陛下诞下一子。”
“或身为外戚权倾朝野,或取而代之,改朝换代……我等皆是从龙之功。”
不愧是高王。
从自己这边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便立马推断出尔朱荣接下来的两条路线。
高羽却笑着说道,“都不重要,皇帝大位唯名与器,如今大魏已经失其器,只剩其名……是否存续,皆在天宝一念之间。”
“倒也是……安心为其效力,静观其变吧。”
对于大魏朝廷来说。
除非大魏朝廷能够靠自身的力量来平定诸多叛乱,来重树朝廷威严。
即便如此。
尔朱氏已经注定是尾大不掉的存在,尔朱荣所掌控的六州之地虽不富庶,但可是一个易守难攻的绝佳地形,已经被叛军耗尽全部精力的朝廷,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余力来处理尔朱氏。
某种程度上来说。
尔朱荣目前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无论局势如何发展,他最差也都是个脱离朝廷掌控,割据一方的顶级权臣!
更别提他早早的就在小皇帝身边放了一张底牌。
(本章完)
第189章 阿谀奉承之辈
第189章 阿谀奉承之辈
孝昌三年(公元527年),二月二,龙抬头。
虎啸镇山林,老虎目露凶光,龇牙咧嘴,老虎身上已经被射入多根箭矢,血液不断的渗出滴落,在其身下形成一小块血泊。
发现无路可逃后,老虎做困兽之斗,拼尽全身的气力试图用百兽之王的怒吼来震慑面前的两脚直立‘怪物’。
旋即四脚发力,朝着前方飞奔过去后,跳到空中,前脚的利爪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渗人的光泽。
面前这人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之色,反而越发的兴奋,上身前倾压低重心,一手握着刀,面对腾空飞扑而来的老虎。
男人步伐矫健,极为灵活的突然向前一个滑铲,避开了老虎飞扑的同时让自己置身来到老虎最为脆弱的腹部,手中的宝刀直接猛的插入老虎的胸口,旋即不给老虎任何反应的时间,身手敏捷一个翻滚站起了身来。
快速蓄力后,如同之前的老虎一般,跳了起来,砂锅大的拳头猛然朝着老虎的脑袋砸了过去。
砰!
手骨和头骨的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巨大的冲击力,让老虎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但没等其反应过来。
这恐怖的两脚直立‘怪物’便猛的跳到其背上发动了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势,砂锅大的拳头跟雨点似得落在其头上。
一连串的拳击下,血液的流逝加快,老虎很快便直挺挺的倒下。
“将军威武!”
“不愧是高将军,竟能单人袭杀此等猛兽!”
“少见多怪,我家军主可是无双鬼神!去塞北草原打听打听,谁人不知无双鬼神之名!”
周围有数量众多的士卒围观,士卒人人皆披着甲胄,挎弓和刀。
李敏之和刘荣已经彻底效忠高羽,他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自然是跟着自己的老乡混最有前途,更别提高羽本就是尔朱荣面前的大红人。
尔朱荣又大手一挥,为高羽提供甲胄、马匹,将高羽麾下的士卒一口气提升到足额的三千人。
当然……
军械的精良程度自然是没法跟尔朱氏最为核心的‘契胡精骑’相提并论,这可是尔朱荣手中王牌中的王牌,但高羽也已经知足,免费得来的还要啥自行车呢。
高羽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这头老虎给我抬回去,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带上所有猎物。”
马上便有人驾来马车将老虎的尸体抬了上去。
仔细一看。
这马车上还有两头野篦,数头野鹿以及众多野兔……
众人准备回营,却在半道上遇到另外一伙人,为首的乃是贺拔三兄弟,他们的收获也不小,猎杀了两头野篦。
他们三兄弟虽然被尔朱荣重视,但却没有独领一军的机会。
眼下的职务不过是个‘杂职’,是尔朱荣的帐内亲信都督,有名却无实际的权力。
双方猎物一比对。
玄甲军士卒各个下意识的抬起头来,脸上的自豪油然而生。
贺拔三兄弟又如何?
在高羽面前,也不过如此罢了。
外出打猎的队伍陆陆续续的回到最初集结的地点,尔朱荣等人早早的就便在此处等候,有专人统计各支外出打猎队伍所猎杀野兽的数量。
随着所有人都集结完毕后,尔朱世隆拿到了统计的结果,面色一愣,心中略微不爽,但还是大声喊道。
“此番打猎记头功者,玄甲军!”
打猎即是尔朱荣的练兵之法。
除了在围猎的过程中会演练军阵外,亦会在打猎结束后如与人作战之后一般,论功行赏,一切都完全按照打仗来进行。
慕容绍宗不由感叹,“不愧是莫贺咄,其麾下玄甲名不虚传。”
尔朱荣听闻也不由点点头,“契胡精骑乃我亲自调教出来的精锐,万仁、天光、仲远等人却完全无法发挥契胡精骑的威力,麾下精锐很重要,但为将者更重要,贺拔三兄弟亦没有带契胡精骑却也不输万仁等。”
他不由上前一步,爽朗的笑道,“玄甲军记头功,按例赏赐牛羊马匹。”
“谢大都督!”
工作场合要称职务,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投靠,即便尔朱荣跟他表示过无需这么在意称呼之事。
但高羽还是恪守本职。
尔朱荣可以重视他,但也意味着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必须得小心谨慎,面面俱到,才能防止有心之人进谗言。
老板面前的大红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不。
一中年男人,其穿着打扮更似文人,上前一步道,“大都督此言不妥!”
“哦?法寿不妨直说,有何不妥??”
“依我来看,当记头功者应当是大都督!莫贺咄将军虽勇武,麾下玄甲亦是骁勇,然若无大都督有识人之明,他又岂能一展自身勇武?莫贺咄将军,你应当立马拜谢大都督的恩情,而不是以立下功劳之态,在此倨傲!”
“法寿此言怕是过了吧?”
“一点都不为过,在下不过是说出心中之言罢了!”
斛斯椿一脸谄媚的讨好道,“莫贺咄将军,还傻愣着作甚?”
高羽连忙下拜,“法寿之言甚是,乃是我疏忽了,当记头功者,唯大都督耳!”
尔朱荣再次发出爽朗的笑声,斛斯椿也跟着在一旁赔笑,压根就不在意玄甲军乃至其他人对自己充满厌恶以及愤愤的眼神。
他心中只有一个太阳!
那就是尔朱荣。
这就是他前来投靠,观察一阵子之后得出来自己在尔朱氏的生存之道。
“这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处处针对我等六镇之人,着实可恶!可别落到我手里!”
侯景目露杀机,恨不得将斛斯椿杀之而后快。
高欢却对他摇头,“万景,不得无礼,不要与这人起冲突,他可不是什么阿谀奉承的小人,反而聪明的很……”
在秀荣川待了数月,高欢也渐渐体会到,高羽为何对尔朱荣的评价那么高。
尔朱荣确实有两把刷子。
前来投靠的六镇之人,尔朱荣都重用,但却不给实际官职,都只给亲信都督这一类的虚职,可以面见尔朱荣,为其出谋划策却没法掌控一兵一卒。
也确实重用高羽,但也防备了一手。
将其表亲慕容绍宗安排在高羽的身旁,又重用斛斯椿。
斛斯椿处处与高羽作对,尔朱荣每次都是表面呵斥,但却从未做出任何惩罚。
很明显。
不想让高羽恃宠而骄,斛斯椿就是代替尔朱荣时时刻刻敲打高羽的一个‘黑手套’罢了。
就像高欢当土匪的时候,也是让侯景带兵外出去干一些传出去会有损名声,很不体面的事情。
这种他妈的事情哪能自己来干?
当然是得让身边的‘手套’出动。
尔朱荣敲打高羽这个在其麾下混的最好的六镇之人,其实也是在变相的敲打其他从六镇前来投靠的人。
高羽跟尔朱氏有姻亲都这样,其他人不得老实点?
尔朱荣笑着摆摆手,“将猎物分了,今天是个好日子,诸位且随我一同饮酒。”
士卒们当即开始宰杀猎物,烤好肉过后,便送到众人面前。
斛斯椿主动前来为高羽斟满酒水,满脸赔笑,“我与高郞各司其职,皆是为大都督效力,难免会有言语冒犯之处,还望高郞海涵。”
“如你所言,各司其职罢了,你不过是尽忠职守,何错之有?法寿不必放在心上。”
高羽笑着主动将酒水一饮而尽。
斛斯椿一愣,也很快跟着将杯中酒水饮尽。
心中暗想。
高羽这厮,竟有这般气量与心胸,难怪大都督会重用我。
酒过三巡后,尔朱荣看着众人开口道,“河北那边的消息已经传来,自朝廷划‘殷州’后,杜洛周南下攻克定州,定州刺史杨津大败,葛荣在去年十二月便已攻克信都,亦在其后攻克殷州,斩杀殷州刺史崔楷,又在相州大破官军,斩杀源子邕、裴衍,不过其未能拿下相州。”
“想来之后葛荣、杜洛周二贼必有一战。”
朝廷在一月便下令。
从定州和相州中间划分出一块区域,为殷州。
治所在广阿,辖区包含赵郡、巨鹿郡、南赵郡,拢共四郡之地。
结果没想到崔楷这个倒霉蛋上任不久就被葛荣给直接打趴下了。
尔朱荣笑着看向高欢,“不知贺六浑有何看法?”
高欢拱手行礼道,“贼匪久攻相州不下,而北面的杜洛周已经南下攻取定州,眼下朝廷已经无力再派大军主动出击,葛荣定然会回头去与杜洛周一战。”
尔朱兆连忙开口,“那我等不如早做准备,准备东出讨贼!”
“对!东出讨贼,立不世之功!”
尔朱天光等人亦跟着开口起哄道。
尔朱荣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着高欢,似乎是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
“杜洛周与葛荣皆是人杰,正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大都督只需静观其变即可,无论谁胜出,都将是惨胜,待到那时再向朝廷请旨平叛,以仁义之师东出,师出有名,定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哈哈哈哈!贺六浑高见!此亦是我心中所想。”
尔朱荣大笑,“来!饮酒!”
(本章完)
第190章 膨胀使其疯狂
第190章 膨胀使其疯狂
二月十五。
洛阳,嘉福殿内。
胡太后正跪在佛像面前,烧香念佛,极为虔诚。
而其身后的郑俨,徐纥二人,却神色焦急甚至是惶恐不已,坐立不安,但二人却没有敢出口打断胡太后,而是老老实实待到胡太后念完一段佛经。
一旁的宫女将胡太后搀扶起来,她一回头便看到惶恐不安的二人,不由微微皱眉,挥挥手,屏退左右。
嘉福殿内只剩下三人。
郑俨、徐纥二人连忙不断的磕头哭喊,“太后救救我二人吧,若再这般下去,只怕我二人活不到来年。”
哭喊声很刺耳,很聒噪,但终究是夜夜陪伴自己在枕边‘欢喜’之人,不但样貌俊朗长在她心坎上,亦是有点‘特长’,见二人可怜兮兮的模样,胡太后纵使心中有万般恼怒,却还是于心不忍。
她叹了口气看向徐纥。
“印信已经交付?”
“还未正式交付,王遵业还未至洛阳。”
小皇帝元诩在年后没过多久,便终于是对禁军再一次动手。
他将自己的表兄出自太原王氏的王遵业,升职提拔为殿中将军。
领军将军和殿中将军是一个组合,虽然禁军看似还掌控在胡太后一党的城阳王元徽手中,但殿中将军被小皇帝夺了过去,意味着小皇帝可以培养自己的核心武官班底,起码在皇宫之内,拥有了自保的能力。
这也是徐纥、郑俨二人越发惶恐的原因。
城阳王元徽不同,他乃是宗王,虽然身为胡太后一党,却没有得罪过小皇帝,哪怕后续被小皇帝针对无非也就是丢掉手中权柄,依旧可以在洛阳内安心当一富家翁,日后依旧能够捞到一官半职。
可他二人?
就冲天天给先皇宣武帝元恪戴绿帽子,天天当小皇帝元诩‘假父’的行为。
单单就这一点,小皇帝夺得权柄之后,定然会将他二人千刀万剐来维护天家的颜面。
“朕还活着呢,你二人何必这般惊慌?朕自会护你二人的周全。”
徐纥面色慌张,旋即一咬牙道,“就怕太后到时候亦护不住我二人,陛下马上就要二十了……”
闻言,胡太后一愣。
太后能够掌权,一般都是因为皇帝岁数太小,但随着小皇帝的岁数日益增长,即便胡太后再怎么不情愿。
待到小皇帝及冠之后,也必须要将手中的权力归还给元诩。
别看现在朝中大臣还听从胡太后的诏令,那是因为小皇帝还没及冠,再过几年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郑俨也跟着拱火,“我二人本就无心贪恋权位,只想侍奉太后左右,可就怕陛下容不下我二人,连侍奉太后的机会都不给我二人。”
胡太后很清楚。
徐纥、郑俨二人说的没错。
一旦小皇帝掌权之后,杀这二人根本就不需要看她的脸色。
她跟元诩之间根本就没有母子之情,甚至这次扳倒江阳王元乂的时候,看似联手,实则最后耍了元诩一把,元诩心中大为恼怒,连带着将她这个母后也给记恨上。
指不定就会学元乂那般将她关在嘉福殿内。
“这大魏江山终究是陛下的,他若要如此行事,为之奈何?”
“潘充华已经生产……”
徐纥小心翼翼的提醒。
“放肆!你二人好大的胆子!”
胡太后脸色一变,开口怒斥。
徐纥和郑俨连忙不断的磕头,“太后误会我等啊!”
“我等的意思是,陛下本就喜爱潘充华,今,潘充华产子,陛下定然龙颜大悦,我二人想要太后为我二人说情,我二人情愿辞去官职,就此遁入空门,只为陛下饶我二人一命。”
胡太后这才怒容渐消,她摆摆手,“朕自会护你二人,陛下也不会不念及母子之情,你二人先退下,容我思量周全之策。”
“是。”
徐纥、郑俨慢步离开,来到嘉福殿门口处,他二人对视一眼。
“太后也已经指望不上了。”
“不若兵行险着……我等必须要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待到王遵业来到洛阳,那我二人真就死期将至!”
郑俨面露凶色,凑到徐纥耳边道,“你先这般………………”
………………
元诩已经基本不去式乾殿,常年待在显阳殿内。
显阳殿便是历代大魏皇帝处理政务的宫殿,待在这里面,成为这座宫殿的主人,就意味着自己大权在握!
“子攸,今年内!朕将彻底掌控朝局,待到掌控朝局之后,再令尔朱荣带兵东出平叛,大魏终将一切如旧,朕也能一展宏图!”
“恭喜陛下。”
“哈哈哈。”
元诩得意忘形的大笑着,“放心,待到朕夺回权柄后,便将那城阳王踢走,为你封王,自当重用你,以报你为朕出谋划策之恩。”
元子攸连忙下拜,“为陛下效忠乃是臣子之责,且陛下聪慧,之前不过是年幼罢了,我何功之有?”
一通彩虹屁将元诩哄开心了之后,元子攸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陛下是不是对太后一党逼迫太甚……”
“眼下叛军势大,应当先解决河北叛军,再徐徐图之……”
“攘外必先安内,河北之地无险可守,且世家门阀亦不会相助叛军,叛军看似势大,实则优势在我,局势尽在我等掌控之中!不掌控朝堂如何令诸位公卿上下一心平叛?”
元子攸叹了口气,“陛下还是太心急,徐纥、郑俨二人与太后……”
“闭嘴!!”
一向对元子攸极为恭敬的元诩却罕见的发怒,他怒目圆瞪的瞪了元子攸一眼,咬牙切齿道,“不许在朕面前提及此二人与太后之事。”
元子攸惶恐不已。
元诩则冷冷道,“此二人我欲除之而后快!此事子攸不必多说,狗急跳墙?他二人难不成还有胆量对朕下手?”
“待王遵业到洛阳,徐纥将殿中将军印信交出,朕便要将此二人诛杀!”
元子攸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下拜高声道,“陛下英明!如此一来诸事皆定,陛下将重振大魏,历代先皇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无比欣慰!”
(本章完)
第191章 世间能有几个高郞?
第191章 世间能有几个高郞?
二月二十六。
高羽正在盯着手下玄甲军和捉生军的士卒进行日常的考勤。
得到尔朱氏的资助后,高羽手上重新开始掌握了钱物,有钱物才能奖赏士卒对其进行激励。
代价就是大量尔朱氏内部的契胡人混进了高羽的玄甲军和捉生军中。
这就是交换。
尔朱荣不会让高羽掌控一支纯粹由六镇军民组成的核心军事力量。
高羽也深知被防备,身边有尔朱荣派来的人制衡自己是必然的情况。
他并不当做一回事。
若是连笼络麾下士卒的心都做不到,那也就别谈想要在乱世中建立一番功业的野心。
士卒们热火朝天的训练,另外一边,侯景等人却蹲在地上进行激烈的争论。
“若我是杜洛周,便直接率军南下寻葛荣的主力决战,不给葛荣喘息的时间,他麾下士卒已养精蓄锐许久,士气正盛。”
侯景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得到彭乐、贺拔胜等人的支持。
“确实应当速攻,杜洛周势大,葛荣实力弱小,就该毕其功于一役!”
葛荣确实很猛,但他实际就只是掌控了瀛、冀、殷三州之地,其中瀛州还有大半已经沦陷于杜洛周之手。
目前就实际掌控的地盘来看,杜洛周才是实力最大的那个。
燕、幽、营、定以及半个瀛州,拢共是四个半州之地,别看最东北角的安州、平州似乎没有被拿下,可能会成为杜洛周的隐患,遭遇背刺。
实际情况则是平州、安州仅能自保根本就没有余力出击袭扰杜洛周的大后方。
慕容绍宗却摇摇头,“此举不妥。”
侯景等人六镇之人对慕容绍宗这个‘外人’十分不爽,明里暗里的要处处挤兑他,当即不服气的反驳,“不妥?这世间哪有十全之法,你倒是说说不妥在何处?”
慕容绍宗也不气恼,反而慢条斯理的分析起来。
“若杜洛周主动率大军南下,葛荣完全可以示敌以弱,让其深入冀、殷二州境内拉长杜洛周的补给线,河北之地,一马平川,只需将麾下精骑分成数支小股部队前去袭扰其大后方的粮道,杜洛周根本就没法防备,粮草补给不济,便会军心大乱!”
“似这等流民军只能打顺风仗,军心一乱,人心浮动,便会不战而溃。”
侯景却立马反驳,“你能袭扰粮道,杜洛周为何就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假装粮道被劫军心混乱,引诱葛荣主动出击?”
“葛荣所部,自打叛乱开始就一直在冀、定、瀛三州来回游荡,他们对河北之地的地形了如指掌,杜洛周此前从未南下,对当地地形完全不了解,若要设伏何处才是绝佳的地点?”
“且军心动荡如何与其决战?”
慕容绍宗一番有理有据的辩驳,让侯景哑口无言,面上挂不住的侯景只能嘴硬的反驳,“军心动荡如何不能与其一战?绍宗岂不闻莫贺咄大破高车之事?当时柔然人亦是军心动荡!”
其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侯景等人心里就知道自己已经落了下风,不过是在挣扎着嘴硬罢了。
慕容绍宗听到这话,不免笑出声,“那我问你,这世间有几人能如莫贺咄将军这般勇武?若有莫贺咄将军在,确实能创造奇迹,可似莫贺咄将军这般的人,世间少有,不,甚至是当今天下唯其一人而已,这是孤例。”
“为将者需顾全大局,面面俱到,考虑问题的时候,要设身处地的去想,岂能这般儿戏?”
侯景顿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没法反驳。
因为慕容绍宗说的是实话。
高羽率领玄甲军确实能创造奇迹,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高羽,且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谁也不可能保证一切都会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高羽也没法保证。
那么在开战之前,将一切情况都考虑在内,且考虑的时候就要将高羽这个特例给排除在外。
以所有士卒和将领都是正常人的情况来思考。
侯景自然是与其不欢而散,慕容绍宗倒也不去计较这些,他很清楚尔朱荣让他混入这群六镇之人的群体中是什么想法,被孤立反而是好事。
若是他跟侯景等人都能打成一片,尔朱荣反而要担心了。
高欢其实一直在旁听,看到一脸不忿的侯景,高欢反而劝说道,“万景……日后你也会为将,慕容绍宗乃是将才,你应当虚心向其学习,难不成你忘记此前二郎与你之言?”
“这厮确实有些本事,不过我岂会不如他?”
侯景不服气的哼了几声。
贺拔岳也对两位兄长说,“这慕容绍宗确实是个人杰,大都督麾下也不全是些阿谀奉承之辈。”
贺拔允感叹了一句,“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何其多也,不可小觑天下英雄,待到日后,立下功劳,谋取功业方能不辜负阿耶在天之灵!”
早在此前突围的时候,贺拔家撞上了前来支援叛军的东部高车部族,双方一番混战。
贺拔度拔便死在了乱军之中。
眼下贺拔允这个大哥便是贺拔家名义上的家主。
就在此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是尔朱荣的心腹亲卫前来传递尔朱荣的军令,唤高羽等人前去商议要事。
“木兰、子兴,你二人在此处盯着,我去去就回。”
“喏!”
高羽等人连忙骑马来到尔朱荣所在之地,尔朱荣并未在坞堡内,而是在一处马场,看样子是接手了一批骏马。
送来的马儿各个膘肥体壮,毛发柔顺,一眼望去便知是难得的好马。
尔朱氏的其他人也都在。
高羽和高欢对视一眼后,按下心中的疑惑,不清楚尔朱荣将众人聚集到一起是为了什么。
“都来了?”
尔朱荣看了众人一眼笑着说道,“杜洛周遣使者前来,马上就会到此处,看看其使者会如何劝说我。”
杜洛周遣使者前来?
看来葛荣和杜洛周马上就会有一战,这个时候派遣使者前来,无非就是拉拢。
不需要尔朱荣出兵相助,只需要尔朱荣维持中立别在关键时候捅刀子即可。
尔朱天光笑道,“那葛荣的使者是不是也在路上?若是此二贼的使者一同前来,倒是一桩趣事,不知双方使者会如何唇枪舌剑,是不是会打起来?”
高羽、高欢却对这言论嗤之以鼻,俩人面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尔朱荣也没接话,而是仔细的打量着众人,他深深的看了高欢一眼,开口道,“贺六浑,依你来看,葛荣会遣使者前来吗?”
众人神色各异,纷纷看向高欢。
斛斯椿则第一时间跟着开口,“贺六浑,大都督问话,你为何闭口不言?”
“若是有良策当献给大都督,若是思量不出一二,也需告知大都督!闭口不言是何居心!”
侯景等人大怒,尔朱荣却抬手制止,“思量亦需要时间,法寿何必如此?”
“想来是我遇事太过操切,大都督英明,我等还需多多向大都督学习。”
尔朱荣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斛斯椿却完全不理会其他人鄙夷、愤怒的眼神。
高欢倒也没有隐瞒,拱手后开口道,“依我来看,葛荣并不会遣使者前来。”
“哦?”
尔朱荣玩味似得反问道,“为何?”
“葛荣所控之地,根本就不会直接被大都督兵锋所指,反倒是杜洛周控制定州过后,已经是直面大都督。”
井陉关可还在朝廷的掌控之中,尔朱荣只需要派兵从此东出,杜洛周便会腹背受敌。
尔朱天光嗤笑一声,“即便是这样,葛荣亦可向天宝寻求助力,一同瓜分杜洛周的势力。”
高欢却摇摇头,不急不慢的说道,“因为葛荣曾经在怀朔为镇将,他亦是官场中的一员,深谙官场之道!”
“大都督实力超群,为何朝廷却一直不肯下诏令让大都督东出平叛?显然就是忌惮大都督,怕大都督东出打下河北之地后,便会脱离朝廷的掌控。”
朝廷从去年开始就不断的给尔朱荣升官加职,也深知尔朱荣的势力越发的强大。
但从来没有下过一道诏令让尔朱荣主动出兵平叛。
显然就是在防备尔朱荣。
朝廷很清楚河北的汉人门阀不会自降身份去跟叛军合作,但……尔朱荣这个本就是体制内,且势力超群的外臣,却是可以合作的对象。
一旦尔朱荣得到河北这片膏腴之地又跟当地的世家门阀合作的话。
大魏还是不是元氏的大魏,可就不好说了。
比起叛军,朝廷明显更怕失去对尔朱荣的掌控。
所以……
宁愿从南线征调或者是临时募兵北上平叛,也不肯让尔朱荣从山西之地东出。
“若大都督有心想要不顾朝廷诏令直接东出,早早就会将井陉关拿下,但大都督却没有这样做,以此葛荣便能知晓大都督此刻依旧在静观时局,并无东出之意。”
“葛荣就在河北之地,想要打听这些消息并不难。”
尔朱荣闻言大笑,“贺六浑之言,深得我心,我也是这样想的。”
尔朱天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本想在尔朱荣面前露露脸,顺便打击一下高家兄弟嚣张的气焰。
不成想,上蹿下跳装逼不成,反而成了他人眼中的笑料。
(本章完)
第192章 治恶人如御烈马!
第192章 治恶人如御烈马!
高羽暗自点头。
他想的跟高欢大差不差,又或者说高欢说出了他的内心所想。
判断尔朱荣有没有东出的想法就看尔朱荣有没有将井陉关,这个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山西之地东出的重要关隘控制在自己手中就行。
井陉关就是山西之地东面的大门,若是没有拿下来的话,尔朱荣的大军就只能被堵死在太行山内。
若尔朱荣有心东出,有心想要做点事情,怎么可能把大门的开关交到别人的手中?
原本高羽推测,尔朱荣会在年后有所动作,不过目前来看的话,尔朱荣似乎比他想的要更有耐心一点。
但再有耐心,估计也就是这一阵子便会有行动。
只要葛荣和杜洛周两个人打起来的话,尔朱荣一定会趁机搞点事情。
不一会。
前来为杜洛周送亲笔书信的使者便被带到了尔朱荣的面前。
翻身下马后,态度极为恭敬的下拜行礼。
“拜见大都督!我家大王久闻大都督之名,特意遣我为使前来觐见。”
“起来吧。”
尔朱荣只是摆摆手,“你前来见我,意欲何为?”
使者恭敬的回答道,“我家大王有亲笔手书令我转交大都督,我家大王想要与大都督结为儿女亲家,永结同好。”
结为儿女亲家就是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了。
尔朱荣捻着胡须,从其手中接过杜洛周的亲笔信,当面拆封之后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无非就是一些肉麻讨好的话,所要表达的核心观点无非就是想要跟尔朱荣结盟。
尔朱荣面容大怒的呵斥道,“尔朱氏世受皇恩,岂能与贼匪结为儿女亲家?岂不是有负皇恩?”
使者脸色骤变,可随后尔朱荣却又话锋一转,“但无陛下与太后的诏令,我亦不会私自动兵。”
话不能说的太直接。
使者又进而大喜,连忙恭敬的回道,“想来是我家大王唐突了,大都督公忠体国,我回去之后自当回禀大王,至于大王所赠的薄礼,还望大都督收下,就当做是我家大王为其唐突之举,向大都督赔礼道歉。”
尔朱荣笑了笑没有接话,他连口头上的承诺都不会给杜洛周。
确实也不需要尔朱荣的口头承诺,只需要清楚尔朱荣目前的暧昧态度即可。
这名使者扫视了一圈,很快便注意到了人群之中的高欢。
没办法。
长的帅就是那么容易引人注目,想到来之前杜洛周的交代,这名使者当即上前一步,来到尔朱荣身旁‘小声’道,“我家大王听闻有旧友在大都督麾下效力,特意让我转达一句话。”
高欢心里‘咯噔’一下。
尔朱荣麾下能够被杜洛周称为‘旧友’的人还能有谁?
难不成这杜洛周是要挟私报复?
这使者看了高欢一眼,旋即开口道,“我家大王说,贺六浑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奈何我家大王庙小,无法容纳这等有野心的大才,也得是大都督这般的当世豪杰才能降服其心。”
尔朱荣眯着眼睛,其他人则是脸色各异,唯独高欢面沉如水。
斛斯椿这个时候都没有站出来说话,这话太歹毒了,不就是想说高欢这人是个在世‘吕布’么?
其他时候,他可以站出来主动踩两脚高家兄弟,可这种时候他才不会那么蠢呢。
当着外人的面落井下石,那今后他在尔朱氏内部才叫真的没有立足之地。
尔朱荣突然大笑,“你家大王是想要说贺六浑是个野心极大之人,有不臣之心?”
“大都督,在下只负责传话,大王有何深意,我岂敢揣测?”
尔朱荣接着大笑,却将眼神看向高欢,大声道,“贺六浑,此人说你有不臣之心,你有什么想说的?”
众人视线全部都停留在高欢身上,只见高欢面不改色,十分沉稳的拱手道,“大都督请看。”
他当着众人的面,走向牧奴新送来的一批骏马,这批马显然没有被驯服,其后背上并没有套上马鞍。
高欢来到一匹黑色骏马的身旁,一把抓住鬃毛,双腿用力一蹬便翻身来到骏马的马背之上!
还未被驯服的马儿显然极为抵触,不断的原地蹦跶,跳跃,欲要将马背上的高欢甩出去,高欢却只是死死的抓住其鬃毛,双腿死死的夹住,无论马儿如何的用力挣扎,都未能将其甩下来。
双方僵持好一阵后,马儿气力难以为继,最终只得乖乖的低下头,任由高欢驱使自己。
高欢这才驾着马儿来到尔朱荣身旁。
尔朱荣反问,“贺六浑,你此举是何意?”
高欢正色道,“今,天下大乱,秩序崩塌,已然是乱世,乱世出恶人,需以恶制恶。”
“恶人便如未驯服的烈马,尚未驯服之前,烈马会反抗,会伤人,恶人也是如此!”
“但治恶人,也如御烈马一般,若能降服其心,便能为自身巨大的助力!”
“似大都督这般英雄人物,御烈马自然是易如反掌,治恶人亦是如此!”
“只有碌碌无为的庸才,才会担心被烈马所伤,才会担心被恶人反噬!”
妙啊!
高羽听闻这话,都想要给高欢竖起大拇指。
高欢没有去回答自己有没有野心,有没有不臣之心这个问题。
而是将问题抛给了尔朱荣。
自古以来有才能的人谁没野心?
你尔朱荣若想要王天下,就得有容人的肚量,就得有能拿捏手下的自信!
若尔朱荣没有容人之量,那不就是跟杜洛周一般的庸才?
尔朱荣闻言,眯着眼睛看了高欢一眼,进而热情的拉着他的胳膊大笑,“贺六浑之言深得我心。”
随后又冷冷的看向一旁尴尬不已的使者,冷声道,“听到了吗?你可将今日所发生的之事,刚才贺六浑之言转告你家大王!”
“这等挑拨离间的低劣手段,还是拿去哄骗三岁小孩吧。”
使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本来想着恶心一把高欢,顺带着挑拨一下尔朱荣内部的关系。
却不曾想被高欢趁机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这种事情本就没有正确答案。
杜洛周觉得高欢野心太大,想要取而代之有不臣之心。
高欢却反过来可以说是你杜洛周没有容人之量,没有容纳吞吐天下的气量!
至于更加认可谁。
那就取决于听到这句话的人是什么气量。
“是,在下定当如实转告。”
让人将这名使者带走之后,尔朱荣依旧是亲热的拉着高欢的胳膊。
“那杜洛周竟想用这般低劣的伎俩来挑拨我与高郞之间的关系,他未免也太小看我尔朱荣!”
“宝马赠英雄,此马既由高郞亲自驯服,那便赠予高郞!”
“谢大都督。”
慕容绍宗、叱列延庆等人都不由多看了高欢一眼。
可能是高羽身上的光环过于强大,以至于他们很多人都忽视了高欢这一点。
他们之前以为,尔朱荣那么厚待高欢,完全是看在高羽这位当世猛将的面子上,出于拉拢高羽的目的。
可如今来看。
这高欢亦是个人杰。
别的不说……
单单就这一份急智,化解了自身尴尬的境遇不说,还相当于为自己谋取一张保命的护身符,将尔朱荣也给架了起来。
合着高家兄弟没一个省油的灯?
这真是怀朔一落魄军户之家能培养出来的人杰?
………………
信都。
葛荣将麾下诸王皆叫到了自己的府邸内。
“我已打探到消息,杜洛周遣使前去肆州秀荣川欲要与那尔朱荣结盟。”
当即有人开口道,“陛下,那我等也需速速遣使者前去与那尔朱荣结盟,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杜洛周那厮拉拢尔朱荣吧?”
葛荣只是笑了笑。
宇文洛生则开口道,“尔朱荣,野心之辈,其占据恒、朔、汾、广、肆、并六州之地,待价而沽,朝廷亦奈何不了他,只能许以高官厚禄安其心,这等人怎会与杜洛周结盟?”
“大王若要寻求助力,当前往塞北寻柔然人,如今寒冬刚过,柔然人正是需要大量物资的时候,邀请其南下从背后夹击杜洛周,使其首尾不得相顾,我军便可一战而胜!”
葛荣满意的点点头,“渔阳王果然深谋远虑,与朕想到一块去了,朕早已派出使者,想来眼下已经带着那蠕蠕王的消息正在归途!”
宇文洛生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葛荣竟然跟他想到一块,而且早就已经做出行动。
柔然人南下,无非就是去燕、幽之地劫掠,这都是杜洛周的地盘,对葛荣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打烂了,反而能够减少他击败杜洛周之后前去接收地盘时所受到的抵抗。
葛荣亦算得上是个人杰。
“从今日起,整军备战,待到时机至,我便要亲自率军北上,亲自击溃那杜洛周!”
葛荣也深知自己必须要与杜洛周一战,携大胜之势,来巩固自身内部的实力。
同样也能证明自己的实力给河北之地的那些汉人门阀看。
自己是值得他们进行天使投资的人。
不需要全力相助,只要不那么抵抗,让自己可以慢慢的消化河北之地即可。
(本章完)
第193章 一意孤行的小皇帝
第193章 一意孤行的小皇帝
三月初二。
显阳殿内。
许久未曾来到此处的胡太后今日却罕见的来到这边。
元诩、胡太后母子二人似乎是发生了不小的争执,俩人脸上都带着怒容,互相怒目而视。
“陛下,似你这般纵容尔朱荣,只会滋长其狼子野心,真要等到大祸临头才知悔改吗?”
胡太后语气冰冷的说道,“尔朱荣现在已经坐拥六州之地,绝对不可让其带兵东出!”
“母后好手段啊,竟然连密奏里的内容都知晓。”
“这皇宫内朕亦有许多不知道的事情,母后却事事都能知晓。”
元诩亦是语气冰冷的回怼,“这大魏到底是谁说了算?谁才是大魏的皇帝!谁才是天子!朕当了十几年的傀儡,难道母后还要一直操控朕吗!”
从杜洛周的使者进入到秀荣川的那一刻起。
尔朱荣便知道,杜洛周和葛荣之间的决战即将打响,原本一直在观望的他再次做出了一波试探。
他先是主动大张旗鼓遣人快马向朝廷上书。
里面的内容是。
“今,河北群盗猖獗,定、冀、瀛、殷已经沦陷,朝廷大军屡战屡败,若再如此下去,叛军势必会进一步壮大,也会令其他还未叛乱地区的百姓民心浮动,臣请求亲率四千精骑驰援相州,以抗贼匪!”
胡太后在朝会上直接就否决了尔朱荣的上书。
尔朱荣身为曾经江阳王元乂的绝对心腹,本身就会被胡太后所猜忌。
更别提眼下尔朱荣已经是外臣中实力最强且又将女儿送入宫中跟小皇帝结成政治盟友。
这四千精骑说是去驰援相州,万一前往相州的路上,顺便来洛阳转一圈呢?
为了平叛,朝廷已经动用了全部的力量,洛阳周边几乎就不剩任何警备兵力。
当时在朝会上,胡太后甚至都没有跟元诩商量,就直接强行将尔朱荣的提议回绝,反而是派北海王再率步骑两万驰援相州组成最后一道防线。
奚毅将消息传了回去。
尔朱荣很清楚胡太后不会同意,他便又给小皇帝上了密奏,想要让小皇帝同意。
胡太后也不知从何渠道得知了密奏的事情,第一时间便前来找元诩对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陛下,不要东拉西扯,眼下你我母子二人是在商议尔朱荣之事,陛下难道不知与尔朱荣这等野蛮、粗鄙之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胡太后不提还好。
她一提这个。
元诩气极反笑,“难道朕要与那徐纥、郑俨二人合作?母后是不是还希望朕现在就去给此二贼跪下,恭恭敬敬的尊称他二人一声‘假父’?”
“你……”
胡太后又气又恼,胸口剧烈的起伏,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只得强忍着怒气道,“陛下,此事事关大魏江山社稷,河北叛军不过是芥藓之疾,流民军难以为继,似尔朱荣这等狼子野心之辈,才是我等应当防范,陛下应当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着想,放下私怨。”
“列祖列宗?我大魏列祖列宗的颜面不是早就已经丢尽了吗,郑俨、徐纥二贼活着才是对列祖列宗最大的羞辱!”
以前胡太后宠幸清河王元怿也就不说什么了。
好歹还是元氏宗亲。
可郑俨、徐纥算什么?
显阳殿外。
徐纥、郑俨二人早就在外面等候,听到元诩咆哮的话语,二人心中惊惧不已。
小皇帝元诩这已经是不再掩饰自己的杀意,已经朝他们二人亮起了明晃晃的刀子!
二人对视一眼,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不一会。
胡太后怒气冲冲的从显阳殿内走了出来,郑俨和徐纥连忙跟了上去。
元子攸也被叫了过来。
他来到显阳殿内,看着一脸怒气未消的元子攸,大概是猜到了什么。
“子攸,尔朱荣欲要带兵东出驰援相州抗击叛军,你意下如何?”
元子攸迟疑了片刻没有第一时间给答案。
自从上次之后,他便清楚元诩已经变了。
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对自己言听计从,元诩眼下迫切的想要夺回一切,已经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
“陛下英明神武,自有决断。”
“朕想要同意他的请求,让其率精兵东出,打一场大胜仗来壮大朕的声势,待到其战胜叛军的捷报传来,朕便可下令由你来顶替城阳王担任领军将军替朕执掌中军、禁军!”
“陛下此举甚妙,如此一来便能彻底夺回皇权!”
元子攸先是夸了一句,随后又委婉的提醒道,“但眼下无论朝中还是各州郡,已没人可以与尔朱荣抗衡,陛下还需思量日后如何制约他,如此方为上策。”
元诩却不以为意,“朕已封他的女儿为皇后,且其在信中言辞恳切,对朕知无不言,可见其忠心耿耿。”
元子攸暗暗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
在他看来,朝廷最好的还是固守相州,继续看看叛军的局势。
等到杜洛周和葛荣分出胜负之后。
无论是谁获胜,朝廷都可以亲自出面拉拢,招安,就算是封王也未尝不可。
利用河北的胜者来制衡尔朱荣,那样局势还能掌控,慢慢的将地方的控制权给夺回来。
可眼下。
杜洛周和葛荣胜负未分。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要是这个时候尔朱荣突然杀出,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河北叛军尽数歼灭。
那便相当于尔朱荣同时坐拥山西、河北之地。
到了那个时候,朝廷还怎么管的住尔朱荣?
尔朱荣还会乖乖听话吗?
元诩当即将奚毅叫到宫中,随后又亲自给他写下诏令,准许尔朱荣带兵东出前去平叛!
奚毅不敢有任何的停留,连夜便让人将消息快马送到尔朱荣那边。
夜里。
处理完政务的小皇帝径直的来到潘充华这边。
刚一见面。
潘充华却一脸惊惧的扑入其怀中,眼泪汪汪的开口道。
“陛下,今日不知为何,我贴身的侍卫、婢女全部都被更换。”
“什么!”
元诩大惊,冷静下来之后又极为愤怒。
“该死,定然是那郑俨、徐纥二人所为,不对……没有母后的默许,他二人没这个胆量。”
“难道……”
“母后,这是你逼朕的!”
(本章完)
第194章 清君侧!
第194章 清君侧!
元诩越想越气。
侍卫、宫女不是不能替换,而是这个时间点就十分的敏感。
白天他才刚刚跟胡太后吵了一架,甚至扬言必杀郑俨和徐纥二人。
不到一天的时间。
他最常宠幸的妃子,为他诞下一女的潘充华,其身边的宫女等人便全部被替换。
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向他这位大魏的皇帝陛下示威吗?
还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威胁他?
这些人是来充当耳目监视他与潘充华的一举一动?
还是说哪天就会趁着自己不注意,对自己刀刃相向?
元诩彻底没有了安全感。
这皇宫之内,他似乎已经找不到任何值得信任之人,也没有人能够做他的依靠。
“爱妃不用害怕,没有人能伤害你,你是朕心爱的妃子,谁敢伤害你,朕定会让其付出代价!”
靠在元诩的胸膛中,听着元诩安慰的话语,感受着元诩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后背,惶恐不安的潘充华这才渐渐地安心下来。
挤出一抹媚笑,便想着要与元诩耳鬓厮磨。
元诩却没有了兴致,在潘充华不解的眼神中将其给推开,“朕想起还有政务没有处理,爱妃先好生歇息,待朕忙完之后再来你处休息。”
说罢。
元诩便急匆匆的离开,回到了显阳殿。
入显阳殿时,他特意左右看了一眼殿外的禁军护卫,不怎么眼熟,这立马激起了他敏感的神经,他凑上前去,“尔等是何人,为何此前从未见过?”
“陛下,我等前不久才加入禁军,今日前来显阳殿轮值,护卫陛下周全。”
“护卫……”
元诩冷笑连连,癫狂的反驳道,“朕无需你等的护卫,滚!给朕滚!”
禁卫惶恐连忙后退数步,元诩却不依不挠的一把从其腰间抽出兵刃,冷声道,“朕令你等滚远点!不许靠近显阳殿。”
说罢又挥舞着兵刃胡乱的劈砍,禁卫被迫不断的闪躲,最终只能离开。
“去,去将元子攸叫来!”
元诩一道诏令,便让已经休息的元子攸匆匆起身,连夜来到显阳殿内面见他。
“陛下,深夜唤臣前来,可是发生要事了?”
元子攸下拜后,连忙问道。
可一抬头便看到元诩那惶恐不安的神情,更令其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元诩被吓成这样??
元诩顾不上君臣礼仪,连忙上前抓住元子攸的手,“子攸,他们要害朕,他们要害朕的性命!”
“什么?”
元子攸大惊失色,害皇帝的性命?
谁有这样的胆子?
难不成是胡太后?
元子攸仔细一想,却也觉得不太可能。
元诩和胡太后这对母子之间的争斗,虽然越来越猛烈,但总体上来说并没有彻底的撕破脸皮。
再说……
胡太后又不蠢。
她能够得到朝堂公卿的支持,因为她是元诩的生母,元诩是她手中权力的基石。
宣武帝元恪就元诩这么一个儿子,一旦元诩出事,那么下一任皇帝肯定是从宣武帝元恪还在世的兄弟中,也就是从孝文帝的血脉里再择一人,孝文帝可不像他儿子元恪那般子嗣凋零,孝文帝生了不少儿子。
让其他人来当皇帝,谁还买胡太后的帐?
不对!
元子攸发现自己似乎遗忘了一件事情。
潘充华为元诩诞下子嗣,只是一直没有对外公布性别,难道诞下的是男婴?
“陛下,您不要惊慌,到底发生了何事,慢慢说。”
“他们将潘充华的近侍、宫女全都换了,就连护卫显阳殿的禁军也都换了。”
“定然是母后示意,不然徐纥没有这个胆量,此二贼已经不是普通的奸佞,必须要重拳出击,必须要夺其权势!”
元诩越说越来劲,他的内心仿佛已经坚定了某个想法。
“王遵业还有多久才能到洛阳?”
“应当还有十日的时间。”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元诩摇摇头,他猛地抓住元子攸的胳膊,“朕曾听他人说,若快马从晋阳出发,只需三五日便能到洛阳,此事是否当真?”
元子攸点点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反问,“陛下,难道您……”
“清君侧!朝中有奸佞,朕要让尔朱荣发兵南下清君侧,将似郑俨、徐纥这样的奸佞统统诛杀!”
“不可啊,陛下!”
元子攸连忙大惊反过来拉住了元诩,苦口婆心的劝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元诩愤怒的瞪着他,“你……”
元子攸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将其打断,“陛下,我知道您现在的心情,但还是请您冷静下来,耐心听我说一言。”
“徐纥、郑俨二人没那个胆量谋害陛下,太后身为陛下生母又岂会加害陛下?事情之所以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完全是因为对徐纥、郑俨二人逼迫太甚!”
“你说什么?”
元诩愤怒的咆哮,“朕逼迫他们?”
“陛下,臣不反对您欲要诛杀此二贼,徐纥、郑俨所作所为死有余辜,但您最近行事过于操切,需知事缓则圆的道理,您本可等到王遵业到了洛阳之后才擢升其为殿中将军,不应该人还没到就提前在朝会上宣布,难道您忘记当年征西将军父子与中军士卒之间的事情吗?”
“中军为何最终铤而走险,在洛阳暴动?不就是因为广平王妃郑大车被贼匪劫掠,因牵扯到中军,朝廷却一直对如何处置中军之事悬而未决,令中军士卒终日惶恐不安,最终才酿成大祸?”
“王遵业还未到,您便早早的在朝会上宣布要剥夺徐纥的官职,徐纥定然与当年的中军士卒一般,终日惶惶不安。”
“至于清君侧?自古以来,有几人是真心实意的为国锄奸?打着清君侧的幌子争夺权利者倒是不在少数,陛下万万不能给尔朱荣下此诏令,眼下大魏已经无人能制衡尔朱荣,若陛下再给其清君侧的诏令,局面彻底失控,到时悔之晚矣。”
北海王刚刚才带走两万步骑北上相州抵御叛军。
洛阳周边的中军、禁军加起来撑死也就五六千之众,若尔朱荣以清君侧的名义带大军前来,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制衡他。
到时候洛阳朝堂那就是任尔朱荣肆意拿捏,但凡尔朱荣有一点点不臣之心,局势都不知最终会变成什么模样。
元诩依旧在冷冷的看着他,反问道,“那你觉得朕该如何应对?”
一看元诩还听得进去话,元子攸连忙劝说,“陛下,您眼下应当主动前去嘉福殿与太后缓和关系,向其低头道歉,安抚太后之心便是安抚徐纥、郑俨二人之心,甚至,您还可以面见此二人好言安抚,就说您仔细一想,当初在朝堂上所下达的诏令欠考虑,徐纥公忠体国,让其继续担任殿中将军,来安其心。”
“朕还要对此二贼好言宽慰?”
“陛下!此二贼死不足惜,然眼下局势是这般,陛下需暂时忍耐数日,待到王遵业入皇宫内,继任殿中将军,掌控宫中禁卫,足以护卫陛下周全后,您再以锄奸的名义,诛杀二贼亦为时不晚!”
“陛下,将刀明晃晃的亮在身前是杀人,表面和善却背后持刀也是杀人,最终都是杀人,但后者无疑会大大降低对方的警惕和反抗,您身份尊贵,乃是千金之躯,不可以身犯险!”
元子攸苦口婆心。
示敌以弱顶多是会觉得委屈了点,但是只要能够兵不血刃的达到最终的目的,有何不可呢?
况且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只需要降低姿态去说两句好话,便可以有效的防止徐纥、郑俨二人狗急跳墙行铤而走险之举。
越是要杀人的时候,越要装作不想杀人的样子,这样才能防止对方铤而走险,做困兽之斗。
杀人之前百般威吓,还大声嚷嚷着说要杀人,最终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
元诩面无表情,“朕知道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陛下,臣所言句句出自肺腑,还望陛下一定要听进去,不可再鲁莽行事。”
元子攸躬身一拜后,离开了显阳殿。
而元诩则冷冷的注视着其离去的背影,冷声道。
“元子攸也不能信了,竟然还要朕去向徐纥、郑俨二人低头,他怕是私底下早已投靠了母后,难怪朕欲要下秘诏令尔朱荣带兵东出平叛,明明只与其商议过,却会被母后得知。”
“可恶!枉费朕那般信任,他却背叛朕!”
“这宫中,这朝堂之上,不对……洛阳内已经无人可以相信,继续这样下去,朕怕是哪天死都不会瞑目。”
“必须要让尔朱荣带兵南下,太极殿内之人皆可换,只要朕在,大魏就在!”
“来人!去将直斋将军奚毅叫来!”
奚毅今日就在皇宫内值守,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来到显阳殿内面见元诩。
“拜见陛下!”
此刻,元诩已经调整好情绪,挤出和善的笑容,极为亲切拉着其胳膊,将其搀扶起来。
奚毅顿觉受宠若惊,“不知陛下深夜唤末将前来,有何要事?”
元诩笑着问道,“朕听闻尔朱氏如今兵强马壮,已是我大魏最有权势的外臣?”
奚毅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听小皇帝元诩说这话,连忙惶恐的再次下拜,“陛下,尔朱氏确实在招兵买马,但那也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着想啊,河北、山东等地群盗猖獗,朝廷大军平叛不利,若天宝不整军备战,何人还能为陛下解忧平叛?”
“武成何必这般惊慌,朕并无他意,只是询问一番罢了,英娥乃是朕的皇后,是朕最亲近之人,尔朱天宝是英娥之父,也是朕的岳丈,朕怎么可能不信任他?朕之所以问是想要消除心中疑虑。”
奚毅依旧不敢大意,人心隔肚皮,他哪能知道小皇帝是不是在用言语试探?
连忙说道,“天宝如今麾下精骑数千,足以平叛。”
元诩听闻,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但实际就是他压根不懂。
奚毅也知道小皇帝不太懂这里面的门路,故意玩了个心眼子。
尔朱荣麾下的契胡精骑,那都是按照精锐部曲的标准来培训的,集中在一起作战那就是几千人的精锐军官团。
但……
只要有足够的人,足够的军械,足够的粮草。
尔朱荣一声令下,以这数千契胡精骑,便能迅速的拉扯其一支数万乃至十万的作战部队。
无非就是尔朱荣一向奉行‘精兵政策’,没有刻意的扩招普通农兵入伍来填充自己军队士卒的数量。
但凡是稍微在军中混过的人都会清楚。
数千精锐的含义是什么。
眼见元诩眼中的失望之色,奚毅便清楚……小皇帝确实不太懂这个,他连忙补充道,“陛下请放心,数千精锐足以替陛下解忧,彻底平定河北、山东群贼!”
元诩却没有当一回事。
朝廷这两年里派了数支平叛大军前去,哪次大军的人数不都是几万,几万的?
有用吗?
到了河北不照样被叛军打的屁滚尿流?
不过……
数千人之众,足以替自己铲除奸佞。
洛阳城中中军、禁军亦还有数千之众,刚好可以制约尔朱荣!
该死!
元子攸还口口声声说无人能够制衡,会酿成大祸!
是怕到时候自己抓住徐纥、郑俨等人后,逼问出他元子攸亦是太后一党,会给其招来杀身之祸吧!
想通一切之后。
元诩主动走到奚毅的身旁,低声道。
“朕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去做,此事干系重大,万不能走漏风声,可以说朕将身家性命都托付于你和尔朱天宝。”
奚毅瞪大双眼,“不知……”
元诩却抬手打断了他。
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封亲笔手书与一份诏令交给了奚毅。
“此二物需你亲自北上去交给尔朱天宝,让其看见书信和诏令后,速速带兵南下,朝中有奸佞,要谋害朕的性命。”
“让尔朱天宝速速带兵南下洛阳清君侧,为国锄奸!”
奚毅闻言。
彻底傻眼。
一脸错愕的看向小皇帝。
带兵前来清君侧?
小皇帝则是双手搭在其肩膀上,饱含热泪的叮嘱。
“拜托了……”
(本章完)
第195章 风雨欲来
第195章 风雨欲来
奚毅离开皇宫的时候整个人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他不曾想小皇帝居然真下了‘清君侧’的诏令。
刚才拉着自己那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语,不像是装的,小皇帝元诩的性格他们都很清楚,性格这般急躁的人演不出这样的感觉来。
小皇帝元诩因为让尔朱荣派兵东出平叛的事情跟胡太后之间闹的十分不体面。
甚至小皇帝咆哮着喊出誓杀‘郑俨、徐纥’二贼的话,也都广为流传,并不算是什么秘密。
在洛阳为官之人,都清楚……
在外有流民叛军,群盗四起的情况下,洛阳朝堂上皇帝和太后之间的争权夺利也已经进入到一个白热化的阶段,随着小皇帝喊出要诛杀胡太后两个心腹的话后,双方等同于撕破脸,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这样的局面下。
小皇帝元诩哪还有心思来试探尔朱荣这个目前明面上已经彻底投靠自己且权势极大外臣?
奚毅虽是借着夜色离开的皇宫,但皇宫内的一举一动怎会瞒得过徐纥这位掌控各殿的殿中将军,很快便有人将元子攸和奚毅先后进入显阳殿又离开的消息传到了徐纥和郑俨二人耳中。
二人听闻后不由对视一眼,屏退左右后,低声道。
“元子攸是陛下的‘幕僚’专为其出谋划策,奚毅乃是尔朱荣留在洛阳与陛下互相通信的人,这二人深夜入宫,陛下到底意欲何为?”
“陛下前不久才将我更换的禁卫赶走,我派过去的人似乎隐隐听到陛下不断说有人要害他。”
“难不成……他察觉到了什么?”
徐纥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说出自己的推测,“难道是元子攸向陛下进言,让尔朱荣以带兵东出平叛的名义,实则带兵南下直扑洛阳??”
郑俨脸色大变,“甚是有理,极有可能!”
王遵业他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二人在禁军内经营熟练,早就已经培养了一批心腹。
原本跟尔朱荣关系好的那一批禁军早就被他们利用手中职权给安排到奚毅那边去了。
王遵业就算继任殿中将军,短时间内也不太可能指挥的动禁军。
可尔朱荣不同……
曾经长期在元乂麾下效力,被元乂视作心腹,且尔朱荣这人很会拉拢人心,禁军中听命于他者不在少数。
徐纥之所以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元乂,也是因为他觉得元乂冷落了自己,过于宠信尔朱荣,他这才趁机给自己换了个山头,投靠胡太后。
若是尔朱荣带着其麾下精锐前来配合禁军中的旧友里应外合,那才是祸事将至!
目前小皇帝元诩根本指挥不动洛阳内的军队,那么便只能向外寻求助力,尔朱荣还是小皇帝的岳父呢,肯定会来相助。
最主要的是。
骑兵从晋阳出发,快马加鞭一路南下洛阳只需三五日,即便他二人能够得到消息也根本就来不及做任何防备。
徐纥当即一咬牙,面露凶色,“不能再等了,必须这般行事!”
郑俨却还有所犹豫,劝说道,“再看看,看看奚毅有何动作…………”
另外一边。
回到府邸内奚毅,原本都已经唤家仆备好快马,换了一身行头。
但临到出门的时候,他又犹豫了片刻。
“不行,此事干系甚大,我面见陛下后又出宫的事情定然会被郑俨、徐纥知晓,若我现在连夜出城,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洛阳城防牢固,城中还有近万可战之兵,天宝即便手握陛下诏令怕是也难以兵不血刃的进城。”
小皇帝的诏令还真就不一定能够对城内禁军管用。
想到这。
奚毅又拿起笔来,同样亲自手书一封将如今洛阳内的局势详细的写了下来,随后便静坐直至天明,他照常去宫中值守,而是让自己的心腹出城北上前去送信。
郑俨、徐纥得知奚毅又入宫内来值守后。
二人心中疑虑又打消了些许。
………………
“嫂嫂,听说当年你也曾经赠马给阿哥?”
天空万里无云,地上一片绿油油的青草。
似乎是得知马上便要动兵,尔朱荣罕见的让众人带上家眷一同外出游玩。
尔朱月婵还未与高羽成婚,却已经将自己视作高家之人,早早就从离开尔朱兆所在的队伍,跑过来凑到高娄斤和娄昭君二人的身旁。
娄昭君笑着点点头,“我与我夫君相识便是因为那匹马,后来那匹马又被夫君送给了二郎,在二郎第一次北上征讨蠕蠕的时候战死了,二郎还为其取了个名字,叫飒露紫吧?”
“真的?”
尔朱月婵先是一愣,进而又吃醋般的噘嘴嘟囔道,“二郎好偏心,我赠他宝马,他却不肯为其取名。”
高娄斤见到这一幕,不由笑着感叹,“像,太像了,月婵简直与昭君当年一模一样。”
娄昭君也忍俊不禁的笑了,高家兄弟的颜值就是这么离谱,就是有人上赶着要来倒贴,她都可以预见,尔朱月婵会成为高羽事业的巨大助力。
她拉着尔朱月婵的手笑道,“还有数月你便能与二郎成婚,何必急于这一时?”
想到这,尔朱月婵俏脸一红,心中的些许不满也很快便烟消云散。
能与二郎成婚,还要啥自行车啊。
俩人已是定下婚约,刘灵助看了他二人的生辰八字后,便算出良辰吉日在今年九月,慢慢等就是了。
九月,还有半年呢。
尔朱月婵又不免叹了口气,这患得患失的模样,娄昭君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队列前方。
高羽骑着的便是尔朱月婵赠予自己的那匹马,通体乌黑,马蹄处却有白毛,仿佛踏足云巅之间。
“天光、仲远二人此次未曾前来?”
“我问过万仁,他二人似乎已经带兵外出。”
“马邑、井陉?”
高欢立马便猜到此二人的去处。
高羽点点头。
早在去年朝廷就已经封尔朱荣都督汾、并、肆、云、恒、广六州及北讨诸军事,也就是说……
尔朱荣早就可以下令派兵前去将马邑、井陉占住。
但他当时为了防止引来朝廷的猜忌,一直都没有动。
现在却突然进一步的行动,想来是真做好了要东出平叛的准备。
高欢则是笑道,“还称万仁?再有半年你可便要与月婵成婚。”
“习惯了。”
高羽笑了笑。
曾经跟自己兄弟相称的人,突然就成了自己的岳父。
虽然送给自己一个貌美如的闺女当老婆,勉强也不算吃亏,但这称呼一时之间确实改不过来。
成婚啊。
高羽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也快要结婚了。
感慨之余,每天夜里脑海中却总是浮现一年轻女子,看不清样貌,却不断的重复着。
“我家在泰山,你可别找错了。”
妈的。
自己可真是畜生,怎么老惦记着兄弟家的女人。
羊苌楚虽然不是羊侃的女儿,但是其妹妹。
算一算岁数似乎跟尔朱月婵差不多大?
按照汉人世家的习惯,指不定已经嫁人,现在已经是人妻呢。
人妻啊。
嘶。
就在此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高羽惊醒。
只见尔朱荣的亲卫快马来到二人面前。
“贺六浑、莫贺咄,大都督有令,唤你二人前去,有要事相商,不得有误!”
(本章完)
第196章 南下!南下!
第196章 南下!南下!
高欢和高羽二人来到尔朱荣营帐内的时候。
这才发现贺拔岳、慕容绍宗等人皆在,甚至就连本该在并州的元天穆竟然也出现在这边。
不过也正常。
眼下众人并不是在尔朱氏的大本营秀荣川,而是在南秀荣,就是在肆州和并州交界的地方,元天穆要过来并不麻烦。
“就等你兄弟二人,快快入座。”
待到兄弟二人入座后,左右打量着其他人,大多都跟自己一般,也是一脸懵,不知道尔朱荣突然叫他们过来做什么。
尔朱荣则是环视一周后,不急不慢的开口道。
“今日叫你等前来,是想要问一问,接下来之事,东面葛荣与杜洛周已经开战。”
尔朱世隆立马开口道,“那我等眼下正好东出,正所谓二虎相斗必有一伤,待到此二贼分出胜负后,直接遣精锐将其拿下,立不世之功,等候朝廷的封赏即可。”
贺拔胜等人也是同样的看法,“世隆所言极是,我等应当率大军东出,立下不世功勋!”
贺拔兄弟他们虽然被尔朱荣重视,重用,但明面上的官职就是个帐内亲信都督,他们前来投靠不就是看重尔朱荣的大腿粗,跟着尔朱荣混能有个好前程吗?
眼下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当然巴不得赶紧出兵。
他们是妥妥的‘进步’派。
“我早已上表请求朝廷让我东出,然朝廷不允,我为之奈何?”
尔朱荣摇摇头,“并非是我不想,而是未得朝廷诏令,我若私自动兵,岂不是与河北、山东的叛贼无异?”
尔朱兆却嘟囔着,“天宝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如今我等兵强马壮,何须看朝廷的脸色?我等拼死拼活为朝廷平叛,难不成朝廷还敢对我等有怨言?”
说着说着,他冷笑一声,“朝廷?还有多少可战之兵?惹恼了……”
尔朱荣脸色一冷,怒斥道,“闭嘴!我尔朱氏世受皇恩,你再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便要军法处置了!”
尔朱荣面上发怒,心中也恼怒不已。
蠢货!
一群蠢的挂相的蠢货。
这种他妈的话能当着元天穆的面说吗?
元天穆虽然是他的结义表兄,但也是小皇帝元诩的心腹,他确实跟自己走的近,元天穆也确实只是个十八线的边缘宗亲,不然小皇帝也不会拉拢他,看重的不就是元天穆是个边缘的透明人么?
但尔朱荣还是不敢赌,万一元天穆传了点什么不该传的消息回去,引起洛阳的警觉,那自己这大半年的孙子不他妈白装了?
他这次召集众人商议,无非就是想看看手底下这群人的态度。
结果……
只是粗略的尝试一番,每个人都已经急不可耐的展现出其态度,就差把‘我想要进步’刻在脑门上。
就连斛斯椿这种平日里顺着自己说话的‘阿谀奉承’之辈,也都顾不上察言观色,而是认同尔朱兆等人的言论。
有能力的人必定有野心,想要掌控,就得满足他们的野心。
看来手底下人的野心已经盖不住,必须得找个机会满足他们的野心。
尔朱兆一看尔朱荣真发怒了,连忙认怂,“是我失言了,也不能怪我等,叛军势大,我等时时刻刻都在整军备战,随时准备东出迎敌,可朝廷却不允,这不是白白浪费粮草?”
元天穆解释道,“想来陛下定有其深意,我等静候陛下的旨意即可。”
尔朱荣连忙接话道,“对,陛下英明神武,自有其思量,我等再静候数日便可。”
说完这话,尔朱荣便唤人端来酒水。
高欢和高羽对视一眼后,纷纷读懂了对方的想法。
直至夜里。
尔朱荣将二人叫到自己的营帐内。
“白日里,大郎、二郎为何一言不发?”
高羽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示意,让高欢来回答,他其实也想听一听高欢有什么见解。
跟在杜洛周等人麾下不同,高欢知晓尔朱荣的能力和气量,自然也就不会行藏拙之举来自保。
在尔朱荣这种人的麾下,越是展现自己的能力,越能得到重用。
虽说也会被防备,但防备和重用又不冲突。
杜洛周那种人,又不重用还要防备,那才叫恶心人。
高欢一拱手道,“依我看来,天宝心中已有思量,似你这等有主见之人,又岂会轻易动摇?”
“哦?”
尔朱荣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反问道,“大郎觉得有何思量?”
高欢说道,“天宝不是已经做好南下的准备?”
尽管尔朱荣依旧面不改色,但高羽还是看出其眼神中闪过的一丝诧异之色。
“天宝遣仲远、天光二人前去接管马邑、井陉,却又带着我等来到南秀荣,不就证明你没有东出之意,而是想要南下直接去洛阳!”
尔朱荣并没有直接承认,而是反驳道,“我岂敢私自带兵南下?若如此行事岂不是与叛贼无异?”
高欢却笑着摇头,“今天子暗弱,太后淫乱,朝中奸佞当道,致使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眼下天时已至,天宝应当趁时奋发,发兵南下洛阳,掌控大局!”
“可我师出无名。”
“朝中奸佞当道不就是最好的名义吗?徐纥、郑俨二人对上谄媚太后,对下则打击忠诚,伺机敛财,致使怨声载道,天宝当以清君侧之名,发兵讨贼,待到兵锋所致,诛杀叛逆后,霸业便可举鞭而成,这就是我的看法。”
“天宝岂不闻魏武故事?”
高欢这都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学曹操啊!!
以清君侧的名义,打进洛阳,挟天子以令诸侯,到那个时候大义、名分不就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尔朱荣看了看高欢,又看向高羽。
“二郎意下如何?”
“我所思量的与阿哥一般,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机已至,天宝切不可错过。”
尔朱荣进而大笑道,“还得是大郎、二郎深得我心,不似万仁等蠢货。”
尔朱世隆、尔朱兆等人还想着立功之后向朝廷讨要封赏。
这确实很蠢。
眼下尔朱氏兵强马壮,干嘛不把小皇帝抢过来。
搞一个新‘大魏’!
先不说要不要取而代之。
皇帝在手中,届时什么功劳,什么职务,不都是自己一句话说了算?
“我却有此意,我已得到消息,北海王率步骑两万北上相州抗击贼匪,眼下洛阳守备松弛,正是我带兵前去清君侧的大好时机!”
“明日,我等便做准备,南下去洛阳!”
高欢和高羽离开后。
尔朱荣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为何我尔朱氏竟无一人能与高家兄弟相比。”
“何其敏锐的眼力,仅从些许消息便能看穿我的心思。”
“还好,这兄弟二人并非我的对手,不然……其一文一武,远非葛荣、杜洛周之流所能媲美,得抓紧让二郎与月婵举办婚事。”
定下婚约还不够牢固。
要举办婚事!
而且要大办特办。
尔朱荣已经想好了,控制朝廷后,他要让元诩以皇帝的名义亲自下诏令赐婚!
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桩婚事。
将高羽彻底的绑在尔朱氏的战车之上!
让所有人都知道,高羽跟尔朱氏之间是密不可分的关系!
ps:高潮部分不会特意拖节奏,我这两天努努力看能不能加更。
大家也来点月票鼓励鼓励。
(本章完)
第197章 反复不定
第197章 反复不定
另外一边高欢和高羽索性就在尔朱荣的营地内歇息。
显然都有话想要说。
最终还是高羽打破了沉默,他看了看高欢,轻笑一声道,“不曾想,时局竟然已经变成这般。”
高欢下意识的点点头,“朝廷平叛不力,又陷入了皇帝与太后的内斗之中,这才使得时局至斯,可惜……”
高欢最后的一声叹息,其实是在为兄弟二人叹息。
这么好的局势,若是他们能够有尔朱氏这么雄厚的资本,他们未尝不可以‘清君侧’的名义冲到洛阳去把皇帝抢过来。
然后行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
曹操已经给出了很好的范本,照猫画虎的学就行。
曹魏最后被司马家取代,但并不代表曹魏发家的路线有错,无非就是接班人一代不如一代外加有能力的接班人都过于短命。
宗亲又全都是饭桶,这才给了人钻空子的机会。
“按照目前的局势发展下去,天宝只需到洛阳控制住陛下与朝廷,随后发兵平叛,携大胜之势在朝堂内建立足够的威望,天下之事便皆可定也。”
“是啊。”
高羽也是同样的看法。
诸事皆定之后。
是学曹操那样终其一生都当个大魏‘忠臣’,顶多利用手中的权势给自己弄点小小的特权。
加赐九锡,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还是欲要让尔朱氏取代元氏王天下,来个三辞三请之举。
那就纯看尔朱荣自己的选择了。
高欢看了看高羽,其实他还有一点没说,高家完全可以攀附尔朱氏就此发家。
尔朱氏内部的争权夺利也挺严重,这一批人服尔朱荣不代表就会服他的儿子。
高羽年轻,又是尔朱氏的姻亲与尔朱荣有私交。
最主要高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门阀世家,其家族势力约等于没有。
这在掌权者的眼中是妥妥的加分项。
一旦尔朱荣出点什么意外,高羽必定是其死后的托孤重臣。
起码就目前来看,尔朱氏面前的是一条可以令其家族一步登天的‘康庄大道’。
翌日。
尔朱荣便带着众人准备南下并州,朝着洛阳进军。
刚出发不久,高欢和高羽便再次被叫到尔朱荣的身旁,尔朱荣整个人喜上眉梢,仿佛得知了什么绝好的消息。
“哈哈哈,大郎、二郎来了?”
“何事令大都督这般开心?”
“你看。”
尔朱荣将书信和诏令全部都递给高羽,高羽接过跟高欢一同观看,看到诏令上的内容后,二人均是一脸震惊的互相对视一眼!
难怪尔朱荣这么高兴。
小皇帝亲自下诏令让他去洛阳为国锄奸,清君侧?
这不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过来?
皇帝亲自给尔朱荣递刀子?
不过高羽和高欢还是耐着性子又将书信的内容看了一眼,小皇帝的亲笔书信无非就是跟尔朱荣唠唠家常,说他如何如何信任和器重尔朱氏,眼下也只有尔朱氏可以依靠之类肉麻的话。
奚毅的书信中,传递的信息量就比较大。
尔朱荣难掩其兴奋之色,极为得意,极为张狂的大笑着,“哈哈哈,如此一来,再也无人能挡我南下洛阳之路!”
高欢却连忙劝说,“大都督,依照奚毅之言,想来是陛下因与太后争吵,又因禁军护卫被换,在极度愤怒且恐惧的情况下,一时上头做出了这般决定,待到其冷静下来后,定会发现此诏令的不妥之处。”
“大都督现在需赶紧遣数千精锐快马南下洛阳,不能给陛下任何反应的时间,一旦其反应过来,定会阻止大都督南下洛阳。”
“星夜行军,速速南下洛阳,大都督便是收到诏令,为国锄奸的功臣,大义在大都督。”
“若陛下反应过来,下明诏不许大都督上洛阳,大都督却公然违反陛下的诏令,大都督便会失去大义。”
尔朱荣一愣,连忙将书信索要回去。
合着,他就只看了清君侧的诏令后,便再也没有看过书信里的内容?
看完奚毅的书信后,尔朱荣这才反应过来,又抬头看向高欢和高羽,其依旧极为兴奋,“有你兄弟二人,诸事何愁不定!”
“大郎之言不无道理,陛下显然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会下此诏令。”
“那便这般,若我亲自带兵太过于显眼,大郎、二郎,你二人各带一千契胡精骑,速速南下洛阳,我随后便至!”
“喏!”
高欢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这种事情肯定得是交给值得信任且有能力之人去办。
大功一件!
尔朱荣的态度摆明了就是很信任且会重用他兄弟二人。
他连忙拉着高羽前去点兵,不做任何停留,行动十分迅速。
尔朱世隆看到兄弟二人带兵离开队列,压根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忍不住抱怨道。
“天宝竟然这般糊涂,我等才是与他同根同源的宗亲,他为何要这般信任外人?”
“有事也不与我等商议,那我等血亲究竟算什么??”
无人回应他。
………………
洛阳。
显阳殿内。
距离上次深夜入宫又过了三日。
元子攸未得诏令,主动入宫内来面见元诩。
元子攸其实早就知道那日自己离开后,元诩又连忙召奚毅入宫的事情,他甚至都已经猜到元诩在那种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失去理智做出一些惊人之举。
但他依旧还是耐心的等了几日。
等到元诩上头的情绪消散,等到其冷静下来能够听得进去人话的时候,再来入宫献策。
“拜见陛下!”
“子攸不必多礼。”
元诩挥挥手,显阳殿内便只剩下他二人。
曾经亲密无间的二人,却因为猜忌形同陌路,元子攸能够感受到元诩对自己态度的冷漠。
“陛下,臣听闻您曾经召奚毅入宫?”
“没错。”
“那臣再斗胆猜测一番,陛下是不是……下了密诏让奚毅转达给尔朱荣,让其带兵南下洛阳,行清君侧之举?”
元诩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否认。
元子攸则苦笑不已,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开口劝说道,“陛下,若尔朱荣真带兵前来,才是祸事将至啊!”
元诩冷笑,“又是这般,是不是那徐纥、郑俨二人自知死期将至,所以找你为其说话?”
元子攸摇摇头,“臣与此二贼并无私交,臣亦不知陛下为何会对臣误会如此之深,臣对陛下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鉴呐。”
看着元子攸那悲凉的神情,元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难道他真的误会了元子攸?
元子攸也没有继续抱怨,而是苦口婆心的继续开口劝说,“陛下,您与臣一同读书,看到书中记载汉时何进召董卓入京之举,曾嘲笑何进不智,今,陛下为何要如那何进一般,行如此不智之举?”
“尔朱荣与董卓这等武夫有何异?若是他带兵进入洛阳,怕是会生灵涂炭,陛下也难以保全自身。”
元诩犹豫了片刻,态度似乎有所松动,“应该不会,尔朱天宝乃是朕的岳父,英娥乃是朕的皇后。”
怎么就这么天真?
在家族利益面前,女儿、女婿也是可以牺牲的。
但元诩的态度有所松动,元子攸就看到了希望。
他连忙继续劝说,“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再手书一封,让尔朱荣带兵原地等候,若其对陛下忠心耿耿定然会遵照陛下旨意,在原地按兵不动,若是其不听从陛下的诏令,继续带兵南下,那其不臣之心,便昭然若揭!”
“自打尔朱荣离开洛阳后,陛下从未与其相见,仅仅是从书信中的只言片语,又怎么能够如此笃定尔朱氏对您忠心耿耿呢?”
“眼下如此紧要的关头,陛下多试他一试又有何妨?若能以此举证明其忠心,陛下之后便可以大胆重用尔朱氏,从此免去一切后顾之忧!”
这样的好机会在面前,要是尔朱荣都愿意停止南下的脚步。
元子攸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尔朱荣。
元诩没有说话,而是皱眉在思索,元子攸所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下密诏让尔朱荣来清君侧,确实是他当日的冲动之举,冷静下来后一细想,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董卓当年在洛阳干的事情,可都是在史书中记录的清清楚楚。
“子攸之言,确实有道理,朕这就再下一道诏令,让尔朱荣带兵原地等候,看看其究竟是何态度。”
“陛下英明!”
元子攸高声喝道。
但他心里面的不安不断滋生。
人的野心一旦被助长,就很难被消灭。
尔朱荣原本还是观望的态度,可元诩之前的一道‘清君侧’诏令,极有可能助长了尔朱荣的野心,令其膨胀。
朝廷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了。
若是尔朱荣真有不臣之心,一意孤行,带兵南下。
洛阳又能如何自处?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奚毅得到皇帝诏令的时候,他也拿捏不定元诩的态度,但还是将诏令送了过去。
高欢和高羽已经带兵到了上党郡,距离洛阳也就最后的一步之遥。
却在这个时候,见到了为奚毅送信的人。
(本章完)
第198章 请君入瓮
第198章 请君入瓮
高欢和高羽见到奚毅的亲卫便清楚,小皇帝大概率是回过神来了。
不然在这种节骨眼上,怎么可能又带来另外一份诏令?
“看来陛下身旁也不尽是些只会阿谀奉承的虫豸,有明白人,也有可能是陛下自己英明,知道清君侧这种事情对于朝廷而言到底有多么危险。”
“终究还是功亏一篑,我等已是加速行军,却还是晚了一步。”
高欢笑了笑问道,“二郎你觉得我等要不要继续带兵南下?”
“不妥。”
高羽摇头道,“陛下诏令已到,我们将消息传给天宝,让其自己做决定即可,如此方可自保。”
“我二人就带了两千精骑,若是与人野战,谁来我都不惧,可我二人若是继续带兵南下,洛阳定然会有所防备,只需关闭城门在城中固守,我们这两千人不够。”
洛阳作为大魏的都城,其城防标准可以说是最高规格的那一档。
且城中粮草、军械充足,还有数千可战之兵。
若有心固守的话,别说两千人,就算是十万人的大军前来,洛阳也能固守半年以上。
对尔朱荣来说,带着大义兵不血刃的进入洛阳城内最重要。
要速战速决,不能拖。
眼下皇帝已经反应过来,再强行南下那就等于是把‘反贼’二字刻在脑门上。
这种决定,就算尔朱荣给了他们先斩后奏的自主权,高羽和高欢也不可能冒险去做这样的决定。
即便是他们执意南下,且带兵冲进洛阳,又能如何?
到那时候,尔朱氏被打上‘反贼’的标签,为了洗刷掉这个名头,尔朱荣大可将他兄弟二人推出去,说是他兄弟二人有不臣之心,尔朱荣自己全然不知。
以高欢和高羽俩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洗刷掉‘反贼’名头,光明正大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
猜猜看尔朱荣会不会这样做?
别说是旧友,别说是姻亲,就算是亲儿子也照杀不误。
尔朱荣正值壮年,大不了再生一个儿子便是。
以区区两条人命来洗刷掉自身的政治污点,简直不要太过于划算。
“二郎心思还是这般心思缜密。”
高欢夸了一句,随后道,“由我回去送信,你带着士卒在此处驻扎吧。”
“嗯,那便辛苦阿哥了。”
………………
“祸事将至,陛下真要诛杀我二人!”
徐纥、郑俨二人已经得知了尔朱荣派兵南下的消息。
大军南下的消息很难隐藏的住,以古代的交通,能够走的路就那么几条,不存在无法发现大军的情况。
“该死!我二人已是百般退让,陛下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我们一条生路呢?朝堂之上,罪大恶极之人那么多,为何偏偏就只抓住我二人不放?”
其实他们心里有答案。
还能因为什么?
他们睡了皇帝他妈,让元氏一族脸上蒙羞了呗。
“不行,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
“你是说……真要这般行事吗?”
“你愿意在这皇宫内束手就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也许还能有一条生路!”
“可陛下怎会见我二人?”
“走!去找太后,不过……去找太后之前,我等需要先谋划一二。”
入夜后。
郑俨、徐纥二人一脸慌张,神色匆匆的来到嘉福殿内。
“太后,太后,救救我们吧。”
原本正在拜佛念经的胡太后,不由皱着眉头,她是一个极其虔诚的佛教徒,最讨厌的便是自己念佛诵经的时候被人打断。
可一回头却看到徐纥、郑俨二人一脸慌张之色。
便强忍着心头的怒意,挥挥手,屏退左右后冷声道,“你二人欲要寻死耶?不是说了最近都不要来与我见面吗!”
为了让小皇帝不再那么神经质,胡太后特意叮嘱让他们不要来跟自己见面。
就是不想继续刺激小皇帝,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释放一点善意,缓和一下母子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
关系先缓和下来,其他事情才有谈的机会。
“太后,实在是情况紧急,如若不是万不得已的话,我二人不会深夜前来。”
见二人慌张之色不像是装的,胡太后眉头舒缓,轻声道,“到底是何事?令你们如此慌张?难不成是陛下拖着刀去见你二人?”
“太后!”
徐纥、郑俨连忙下拜磕头,哭喊着说道,“祸事将至了,尔朱荣已经带兵南下,其前锋已经到了上党郡,再有两日便会直抵洛阳城外。”
“什么??”
胡太后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来,她难以置信的反问,“此事当真?”
她可清楚的很。
洛阳现在防备空虚,城中并无太多可战之士。
且大魏境内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征调前来拱卫洛阳。
“当真啊!”
“可恶,陛下竟然如此糊涂?难道不知董卓之事吗!不行!我得赶紧去劝他。”
徐纥、郑俨二人连忙将胡太后给拦了下来。
“不可啊,太后!陛下与太后之间积怨颇深,太后此番前去,只会让陛下更加恼火,他是不会停手的。”
胡太后却没法冷静下来。
她虽然有时候很蠢,但不至于这都想不明白。
让一个手握兵权的外臣进入洛阳,对洛阳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浩劫!
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可以制衡尔朱荣,尔朱荣将掌握一切生杀大权。
权力在明晃晃的刀子面前,狗屁都不是。
“那你二人觉得应当如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尔朱荣的大军南下吧?”
徐纥、郑俨二人对视一眼后,徐纥一脸悲壮之色的说道,“此事皆因我二人而起,乃是因为我二人顶撞了陛下,让陛下心中生愤,千错万错,都是我二人的错。”
“是我二人猪油蒙了心,对太后进谗言,才会导致陛下与太后母子之间竟然闹到这般地步。”
“是我二人行违法乱纪之事,霍乱朝纲,才致使民怨四起,百姓造反,千错万错,皆是我二人的错。”
看着他们俩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胡太后心中十分不忍,也颇为心疼。
归根结底,郑俨、徐纥二人也是照着她的意思在行事,是她不愿意将权力归还给小皇帝,想要如冯太后一般,一直大权独揽,掌控朝政。
但郑俨、徐纥死到临头却主动背锅,不想拖累自己,反而还要维护自己。
这两年的‘夫妻’生活没白过。
胡太后终究是个女人,感性战胜理性,语气变得柔和起来,安抚道,“你二人纵使是有罪,也罪不至死。”
“太后,绝对不能让尔朱荣带兵南下洛阳。”
“既然此事是因我二人而起,为了大魏!也为了太后,我二人甘愿付出性命!”
胡太后极为感动,说着就要伸手去擦拭二人脸上的泪痕。
却被郑俨一把抓住。
“还请太后遣人将陛下请来,我二人当面向陛下赔罪,请求陛下辞去我二人的官职,若陛下不追究我二人的过错,那么我二人便就此遁入空门,日日在佛像面前,烧香念佛,为大魏,为太后,为陛下祷告,祈福。”
“若!陛下真不愿意原谅我二人之罪过,那我二人也愿束手伏诛,只要陛下能够下诏勒令尔朱荣不再带兵南下!”
“时间不等人,还请太后速速遣人前去!”
(本章完)
第199章 小皇帝之死
第199章 小皇帝之死
“难得你二人能有此心,若真要遁入空门,便去永宁寺吧。”
胡太后信以为真,还好生安抚道,“陛下乃是我从小看着长大,他不是那般无情之人,会给你二人留条生路的。”
将二人搀扶起来,亲自用手帕为其擦干泪痕,“既然要面见陛下,定要注意仪表。”
“来人啊!”
唤宫女为二人收拾一番,虽然眼眶看着还有些红肿,但已经恢复了往日俊朗的模样。
看的胡太后心中极为欢喜,她也深知眼下不是办事的时候。
随后又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前去给小皇帝传自己的口信。
“一定要将陛下请来。”
胡太后叮嘱婢女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徐纥、郑俨二人眼中闪过的欣喜之色,趁着胡太后不注意。
郑俨冲徐纥使了个眼色,徐纥当即匆匆的走向嘉福殿内,又很快便回到佛像前。
二人对视一眼后,纷纷跪在佛像前,做出虔诚的祷告状。
仿佛已经是提前适应遁入空门,每日粗茶淡饭,烧香念佛的状态。
胡太后看见,非但没有制止,反而是极为欢喜。
徐纥、郑俨样貌俊朗,还性格也极为讨喜,若是真让二人远离洛阳,她反而还有些不舍。
让他们留在洛阳的永宁寺内,若是想念的紧,她以外出烧香拜佛的名义便可以去永宁寺与其相见,一举两得。
不知过了多久。
嘉福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
很快。
小皇帝元诩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冷着脸,冲胡太后一拱手,“见过母后。”
旋即双目死死的盯着徐纥、郑俨而言,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杀意!
若是眼神能化作刀刃,此二人早已被小皇帝千刀万剐了!
胡太后一挥手,便屏退左右,让所有人都去殿外等候。
郑俨、徐纥二人,连忙来到小皇帝面前,下跪磕头,哭喊着认错,“陛下!我二人已经知错了,请陛下罢免我二人的官职,另择贤臣,准许我二人就此遁入空门,为大魏、为太后,为陛下烧香念佛!”
元诩的态度却依旧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他冷笑一声,“死到临头知道哭喊着悔改了?早做什么去了?”
“陛下,他二人态度如此诚恳,陛下何必如此耿耿于怀?”
胡太后开口帮腔,欲要为他二人开罪。
可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元诩只会更加的恼怒,脸上的怒意更盛!
“此二贼祸乱朝纲,致使民怨四起,祖宗传下来的江山社稷,都差点毁于一旦,如此滔天罪过,只是,说一声知道悔改,便能原谅的吗?”
“叛军四起,与他二人何干?”
元诩癫狂的大笑,愤怒的瞪着胡太后,“那母后的意思是朕不修德政,皆是朕的过错?才致使朝局至斯?”
胡太后一时之间语塞。
小皇帝自打登基以来,就一直是在当个吉祥物。
朝政大部分事情都是掌控在胡太后的手中,若是真要追责,最大的罪人就是她。
郑俨、徐纥二人连忙开口。
“陛下,太后,千错万错皆是臣的错,陛下无错,太后亦无错。”
“既然陛下不愿赦免我二人之罪过,我二人也不愿在这世间苟活。”
“然臣二人,侍奉太后、陛下多年,总还算是有些情分,臣斗胆请求,与陛下、太后共饮一杯,以全臣之情分,之后,任杀任剐,我二人绝无怨言!”
说罢。
徐纥起身去殿内端来一个木盘,木盘上有四个酒杯以及一壶酒。
他二人亲自斟满酒水后,主动拿起其中两杯酒,一饮而尽,旋即再次下拜磕头,“望,陛下太后成全!”
胡太后心疼不已,也连忙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眼眶通红,话语哽咽道,“何至于斯,何至于斯。”
元诩冷眼旁观,看了片刻,依旧不为所动。
胡太后这时候再也忍不住,开口斥责道,“他二人千错万错,起码在对付江阳王元乂时也曾立下过功劳,陛下难道连这点情份都不讲?我还能害陛下不成??”
元诩默然。
他拿起酒杯,杯中酒水并无异样。
再一看徐纥、郑俨二人一脸悲壮之色,便也没有了那么多顾虑,一口将酒水饮尽。
“母后说的没错,你二人对朕亦是有功,然功过不可相提并论,你二人所犯之罪,十恶不赦!不诛杀你二人难以平民愤!”
“但也放心,朕只诛杀你二人,你二人的家属,朕会令人厚待,绝不会让你二人无后,而是令你二人家族血脉绵延。”
徐纥、郑俨喜极而泣,连忙磕头下拜,“谢,陛下天恩!”
眼见二人有心求死,胡太后连忙开口,“还望陛下念在母子之情,让他二人与我最后再叙旧一晚。”
元诩心中正喜,刚要开口,胸口却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他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徐纥、郑俨。
却发现他二人脸上带着奸计得逞的怪笑,喉咙处一股甘甜,元诩再也忍不住。
从口中吐出一滩鲜血。
胡太后见状,不由容失色,惊慌失措,呆愣在原地。
小皇帝却强撑着一把死死的抓住胡太后的肩膀,愤怒的盯着她,“母后……你……你好狠。”
说完,便彻底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
呆若木鸡的胡太后似乎是反应过来,刚欲要失声尖叫,郑俨却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其嘴捂住,徐纥也转身来到嘉福殿的门口。
“陛下与太后有要事相商,尔等走远一点!”
将宫女、禁军全部赶走之后,徐纥这才回到嘉福殿内。
郑俨则已经将胡太后给安抚好。
胡太后经历过最初的恐慌后,进而便是一脸怒容的看向二人,厉声道,“你二人好大的胆子,竟敢……竟敢。”
徐纥、郑俨连忙噗通一声跪在胡太后面前,涕泗横流的解释着,“太后,我二人岂会有不臣之心?我二人生是大魏之臣,死是大魏的鬼魂!”
“实在是陛下逼迫太甚,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如此行事,且我二人也不愿太后再次被人幽禁。”
胡太后冷笑连连,“毒杀陛下,还说没有不臣之心?是不是接下来要将我也给杀了!!”
“太后!您为何也要如陛下一般对我二人如此误解?”
“我二人着实是为了大魏的江山社稷着想啊!陛下一意孤行非要让尔朱荣带兵南下,届时,若那尔朱荣行董卓之事,这江山还是大魏的吗!太后乃至宫中女眷会有何下场,难道太后不知吗?”
“即便是尔朱荣不行董卓之事,陛下也会借助尔朱荣之手,致使朝廷内血流成河,届时,我二人死不足惜,可太后从此又要被幽禁起来,如元乂掌政时一般,我二人实在是于心不忍,不忍心见到太后为大魏江山社稷劳碌半生,最后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啊!”
“若太后不信我二人之言,只需太后一句话,我二人立马撞死在这佛像之前,为陛下偿命!”
眼见胡太后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
郑俨立马趁热打铁,“若真要说我二人有何野心,我二人的野心便是不想就此死去,舍不得太后,只想日日侍奉在太后左右,难道……太后对我二人就一点留恋之情都没有吗?”
听得这话,胡太后极为震惊,脸色、眼神都软了下来。
她终究是一个妇人,面对两个‘进出’过她内心深处的男人,她确实狠不下心来,哪怕这俩人当着自己的面毒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怪就怪元诩跟她的母子之情太浅了。
这些日子里又明争暗斗,俩人之间的感情已经跌至谷底。
“闯下这等大祸,若消息传开,如何收场?”
“太后请放心!”
郑俨连忙赔笑,起身来到胡太后的身旁撒娇似得安抚着,“我二人早有准备!”
“此前侍候潘充华的宫女,侍卫全都已经被我等控制起来,无人知晓潘充华为陛下生的是女儿,太后眼下可以将潘充华幽禁起来,然后宣布陛下乃是突然暴毙,让其子登基来稳定众人!”
“让一女婴登基为帝?”
“我二人不说,太后不说,还有何人能知晓?待到隐藏不住的时候,太后便可从宗室中再择一人立为皇帝,在这段时间内,太后当任人唯亲,彻底掌控朝局,即便是日后暴露也不足为惧!”
徐纥不忘补充。
“我二人可以不为官,只求太后能够留我二人在宫中日日夜夜侍候太后!”
“我二人之心天地可鉴呐!”
“太后,没有时间犹豫了!眼下应当立马遣人去将潘充华与其女抓起来,然后将城阳王元徽召入宫中,做好一切妥善的准备,控制好百官之后,再在朝会上宣布陛下的死讯,以及安排新皇登基之事。”
“此事需得速战速决,然后以新皇的名义下令,严令尔朱荣带兵回秀荣川,如此一来。”
“朝局稳定,我等才能在洛阳内安枕无忧。”
“至于之后?”
“若平叛不利,太后可再与那尔朱荣商议,但眼下朝局未定,决不能让尔朱荣入洛阳!!”
(本章完)
第200章 野心滋长
第200章 野心滋长
胡太后再怎么样。
也是霸占权位多年,在洛阳朝堂内吃过,见过的人,也曾亲自参与两次政变,先后扳倒了高肇和元乂,耳濡目染下也懂些许权术之道。
无论她对元诩有没有母子之情。
郑俨、徐纥二人先斩后奏将元诩毒杀在她面前,她已是百口莫辩。
即便是她现在将郑俨、徐纥二人推出去顶罪,也不可能洗刷掉自己的嫌疑,整个洛阳甚至是整个大魏谁不知道她和小皇帝元诩之间这几年明里暗里不断的争权夺利,早已没了母子的情份?
更何况谁不知道郑俨、徐纥是她面前最大的宠臣?
没有她的示意,郑俨、徐纥能有这个胆量毒杀皇帝?
事情已经发生,那就得想尽一切办法来补救。
“你二人去将御医控制起来,待到时机成熟,便让其宣布陛下乃是暴毙而亡。”
“然后去将潘充华与其女带到嘉福殿来,不许任何人靠近,将皇宫内的禁卫一定要换成可信之人。”
“是,谨遵太后之令!”
郑俨、徐纥二人先是将元诩的尸体抬到床榻上,随后立马急匆匆的去做善后的准备。
翌日。
太极殿内。
满朝公卿皆是一阵愕然,元诩不见了。
“陛下偶感风寒,正卧榻歇息,今日由朕来主持朝会。”
胡太后这么说,却没能打消满朝公卿心中的疑虑。
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偶感风寒?
难不成……陛下是被太后给幽禁起来了?
小皇帝元诩想要召尔朱荣这外臣带兵入洛阳的事情,并非是什么秘密,早就已经走漏了消息,洛阳皆知。
别看尔朱氏这么多年来,一直源源不断的往洛阳送礼,来打点关系。
但洛阳内的宗亲、公卿、世家之人并不认可他,更不可能欢迎他以外臣的身份带兵来洛阳。
契胡不过是尔朱氏为了强行切割祖上身份的自称罢了。
洛阳谁不知道,尔朱氏祖上就是羯人?
经历了此前的十六国时期,中原汉地周边的草原各部中,羯人的名声早就已经烂大街。
这个种族嗜杀成性,极为凶残,反复无常,背信弃义,一度是被武悼天王冉闵以一纸张‘杀胡令’,三个月内屠杀二十余万羯族之人,将羯族杀的近乎‘灭族’。
若是让这种人带兵入洛阳,干的事情只会比董卓还要更加逆天。
在他们的眼中,董卓跟羯人一比,那都是良顺之人。
胡太后展开了自己的一系列操作。
“擢升李神轨为京畿大都督,都督中外诸军事。”
“擢升费穆为武卫将军,平北将军……”
“擢升杨顺为北中郎将……”
“擢升郑先护………”
“擢升王遵业……”
满朝公卿大臣们很快就从其中琢磨出点味道来。
自从扳倒江阳王元乂之后,胡太后在人员的任命上冷落了世家与武夫,纯凭自己的喜好。
可眼下?
李神轨是陈留公李崇之子,李崇年近古稀还带兵南征北战,前两年彻底被大魏给嚯嚯没了,但其出自陇西李氏,突然提拔他不就是拉拢其背后的宗族势力?
杨顺出自弘农杨氏,郑先护则是出自荥阳郑氏。
就连小皇帝要提拔的王遵业也被胡太后拉拢,将其提拔为正四品的中书侍郎,而其出自太原王氏。
除了拉拢‘五姓’之人,同时还有费穆这种从禁军体系出身,却一直在官场得不到重用的边缘武夫。
当初李崇商议谁留在云中固守抵抗叛军,同僚们出奇一致的推举费穆。
这可不是费穆人缘好的象征。
费穆坚守数月,最后弃守云中南逃,在秀荣川跟尔朱荣见过面随后又回到洛阳内。
胡太后不知道他跟尔朱荣有联系吗?
还真不一定知道。
时间紧迫,胡太后已经来不及做详细‘背调’,只能是从费穆之前的履历来推断他是不是洛阳朝堂上的‘边缘武夫’。
大量禁军内的底层武夫都得到提拔。
最差也是升职成统军。
对禁军武夫进行破格提拔,其力度已经远超公卿们的想象,一些官场老油条们似乎已经感觉到事情并非是那么简单。
仅仅是两日后的朝会上。
一条爆炸性的消息在太极殿内,由胡太后当众宣布。
胡太后涕泗横流,一脸悲然之色,“陛下感染风寒后,昨天夜里突然口吐鲜血不止,已于昨夜丑时三刻,驾崩了。”
“今,河北、山东群盗四起,大魏国祚飘摇,幸得先祖庇佑,陛下宠妃潘充华为其生下一幼子。”
“值此非常时机,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便让陛下幼子在太极殿内继位。”
胡太后话音落下。
一宫女便抱着被裹在襁褓中的婴儿来到太极殿内,而胡太后则亲自上前将其抱在怀中,随后高高的举起。
“诸位,随我拜见新君!”
城阳王元徽、郑俨、徐纥等胡太后的党羽纷纷下拜高呼‘万岁’!
高阳王元雍迟疑了片刻,也选择下拜,满朝公卿这才纷纷跟着下拜,发出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之声!
………………
元子攸在府邸内得到元诩暴毙,胡太后已经拥立元诩幼子为新君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懵了,脑瓜子嗡嗡的。
“难怪这几日陛下不曾上朝,也不曾召见我。”
“难怪宫中禁军人员调动频繁。”
“该死!徐纥、郑俨二贼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不对,他二人没这个胆量!定然是有人为其撑腰。”
元子攸第一时间便怀疑到胡太后的头上。
在他看来,也只有胡太后才能让郑俨、徐纥二人有这个弑君的胆量。
“太后竟真不念半点母子之情,好生狠毒,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太后了,为了大魏国祚延续,必须得出重拳!”
郑俨、徐纥二人确实将宫内的消息源头彻底封闭。
但……
元子攸可是少数几个从元诩口中亲自得知潘充华生的并非男婴,而是女婴之人。
“或许我可以……”
元子攸的心脏开始砰砰砰跳个不停,一个此前从未有过的大胆想法在脑海中油然而生。
“来人!备马!”
元子攸更换一身华服后,亲自坐马车来到奚毅的府邸。
他前来拜访的时候,这才发现奚毅也已经更换了一身行头,似乎是打算要出远门。
二人对视一眼后。
奚毅挥挥手屏退左右,不由开口问道,“不知子攸此番前来,意欲何为?”
元子攸笑了笑,“武成莫不是想出城逃难?”
奚毅倒也没有任何伪装,“陛下死的不明不白,太后为了夺权已经彻底疯了,这些日子里,是我替陛下与天宝传信,太后怎会放过我?你也一样,我奉劝你也赶紧离开洛阳,不若随我一同北上并州。”
元子攸却摇摇头,“不,恰恰就因为陛下死的不明不白,太后才不会动我们。”
“若是这么快的诛杀我等陛下党羽,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陛下乃是被太后所害?武成你乃是天宝在洛阳内的嫡系心腹,太后为了稳住天宝也不敢对你下手,此时此刻,你最应该做的便是留在这洛阳内,源源不断的为天宝送去洛阳最新的消息,方为上策,也可让你在天宝面前立下大功。”
奚毅仔细一琢磨,便觉得元子攸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却又忍不住说道。
“如今新皇已立,不足一岁,朝堂已经落入太后掌控。”
元子攸却神秘一笑,摇头反驳道,“若……新皇并非男婴,而是一女婴呢?”
“什么?”
奚毅大惊失色,“子攸,此言当真?这可不能儿戏。”
“当真!陛下生前亲自与我说过,潘充华所生乃是一名女婴。”
“可若是女婴,迟早会暴露……”
“太后只需要拖过眼前这段时间,待到女婴长大成人瞒不住的时候,满朝公卿皆是太后亲自提拔的亲信,届时她再从元氏宗亲里另择一人立为新皇便可。”
“太后倒是有些手段,我等竟然全被她给耍了。”
元子攸继续劝说道,“你眼下应当劝天宝立马南下!此前陛下不是给天宝下过一道密诏吗?现在陛下已死,天宝可以将这道密诏公开,以清君侧,诛杀奸佞的名义继续南下!”
“我也会遣人在洛阳城内散布新皇为女婴的消息,里应外合彻底将太后一党给扳倒。”
“如此,大事可成!”
奚毅反应虽然迟钝了些,但心中也有了疑惑。
小皇帝刚死,元子攸就上蹿下跳,还鼓动他劝说尔朱荣继续南下。
当真是叔侄情深,一门心思想要替小皇帝复仇?
元子攸乃是孝文帝之弟彭城王元勰的第三子,按辈分他是元诩的叔父。
还是说另有所图?
元子攸也不再掩饰,“我与天宝早在禁军时便是旧友,又都曾为陛下效力,我二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天宝若前来清君侧,定当另立新君。”
“还望武成美言一番,待我登上大位,定然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天宝即便手握大权,也定然会优先考虑尔朱氏子弟,武成终究只是表亲,而非尔朱氏子弟……”
话已至此。
奚毅这下是彻底明白过来。
都不是省油的灯。
ps:我犯不着去帮一个历史有公论的疯女人洗白,对我没半点好处。
无论胡太后有没有亲自参与,史书都会记载她不干净。
现实不需要逻辑,小说需要,在我写的这一段剧情里,胡太后压根没有强烈的杀人动机,被逼上绝路的郑俨和徐纥为求自保才有,但外人只会觉得他们两个得到了胡太后的授意才敢做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
(本章完)
第201章 提刀上洛
第201章 提刀上洛
并州,晋阳城内。
尔朱荣这些日子里一直都停留在晋阳这边进行观望,他并没有急着带人前去跟高家兄弟汇合又或者说是在等高家兄弟传消息回来。
这不。
高欢就回来了。
看见高欢过后,尔朱荣不由诧异的询问,“大郎为何回来的这么快?”
高欢也不隐瞒,“我与二郎带兵行至上党郡城外,遇到奚毅亲卫带来消息,陛下已经下诏令让我等停下脚步。”
“若我二人继续带兵南下洛阳,势必会被视作‘反贼’,因而,我二人不敢擅自做主,二郎带兵留在原地驻守,我回来传递消息。”
看似没什么问题,高欢、高羽兄弟二人十分恪守本分,没有强行替他做决定。
尔朱荣的眼神中却略微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高欢敏锐的捕捉尔朱荣这转瞬即逝的眼神变化,显然……尔朱荣希望兄弟二人能够‘头铁’一下,不顾陛下的诏令强行带兵南下洛阳。
不过他也很清楚,高家兄弟行事谨慎,不可能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
尔朱兆却坐不住了,“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把我等当猴耍?当狗遛?说要我等带兵南下清君侧的是他,如今又让我等停下,这不是耍人吗?”
“闭嘴!”
尔朱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永远都是这么咋咋呼呼的,日后怎么去洛阳朝堂上替他制约别人?
要是尔朱氏的子弟人人都能如高家兄弟一般,他不知道能省心多少。
“陛下下此诏令,只能说对我等而言……天时还未至。”
尔朱荣可不想被人打上‘反贼’的标签。
尔朱氏从他祖父那一辈开始就世代经营,就是想要让洛阳那边将尔朱氏视作‘自己人’,能够接纳他们。
“那便先停留在此处等候消息,大郎一路奔波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让人将高欢带下去后。
尔朱荣也并没有着急要商议什么对策,眼下对他而言,完全不清楚洛阳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在这边等待消息。
仅仅只是两天后。
奚毅的亲卫便再次传来消息。
看到其亲笔书信后,尔朱荣彻底震惊了,他难得的极为失态,抓住这名亲卫的肩膀不断的追问,“你从洛阳而来,此消息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
尔朱荣愣了许久,似乎是在努力消化这惊骇不已的消息。
元诩死了?
感染风寒后,口吐鲜血不止,暴毙而亡?
怎么可能?
胡太后真的是把满朝公卿和天下人都当傻子一般在糊弄吗?
就在尔朱荣好不容易理清头绪之后,仅仅只是过去半日,高羽也遣刘一送回来一条最新的消息。
“禀报大都督,我家将军托我转告消息,胡太后在太极殿拥立新帝后,仅过一天便宣布潘充华生下的幼子乃是女婴,而非男婴,转头就立孝文帝三岁的曾孙元钊为新帝,洛阳城中人心浮动,满朝公卿尽皆愕然。”
“什么??”
尔朱荣这回是彻底的傻眼了!
两天之内连立两个皇帝?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帝位可是神器,帝位的更迭岂能如此儿戏?
胡太后到底把政治当成什么了?
尔朱荣短时间内接受到如此多骇人的消息,饶是他见过大风大浪,一时之间也难以理出头绪来。
“来人!将众人都给我叫来,就说我有要事商议,放下手中一切事情前来见我,不得延误!”
“喏!”
短时间内。
元天穆、高欢、贺拔兄弟、斛斯椿、尔朱氏子弟纷纷都赶到了霸府内面见尔朱荣!
尔朱荣一脸凝重之色,环视一圈后,沉声道,“陛下驾崩了。”
众人皆愕然不已,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高欢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奚毅送书信前来,推测乃是太后所为。”
“太后一介女流之辈,竟有这般胆量?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陛下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啊!”
尔朱兆瞪大了眼睛。
虎毒还不食子呢。
胡太后杀亲子的操作,让尔朱兆这个以‘残暴’著称的羯人都觉得离谱和难以置信。
尔朱荣并不在意这个,“我等眼下该如何行事?”
“我等正愁没有理由南下洛阳,此时不就是天赐良机?”
“对啊!大都督,您可以举义旗,以为先皇报仇,铲除奸佞为由,直接发兵南下洛阳!”
“大都督,机不可失啊,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南下洛阳的良机就在眼前!”
贺拔兄弟等人皆是急不可耐的催促着尔朱荣南下。
尔朱荣并没有着急下决定。
他当然知道要南下,但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贸然南下,若不提前谋划一番,很有可能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他看了高欢一眼,“贺六浑,你有何提议?”
高欢一直没有说话,当尔朱荣主动问他的时候,他也如实回答。
“以铲除奸佞,为陛下复仇的名义南下,大都督手中不是有一封陛下的密诏?眼下陛下驾崩,已是死无对证,大义就在大都督手中。”
“除此之外,大都督还需遣人前去洛阳,若大都督想要兵不血刃的进入洛阳,还需拉拢禁军之人,太后做出如此人神共愤,倒行逆施之举,想来已经是彻底失了人心。”
“就算是洛阳朝堂内的公卿,元氏宗亲也会容不下她。”
“这大魏乃是元氏的江山,太后两日内连续行废立之事,竟还做出将女婴立做皇帝的骇人之举!”
“大都督眼下要提前考虑的便是……进入洛阳之后,如何收拾朝局,当从宗亲之中择何人立为新皇。”
尔朱荣闻言后,暗暗点头。
尔朱兆却一脸暗爽。
看!
这就是他尔朱兆的亲家。
要不是他只有一个女儿不够分,他都恨不得把高欢这个兄弟也变成自己的女婿才好。
要是高欢和高羽都能当他的女婿,他哪还用自己动脑子?
什么事情都去找俩兄弟问策就行。
自己只需要完全放空大脑即可。
“时间不等人,万仁,你去点三千精骑,尔等皆随我一同快马加鞭南下赶往洛阳!”
“喏!”
ps:抱歉,今天就两章,看视频查资料去了,大家见谅。
(本章完)
第202章 怕是要人头滚滚
第202章 怕是要人头滚滚
尔朱荣这一次南下。
不再低调,而是广传消息,先皇暴毙,乃是为朝中奸佞所害,尔朱氏世受皇恩,誓要铲除奸佞,为先皇报仇,匡正大魏社稷。
他没有去攻击现在的小皇帝元钊得位不正这一点。
先立女婴,再立元钊,胡太后的骚操作确实将皇帝之位这等社稷神器视作儿戏,但她后面挑选的这个元钊从出身上来说没有问题,起码在确定元诩没有生下继承人这一点之后,元钊的继位从法理上来说挑不出任何毛病。
胡太后在其继位的诏书内有一句写的很明白‘体自高祖’,人家是正儿八经孝文帝这一支血脉里出来的。
当然……
孝文帝不像他儿子宣武帝那般子嗣匮乏,拥有孝文帝血脉的人不少。
为何要特意找个三岁孩童来当皇帝,大家都心知肚明。
高羽还未见到尔朱荣,却已经得到消息,从尔朱荣发出来的消息,似乎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天宝似乎……想要大开杀戒。”
高羽看了看北方,又进而看向南边洛阳所在的方向不由喃喃道。
“莫贺咄,此话怎讲?”
木兰就在其身侧,作为高羽精心培养的将才,木兰、彭乐等人无论高羽去哪,都会被带上。
眼下也就是高羽没有多余的兵力,但凡高羽手底下的士卒多一点,他二人都会被分出去单独领军。
木兰、彭乐当个独领一军的将才绰绰有余。
高羽也对二人知无不言,开口为其答疑解惑。
“天宝南下有两个大义可用,其一就是眼下所用的先皇暴毙内有隐情,乃是朝中出了奸佞,尔朱氏世受皇恩要铲除奸佞,匡正大魏的江山社稷。”
“还有一个大义,便是当朝胡太后先谎称女婴为男婴立为皇帝,又转而立他人,将神器视作儿戏,天宝可以攻击皇位更替有隐情这一点,元钊虽然体自高祖,然论顺位,远有比元钊更适合之人。”
现在还活着且是孝文帝孙子辈人数众多,哪用得上从曾孙辈里面去找继承人?
比如老熟人清河王元怿其长子元亶就还好好的活着,虽然元怿在宣光政变的时候被元乂弄死了,但胡太后还是念在往日之情将元亶庇护下来。
跟元亶一样的还有高羽的老熟人,广平王元怀这一支,其长子元诲,三子元修都还存活于世。
嗯,其次子乃是袭承了其广平王爵位的元悌。
那一位在高羽脑海中留下过印象的‘惨绿少年’,因中军跟征西将军张彝的事情导致变成了植物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想到元悌,就想到了大车。
突然就怀念站起来蹬大车的那一晚了。
木兰和彭乐还眼巴巴的等着他继续分析呢,一看他许久不说话,彭乐当即开口,“然后呢?”
高羽这才收回思绪进而分析道。
“若是只对皇位更替不满,那天宝南下无非就是新扶持一位从血脉上与孝文帝更亲近之人上位。”
“可铲除奸佞,为先皇复仇,那可就是要杀人的,而且杀多少,是忠是奸,待大军到洛阳城外,可就不是朝廷来裁定,一个官员是忠是奸,全在天宝一念之间。”
最终解释权在尔朱荣的手里。
最恐怖的一点是。
朝堂上多是胡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元诩自己提拔起来的人反而很少,就元诩跟胡太后明争暗斗到这个程度,只要是胡太后一党。
尔朱荣便可判定为奸臣。
就连高阳王元雍这等宗王都未必能独善其身。
只要是元诩曾经的政敌,通通都可以打成叛党。
彭乐恍然大悟,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若大都督想要掌控朝局,岂不是要将洛阳城中满朝公卿尽数杀尽?”
“满朝公卿在洛阳深耕多年,其势力早已是根深蒂固,且彼此之间关系更是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杀一批哪够用?”
木兰脸色大骇,连忙出言制止,“你这匹夫,怎么脑中只知杀戮?杀尽满朝公卿也亏你敢想,行此举,那不是把人都给得罪光了?”
彭乐却不以为意的嬉笑,“洛阳本就瞧不起我等,尔朱氏自称契胡,实则乃是羯胡,洛阳又能瞧得起他们?得罪便得罪呗,反正都是得罪,死人还没法复仇,也没法张口怒骂。”
“…………”
高羽没有接话,他深深的看了彭乐一眼叮嘱道,“待到大都督亲率大军前来,似这等言语子兴且不可再说。”
彭乐咧嘴一笑,“将军不让我说,我就不说,我只听将军之言。”
………………
洛阳城内。
尔朱荣带兵南下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
就古代这个交通条件,能够供大军行进的道路就那么几条。
又不是在茫茫草原上难以捕捉其踪迹。
胡太后得知消息的时候,内心极为慌张。
尔朱荣当初离开洛阳时,极为不体面,可以说是因为元乂之死,极为狼狈的遁逃。
也就是尔朱荣反应快,不然他能不能活着离开洛阳都尚且未知。
更别提尔朱荣早已私底下跟元诩达成政治联盟,还将女儿送入宫中嫁给元诩。
这种人来了洛阳。
别人不一定遭殃,但她胡太后绝对会遭殃!
毕竟明面上,尔朱氏这些年从尔朱荣祖父尔朱代勤那一辈开始就与洛阳公卿、宗王交好,总归还是有些表面上的情谊在。
胡太后当即匆匆的下达诏令,让群臣入宫商议。
太极殿内。
胡太后亲自抱着三岁的小皇帝元钊,内心虽然惶恐,但面上还是表现的极为沉稳。
经历过多次政变,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基本的喜怒不形于色还是能做到。
她沉声道。
“尔朱荣不遵天子诏令,强行带兵南下,与河北、山东的反贼何异?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想要看看,诸位可有退敌之策?若是让尔朱氏这等羯胡带兵来到洛阳城外,定然会致使生灵涂炭,若其狼子野心进一步滋长,行汉时董卓之事,尔等如何自处?”
胡太后很清楚。
自己两日内连立两个皇帝的行为,让满朝公卿以及元氏宗亲都对自己极为不满。
但她已经没有退路可言,眼下她必须要将尔朱荣树立成所有人的共同敌人,才能得到这些人的助力。
她甚至都将董卓的事情拿出来吓唬这群人。
可……
满朝公卿、宗王皆不为所动。
全部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闭口不言。
胡太后心中恼怒不已,眼神也冷了下来。
她的贴心好宝宝郑俨,这时上前一步,主动出来为其解忧。
“太后、陛下无需忧虑。”
“尔朱氏不过是一群尚未开化的羯胡蛮夷,其部众人数少,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秀荣川至洛阳路途遥远,其快马赶来,到达司州地界,那也已是强弩之末,人困马乏。”
“洛阳城中尚有数千可战骁勇,且还能从临近郡县调兵前来,足以御敌。”
“且黄河天险在朝廷掌控,眼下正值黄河春汛,有此天险庇佑,尔朱荣根本就无计可施。”
“况且,即便是尔朱荣能带兵过的了黄河天险,洛阳城防坚固,城中粮草、军械十分充足,我等只需固守,尔朱荣匆匆赶来,粮草不济,羯胡也与草原之民无异,不善攻城,最终也只能无功而返。”
郑俨的话,有理有据。
而且句句都说在胡太后的心坎上。
胡太后眼下需要的不是具体的退敌之策。
不过就是大难临头的时候,想要有个人来安她的心罢了。
听到这些话。
胡太后的脸色舒缓下来。
“郑卿之言,深得朕心,不愧为国之栋梁,尔等难道不羞愧么?皆食朝廷俸禄,却在这个时候一点有用的计策都提不出来,不能解君之忧,要尔等何用?”
面对嘲讽。
公卿们心中不屑,却依旧闭口不言。
胡太后每说的一句话,他们都当做放屁。
是胡太后给了尔朱荣带兵南下的理由,是你亲自给尔朱荣递刀子。
那么事情就得由你自己来平定。
要是能处理,那么大家依旧表面和气奉胡太后为尊,与胡太后共享大魏皇权,如晋朝故事一般即可。
自古掌权者得位不正,那就只能与公卿世家分享权力来获得其认可。
要是不能处理?
胡太后还能不能活着都未必。
反正。
死的又不是他们。
尔朱荣再立一个新皇帝,也不影响他们依旧身居高位。
甚至尔朱荣也要拉拢他们。
在官场体系内操作,他们这群老油条,有的是手段来对付尔朱荣这只会杀人,没脑子的羯胡。
散了朝会后。
郑俨、徐纥二人在显阳殿面见胡太后。
郑俨可不像在太极殿时那么托大,他进言道,“太后,尔朱荣这厮南下无非就是想要谋取更高的权位,太后不妨遣人前去传递善意,许以高位,让其退兵,如此方为上策。”
“且,眼下需遣人去将北中城,河桥,小平津掌控,防止尔朱荣过黄河直扑洛阳。”
河桥,顾名思义便是建在黄河上用于过河的桥梁,而北中城则是建在河桥以北专门用来御敌的城池,只要北中城不丢,河桥就永远不可能丢。
至于小平津乃是洛阳‘八关’之一。
是黄河边重要的渡口。
大军没法走河桥的话。
常规情况下就只能是坐船过河。
除非是遇到极端天气,黄河结冰,且冰面极为坚固,可以供大军人马辎重过河。
胡太后点点头。
“那就让京畿大都督李神轨带兵前去河桥驻营,郑季民,郑先护带兵驻扎北中城,武卫将军费穆驻守小平津。”
都是胡太后新近提拔,对其有提携之恩的人。
(本章完)
第203章 拥立之功?
第203章 拥立之功?
四月初二。
尔朱荣亲自带兵来到上党郡。
高羽粗略一看,便清楚……这一次尔朱荣可谓是倾巢而出,前来投靠者以及尔朱氏子弟都跟在其身侧,就连去占据马邑、井陉的尔朱天光、尔朱仲远都在完成既定任务后,带着亲卫匆匆的前来与尔朱荣汇合。
清君侧嘛。
肯定手中有大义。
但还得最终成功才能叫做清君侧。
不成功的那就是造反。
夜里。
奚毅带着数名亲卫,神色匆匆的赶到上党郡面见尔朱荣。
“武成!”
“天宝!”
俩人乃是表亲,尔朱荣见面便给了其一个大大的熊抱,“这些时日辛苦武成了,此番前来便不要再回洛阳,不然我怕你……”
“干大事岂可惜身?”
奚毅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进而又解释道,“我此番乃是带着太后的诏令前来,若我不回洛阳,太后定会严加防范,到那个时候,天宝再想过黄河进洛阳便难如登天,此时此刻必须要稳住太后。”
尔朱荣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奚毅之言正合他的心意。
心中对其好感与信任又不免加重几分。
毕竟他继续带兵南下,奚毅重回洛阳确实是以身犯险,但就如奚毅所说,他这次来传消息后必须得回去。
奚毅不回去的话,那就是摆明了尔朱氏要跟胡太后不死不休,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但这种话,奚毅可以主动说,尔朱荣可以暗示,假借他人之口,但绝对不能亲自说。
尔朱荣重重的拍着奚毅的肩膀,欣喜的说道,“太后有何旨意?”
奚毅将诏令递给尔朱荣。
尔朱荣粗略的看了一眼,诏令内胡太后说尽好话,且许以王爵,丞相之位,可以说只需要尔朱荣不继续带兵南下,胡太后就会以新皇的名义昭告天下,让其一步登天,位极人臣。
“呵,这贼妇。”
“天宝麾下精锐,兵锋直指洛阳,她自然怕了。”
“她不是怕了,她是知道死期将至。”
尔朱荣没有丝毫留恋的将胡太后的诏令给丢到一旁。
用得着她来许以高位?
带兵南下洛阳,把皇帝、朝廷掌控在自己手中,什么王位、丞相,他想怎么封就怎么封。
“武成,你上次密信中所说之事……”
“我此番前来也是替元子攸带话。”
奚毅脸色一正,“元子攸说,他与天宝早在禁军为官时便为旧友,又曾一同为先皇效力,洛阳朝廷内,唯有他一人理解天宝,唯有他一人知天宝的忧虑。”
“若天宝助他登上皇位,他可对天盟誓,终其一生绝不负天宝。”
“眼下大魏江山风雨飘摇,社稷动荡,若他登上皇位,定当重用天宝,平定叛乱,匡扶社稷。”
“后世之人当将他与天宝视作如齐桓公与管仲,汉昭烈帝与诸葛武侯那般流传千古的君臣佳话。”
尔朱荣没有接话。
从血脉传承来说,元子攸压根就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性。
元子攸甚至都不是彭城王元勰的长子,元勰的长子是元劭且彭城王元勰乃是孝文帝元宏的兄弟,都算不上是孝文帝这一支的血脉。
但是吧。
彭城王元勰在世的时候先后辅佐孝文帝以及宣武帝,乃是有名的贤王,一生被防备,最终死于高肇之手。
元子攸似乎也有他爹的影子。
同样颇有能力,且长相极为俊秀,洛阳城中文人称其‘风神秀慧,姿貌甚美’,是比清河王元怿还要有名气的超级大帅哥。
他之所以能给元诩伴读,并且能够一直陪伴在元诩身侧,那也是胡太后看中了他的长相。
“武成,依你来看,我等是否该拥护元子攸?”
奚毅迟疑了片刻后说道,“我觉得可行,元子攸在朝堂之上并无其他助力,若天宝拥护其登上皇位,他唯一的仰仗也只有天宝一人而已,且元子攸也出自禁军,与我等乃是故交……”
元子攸确实是出自禁军体系。
他最开始当过城门校尉,这也是与领军将军、殿中将军、羽林监、虎贲中郎将这些禁军职务一样重要的关键禁军军职。
因为其掌控着洛阳城所有的城门。
尔朱荣眯着眼睛。
奚毅这话倒是不假,但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元子攸的顺位太靠后了。
就元子攸的这个情况而言,光是宣武帝元恪这一支死光了都不够,还得是孝文帝这一支死光,正常才会轮到孝文帝兄弟的后代子嗣来继承,更别提他头上还有个身为嫡长子的元劭。
得想个法子。
“武成你稍等片刻,我这就手书一封,不对……我手书两封,太后那边还是要虚与委蛇一番不能让其过于防备,还是要让麻痹对方。”
“这一封亲笔手书你将我转赠给元子攸。”
“不对……”
尔朱荣又觉得不妥当,随后开口,“来人!将世隆、天光给我叫来!”
不一会,亲卫便带着尔朱世隆和尔朱天光二人来面见他。
尔朱荣看着他二人道,“你二人随武成速速返回洛阳,去与禁军里的旧相识叙旧,拉拢对方,懂吗?”
尔朱世隆和尔朱天光二人,勉强算是带个脑子的人,比起尔朱兆、尔朱仲远要稍微强那么一点。
没办法。
这个任务只能是这俩人去。
一来尔朱世隆,尔朱天光早些年间也进入过禁军系统。
二来是这种时候必须是尔朱氏子弟上,别人才会相信他。
不然随便派遣外人前去,即便是别人愿意相信,尔朱荣自己也不放心。
尔朱世隆和尔朱天光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尔朱荣则透露了些许目的。
“拉拢禁军,然后随武成前去面见元子攸,就说我尔朱氏愿意奉他为尊,拥立其为新皇!”
尔朱天光和尔朱世隆对视一眼,心中不由窃喜!
关键时候尔朱荣果然还是惦记着他们这群尔朱氏的子弟。
这可是拥立,从龙之功。
只要元子攸登上皇位,他们两个绝对是头功!
“喏!天宝你且放心,此番成败在此一举,我二人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待,我尔朱氏定当上到一个新的台阶!”
“进而……”
尔朱荣连忙将其打断,没有让尔朱世隆将话接着说下去。
他沉声道,“此事一定要谨慎,拉拢的时候,要擦亮眼睛,似那种首鼠两端之辈不要去拉拢,一定得是对朝廷已经失望且心灰意冷之人,懂吗?”
尔朱世隆连连点头,“禁军内最不缺的便是这等心灰意冷之人!”
洛阳的武夫们,对这朝廷不满已经很久了!
此前中军的事情,只是安抚,并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
武夫们的上升通道依旧很小,甚至是没有。
相比起那些公卿,禁军之人肯定更加支持从禁军出身的元子攸和尔朱荣。
(本章完)
第204章 铸金人!
第204章 铸金人!
交代完一切过后。
奚毅、尔朱天光、尔朱世隆三人带着数名随从便趁着夜色快马加鞭的赶往洛阳。
高羽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觉得诧异。
尔朱氏的子弟对尔朱荣而言才是真正的心腹,六镇之人在尔朱荣这个势力的内部顺位也就排到第三,在六镇之人的上面,还有尔朱氏的各种表亲,姻亲。
高羽还没跟尔朱月婵成婚,只是定下婚约,只能算是半个姻亲,半个自己人。
在朝廷的眼中。
清君侧和造反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反贼的行为,无非就是叫法不一样罢了。
以尔朱荣为首,他们这些围在尔朱荣身边的人也是朝廷眼中的反贼。
这次随尔朱荣南下清君侧,所有人都已经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来跟着他一同干造反的买卖。
停不下来了。
造反这种事情,要么一开始就别起这个头,只要起了这个头,那就得做到底,甚至要将事情做绝,一点退路都不能留。
翌日!
尔朱荣大军经由长子随后来到长平,到达长平的时候就已经是进入了司州的地界。
尔朱荣又令尔朱兆带着高羽、高欢等人前去将高都拿下,他自己则带人前去拿下建兴郡。
从地图上看就能知道,尔朱荣为何要拿下这两个地方。
这两个地方刚好是他撤退的必经之路。
南下洛阳也好,北上返回并、肆二州也好,这两个地方都是必经之地。
尔朱荣并没有非要急着南下洛阳,反而是要将撤退的路线先控制在自己手中,让自己进退有据。
“天宝……非常人。”
高羽对尔朱荣的评价又上一个台阶。
越是接近成功的时候,往往也就是越接近失败的时候。
人会在这种时候不由自主的变得‘急躁’,‘急切’,尔朱荣却没有这样的毛病,反而越是这种时候,他越展现出非凡的谨慎。
甚至高羽原本还以为攻取高都需要耗费一点时间。
结果……
尔朱荣早早的就在城中安插内应,高羽率大军前来的时候,内应打开城门。
这一路大军兵不血刃的便拿下了高都。
随后便有亲卫前来传信,让尔朱兆带着高欢、高羽去建兴郡面见。
等到众人皆至,尔朱荣又做出如下布置。
“司马子如任司马,持节,监前军,建兴太守,贺拔允假平南将军,都督高都郡诸事。”
看似这两人一个出自怀朔、一个出自武川,皆是六镇之人。
但这两个人又不是各自派系为首之人,地位刚好不上也不下。
尔朱氏子弟肯定要全部跟着南下,这可是从龙之功,事后论功行赏占大头也能有理有据。
各自派系为首之人也都带上,也可以当做人质。
总之。
尔朱荣谨慎到极致,将一切算好之后。
才再次带大军南下,持续逼近洛阳,眼下挡在尔朱荣大军面前的便只剩下了河内郡。
河内郡乃是北中郎将的辖区,北中郎将也会兼顾河内郡太守一职,眼下河内郡太守,北中郎将便是之前胡太后极力拉拢之人。
出自弘农杨氏的杨顺。
尔朱荣大军还未开到河内郡城外。
杨顺便已亲自带着亲卫、随从出城外面见尔朱荣,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和心意。
杨顺并不是尔朱荣的心腹,他跟元子攸关系颇深。
很显然。
奚毅等人一路南下之后,元子攸也开始暗暗发力,在洛阳城中私下串联,为尔朱荣南下洛阳铺平道路!!
过了河内郡。
南下洛阳便只剩下黄河这道天堑。
北中城,河桥、小平津朝廷都派有重兵把守。
尔朱荣这才不得不放慢脚步,并不是他不愿意南下,而是……他要将元子攸给接出来。
尔朱荣派遣其心腹亲卫王相前去洛阳城内传递消息。
很快!
奚毅、尔朱天光、尔朱世隆三人便趁着夜色从洛阳内跑出来,渡过黄河在河阳面见尔朱荣。
“天宝,诸事皆已平定!”
尔朱世隆极为兴奋,“禁军之人全都愿意助我等入洛阳!”
尔朱天光也跟着补充道,“洛阳城中的公卿们虽然没有明言支持,但态度也很明显,他们都对胡太后不满,想要让我尔朱氏南下洛阳,入城内清君侧,甚至……甚至希望我们将太后也给诛杀。”
尔朱荣冷笑一声,“他们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败坏名声的事情让我尔朱氏来做,坏人也让我尔朱氏来当,他们只需事后坐享其成即可。”
尔朱天光默然后说道,“不一直都是这样吗?洛阳城内的公卿,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什么时候正眼瞧过我等?更别提亲自来与我尔朱氏联手。”
尔朱荣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凶光。
好处要拿,坏名声却一点都不肯担是吧??
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尔朱荣深吸一口气后,开口道,“你三人再入城中,明日夜里将元子攸、元劭,元子正带出城来。”
“我要在河阳为其正名,让其登基称帝,然后以新皇的名义和诏令南下洛阳,为国锄奸!”
尔朱天光不由反问,“何必多此一举?”
尔朱荣摇摇头,“此乃大义,要让世人皆知,我尔朱氏并非反贼。”
“在此处,我军大营内,主动权才在我,元子攸光靠几封书信就想拿下皇帝之位,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况且……元子攸登基前还需要有一个最后的环节。”
“什么?”
“铸金人!”
从法统上来说,元子攸差的太远了,正常的途径来挑选皇帝无论怎么都不可能轮到元子攸,只能通过一些其他的手段来强行增加元子攸登基的合法性。
尔朱荣认可他,尔朱氏也认可他不够!
尔朱荣要用铸金人的方式,来堵住麾下的悠悠之口,要让麾下前来投靠之人,让麾下的士卒们皆认可元子攸。
越是这种时候,内部人心就越要整合。
而且还得是用这种无可争议的方式来堵住所有人的嘴。
三人离营后。
尔朱荣又将麾下头号神棍刘灵助叫到面前。
“交代你的事情,都准备妥当了吗?”
“大都督请放心,万无一失!”
ps:明天开杀
(本章完)
第205章 出家?出家也要死!
第205章 出家?出家也要死!
铸金人在草原各部的心目中就是一种跟长生天沟通的祭祀方式。
就有点类似于商周时期烧龟甲占卜是一个道理。
高羽护送阿那瓌北上柔然王庭,大军开拔之前,阿那瓌也是用铸金人的方式,令麾下士卒士气大振。
柔然人信,高车人信,契胡人信,元氏鲜卑也相信,大魏在孝文帝进行‘太和改制’全面汉化改革之外,就会通过铸金人的方式来选取皇后。
这是尔朱荣能够想到强行让原本不够资格继承皇位的元子攸能够顺理成章,堵住悠悠之口登上皇位的唯一方式。
铸金人成功,那元子攸就是长生天认可的继承人。
谁反对,那就是反对长生天!
尔朱荣不介意送反对者去天上跟长天生辩论辩论元子攸到底有没有资格登基称帝。
至于能不能成?
既然是人来操作,那不就得看手法?
早在从上党郡出发之前,尔朱荣就已经提前让自己手下的头号神棍刘灵助做准备。
大军在河阳原地驻扎一天。
直至夜里,高羽原本正在营帐内与高欢等人饮酒,尔朱荣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指令,他们众人便只能饮酒作乐。
却听闻营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斛律金连忙侧身趴在地上,很快便又起身说出自己的推测,“莫约百骑。”
很快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羽走到营帐门口掀开一角看了一眼,发现众多身披制式甲胄的士卒护送着三名身有贵气的人进入营内。
“禁军的制式甲胄……那三人是谁?”
三人中为首之人,吸引了高羽的注意力。
他和高欢就已经是帅到女人恨不得倒贴的程度,寻常的帅哥根本就入不了高羽的眼。
可为首之人,确实是帅出了水平。
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举手投足间更是那种出自顶级门阀从小才能培养出的贵气,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望之便似人主。
能让高羽都一眼就觉得帅或者是美的人,绝对是世间罕见。
“是何人?”
高欢抬头询问道。
高羽皱眉思索一番,“想来便是天宝要拥立的新君。”
高欢也略微思索一番,不由笑了一声,“想我兄弟等人上次来洛阳时,朝政,天下之事还全在太后之手,可眼下?太后却已经连洛阳都无法掌控。”
侯景反问,“这话怎么说?”
“有世隆、天光、武成等人相随,定然是连夜从洛阳内出来的,从洛阳到河阳,这路途可不近,一路得遇到多少巡逻士卒?很显然……洛阳的中军与禁军已经不再听从太后之令。”
其实从尔朱荣这一路兵不血刃的南下。
也就建兴郡和高都两座城市提前安插内应进去,但也没有遭遇到太多的抵抗。
河内郡的北中郎将杨顺,更是带着亲卫、随从亲自出城相见。
元子攸等人出洛阳北上,这一块区域正好是北中郎将负责的防区,这么多甲士浩浩荡荡的出城一路甚至还要从渡口过黄河来河阳与尔朱荣相见。
若不是禁军倒戈,在洛阳的城门估计就会被直接扣下来。
更别提尔朱天光、尔朱世隆等人在这些日子频繁的进出洛阳,怎么可能会不被察觉?
高羽也跟着点头道,“别说是禁军,洛阳城内的公卿、宗亲也都希望天宝将太后扳倒,胡太后将政治视作儿戏的做法,已经彻底失去人心。”
蔡俊连忙开口,“拥立的新帝?那我等不得去打探一番,这从龙之功我等也要分上一杯羹吧。”
“静待消息即可,不要着急。”
高欢摇摇头,示意众人接着喝酒。
这种从龙之功肯定是优先给尔朱氏的子弟,他们这群外人随意插手那就不是有功,而是会招来祸事。
进入大营后。
尔朱世隆和尔朱天光带着元劭、元子正去了另外的营帐。
让元子攸和尔朱荣二人单独见面。
所有人都不知道尔朱荣和元子攸二人达成了什么样的利益交换。
元子攸进入尔朱荣营帐内的半个时辰后,尔朱荣便让亲卫广发消息。
明日他要祭祀长生天。
翌日。
尔朱荣亲率大军来到黄河边。
刘灵助特意换上了一身草原萨满祭祀时专用的礼服。
尔朱荣身旁站着三人。
元劭、元子攸、元子正。
尔朱荣转身看向身后的将士们,高声道,“先皇死于非命,太后倒行逆施竟先立一女婴为帝,又令一三岁孩童,天子之位乃是神器,岂能如此儿戏?”
“今!我尔朱荣欲在此请求长生天降下指示,元氏宗亲中,何人的德性足以为帝!”
尔朱荣大手一挥。
刘灵助来了一段跳大神,嘴里面也不知道碎碎念着什么,反正听不清楚。
但氛围烘托的有那个感觉。
随后又来了几名工匠,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铸造金人。
只要是人为操作,那便有暗中操作的空间,高羽对此并不相信,作为一个现代灵魂压根就不信所谓的长生天。
但架不住身旁的士卒们一个个都目光灼灼的看向工匠。
一个、两个、三个……皆失败。
直至第七个,刘灵助突然大喝一声,“快快铸造金人!”
工匠再次开始行动起来,在万众瞩目下,这次的铜鎏金像竟然铸成了,这个‘金人’对应的便是元子攸!
“长生天已降下旨意,众人速速拜迎新皇!!”
尔朱荣大声喊道,旋即带头单膝跪下,拜在元子攸的面前。
“臣,尔朱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尔朱荣都带头下拜了,尔朱氏子弟,高羽等人见状也连忙跟着下拜,齐声高呼,“陛下万岁!!”
身后的普通士卒们,也都纷纷跟着下拜,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岁!!”
元子攸心中欣喜若狂,他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在发抖!
原本此生无望的皇帝大位,如今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不,是已然到手!
强行压住心中的亢奋之情。
他是皇帝,是天子,天子岂能失态!
元子攸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亲自将尔朱荣搀扶起来,“大都督辛苦了。”
旋即,他又转身看向身后的众人。
“如今天下大乱,先皇又死因不明,盖因朝中出了奸佞,朕向尔等承诺,待朕铲除奸佞之后,一定重用尔等有功之士,匡扶社稷,立不世之功,擢升嘉奖尔等,还百姓们一个太平!”
这是排练过多少次?
入戏这么快?
元子攸倒是精准的抓住了现场所有人的痛点!
根本不需要那么多虚头巴脑。
一句话。
好好跟着我干,我绝对给前途,给奖励就完事了。
很显然!
这一句话就足以让士卒们受用不已,纷纷再次大声高呼,“万岁!万岁!万岁!!”
元子攸也很快下达自己登基称帝后的第一道诏令。
“尔朱荣匡扶社稷有功,今令其使持节,任侍中、大将军、尚书令、领军将军、领左、右卫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进封太原王!”
“臣,尔朱荣,叩谢天恩,此后定当忠心辅佐,若我有负陛下,便让长生天收了我的性命!”
尔朱荣再次下拜谢恩。
元子攸已经将尔朱荣的政治待遇拉满了!
就只差加九锡,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至于为什么不一口气拉到底?
哪有一上来就封无可封的?
现在不过是个开胃小菜。
真正的大行封赏还得是在正式进入洛阳后。
元子攸将其搀扶起来后,尔朱荣转过身去,猛的从腰间抽出宝刀高举过头顶,“诸君!随我护送陛下回洛阳!铲除朝中奸佞!”
将士们纷纷抽出腰间宝刀!
阳光的照射下,打磨好的刀刃反射着渗人的寒芒。
“尔朱兆、尔朱天光、尔朱世隆、尔朱仲远……”
“末将在!”
“令你等带兵前去北中城,让其守军速速前来拜见陛下,若敢不遵从陛下诏令,便视作叛贼,原地攻城!”
“喏!!”
元子攸跟着大军回到营地内。
也不知过了多久,尔朱兆等人便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同样与他们随行的还有北中城的两位守将,郑季民,郑先护。
“臣等见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将军请起,你二人见到诏令便快马赶来,何罪之有?”
安抚好这二人后,元子攸又看向尔朱荣,“河桥已经到手,太原王我等是否可以率军渡河?”
“陛下何必着急?南岸还有守军。”
就在这时。
尔朱世隆又匆匆赶来,“禀报陛下,禀报大王,南岸守军主帅李神轨已经弃众南逃洛阳,我军已经彻底掌控河桥,先锋已到达黄河南岸!”
“好!”
拿下河桥!
黄河就不再是无法跨越的天险。
元子攸激动的连连称好!
尔朱荣也不再犹豫,而是大手一挥。
“大军开拔!随我护送陛下过黄河!!”
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待到全军从河桥过黄河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日落时分!
刚一过河。
便有一人一马朝着大军冲来!
这人身披甲胄,身后还披着大氅,这是军中高级将领的打扮。
待到其靠近之后。
又是老熟人!
本该在小平津驻扎的武卫将军费穆,如今正单人单骑匆匆赶来。
“臣,费穆,见驾来迟,还往陛下恕罪!”
“将军快快请起。”
就如高羽和高欢推测的一样。
胡太后已经失去了整个洛阳上至公卿、宗亲下至禁军普通士卒的心。
人心皆失。
洛阳上上下下都希望尔朱荣赶紧来。
只不过禁军是希望从禁军体系中出去的元子攸、尔朱荣上台之后能够厚待武夫。
公卿、宗室不过是想要借刀杀人。
所谓的黄河天险以及禁军内的可战之兵,根本就无法成为洛阳的屏障,也无法成为胡太后的仰仗。
高羽这时则来到尔朱荣身旁提醒。
“大王,我等率军前来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回洛阳,郑俨、徐纥二贼可能连夜遁逃,此二人乃是大王此番南下要诛杀的首恶元凶,切不可让其逃走,大王得派人前去把守各个关隘、要道,抓捕此二人。”
“二郎果然心思缜密,本王差点就疏忽大意了。”
尔朱荣连忙分兵,派人出去。
元子攸不由询问,“此人是谁?”
“回陛下,此人便是曾经名动洛阳的怀朔高家二郎,高羽。”
元子攸大惊,“竟然是高郞?当年便听闻高郞之名,崔公还曾亲自为其赐字,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少年!”
“拜见陛下!”
高羽连忙拱手行礼。
“高郞不必这般客气。”
元子攸极为亲切的拉住高羽的手,“好一个少年英雄,听闻高郞曾在漠北草原大破高车数十万大军,想来有高郎在,河北叛军不足惧也!”
“陛下言重了,陛下与大将军英明神武,我等只需听从号令,便可退敌。”
这元子攸也不是省油的灯。
当着尔朱荣的面拉拢自己?
尔朱荣只是深深的看了元子攸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洛阳,显阳殿内。
匆匆遁逃回来的李神轨已经来到胡太后面前。
“太后,那郑家兄弟已经投降了,臣回来之时,听闻费穆也已经投了!”
“什么??”
胡太后惊的容失色,“郑俨呢,徐纥呢?”
“回太后,两位大人已经不见踪影……”
“该死!该死!这两个乱臣贼子,害的朕好苦啊!!”
胡太后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成为了孤家寡人,一切到头来都成空。
她连忙起身,唤来侍卫下令道,“将先皇的嫔妃都叫到嘉福殿!!”
不一会。
尔朱英娥、潘充华等人都来到嘉福殿内。
她们一进来这才看到。
原本常年穿着太后礼服的胡太后已经提前换上了一身素色的尼姑僧袍,跪拜在佛像面前。
见到众人到来后。
胡太后涕泗横流,一把抓起自己的秀发,一手拿着剪刀,亲自将头发剪下!
“今日天下大乱,先皇暴毙,致使大魏江山危在旦夕。”
“我等身为女流之辈,既不能杀敌,那便都随我一同削发为尼,遁入空门,夜夜诵经拜佛,为大魏,为历代先祖,为先皇祷告!”
(本章完)
第206章 聒噪,去河底抓王八
第206章 聒噪,去河底抓王八
皇宫内。
现在已经成了筛子,里面的消息根本就藏不住,一举一动都在外面的人眼中。
洛阳城中诸公卿、宗王第一时间便收到胡太后在嘉福殿要削发为尼的消息。
高阳王元雍得知消息后,不由嗤笑。
“蠢女人,又玩这种把戏,尔朱天宝这等嗜杀成性的羯胡岂会因你遁入空门而放过你?”
“早知今日,当初若立我为帝,我或可放你一马,自作孽不可活!”
跟他一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元欣、元略……
这些留在洛阳内的宗王们,都已经对胡太后这个蠢女人彻底失望。
之前虽然明争暗斗,但起码都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善,维持着朝堂的体面,可当胡太后动手毒杀元诩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变了。
她自己动手掀翻了桌子,那也就别怪别人不按照政治游戏的规则来玩,同样学她掀翻桌子。
夜里的洛阳很安静,但所有人都知道……号称天下之中的洛阳即将动荡不已。
翌日清晨。
天刚灰蒙蒙的亮起。
洛阳城门外,便响起一起急促的马蹄声。
尔朱荣的亲卫王相、尔朱世隆、尔朱天光等人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众人皆披着甲胄,但守城门的禁军士卒们却仿佛视而不见一般,任由他们快马入城内。
尔朱世隆等人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来到皇宫内,打听到胡太后的位置后,又匆匆赶到了嘉福殿外。
尔朱世隆极为嚣张,看见胡太后连最后的礼数都已经不讲了,一看往日里容雍华贵的胡太后眼下却跟个普通的僧尼一样跪在佛像面前,不由嗤笑一声。
“太后,陛下与太原王有请,随我们出城去面见新皇吧。”
胡太后不为所动,尔朱世隆声音也冷了下来,威吓道,“太后如果不肯亲自动身,可就别怪我等武夫无礼了!似太后这般娇贵的身子,出了差错可别怪我等。”
尽管内心惊惧不已,但胡太后还是维持着表面的淡定,终究是多年身居高位。
她缓缓的起身,回头看了一眼。
面前之人,在她眼中都是豺狼虎豹,心中不免悲凉万分,自己竟然最后会落到这般田地。
“对了,太后所立的伪帝何在?还请太后也一并带上随我等出城吧。”
元子攸是新皇,那么元钊就只能是伪帝,已经失去了法统的合法性。
“太后快点,我等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胡太后前往明光殿内将不谙世事,一脸懵懂的元钊从床榻上叫醒,依旧还是令宫女为其穿戴好华服,这才牵着元钊的手走出明光殿。
可怜三岁还口不能言的元钊本可以当个逍遥王爷安稳一生,却被迫卷入到这场政治斗争中,还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场景!
备了一辆马车。
哪怕禁军都知道马车内是太后和元钊,却没有人阻拦,任由尔朱世隆将太后二人带出皇宫外。
出了皇宫后。
将太后和元钊交给王相带出城外。
尔朱世隆开口道,“我去找高阳王、城阳王、义阳王等宗王传消息,让其备好玺绶,出城拜见新皇,你们去找公卿大臣。”
“天宝有令,凡是在洛阳为官之人,都要出城迎接拜见新王,若有人胆敢违抗陛下诏令,格杀勿论!”
………………
尔朱荣的大军已经来到河阴对岸便是河阳。
河阴位于洛阳西北方的黄河岸边,元子攸正在位于此处的陶渚行宫内。
尔朱荣却是已经令人在黄河边临时搭建了一个小亭,他坐在亭内喝酒,目光却看向滚滚东流的黄河水。
眼下黄河正值汛期,河水奔流。
亭内还有费穆、元天穆等人站在一旁。
很快。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众人的眼帘,王相驾着马车最终停在了亭子前。
胡太后抱着元钊从马车上下来。
环视一周,这才发现周遭全都是目露凶光的甲士,根本就没有见到元子攸。
“太后,请进吧,我家大王在此处恭候许久了。”
胡太后面色苍白,却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维持着表面的云淡风轻,深吸一口气后,她才带着元钊走进入亭内。
没等尔朱荣开口,她便先行礼道,“贫僧见过太原王。”
众人皆是一愣,尔朱荣这才笑道,“太后如此行事,岂不是显得本王欺上犯下?目无纲纪?”
“太原王言重了。”
胡太后连忙解释道,“红尘往事已如云烟,我已遁入空门。”
尔朱荣却突然大笑不止,“太后啊,太后啊,枉你也是常年执掌朝政之人,观你往日行事,也略通权术之道,眼下却跟个孩童一般幼稚,天真?”
“削去三千青丝,一句遁入空门,红尘往事已如云烟,自称贫僧,便可以一笔勾销?”
“你所犯下的滔天罪孽,对大魏社稷造成的伤害,难道能够一笔勾销吗!先皇的性命也能一笔勾销吗!”
尔朱荣怒目圆视!
他对胡太后心中有恨!
尔朱英娥已经被立为皇后,潘充华生下的也不过是个女婴。
只要元诩不死!
他本可以不用背负上如此多的‘骂名’,更不需要去跟元子攸合作,让渡出诸多权力。
可就因为眼前这个该死的蠢女人!
将他的一切谋划都给打乱,让他不得不杀人,背上这‘恶名’!
眼见尔朱荣面露凶色,眼中散发着浓浓的杀气,胡太后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就连元钊都被吓的连忙搂住胡太后的腿,吓得瑟瑟发抖,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不是我!”
胡太后这时候也已经顾不上什么太后的威仪,不断的解释着,“先皇不是我毒杀的,乃是郑俨、徐纥这两个乱臣贼子,是他二人趁我不备,在酒水中偷偷下药,不是我!!”
尔朱荣却猛地上前一步,厉声道,“若不是你这荡妇,对此二贼百般纵容,此二贼又岂会有这个胆量!!”
这一声怒喝!
让胡太后双腿一软,顿时跌坐在地上,她也顾不上那么多,连滚带爬的跑到尔朱荣脚边,抓着他的裤腿,已经哭成泪人的她,不断的哀声求饶。
“先皇不是我杀的啊,大将军念在往日的恩情,放我一马吧,我日后定会日日夜夜为您烧香念佛,为您祷告。”
“只求大将军饶我一命。”
尔朱荣冷冷的看着她,却不为所动。
心中却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
曾经高高在上,天天用鼻孔看他的胡太后,眼下却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一般,跪在自己的面前,不断求饶!
身居高位又如何!
在兵锋所指的面前,都得放下其高高在上的姿态。
向自己这个他们看不起的凶残羯胡低头求饶。
尔朱荣如同之前登基称帝的元子攸一般,整个人都变得极为亢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种掌握他人性命,生杀大权于一身的感觉,真让人陶醉。
眼见尔朱荣不说话。
为了活命已是病急乱投医的胡太后又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元天穆、费穆等人。
“将军,我对你亦有提拔之恩,将军为何不出言帮帮我?”
元天穆、费穆二人同样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他。
费穆更是开口骂上了。
“你这淫妇,还有脸说什么提携之恩?若不是被你重用的那些小人打压,单凭我立下的战功,早就已是位极人臣!”
胡太后彻底慌了神,只能又回过头去抓住尔朱荣的裤腿,不断的哭喊求饶。
尔朱荣却一脸厌烦之色。
他抬起手来挥动了一下。
顿时。
身旁走来数名甲士。
尔朱荣冷声道,“甚是聒噪,你便去这黄河底下与先皇解释去吧!”
“若先皇原谅你,记得来我梦中告知,我亦会为你平反!”
“不过……想来先皇是不会原谅你这淫乱后宫的荡妇!”
“将这二人给我扔进黄河!”
“喏!”
甲士们略微一用力,便将胡太后给强行搀扶起来,俩人一左一右的将其架着来到黄河边!
滔滔河水,不停的翻滚。
胡太后此时已被吓得容失色,面色惨白,不断的大喊着。
“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吧!!”
甲士们可不会听她的话,俩人一同用力,便将胡太后给强行扔了进去!
‘噗通’一声。
胡太后顿时掉落到黄河之中。
早早便进入皇宫,娇生惯养的她,面对这奔涌的河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哪怕其不断的挣扎,也无济于事。
仅仅是瞬息之间。
便消失在这黄河之中,不见了踪影。
另外一名甲士,如同拎着小鸡崽子一般,也随手一扔。
便将什么都不懂的元钊也给扔进了黄河内。
元钊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消失在黄河水面上。
尔朱荣移步来到黄河边。
河水依旧在奔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站着看了许久,随后才回头道,“走,回行宫内,等百官前来拜见新皇!”
众人全部离开。
留下数人将这临时修建的亭子给焚毁。
掌控大魏朝局数十年的胡太后,终究是在此刻迎来了生命的终结。
洛阳城门。
得到消息的百官们已经出发,踏上了前去拜见新皇的‘不归路’!
(本章完)
第207章 各方试探,各方态度
第207章 各方试探,各方态度
陶渚行宫内。
说是行宫,其实就是军营。
但是因为皇帝在,军营也是行宫。
尔朱荣回到自己的营帐内,并没有特意去叫任何人前来,他仿佛提前已经猜到了什么一般。
元天穆很快就找了过来。
“见过大王!”
“天穆,你是我义兄,何必这般生分?”
尔朱荣亲自起身相迎,这才开口问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元天穆点点头,他迟疑了片刻后开口问道,“若公卿、宗王前来觐见,天宝打算如何行事?”
尔朱荣不漏声色的笑着反问,“仁兄既然来找我,想来是心中已有对策?不妨直说,我目前并无头绪。”
元天穆便直言道,“刚才你杀了太后与废帝,行的便是汉末董卓之事,待你入洛阳后,洛阳百官、公卿难免会有不服,你也清楚……朝中诸多公卿乃是太后一手提拔,皆是些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之辈。”
“你来之前没有立下赫赫战功,那就只能杀人立威,你本来也就是打着铲除朝中奸佞的义旗前来,诛杀奸佞合情合理!”
尔朱荣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亲切的拉着他的手道,“我本来没有任何头绪,现在听得仁兄一言,令我茅塞顿开。”
元天穆连忙起身拱手行礼道,“不过……此乃我个人的一家之言,天宝不妨问问他人,也可以去问问陛下对百官是何态度。”
尔朱荣点点头,元天穆也没有继续逗留,从营帐内离开。
就在尔朱荣准备起身去面见元子攸,打探其态度的时候,费穆又前来见他。
尔朱荣只得重新坐下。
这次是费穆主动开口,“我前来拜见大将军,乃是有话要说!”
“哦?什么话,直说便是。”
“乃是百官!”
费穆咬牙正色道,“不知道大将军打算如何处置百官?”
洛阳内的禁军根本就已经放弃抵抗了,尔朱荣还强行要让百官来城外拜见元子攸,像费穆这种官场老油条早就能看出一定端倪。
进入城内,若大开杀戒,定然会使得洛阳城中人人惶恐,惴惴不安。
况且……
万一被尔朱荣杀的人在城中阴养了死士突然跑出来为主报仇,刺杀尔朱荣怎么办?
城内,皇宫内。
那是要讲体面的地方。
不体面的事情要在城外做。
“我亦没有头绪,刚才天穆向我进言,要我杀人方可立威,你怎么看?”
“元将军之言便是我想要说的!”
费穆神色激动,连忙说道,“大将军,您这一路带兵前来,沿途之人纷纷投靠,没有打过一仗,没法携大胜之势立威,也无法震慑百官,且眼下您手中人马不足万数,若是被百官亲眼看到您军中虚实,定然会心生轻蔑,恐生变故,若不举刀大开杀戒,在朝堂中安插亲信。”
“待到大将军离开洛阳之日,就会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大将军您需要辨明忠奸,对朝中奸佞大行诛伐,方为上策!”
尔朱荣再次点点头,“确实是个好提议,容我再思量一,二。”
送别费穆后。
尔朱荣连忙起身,眼下他最需要确定的便是新皇帝元子攸的态度。
他匆匆的赶到元子攸的营帐内。
“拜见陛下!”
“大将军请起,可是百官的车驾已至?”
尔朱荣摇摇头,“臣前来,乃是心中有疑虑,希望陛下解去臣心中忧虑。”
元子攸不动声色的反问,“何事?”
尔朱荣直说,并没有委婉的试探,“不知陛下,对百官、公卿、宗王是何态度?待到其拜见陛下后,陛下打算如何行事?”
元子攸依旧面无表情,心中却惊骇不已。
尔朱荣这时候来找自己问这样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可不觉得像尔朱荣这样的人,在这种关键时候需要去问别人的意见。
难道是试探??
眼下他和尔朱荣还是一个阵营的,可胡太后一死,他回到洛阳皇宫内。
二人便会为了争夺权利成为敌人,但那是之后的事情,难道尔朱荣连这点时间都已经不想等了??
心中闪过诸多想法,但元子攸的心理素质确实很到位。
他挤出一丝笑容,“大将军为何要问这种事情?”
“臣只是想要知道陛下心中想法,之后才能按照陛下所想行事。”
元子攸只能开口道,“大将军还知道你举义旗时的口号是什么吗?”
“铲除奸佞!”
“对!”
元子攸点头道,“天下大乱,朝局至斯,定然是朝中出了奸佞,大将军兴义兵前来铲除奸佞,这个时候怎么反而还犹豫了?”
“那依照陛下的意思,是要臣大开杀戒?”
元子攸连连摇头,“何必大动干戈,如此一来岂不是有损将军仁德之名?”
“但是……”
“朝中确实有奸佞,多少公卿之位被一群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所占据,对于这群人……大将军将其诛杀,不用留情。”
“得空出来为止,朕方可中重用似将军这般的忠义之士。”
“如今大魏江山风雨飘摇,朝不保夕,需重用大将军这样的人,方可使大魏江山幽而复明。”
元子攸猜出尔朱荣大概率是想要杀人。
不。
是肯定得杀人立威。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没有对外立下赫赫战功,那就只能对内举起屠刀,杀的人头滚滚,方可立威。
所以他不介意暗示一下,让尔朱荣干点‘脏事’,多杀几个人。
杀人一定就会留下坏名声,那些被杀之人其背后的家族势力,定然也会将尔朱荣视作仇敌。
那么……
元子攸自然就可以去示好,让这群人为自己所用。
空出来的官职,尔朱荣拿走一部分,他同样也可以分出去一部分拉拢一批人。
朝中再留下几个诸如元雍这样的‘三朝元老’跟尔朱荣打擂台,做制衡。
眼下河北、山东、陇西的叛乱还没平定,他还需要仰仗尔朱荣。
毕竟大魏境内,眼下只剩尔朱荣手中还有精锐的可战之士。
待到战事平定,他便能通过元雍这些人来跟尔朱荣打擂台,慢慢将尔朱荣的势力从朝堂内清除出去。
届时!
他才能大权独揽。
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魏天子,而不是受制于人的傀儡皇帝。
后世史书将会记载他元子攸才是大魏的中兴之主,再续大魏江山。
尔朱荣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抹笑容,旋即下拜行礼。
“陛下的意思,臣下明白了。”
“请陛下放心……臣到时便会如陛下所言,诛杀奸佞,匡扶朝局!”
“大将军不愧是我大魏的国之柱石,此番锄奸,那便仰仗大将军,您是我元氏的大恩人!”
(本章完)
第208章 谁是主谋?
第208章 谁是主谋?
从元子攸的营帐中走出来。
尔朱荣脸色一变,面沉如水,他抬头看向东南方,远远望去仿佛已经看到百官们的车驾正在朝着军营缓缓驶来。
他快步回到自己的营帐内,喃喃道。
“都在逼我杀人,都想让我当这个屠夫,承受万世骂名……也罢!欲为天下主,当负天下之垢!”
“来人!将万仁、天光、仲远、世隆、彦伯等人都叫来。”
不一会。
尔朱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们纷纷进入到尔朱荣的营帐内。
人逢喜事精神爽。
尔朱氏子弟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股十足的精气神!
他们都清楚,马上就是结算奖励的时候要到了,他们每个人都注定会因为这一次的机会,飞黄腾达!
从龙之功,拥立之功的大头定然会落在尔朱氏的头上。
说句不好听的。
没有尔朱荣的谋划,没有尔朱氏相助,元子攸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登基称帝?
按照正常流程,轮x都轮不上他,他甚至都不是孝文帝的直系血脉。
尔朱荣都已经进封太原王,他们不说封王,怎么也能捞个侯或者伯的爵位吧,实在不行封个男,那也是获得爵位,成为人上人。
大魏的爵位制度承袭的是前朝制度,分为‘王、公、侯、伯、子男’,孝文帝‘太和改制’的时候对爵位动过手,王位只封给道武帝拓跋珪的直系子孙血脉,非拓跋珪直系子孙而有王位的旁支以及异姓王,全部都降一级。
王降为公、公降为侯……子男降无可降则照旧。
尔朱荣已经是目前大魏朝堂之上,唯一一个非拓跋珪直系血脉的异姓王,说是位极人臣一点都不为过。
尔朱荣直接开口问道,“待会百官、公卿、宗王就会到场拜见陛下,你们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置百官?”
尔朱兆连忙开口,“杀!将朝中奸佞尽数诛杀!如此方可立威,不然满朝公卿、宗王不会将我等放在眼中,必须要杀的人头滚滚才能让这群人低头。”
尔朱彦伯和尔朱仲远也是跟尔朱兆一个想法,“杀了便是!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天宝难道不是想要杀了这些人吗?”
尔朱荣看向尔朱天光和尔朱世隆二人,这两人并没有急着开口,难道有不同的看法?
“我也觉得该杀!”
尔朱天光补充道,“天宝你并没有入城,没有瞧见,那些个宗王、公卿到底有多摆谱,我前去传消息的时候,一个个都还如往常那般,对我等趾高气昂,不知道的还以为城外大军乃是他们的部众。”
想到往日在洛阳城内给人伏低做小的经历,尔朱天光恨的牙痒痒,“要杀人,让这群还活在梦里的公卿看清现实!眼下乃是我尔朱氏说了算!天下之事不在公卿、不在宗王,也不在陛下,而是在我尔朱氏之手!!”
尔朱世隆也跟着开口道,“杀人除了立威,震慑百官、公卿,也能在朝堂之上腾出位置,将心腹安插进去,不杀了他们,我等怎么上位?”
“清君侧与造反没有什么区别,杀的人不够多,位置只够分给我等尔朱氏子弟的话,那些从代地前来投靠的,从六镇前来投靠的人怕是会心中有不忿,他们都是陪着一同造反的人,却得不到应有的嘉奖。”
“势必人心浮动,若有心之人居中串联,恐生变故。”
听了尔朱世隆的一通分析,尔朱荣的心里稍微好受点,尔朱氏的子弟也不都是一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笨蛋’,还是有些明白人。
他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你们心中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
各方势力包括尔朱氏内部的想法他都已经了解清楚。
接下来便是……
六镇势力。
他让人分别将贺拔岳和高欢叫到自己的营帐之中。
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
尔朱荣也看出些端倪。
他麾下的六镇势力其实分成两派,一派是怀朔镇,一派是武川镇,毕竟其余四镇的人现在基本都跟着杜洛周、葛荣在河北那边互打呢。
当初也就只有武川、怀朔坚持不投降。
武川之人皆以贺拔兄弟为首,怀朔之人则皆以高欢为首。
贺拔岳和高欢两人的回答基本也都一样,都劝他要‘杀人立威’,顺带着在朝堂上腾出足够的空位来满足手底下兄弟们的进步想法。
不腾出足够的位置,兄弟们怎么进步?
尔朱荣最后还是让人去将高羽给叫来。
高羽是六镇之人中最为特殊的一个,表面上看着高羽是铁杆怀朔派,毕竟高欢是他亲哥,但武川之人又极为认可高羽,双方互撕却又不影响高羽跟他们的关系。
准确来说,高羽跟自己麾下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
尔朱氏中本就草原部众居多,信奉强者为尊,高羽的勇武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并且高羽自己也很会做人,从来都不得罪人。
要不是他就尔朱英娥这么一个女儿,不够分的话。
但凡多一个女儿,他都绝对要将女儿嫁给高羽,拉拢高羽。
在他看来,能够震慑自己这个利益集团内各方势力,能够在他出意外后致使尔朱氏集团不崩盘,挽狂澜于既倒的人也就只有高羽,也只能是高羽。
高欢都不行,不是说高欢没那个能力,而是高欢没那个人缘。
尔朱荣思考间,一阵脚步声将其惊醒,再一抬头便看到高羽站在自己的面前。
“见过大将军!”
“二郎,何必这般多礼?”
尔朱荣起身亲切的将高羽搀扶起来,满脸笑容的拉着他。
“眼下并无外人,唤我天宝即可,也可唤我做叔公。”
尔朱荣笑着打趣,从尔朱月婵那边来论,高羽还真得叫他一句叔公,谁让尔朱兆就是尔朱荣的侄子辈呢?
一下子就从平辈,降低了两个辈分。
看高羽一脸窘迫,尔朱荣大笑不止道,“还是唤我天宝吧。”
“天宝唤我前来可是有事?百官马上就要来觐见陛下,天宝还有时间来消遣我?”
“自然是有事相商。”
尔朱荣渐渐收敛起笑容,他看向高羽,正色道,“百官前来,依二郎之见,我当如何行事?”
高羽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道,“想必天宝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问我?”
“我就是想听听二郎的看法。”
高羽又不是瞎子,也不是不知道尔朱荣已经见过很多人,他说道,“天宝已经见过众人,想来他们都是劝你杀人立威,同时还能方便你在朝堂之中安插亲信,掌控朝局?”
尔朱荣并没有否认,以高羽的才华猜到这些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那……杀多少才能立威?杀多少才能让你彻底掌控朝局?刀一旦举起来,就没有那么轻易能够放下,洛阳与郡望彼此之间关系盘根错节,杀一激百,若杀戮太盛,那便是自绝于天下,于将来恐有大患。”
高羽劝说道,“只诛杀首恶即可,若今日大开杀戒,后世之人会如何看你?史官会如何记载今日之事?天宝就真不在乎身后之名?”
尔朱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大笑道,“此生能得二郎一友,人生足矣。”
“二郎,你可知道,我见了那么多人,都在劝我杀人,杀更多的人,陛下想要用我为刀来铲除异己,尔朱氏子弟、六镇之人希望我杀更多的人,来让他们可以身居高位。”
“唯有你,二郎!你是唯一一个劝我想想身后之名,想想后世之人会如何评价我尔朱荣。”
高羽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尔朱荣。
他其实能够理解尔朱荣目前的遭遇。
很多事情,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尔朱荣不做,手底下的人也会强行推着他去做。
老道长有一句话说的挺好。
贤与不贤,有时候也由不得自己。
“我既唤你一声天宝,那便是将你视作知己友人。”
尔朱荣长舒一口气,心中顿觉欣慰,却又苦笑着摇头,“你曾与我言,清君侧与造反无异。”
“当我举义兵南下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没有了退路。”
高羽则劝说道,“何必那么急呢?若要立威,你可带军北上平定河北叛乱,亦能立威。”
“到那时,天宝你要如魏武故事,还是想要代元氏王天下皆可。”
尔朱荣依旧在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若处在我的位置,便会清楚,我已经停不下来了,身后之名我已经顾不上了,董卓当初兵进洛阳,不是没有想跟郡望大族苟且,结果如何?此事殷鉴不远啊!再说……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洛阳群臣本就视我尔朱氏为蛮夷,又岂会服我?”
说着,尔朱荣便抛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就在刚才,我将太后和废帝扔进了这滚滚黄河中,弑君之事吾已做下,你说我还有身后之名吗?”
高羽一愣,“什么?”
尔朱荣却没有继续解释,“我已经停不下来了。”
“我知晓二郎的本意,但你想过没有……洛阳朝堂上本就是一群尸位素餐者,若我不举起屠刀,屠戮殆尽,我带军北上,他们在背后给我使绊子的话,我如何迎敌?”
高羽沉默了,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朝堂斗争一旦开始,除非是有一方被诛灭,不然绝对不会停止,哪怕会因此亡国也不足惜。
自古以来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若我尔朱氏子弟都如你和大郎一般聪慧,我也可将其安插进朝堂内,用体面的方式来掌控朝局。”
“但……你也很清楚,我族中皆是万仁这般,只知打打杀杀之人,若不铲除百官、公卿,待我离开洛阳后,这些善于权谋的公卿、百官有一万种的方式将我尔朱氏子弟从朝堂之中踢出来,到那时候,朝堂还是那个朝堂,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我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自陛下在河阳登基称帝,已经过去数日,若洛阳城中公卿大臣、宗王们有心臣服,早早的便会出城前来见我。”
“可眼下呢?他们依旧在城中安稳度日,由此便能看出他们心中所想,他们不会臣服于我,只会想着在我离开洛阳之后,继续在朝堂之上争权夺利,拉拢他们已经绝无可能,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将我视作‘自己人’。”
“天下已经大乱,特殊时期当用非常之法。”
“我就是要将这朝堂打碎!提拔诸多有才之人,提拔那些愿意臣服于我的人,再由我尔朱荣来缝合这天下!”
“那之后呢?”
尔朱荣突然一愣,进而大笑道,“拓跋鲜卑可王天下,我尔朱氏又有何不可?”
高羽也不再劝说,而是拱手道,“那末将便助大将军一臂之力。”
尔朱荣摇摇头,“这件事情终究是会有损名声,此事你就不要参与了,接下来无论我做何事,你都不要进言,不要劝说,旁观即可。”
“恶人也好,骂名也好,我通通都担着!”
尔朱荣已经是下定决心要大开杀戒!
看其态度。
今日出城的百官,不知有几人能够生还?
刀已经出鞘,必须要见血。
ps:诸尔朱谓太原王曰:“洛阳公卿负天下望,倨傲甚矣,必贰我,当杀之以威天下!”荣思惟久之,乃定。《旧齐书》
太原王疑不能决,因问策于贺拔岳、高祖,询以公卿处置之事。二人皆对曰:“当诛之。”既而私见太宗,阴语久之,策乃定。《新齐书》
(本章完)
第209章 都下河捞王八去吧
第209章 都下河捞王八去吧
这时。
有亲卫匆匆来报。
“大将军,百官车驾将至。”
尔朱荣当即起身,一脸正色的吩咐道,“前去禀报陛下。”
叮嘱过后,尔朱荣又看了高羽一眼,“二郎,我心中之事无法与你明说,你且在旁看看,我的谋划。”
说罢。
他便走出营帐,前去面见小皇帝。
“河阴……之变。”
“难道真要如史书记载的那般,满朝公卿尽皆丧命,尸横遍野,黄河水为之断流?”
高羽望着尔朱荣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这算不算见证历史?
他甚至能算做是亲历者,参与者之一。
………………
百官、宗王们的车驾缓缓的驶向临时行宫所在的位置。
丞相、司州牧、高阳王元雍作为眼下朝堂上资历最老,名望最高的宗王权臣,其车驾在最前方。
元雍掀开幕帘,阳光直射进来,让其心中极为不爽。
“尔朱天宝这羯胡仗着扶持元子攸上位就想在本王面前趾高气昂一番?”
“哼,且先忍他一忍。”
冷哼一声,元雍强压着心头的不悦和怒火,让仆从慢着点驾车,他可不想那么折腾自己。、
车驾很快便停在大营前,元雍下了马车,往回看了一眼。
司空元欣等宗王也都已经下了车,后面官职品级低一点的没有马车只能骑马前来。
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粗略的估算一眼,起码上千人。
营门口的契胡精锐对他们这群宗王、公卿非但没有敬畏,不下拜行礼,反而冷眼直视。
这更加让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元雍等人心中越发不悦。
“不必与这等羯胡计较,走!入内拜见陛下!”
元雍已经是怒火中烧,却还是强忍着,一甩衣袖,带头进入军营内。
尽管大部分士卒已经被派了出去,但留在军营内值守士卒的眼神让他们这群公卿们相当不爽。
一介武夫也敢用眼睛直视他们,何其无礼?
便是他们的头领,尔朱荣在洛阳内见了他们也得赔笑脸,伏低做小,谄媚讨好。
元子攸就站在营帐外,尔朱荣特意令人临时在附近砍伐木头搭建了一个台子,元子攸就站在上面,尔朱荣站在其身侧。
百官们来到台下。
尔朱荣却没有下去的意思,而是站在上面俯视着众人。
元雍、元欣等人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铁青着脸,甚至还怒目瞪了他一眼。
尔朱荣没当做一回事,反而回头下拜,“百官已至,觐见陛下!”
元雍等人连忙下拜,“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元子攸面沉如水,一抬手,“诸位请起吧。”
随后。
元雍唤太常上前,将准备的天子绶带以及玉玺都带了过来。
元雍亲自将绶带系在身穿天子礼服的元子攸身上,又下拜将玉玺奉上。
看着象征着天子尊位的玉玺就在眼前,元子攸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亢奋,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死死的盯着玉玺,缓缓用手一把抓住。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并不是真的玉玺。
秦始皇打造的那一枚真玉玺,现在是在南朝那边。
西晋之后,传国玉玺落到了苻坚的手中,然而苻坚在淝水之战大败后,姚苌向苻坚索要传国玉玺,苻坚当时则说他已经将传国玉玺送去了南朝,也就是东晋。
传国玉玺一直是传承有序,一直到唐朝末年才会失去行踪。
哪怕知道这不是真正的传国玉玺,但这是摆放在显阳殿内,天子下达诏令时使用的‘玉玺’,拿到了这个。
从法理上来说,他只需要接受百官朝拜后,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大魏皇帝!
元子攸强忍着没有笑出来,但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便能体现出其对权力的渴望!
这一刻。
他真正的成为了大魏的主宰!
再一抬头看向公卿,又看了看尔朱荣,俩人顿时心照不宣。
只需尔朱荣举起屠刀,那便是最后一步完成。
接下来他便只需要进入洛阳,在太极殿的尊位上,发号施令即可。
元雍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当即开口道,“还请陛下登上车驾,随我等回皇宫前去太庙告祭先祖!”
元子攸是匆忙继位,一系列的流程顺序也被打乱。
按理说他应该先走完一系列流程才能接受百官朝见,但眼下是特殊情况。
元子攸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尔朱荣,尔朱荣心领神会开口道,“陛下登基,还未祭告天地,我已在行宫西郊准备好一切,待到祭告天地后,再回洛阳!”
元雍一脸怒容,却无法反驳。
天地君亲师。
皇帝是天子,祭告天地确实是优先级最高的事项。
大魏在新皇登基的时候确实有出城举办祭祀,祭告天地的仪式,不过孝文帝在‘太和改制’的时候,为了推行汉化,将原本传统的祭祀方式给禁止了,大魏已经许久没有举办过类似的仪式。
元雍无法反驳,只能起身带着百官前往尔朱荣所说的地点。
既然是前去祭祀天地,那么肯定是没法坐马车前去,那是对上天不敬。
只能徒步前往。
今日万里无云,阳光直射在身上的时间一久,还是会让人觉得热。
内心燥热,整个人也变得烦闷不安。
总算是走到了尔朱荣指定的地点,此处唤做‘遮马堤’,临近黄河边,甚至能够听到黄河奔涌之声。
然而……
元雍等人很快便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说好要祭祀天地呢?
怎么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萨满、祭品,空无一物。
元雍一回头,原本还在众人后方的天子车驾此时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人群已经躁动起来。
“这是何处?”
“丞相,不是说要来祭祀天地吗?”
“肃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莫要让那羯胡看尔等的笑话!”
元雍内心隐隐不安,但还是强装镇定,安抚众人!
可很快,众人便再也淡定不下来。
轰隆隆!
阵阵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万马奔腾扬起沙尘,众人闻声惊惧的四处张望,却发现根本无法看清到底有多少清兵。
只见。
尔朱荣已经身披铠甲,骑在马上,带着契胡精骑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尔朱荣!你要做什么?竟敢带兵来到天子祭祀天地的场所,你要谋反吗!”
“哈哈哈哈!”
尔朱荣大笑不止,随后目光凛冽,大义凛然的抽出腰间的宝刀。
“如今,天下大乱,先皇死于非命,盖因朝中有奸佞,尔等官员贪污残暴,虐待百姓,不能辅佐矫正。”
“丞相元雍,陛下数日前便在河阳登基,你为何在洛阳内,不第一时间出城献上玉玺、绶带,定然是有不臣之心,知道陛下为何迟迟不入洛阳吗?”
“就是因为洛阳内全都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将士们,听我号令,为国锄奸,冲杀奸佞,一个不留!!”
尔朱荣的话让所有人都惊惧不已。
他一个契胡蛮子,竟真敢对他们这群天潢贵胄,公卿世家之人动手?
元雍色厉内荏的威吓道,“尔朱荣!你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难道就不怕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尔朱荣却不为所动,“我诛杀奸佞,乃是为国锄奸,似尔等贪官奸佞,人人得而诛之。”
元雍眼见如此,倒是还有最后的气量,“死则死耳,何必求饶,尔朱荣!老夫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你不得好死!你尔朱氏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司空元欣也是发出了恶毒的诅咒,“尔朱荣,你这杂胡,行此大逆不道之举,尔朱氏人人得而诛之。”
说罢,元欣便朝着奔腾的黄河冲了过去,“老夫乃天潢贵胄,岂能死在这些杂胡手中!”
不远处的元雍原本也想冲进黄河内,不甘心受辱,结果刚跑起来。
便眼前一阵狂风袭来,紧接着便被黑影笼罩。
原来是尔朱荣已经驾马来到其面前,扬起手中的宝刀。
寒芒闪过,元雍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只能用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尔朱荣。
高羽就站在远处的高坡上眺望。
进言让尔朱荣杀人的人都下场参与了这场屠杀。
尔朱氏子弟,武川派,怀朔派,费穆这些禁军派,所有人的刀刃上都沾着百官的血,只是元子攸不在场罢了。
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木兰和彭乐二人骑马就在高羽的身后,木兰犹豫了片刻道,“大将军倒是对莫贺咄不错。”
彭乐笑道,“何止是不错,屠杀百官,翻遍史书也是闻所未闻之事。”
“怎么?你想下场,也名留青史?”
“嘿。”
彭乐嗤笑一声,“这种史书上的‘美名’不要也罢。”
高羽默然不语,只是看着面前这场大屠杀进行。
上千之众,手无寸铁的百官面对契胡精骑的冲杀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一阵风吹来。
高羽仿佛就能闻到空气之中那股浓浓的血腥味,也有不少公卿被强行逼入到奔腾的黄河之中。
高羽策马到黄河边一看,无数的尸体顺流而下。
原本还奔腾的黄河水仿佛都为之断流了一半,掉下去的尸体实在是太多了。
元子攸兴致冲冲的来到黄河边。
他并没有跟着去祭天,这不过是个借口,接下来便是要看尔朱荣的表现了。
很快!
他便看到有尸体顺着河水流了下来。
哟。
老熟人,这衣服一看就是司空元欣。
哼,也是个阿谀奉承之辈。
没有任何能力的人。
可紧接着。
元子攸再也淡定不下来了。
其身边的元劭、元子正等人均是一脸错愕进而变得惊惧不已,瞪大眼睛死死的看着黄河。
成片的尸体从上游漂下来。
“这……这……”
元子攸满脸惊惧的指着尸体,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明明是太阳高照的天气,他整个人却如同坠入冰窖一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该死!
尔朱荣到底杀了多少人?
一百?
五百?
还是今日前来觐见自己的百官全都死了?
他确实想要让尔朱荣诛杀一部分人,可他从没有想过要尔朱荣将满朝的百官全部屠尽。
若是这些人全都死了。
谁还能帮助他在朝堂之上制衡尔朱荣?
“该死!”
就在元子攸惊惧未定的时候。
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莫约二三十名甲骑朝着他狂奔而来!
(本章完)
第210章 元氏既灭,尔朱当兴!
第210章 元氏既灭,尔朱当兴!
二三十名甲骑朝着元子攸冲了过来!
元子攸大惧,明明双脚已经发软的差点就要跌倒在地上。
但他是天子!
天子就要有天子的仪容,岂能在一群武夫面前丢了面子?
反倒是身旁的元劭、元子正二人被吓倒在地上,如同他们曾经侮辱过的民女,在最为无助时露出的表情一般。
“尔等竟敢居高临下俯视朕!何其放肆!”
元子攸也是为自己壮胆,他愤怒的咆哮着!
为首的两人他认识。
一个叫郭罗刹,另外一个叫做叱列杀鬼也可以唤做叱列平,都是尔朱荣的心腹。
一个罗刹、一个杀鬼,尔朱荣派这两人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难道真的是屠尽百官之后,要顺势登基称帝,将他也给杀掉?
郭罗刹和叱列杀鬼二人翻身下马,仅仅只是拱手行礼道,“陛下,大将军有令,丞相元雍有谋反不臣之心,让我等前来护陛下周全,失礼了!”
叱列杀鬼抬手一挥。
身后便冲上来三名身强力壮,体态魁梧的甲士一用力便将元子攸给架了起来。
“放肆!尔等竟敢如此行事,朕要诛杀尔等!”
“放开朕!朕乃天子!!”
契胡精骑可不会听他的话,当然也不会因为恼怒而对他做些什么事情,就只是强行架着他回到行宫的营帐内。
而后。
叱列杀鬼冷冷的看着瘫软在地上,一脸惊恐无助的元劭、元子正二人。
眼神轻蔑,不屑。
元子攸登基后,他二人也顺利获得王位,前几日还趾高气昂,眼下却这般不堪,只知道哀声求饶。
他再一抬手。
又有数名精锐甲士上前一步。
“带走!”
“喏!”
元劭和元子正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两个要死的人还需要给什么待遇?
甲士如同拖着两条死狗一般,强行将他二人给拖拽到元子攸所在的营帐外。
“陛下!陛下,救命啊!!”
“为何要杀我二人!元子攸你好狠呐!已经登上帝位还要诛杀亲兄弟?”
“元子攸!我在阴曹地府里等你,今日的我,便是明日的你!”
营帐内。
元子攸难以置信的抬头,他连忙起身想要冲出去,却被甲士给强行挡了回来。
只听见两声闷响。
元劭和元子正便再也没有了声音,紧接着便是尸体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所发出来的声音。
元子攸失魂落魄的往后退了几步,颓然的跌坐在地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他已经谋划好了一切。
怎么……
怎么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尔朱荣到底要干嘛?
难道尔朱荣真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在这个时候就要取代元氏登基称帝,进而夺取天下?
这该死的羯胡,竟然这么快就掀桌子?
………………
遮马堤处。
原本满朝公卿、大臣所在的地方,只留下一地已经干涸的血迹。
尔朱荣令人将尸体纷纷扔进了这黄河之中,黄河水一度变成红河水。
尔朱荣站在黄河边,看着黄河水,即便是不断地吹起大风,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依旧没有消散。
心中有着一股莫名的快感!
这满朝公卿、宗王。
有曾经轻视怠慢过他的人,有得罪过他的人,当然也有跟他没有什么瓜葛的‘无辜’者。
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权力。
眼下百官已死,整个大魏朝堂被一网打尽,权力出现了真空!
驻足默然许久。
尔朱荣回过头。
尔朱氏子弟、武川派、怀朔派、禁军派为首之人都站在他身后。
每个人的表情各异。
费穆等人脸色有异,因为尔朱荣这次无差别的屠杀,其中就杀掉了很多‘自己人’。
比如。
前几日从洛阳城中出来,一路护送元子攸北上的人,是北中郎将杨顺的侄子杨伟,原本主动前来投诚的北中城守将郑季民,郑先护二人,还有就是在河桥南岸手握大军却没有抵抗,而是放任尔朱荣大军过黄河的陈留公之子李神轨……
这里面要么是纯粹的‘自己人’,要么是出自禁军派。
然而……都没能逃过尔朱荣的屠刀。
这些人虽然都是禁军派,但却跟元子攸走的很近,像杨伟,郑季民等人都是效忠元子攸的人,尔朱荣把他们杀了。
是警告他们,还是想要挑拨他们跟元子攸的关系?
尔朱氏子弟一个个都兴奋不已!
对他们来说,杀一个是杀,杀一群也是杀!
杀掉的百官越多,腾出来的位置也就越多!
贺拔岳和高欢等人面无表情,他们很清楚……这屠杀百官的‘恶名’注定是洗刷不掉了。
就在这时。
王相骑马赶来,“大将军,又有一批人前来……如何处置?”
最后面才来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官以及一些在太学内读书的预备官员等。
“这还用问?一并杀了!!”
尔朱仲远面露亢奋之色,体内自带的凶残基因,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让他按捺不住内心杀戮的欲望。
尔朱荣却抬手制止了他。
反而看向众人开口问道,“如今公卿大臣、宗王尽数诛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尔朱兆当即开口鼓动道,“大将军!公卿大臣已死,皇帝又在我们手中,不如……一步到位!杀掉皇帝,大将军在此处登基称帝!”
“诸事皆在我尔朱氏之手,何须尊他人为帝!”
“就是!天宝称帝吧!只需要你一声令下,我这就带人前去诛杀元子攸!”
尔朱氏的子弟们一个个兴奋不已,尔朱荣若是能够登基称帝,那他们就可以封王!
费穆等人脸色大变,但在这个时候却也不敢开口说话,沉默便是他们的回答。
尔朱荣反而是看向贺拔岳和高欢,询问道。
“阿斗泥、贺六浑,你二人说,眼下我等该如何行事??”
高欢一咬牙,下拜开口劝说道,“事已至此,大将军确实可以顺势登基称帝!公卿大臣已死,大将军也不需要再立威。”
“待到登基称帝、改元之后,再带大军北上平定叛乱,亦可算平定天下的立不世之功!”
“阿斗泥?你如何看?”
贺拔岳迟疑片刻后,也跟着下拜,“大将军当称帝!”
“哈哈哈哈!”
尔朱荣大笑不止。
而此时。
后面来的这一批官员已经被王相押了过来!
尔朱荣走到众人面前,冷冷的看着他们问道,“何人能写禅位诏书?”
无人回应。
尔朱荣仔细打量一番却看到了熟人,他走到一名岁数与自己大差不差的文士面前。
“这不是鹏举吗?”
温子昇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继而又低头不语。
温子昇与魏收、刑劭并称‘北地三才’,在文坛相当有名望。
“怎么?不肯??”
尔朱荣一抬手。
身边的士卒们便纷纷将腰间的宝刀给抽了出来。
温子昇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索性也就不装了,高高的昂着头,“我羞于与造反的贼子为伍,你杀了我吧!”
文人们倒是挺有气节,大多数都跟温子昇一条战线。
但并不是每个文人都是有气节的硬骨头。
“大……大将军,在下会写。”
在所有人的怒目而视下,人群之中,一名叫做赵元则的文官颤颤巍巍的举起手,自告奋勇。
尔朱荣大笑。
尔朱兆更是大声喊道。
“元氏既灭,尔朱当兴!!”
其身边士卒纷纷跟着齐声高喊。
“元氏既灭,尔朱当兴!!”
(本章完)
第211章 天柱大将军的手段
第211章 天柱大将军的手段
“元氏既灭,尔朱当兴!”
“元氏既灭,尔朱当兴!”
数千士卒齐声高喝,其声势震天,黄河水都仿佛为之动容。
高羽等人也听到士卒们的高声呐喊。
木兰一脸错愕,难以置信的开口,“大将军他要……”
“确实是个好机会呢,整个朝廷之人皆已被大将军屠戮殆尽,皇帝也在大将军的掌控中,今天大将军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太后、废帝、王公大臣们都挨个杀了个遍,不如再多杀一个天子。”
“前无古人,后怕是也难有来者。”
彭乐轻笑着看向高羽,“将军不如去劝进。”
高羽面无表情的摇头道,“今日你二人不要私底下跟任何人商议,此事也不许提。”
“眼下局势复杂,别被牵扯进去。”
“莫贺咄,你的意思是……”
“天宝不是那般冲动之人。”
彭乐却嗤笑一声,“将军,此一时彼一时,哪有人能抵挡得住皇位的诱惑呢?”
高羽默然,远远的看向在不断齐声高呼的人群。
心中不免也有些迟疑。
难道面对这样的局势,尔朱荣真的控制不住内心膨胀的欲望,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
刚刚屠杀百官之后,就立马迫不及待的要登基称帝,连体面的流程都不愿意走了?
高羽也不知道尔朱荣现在内心里面是什么想法。
彭乐这句话说的没有错。
谁能挡得住皇位的诱惑呢?
面对尔朱氏子弟以及手下契胡精骑的不断吹捧和高声呐喊,刚刚才屠戮百官本就处于亢奋状态的尔朱荣,在这氛围的渲染下差一点点就迷失自我。
心中有一道声音告诉他,往前一步。
他就是皇帝!
尔朱荣一抬手,士卒们便纷纷停止呐喊,刚才那个为了求生,不顾文人气节的赵元则已经是一脸谄媚之色。
温子昇等人纷纷不耻,哪怕是被甲士们所包围,也强行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宁愿让甲士手中泛着寒芒的兵刃就明晃晃的架在自己面前,也不屑与此等摇首乞尾的小人为伍。
“尔朱荣!你这逆贼,打着行义兵,为国锄奸的幌子,实则行此等悖逆之举,你以为屠戮百官,弑君便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
“天子尊位,乃是有德者居之,似你这等狼子野心之辈也妄想图谋天子之尊?”
“我生为大魏之臣,死亦当大魏之鬼,速速杀了我,我在九泉之下等你,自会有人带义兵前来诛杀你这逆贼!”
温子昇言辞激烈,说着就主动往前冲,想要撞向甲士手中的兵刃。
尔朱兆却反应极快,上前一脚将其踹翻,“好,你有种!我来成全你!”
说着就举刀要砍下去。
尔朱荣却一把抓住其胳膊,开口制止,“不要杀他。”
转而看向温子昇,眼中带着些许赞赏,轻笑着称赞了一句,“有骨气,不愧是天下闻名的大才。”
温子升却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压根就不领情。
尔朱荣却也不在意,反而开口道。
“你说的很对,皇帝乃是天子,那就让上天降下旨意,来让尔等看看,我尔朱荣是不是长生天所认定的天命之人。”
“回营!让刘灵助准备铸金人!”
听闻此话。
高欢猛的一抬头,他似乎看出了些端倪,看到尔朱荣转身,他又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好在尔朱荣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挥挥手。
“随我回营。”
便翻身上马带头赶往行宫。
骑兵奔腾,扬起漫天沙尘,沙土将地上干涸的血迹渐渐的掩埋。
不消片刻,除了空气中依旧残留的淡淡血腥味。
这一块地方又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回到军营内后。
尔朱荣便下令让刘灵助带着工匠前去准备铸金人所需要用到的模具,他本人则进入营帐内让亲卫守在门口,谁也不见。
并且元子攸也已经不见了踪影,生死未卜。
如此怪异的行为,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铸金人这种事情里面的门道他们都清楚。
高欢也在营帐内,他并没有去见高羽。
之前屠戮百官的时候,高羽没有出现,他就清楚肯定是尔朱荣另有安排。
侯景等人却来到他这边,想要与他商议一番。
“大将军何必多此一举?眼下大将军兵强马壮,当年拓跋鲜卑不也是靠着鲜卑精锐纵横沙场夺得的天下?”
斛律金却摇头,“天命不可违,前些日子里大将军拥立陛下亦需要向长生天祷告,请求长生天降下旨意。”
侯景闻言,虽然没有出言反驳,却是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也就骗骗那些士卒。
铸金人的整个过程其实都是人为操控,想要在里面动手脚简直不要太简单。
之前拥立元子攸的时候,那么多铜像都没能成功,唯独偏偏就元子攸的铜像铸造成功了。
看上去好像真是长生天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示意众人,元子攸乃是天命所归之人。
可他们心里都门清。
铸金人就是铸造铜鎏金像,所使用的工艺是‘失蜡法’。
工匠先用蜡来雕刻所要铸造的模具,雕刻好了之后便在蜡像的外表涂抹耐火的材料,然后再去加热将原本的蜡融化后倒出来,留下一个空心的模具,再将融化的铜汁倒进去,待到铜汁冷却后,才算是正式铸造成功。
工匠只需要在涂抹耐火材料的时候稍微动一点手脚,就能让金人铸造不成功。
成功与否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天意。
蔡俊则解释道,“我等带义兵一路南下,众人望风而降,古往今来岂有未立寸功而得天下者?大将军这样做想来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吧。”
“事情都已经做了,人也已经杀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侯景却有着不同的看法,“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
“若天下人不服还能杀尽天下人不成?”
“也未尝不可,我手中的人命已经够多,再多一些也无妨。”
斛律金看了高欢一眼,不由问道,“贺六浑,你一言不发,难道是心中有所想?”
高欢摇头道,“此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铸金人成功与否,全在大将军一念之间,若……大将军就不想这金人铸造成功呢?”
“你是说……”
侯景猛的一抬头,表情略显惊愕,“不可能吧?元子攸已经不见踪影,指不定都已经……”
高欢却轻笑一声,“有何不可?我等投靠尔朱氏也有一段时间,你们难道觉得大将军是那种鲁莽之人吗?”
“尔朱氏这几年吸纳不少外来势力,在这种关键时候,大将军动用一些手段来辨明忠奸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可若是这样,大将军今日之举,定然会传出去,世人总会知晓他有篡位的想法。”
“我有说大将军不想登基称帝吗?”
高欢似笑非笑的反问,“眼下并非取代元氏王天下的良机,可若是日后大将军平定河北叛乱,立下不世之功后,可直接逼迫陛下禅位,也可以将其女再嫁给元子攸立为皇后,待其生下幼子后,再动手也不迟。”
“但眼下!大将军需要辨明忠奸,不是明日、便是后日总要回到洛阳,论功行赏,大将军肯定是要将心腹安插在关键职务上来方便他遥控洛阳。”
斛律金等人细细一琢磨,确实觉得高欢所说的话很有道理。
尔朱荣如果现在就称帝。
那跟胡太后也就没区别了。
先立新帝,又诛杀太后、废帝以及百官,再将自己亲手拥立的新帝又诛杀掉,然后取而代之称帝。
这不是把政治当儿戏?
胡太后就亲自表演了一把,连续行废立之事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对于尔朱荣来说。
当务之急是稳定住洛阳之后,马上带兵去平定葛荣才是当务之急,他急需要一场大胜来堵住悠悠之口,携大胜之势来拉拢人心。
“此事我等无需再提任何计策,旁观即可。”
接下来,就是尔朱荣要给所有人上演一出大戏。
河桥军营内。
元子攸被叱列杀鬼等人给带到了这边的军营,单独隔离起来。
他以为尔朱荣是要将自己秘密诛杀,一度内心惊惧,惶恐,忐忑不安。
但当冷静下来后,他又仔细思考了一番。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来人!来人!!”
叱列杀鬼走了进来。
元子攸冷声道,“去给太原王传话。”
“此前我登基称帝乃是形势所迫,是太原王亲自将我推上的帝位,非我所愿!”
“若是太原王觉得天命在他,不在我,那就速速登基称帝,我这就为其写下禅让诏书。”
“若是太原王还想当大魏忠臣,觉得是我才能不够,那就去宗室里面再选亲贤辅之!”
叱列杀鬼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倒也还是拱手行礼,“那末将这就前去传话。”
说完便转身离去,快马来到河阴行宫处,面见尔朱荣将元子攸的话传到。
尔朱荣闻言后,笑着看向坐在一旁陪他饮酒的高羽,“二郎,我的眼光如何?陛下果真是人杰,这种时候还在想着要试探我,若其一早便登上帝位,时局还犹未可知。”
“越是这样的人杰,就越不能让其有辗转腾挪的空间。”
“你且……看我如何斩断陛下的羽翼!”
高羽没有说话,他也已经看出尔朱荣心中的想法。
就是要借着‘劝进’的名义,来好好看一看手底下这些人的想法。
直至进入夜里。
刘灵助才派人前来说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尔朱荣这才起身出营帐,召集全军,准备祭祀,铸金人!
尔朱氏的子弟以及契胡士卒们一个个急不可耐,他们非常迫切的希望尔朱荣能够登基称帝!
刘灵助依旧是按照惯例的跳大神。
然后便开始下令让工匠往模具里面倒融化成汁水的铜溶液。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滚烫的铜汁将模具给直接融化。
没能铸造成功。
尔朱荣则下令道,“再次铸造!”
可接下来的几个模具都没能如愿铸造金人。
刘灵助一脸正色的看着他摇头道,“大将军,天时人事皆不在你,您不能登基称帝。”
尔朱荣仿佛遭受到巨大的打击一般,整个人的身形都摇晃不止,他难以接受这个现状,一脸不甘之色!
后面围观的各方人马,脸上的表情各异。
唯有契胡士卒和尔朱氏的子弟们同样也是难以接受这个现状。
甚至是怒目看向刘灵助,尔朱荣对他那么厚待,这家伙却在最关键的时候,不帮尔朱荣推这一把??
这时。
尔朱荣却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开口问道。
“我非元氏血脉,若我无法继承天命,那我义兄元天穆可否登基为帝?”
听到这话。
元天穆傻眼了,发现众人都向自己投来异样的眼光,这下自己就算是像白天的公卿、宗王们那样跳进黄河也洗刷不掉自己的嫌疑。
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面推?
该死!
他猛的回过神来。
尔朱荣这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彻底断绝他跟元子攸之间的联系。
这件事情只要传出去。
元子攸就已经不可能再信任他。
本来按照正常情况进入洛阳的话,元天穆肯定是元子攸重点拉拢的对象。
他虽然是尔朱荣的结义表兄,但元子攸可是元氏血亲。
无论元天穆本人有没有这个想法,他都注定会被夹在中间。
这下好了。
尔朱荣当众要推他‘登上’帝位的行为,彻底坐实了他也对皇位有想法。
可他真没有这样的想法啊。
(本章完)
第212章 高王的演技大爆发
第212章 高王的演技大爆发
元天穆连忙下拜,惶恐不安的连连摇头否认,刚想要开口。
只觉耳边一阵风刮过去。
有人上前一步也跟着跪在尔朱荣的面前,元天穆仔细一看。
嗯?
贺六浑?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高欢这个时候要出来干嘛,高羽也有些诧异,这个时候站出来还能干嘛,难道说……
就在众人一脸错愕的注视下。
高欢眼眶通红,涕泗横流,一脸悲愤之色。
“大将军!末将有罪啊!”
说着,高欢就连忙的磕头认错,“是末将一时糊涂,才致使大将军犯下这等错误,以至于大将军无颜面对天下之人!”
“千错万错,错都在我,是末将妖言惑众,眼下末将唯有以死谢罪,才能保全大将军的名声!”
“乃是我贺六浑鬼迷心窍,迷惑大将军!”
所有人都懵了。
也有反应比较快的人。
贺拔岳第一时间便皱起眉头,他对这种‘逢场作戏’的行为十分不屑。
似二郎这般勇武之人,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哥哥?
要是自己俩哥哥有谁做出这样的行为来,贺拔岳估计自己会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坑给自己埋了。
侯景恍然大悟,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他连忙将眼神看向一旁,一看高羽已经摆出了发动突袭的野兽姿态,这才放下心来。
嘿。
莫贺咄这小子反应的很快嘛。
费穆等人也是一脸诧异之色,这高家大郎果然是个人精,逮着机会就顺杆往上爬。
“似我这般有罪之人,不死不足以平息众怒!”
“啊!!”
高欢面目狰狞,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猛的从自己腰间将宝刀给抽了出来,旋即就双手反握刀柄就要朝着自己胸口刺下去!
情况紧急,但围观的人却一副看戏的姿态。
尔朱荣怎么可能让高欢死?
先不提二人早在洛阳便是旧识,尔朱荣那么看重高羽,就冲高羽是高欢亲弟弟这一点,也会网开一面。
更别提前来投靠的怀朔之人都以高欢为首。
无非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这不,高羽反应极快,一个健步冲上前去,直接抓住了高欢的胳膊。
高欢论勇武也就军中寻常骁勇的水准,哪里能跟高羽比,高羽略微一用力,他手中的兵刃便无法向前挺进分毫。
“阿哥!不可啊!”
高羽用力将高欢手中的兵刃夺了过来,随后扔向一旁,也跟着下拜行礼,“望大将军留贺六浑一命,容他日后戴罪立功!”
原本还一脸不甘的尔朱荣。
眼下脸色有些尴尬。
他一开始确实有点懵,他可没有想到高欢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手。
高欢说的……
都是他心里面想要说的词啊!
他刚想开口说自己铸成大错,唯有以死谢罪。
高欢倒好。
把他心里面所想的话语全都给说了。
好在尔朱荣反应的很快,他迅速的调整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贺六浑、莫贺咄,你二人快快请起,乃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便是要以死谢罪,也得是我来自刎向陛下谢罪才对。”
经由高欢来了这么一出。
众人的注意力反倒是从铸金人失败这件事情上迅速的转移。
尔朱荣也不再提,就当没有发生过。
他一脸悲痛之色,“走!随我去面见陛下,我要向陛下请罪!”
说罢。
尔朱荣也不顾身后之人,翻身上马就冲出军营消失在夜色之中。
高羽等人也连忙骑着马跟了上去。
从尔朱荣的这个行动可以推断出,元子攸没有死,他只是被‘保护’了起来,这也越发证明高欢等人心中的猜想。
尔朱荣有登基称帝,改朝换代的想法和野心。
但他很清楚现在并不是时候,这不过是拉着众人演了一场戏罢了。
…………
元子攸仿佛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他冷静下来之后,反复的在脑海中推敲,复盘,想要猜测尔朱荣到底要做什么。
但他没有任何消息渠道,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来。
反正自己的试探已经做了。
无非就是一死。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他的情绪反而平复下来,
营帐外响起一阵马蹄声。
但脚步声却没有响起,又过了许久,响起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大营内也总算是响起一阵脚步声。
元子攸强装镇定,维持着面上的威严,站直了身子。
只见尔朱荣掀开营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在元子攸的注视下。
尔朱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陛下!本王有罪啊!”
紧接着尔朱氏子弟,元天穆等人也都跟着冲进营帐内,原本空荡荡的营帐顿时挤满了人。
“陛下,我犯下了滔天罪过,唯有一死方能谢罪!”
元子攸心中冷笑,他巴不得尔朱荣赶紧死!
演戏给谁看呢?
但恶心的是……他还真就得乖乖的陪着尔朱荣将这场君臣之间的戏码给演完。
挤出一抹笑容,元子攸连忙上前将尔朱荣搀扶起来,“我都已经听说了,丞相元雍有不臣之心,意图谋反,大将军乃是为了自保,亦是为了保护朕的安全才做出这些事情。”
“大将军护驾有功,何罪之有?大将军是朕的恩人呐!”
“陛下!!”
君臣二人‘深情’对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段君臣佳话呢。
“尔等都下去,将今日遇难的官员名单统计出来,交由陛下过目,让陛下来定夺如何料理他们的身后之事。”
“喏!!”
众人拱手行礼后,退出营帐。
这件事情由尔朱世隆等人在准备。
直至夜里丑时。
元子攸这才拿到一份遇难者的名单,也是他眼下迫切需要掌握的消息,他想要知道尔朱荣到底杀了多少人。
可当他仔细一看。
整个人都愣住了。
元雍、元欣等人,死不足惜,虽然都是元氏宗亲,但元子攸不会为他们哀痛半分。
可当看到。
杨伟、郑先护、郑季民、李神轨……这些熟悉的名字。
元子攸再也控制不住,双手猛的拍桌,怒而抬头却发现尔朱荣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看着自己,轻飘飘的开口道。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元子攸只能强忍着心头的怒意,挤出一抹笑容道,“朕未曾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公卿、宗王遇难,一时之间被吓到了。”
“陛下何必惊惧,有本王在!无论何人前来,本王都会护陛下周全!”
“对,有大将军护卫,朕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若我大魏朝堂上皆是大将军这样的忠臣、良臣、贤臣,我大魏江山又怎么落到如今这般地步呢?今后也需要大将军多多匡扶政务,光复我大魏江山社稷。”
(本章完)
第213章 巡视洛阳!
第213章 巡视洛阳!
元子攸这下什么都明白了。
他原本想要借助尔朱荣的手来铲除异己,再顺势拉拢一批人来为自己所用。
尔朱荣却直接掀桌子,把一步从禁军体系出身且跟他关系密切的人也都尽数诛杀。
进入洛阳以后,再以拥立之功的名头将那些还留在洛阳内的禁军武官给调走的话,元子攸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整个朝堂之上他将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当做自己的助力来制衡尔朱荣。
并且……
无形之中,他已经将很多人都给得罪完了。
杨伟、郑先护等人那都是头号拥立之功的功臣,结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人是尔朱荣杀的。
但谁敢保证,尔朱荣不是受了他的指示?
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势力,弘农杨氏,荥阳郑氏,陇西李氏还能为他所用?
“看来是朕小看了尔朱荣,此人心思之缜密,手段之高明,朕现在与先皇有何异?”
一夜未眠。
直至第二日,尔朱荣前来找他。
“陛下,诸事已定,该回洛阳善后了。”
元子攸起身跟着尔朱荣来到营帐外,刺眼的阳光让他眼神一阵恍惚。
昨天高阳王元雍等人带出来的天子车驾也已经被带了过来。
元子攸正想要上马车,回头却看到尔朱荣正在跟高羽叮嘱什么,他顿时来了兴趣。
高郞素有勇武之名,在尔朱氏中亦有极强的人脉,最主要尔朱天宝对其极为看重。
“大将军!”
元子攸停了下来,冲着尔朱荣喊道。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大将军,我想了想今日回洛阳还是不妥。”
“此话怎讲?”
元子攸顿了顿,一脸正色道,“大将军带义兵前来,照理来说,洛阳百姓应当箪食壶浆,以迎将军的仁义之师前来洛阳诛杀朝中奸佞。”
尔朱荣眯着眼睛,故意说反话恶心自己呢?
元子攸又接着说道,“然而……昨日河阴之事,死伤者众多,触目惊心,便是朕亦被吓到,更别提洛阳城内的百姓以及留守的官员们,想来此刻洛阳城中人心浮动,众人躁动不已,恐生变故,也怕有宵小趁机在城中作恶。”
“不若遣一在洛阳颇有名望之人,以朕的名义先回洛阳在城中巡视,安抚百姓之心,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河阴这边发生的事情,确实瞒不住洛阳。
毕竟那么多公卿、大臣、宗王出城是所有人都看到的,结果一夜未归,只要有人走漏消息。
未知的巨大恐慌,便会让整个洛阳的百姓们惴惴不安。
山贼、土匪好歹还只求财,不杀人。
可士卒,尤其还是羯胡士卒,其凶残之名百姓们也有耳闻,要是等到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进入洛阳城中,他们哪还能有活路?
尔朱荣不知道元子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元子攸说的还真没有什么毛病。
洛阳的事情肯定瞒不住,会随着逃跑的百姓不断的向整个大魏境内扩散。
“那便让武卫将军元鸷代替陛下前去洛阳吧。”
元鸷跟元天穆一样,都是拓跋郁律之后,从祖上便是旁支,属于元氏宗亲里的绝对边缘人物。
岁数比元天穆年长,也早早的就已经投靠尔朱荣。
尔朱荣对他并不是很防备,毕竟元鸷也算得上是‘三朝元老’,岁数摆在这里,根本就不具备作乱的能力。
元子攸却摇摇头,“武卫将军不行,他在军中颇有名望,但在洛阳百姓心中却没有名望。”
“况且,眼下洛阳城中人心浮动,大将军又派一名将军回去,这不是让百姓心中更加恐慌吗?”
尔朱荣反问道,“那陛下想要让何人前去?”
元子攸笑了笑,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将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高羽身上,这才开口道。
“不如就让高家二郎前去吧。”
“莫贺咄?”
尔朱荣一愣,不由嗤笑道,“莫贺咄乃是朝廷亲封的八品殄夷将军,陛下您不是说眼下洛阳城中人心浮动,若再派一名将军回去,恐生变故?”
元子攸却是笑着解释,“高家二郎岂是一般人能比?”
“早在数年前,高家二郎便已是名动洛阳的少年英雄,洛阳成中女子妇人无不为之折服。”
“且高家二郎虽是将军,但其样貌却非凶残之人,反而让人见之如沐春风。”
尔朱荣没有急着接话。
元子攸这是打算想要拉拢高羽?
代替天子巡视洛阳,这是何等的殊荣?
正常来说高羽一个八品不入流的杂号将军,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资格?
这玩意比元子攸的皇位继承顺位还要不够格。
“这只是朕的一家之言,大将军若是还有其他人选,也可以直说。”
元子攸说话的声音不大。
但却刚刚好让身边的所有人都能听到,反倒是把尔朱荣给架住了。
替天子巡视洛阳。
他要是否决了的话,传到高羽的耳中,会不会让高羽心中不舒服,会不会让高羽心中别扭?
这都是尔朱荣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尔朱荣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陛下……高家二郎不过从八品将军,这样怕是不妥??”
元子攸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似高家二郎这样的人杰,英才,朕亦有爱才之心,之前高家二郎便为我大魏立下赫赫战功,只不过是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得到重用。”
“如今朝堂上的奸佞已经被大将军所铲除。”
“大将军铲除奸佞不就是希望朕能够重用贤才吗??”
“朕现在便可下诏,擢升殄夷将军高羽为通直散骑常侍。”
散骑常侍是三国曹魏时期新设立的官职,一般都是由皇帝的心腹来担任,具体就是给皇帝提提意见,因为常年陪在皇帝身边参与决策,所以这个职务乃是正三品,是皇帝的心腹近臣。
通直散骑常侍则是晋朝时新设立。
其职能跟散骑常侍类似,但却还要负责具体的事情,比如文书的传达之类的。
品级没有前者高。
但也是正四品的官职。
可以说……
让高羽的政治地位一飞冲天都不为过。
(本章完)
第214章 再见大车
第214章 再见大车
得到了名义上的官职,就只差一个爵位,高羽就能成为这个时代真正意义上的‘人上人’。
尔朱荣再一细想,不由眯着眼睛看向元子攸,他看出了里面更深的门道,即便是他已经这么操作,元子攸依旧不肯乖乖当个傀儡,还在进行反抗。
拥立之功,从龙之功这是摆在明面上的。
尔朱荣麾下所有人都参与进来。
司马子如这些人虽然没有来到第一线,但在后方维持稳定同样也是算大功一件。
唯独高羽是个例外。
除了最开始跟高欢一同带兵南下,但很快便被元诩叫停。
唯一的功劳只能是去拿下高都,但那也是以尔朱兆为首,且高都早就有内应,很轻松就拿下。
后续的一系列‘脏活累活’,每个人都有参与,高羽就跟个旁观者一样。
全程旁观这一系列政治斗争所引发的流血事件发生,却没有参与进来。
眼下,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等着论功行赏,尔朱荣给他们兑现‘清君侧’的红利。
结果?
他们辛辛苦苦,忙前忙后,甚至是不惜要背负上屠戮公卿、宗王的骂名,最后却被高羽摘了桃子?
他们还没拿到任何好处,高羽就已经提前将红利变现了?
内部的人会不会因此对高羽有别样的看法?
凭什么高羽什么都不做,一上来就得到官职的擢升,还能代替天子巡视洛阳?
替天子巡视洛阳,这对高羽的声望加成太大太大,只要公布出去,多少人会因此眼红?
元子攸显然就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拉拢高羽,顺带着离间一下。
这就是一个阳谋,尔朱荣没法拒绝,毕竟代替天子巡视洛阳对高羽而言也是一个充满着巨大诱惑力的肥美差事。
“陛下金口玉言,臣岂有不遵陛下诏令之理?”
“来人!”
尔朱荣令人将元子攸的诏令下达并且将高羽给叫了过来。
听到下达的诏令过后,众人皆是一脸愕然,纷纷将视线看向皇帝所在之处。
元子攸极为亲切的拉着高羽的手,尔朱荣站在一旁同样也是面带微笑,一脸欣赏之色。
尔朱世隆不由露出愤愤之色,双手握拳,咬牙道,“可恶,那莫贺咄未立寸功,为何会被如此偏爱!天宝好生糊涂。”
尔朱天光、尔朱仲远皆是如此,眼中带着浓浓的妒忌之色,此前本就不满,眼下心中对高羽的不满越发加深。
侯景不由撇撇嘴,颇为羡慕,“莫贺咄这家伙,怎么到哪都被奉为座上宾?”
蔡俊也羡慕不已,“代替天子巡视洛阳,何等的殊荣。”
高欢反倒是看了看元子攸,又看了看尔朱荣,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推测,摇头道,“二郎此番怕是难有重赏了。”
侯景等人纷纷看向他,高欢却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
高羽带着木兰、彭乐等人随同自己快马赶往洛阳。
最先来到了北邙山上,在此处可以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洛阳。
高羽第一次来洛阳的时候,在这个地方俯瞰洛阳,不由被城中巍峨壮丽的宫殿给震撼到。
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木兰和彭乐显然是第一次看见洛阳,俩人显然被城中巍峨宫殿以及高耸入云的高台阁楼之景给深深的震撼到。
高羽依旧感慨颇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与故人相见了。”
“故人?谁?莫贺咄你在洛阳中还有旧相识?”
第一次来洛阳的时候,木兰没有跟随,彭乐还不知道在哪个山头当土匪呢。
但刘桃枝、刘一等人纷纷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低头看了一眼。
此处确实埋着一位‘故人’。
“走!随我入洛阳!”
高羽双腿用力一夹,催动马儿继续朝前狂奔,来到城门处这才发现……
本该有禁军值守的城门眼下却根本没有人,值守的禁军早就已经不见了,根本就不需要被禁军盘查便能进入洛阳内。
从宣阳门进入洛阳后,正好是最为繁华的铜驼街。
没有热闹非凡的繁之景,整个街道空荡荡的,极为安静,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大多数都已经是人去楼空,仅有少数人听到马蹄声后打开房门偷看了一眼,发现是骑马,披甲的士卒,又都纷纷惧怕的紧闭房门。
“看来昨日的事情还是已经传到了洛阳。”
“走,去皇宫看看。”
“进入皇宫之后,见到先帝嫔妃不得无礼,若有人胆敢作乱,休怪我军法处置,也不得骚扰城中百姓,我等是代表天子前来巡视洛阳!”
高羽下了命令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皇宫。
皇宫内的禁军也所剩无几,倒是也还有一些人在‘尽忠职守’,不过高羽估计他们应该是跟尔朱荣或者是元子攸的关系很好,留守在宫中维持最后的秩序,保全天家颜面防止有胆大妄为之人趁乱混入宫中造次。
高羽报明来意后,很快便被领着见到自己的老熟人。
“高郞!”
达奚武一看到高羽,便极为热情的快步上前。
“成兴!”
高羽也愣了片刻,俩人热情相拥。
“哈哈哈哈,许久未见,高郞还是如往常一般相貌堂堂。”
“想必成兴近来武艺有所长进,找机会切磋切磋?”
二人寒暄一番过后。
高羽也没有忘记自己前来洛阳的任务,便让达奚武领着自己来到后宫这边,主要是先确定一下元诩嫔妃们的人身安全,顺带着安抚一下她们。
走永巷门进入后宫。
元诩的嫔妃们曾被胡太后召集到一起,要求她们陪自己一起出家。
因此所有人都身穿着素色的粗布僧袍,一脸素容,神情多少都带着些许忐忑不安,惶恐不已。
太平时,她们是高高在上,无人敢亵渎的天子嫔妃。
可眼下正值朝局动荡之际,谁知道还能不能维持最后的体面?
不过这些嫔妃都很聪明,知道此次带兵南下的是尔朱荣,所以都跑到尔朱英娥的身旁来避难,也顾不上此前是否跟尔朱英娥关系融洽,为了能够活命或者不被侮辱都跑来百般讨好尔朱英娥。
看到是高羽前来。
尔朱英娥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几天她可是过的提心吊胆。
“臣,拜见孝明皇后!”
高羽主动下拜。
尔朱英娥点点头,“起来吧。”
“请皇后与各位嫔妃放心,诸事已定,新皇与太原王不日便会回皇宫。”
危险解除,皇权顺利交接,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她们可以很体面的退场。
也都纷纷好奇的打量着高羽,宫中不缺英俊之人,但像高羽这般英俊的总归是少数。
高羽其实也在打量她们。
元诩都没能活过二十岁,他的后宫们嫔妃们也都还只是十来岁,各个都颇具姿色。
就连尔朱英娥,入宫才一年多,身上少了一股子草原女子的热情奔放。
反而如汉家女子一般,含蓄。
又因为皇后这层身份的加持,看上去便觉得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端庄,贵气。
安抚好嫔妃后。
高羽又令禁军内的人去城中张贴告示,继续安抚民心。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时间也已经来到日落时分。
“你们在皇宫内宿卫,盯着点那些禁军士卒,若有人胆敢以下犯上,不必请示,直接格杀勿论!”
“将军,你要去哪儿?”
“去见一位故人。”
高羽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孤身出了皇宫,靠着脑海中的记忆,来到了一座占地面积极大,且极为奢华的院落前。
高羽翻身下马,来到紧闭的大门前抬手敲了敲,又直接高声大喊。
“我乃天子特使,奉命代天子巡视洛阳,眼下特来广平王府,速速开门!”
“也可与王妃禀告,就说王妃故人,怀朔高二前来拜见!”
门后果然有急促的脚步声。
想来是去传消息的?
广平王府内,王府的护卫头领杨君贤神色匆匆的来到后院。
“王妃,王府外有人自称怀朔高二……”
“当真?”
郑大车惊的手中的瓷杯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却也是顾不上那么多,走出屋内。
“我看了一眼,确实是怀朔高郞。”
“去!快去!将其请进来……”
当真是高羽前来。
郑大车不由喜上眉梢,似乎是想起什么,她又开口喊道,“来人啊!”
将贴身侍女唤来,特意梳妆画眉,在铜镜前反复看了许久,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其婢女很不解。
听说城外发生了大事。
府中有不少家仆、护卫都连夜逃出城外。
自家王妃却死活非要留在府中,真就不怕‘乱兵’前来,似她这样的公卿、宗王家室,可是‘乱兵’最喜欢重点照顾的对象。
郑大车倒好。
特意换上一身华服,还要梳妆打扮一番?
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
不一会。
郑大车便离开后院来到前厅,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高郞心里果然还有我。
不然为何会迫不及待的前来见我?
心中的窃喜,让郑大车不由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的表情失控,努力的维持着平静的面容。
远远的便瞧见一男子的身影。
郑大车眼神很好,一眼便看到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脚步都不由加快了几分,更像是在小跑一样,提前发出了动静。
高羽也是听到脚步后,看向外面。
一身着华服,气质雍容的女子朝着自己走来。
想矜持,其快步迈进的脚步却又暴露了她内心的急切。
每一步走动,颤巍巍的,还是这般的波澜壮阔,不由勾起高羽脑海中的某些美好回忆。
高羽主动上前一步,如二人初次见面那般,彬彬有礼的躬身行礼道。
“臣,拜见广平王妃。”
(本章完)
第215章 站起来蹬车!
第215章 站起来蹬车!
郑大车双手死死的抓着窗台的下沿,努力维持着自己摇晃的身形。
她抬头看向星空,下意识的在数星星。
漫天的星辰很美,女人对亮闪闪,亮晶晶的东西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一颗、两颗、三颗……
很快其双目便渐渐地失神,也就顾不上数天上到底有几颗星星。
一双如同妇人般白皙的手伸过来,如同擒拿犯人一般,将她的双手反了过来擒拿,其身形更像是犁车一般,双手化作扶手,被人反复的推着开。
………………
嘶!
真是怀念呐!
这站起来蹬车的感觉,真是令人……
欢喜!
尤其是刚刚从窗户那边不断的吹来阵阵晚风,高羽真有一种骑着‘自行车’迎风乱逛的错觉。
高羽也算洁身自好,多方势力拉拢他的时候都会送上美姬前来服侍甚至是陪睡,但高羽顶多是指点这些人,让其熟练的掌控手口并用的技巧。
尔朱月婵的这个技能点在高羽悉心的培养下已经化入臻境。
但终究还是没法跟真正的‘管鲍之交’相比,久违的欢愉让高羽沉迷其中,就是可怜了大车。
上次修车的是高羽,这中间过了这么多年,一上来又被高羽暴力修车。
双目已经红肿,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泪痕。
努力的从温香软玉中起身,高羽不由好奇的问道,“我听闻城中达官贵人之家尽皆外逃,你为何不走?”
原本还在失神状态的郑大车听到他的话,撑起手臂,颤巍巍的,主动靠在高羽的肩膀上,柔声道,“因为奴知道郎君就在城外,上次一别,便是八年未见……奴又能有几个八年?”
“你怎么得知?”
“北中城守将郑先护、郑季民亦是出自奴本家之人,奴自然知晓……”
高羽一愣,这俩倒霉蛋好像昨天已经被尔朱荣定点清除了?
说着,郑大车如美人蛇一般缠绕着高羽,凑到其耳边,语气幽幽,哀怨的轻声道,“奴日日夜夜在洛阳便是等着郎君前来见我,奴不求任何名分,只是……郎君此次再走带上奴可好?”
广平王元悌早就死了。
郑大车若是有心,早就能改嫁他人。
眼下的社会风气可不像宋朝之后,寡妇不能改嫁还要给死去的丈夫守节。
郑大车总归是荥阳郑氏之女,便是改嫁也无妨。
但却一直在等自己。
高羽主动握住她的手,“我特意前来,便是要带你走。”
“当真!”
郑大车喜极而泣,说话都带着颤音,“奴……奴没有白等。”
高羽却坏笑,“从现在起,我自称臣好不好?当然……得是在床榻之上,你的王妃礼服何在?叫人拿来换上可好?”
“为何?”
为何?
郑大车很快便明白为何。
又过两日。
尔朱荣派王相前来传令,天子车驾即将回到洛阳。
高羽便带着禁军之人出城列队迎接。
而洛阳城中也总算是恢复了些许人烟,原本匆匆出逃之人一看并没有想象中的入城劫掠事件发生,便又都回到洛阳城内。
接下来便是各种封赏以及处理死在河阴的公卿、宗王们的后事。
但消息还是以洛阳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传了出去,且消息传播的速度远比想象中的要快!
………………
定州,巨鹿郡内。
葛荣召集麾下群臣商议。
四月初他便在定州境内跟杜洛周进行了最终的决战,是他笑到了最后,亲自擒拿杜洛周,斩首示众。
而原本杜洛周的地盘。
幽州、燕州、平州、定州被杜洛周留下来镇守的心腹们,纷纷都望风而降宣布归降葛荣。
葛荣眼下已经坐拥。
燕、幽、平、定、瀛、冀、殷以及半个相州,总共七个半州之地,而且全都是膏腴之地,乃是大魏最为精华的一块地盘。
“那尔朱荣竟然在洛阳城外屠杀太后以及公卿、百官,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想来已经是人心尽失!!”
当即便有人开口吹捧。
“此乃天助陛下也!”
“元氏既灭,我大齐当兴!陛下!下令吧,本将这就带人马打到洛阳去,将那尔朱荣给抓来!”
葛荣却没有任何表示。
尔朱荣人心尽失,他其实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为了让士卒们奋勇杀敌,他已经纵容麾下士卒多次劫掠城池,每次攻下一座城池便纵兵劫掠三日不管,他这个‘大齐皇帝’的名声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看似坐拥七州之地,但境内的汉人世家、门阀压根就不搭理他,更别提出兵、出粮来资助他。
得到杜洛周的部众后,又多了那么多张嘴要吃饭。
葛荣面临的问题也不小。
“渔阳王,可有计策助我?”
宇文洛生连忙下拜行礼道,“陛下,尔朱荣在山西之地招兵买马,整军备战,已然是兵强马壮,不能小觑啊!”
“陛下现在当遣亲信,北上草原,南去南朝,许以重利,尤其是南朝,若其能出兵北上,尔朱荣定然自顾不暇,陛下便可携大胜之势,主动迎击,天下可一战而定!”
“若是尔朱荣避战该当如何?我等很难打进山西之地。”
宇文洛生却斩钉截铁的道,“尔朱荣诛杀太后、百官,行此大逆不道之举,一路南下洛阳又未经大战,没有任何威望可言。”
“眼下,他急需一场大胜来稳定人心,树立威望,他不会避战,反而会主动前来求战!”
“好!”
葛荣大喜!
眼下他存粮不足,根本就耗不起,要的就是尔朱荣主动来跟自己决战。
他必须得速战速决。
“想来那尔朱荣,处理善后之事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诸位,随我南下劫掠一番!”
………………
相州,魏郡内。
北海王元颢早早的便得知了洛阳那边的消息。
“可恶!尔朱荣这凶羯,这乱臣贼子!竟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大王息怒啊,我听闻那尔朱荣麾下骁勇非凡,若是与其硬碰硬,实属不智。”
元颢其实早早的就已经有了打算。
大魏朝廷已经名存实亡。
“我身为元氏宗亲,岂可委身于尔朱荣这等国贼,走!随我南下!”
跟元颢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郢州刺史元显达,汝南王元悦、北青州刺史元世俊,南荆州刺史李志……这些面对南朝第一线州郡的元氏宗亲以及刺史们都纷纷派遣使者前往建康,向萧菩萨表明愿意率众归降。
从这就能看出来。
尔朱荣屠杀百官、宗亲所引发的连锁反应到底有多么恐怖。
除了他的恒、广、汾、并、朔、肆六州的基本以外。
就连洛阳所在的司州其实也不欢迎他。
确实是人心尽失!
大魏已然名存实亡。
(本章完)
第216章 羊家的反应
第216章 羊家的反应
“什么?”
萧宝夤得知洛阳方面的消息,同样是惊讶无比。
“尔朱荣疯了?竟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惊的连忙站了起来,不由来回踱步。
之前羊侃助他大破陇西叛军,斩杀莫折天生,双方就在这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结果洛阳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来人!”
萧宝夤令亲卫将自己最为信任的部将郭子恢叫了过来,旋即下令,“你带上数名心腹,我这就去将郦道元请来,听我摔杯为号将其诛杀!”
郦道元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被朝廷派了过来,其实就是代替朝廷监督萧宝夤。
毕竟萧宝夤带兵占据的是关中之地,在羊侃离开后,朝廷便对其失去了制衡,若是萧宝夤起兵造反的话,朝廷根本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然而……
如今洛阳大乱,这不由让萧宝夤看到了机会。
关中之地,易守难攻,即便是没法进取天下,最差也可以割据一方!
“不对!”
萧宝夤又唤来数名亲卫,他眼下还是大魏名义上的大都督,完全可以趁着西面的州郡还没有得知洛阳的消息,先用手中的权力将这些地方给占下来!
“我乃齐明帝之子,岂可委身于一凶羯后裔?若真如此行事,待我死后如何面对我萧家先祖!”
…………………
博陵,崔氏坞堡内。
自从当初跟随李崇北上平定破六韩拔陵,因为急功冒进被破六韩拔陵全歼麾下士卒后。
崔暹便因此被罢官闲赋在家,他出自博陵崔氏倒是不用担心没官当,无非就是在家里等几年便是。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
这一等……
洛阳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他还得到了一个很显眼的消息。
“高郞竟然也在洛阳?那他眼下就是在洛阳内?”
“也对……尔朱荣这些年吸纳了不少原本的六镇骁勇,贺拔兄弟也在其麾下,高郞在并不意外。”
“不过尔朱荣做下此等倒行逆施之举,人神共愤,民心尽失,已经是自绝于百姓,自绝于天下……”
“不行,我得手书一封前去。”
“不!我得先去跟父亲商议一番,天下大乱,需得结交高郞这等骁勇之人,才是上策!”
而清河崔氏这边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崔光在去世之前便特意提及过高羽,让族中后辈要与高羽结个善缘,而在得知的消息中看到高羽代替天子巡视洛阳。
清河崔氏之人也动了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顶级门阀世家,鼻子跟狗一样灵敏。
知道尔朱荣做出这样的事情后,肯定会致使天下大乱,但凡是有野心的人都会举义兵前去讨伐。
这种时候就得赶紧结交武夫中的骁勇。
乱世武夫才能得天下,早早的投资,在其得到天下之后,才能享受到最大的红利。
反正只是投资一下而已,又不是举族投靠。
世家最大的优势,便是家底足,可以支撑他们多方下注。
再说……
高羽可是崔光看好的人,崔光之子也跟高羽打过交道,崔光的眼神还能有错?
………………
泰山郡。
“可恶!啊!!”
“高羽这厮竟然骗我!我将他视作挚友,他竟然委身于尔朱荣这等凶羯之后,简直就是自甘堕落!!”
羊侃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他显得极为愤怒!
虽然当初在洛阳接触的次数不多,但他确实将高羽视作挚友,甚至是觉得以高羽的勇武,若是能够等到天下大乱,未尝不可将这破碎的江山缝合,让汉人再一次统御中原大地!!
结果?
高羽现在竟然在尔朱荣的麾下效力?
尔朱荣是什么人?
羯人之后!
草原各部里面,汉人最恨的便是羯人,恨不得将其灭族!
“阿兄,为何要这般恼怒?”
“难道不该恼怒吗!”
“二郎早在洛阳便与尔朱荣相识,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之下,他前去投靠尔朱荣乃是为了自保,阿兄怎么就那般确定二郎是真心实意的投靠那尔朱荣呢?”
“苌楚!你还在为他说话!你可知……他已经与那尔朱荣的从弟尔朱兆之女定下婚约!”
羊侃一直在令人打听高羽的消息。
他也知道高羽跟尔朱月婵定下婚约之事,所以才会这么愤怒!
羊苌楚这些年可是一直在苦等高羽。
“可恶!你那么护着他,他怕是早就已经将你给忘了!我恨不得这就带兵前去洛阳,将其千刀万剐!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羊苌楚眼中闪过一丝哀伤,这个消息也令她备受打击。
但是……
她心中就觉得高羽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自从六镇叛乱开始,整个大魏内部就一直是乱成一团。
她觉得高羽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肯定是有苦衷的。
“阿兄,尔朱荣跟你一样,是当初洛阳中军叛乱的亲历者,他比谁都清楚二郎的勇武,要重用他,自然会通过姻亲的方式拉拢。”
“亦非二郎本意。”
“此前一直打听不到的二郎的消息,眼下他就在洛阳,阿兄可以遣人手书一封前去。”
羊苌楚说到此处顿了顿,“若是其真铁了心要为尔朱荣这羯人效力,我便不再劝阻阿兄南下投奔大梁。”
“总得给二郎一个解释的机会。”
羊侃无奈的叹了口气。
按理说……
羊苌楚见高羽的时候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女童,对男女之事应该是一无所知才对!
怎么就对高羽这般念念不忘呢?
距离洛阳一别已过去八年。
期间众多世家、门阀前来提亲,却都被其拒绝。
天天就惦记着在内院里面练习射箭。
就只为了高羽当时的一句承诺?
真就对高羽这家伙一见倾心到了这个地步呗?
但是事已至此,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重重的叹了口气,“好,我就给他一个机会,我这就手书一封!”
“你也去手书一封吧,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模样。”
羊苌楚俏脸一红。
却也顾不上还嘴,而是急匆匆的坐于案前,将自己想要跟高羽说的话全部都写在信封之内。
她也想知道……
高羽当初那句话,真的是随口一言吗?
ps:大家别急,后面已经酝酿了一波超级大混战。
主角会开杀,也会拿到自己的地盘准备争霸。
(本章完)
第217章 也算有爵位了
第217章 也算有爵位了
建义元年,四月二十三。
诸事皆定后,元子攸、尔朱荣回到洛阳皇宫内。
原本因为尔朱荣举起屠刀大肆屠戮百官、公卿后而陷入停滞的朝廷机器又开始轰隆隆的运转起来。
能这么快的运转起来。
证明朝堂上确实大多数都是霸占位置却没啥能力的虫豸,随时都能挑一批人上来顶替他们的位置。
第一件事情便是改元。
元诩是大魏的第九个皇帝,而元子攸则是大魏的第十二个皇帝。
元诩的幼女和元钊这俩人都走过合法的继位流程,元诩的幼女还好仅仅当了两天皇帝,胡太后就把她给换了。
但是元钊是实打实当了一个多月的皇帝,就改年号为武泰。
年号一般都是寄托着美好的寓意。
比如武泰,就是希望通过勇猛的武力让国家重新回归平安、安定的状态。
而元子攸则力排众议,将他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年号定为‘建义’。
这个年号就很好理解了。
就是暗戳戳的指责尔朱荣在河阴的所作所为导致天下人心浮动,道德沦丧,礼崩乐坏,元子攸登基之后希望能够让整个社会风气都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当然。
元子攸明面上肯定不可能这么说,他用的理由很冠冕堂皇。
大魏之所以从六镇叛乱后,便一直动荡不安,是因为朝中奸佞作祟,致使天下道德崩坏,所以他希望能够扭转社会风气。
尔朱荣哪怕知道元子攸是在暗戳戳的用年号来恶心自己,也得捏着鼻子承认。
改元往往都伴随着大赦天下。
不过这对于目前的大魏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尔朱荣和元子攸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开始对着朝中的职务下手。
太极殿内。
元子攸高坐皇帝尊位上,尔朱荣和‘百官’们立于殿内,元子攸在河阳草草登基的时候便已经给尔朱荣升官。
尔朱荣目前是。
太原王,使持节,丞相,侍中、领军将军。
乃是百官之首。
不过尔朱荣自打在洛阳城外演了那么一出戏之后,倒是对元子攸恭敬很多,他也跟身后的人一样拜见皇帝后,这才转过身去看向殿内众大臣。
“陛下!臣有事要奏!”
尔朱荣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丞相有何事?”
元子攸故意装傻,其实今日的朝会就是要给洛阳城外河阴之事定性,要安抚人心。
尔朱荣却不接他这个话茬,而是一脸正色道。
“陛下,臣世代蒙恩,今见太后淫乱,先帝暴崩,死于非命,遂率义兵南下,而陛下正值登基之际,人心未定,故大军会合,场面混乱,难以控制,这才使得诸位宗王、公卿、大臣们,多为横死。”
这就是政治吗。
看来玩弄政治的第一要义就是不要脸,要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是一本正经的说瞎话!
明明在河阴的时候是尔朱荣亲自下令让麾下契胡精骑冲着朝臣们主动冲杀,当时的宗王、公卿们要么留在岸上被砍死,要么主动跳下黄河。
可眼下?
尔朱荣压根就不承认屠杀百官的事情,而是要在太极殿内直接从官方名义上给这件事情定性成‘意外’。
高羽站在靠近殿门的位置,低着头,却一直在用余光偷看,想要看看这君臣二人之间是如何斗法。
尔朱荣顿了顿接着说道。
“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臣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无法弥补所犯下的失职之罪,是臣没能约束好部下,臣现在为河阴亡者,乞表追赠。”
“尊‘无上王’为帝。”
无上王就是元子攸的亲哥,元勰的长子元劭。
其实尔朱荣把元劭给杀了,也算是变相的帮了元子攸一把,毕竟元劭才是长子,即便是要从元勰这一支里面找个人来当皇帝,从法统上来说元劭比元子攸更有资格当皇帝。
自己兄弟的死,元子攸一开始愤怒,是因为觉得尔朱荣要把自己也给杀了。
当发现尔朱荣暂时没有取代自己当皇帝的想法后,元子攸内心反而波澜不惊,死了就死了。
皇帝之争,历来如此。
元子攸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这一点。
尔朱荣接着说道。
“其余在河阴遇难者。”
“诸王追赠三司,三品官员赠尚书令,仆射,五品官员赠刺史,七品以下及平民赠郡守、镇将,亡者没有子嗣的可另选继承人,接受朝廷授爵。”
元子攸虽然心中极为不满,但也得捏着鼻子同意。
总不能明着说尔朱荣是刽子手,是他下令杀的人。
那他这个新皇还如此重用尔朱荣这个屠杀宗王、百官的刽子手,他这个皇帝算什么?
“丞相之意深得朕心,便如丞相之言。”
高羽也反应过来,尔朱荣的政治手段确实比想象的要厉害。
正常人的逻辑下,杀了人,那就颠倒黑白。
将这些人统统打成‘胡太后’的同党余孽,都是死不足惜之人。
毕竟胡太后让一幼女当皇帝的行为以及元诩的突然暴毙而亡,都足以将胡太后彻底定性,就是个祸国殃民的贼妇,杀她的同党合理合法。
可这样势必会引发其他人心中的不安。
胡太后执掌朝政多年,真要严格来算的话,朝堂上绝大多数的大臣都可以被打成胡太后一党。
留在洛阳的人死了,那些外派出去的外臣呢?
为了稳定人心,绝对不能用颠倒黑白的行为,不能无脑的将死的人定性成因为他们是胡太后的党羽才被杀,你说谁是胡太后的余孽谁就是,那么只会引发所有人的恐慌,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定成太后党羽。
尔朱荣用的手段就是。
云在青天水在瓶。
没有奸臣,都是忠臣。
自己率义兵南下没错,大臣们出城拜见陛下也没错。
后面死人死多了,那是因为彼此不熟悉,造成场面的混乱从而引发意外,一切都是意外!
人不能白死,都给超高的政治待遇,还要昭告天下为这些亡者正名,他们绝对都是大魏的忠臣。
“看来陛下应该玩不过天宝,天宝这手段不愧是多年在洛阳官场经营……”
朝会散会后。
尔朱荣当即便以天子的名义下达诏令,昭告天下。
那些原本还在城外观望没有急着回洛阳的人,也都人心安定,更多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返回洛阳。
毕竟之所以仓皇出逃。
主要是河阴死的人太多,尔朱荣在搞无差别屠杀,所有人为了保命这才跑。
现在尔朱荣昭告天下,为死者正名,也就是在变相告诉所有人,自己不会再乱杀人了。
那可不就回来了么?
见洛阳渐渐开始有了人烟。
两日后。
众人再次齐聚太极殿内。
在来的路上高欢就和高羽商议,今天应该是重头戏。
众人现在虽然能够进入太极殿,但都没有陛下亲自下达诏令给的官职以及爵位,眼下应该就是本次南下洛阳的胜利结算时刻!
尔朱荣毫无疑问是本次南下洛阳的mvp。
高羽……
觉得自己顶多算个躺赢狗?
脏活累活他都没做,反倒是好处没少捞,不过他估计今天应该没有太多自己的事情。
论功行赏,他可没有立下太大的功劳。
跟着群臣朝拜皇帝之后,尔朱荣这个丞相再次开口。
“陛下!臣这几日与诸位宗亲、大臣们商议之后,草拟出一份名单,还请陛下过目,眼下人心动荡,需尽快恢复朝堂各部的运转。”
近侍将尔朱荣的公文递给元子攸。
元子攸拿起来看了一眼。
首先便是最上面的太师、太傅、司空……等名义上的‘最高’官职。
江阳王元继为太师,司州牧,北海王元颢为太傅,光禄大夫李延寔为太保,赠与爵位濮阳王,并州刺史元天穆为太尉,赐爵上党王,侍中杨椿为司徒,车骑大将军穆绍为司空,领尚书令,进爵为顿丘王,雍州刺史长孙稚为骠骑大将军,赐爵冯翊王…………
很标准的分蛋糕。
眼下又不是秦汉时期,什么太尉、太保、司徒、司空这些早就已经成了荣誉官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实权。
元继是元乂的父亲,元天穆自从尔朱荣当众要让他当皇帝之后,也被迫跟元子攸‘反目’,这二人就是明面上尔朱荣派系的铁杆。
北海王元颢跟长孙稚被封。
是因为这俩人手中有兵,俩人都在前线抵御贼匪。
尔朱荣之所以快速带兵南下,就是看准北海王元颢刚刚才从洛阳带走步骑两万人。
至于长孙稚,正在西面镇守关中,是朝廷防备陇西叛军的最后一道方向。
所以需要给予高位来安抚两人之心,防止他们也跟着作乱。
至于李延寔和杨椿则是铁杆的帝党。
前者是元子攸的舅舅,后者跟元子攸联系密切……当初元子攸出洛阳北上,一路给元子攸开绿灯放行的北中郎将杨顺就是杨椿之弟。
至于其他的人,其实都是之前没有得到重用,所以幸运逃过一劫的元氏宗亲,穆绍则是鲜卑八大姓之一的穆家。
总体来说。
就是分蛋糕,外加拉拢,各方面都基本照顾到。
不过这都无所谓。
都是一些虚职,真正之前的是领军将军、尚书令、侍中……这些官职,这也是尔朱荣跟元子攸要争夺的核心!
元子攸接着看下去。
越看,他的脸色就越发阴沉。
奚毅迁中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太仆卿,赐爵平原县公。
尔朱兆领中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武卫将军,车骑将军。
尔朱世隆、尔朱天光……
尔朱世子弟清一色的将整个禁军、中军系统给彻底霸占!
而原本那些跟元子攸交好的人。
比如说北中郎将杨顺,名义上得到了高升,被任命为冀州刺史。
可……
大魏早就已经失去了对冀州的控制,这一手明升暗降,实则是将元子攸的人悉数从禁军系统里面踢了出去,一个不留。
也就是皇宫、洛阳周边,元子攸得不到任何的帮助!
尔朱荣让他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尔朱荣可是跟元乂混过的。
比谁都清楚。
掌控了中军、禁军那就是掌控了整个洛阳。
当然了。
尔朱世子弟拿走了大头。
六镇前来投靠的人,也都捞到了些许好处。
比如在后方镇守的司马子如获得了平遥县子的爵位,当然诸如侯景这些人并没有得到爵位的册封。
武川和怀朔主要的好处在领头人身上。
贺拔岳加封前将军,太中大夫,赐爵樊城乡男。
高欢加封后将军,赐爵铜鞮伯。
在尔朱荣演戏的时候,高欢抢了他的台词,配合他演了一波。
因此高欢获得的封赏就更多。
爵位的高低顺序是,王、公、侯、伯、子男。
高欢的爵位明显就比贺拔岳要高一级。
官职这玩意只要找到机会总能擢升,但是爵位的提升可就是最难的。
不过贺拔胜的爵位也是伯。
元子攸一路向下看去。
最终在最下面的位置,找到了高羽。
没有任何的官职提拔,仅仅就只是给高羽赐爵仓城县子。
仓城地处肆州,离秀荣川并不算远。
看到这里……
元子攸也越发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尔朱荣这是故意在要‘压’高羽,暂时先不重用。
毕竟高羽相比较尔朱荣麾下其他的人来说,太年轻了,才二十出头。
尔朱荣明显不希望高羽一上来就飞龙在天,亢龙有悔。
毕竟尔朱荣现在名义上接受的是元子攸的领导,不希望给元子攸拉拢麾下英杰的机会。
(本章完)
第218章 高羽:我是躺赢狗?
第218章 高羽:我是躺赢狗?
眼见元子攸迟迟不开口。
尔朱荣当即再次拱手行礼道,“陛下,这些都是臣与诸位宗亲商议后,按照此番护送陛下回洛阳,所进行的论功行赏,臣与诸位宗亲,一心为公,绝不偏私,若陛下觉得有不妥之处,还望陛下指出来。”
一心为公?
还绝不偏私?
元子攸心中冷笑,但明面上却还要假意赔笑,“丞相乃是我大魏的国之柱石,朕肯定相信丞相是为国举贤,绝无偏私,所举荐之人也都是可用之才,皆准!”
他有反对的权力吗?
眼下可不是太平年岁,即便是在太平年岁,刚刚登基的皇帝手中也一般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又不是南边的萧菩萨,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大权独揽,一人便可乾纲独断。
眼下无非就是朝局过于动荡,尔朱荣目前还不具备取代大魏的资本,所以还需要保留大魏的合法性,让大魏这个政权可以继续苟延残喘,大魏现在最大的作用就是让尔朱荣做事时时刻刻占着‘大义’两个字。
大魏又不是短命王朝,统治北方上百年,无论是世家还是百姓,都认可大魏作为中央政权的合法性。
所以尔朱荣需要像曹操那样,挟天子以令诸侯。
待到尔朱荣平定诸事之后。
自己未来将会是什么悲惨的命运呢?
元子攸不想认命。
他就抓住尔朱荣不想背上弑君的名声这一点,疯狂的搅合。
尔朱荣残暴,他就施仁行。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最终能不能成事,就要看上天到底会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不妥之处倒是没有,朕怎么可能不相信丞相?”
元子攸露出和善的笑容。
尔朱荣也连忙拱手行礼自谦道,“臣也还有诸多不足之处,还需要陛下时时刻刻指正。”
看着很融洽。
元子攸却突然露出一抹坏笑,进而开口道,“丞相……我再三阅览丞相所呈公文上,右卫将军之职似乎还空缺,这等禁军内的重要职务,宿卫皇宫与洛阳,岂能空缺?”
尔朱荣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这份名单只是草拟,他将大部分关键职务都拿在手中,尤其是禁军系统里面的职务。
但时间太短,他根本就来不及细分。
想的是先走元子攸这边将大部分的拥立之功兑现之后,等到自己捋清朝局,腾出手来再做更为细致的安排。
尔朱荣的麾下其实就是一个小朝廷。
各方的利益团体都有着自己的利益诉求,他必须要做‘端水大师’来维持内部的平衡,重用尔朱氏子弟不假,但也不能让其他人对自己离心离德。
不然那样就是对自身实力的削弱。
管理的人越多,手底下的豪杰、英杰越多,其实就越发考验一个人的政治手段。
元子攸的突然提出,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尔朱荣只能咬牙道,“难道陛下心中有合适人选?”
“确实有一人,就在这太极殿内。”
众人互相左右张望,纷纷抬头看向元子攸,却又发现元子攸的眼神似乎是看着太极殿外,不对,元子攸是看向太极殿门口的位置。
“哦?是哪位英才,被陛下这般惦记?”
元子攸并没有急着公布,而是微微抬头,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
“朕记得当年还年幼时,洛阳城中,中军暴动,征西将军一家…………”
说这件事情,众人立马秒懂,在这太极殿内能够跟中军暴动事件扯上关系的人,不就是高羽一个??
元子攸的燕国地图很长。
但是他还在‘吟唱’阶段,众人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当时,朕奉命日日陪伴先皇读书,朕与先皇就听禁军士卒说,怀朔高二勇武无双,而后朝廷令人护送蠕蠕王北归,当时高车贼子占据柔然王庭,聚众十数万,又是一少年英雄,带领几十骑大破高车军阵,护送蠕蠕王北归。”
“丞相,高羽多次立下功劳,因此前朝堂被奸佞所掌控,似这等有功之人得不到重用,眼下朝堂的奸佞已尽数被丞相铲除,难道丞相不应该带头重用这种有才且有功之人吗!”
“况且,谁人不知高羽勇武?六镇军民骁勇非凡。”
“然而我却曾听闻,高羽年少时便能力敌贺拔三兄弟而不落下风!像这样勇武的人难道不应该召入禁军中吗?”
“此番高羽代替朕巡视洛阳,安抚民心,短短几日便令洛阳民心安定,难道不是立下了大功劳吗?”
“有功、有才,朕欲要让其为右卫将军,替朕执掌,训练禁军士卒,丞相意下如何?”
高羽低着头。
他知道很多人都看着自己。
元子攸这样,不等于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尔朱荣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元子攸说的有理有据。
高羽有功劳,有才华,凭什么不能得到重用?
尔朱荣要是拒绝。
那就是妒忌,那就是有功不赏,那跟他举义兵铲除的奸佞又有什么区别?
尔朱荣眯着眼睛。
他不懂元子攸为什么对高羽那么执着。
元子攸跟高羽接触的不多,对高羽的事迹大多数都是听闻。
再说。
谁不知道高羽跟尔朱氏是姻亲?
他跟尔朱月婵的婚约是早早就定下来的。
可以说。
明面上来看,高羽绝对是铁杆的尔朱荣派系之人,是绝对心腹中的心腹,不可能背叛尔朱荣。
但……
元子攸确实抓住了尔朱荣的痛点。
因为尔朱荣刻意的保护下,在大家都当‘恶人’的时候,高羽是个旁观者。
对内,尔朱荣不能强行提拔高羽,那样会让所有人都不服气,埋下隐患。
高羽也确实太年轻,要是年纪轻轻就让其身居高位。
后面就很容易出现一点,那就是封无可封,他比谁都清楚高羽的能力。
只要高羽不英年早逝,将来定然位极人臣。
至于派系?
元子攸其实暗地里调查过。
他发现高羽在尔朱荣的麾下确实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存在。
就像是一个万金油。
尔朱氏内部无非就是几个派系。
尔朱氏子弟,代地亲信,六镇集团,六镇中又分为怀朔和武川两个派系。
高羽似乎跟每一个派系都能维持着不错的关系,无论到了哪个派系都能迅速的融入进去。
他是尔朱兆的女婿。
其勇武,人格魅力拉满,尤其是名声,让代地和武川派、怀朔派的人都对其很是信服。
拉拢高羽一人。
就等于是能够撬动尔朱荣整个麾下的基石。
元子攸也看出来。
尔朱荣既然眼下不想重用高羽,那么一定是放在禁军里面,不可能让高羽闲赋在家,而是等到有合适的时机再重重提拔。
看着尔朱荣左右为难的神情。
元子攸心中暗爽不已。
尔朱荣用‘劝进登基’的方式来离间他跟元天穆等人。
那他就用同样的方式来离间高羽跟他。
至于要是把尔朱荣逼急了,行弑君之事。
那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甚至还会窃喜。
后世之人的悠悠之口中,他尔朱荣就是一个倒行逆施的弑君者!
既然他无法通过自己扳倒尔朱荣,那也要让尔朱荣在史官的笔下留下弑君这样的千古骂名,永世不得翻身!
他元子攸。
宁作高贵乡公死,不作汉献帝生!
尔朱荣心中恼怒,脸上却挤出和善的笑容,咬着牙道。
“陛下言之有理,臣与宗亲商议的时候疏忽了。”
“仓城县子高羽,勇武非凡确实适合调入禁军内,宿卫皇宫,宿卫洛阳,护卫陛下周全。”
这下好了。
提拔高羽的恩情变成了元子攸的。
他反倒是被迫提拔高羽。
在外人看来,似乎是他有意打压高羽一样。
反倒是不少人朝高羽投来艳羡的目光,也有人愤愤不平,尤其是尔朱世隆等人。
凭什么啊?
居中串联的人是他们,背负恶名屠戮百官、宗王的也是他们。
高羽什么事情都不干,凭什么被这么重用?
倒不是说右卫将军这么一个官职让他们如此舍不得。
就只是内心觉得很不公平。
元子攸冷眼旁观太极殿内众人的表情,心中暗喜,看来他确实找到了尔朱氏内部的一个关键点!
“此事便由丞相去妥善处置吧,朕没有其他的意见了。”
“陛下英明!臣这就与诸位宗王、公卿再行商议后,将名单再次上报。”
高羽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但好处一样都没有落下。
合着。
他真就成了这一次政变的躺赢狗呗?
(本章完)
第219章 白送一个公主?
第219章 白送一个公主?
“二郎……”
耳边响起一道幽怨之声,郑大车轻咬着下唇,可怜兮兮的看着高羽,“是奴做的不好吗?”
“没有,你做的很好。”
“那为何二郎总是走神,还是二郎嫌弃奴样貌不够美?”
高羽摇摇头,“只是有些烦心事罢了。”
被卷入进元子攸和尔朱荣的斗争漩涡之中,高羽已经难以脱身。
这并非是他自己没有任何想法就能躲开的事情。
郑大车倒是很懂事,她没有问高羽到底为什么烦心,只是用纤纤玉指为他揉着额头。
等到高羽的眉头舒缓过后,她主动搂住高羽,红着脸在高羽的耳边轻声道,“奴……奴已经让人将王妃的礼服放在屋内,这就去换上,只要能让二郎不再烦心就好。”
不得不说……
二十四岁的郑大车,正值妇人最好的年纪,且她天赋异禀。
明明没有生产,却凹凸有致,且天赋极佳,很多事情一教就会甚至还会触类旁通。
以至于高羽都有点食髓知味,每天都跑来王府过夜。
不是高羽不谨慎,而是有意为之。
有点明面上的‘小爱好’,不比不贪财,不好色好安全的多?
得让人知道自己有‘弱点’。
………………
又过了数日。
众多消息也一窝蜂的传往洛阳。
尔朱荣其实早就特意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所以还算是消息灵通。
可当他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
还是忍不住头疼不已。
葛荣已经击败杜洛周,并且将杜洛周的地盘彻底消化,吞并。
手底下号称有二十万能战之士,势头凶猛。
山东那边也出了问题,燕、幽二州不少流民到了山东,原本在幽州为主薄,出自河间刑氏,唤做刑杲的人,在青州聚众起义,建立汉国,年号‘天统’,并且对外宣称麾下部众十余万!
陇西那边萧宝夤杀了郦道元又哄骗众多效忠于大魏的官员将其尽数击杀,同样也是起兵造反,看样子很有可能会跟原本陇西的莫折念生合流。
好消息是雍州刺史长孙稚并没有造反,依旧愿意效忠大魏,带兵抵御陇西叛军。
但这还没完。
徐州、南荆州……等跟南朝接壤的州郡似乎都有反义,尤其是刑杲在青州起义,青州的下面便是徐州,而徐州又跟南朝接壤。
这些州都已经遣使者前往南朝向萧衍表示了归降的意思。
要是萧衍接受这些人的归降,并且派兵北上的话,那局面将越发难以掌控!
短短一个月内。
天下的局势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也就是说……
尔朱荣迎来了一个史诗级的地狱难度副本。
北面蠕蠕,河北葛荣、山东刑杲、南边还有萧衍北上的军队。
洛阳这个天下之中,在这样的局势下就是被四面八方包围的四战之地!
“不行,洛阳朝局已经稳定,不能继续在这边坐以待毙,我得赶紧回晋阳。”
并、肆二州是尔朱荣的根本,是他的核心地盘,而且……他将马邑、井陉、壶口等关键要地拿捏在手中,整个山西之地已经被他打造的固若金汤,倒是不用太过于担心。
局势如此糜烂,他手上掌控着元子攸,要想让皇帝的诏令还有公信力,他就必须要打出几场大胜来树立自己的威望。
“不行,明日我就去皇宫,将最后一件事情安置妥当过后,便赶紧回晋阳!”
翌日。
朝会结束之后,尔朱荣来到显阳殿内面见元子攸,却发现高羽已经被元子攸给召到了显阳殿内。
不过此时尔朱荣也顾不上那么多,当即拱手行礼道。
“陛下!臣有要事相商!”
“齐王萧宝夤叛乱,其子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伏诛了吗?还有何要事?”
萧宝夤。
曾经在阿那瓌举办的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不曾想也是个狠人。
萧宝夤带兵外出平叛,其子萧烈被留在洛阳内当人质。
萧宝夤却没有给萧烈任何通知,而是直接造反,毕竟萧烈如果得到消息突然离开洛阳,定然会引起朝廷的警觉。
他为了打一个时间差和信息差,就这么把自己的儿子给卖了。
很符合古代枭雄的人设。
子嗣没了可以再生,老婆没了可以再娶,自己的事业才是最重要的。
尔朱荣却摇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陛下没有立后,也没有子嗣,眼下正值江山动荡之际,陛下需立后,然后多生子嗣,方为我大魏之扶!”
“臣斗胆自荐,臣之女,尔朱英娥可嫁给陛下为后,还望陛下准许!”
尔朱荣并不打算跟元子攸商量。
他这些天已经完成了自己所有的布局。
中军、禁军他已经掌控完毕。
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他也都安插了诸多的亲信入内。
可以说。
军政一把抓!
眼下他就只差最后一步!
将自己的女儿立为皇后,强行让元子攸跟尔朱英娥生个男孩出来。
到了那个时候,元子攸就变得不再重要。
尔朱荣想要怎么操作都可以。
说白了。
尔朱荣就是照着史书上曹操留下的剧本照猫画虎的跟着一同操作就行,曹魏是如何代汉室。
尔朱氏就可以如何取代元氏江山。
让尔朱英娥立为皇后,接下来尔朱荣就只需要打出几场大胜仗,来树立威信,就可以彻底掌控朝局,乾纲独断!
元子攸心中不悦。
但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冷冷的说道,“丞相,尔朱英娥乃是先皇的皇后,朕是先皇的叔父,世间岂有女子先嫁侄子,再嫁叔父之理?聚麀之事,古人不耻!”
尔朱荣却已经不管那么多。
“陛下!臣之女在宫中为后两年,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证明其有能力,且臣之女没有诞下子嗣,这有何不可??”
“还望陛下不要推脱……”
这话已经是下命令的口吻,根本就不商量。
元子攸猛地一拍案几。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进而看向高羽。
“这样也可,但是……建德公主乃是先皇之妹,眼下遭逢如此变故,朕实在是于心不忍。”
“朕看右卫将军高羽,人品宽厚,素有贤名,不如就让其代朕照顾建德公主,也算全了先皇的在天之灵。”
(本章完)
第220章 八年之仇
第220章 八年之仇
尔朱荣眯着眼睛,经过这些天的接触。
他也已经摸清元子攸和以前元诩的区别。
元诩属于是愣头青,很刚,压根不懂得事缓则圆的道理。
此刻要换做是元诩的话,他大概率是会直接拒绝尔朱荣的提议,反手还要强行将建德公主赐给高羽。
他不会接受各退一步的局面,而是你退一步,他进一步。
这种只进不退的态度,最终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元子攸不同。
元子攸很懂得以退为进的道理。
尔朱荣想让女儿进后宫来帮他监督皇帝。
可以。
元子攸可以同意,但作为交换条件,尔朱荣也得同意他将建德公主赐给高羽。
虽说像高羽这样的聪明人,大概率不会因为女人而犯错误,但谁又能保证呢?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万一,高羽就被建德公主迷惑了呢?
元子攸这就是个阳谋,他要通过一切的手段来让尔朱荣心中对高羽产生怀疑,心中的怀疑一旦产生,那么关系上的裂痕便再也无法修复,人性如此。
“陛下,右卫将军已与臣之侄女尔朱月婵定下婚约。”
“朕并没有赐婚,朕只是希望能有个人照顾建德公主。”
当真好手段呐。
该软的时候,绝对不硬,元子攸只是想要把一个元氏血脉的女人送到高羽身边。
是不是正妻无所谓,能不能有妾室的名分都无所谓。
去高羽家里最重要。
话说到这个份上,尔朱荣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拒绝,若他一味的得寸进尺,反而坐实了他骄横跋扈的‘人设’。
在河阴杀人,是特殊情况下的特殊之法,当时的局面下他需要快刀斩乱麻才能迅速的掌控洛阳。
掌控洛阳之后,他就改变了自己的行事风格,归根结底还是要向天下人传达一个讯息。
自己并非是一个嗜杀成性的杀人狂魔,自己还是可以合作的,他很清楚想要取代元氏鲜卑王天下,那就得争取世家之心。
那就不能撕破脸皮,而是一切按照约定俗成的政治规则来进行。
尔朱荣并没有简单粗暴的直接取代,而是按照曹操的剧本,想要走一个极为体面的取代流程。
元子攸也是抓住他这一点,在不触碰尔朱荣红线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挣扎’。
“陛下仁德,是臣莽撞了。”
尔朱荣一拱手,深深的看了元子攸一眼,“那臣这就着手前去准备陛下大婚的一切事宜。”
他已经达到了今天自己面见元子攸的最终目的。
虽然说付出了一点点代价,但这确实是在他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元子攸也很懂得分寸,并没有得寸进尺。
双方都十分默契的保持着那份脆弱的平衡以及维持着体面。
随后又笑着拍了拍高羽的肩膀,“右卫将军,建德公主乃是天潢贵胄,切不可慢待了公主,这样吧……前侍中刘腾的府邸现无人居住,就赠予右卫将军,如此才能不辱没天家的颜面。”
“谢丞相厚恩,末将定当悉心照顾。”
“如此甚好。”
高羽很无奈,但他没的选。
………………
稀里糊涂的得了个女人,稀里糊涂的有了座规格极高的宅邸。
前侍中刘腾,就是之前跟江阳王元乂一起发动宣光政变的宫中近侍,政变成功后。
他和元乂就是当时权势滔天的二人组,其拥有的宅邸规模也就比高阳王元雍差点,远超众多宗王、公卿。
尔朱荣确实送上了一份大礼。
从皇宫内出来后,高羽直接去找到高欢,将自己眼下的处境说给高欢听,其实也不用他说,那天在太极殿内元子攸强行提拔高羽为右卫将军后,高羽的处境就变得微妙起来。
“莫贺咄,你小子倒是好运气,陛下竟然将一个公主送给你,此等身份尊贵的女人,我都没见过呢,倒是艳福不浅。”
侯景颇为羡慕的调侃。
确实没见过,但他已经亲手杀过宗王、公卿,这些人的身份也不见得比公主低。
“又是王妃,又是公主,莫贺咄家中床榻上是不是只差一个皇后了?这世上身份尊贵的女人都被你睡了个遍?”
蔡俊也跟着调侃起来,“可惜,丞相要将女儿嫁给陛下,若是嫁给莫贺咄,那莫贺咄虽不是天子,但却胜似天子。”
高欢也跟着笑了几声,随后看向高羽安抚道。
“二郎其实也不必忧虑,丞相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他也能看出陛下所作所为是为了离间你二人,送宅子,送女人,二郎通通收下即可。”
“白给的好处为何不要?连王妃都睡了,多睡一个公主又有何妨?”
“阿哥!”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侯景则是跟着调侃,“谁让莫贺咄你貌似妇人,那么招妇人稀罕?”
高欢好不容易止住大笑,一脸正色的宽慰。
“并非是坏事,不过接下来二郎不能继续再藏拙,丞相也不可能再故意‘冷落’你,遇到有战事,二郎便主动请缨带兵外出,可立功,也能远离朝堂这是非旋涡之地。”
高羽点点头。
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别看洛阳眼下似乎恢复往常的繁华,一片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实际上局势非常糜烂。
总能有自己带兵外出的机会。
从高欢处离开,高羽前往了尔朱荣所赠予的宅邸。
刚一进门就又是惊喜。
尔朱荣贴心的为自己送来家仆、婢女。
巧了。
元子攸也以建德公主从小便深居皇宫,外面的人笨手笨脚难以照顾好她,从宫中掖庭内特意挑选了一批貌美的年轻姬女和婢女来照顾建德公主的日常起居。
高羽照单全收。
大门上的牌匾已经换成了右卫将军府,彰显高羽才是这座院落主人的身份。
他让典计带着自己在里面转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所拥有的这座院落府邸其占地规模远比广平王府还要庞大,尤其是内院多座高耸入云的阁楼。
这座院落本就靠近皇宫,站在阁楼上甚至能够远眺到皇宫内的景象。
难怪尔朱荣和元子攸都要送人过来,这么大的地方,确实需要很多家仆、婢女日常打理。
“还得是这些权臣会享受,各种僭越完全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这下倒是便宜了我。”
高羽走下阁楼,就看到家仆匆匆赶来。
“将军,公主的车驾已到。”
“我知道了。”
高羽点点头。
元子攸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一点?
萧烈才刚刚伏诛,头七都还没过呢,就迫不及待的把建德公主送到自己的府中。
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暂时走一步看一步。
他略微整理了一番仪容,刚想要出去,建德公主自己就已经来到内院。
又是一位故人。
高羽第一次蹬大车的时候,就在广平王府见过这位建德公主,元淼。
她虽然是先皇元诩的妹妹,但俩人只是同父异母,元淼的生母是宣武帝元恪的皇后高英,元淼乃是高皇后所生。
宣武帝死后,胡太后联合当时的领军将军于烈发动政变将高皇后和高肇铲除。
元淼则由胡太后亲自抚养,长大成人。
上次见面时,不过是个性格比较活泼的小丫头。
算一算岁数,其实现在的元淼也不到二十岁,性子倒是沉稳了一点点。
“臣,拜见公主。”
元淼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微微皱着眉,想来也是在回忆俩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高羽突然上前一步,凑到其面前,调侃起来,“我曾听人说,建德公主乃是洛阳有名的美人,洛阳公卿、大臣家的子嗣无不心生向往……”
“怎么今日一见,远没有那般貌美,很寻常嘛。”
嗯?
元淼猛的一抬头。表情略显错愕。
夸她长得漂亮的人多如牛毛,这还是她头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长的一般般。
很好!
你这该死的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高羽看到她的表情,不由忍不住笑出声来,“适才相戏耳,公主貌美,亦算得上是一名美人儿。”
元淼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捉弄。
再一细想。
这对话……怎么那般熟悉?
好啊。
八年前自己不过是小小的戏弄了一下高羽。
八年过后可算给高羽逮到机会了是吧?
元淼气不过,左右思量之际,下意识便伸手在高羽腰间掐了一把。
嘶。
便是霸王之勇,也难以抵挡女人的这一杀招。
元淼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我也听闻,将军乃是世不二出的绝世骁勇,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这点疼痛与刀剑之伤比起来,不过尔尔。”
“将军应该不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吧?”
“臣不敢。”
怎么跟个小女孩似得报复心那么重,一点都不像郑大车那样的知心大姐姐疼人。
高羽揉了揉腰,唤来家仆、婢女送元淼进去先安顿下来。
入夜后。
他本想去广平王府,但转过来一想公主刚来家里,肯定有很多双眼睛都盯着。
要是这个时候他还跑去广平王府跟郑大车夜会。
好像有点太不把元氏宗亲放在眼里,郑大车可还顶着广平王妃的名头呢。
低调一点算了。
“最近好像确实略微沉迷酒色,从今日起,戒酒!”
高羽原本打算入睡。
却听见门外响起一阵脚步,紧接着便有人推门而入,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元淼。
“不知公主深夜来访,可是有事?”
元淼没有接话,而是径直的走到他身旁,坐在床榻上,猛的凑到其面前,顿时一股幽香扑鼻而来。
“你说我前来能有什么事?”
“这……”
“陛下将我送到你府中,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说罢,元淼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幽幽道,“我早问过王妃了,只要你想,我便可以唤人前来,帮我换上公主冕服。”
高羽瞪大眼睛。
不是。
郑大车这娘们儿怎么什么都跟元淼说?
这种他妈的事情从第三者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哪怕这人是个女子,也会让人觉得很尴尬好吧?
一看高羽这略显尴尬的模样。
元淼反而笑了,旋即又幽幽道。
“这便是我的命,你人不错,果然如王妃所说的那般,看来这次陛下没有骗我,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高羽也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那你去换上公主冕服?”
“我不!”
“刚刚你不还说?”
“我又没答应你。”
嘿。
是谁允许你在床上说话这么硬气的?
高羽扬起手,就重重用力的来了一下。
“你换不换?”
“不换,便是打死我,也不换!”
“那我自称臣可以吧?”
“奴已经是郎君的人,郎君岂可自称臣,这般生分?”
“那我就叫你淼奴!”
“大胆!我乃公主,你区区一右卫将军怎敢唤我做奴?”
“???”
高羽这才发现。
元淼似乎是故意说‘反话’的那种人。
自己要做什么,她就是故意要反着说。
很好!
你这该死的女人,又一次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本章完)
第221章 葛荣来袭
第221章 葛荣来袭
“酒色令我衰败至斯,可恶啊!总觉得体力是不是下降了点?”
高羽揉了揉腰,嘴里面骂骂咧咧。
元淼跟郑大车完全不是一个风格,郑大车几乎就是有求必应,只要高羽有要求,
元淼就故意跟他作对,
“二郎,昨夜没睡好?怎么神情这般疲惫。”
“没有没有。”
高羽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跟着高欢一同来到太极殿内。
本以为今日又是无事发生的一天。
可就当百官朝见元子攸后,尔朱荣却公布了一则极为炸裂的消息!
“陛下!微臣得到消息,河北贼首葛荣已经击败杜洛周,原幽州主薄邢杲聚众十数万人,在青州造反,徐州、南荆州等地的刺史似乎都有向南朝投降之举。”
太极殿内一片哗然!
这段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洛阳内,都在关注着自己会最终获得什么封赏。
都已经忘记河北、山东遍地都是叛军流民。
尔朱荣将积压的消息一股脑的都公布出来,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随后,尔朱荣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贼首葛荣已经率众南下,其先锋已抵达朝歌。”
先锋到了朝歌,也就是说……已经进入到司州内,若是快马赶来的话,两三日便可以赶到洛阳城外。
难道一直在顽强抵抗相州也已经沦陷?
总不能是因为河阴之变引发的连锁反应吧?
好在尔朱荣又补充道,“北海王已经率众投了南朝,致使相州城防空虚,相州刺史率领残部依旧在城中抵抗,但已经无力阻挡叛军南下,这才使得叛军兵锋已至司州。”
元子攸听闻后,看了一眼尔朱荣,进而愤怒的猛拍面前的案几,愤而起身道,“这些贼匪甚是可恶!已经不是普通的贼匪了,其声势越来越大,必须要对其重拳出击!”
“朕,身为元氏之后,继承大统,历代先皇打下来的江山社稷,岂可在我手中被贼匪占领?”
“此前朝廷屡次平叛不利,朕思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
“将士们在前方浴血奋战,奋勇杀敌,而先皇、公卿、宗王们却在洛阳内享乐,这才使得前线战事不利,士卒们士气不振!”
“因此,朕决定此番要御驾亲征,亲自率军北上迎击贼匪,元氏祖上乃是从马背上夺得的天下,朕欲要效仿先祖,披上甲胄随将士们一同上阵杀敌!”
“若天命不在朕,朕死在了沙场上,亦不算辱没先祖之名,丞相则可从先皇血脉中再择亲贤奉为新帝!”
“丞相率左军,上党王为先锋,司徒率右军,司空率后军,朕亲自坐镇中军誓要与那贼匪决一死战!”
元子攸激昂的慷慨陈词,整个太极殿内都回响着其话语。
尔朱荣却冷眼旁观。
他想用糜烂的局势来吓唬元子攸,让元子攸老实点,局势已经烂成这个地步,你再跟我搅合,那就一起完蛋。
元子攸压根不吃这一套,甚至还想着要用御驾亲征的方式去亲自跟底层的士卒、军官们见一见。
怎么?
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手伸到尔朱荣的根基,也就是军队中?
“陛下勇气可嘉,先祖们泉下有知定会庇佑大魏!”
尔朱荣拱手大声的回应,“然陛下乃天子,千金之躯,何等尊贵,岂可以身犯险?”
“河北、山东群盗虽来势汹汹,却不过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难以为继,覆手可灭!”
“朕听闻丞相麾下契胡精骑骁勇非凡,丞相亦是勇武非凡,不如就由丞相代朕出征,抗击贼匪?”
元子攸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他要让尔朱荣赶紧离开洛阳,虽然尔朱荣离开一定会留下很多心腹来监视。
但尔朱荣在洛阳和不在洛阳,元子攸可以操作的空间可就太大了。
尔朱荣却笑道。
“平定贼匪,势在必行,然而……贼匪携大胜之势前来,一路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其气势正盛,与其力敌实属不智。”
“且,臣麾下精锐尽数在并、肆二州之地。”
“眼下再遣人去召集已经来不及。”
“依臣之见,陛下不若携百官,随臣北上晋阳,且暂时迁都晋阳,山西之地固若金汤,且有地利,贼匪无可奈何!”
众人猛的抬头。
难怪尔朱荣在这个时候当众宣布这些消息。
就是要让百官恐慌,要让元子攸恐慌,达成他最终的目的!
迁都晋阳!
晋阳是并州的治所,尔朱荣已经深耕多年。
只要到了晋阳,元子攸和他的党羽便再也折腾不出任何的水来,他也可以不用耗费那么多心思。
元子攸突然一顿。
他这才反应过来,尔朱荣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他思索了片刻。
“兹事体大,迁都之事岂可儿戏?不如看看众位大臣们的意见?”
“陛下,臣不同意!”
都官尚书元谌上前一步,朗声道,“洛阳!乃天下之中,乃是上天注定的天子居所,自古以来便有言,洛阳乃是有德者居之!!”
“大魏已经得到洛阳,如今却要迁都,丞相的意思是陛下是无德之人,我大魏天子不配在上天所定的天子居所居住吗?”
尔朱荣冷冷的看着,“我已经说了,这是非常时刻的非常之举。”
“哼,丞相麾下骁勇、精锐众多,为何不遣其前去平叛?丞相口口声声说叛军覆手可灭,却不敢与叛军交战,如此言行不一!”
“要么就是丞相心中并无击败叛军的信心,要么就是在诓骗陛下!”
“老匹夫,你好大的胆子!”
尔朱兆愤怒的指着元谌,威胁道,“老匹夫,你在洛阳中听说过河阴的事情吗?”
元谌却无所畏惧,脸上没有任何畏惧之色,大笑着反驳道,“武卫将军,在殿中咆哮,目无陛下,如此行事,其罪当诛!”
“至于河阴之事,我曾听闻,武卫将军亦可叫来精锐骑兵,帮老夫场景重现一番,让老夫也身临其境,大不了就是一死!”
“即便是死!老夫也要说,迁都之事绝无可能!”
“丞相身居高位,就当替陛下解忧,叛军前来,丞相身为百官之首,就应该亲自率军北上,与叛军决战!而不是以此为由,胁迫陛下迁都北上!”
“丞相口口声声说忠于大魏,眼下体现丞相忠心的时候到了,丞相怎么反而还退缩了呢??”
元谌振振有词!
元子攸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反倒是尔朱荣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遇到这种不怕死的人……
他还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本章完)
第222章 三千战葛荣!
第222章 三千战葛荣!
整个太极殿内。
氛围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尔朱仲远、尔朱天光等人也都怒目圆瞪,恨不得现在就拉着元谌去黄河边,去河阴让他好好的感受一下。
但是尔朱荣没有说话,他们也不敢有下一步的行动。
“放肆!都给我退下去!”
尔朱荣怒喝一声,旋即喊道,“来人!将武卫将军给我拖下去,杖责三十!”
当即便有禁军进入太极殿内。
尔朱兆也硬气,“不用你们押我,我自己会走!”
他愤愤的瞪了元谌一眼,昂首挺胸的离开了这太极殿。
元子攸这时候则适时的开口,“且慢,这太极殿内都是大魏的忠臣,贤臣、良臣,都官尚书言之有理,武卫将军一时上头也情有可原,丞相又何必如此苛责,口头责骂两句即可。”
他笑呵呵的当着和事佬,“迁都,兹事体大,确实需要慎重,然而贼匪不消数日便会来到洛阳城外。”
“若是贼匪能一路打到洛阳城外,怕是会让民心浮动,也会使大魏蒙羞,当务之急还是商量一下退敌之策吧,至于迁都之事,日后再议论。”
尔朱荣眼下被架的有点下不来台。
主要被元谌这么当众怒怼一波,说他狼子野心,说他其心可诛,他压根就没有办法去反驳。
杀人泄愤很容易。
可要是再杀元谌,那他嗜杀成性,杀人狂魔的刻板印象就是真的再也洗刷不掉了。
甚至严重一点。
即便他手里掌控着元子攸这个明面上的大魏天子,手中掌握着大义。
世家也能再找一个元氏宗亲出来,推为新的皇帝。
高欢刚要开口,却发现身旁的高羽已经抢先一步,走出队列,下拜行礼道。
“陛下!丞相!末将斗胆进言!”
尔朱荣看了看高羽,也注意到有动作的高欢,心中不由感慨万分,还是高家兄弟贴心啊。
元子攸一看是高羽,也大喜道。
“右卫将军可是有退敌之策?不妨说来。”
高羽开口道。
“末将自从随丞相举义兵南下,一路未立寸功,却得陛下与丞相厚爱,心中实在是惶恐!”
“眼下贼匪前来袭扰,末将请求陛下与丞相准许,臣率本部三千精锐北上平叛。”
“以解陛下与丞相的燃眉之急,以一场大胜来挫败贼匪的士气!”
元子攸则是略微担忧,“贼军人多势众,三千人是不是少了点?”
高羽却摇头道。
“陛下,兵贵在精,而不在多。”
“此番,末将必胜,而贼匪必败!”
“哦?右卫将军何出此言?”
高羽开始给他认真的分析起来,“陛下!请听我一言。”
“贼匪确实势大,然骄兵必败,此前平叛大军屡次败于贼匪之手,贼匪面对朝廷大军,心中骄傲之意滋生,定会轻视于我,末将便可攻其不备!”
“此外,相州没有丢失,贼匪绕路而来,为了防止后路被断,定然派了重兵把守退路,那么前来司州劫掠的贼匪人数就不会太多!”
司空穆绍却说道,“若真如右卫将军所言,那不消数日敌军便会撤退,我等无需出兵。”
“司空此言差矣!”
高羽摇摇头反驳道,“此前河阴一事,致使朝野震荡,洛阳周边人心浮动,眼下急需一场大胜来安抚民心,决不能让贼匪一路劫掠至洛阳附近,若真如此,那在逃难的百姓口中,谣言就会传成洛阳已被贼匪攻陷,这样只会让其他地方的人心也跟着浮动。”
“洛阳眼下需要陛下与丞相坐镇,方可安抚众人之心。”
元子攸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高羽只要一开口。
永远都是将‘陛下与丞相’挂在嘴边,这其实就是一种表明态度的方式。
不过他也没指望这么点时间就能收服高羽的心。
只要能够不断的离间高羽和尔朱荣就行了。
尔朱荣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他原本确实想要‘冷落’高羽一段时间,但因为元子攸的缘故,眼下已经没有这个可能了。
与其让元子攸来重用高羽,还不如自己来重用!
尔朱荣当即开口附和道。
“陛下!右卫将军年少时便以几十骑大破高车十数万之众,区区贼匪,对右卫将军而言,确实是覆手可灭!”
“臣亦觉得右卫将军言之有理,洛阳此刻离不开陛下,还需陛下亲自坐镇安抚民心!”
“不若,就遣右卫将军,率本部精锐北上平叛?”
“但……三千会不会少了点?不若再从中军内调派五千可战之士给右卫将军?”
高羽连忙开口拒绝,“陛下,就是要人少,才能让贼匪轻视我等,若大军前去,贼匪定然望风而逃,便无法有效的歼灭贼匪。”
元子攸点点头。
“朕不通军事,但右卫将军曾大破高车,想来不会有错,那便如右卫将军所言。”
“令你率本部精锐北上平叛,定要痛击贼匪,打出我大魏的威风!一扫此前屡次平叛不利的阴霾!!”
“喏!末将这就前去准备!”
就在这时。
高欢也跟着走了出来。
“陛下、丞相,末将也请求随同右卫将军一同出战!”
元子攸大手一挥,“准!”
高羽和高欢二人当即转身离开太极殿,前去清点麾下兵马。
高欢手底下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兵了。
他从杜洛周处叛逃的时候,射声军就已经死伤大半。
主要还是以高羽麾下的三千精锐为主。
回到府邸内。
高羽将刘桃枝等人叫来。
“去找木兰、彭乐等人传令,让其召集部众,每人携带十五日口粮,一人五马,随我速速北上前去平定叛军!”
“喏!”
刘桃枝等人当即就去传令。
原本高羽还打算今天带着元淼去广平王府拜访一下郑大车。
但情况有变。
让元淼自己去拜访,简单的交代了两句后。
高羽便骑马来到城外的校场。
玄甲军,捉生军都已经准备好。
士卒们个个都激动不已,情绪极为亢奋!
要知道自打跟着高羽加入尔朱荣麾下后,除了平定乞伏莫真叛乱的时候出动过一次。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上场作战。
眼下!
终于又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能不兴奋么?
(本章完)
第223章 主动出击
第223章 主动出击
四月的司州,气温虽然略微有所上升,但夜间依旧十分凉爽。
“此番收获颇丰,多亏宇文郎君献策。”
葛荣相当开心,不免又多吹捧了几句,“六镇之人只闻怀朔高郞之名,但我看来,宇文郎君不差分毫。”
“陛下言重了。”
“萤火岂敢与皓月争辉,我远不如高郞。”
宇文洛生倒是极为自谦,他跟高羽曾经并肩作战,比谁都清楚高羽有多么骁勇。
其实葛荣也很清楚,当初护送阿那瓌北返柔然王庭的时候,他可是亲眼见证高羽带着玄甲军是怎么反复冲杀,彻底将高车人的数十万大军军阵给彻底的冲垮。
纵使天神下凡也不过如此,草原诸部的酋长被这一战就震慑,那可是纷纷跪着见高羽。
“高郞或许勇武非凡,然沙场之上并非完全只看个人勇武,霸王虽勇,百战百胜最终却也难逃垓下之围。”
“宇文郎君在帐中运筹帷幄,便可决胜于千里之外。”
“来,让我们共饮一杯!此战当计渔阳王首功!”
营帐中,葛荣麾下的各王纷纷举起酒杯,宇文洛生也举起酒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葛荣右手边的高邑王合康不由惋惜道,“渔阳王计策甚好,可惜不曾想那尔朱荣竟这般谨慎,若是我军能够顺势攻入并州之地,便能彻底将尔朱荣的老家给端了。”
击败杜洛周,收编了其部众过后。
看似是一场大胜,可以说让葛荣拥有了比尔朱荣更大的地盘,他说一句自己是北境‘一哥’,别人都不会反对。
但实际上却也埋下隐患。
人多,要消耗的粮食也多,内部的派系也更加复杂。
葛荣看似坐拥的是河北的膏腴之地,是大魏的粮仓所在。
可这两年葛荣一直在征战,整个冀、定、瀛三州,战火不停,哪有时间去种粮?
手中的粮食越来越少,要张嘴吃饭的人却越来越多。
葛荣原本想着的是击败杜洛周后,携大胜之势树立威望,看能不能派遣使者去说服河北的汉人世家门阀来投靠自己,从世家门阀手中索要粮草。
可人家压根就不搭理自己。
哪怕尔朱荣在河阴将洛阳百官屠杀,做出这种倒行逆施,大逆不道的行为,汉人世家门阀也不肯转头跟他葛荣合作。
尔朱荣不是个好东西,不代表汉人世家的眼中他葛荣就是个好东西。
为了激励士卒奋勇作战,葛荣也没少做纵兵劫掠,甚至是屠城之举。
摆在葛荣面前就只有一条路,发挥流民军的优势,继续开抢!
但河北之地已经被嚯嚯了两年。
世家坞堡这样的硬骨头啃不下来。
普通百姓?
河北之地眼下哪还有普通百姓,都已经被裹挟着加入到葛荣的麾下。
葛荣本来想着去没有被怎么嚯嚯的山东之地劫掠一番。
可山东那边有个叫刑杲的人也已经聚众起义,若是跑过去劫掠,势必会与其发生火拼,对目前的葛荣而言并不划算。
宇文洛生这个时候便站出来给他提议,让他迅速率兵绕开相州直奔司州来劫掠。
因为他们掌握的消息。
随着北海王元颢率众南降过后,整个司州的防备空虚,来这边抢劫那就是狼入羊群。
最为重要的是!
可以偷尔朱荣的屁股,他们并没有过黄河,而是在黄河以北一路前进。
不过很可惜的是……
尔朱荣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太行陉,白陉这两个从南面进入山西之地的要道早就已经被尔朱荣派兵把守。
司马子如、贺拔岳所镇守的建兴,高都,就是尔朱荣给自己上的保险,防止有人趁着自己在洛阳的时候进入到并州。
整个山西之地确实已经是固若金汤。
葛荣听闻也叹了口气,不由愤愤的砸了下案几,“可惜,若我能进入山西之地,天下唾手可得!”
掌控河北之地,无险可守,还要被山西居高临下的俯瞰。
要是能同时掌控河北+山西两地,那才是真的霸业可成。
就在这时,其亲卫进入营帐内。
“宇文四郎归营了。”
葛荣似乎在期盼什么,连连招手,“快!快将其带过来!”
宇文泰进入营帐内,当即下拜行礼,“陛下,臣有负于陛下,贺拔岳不愿归降。”
葛荣难掩失望之色。
得知高都是贺拔岳在镇守,葛荣还想着让宇文家的人去当说客,事情却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
“无碍,也不能怪你。”
葛荣摆摆手道,“四郎一路奔波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谢陛下!”
宇文泰走后,葛荣扫视着众人,“我欲要挥军北上攻打高都、建兴,诸位意下如何?”
合康等人连声附和,“打!尔朱荣手中无兵,我军人多势众,未尝不可一试!”
宇文洛生面沉如水并没有急着表态。
“渔阳王意下如何?”
宇文洛生拱手道,“陛下,此举不妥。”
当即便有人阴阳怪气的挤兑道,“怕不是渔阳王知道镇守高都的贺拔岳乃是故友,因此心软了?还是说……渔阳王不愿得罪那尔朱荣?”
宇文洛生却根本不理会这等宵小之言,而是正色道,“我对陛下忠心可鉴!”
葛荣连忙摆手,“我亦知渔阳王忠心耿耿,大战在即,若再有人说出此等话,休怪我无情!”
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都什么时候了?
还在这内斗?
不知道黄河里面胡太后就是前车之鉴吗?
宇文洛生继续说道,“时间不等人,算一算时日,尔朱荣定然已经处理完洛阳诸事。”
“尔朱荣此前屠戮百官、宗亲,眼下继续一场大胜来立威,肯定会第一时间着手调兵遣将来打我们。”
“若是我们在此处耽搁太久,尔朱荣令并州之兵,从白陉、壶口出击,截断我军退路,届时,我军怕是难以招架,想必陛下也有耳闻,尔朱荣麾下皆是精锐,而我军战力参差不齐,恐难以与其一战。”
“渔阳王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合康反驳道,“我军人多势众,一人一口吐沫都能将尔朱荣之兵给淹死。”
宇文洛生都懒得与其争辩,流民军也就能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打打顺风仗。
葛荣数次击败官军靠的可都是麾下核心的六镇精锐部曲。
然而这一部分精锐大多数都被留在大本营镇守,根本就没有跟过来。
指望流民军跟精锐骑兵作战?
怕不是一个冲杀,就溃散而逃了。
“陛下,此番我军前来主要是为了抢粮,如今已经抢到足够的粮草,就应该赶紧回去。”
“待到蠕蠕王阿那瓌与南朝皇帝回信后,再与其相约共击尔朱荣,将尔朱荣击败后,夺取山西之地,陛下霸业可成,河北之地的世家门阀到那时也会效忠于陛下!”
葛荣仔细思索了一番,宇文洛生的话确实有道理。
其实在得知尔朱荣已经派兵把守各个要道,关隘后,他这次想要趁其不备偷‘屁股’的行为就已经宣告失败。
抢到足够多的粮食带回去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两日后,便撤军回相州,此番我定要将邺城拿下!”
………………
北中城外。
高羽聚集麾下部众后,第一时间走河桥来到黄河以北。
而在部众聚集的过程中。
他早就让彭乐、刘桃枝、刘一等人每人带上十来骑率先过黄河,向洛阳的东北方向前去探查敌军的动向。
整个司州的地形跟河北大差不差,都是一马平川,从并州、肆州往这边看,那就是居高临下。
很适合骑兵作战。
因此高羽让士卒们每人只带十五日口粮,就是想要速战速决。
就在高羽等待斥候传回消息的时候。
北中城守将尔朱都将一个人送了过来。
“高将军,我乃贺拔将军麾下亲卫,特来传信。”
“怎么了?”
“贼首葛荣带兵在高都城外五十里处安营扎寨,似乎有攻城之举。”
“高都?”
高羽闻言来到地图前看了一眼,“我知道了,你速速入洛阳内将此消息传给丞相。”
“喏!”
待到贺拔允的亲卫离开后。
高欢也跟着来到地图前,看着高都所在的方位,“葛荣倒是会找机会,若是丞相稍有不慎,并州与洛阳之间的联系还真会被其切断。”
“葛荣这厮是想要趁着丞相带兵去洛阳之际,趁乱入并州?”
得知高都被围,众人立马就反应过来葛荣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意图太明显了。
“若是这样,我眼下可直接北上,前去解高都之围。”
“贺六浑你遣人去建兴传信,让遵业也带兵前来与我等一起围剿贼匪。”
高欢点点头,认为可以这般行事,但他还是看向高羽。
军事作战,他可远不如自家二郎。
高羽却一直没有说话,反而是劝说道,“再等等,等刘桃枝等人带回更多消息再下决断。”
直至夜里。
刘桃枝率先归营。
“将军,贼匪一路劫掠已到了沁水。”
沁水,乃是黄河的一条支流,从山西之地自北向南而流,最终汇入黄河。
刘一、彭乐等人也都陆陆续续回应。
彭乐更是抓回来几个舌头。
高羽审讯一番后,得到了更多的消息。
“叛军所过之处疯狂劫掠,看来……此番葛荣并非是完全想要带军进入并州,更多还是为了劫掠粮草。”
高羽推测道,“他刚吸纳了杜洛周的部众,手中缺粮,才会一路跑到司州境内。”
“既然进入并州无望,那么葛荣现在定然是想要带着粮草撤军,防止后路被断。”
“若是这样,眼下他应当是在收拢部众,准备撤退。”
“走!”
“随我前去突袭贼匪!”
ps:大家端午快乐
(本章完)
第224章 长途奔袭
第224章 长途奔袭
“刘桃枝、刘一、刘二,尔等持我印信前去河内郡,令其郡守提前备好马匹。”
“喏!”
“全军将多余口粮放下,此番只带两日口粮!”
“…………”
河内郡是在沁水和丹水的交汇处依水而建。
而高都也是在丹水旁边,依水而建,处在河内郡的正北方,高羽要前去解高都之围,还得过丹水,到丹水以东。
听着高羽的一道道军令吩咐下去。
高欢等人心惊不已。
只带两日口粮,而且还让行军路上前方的郡县提前备好马匹。
高羽的意图很明显了!
兵贵神速!
他要攻其不备,以最快的速度,人马不歇第一时间赶往高都,打葛荣一个措手不及!
可高都距离眼下他们所在的北中城少说也有两百余里,这么远的距离,高羽也打算强行军赶过去?
“二郎,会不会太急切了一点?”
高欢忍不住开口劝说道,“这般急行军,即便是能赶到,士卒焉能有再战之力?”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麾下士卒享受着远超寻常士卒的待遇,岂能以寻常士卒的标准来要求他们?”
“战机稍纵即逝,就是因为离的远,我带兵急行军赶过去,葛荣才不会有所防备,因为……他也如你们一般,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内心之中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却发生在眼前时,其必定心生惧意!”
高羽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而是已经走出营帐。
漫天的繁星很美,但他眼下却没有闲心欣赏夜景。
彭乐和木兰已经各自召集好部众,而李敏之和刘荣二人,高羽也将二人分别编入到木兰和彭乐的麾下。
“木兰,玄甲军安逸了这么久,也不知日常操练有没有落下,此番不会拖后腿吧。”
彭乐笑着挑衅道,“若是不行便趁早说,此战过后,将军麾下当以我捉生军为主!”
木兰却不甘示弱,“不劳子兴多虑,还是先关心关心一下捉生军能否跟上莫贺咄的脚步吧,我玄甲军士卒定会永远跟在莫贺咄的身后。”
“那就看战功说话,到时候看谁杀敌更多!”
“比就比!”
二人谁也不服谁。
玄甲军和捉生军的士卒不单单是在校场操练的时候会比较,即便是上了战场也会比较比较,谁都不肯落了下风。
这就是高羽想要见到的良性竞争,精锐部曲就得这样。
面对敌军,谁怂了、谁怕了,谁怯懦了,就会遭到同袍的耻笑,这也是高羽一直没有放宽自己的选拔标准。
他目前没有根据地。
即便是手底下有很多兵也养不起,不如走精兵路线,日后只要有了根据地,有了足够的钱粮,军械,便可以麾下精锐部曲,迅速的将军队数量扩充到几万甚至是上十万。
士卒们又不蠢。
只带两日口粮,其实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侯景在军营中不断的观察。
发现高羽麾下士卒,明明知道即将要急行军,然后与敌军作战,脸上却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
甚至绝大多数人都还跃跃欲试。
尤其是最初就跟着高羽的那几百人,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家将军要求虽然严苛,但是好处也绝对会给够。
高羽绝对不会独享战胜后的荣耀,这是他对麾下所有士卒的承诺。
“若是葛荣知道是莫贺咄亲自带兵前去,怕是会吓的转身就跑?”
侯景笑着调侃。
“二郎之所以这么着急北上,也是不想走漏消息吧。”
高欢也大概了解了高羽的想法。
葛荣能够将自身的势力壮大到这个地步,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敢这么大胆的跑到洛阳附近来劫掠,肯定也会做好充足的准备。
甚是在洛阳内指不定就有其派来打探消息的奸细,斥候。
同为怀朔镇老乡,葛荣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高羽亲率玄甲军的野战能力能有多强。
作为当初高羽大破高车人,在草原封神一战的亲历者,葛荣是绝对不敢跟高羽力战。
很快。
全军集结完毕。
高羽骑马来到众人面前,并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的一句。
“众将士,随我北上击贼!”
旋即。
他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双腿用力一夹,便带头朝着北面一路狂奔!
身后玄甲军的士卒们紧随其后,跟着他一同北上。
………………
河内郡的郡守是此前的北中郎将杨顺。
他已经高升,但目前还没有离任,当其亲卫将已经入睡的他唤醒,又见到手持高羽印信的刘桃枝前来。
他也不敢有任何的耽搁,连忙便下令让人去为高羽备好战马。
甚至都不敢再继续入睡,而是跟着刘桃枝一同在城外等候。
轰隆隆!
万马奔腾的马蹄声响起。
夜色下,很快便看到高羽所率领的骑兵星夜赶来。
下马之后,高羽也顾不上与其寒暄,而是继续下令!
“刘桃枝,你先带人过丹水,然后北上高都,进入城内见到贺拔将军后,告知对方明日午时带兵出城前来助我击贼!”
“喏!!”
刘桃枝等人当即上马,又消失在夜色之中。
反倒是一旁的杨顺彻底傻眼了。
高都?
明日午时?
高都距离河内差不多一百余里地,高羽这是疯了吗?
但高羽却没有给他任何开口质疑的机会,只是拱手行礼,“深夜麻烦杨将军了,我还需北上迎敌,待到功成后再来与杨将军叙旧!”
随后又转过身去。
“速速换马,随我过丹水!”
高羽再次翻身上马。
当大军渡过丹水的时候,夜幕渐渐退散,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一夜行军,士卒们脸上都带着些许疲惫之色。
高欢、侯景等人还是头一次陪高羽玩这么高强度的急行军,俩人的武艺和身体素质放在军队中,亦可算做骁勇。
可他们俩人都有些吃不消,满脸疲惫之色,却也没有开口。
手底下的士卒们都没有抱怨,他们这些当将军的哪有这个脸抱怨??
高羽看了看,当即下令。
“全员下马休息一刻钟,饮水、吃口粮。”
倒不是觉得士卒们不行。
而是马需要喘口气。
度过丹水之后,前路上便再也没有可以更换和补充马匹的地方,走马和驮马无所谓,主要是得让战马稍微歇息一下,最后还得靠战马驮着人来发动冲锋。
稍作休息后。
高羽便再次下令,继续行军!
………………
刘桃枝等人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一路马不停蹄在辰时赶到了高都城外。
“我乃右卫将军麾下亲卫,有重要军情传递,速速放我入城!!”
刘桃枝到了城门外后,自报家门。
为了防止葛荣带人突袭,高都城门紧闭,贺拔允让其亲卫镇守各个城门,贺拔允的亲卫当然认识刘桃枝,当即放下吊篮将他们给接了上去。
刘桃枝不敢有任何停留,直接来到贺拔允面前。
“见过贺拔将军!”
贺拔允见其风尘仆仆,一脸疲惫之色,便大概猜出些端倪,“去,端一碗水来。”
刘桃枝将水饮尽后,这才开口道,“贺拔将军,我家将军有令,让您清点兵马,今日午时助他迎敌。”
说着便拿出了高羽的印信为证。
贺拔允听到他的话,不由一脸错愕,难以置信的反问。
“什么?午时?可是当真?”
“军中无戏言!”
刘桃枝虽一脸疲惫之色,但其双目有神,说话掷地有声,“我家将军从不口出狂言。”
贺拔允来回左右的踱步。
不是他不相信高羽,而是觉得……这消息实在是过于骇人。
他前日才遣人前去传递消息,算一算时间现在差不多到洛阳才对。
结果……
高羽那边已经派人过来传递消息了?
这都是牲口完全不需要休息的?
但贺拔允的脑海中又闪过以往的画面。
当初武川被叛军围困,贺拔岳前往怀朔求援兵。
当时,贺拔岳就跟他们说过,高羽这人最喜欢的就是急行军,然后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高羽在带军入城的时候,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段,狠狠的痛击了当时的叛军。
眼下还这么玩?
急行军,兵贵神速的道理所有人都懂。
但之所以不这么玩。
是因为很容易出意外,急行军对人的身心都是一个巨大的损耗,别看是骑马,但马背上的颠簸可一点都不好受。
让士卒强行军的后果很有可能就是士气彻底崩盘。
相当考验一个将领的御下能力。
但不可否认,一旦能够急行军成功的话,确实是能够极大的增加自身的胜算。
古往今来多少名将,靠的就是这一手急行军,打出足矣载入史书的战役?
“将军!时间不等人,还请将军不要再犹豫,免得贻误军机。”
贺拔允也不再犹豫,他也不想错过这个立功的机会,“来人!犒赏三军,准备随我出城迎敌!!”
他很清楚高羽的为人,也清楚高羽的能力,更清楚高羽麾下的精锐士卒都是一群怎样的‘疯子’。
其他人这样安排,他会觉得对方是在说大话!
但高羽肯定不会。
为什么这么笃定?
这就是高羽打出来的威望!
ps:兄弟们,太久不写打仗,有点不适应。
今天就两更,明天肯定把这一仗写完。
就当我端午节小小休息了一下吧。
(本章完)
第225章 还吃?收你们来了
第225章 还吃?收你们来了
嘚嘚嘚。
密集且急促的马蹄声在林间回响,高羽下令麾下士卒们放缓了骑行的速度。
他在等外出刺探的彭乐、木兰等人给自己抓舌头或者带回来最新的消息。
前不久他们才路过一个几乎已经被摧毁的村庄。
村中的青壮男子尽数被抓走充当‘壮丁’,只留下些许老幼妇孺,从她们口中得知此处距离高都不过三十里地,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很靠近贼匪们的大营所在。
“葛荣刚刚吞并杜洛周,整个河北之地的青壮皆在他麾下,他还抓那么多壮丁干什么?”
“抢了那么多粮草,又没法走水路,抓了青壮男子回去运粮,无需给太多口粮,死了就死了,只要能助他们将劫掠的粮草带回去就行。”
侯景倒是把问题看的透彻。
司州境内抓到的青壮男子在葛荣眼中就是一次性消耗品。
葛荣手底下不缺人,他缺的是粮草。
这次冒险主动深入司州境内,能不能偷鸡趁尔朱荣不备打进并州并不重要,并州之地易守难攻。
即便他们趁乱控制了‘太行陉’、‘白陉’两个山西之地南面的门户也难以为继。
葛荣甚至连相州都没有拿下来,战线拖这么长,一旦后路被掐断,葛荣就得被堵死在太行山内,山西的地貌可是表里山河不像河北平原那样一马平川可以让他们迅速的到处流窜,被堵在太行山里,那就真是瓮中捉鳖。
葛荣真想进山西之地,对他来说最想要的是定州井陉以及相州的滏口陉。
前者定州就在他掌控之中若能拿下的话,便能与其掌控的地盘连成一片源源不断的派兵入内。
相州虽然还未被掌控,但相州境内的抵抗力量都被围困在城池内,仅仅只能靠着城池固守,根本没有余力外出袭扰,若能在这里夺得滏口陉,也能一鼓作气攻进去。
但很可惜这两处地方都有重兵把守,他根本就拿不下来。
因此趁机劫掠粮草才是最重要的。
虽说这几年一直天灾、人祸、战乱不断。
但相对来说,司州是天子脚下,相对比较安稳,没有被叛军、流民嚯嚯过,百姓家中勉强还能有余粮。
葛荣摆明就是盯上这一块‘肥肉’。
也算是尔朱荣给他送上的一波神助攻,尔朱荣为了快速掌控洛阳朝局,选择了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用杀戮的方式,清空整个大魏朝廷的‘系统’。
消息传出去后,致使人心动荡。
北海王元颢被吓的选择南降大梁,给了葛荣可以绕过相州的机会,要是元颢没反的话,葛荣未必有这个胆量深入到司州境内。
“这般昼夜行军,你竟还能有心思想这些?”
蔡俊很是惊讶。
一夜都在马背上颠簸,他只觉得身子骨都要散架了,又得不到充足的休息。
若不是怕被他人耻笑,他都恨不得立刻下马在地上躺一会。
眼下只能咬牙硬撑着。
“这是自然,只要搞清楚对方的意图,便能做出正确的决策。”
侯景颇为得意,“你当莫贺咄这般折腾士兵是为何?就是因为他也看出葛荣定然不会恋战,若得到消息,肯定会马上撤军。”
“匆匆赶来,确有攻其不备的想法,也是不想让葛荣这厮跑了。”
蔡俊看了他一眼,不由惊叹道,“看兵书这般有用?自从被那慕容绍宗辩驳的哑口无言后,你倒是变化许多。”
“那是自然。”
侯景极为自信,“若再有机会,我定能将那慕容绍宗辩的说不出话来。”
很快。
总算是等来了彭乐的消息,他又抓回来几个舌头,高羽再次盘问下。
拿到了更为确切的消息。
葛荣已经下令明日就要撤军,更为重要的是得知葛荣大营就在东北方。
“还好来的快,不然真就被这厮跑了。”
如果是常规一天行军40-60里路来算的话,赶过来起码要费三天,葛荣早就跑了。
“绝对不能让他将粮草全部带回去。”
葛荣肯定是从进入司州境内后便一路在抢,而且是源源不断的往回运,早就已经运了一部分回去。
但绝对不能让他将抢到的粮草全部带回。
高羽也是为了后续作战考虑。
粮草不济是葛荣最大的问题,若是让其一直处于缺粮的状态,便能逼迫葛荣主动出击,甚至是利用他缺粮这一点来进行一系列的谋划。
高羽这么强调一番,高欢也大致猜出他的想法,内心不由一阵感慨。
高欢其实还停留在这一仗能立多大的功劳,高羽则想的是如何用最小的成本在后续彻底击垮葛荣的势力,一鼓作气将葛荣的叛军彻底平定。
走一步,看十步?
“阿哥,还坚持的住吗?”
高羽笑着调侃一句,“待会还能随我骑马杀敌吗?”
高欢表情一滞,旋即笑骂道,“臭小子,不要小看人啊,我虽不如你,但亦算得上是军中骁勇。”
“那就随我杀敌吧!”
高羽略作思索后,让士卒们最后稍作休整,旋即全军出击!
…………………
“司州不愧是天子脚下,百姓手中的余粮是真多啊。”
葛荣放出消息后。
派出去劫掠的士卒们,也都陆陆续续带着抢到的东西归营。
肯定会私吞一部分,葛荣也懒得去计较。
他统御麾下的方式还是更加偏向于草原部落,就像是曾经在怀朔镇的时候一样。
他麾下如宇文洛生这种曾经六镇的良家豪帅以及部落酋帅,就像是一个个前来加盟的小股东,明面上肯定是奉他为尊,也会听从他的号令,但都有着自己心中的小算盘,组织相对来说比较松散。
毕竟葛荣这两年也一直都是草原部落的打法,打到哪,抢到哪。
“真想再多逗留数日。”
“陛下,不可啊。”
宇文洛生连忙劝诫,“洛阳肯定已经得到消息,甚至是已经派人前来,若是高郎带兵,我军怕是无力阻挡。”
葛荣的先锋都抢到河内郡附近,已经是无限靠近洛阳,再往前抢。
尔朱荣不要面子的吗?
真逼急了,直接从并、肆二州出兵,葛荣其实也难以招架。
葛荣本来还想嘴硬两句,可想到司州境内也是极为适合骑兵冲锋的平原地带,又将嘴硬的话给咽了回去。
“我算着时日呢,就算是洛阳出兵,也得数日后才能抵达,到那时我们早已撤军。”
宇文洛生却没有那么的乐观,他提醒道,“陛下,高郞用兵颇有古之霸王风采,讲究的是一个兵贵神速,不可用常理来推断。”
“尔朱荣麾下那么多人,不一定是高郞前来吧?”
“不……”
宇文洛生摇头后肯定的说道,“不一定只有高郞,但必定有高郞,尔朱荣深知高郞在六镇军民中的赫赫威名,与我等六镇之人作战,定然会让高郞前来。”
听到高羽的名头,估计很多六镇之人,尤其是怀朔、武川两个军镇出来的人,立马就会丧失作战的信心。
指不定还得当场原地倒戈呢。
葛荣想了想也是,脑海中浮现了当年高车人被冲垮的画面,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确实不能等了,传我军令,明日一早便撤军,不能及时归营者军法处置!”
宇文洛生也不忘安抚一番。
“陛下也无需忧虑,尔朱荣麾下虽猛将如云,然而其麾下士卒数量却不多,且行此大逆不道之举,人神共愤,人心丧尽,陛下只需等待蠕蠕王与南朝皇帝的回信,不,陛下现在还可遣人修书一封前去青州联系那邢杲和陇西的齐王萧宝夤,邀其一同共击尔朱荣!”
“待到击溃尔朱荣后,陛下便可举兵直取并、肆二州掌控山西之地,将河北、山西连成一片,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听着宇文洛生为自己规划的宏图霸业,葛荣心中亦是大喜,不由笑出声来。
“好好好,有渔阳王相助,我何愁霸业不成!”
心情大好,葛荣也是极为豪爽的下令。
“来人,传我军令,拿出美酒、好肉,犒赏众将士!”
………………
葛荣并不知道距离自己十几里外。
一伙不速之客已经悄然而至。
向前又推进一段距离,高羽下令让士卒们提前披甲,做好准备。
而他自己则带着彭乐等数人,亲自前去探查地形,好方便后续的作战安排。
来到一山坡上,高羽远远的便瞧见升起的炊烟,这么大的炊烟一定是大军所在。
他又策马向前,继续探查。
也是葛荣为他送上的神助攻。
因为葛荣压根就没想到朝廷大军会来的这么快,压根就没有任何防备,只是下令外出劫掠者迅速归营。
高羽远远的看去,已经是将葛荣军营的布置尽收眼底,心中也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哈哈哈,这葛荣也曾经在怀朔为将,竟然不知将军最喜兵贵神速?毫无防备。”
彭乐嘲笑道。
高羽却没有说话。
别说是葛荣,换做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有防备,因为压根就想不到高羽能带兵来的这么快。
兵贵神速!
只要底下士卒的士气和体力不崩盘,那么一定就能打出战损比极其漂亮的大胜!
就比如此刻。
葛荣及其麾下的将士们都在等着享受美食,好好的饱餐一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防备。
对高羽所率的精锐而言,这将是一场屠杀。
“子兴,去,传我军令,让大军速速赶来,机不可失!”
“我等辛苦奔波一整夜,为的不就是创造此等良机,攻其不备吗!”
“切莫耽搁。”
彭乐收敛起笑容,一拱手道,“喏!”
旋即调转马头,策马狂奔前去传达高羽的军令,引军前来。
(本章完)
第226章 攻其不备,狼入羊群!
第226章 攻其不备,狼入羊群!
彭乐很快便带着士卒赶来。
人人都已经披甲执槊,也并非全都是这个装扮,也有部分人是手持已经上好弦的弓。
高羽也并非是带着全部士卒都无脑去莽冲锋。
骑兵又不是一冲锋就能杀到敌军面前。
先让部分士卒射出阵阵箭雨,远距离的抛射箭雨未必能够造成多大的杀伤,但却能够引起敌军的混乱,也能让原本毫无防备的敌军没法第一时间去拿起武器和披甲。
木兰则将一枚鬼神面具递给了高羽,高羽接过面具。
最为靠近他的百名玄甲士卒也都学着他的样子,将鬼神面具戴在脸上。
这可让周遭其他士卒给羡慕坏了,看的眼睛都红了!
高羽麾下号称非精锐不可入,而在其麾下可以享受跟高羽同样待遇杀敌前佩戴鬼神面具的人,那得是精锐中的精锐。
“狗东西,他们倒是吃吃喝喝,莫贺咄,速速下令!冲杀过去吧!”
上万人的营寨的做饭,以至于粟米香味都随风飘了过来。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行军赶路,想到自己所吃过的苦头。
侯景就咬牙切齿,体内就有着一股本能想要杀人泄愤,仿佛是骨子里自带的杀人基因。
他祖上就是羯人。
高羽戴上鬼神面具后,众人便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面具的眼睛处,看到一双如杀神般凛冽的眼神,胆小者甚至不敢与之对视。
他举起手中的马槊,开始战前动员!
“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眼前!”
“待到功成之后,回到洛阳,我定亲自面见陛下、丞相,为立下战功的儿郎们请功!”
不需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高羽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随他冲阵杀敌,事后的封赏绝对不会亏欠。
士卒们虽一脸疲惫之色,但双目都露出兴奋之色,众人迸发出的阵阵杀意,连带着胯下的战马仿佛都被这氛围所感染,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随我!冲杀!”
高羽特意找了一个山坡方便起步冲锋的时候,战马可以借力更快的冲起来。
………………
“见过大王。”
“大王……”
宇文洛生正在营地内巡视,从士卒们的身旁路过,士卒们都会主动跟他打招呼,他也都会笑着冲士卒点点头。
他不像葛荣麾下其他的王那样,获得王位后就高高在上。
这般亲民的态度,也让他在军中获得了大批底层士卒们的拥护,相当具有威望。
“阿哥,莫贺咄真的会带兵前来吗?”
宇文泰一直跟在其身侧,有些担忧的询问。
“只能是高郞前来。”
宇文洛生眉宇间也是带着些许忧虑之色。
他其实想要劝说葛荣今日就立马撤军,要尽量远离高都。
但司州境内百姓过于‘富裕’,葛荣麾下的很多人都不想急着离开,葛荣其实也不是很想走。
这两年他们在河北把朝廷大军打的丢盔弃甲,灰头土脸。
一直赢,已经让葛荣及其麾下大部分将士的内心已经膨胀到了一个极点,压根就不把官军放在眼里。
就在司州这个天子脚下劫掠怎么了?
来多少官军,便杀多少官军。
他内心一直隐隐有种不安的直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忧虑也没用,明日便撤军,想来莫贺咄不至于来的这般快,阿哥还是坐下吃点东西吧。”
宇文泰劝说道。
宇文洛生点点头,俩人也没有特意回营帐内,而是跟着士卒们一同吃着简朴的粟米饭配咸菜。
今日比较特殊。
葛荣下令犒赏三军,因此每名士卒都能得到珍贵的肉食以及少许酒水。
从宇文泰手中接过木碗,是刚刚筛好的温酒,酒水浑浊,却是寻常士卒日常难以品尝到的美味。
宇文洛生低头看着手中木碗内的酒水,如石子落入湖水一般,起了阵阵涟漪。
下雨了?
宇文洛生下意识的抬头向上看。
天空碧蓝如洗,万里如云,哪来的雨水?
轰隆隆!
宛若打雷般的声响从远处传来,地面仿佛都被震动了一般。
宇文洛生手中木碗失手跌落,他反应极快,猛的站了起来高喊。
“敌袭!敌袭!速速拿起兵刃准备迎敌!”
一些久经沙场的老兵反应极快。
然而此次跟随前来司州劫掠的大多数其实都是一些流民军,其军事素养也就比普通的民夫强那么一丢丢。
大多数都还手捧着木碗,一脸茫然的左右张望呢。
葛荣也反应极快的从营帐内跑了出来,他刚一出来,门口的亲卫就连忙大喊。
“陛下,小心!”
嗖嗖嗖。
一阵阵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
流矢的杀伤力有限,但架不住军营内大多人压根就没有防备,全都是席地而坐正在吃饭呢。
随着第一轮箭雨落下。
原本正手捧着木碗的士卒,惊恐的看着,此前还在跟自己嬉笑的同袍,突然身中一箭。
运气好点的没有被射中要害部位。
运气差的倒霉,直接就被射中脑袋,成为地上的一具尸体。
轰隆隆!
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
就无数士卒的眼中,只见一群披着玄甲,头戴鬼神面具的骑兵已经杀到军营前。
高羽一马当先的冲入军营内。
面对营门口披甲执锐的守兵,他没有任何停留,手中的马槊直挺挺,宛若串葫芦似得,战马冲击的巨大冲击力,让手中的马槊直接就贯穿两名士卒的身体!
“啊!”
高羽怒喝一声,双手发力,猛地一甩马槊,便将马槊从士卒的体内拔出,顺带着将尸体给甩了出去。
连带着一连将好几名士卒撞倒在地。
面对骑兵冲杀,倒地便意味着再也没有起来的机会。
因为很快。
无数马蹄便从其身上踩踏而过,硬生生踩踏而过,将其活生生给踩死!
葛荣为自己的大意付出惨痛的代价!
军营安排的倒是像那么回事,但过于放松警惕,在军营外围压根就没有布置太多的哨戒,且放哨之人也没有过于警惕甚至都没来得及传回消息便被高羽轻松清理掉。
以至于高羽冲到了他的军营前,整个军营内的人才反应过来。
流民军便是这般。
只会打顺风仗,局势稍微一混乱或者像现在一样被突然袭击便方寸大乱!
高羽目之所及,便能看到好几个士卒慌乱的想要前去拿兵刃,却迎面跟自己的同袍撞到一起,军营内人数众多,有人摔倒便立马引发连锁的踩踏效应,连带着摔倒了一大片!
高羽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屠杀呢。
他们就已经自乱阵脚,不少倒霉蛋就死在了自己人的‘脚下’。
用狼入羊群来形容最为恰当。
在高羽的铁蹄前,这伙贼军虽人多,但却与羊无异。
“迎敌!迎敌!莫要慌张!”
葛荣不断的大声呼喊,在其营帐附近的都是跟随他在河北南征北战的精锐老兵,很快便围聚过来。
“再有逃跑者,死!!”
葛荣用手中宝刀亲自将从其面前只顾仓皇逃窜的几名士卒斩杀后,总算是止住颓势。
并且在其老兵的组织下,越来越多的士卒也总算是冷静下来。
北魏朝廷大军的战斗力其实一直都维持的挺不错。
钟离之战虽然葬送了中军全部的精锐,使得后续中军的战斗力大打折扣,但也远比流民军要强悍的多。
之所以连番败仗。
主要还是死到临头,洛阳朝堂之上还在为了争权夺利,不断内斗,这才白白葬送了不少官军。
能够一直赢官军,葛荣的统军能力也远超常人。
光是迅速的止住混乱局面,甚至是能够聚拢溃兵,立马试图反击高羽。
就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及。
一般将领面对这种情况,早就已经跑了,哪还有心思聚拢溃兵?
有人拿来甲胄,有人牵来马匹,场面虽然混乱。
军营内惨叫声依旧不绝于耳。
但葛荣确实是已经组织出一批可以立刻上马反击的精锐士卒。
“该死!难道是高都内的守军突然来袭?”
葛荣压根就往洛阳那方面去想,还以为是高度和建兴派兵过来了。
“我不去攻城,他们竟敢主动来袭!好大的胆子!”
“斩杀敌军主将者,封王!!”
葛荣拿出自己最大的筹码,欲要激励麾下士卒的士气!
其身旁的士卒们,纷纷亢奋的发出阵阵尖叫!
而另外一侧!
高羽已经带着麾下士卒彻底贯穿了整个军营,从西边营门杀到了东边营门。
他也听见了军营内的动静!
“有点能耐,竟然能够这般迅速的收拢溃军!”
高羽也是来了兴致!
此前他是为了尽可能的隐藏行踪,才没有让士卒们高喊。
眼下!
对于这伙非同寻常的流民军,必须要重拳出击!
他直接高高举起手中的马槊,大声喝道!
“玄甲军何在!”
“玄甲军在此!”
“玄甲军随我冲杀!”
“杀啊!!”
整个军阵迂回掉头后,高羽再次催动胯下战马,带着士卒们重新杀进军营之中!
同时不忘不断的大声高喝!
“玄甲军何在!”
“玄甲军在此!”
士卒们的齐声高喝。
让‘玄甲军’三个字清楚的传入到军营中的每一个人耳中!
有人迷茫。
玄甲军?
没听说过啊。
难道是洛阳朝廷的精锐??
也有人听说过传闻,一脸惊骇的表情,远远的看着。
玄甲、鬼脸!
最为标志性的两个特征,全部都在眼前这群骁勇非凡的骑兵身上出现!
而为首之人,更是勇武非凡。
一杆马槊使得虎虎生风,所过之处,任何人挡在其身前都会成为地上的尸体。
原本正在聚拢更多溃兵的葛荣听到‘玄甲军’三个字。
一股回忆涌上心头。
整个人不由汗毛立起,一脸惊恐之色。
“是他??”
(本章完)
第227章 有的胜利不该你领导
第227章 有的胜利不该你领导
头顶明明挂着一轮烈日。
葛荣却如坠冰窖一般,冷汗涔涔,原本到了嘴边激励士卒的话语却再也说不出口,如同被人捏住咽喉。
“怎么会是他?”
“陛下怎么了?”
合康一看葛荣露出这般惊惧的神情,就跟白天里活见鬼了一般,当即追问。
就在此时。
宇文洛生也已经跑到了葛荣的身旁,不过他倒是没有惧色,更多的是惊讶。
“该死,陛下我等还是太过于小看莫贺咄了,如此兵贵神速,其麾下士卒竟还能有作战的余力,定然是莫贺咄带着玄甲军前来。”
“玄甲军?”
“无双鬼神??”
“难道是我等造了太多杀戮,长生天派鬼神来收我们的性命了?”
葛荣麾下之人的成分极为复杂。
主体是一开始被朝廷安置到冀、定、瀛三州就食的二十余万六镇军民,但随着他的势力日益壮大,麾下也有不少河北之地的汉人,也有早就迁居到此的丁零人。
毕竟葛荣最开始继承的就是鲜于修礼的势力。
而丁零人是高车人,当初六镇起义的时候,东、西高车都跟着造反了。
这些人从草原上而来,对大名鼎鼎的‘无双鬼神’可是清楚的很。
高羽在草原上的威名就是用高车人的血铸就的。
果然!
随着‘玄甲军’越传越广,那些听过高羽威名的士卒,脸上皆是惊惧不已,士气彻底崩盘。
而那些没有听过高羽名头的。
看着‘鬼神’武将,每次马槊挥动都跟割麦子似得,带走两三人的性命,这等武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河北可没见过这等杀神!
葛荣好不容易重新提振的士气,聚拢的溃兵,又只顾着仓皇逃窜。
而就在此时。
远处再次传来一阵阵万马奔腾之声!
为首的将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不愧是无双鬼神莫贺咄,竟这般兵贵神速,贺拔允前来助阵!”
“儿郎们,随我杀敌!!”
贺拔允内心同样惊骇不已,他留下部分士卒守城,这才带着两千人骑马出城。
他来的已经很快了。
结果……
刚靠近葛荣大营所在,才发现其军营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高羽带着玄甲军已经冲杀一个来回了。
何等兵贵神速?
其麾下士卒何等骁勇。
一夜狂奔两百里,急行军到此,打了葛荣一个措手不及。
眼下军营已经被彻底冲垮,这就是跟着混功劳的良机,他自然不会错过。
“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杀啊!!”
贺拔允的出现,是压垮葛荣军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可不知道高羽和贺拔允加起来也就五千人。
处在这种慌乱的环境下,一切都会被放大,心中的恐惧也会被无限的放大!
“啊啊啊啊!”
溃兵们四散而逃,根本就顾不上那么多,他们只知道继续留在军营内定然会死,要是能够跑出去的话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玄甲军何在!”
“玄甲军在此!”
高羽带着麾下士卒,化身为大运泥头车将挡在面前的一切都统统撞飞!
已经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敌军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要么转身就跑,要么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如待宰羔羊一般。
高羽却不会因为对方的不反抗而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目之所及,只要有人站立,那就只有一个字!
死!
“陛下!快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保住性命回河北最重要啊!”
宇文洛生一声怒喝将葛荣惊醒,他连忙牵来一匹马,强行将葛荣推了上去。
“众人速速护卫陛下!”
说着,宇文洛生也牵来一匹马跟着葛荣一同往军营外跑去。
俩人都是六镇之人,精通骑术,乱世必备的‘单骑走免’技能点也都拉满。
虽然局面混乱不堪,但却还是冲出营门外,朝着东边狂奔不止,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停留。
四散而逃者不少。
但是骑着马遁逃之人那就是活靶子。
“子兴,木兰!”
“骑马遁逃者定然身份非凡,可能是那葛荣,去将其给我抓回来!”
“喏!”
二人勒马调转马头就要带人前去,高欢却连忙大声喝道,“且慢!”
“眼下军营内混乱不堪,我军人少,岂能再分兵前去追击。”
“且前方情况不明,若有伏兵,我军岂不是从大胜变成大败?赶紧将溃兵聚拢看管起来,才是上策!”
高羽皱了皱眉头。
高欢的话看似有道理,但实则根本不可能。
葛荣连自己所在的军营都没有特意防备,又怎么可能会提前在撤退的路上安排伏兵?
高欢不至于这都看不出来。
他看向高欢,却看到高欢朝着自己猛地使眼色,他也只能按捺住内心的好奇,举起手道,“穷寇莫追,木兰、彭乐、李敏之、刘荣,侯景……令你等人带人将降卒看管起来,看有没有抓到有身份的人,若是有胆敢反抗者,就地格杀!”
“喏!”
待到众将带着士卒们四散而开。
高羽这才摘下自己的面具,看向高欢开口问道。
“阿哥?你为何不让我去追击葛荣?”
高欢四处张望了一番,刚才他故意不说,就是因为高羽的麾下被尔朱荣塞了不少契胡人进去,这些人跟在高羽的身边不久,虽然心中对高羽的勇武仰慕,但也不能保证这群契胡人的心就向着高羽。
“此番你击溃葛荣大军,斩杀、俘获起码万余人,还抢回如此多的粮草,已经是立下大功一件,你可以立下任何功劳,但唯独葛荣你不能抓。”
“为何?”
高欢摇摇头道,“若此时陛下大权独揽又或者说是丞相已经不再隐藏自己的野心,你都可立下此等功劳,然而唯独眼下不行!”
“陛下乃是名义上的大魏天子,然丞相才是实际上大权独揽的大魏‘天子’。”
“眼下来看,陛下根本无力抵抗丞相,被丞相取代是迟早的事情,丞相之所以迟迟不动手,主要还是他没有立下赫赫功劳,没有树立威望!”
“葛荣这几年在河北难逢敌手,击败他所立下的功劳不亚于灭国之功,这等功劳只能是丞相亲自动手。”
高欢把话说的很明白。
这功劳太大,朝堂的局势又太过于复杂,高羽若是在这个时候把葛荣给抓了回去。
先不说这么大的功劳,该让朝廷如何来封赏。
让那些曾经带兵跟葛荣对战,吃过败仗的人怎么想?
把整个大魏上上下下打的屁滚尿流,称霸河北的葛荣,你带着三千人就把人给抓回来了?
立下功劳,那也是成为众矢之的。
最主要的还是……
不能抢了尔朱荣的功劳。
如果这次率军前来,名义上的主帅是尔朱荣,都可以派人去抓。
但尔朱荣没来,功劳就跟尔朱荣没有任何关系。
“二郎,你我二人寄人篱下,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洛阳不比怀朔。”
“朝堂之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已被卷入到陛下与丞相之间,需得谨慎行事,且不可留人话柄。”
高羽点点头。
他想的是毕其功于一役,若是运气好一点真抓到葛荣的话,那么河北之乱很容易便会被平定。
毕竟葛荣一死,其麾下的部众为了争权夺利,自己就会内斗。
然而……
朝廷面对葛荣确实需要胜利,但怎么胜利,由谁来带领这场胜利,里面的门道太多。
“人心复杂。”
“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越是身居高位,就越要谨慎。”
“阿哥,我知道了。”
………………
“天宝你乃是丞相之尊,为何不将那高阳王的府邸占了,元雍那厮生前最喜与人斗富,其府邸比皇宫修的还要华丽。”
尔朱兆等人齐聚丞相府邸,但他却颇为不满。
尔朱荣很无奈,“些许身外之物,何必这般在意?”
等到取代元子攸,继承大魏法统之后,这天下都是尔朱氏的,抓壮丁再修建一座更华丽,更庞大的院落都行。
哪还用得着去住人家二手的?
“今日唤你等前来,是要商议日后之事。”
“贺拔允传来消息,葛荣其部已至高都外。”
“什么?”
尔朱兆等人皆是一脸震惊,“这厮难道想要趁机进入并州?不行!天宝,赶紧带兵回援!”
贺拔岳却摇头道,“葛荣不会去并州,他连相州都没有打下来,就带兵进并州,一旦退路被断,只能在并州内坐以待毙,此番他主要是来抢粮。”
尔朱荣心很累。
怎么随便一个前来投靠的人,都比自家尔朱氏的子弟要靠谱?
一想到尔朱兆、尔朱天光等人,进入洛阳后的所作所为,收受贿赂,欺男霸女……
“葛荣确实不敢进并州,但其羽翼已经渐渐丰满,不容小觑。”
尔朱荣在军事上极为谨慎。
早在下洛阳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将自己的退路都给安排好了,若是进入洛阳不顺,他立马便能带军返回并州。
他可不会轻视葛荣。
恰恰相反。
他对葛荣极为重视。
“不知道莫贺咄眼下到了何处……”
“有二郎亲自出击,小小葛荣,定能将其擒拿而归!”
尔朱兆对高羽那是相当的信任,事情还没做成呢,就先帮高羽把牛给吹了出去。
众人都没有发现。
尔朱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尔朱荣的脸色骤变,转瞬即逝。
“总之无论此番战事如何,再过几日我得亲自回晋阳,必须要平定葛荣。”
“若是让河北之地继续糜烂下来,只会滋长其他有野心之人,必须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彻底击溃!”
尔朱荣在等。
等高羽传回来消息,一条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消息!
ps:大家不要急,六月份的高潮剧情一定是同时跟葛荣、陈庆之、邢杲,萧宝夤的超级大混战!
(本章完)
第228章 天子出迎!
第228章 天子出迎!
皇宫,明光殿内。
元子攸皱着眉头,愤怒的将手中公文扔了出去,厉声咆哮道,“天子脚下,首善之区!这群贼子怎敢这般大胆!竟然一路劫掠到河内郡,是不是马上就要来洛阳劫掠一番?”
“大魏的颜面何存?朕的颜面何存!”
尔朱荣带人在自己府内商议的时候,也捎带手将最新的消息送入皇宫内。
胸口剧烈的起伏,但他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尔朱荣的不满。
目前皇宫内的禁军、近侍、婢女大多都是尔朱荣安插进来监视自己的眼线,他在皇宫内的一举一动都在尔朱荣的掌控之中。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说的话会被人记录然后转告尔朱荣。
但那又怎样?
他就是故意指桑骂槐。
“该死!”
“这厮甚是可恶,竟然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胁迫朕迁都,朕宁愿死在洛阳,也绝不去晋阳当‘汉献帝’苟活。”
元子攸又不傻。
葛荣的势力若是真的大到这个地步,尔朱荣不可能还留在洛阳内稳坐钓鱼台。
在他看来,尔朱荣就是故意的!
不配合迁都是吧?
那就让贼匪、让敌军兵临城下,以此作为胁迫。
这还真是元子攸误会尔朱荣了,葛荣带军杀入司州境内劫掠,确实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元子攸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要保证自己的安全,首先就得夺回对禁军的掌控,培养值得信任的心腹,再让其为自己秘密培养军队,只要手中有军队,便能跟尔朱荣抗衡,起码不需要像现在这般凡事都要看尔朱荣的脸色。
看似他在对高羽的赏赐这件事情上恶心了几次尔朱荣,但实际上他都付出了相当沉痛的代价。
根本就没有改变什么。
尔朱荣依旧将自己的心腹扶持到各个关键的职务上,也顺利将尔朱英娥送入到后宫内,成为他的皇后,监督他的一举一动。
“尔朱荣是让右卫将军前去平叛,且先等待军情……”
“待到尔朱荣离开洛阳后,朕才能行事。”
在尔朱荣的眼皮子底下,元子攸翻不起什么浪。
翌日。
太极殿内。
待到百官朝拜过后,元子攸率先开口,“丞相,河北贼首葛荣已经带人劫掠到沁水,丞相打算继续视而不见吗?”
“若不赶紧派兵前去平叛,安抚民心,任由贼匪在司州境内继续劫掠百姓,任由逃难的百姓沿途散播谣言,怕是贼匪还没来洛阳城外,其他地方的百姓都以为大魏亡国了!”
尔朱荣仅仅只是抬了下眼皮,不急不慢的笑道,“陛下,右卫将军已经带兵前去平叛,右卫将军之勇武,可是陛下亲口夸奖过的,怎么?这个时候陛下反倒是对自己曾经赞不绝口的右卫将军心生疑虑?不信任其能击败叛军?”
元子攸脸色大变,连忙改口,“朕自然极为信任右卫将军,朕的意思是贼匪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百姓定然苦不堪言,丞相是否已经与公卿们商量出日后如何赈灾,如何安顿百姓?”
“陛下圣明,这般体量百姓,能遇上这么仁德的君主,真乃大魏子民之幸。”
尔朱荣顿了顿接着说道,“陛下,臣正打算上奏……”
就当尔朱荣欲要开口说下去,却听见殿外有人禁军士卒在外禀报。
“报!前线有军情传来!”
太极殿内众人皆是一脸错愕,纷纷回首,反倒是让这名前来传消息的禁军士卒一身冷汗。
这么快?
难道是葛荣真得了失心疯,强行围攻高都,然后得手了?
尔朱荣内心生出各种猜想,脸上却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元子攸也一时之间拿不准。
所有人都没有往大胜的方向去想,毕竟高羽带兵才出发,哪有那么快的?
“去,将公文拿过来。”
元子攸挥挥手,其身旁的近侍便踮着脚快步来到殿门口,将禁军士卒手中的公文递交到元子攸手中。
元子攸将公文翻开一看。
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嘴巴微微张开,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可把殿内公卿、大臣们都给急坏了,心里跟猫爪子在挠似得,尤其是像尔朱仲远,尔朱兆等性格比较急躁的尔朱氏子弟都恨不得冲上前去从元子攸手中一把夺过公文才好。
但尔朱荣没动,他们只能强忍着心头的急躁。
“陛下,不知是何紧要军情?”
尔朱荣沉声主动问道。
元子攸抬头看着他,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进而又十分失态的大笑起来,“大胜!右卫将军大破敌军,前后歼灭、俘虏共两万余贼匪,打的贼匪丢盔弃甲!”
“哈哈哈哈!不愧是骁勇非凡的右卫将军,其亲自出马,贼匪果然覆手可灭~!”
“不曾想,令我大魏官军屡屡吃败仗的河北贼首葛荣在右卫将军面前竟这般不堪一击!”
元子攸别提心中多兴奋,其表情也是眉飞色舞。
尔朱荣却依旧面沉如水,眉宇间似乎还有些忧虑,仿佛这场大胜并不值得他开心一般。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问道,“陛下,公文中可有说那贼首葛荣是否被斩杀?”
元子攸摇摇头,惋惜道,“右卫将军的捷报中,说不慎让那葛荣逃脱,可惜……若是能将贼首擒杀,不过也不能贪心。”
众人都没有发现,听闻葛荣没有死,尔朱荣的表情都缓和不少,眼中甚至闪过一丝喜色。
高欢的猜测没有错。
葛荣就是尔朱荣盯上的目标。
尔朱荣要是不想让葛荣做大,早在他跟杜洛周争夺河北‘一哥’位置的时候直接出兵就行。
一直不出兵。
就是指着葛荣带着河北的流民疯狂搅合局势,消耗朝廷最后的有生力量,耗尽大魏的最后一丝血条。
同时也要借助流民去疯狂嚯嚯河北的汉人世家的血条。
他根本就不怕葛荣做大。
因为尔朱荣很清楚,汉人世家瞧不上葛荣这种出身的人,即便是葛荣坐拥堪称天下最膏腴的河北之地也不可能完全消化,就是因为汉人世家不会配合他。
这些世家大族连尔朱氏都瞧不上,会瞧得上一个边镇出身的人?
但流民军一旦活不下去肯定会玩命的跟这些龟缩在坞堡内的世家们死磕。
驱狼吞虎。
自己只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下场。
要么世家向自己低头,即便是他们不低头,也已经被葛荣给嚯嚯的半死不活,自己想要强行用武力攻取的代价也会无形之中下降许多。
他的大本营是在山西之地,河北即便是被打烂了,打的人烟无存,也不关他的事。
“陛下,可否将捷报给臣看一眼?”
元子攸直接将公文递给他。
尔朱荣飞速的浏览着,寻找着自己最为在意的消息。
歼灭、俘虏两万余人,粮草辎重无数。
好!
尔朱荣心中大喜!
这就是他要的结果,葛荣冒险深入司州抢粮草,证明其存粮不多,这次抢了粮草又被高羽截获。
尔朱荣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心中已有了谋划!
太极殿内。
众人无不错愕万分。
这才多久啊?
没记错的话。
高羽是两天前带兵出发。
洛阳到高都可是将近两百余里的距离。
高羽仅仅只费了两天半的时间,就完成了带兵出征,击败贼匪,派人回来传递前线军情的一系列流程。
也就是说……
保守估计。
高羽早在昨天就已经将贼匪击溃,也就是说大概率高羽仅仅只是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便急行军赶到了高都城外?
尔朱兆看着众人惊愕的表情。
不由喜上眉梢!
我家二郎猛吧!
我女婿!
也顾不上是不是在太极殿内,皇帝是不是在场。
他得意的大笑着,“不愧是右卫将军!兵贵神速,如此行军,便是翻遍史书也极为罕见!便是古之霸王在世也不过如此了吧?”
尔朱世隆等人难得的没有出言反驳。
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斛斯椿也很懂事的没有开口。
实在是这份战报过于惊骇。
贺拔岳与贺拔胜对视一眼,心中亦是无比惊讶,最终不由感叹一句。
“不愧是高郞,别说是那葛荣,即便是我带军围困高都,也不会想到高郞竟然能带兵来的如此迅速。”
贺拔岳确实亲眼见过高羽是如何急行军。
但……
越是带过兵的人,越清楚,想要像高羽这么玩。
得有多么恐怖的御下能力,得在士卒心目中有多高的威望,得率领一支何其骁勇的部队。
各个因素,缺一不可。
别说是太极殿内,便是当今天下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做到这般壮举的人。
元子攸大喜道,“右卫将军立下奇功!”
“此乃我大魏首次面对贼首打出如此大胜,赏!必须要重赏!”
“赶紧遣人前去打探右卫将军的行踪,右卫将军维护了大魏的颜面,维护了朕的颜面,丞相……”
“朕欲要亲自出城迎接右卫将军凯旋而归,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尔朱荣并没有反对,反而极为配合。
“右卫将军立下赫赫功劳,出迎也无妨。”
(本章完)
第229章 慈不掌兵
第229章 慈不掌兵
“驾驾驾……”
葛荣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马鞭,猛抽胯下战马,不断的催动着战马朝前狂奔!
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他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停顿,生怕身后的杀神追杀过来。
“唏律律。”
胯下的马儿显然已经彻底脱力,前蹄一跪,软倒在地。
葛荣一个不留神,直接就被甩飞了出去,身心俱疲又惊惧不定的他反应不及,直接摔倒在地,在地上翻滚了许久最终才停下来。
只觉头晕目眩,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四肢像是彻底散架了一般。
然而。
葛荣却根本顾不上疼痛,咬着牙硬撑着站起来,欲要回头再次上马。
却发现马儿已经力竭而亡。
远处已经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葛荣心中不由涌现一股绝望,“我霸业未成,难道真是天要亡我?”
他绝望的闭上双眼,心中涌现出一股悔恨之意。
悔恨自己前几日没有听从宇文洛生的建议,持续的劫掠可以,但必须要将本部大营向后撤退几十里,这样才能保证朝廷大军打过来的时候,自己有着充足的时间跑路。
可在河北面对朝廷大军的连连大胜,让葛荣根本就不将朝廷大军放在眼中。
甚至是……
但凡自己严明军纪,将大本营周围的警戒工作稍微上心一点,也不至于给高羽轻易偷袭的机会。
一步错,步步错。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贪心,原本计划是只在司州和相州接壤的区域内劫掠一番,可当发现司州这边的百姓这般‘富裕’后,贪欲便不断的滋生,膨胀,甚至是恨不得一路抢到洛阳去。
远远的已经瞧见有披着甲胄之人骑马朝着自己冲过来。
葛荣无力的垂着头,彻底放弃抵抗。
“陛下!陛下!!”
这熟悉的声音,让原本已经准备束手就擒,心情跌落到低谷的葛荣猛的抬头,无神的双目瞬间又有了光!
待到这身影靠近后,这才发现是宇文洛生。
“陛下!”
宇文洛生连忙下马,匆匆来到其身前。
“渔阳王。”
葛荣的心情别提有多激动,他死死的抓住宇文洛生的胳膊,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陛下,无需忧虑,并没有追兵前来。”
“当真?”
葛荣说话都带着些许颤音。
“千真万确,陛下。”
得到肯定答复后,葛荣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后,整个人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但脸上却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他抬头看着宇文洛生,“悔不听当初渔阳王的建言,这才酿成今日之祸。”
宇文洛生却摇头道,“非陛下之过,乃是臣之过失,是臣太低估莫贺咄了。”
“若是臣能准确预估到莫贺咄的行军速度,怎会落到这般地步。”
这话听着还让人怪舒服的,葛荣狠狠的拍了下地,“可惜我数万精锐和堆积无数的粮草。”
一想到堆积成山的粮草被抢了回去,葛荣的心都在滴血,“此番未能抢到足够的粮草带回去,怕是会有隐患。”
“陛下!”
宇文洛生却反驳道,“陛下,此番挫败对我军而言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哦?好在何处?”
“陛下,我军在河北面对朝廷大军屡战屡胜,在您的英明带领下又击败杜洛周,坐拥七州之地!风光无限,士卒气势高涨,然而也蕴藏祸根,士卒们膨胀自大,骄傲自满,已经全然不将朝廷大军放在眼中。”
“但是……接下来要与我等较量之人乃是那尔朱荣,他麾下的契胡精锐可并非是朝廷大军能比,而且尔朱荣已经掌控朝局,他急需一场大胜,其内部不会像之前朝廷大军那样内斗,若将士们还用以前的眼光去看待即将面对的敌人,只会迎接更大的惨败。”
“眼下,尔朱荣暂时还没有发兵,我军先败一阵,回去后还能有重振士气的时间,也能让士卒们对即将面对的对手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葛荣一愣,却也是点点头,宇文洛生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他这个当‘皇帝’的都已经膨胀到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更别提手底下那些人,更是膨胀的没边。
“但……没有充足的粮草,那便只能东进去抢粮。”
葛荣还是忧心粮草之事。
宇文洛生却再开口劝说,“陛下,邢杲已在山东登基称帝,我等带兵前去,其定然会与我军死战,白白耗费将士们的性命,实属不智啊!”
“那该当如何?”
“陛下应该遣派特使前去与那邢杲修书结盟,然后邀其一同围攻尔朱荣,似司州、徐州……等地,易攻难守,陛下只需将尔朱荣的山西之地拿到,便能进可攻,退可守。”
“至于粮草之事,陛下可将抓来的司州壮丁带回河北之地,令其去强攻世家坞堡,世家扛不住损耗,自会主动献上粮草。”
葛荣不由眼前一亮,不由调侃起来,“不曾想渔阳王也能献出这等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的计策。”
葛荣并不是打不下坞堡,而是付出和收益不成正比。
坞堡大多都依山而建,易守难攻,想要强行攻,就只能拿人命来填。
强行用河北之地的百姓来当炮灰,会失去民心。
但从司州抓过去的壮丁就无所谓了。
司州的人死了,关我河北的人什么事?
反而,河北之人还会感谢葛荣呢,本来应该是他们当炮灰,但陛下心善,冒着危险跑到司州来抓壮丁去当炮灰,还能收获一波人心呢。
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损耗,保证这伙人不饿死,也不需要给任何军械,一人发根木棍,就让督战队押着去送人头,消耗坞堡内的守城物资。
找几个中小规模的世家捏一捏软柿子,逼迫其低头,顺带敲打似崔家这等高门大姓。
“慈不掌兵,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宇文洛生面不改色道,进而他又下拜,“陛下,回去之后,请您重重的责罚我!是我未能了解到敌军动向,这才致使我军大败,千错万错,错皆在我!”
“陛下定然不能宽恕我!”
葛荣那也是在官场上混过的人,当即秒懂。
心中不由暗自感慨。
宇文郎君真是个厚道人啊。
又能出谋划策,关键时候自毁名声也要替君主背锅。
上哪找这么好的手下?
葛荣极为感动,亲自将其搀扶起来,“若我能图谋霸业,终我一生,绝不负宇文家!”
……………………
“报!将军,陛下、丞相亲自带着百官出城迎接将军。”
侯景等人听了皆错愕不已,心中羡慕。
又是代替天子巡视洛阳,又是天子亲自出城相迎。
虽然这其中有元子攸跟尔朱荣借着高羽来斗法的缘故,但单单就这待遇,高羽已经足以名留青史。
高羽闻言,反问道,“天子、丞相和百官的车驾距离此处多远?”
“还有不到三里地。”
眼下高羽已经过了河桥,来到了黄河以南。
他当即下令全军加快前进,过了一处山坡,远远便能看到天子车驾,高羽当即举手下令道,“全军下马!”
高欢原本还想开口,一看高羽这般谨慎,又将话咽了回去。
二郎并没有因为身居高位,立下大功而膨胀。
还是如往常那般谨慎。
即将来到元子攸面前时,高羽再次下令让士卒们停在原地,只带着几名将领前去面见元子攸。
“臣,拜见陛下!”
高羽等人连忙下拜行礼。
元子攸则笑脸主动上前亲自将众人给搀扶起来。
他满脸堆笑,双目始终停留在高羽身上,越看越是欢喜,越看心中却越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将自己的亲姐妹赐婚给高羽呢?
不过也就想想。
元淼已经是尔朱荣的底线,尔朱荣是不可能让元子攸的直系血亲跟他麾下除尔朱氏子弟外的任何武将扯上关系。
“右卫将军果然英勇非凡!为何不带着麾下士卒前来?”
“陛下,臣麾下皆是武夫不懂得礼数,臣怕他们冲撞了陛下。”
元子攸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朕最喜欢与直来直去之人打交道,武夫才最为纯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走!朕要亲自见一见护住大魏颜面的勇士们!”
还真就是逮着机会就要明里暗里的阴阳一下尔朱荣。
高羽下意识的看向尔朱荣。
元子攸反问,“怎么?右卫将军可是有顾虑?”
“岂敢,能面见陛下,乃是臣麾下士卒的荣幸,臣这就为陛下带路。”
“走!朕亲自随你前去!”
元子攸极为亲切的拉着高羽的胳膊不撒手。
尔朱荣则在其身后冷眼旁观。
来到士卒面前,元子攸细细打量一番。
各个皆是虎背熊腰,观其身形便知是军中骁勇,面容肃穆,双目杀气凌冽,让人不寒而栗,元子攸深深的被震撼住。
这才叫他妈的精锐!
跟高羽麾下的真正精锐比起来,中军、禁军都是饭桶!
若中军、禁军皆是这等骁勇,大魏何至于衰落至斯,他这个大魏天子何至于要看尔朱荣的脸色!
“速速下拜行礼,岂敢与天子对视!”
“你们都是朕的恩人!不必多礼。”
元子攸激动道。
“赏!都赏,有功者皆赏,尤其是右卫将军,带兵有道,乃是此战头功!”
高羽却连忙下拜,高声的解释道。
“陛下!此番能够大胜。”
“一则是陛下洪福齐天,天祚大魏,且陛下与丞相有识人之明,二则是麾下士卒不辞辛劳,昼夜行军,奋勇杀敌,这才得以大破敌军,我何功之有?”
“臣岂敢贪天之功?此战首功在陛下,在丞相,在诸位将士!”
(本章完)
第230章 尔朱荣的安排
第230章 尔朱荣的安排
侯景等人对视一眼。
还是熟悉的二郎。
最早便跟着高羽的玄甲军元老士卒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他们很清楚自家将军的脾气。
而那些后加入之人。
尤其是尔朱荣安插进来的契胡人以及高羽从乞伏莫于军中收编的牧子们,却都极为错愕。
从来都是将军吃大头,吃剩下的分给底下的大头兵。
头一次见到自己不贪功,将功劳全送给手底下的大头兵。
这一刻!
高羽在他们的眼中,光芒万丈,仿佛都有了一丝神性,那么的刺眼。
正所谓天无二日。
可眼下却出现了四个太阳!
天上挂了一个,原本面前有两个,但当高羽说完这番话后,地上的太阳就变成三个了。
元子攸也是微微一愣,他从出生便在洛阳内,见多了皇宫朝堂上的各种争斗,都恨不得将功劳揽在自己头上。
高羽这种将功劳拱手相让的‘笨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难怪尔朱荣这般器重高羽。
长得帅,能力极强,是世不二出的猛将,却又不居功自傲,知进退。
“右卫将军何必自谦?”
“丞相举义兵已将朝中奸佞一网打尽,朝廷岂会有功不赏?丞相,你意下如何?”
尔朱荣挤出些许笑容,“陛下所言极是,定当重赏!”
高羽却连忙摇头,“此前,臣未立寸功,却得陛下与丞相的厚爱,此番正好补全臣此前没有立下的功劳,若陛下真要赏的话……”
“不若就赏赐臣些许钱物或可从掖庭中挑选些许美姬送到臣的府上。”
“臣府上的美姬还是太少了。”
尔朱兆闻言,不由小声嘀咕着,“二郎好生愚笨,要女人和金银何须让陛下来赏赐?找我啊!何必白白错过这么一个升官加爵的良机。”
“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还以为莫贺咄真就没有半点欲望呢,原来也喜好金银珠宝和美人儿。”
尔朱天光等人倒是对高羽大为改观。
此前厌恶高羽是因为尔朱荣对其过于厚爱,并且总觉得高羽这人太装了,太端着。
就不能有点不良嗜好?
进入洛阳之后。
尔朱荣总说他们堕落了,这一看被尔朱荣这般器重的高羽不也很‘堕落’嘛,都是同道中人。
尔朱世隆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早说嘛,来日我也遣人送点美人儿和钱物过去,跟莫贺咄拉近一下关系。”
都是同道中人,都喜好美人、金银,无形之中就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杨椿、杨侃、穆绍等官场老油条,听到尔朱氏子弟的窃窃私语,眼神中闪过些许轻蔑之色,却又多看了高羽几眼。
高欢也算彻底放下心来。
众人的脸色各异。
尔朱荣却突然笑着说道,“赏赐之事,还需再议,待到功曹将所记公文呈上后,再论功行赏也不迟。”
“陛下还是先行回宫吧。”
元子攸微微颔首,转身前却还是抓住机会面对高羽麾下的士卒,郑重承诺。
“诸位皆是大魏的骁勇,朕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丞相也不会,右卫将军所言也有道理,仰赖诸位奋勇杀敌,才能大破贼匪,全都有赏!!”
“谢陛下天恩!”
高羽连忙高声谢恩。
“谢陛下天恩!”
士卒们也跟着齐声高喊。
………………
翌日。
尔朱荣前来显阳殿内面见元子攸。
丞相的权力很大。
朝会之上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会拿出来商议,也并非所有公文都能让皇帝见到。
正常流程,下面送上来的公文丞相肯定是比皇帝先知道。
“陛下,臣已经拟定好对右卫将军及其麾下士卒的赏赐,且为了防止再次出现贼匪闯进司州地界的事情发生,也商议出对策,还请陛下过目。”
元子攸接过公文一看。
赏赐倒还是正常,对高羽的赏赐确实没有动他的官职,真就只给钱物、美姬。
“这赏赐会不会太少了一点?”
“不知陛下有何意?还请示下。”
元子攸笑了笑,“朕观右卫将军麾下士卒各个骁勇非凡,想来其极为擅长练兵之法,中军、禁军年年征战,损耗极大,武备衰败,朕欲要让右卫将军领步兵校尉、骑兵校尉,再赏其增邑两百户如何?”
尔朱荣并没有急着回答,“还请陛下先过目,此事待会再议。”
元子攸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接着往下看,脸色骤变,猛地抬头看向尔朱荣。
尔朱荣在公文中建言。
将司州进一步拆分,在司州的北面地界新拆分两个州出来。
以白马城为治所,辖平阳郡、正平郡……等地设立晋州。
以高都为治所,辖安平、长平、泰宁……等地设立建州。
如果真按照这样拆分,相当于司州的西北和北面彻底被划分出去,尔朱荣的理由给的很充分。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乃是司州辖区过大,消息传递不及时,应当将其拆分,这样手下之人才能及时做出反应,而不是上报洛阳,白白浪费军机。”
理由找的很冠冕堂皇。
实际上……
尔朱荣这是趁机给自己的大本营,并、肆二州再加两个防盗门罢了。
就像是此前朝廷强行在定州和相州之间拆分出一个殷州来是一个道理。
因为当时贼匪兵锋直指相州,过了相州便是司州,朝廷便强行拆分一个州出来,虽然有点当鸵鸟的嫌疑,但确实额外多加一道防火墙。
葛荣差点趁乱进入并州之地,引起了尔朱荣的警觉。
他就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额外上更多的保险。
这样一来!
山西之地便是真正的固若金汤,别人几乎就不可能从外面打进去。
同时。
进一步削弱司州的范围,也就是变相的削弱了皇室的力量,也更加方便尔朱荣离开洛阳之后,在晋阳遥控整个洛阳朝堂。
“此事怕是不妥吧。”
“陛下!臣可是为了陛下着想,绝无半点私心。”
“那依你来看,何人可任刺史?”
“臣觉得,后将军高欢可任晋州刺史,左卫将军尔朱世隆可任建州刺史,按照大魏祖制,一州当设三刺史,陛下也可选拔亲贤任职。”
尔朱荣巧妙的退了一步。
然而……
他安插了两个人进去,晋州、建州紧挨着并州,就算元子攸能够任命心腹过去,这心腹能够行使手中刺史的权力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此事不容拖延,还请陛下现在就下达诏令!”
元子攸猛的一拍案几。
他很清楚自己没的选。
尔朱荣根本就没有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他深深的看了尔朱荣一眼,“那朕此前之言?”
“陛下乃是天子,天子欲要赏赐臣下官职,臣下岂有拒绝之理?”
言外之意。
下达诏令,他就同意元子攸之前说的事情。
元子攸别无他法,“那便如丞相之言吧。”
(本章完)
第231章 兄弟分离
第231章 兄弟分离
元子攸内心生出一股无力感。
每次都看似是他在跟尔朱荣进行交易,可每次都是尔朱荣拿到大头,自己不过拿个安慰奖罢了。
尔朱荣一开口就起码拿走司州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强行分割出去,目的是为了拱卫他大本营的核心区域,并、肆二州,将山西之地打造成固若金汤的堡垒。
自己呢?
不过是索要到步兵校尉、骑兵校尉两个官职罢了。
这买卖很划算吗?
一点都不划算,但也已经是他目前能够做到的极限。
看似没有太多收益的折腾,但只要慢慢积累起来,元子攸相信自己总能聚少成多,起码比完全摆烂,安心当一个吉祥物要好的多。
尔朱荣需要立下赫赫战功后,才会逼迫着自己禅位,那么这一段时间就是他可以利用和把握的时间。
“陛下可还有其他事情要吩咐?”
“丞相做出这么多官职调整,难不成是要离开洛阳了?”
“对。”
尔朱荣并没有否认,“此番,葛荣这贼子竟敢深入司州劫掠,此等行径十分可恶,臣要亲自坐镇晋阳与其决战,替陛下收回河北之地,匡扶大魏江山,不破此贼,臣誓不回洛阳!”
“当真?”
元子攸一听这话,显得很是激动,可能是察觉到自己过于失态,他又连忙镇定下来,改口道。
“朝堂之事繁杂,朕又没有处理政务的经验,若是没有丞相在洛阳协助,朕可如何是好?朕离不开丞相,洛阳离不开丞相啊。”
尔朱荣心中发笑。
他哪能看不出元子攸的想法?
无非就是想要自己赶紧离开洛阳,元子攸便能开始拉拢、分化甚至是培养自己的军事实力。
元子攸替高羽索要步兵校尉、骑兵校尉这俩官职,想的不就是让高羽帮他练兵么?
尔朱荣根本就没当做一回事。
他自己就是个练兵的行家,比谁都清楚练兵,尤其是练出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有多难。
高羽麾下的玄甲军、捉生军确实十分骁勇,便是尔朱荣麾下的契胡精骑都不一定能与之抗衡。
并非是契胡精骑的单兵素质不如玄甲军,纯粹就是尔朱荣手底下找不出第二个像高羽这般具有个人骁勇的猛将罢了,主将个人勇武在战场上带来的士气加成不可估量。
高羽会练兵吗?
肯定会。
尔朱荣为何会这么放心?
洛阳不缺钱,不缺粮,但唯独缺一样,那便是合格的兵源。
洛阳可不是六镇,六镇乃是边疆的苦寒之地,专门为了拱卫边疆防御草原的军镇,那边出生的人,从小便会学习骑术、射术。
人人皆兵并不是一句玩笑话,拉进军队就已经远超一般人,稍微训练一下那便是中原之地难得的骁勇。
可洛阳呢?
精锐的中军、禁军早就已经被消耗殆尽。
似骑术、射术,没个几年时间怎么可能练出来?
至于步兵?
步兵需要日常训练有素是一方面。
更多的是要亲身经历各种残酷的战事,面对骑兵冲锋而不溃散,这不单单是在校场内训练就能达到的心理素质。
需要的是长期经历战争,在战场上去训练。
况且……
所有人都知道高羽擅长的是带着骑兵,尤其是具甲铁骑发动冲杀。
有没有带步兵的能力,能否有效的组织步兵看旗号来结阵、御敌都需要打一个问号。
有又如何?
时间在尔朱荣这边。
要是在高羽为元子攸培养出一支骁勇军队之前,他都没法平定葛荣的话,那他尔朱荣也确实不配‘王天下’。
“陛下无需忧虑,朝中有众多贤臣可以辅佐陛下,臣也会留下善于处理政务之人在洛阳,辅佐陛下处理政务。”
“那朕便预祝丞相平定贼匪,待到丞相功成之日,朕会亲自祭祀,祷告天地,让天下人都知道丞相所立下的功劳。”
“谢陛下厚爱!”
尔朱荣极为恭敬的一拱手后,便转身离开。
回到其府邸内后。
他将尔朱兆、尔朱世隆、尔朱天光等人召集过来。
“明日我便会启程回晋阳。”
“天宝,你终于决定要与那葛荣一战了吗?”
尔朱兆显得很是兴奋,作为一名标准的脑袋尖尖的武夫,他连忙开口,“那我等也做好准备,随你出征!”
“若是我们都走了,洛阳谁来看着?好不容易掌控朝局,还能拱手让给他人不成?”
尔朱世隆的脑袋没有那么尖,“天宝你可是有事要交代?”
尔朱荣点点头,“我离开之后,你们在洛阳内替我看着陛下,但切记,只要其不做的太过火,无论陛下做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言辞拒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可,遣人将消息传递给我就行。”
“一日遣三人,分早、中、晚给我传消息,让宫中的禁军、近侍以及后宫的宫女将陛下每日的言行都给我记下来,懂吗?”
三人点头应允。
尔朱荣又再次叮嘱道,“世隆,你也需搜罗人才。”
尔朱世隆跟高欢虽然都被封为州郡刺史,但受封的程度并不一样,尔朱世隆比高欢多了一个名头,尔朱荣在诏令中敕封他为建州大中正。
大魏基本沿用的就是晋朝时的九品中正制。
大中正就是负责在当地主持选拔事务之人,更直白一点,可以挑选人才,相当于是将人事任免权下放给尔朱世隆。
建州就在洛阳正北方,两地往返只需两三日即可,尔朱世隆完全可以频繁的在两地之间来回。
这可把尔朱兆和尔朱天光给羡慕坏了。
不过尔朱兆转念一想,自己还有个好‘女婿’,心里又平衡不少。
“天宝,你此番前去平定葛荣,都打算带谁?为何不带上二郎?”
尔朱荣摇摇头,并没有回答道,只是说道,“我自有打算,待我离去后,洛阳便靠你们了,切记凡事都不要做的太过。”
三人满口答应后。
尔朱荣又让人将斛斯椿叫到自己府上,“法寿,待我离开洛阳之后,你便随贺六浑前往晋州,帮我看着他。”
“是,我定当不负丞相厚望!”
斛斯椿很清楚尔朱荣的这个安排到底是什么用意。
叮嘱一番后。
尔朱荣也算是完成了自己最后的布置。
此番高欢得到的赏赐甚至比高羽还多,但这也是尔朱荣刻意为之。
高家俩兄弟。
一文一武。
必须要将这二人给分开。
高欢可是曾经有过意图反叛杜洛周取而代之的前科,尔朱荣不可能完全不放在心上,用他,也要防他。
对于这种善于经营人脉的人,就不能放在洛阳这个权力中心,得让其远离洛阳。
不然就尔朱氏的这些年轻一代,没一个人能玩过高欢,都得被高欢当狗一样耍的团团转。
至于高羽?
勇武过头了。
这次两天半就平定葛荣,也大大出乎了尔朱荣的意料。
所以他刻意将高羽留在洛阳,不让高羽前往军中,不然……高羽这么勇武屡立战功,在军中建立极高的威望,日后再想要制衡就很难。
倒不是他觉得高羽就跟尔朱兆一般,是个没脑子的武夫。
相反。
高羽的政治嗅觉在他看来很敏锐。
洛阳城外。
亲自向天子索要钱物、美女,这不就是妥妥的自污么?
但是通过这个行为,也让尔朱荣看出来。
高羽没有高欢那么‘危险’。
况且,高羽也确实是算半个尔朱氏的人,他跟尔朱月婵的婚约摆在明面上。
外人眼里高羽已经被打上了‘尔朱氏’的标签。
他对高羽也不可能像高欢那样防备。
将兄弟二人分开,是防止高欢这种‘野心之辈’撺掇着高羽做一些事情。
也算是给尔朱兆留下个帮手。
不带高羽去打葛荣,还有另外的原因。
这份功劳,尔朱荣必须独享,这是他要行禅让之事必须要拿下的战功。
并且。
葛荣明显已经被高羽给打怕了,若是知道高羽在自己的阵中,肯定会龟缩避战,尔朱荣并不希望见到这样的局面发生。
“诸事皆已安排妥当。”
尔朱荣便着手准备北返晋阳,回到自己的晋阳霸府内,那里才能给他十足的安全感。
………………
翌日。
朝廷的诏令下达。
高欢主动前来找到高羽。
“二郎,再过两日我便要出发前往白马城,今后你在洛阳需得小心行事,陛下用各种手段拉拢你,你都可接受,但需遣人将陛下对你所用的拉拢手段尽数告知丞相,以免丞相生疑。”
“你终究跟月婵有婚约,丞相对你更为放心。”
“我已经让丞相生疑了。”
高欢叹了口气。
他特意跟着高羽前去迎击葛荣,并不是想要去分功劳。
更多的是想要利用高羽的名头,去招降葛荣麾下的六镇之人。
还真被他成功了。
拢共招降了上万人,高欢本来想从中挑选一批精锐编入自己麾下,来壮大自身。
可全部都被尔朱荣截留,送往了并州。
甚至此番尔朱荣北上,还将他麾下的侯景、段荣给带走。
高欢几乎就成了光杆司令被‘发配’到晋州去,身边还会有斛斯椿这样的谄媚之臣盯着自己。
尔朱荣通过这几手安排。
高欢就成了帮山西之地看守西南面大门的保安,还是要被人监视的那种。
高羽默然。
人事即政治。
尔朱荣没有明说,但是他的一系列安排确实就是透露出了这个意思。
只能说。
高王的能力太强了。
不然为什么贺拔兄弟不被这般防备?
当然……
此前反叛杜洛周的行为,让高欢在尔朱荣的眼中就是被打上了‘野心之辈’的标签。
“我知道,阿哥你也小心,有什么事情遣人前来给我送信即可。”
(本章完)
第232章 故人来信
第232章 故人来信
建义元年(公元527年),五月初二。
过去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洛阳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尔朱荣举义兵南下,在河阳拥立元子攸为新皇,随后又在黄河边屠戮满朝公卿,但很快又用心腹之人将朝堂的各个职务都给安排妥当。
这是足以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月份。
在尔朱氏子弟的夹道欢送下,至高无上的太原王终于启程返回他忠实的晋阳,并、肆二州的百姓将迎回他们的‘太阳’。
元子攸也相当给面子,同样是亲自出城相送。
“陛下!臣不破河北、山东之贼,誓不还朝!”
“丞相!保重啊!”
君臣二人互相搀扶着对方的臂膊,热泪盈眶。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安乐公、诸葛武侯那样的千古君臣佳话。
待到尔朱荣转身上马带着亲卫离去时,元子攸依旧做戏做全套,直至返回自己的车驾上,才收敛起脸上的表情。
他将车驾上的帘幕掀开一角,冷冷的看着尔朱荣离去的背影,心中冷哼一声。
“此贼走了,朕总算可以大展手脚。”
“除了尔朱荣,尔朱氏子弟不足为惧,还是得先忍耐数日,容他们降低警惕再行事……”
他又目光灼灼的看向另外一道身影。
此人样貌俊朗,仪表堂堂,身姿挺拔,光是站在人群之中便如鹤立鸡群一般引人注目。
“高家二郎……你可莫要让朕失望。”
哪怕知道高羽现在不会心向自己,元子攸也已经没的选择了。
整个洛阳内,要么就是其他尔朱氏子弟,要么就是只剩下一个高羽,似贺拔兄弟这些人也都已经被尔朱荣给带走了。
他没的选。
更何况高羽已经展现出来那么强的能力。
只能说……
两天半来回行军拢共四百余里,击败贼匪还将消息传回来,过于惊骇。
让元子攸幼小的心灵大受震撼,他就没见过这么勇武的人,甚至是听都没听说过。
高羽已经被他视作救命稻草。
待到众人都散去后,高羽和高欢俩兄弟依旧在城门外的亭子里。
“阿哥,万景等人皆被天宝带走,可需要我让木兰或者子兴跟你前去?”
高欢摇摇头,“你我兄弟二人今后应当避嫌,有事我自会遣人前来送信与你。”
就当高欢翻身骑马准备出发的时候。
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处扬起阵阵沙尘,这才发现是尔朱兆带着几人前来。
“大郎今日便要走?为何不与我说,这般见外难道不是将我视作兄弟?”
???
礼貌你吗?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怪怪的。
合着以后自己也跟高欢各论各的?
又是亲兄弟,又是叔侄是吧?
面对尔朱兆,高欢倒是没有那么戒备,他很清楚尔朱兆的脾气和秉性,解释道,“避嫌啊,万仁,眼下已非从前,时局变了。”
“我不管那么多。”
尔朱兆嘟囔着摆摆手,“我亦将你兄弟二人视作兄弟,何必理会他人目光?法寿、世隆这些人要嚼舌根,大可让他们去天宝面前进谗言,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心中无鬼,何必怕这些?”
“万仁……真是个厚道人呐。”
高欢感慨了一句,“爽快。”
“不说那么多,来!此番我就不远送,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时,让我们共饮,权当为大郎送行!”
尔朱兆从随从的手中拿来几个皮囊,皮囊中装满了酒水。
“来!共饮!”
三人相视一笑,将酒水一饮而尽。
高欢这才大笑着翻身上马,带着亲卫、随从们也出发前往白马城。
目送高欢远去。
尔朱兆看着高羽,喃喃道,“自从此番进入洛阳后,天宝确实变了。”
高羽默然。
人是会变的,更别提尔朱荣一步登天,明面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实际上……
元子攸根本就压不住他。
元子攸只有皇帝的名,然而皇帝的器是在尔朱荣手中。
“到了天宝那个位置,许多事情也便由不得他……”
“我亦知晓,我也懒得去想那些。”
尔朱兆叹了口气,当即转移话题道,“二郎,月婵已经遣人送信来,非要来洛阳。”
“那便让她来吧。”
“再有数月便是你二人的婚约,何必急于这一时,到时候我随你一同回秀荣去,我已是成婚之人,若是月婵来洛阳,我能理解你有多不自在。”
吃醋谈不上。
尔朱月婵是要跟正式跟高羽成婚的人,那是明媒正娶的正妻。
身份地位摆在这里。
没必要去吃元淼和郑大车的醋,更不可能吃府中那些姬女的醋。
但女人嘛。
心里总归是会不舒服。
万仁确实是个厚道人呐,这么替自己着想。
二人一同回到洛阳内,随后又各自回府内。
高羽在房内,坐在案几前,他也要为将来做打算。
目前来看的话,只需要尔朱荣平定葛荣,整个局势就会稳定下来。
但也绝非那般容易。
从得到的消息来看,葛荣遣人同时联系了蠕蠕王阿那瓌,青州称帝的邢杲和南梁的萧菩萨,陇西的萧宝夤也与其有联系。
其实整体的局势更像是尔朱荣被多方势力围困在山西、河南之地。
想要破局,谈何容易。
“陇西暂时不用担心,萧宝夤没有余力来攻打,但南朝那边,萧菩萨是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高羽喃喃道。
“二郎你也信佛?什么萧菩萨?我可从未听说过有哪个菩萨姓萧。”
高羽抬头一看。
元淼穿着一套很常见的半袖衫齐腰襦裙,这一时期的女子衣着风格讲究一个‘上俭下丰’,就是上衣短小贴身,下面的裙子则宽大,元淼没有郑大车那般天赋异禀,但也颇具规模。
“过来。”
高羽冲她招招手。
元淼却微微昂着下巴,“放肆!我乃公主,你怎敢这样对我说话。”
高羽心中暗笑,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就将元淼的秉性给摸透。
可能是从小失去亲生母亲的缘故,胡太后虽然将其养大。
但此前高皇后和高肇可是数次欲要置胡太后于死地,胡太后对仇敌的女儿能有什么好的态度?
长大后又被当做政治工具。
故意说反话,不过是想要得到更多的关注,一个缺爱的女人罢了。
高羽故意冷着脸,“是是是,您是高贵的公主,是我不配,那请公主殿下赶紧离开我府上回皇宫去吧!”
“你说走就走?本公主岂不是很没面子?”
说着,元淼就走到他身边,老老实实的靠在他身上,一看高羽还冷着脸,不由怯生生道,“二郎生气了?”
一看她眼眶红红的,真要哭出来,高羽也便不再逗她,反而是一手将其搂住,手很自然的伸进她衣内,感受着她细嫩的肌肤。
“我生什么气?倒是你……何必这般扭捏?”
元淼这才破涕为笑,双目痴迷的埋首高羽胸口,“王妃说的没错,二郎果然跟寻常男子不一般。”
脸颊发烫,眼神迷离,元淼勾住了高羽的脖子。
但门外的一阵脚步声,让二人的动作停了下来,婢女在门外恭敬的说道。
“郎君,府外有人求见。”
“是何人?”
“此人只说是替郎君的故人送信前来。”
故人?
送信?
难道是崔暹?贾思勰?
还是羊侃?
高羽的旧相识里面,也就这些人暂时不在洛阳,需要用书信来跟自己联系。
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高羽当即起身。
离开后院。
家仆也将这人给带了进来。
观其风尘仆仆,一看就是从外地赶来,高羽觉得这人十分的熟悉,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见过右卫将军,我家家主乃是泰山羊氏。”
泰山?
羊氏?
这熟悉的姓氏,高羽不由一阵恍惚,脑海中隐隐有一道清脆的女童声音响起,但女童的样貌却有些模糊。
“我家在泰山,你可别找错了。”
(本章完)
第233章 萧菩萨与陈庆之
第233章 萧菩萨与陈庆之
高羽回过神后,连忙将其搀扶起来。
“可是祖忻有书信前来?”
“正是我家家主,娘子送信前来。”
这人是羊侃的亲卫之一,他从怀中掏出两份信件交到高羽手中。
也不方便当着他的面拆开,高羽便叫来刘桃枝,让其帮忙招待前来送信的人。
刘桃枝曾经外出经商过,眼下在高羽的府上担任典计,就是类似管家的职责,帮忙管理家中的大小杂物,顺带着各种开支也要由其来计算。
拿着两封信。
高羽回到内院房内。
他拆开其中一封信,字体粗犷,但其棱角分明,一看便是出自行伍之人的手笔。
内容倒是没有什么,只是羊侃质问他,为何要委身于尔朱荣这种干出大逆不道,人神共愤之事的乱臣贼子。
明明是质问,高羽却颇为怀念,不由露出些许笑容。
“过去这么些年,祖忻还是这般……铁血皇汉啊。”
羊侃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个嚷嚷着大魏赶紧完蛋,汉家儿郎就该这般骁勇,汉家儿郎就该回复中原故土的铁血皇汉。
委身于贼,倒不如说是形势所迫。
六镇叛乱后,面对纷乱的天下大势,高羽只能是前往肆州投靠尔朱荣。
将手中信件放到一旁,他又拆开另外一封信,结果刚一拆开,就有几缕发丝从里面掉了出来。
信上的字体秀气小巧,一看便知是出自女儿家之手,但同样棱角分明,显然这女子并非那种传统意义上弱女子,可能时常锻炼?
“难道……她回去以后真天天在练习射箭?”
手中握着一缕头发,用丝带系好,而信中内容则让高羽一阵汗颜外加些许愧疚。
“高君如晤。”
“自君别后,庭梧叶落八度矣,每见归雁衔芦……思君如长河之水,昼夜未歇……”
字里行间无不透漏着浓浓的思念之情。
高羽不曾想,自己当年竟然在一女童的心中留下这么深的印象?
八年过去,女童已经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却对自己依旧念念不忘。
这算不算是对自己颜值的一种认可?
情债难还啊。
高羽恍惚间,元淼却又偷偷的走了进来,一见其手中的一缕发丝,“二郎果然招女人惦记,这又是哪家娘子的发丝?”
“乃是泰山羊氏家的娘子,八年前我与其在洛阳仅仅只是见过数面……”
“数面又怎么了?”
元淼嘟囔道,“当日我还与二郎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呢……不过似二郎这般俊朗的模样,确实是让女儿家难以忘却。”
“想来是被二郎护卫王妃的英姿所折服。”
一听这话。
高羽发现还真就是这样。
尔朱月婵也是小时候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羊苌楚也是,元淼也是。
尔朱英娥小时候也跟自己有过一面之缘,总不能……
嘶,自己府中总不能真连皇后也能收集吧?
猛的甩甩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让元淼帮自己拿来纸笔,又为自己磨墨,高羽思索过后。
在纸上写下八个字。
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这是他面对羊侃质问的回应,也是他要向羊侃表明的态度。
他紧接着又奋笔疾书,给羊苌楚写的信,自然就是要好好的回应一下人家的情感。
哪怕元淼就在一旁看着,高羽也没有刻意的回避。
将信封好之后,高羽这才起身外出前去招待羊侃的亲卫,他还需要劳烦他们将自己亲笔手书的信件送回给羊侃和羊苌楚。
………………
五月。
南方已经进入了传统的雨季,且随着大规模的降雨,其气温也下降不少。
亭内。
一素衣僧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手执白子,看着面前的棋盘,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明明穿着朴素,其眉宇间却有着帝王的贵气。
啪!
老者将手中白子落在棋盘之上,轻声笑道。
“子云,常年沙场征战,这棋艺也退步不少,这可不是你该有的水平。”
跟老者对弈的乃是一中年男子。
标准的文人打扮,身着白衣,老者说他沙场征战,然而其看上去却不是将军的体型。
反而看上去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末将的棋艺本就不如陛下,也确实退步了。”
老者正是执掌南梁权柄几十年的萧衍,萧菩萨!
而与其对弈的白衣文人,则是自小便跟在萧菩萨充当起随从的陈庆之。
陈庆之放下手中的棋子,投子认输。
萧衍的注意力也从棋盘上转移,抬头看着陈庆之,轻笑着问道,“这两年你一直都在与北魏军队交战,依你的看法,此番我该不该助元颢北伐?”
北海王元颢,早在四月末便已经被萧衍派人接到了建康的皇宫内。
并且如以往南逃的元氏宗亲那般,萧衍给了其高官厚禄,将其好生照看起来。
留着以后当个宣称嘛。
但是……
原本宁静的朝堂却随着自称葛荣特使的人前来,被打破。
葛荣上表邀请萧衍一同出兵,讨伐尔朱荣,并且表示……愿意将整个河南、徐州等地都拱手相让。
朝堂上大臣们的反应各不一。
有人反对,也有人支持。
而元颢、元法僧南逃的元氏宗亲,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也都纷纷上表希望萧衍能够助他们北伐。
自从钟离之战大胜北魏后。
萧衍并没有乘胜追击。
双方在边境时常小打小闹,但却再也没有过大规模的征战。
南梁面对大魏一直采取的都是防守姿态,钟离之战其实是大魏主动发起的进攻,最终成就了韦睿之名。
朝堂内的阻力,是萧衍一直迟迟没能北伐的原因。
可眼下却有一个天赐良机。
北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若是能够将洛阳给夺回来,对萧衍而言,有着相当大的吸引力。
所以他才匆匆将陈庆之召回,想要询问一下这名心腹的意见。
“陛下,臣确实得到消息,北境叛乱四起,伪魏朝堂未必能够掌控局势,若是陛下此时举兵北伐,未尝不可将河南之地夺回!”
“想来,河北、山东等地的汉人世家也会欢迎我军将士前去收服汉人故土。”
显然。
陈庆之支持北伐!
(本章完)
第234章 菩萨皇帝
第234章 菩萨皇帝
萧衍闻言,倒是没有急着下定论。
恰巧这是宫女们手托着木盘,端来两碗朴素的米粥,真就是纯小米粥,里面没有任何肉食。
萧衍端起瓷碗简单的抿了几口,便将瓷碗放下,用手帕擦了擦嘴。
陈庆之也连忙秃噜了两口。
极为清淡,压根就没有什么味道。
“陛下还是这般素朴。”
萧衍却只是轻笑一声,迷上佛学后,萧衍便进入了清心寡欲的阶段。
穿着粗布僧袍,每日只用简单的米粥果腹。
就连皇宫内的吃穿用度也都一切从简,后宫内自妃子以下所用人的衣裙都不得拖地,身旁宫女的裙摆就离地面有一小截的距离。
倒不是萧衍人到晚年觉醒了什么特殊的癖好。
天天喝粥,不代表被粥吧的人附体。
纯粹就是以身作则,带头节俭,似乎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扭转整个建康城内乃至整个梁朝境内斗富、奢华的不良风气。
咚咚咚。
不远处有悠扬的钟声传来。
这是同泰寺内的和尚们在撞钟,紧接着便是车轮滚动之声,陈庆之连忙起身恭敬的退在一旁。
萧衍也起身走向车驾,回头道,“明日你也来朝会,与群臣一同商议北伐之事。”
说罢。
萧衍便登上车驾,而车驾直奔华林园的北上阙,然后一路走大通门出了皇宫。
出了大通门远远便能瞧见鸡笼山,东晋的四座帝陵便修在鸡笼山下,而同泰寺则就在大通门外。
在信佛这方面。
南梁,大魏都一样,在皇宫的外围修了大量佛寺。
直至车驾消失在视线之中,陈庆之这才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心中暗暗叹气。
陛下节俭,然而手底下的大臣们却将百姓视作草芥,贪污成风,贪图享乐,建康这座城市似乎在萧衍的治下安逸太久了。
说来也是搞笑。
陈庆之前日奉召回朝的时候,骑马回到建康,却被御史台的人上表弹劾。
理由竟然是,骑战马极为不优雅,有损士人体面,应当骑小马才对。
“风俗至此,必须要建言陛下北伐,扭转建康这重文抑武的风气,若纵容此等风气滋生,日后大梁如何抵御北兵南下?”
………………
建康宫。
最早乃是孙权在此建立的宫殿。
衣冠南渡后,司马睿在此建立东晋,依旧将皇宫设立在此处,但后面苏峻之乱将宫城毁坏。
晋成帝令尚书仆射王彬在旧址上重建建康宫,因朝廷禁省在内,也称为台城。
虽然丢失了天下之中以及汉人故土,但东晋的皇帝们都心念故土,新建的建康宫其布局与洛阳皇宫的布局如出一辙。
萧衍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修建了三重城墙,将各个区域划分开来。
太极殿内。
萧衍高居尊位,却未着天子华服,依旧是一身素布僧衣,但终究是当了几十年的老皇帝。
即便是没有那些装饰品,光是坐在那,便能震慑殿中众人。
反倒是下面的公卿、百官各个身着华服,怎么奢华怎么来,仿佛生怕被他人给比了下去,即便是位置靠近太极殿门口的低品级官员们也都如此。
百官朝见后。
元法僧当即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陛下!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定然不能错过此番北伐的良机啊!”
元颢也跟着附和道,“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如今北境烽烟四起,贼匪厮杀,已是元气大伤,陛下若能遣人带兵北伐,定能收服中原故土,而王天下!”
南逃的元氏宗亲们,都纷纷开口劝说萧衍派兵北伐。
尤其是元颢,他是这太极殿内最晚前来投奔的元氏宗亲,他对如今北边的情况最为了解。
萧衍没有接话茬,只是头一偏,看向担任尚书仆射,侍中的谢举。
看其姓氏便知道,乃是出自陈郡谢氏。
陈郡谢氏与琅琊王氏乃是南朝最显赫的两大高门。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说的便是这两大高门姓氏。
谢举一副儒雅文人的装扮,同样是上前一步,慢悠悠的整理了一番这才开口反驳,“陛下,臣认为北伐不妥。”
“陛下常年休养生息,体恤百姓,使得我大梁境内之民,不受战乱之苦,百姓无不感恩陛下如天之德,若猝然兴兵,定然会折损民力,劳民伤财,使得百姓心中积怨,有损陛下仁德之民!”
吏部尚书王暕同样也上前一步,厉声驳斥,“陛下,臣要弹劾始安公等人,陛下体谅他们,给他们许以高位,然始安公等人不思忠君体国,为了一己私欲,妄言出兵北伐,其心可诛!臣恳请陛下重重责罚,以儆效尤!”
开什么玩笑?
靡费众多,打下来的地盘又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吃饱了撑得支持北伐?
双方争执不下。
萧衍却是淡淡的开口道,“武威将军有何看法?”
陈庆之当即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陛下,臣也同意北伐,此乃天赐良机,葛荣与尔朱荣即将在河北决战,山东、陇西亦有人作乱,大魏朝廷自顾不暇,山东诸州郡皆有投降之念,若此时能带兵北上,便可一举将河南、山东之地收回。”
“待到尔朱荣与葛荣两败俱伤之时,甚至可一举收获山西、河北之地,彻底光复中原汉土!”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陛下!”
谢举再次开口反驳,声调不大,依旧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突出一个儒雅。
“陛下,武威将军为求立功,不顾朝廷大局,其心可诛啊!”
文臣,武将似乎自古以来就是对立面。
而就在此时。
度支尚书何敬荣也跟着开口,他出自寒门。
早在505年,萧衍便修建国学,广增生员,立五馆,置《五经》博士,主要面向的就是寒门子弟,学费全免,食宿皆有朝廷供应。
只要能精通《五经》中的任意一经,便可被选拔为官员。
当时萧衍还特意下旨,哪怕是放牛放羊的,只要是寒门之后,就有考试资格。
说白了就是对抗王谢这等高门望族的一种手段。
也是科举制度的beta版。
何敬荣便是萧衍重用寒门之人的受益者,他很清楚萧衍重用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是什么用意。
因此在朝堂之上,他不像出自王谢这等高门的子弟那样清谈,反而极为务实。
“陛下,依臣之见,此时北伐极为不妥!”
谢举等人一看素来跟自己唱反调的何敬荣也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不由露出喜色。
“有何不妥之处?”
“陛下,臣虽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却也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
“猝然兴兵,粮草、兵员从何处调动?征召百姓入伍,耽误了今年的农时,致使收成大减又当如何?”
何敬荣确实在意的都是比较实际的问题。
眼看着萧衍就要被说服。
元颢连忙开口。
“陛下!”
“臣在北边有众多旧部,根本无需陛下派遣太多将士,只需遣数千精锐护送我北返,我便能举起乂旗,招降纳叛,尔朱荣这贼子,公然屠戮公卿、百官,早已是人心尽失,只需臣以元氏宗亲的名义举义旗,定然会人不服尔朱荣者前来投奔!”
“陛下日夜诵经念佛,臣亦听闻,成佛有三万六千法门。”
“普度众生,解救众生脱离苦难亦是成佛法门。”
“陛下对大梁百姓有仁德之举,亦有仁德之名。”
“然……北境百姓,年年遭受战乱之苦,其苦不堪言,就是需要陛下您这样的在世佛祖前去解救他们脱离苦难啊!!”
“陛下此番北伐收服中原汉人故土,解救汉人脱离苦难,北境之民定然感恩陛下如天之德,视陛下为在世活佛。”
“天下百姓皆感恩于陛下,视陛下为活佛,陛下凭此功劳,自当修成如来金身!”
“我请求陛下封我为魏王,北伐成功后,臣愿替陛下镇守北境,带着治下百姓,日日夜夜烧香念佛,向佛祖言明陛下如天之功德!”
此言一出。
谢举等人皆错愕不已。
谢举更是连忙厉声反驳,“图造杀戮,如何为佛?”
元颢却反驳道,“杀一人便可救天下人,如何不能为佛?”
眼看着朝堂之上将再次争吵不休。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衍,突然开口,制止了太极殿内的争吵。
“都歇歇吧。”
几十年老皇帝的威望摆在这,众人皆不敢再言。
萧衍站起身来,走到元颢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令,进封元颢为魏王。”
“武威将军,使持节,都督北讨诸军事,带兵护送魏王北伐,收复故土。”
元颢闻言大喜。
连忙下拜行礼。
“臣!替正在受难的北境之民,叩谢陛下天恩!”
“感谢在世活佛,有好生之德,愿解救北境之民,脱离苦难!”
陈庆之也连忙下拜。
“末将,谨遵陛下诏令!定当不负陛下所望,护送魏王北伐,收复故土!!”
萧衍只是叮嘱了一句。
“北伐路上,要尽量劝说,切勿造过多杀戮,阿弥陀佛……”
(本章完)
第235章 白袍军
第235章 白袍军
看似争吵的很凶。
老皇帝萧衍的大权在握就体现在这里。
萧衍只是一句话,便彻底定下北伐的基调,哪怕是谢举、王暕等人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也没有继续开口反驳。
何敬荣自然也不会反驳,似他们这种寒门子弟能够身居高位,那就是靠萧衍一手提拔。
他不过是基于实情开口劝说,既然陛下有诏令,那就一切都按照陛下诏令来行事。
自钟离之战后。
大梁也就是在边境跟北魏小打小闹,几乎就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征战,但眼下国家机器却是开足了马力。
东宫内。
太子萧统早已开府,太子开府,就是照着朝堂的框架提前培养一批自己的心腹。
王规同样出自琅琊王氏,眼下便是太子中庶子、侍中。
庾肩吾则是太子府内东宫通事舍人。
萧统坐在主位,他开口道,“父皇已经下令进封元颢为魏王,让武威将军陈庆之带兵护送其北伐。”
王规其实跟王暕一个想法,他们早就已经在南边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对北方故土压根就没有半点留恋。
衣冠南渡都过去两百多年了,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并不会因为是琅琊王氏,就真心心念念的想着要回到山东的琅琊。
在大梁境内找个富裕的州郡,再设立一个新‘琅琊郡’不就行了?
几百年前的先祖故土,跟现在的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知诸位心中所想,但父皇已经下达诏令,我等只能遵从……”
“子慎,此番不若让你之子,入武威将军军中担任参军,主薄,随其一同北伐?”
庾肩吾,字子慎,与刘孝威等号称‘高斋学士’,在大梁文坛名气极大,因此早早的也就被萧统纳入麾下。
而庾肩吾的儿子唤作庾信。
就是写下《哀江南赋》的大才子,其文采斐然,才十四便已经被萧统召入东宫陪自己的读书。
萧统的意思其实很明显。
让庾信跟着陈庆之北伐,干一些文书的工作,跟着混一点功劳,方便日后提拔。
萧统身为太子,手中自然也有着全方位的信息渠道。
他很清楚眼下北边是个什么情况。
可以说是整个北方都彻底的乱成了一锅粥,各方割据势力混战,尔朱荣虽然把持了洛阳的朝堂,但在黄河旁边做的事情确实太过火,以至于人心皆失,起码大量的汉人世家以及鲜卑世家就不会听从他的号令。
所以……
从时局上来判断的话,眼下确实是天赐良机,北伐大概率能够成功。
萧衍也是一代雄主,自然也能从手中得到的消息,推断出现在适合北伐,这才下达了诏令。
更何况。
洛阳。
有德者居之。
收复洛阳对萧衍来说也确实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到了他这个岁数,自然希望后世之人对其歌功颂德。
“此举会不会不妥?”
庾肩吾有些迟疑。
陈庆之那可是萧衍的铁杆,太子往其军中安插亲信,这个行为很容易引发误会。
“无需多虑,我都已经安排妥当,武威将军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
“那臣便替犬子,谢过殿下。”
这可把其他人都给羡慕坏了,但也只能是羡慕。
谁让人家庾肩吾自己是个大才子,生出来的儿子也是个大才子呢?
从东宫离开,回到府邸内。
庾肩吾令家仆将庾信叫到自己面前。
“阿父唤我前来可是有事要吩咐?想来跟北伐之事有关?”
此子确实极为聪慧。
庾肩吾心中虽喜,但却板着脸教训道,“似你这般有点小聪明,便在人前卖弄,日后如何在朝中为官?”
“人前要慎言,慎言!”
庾信沮丧的嘟囔着,“我是在阿父面前才这般直言。”
“东宫给你在武威将军麾下讨了个参军、主薄的差事,这几日你准备一、二,便去军营找寻武威将军。”
庾信闻言猛的抬头,不由眼前一亮,十分欣喜,“此番北伐可是要去攻取洛阳?”
“洛阳乃天下之中,有德者才能居之,我竟这般有幸亲自前往,亦能观览一番黄河之水,是否真如传言那般奔涌。”
再怎么聪慧,也不过是是个十来岁,尚未婚娶的少年。
正是最为活泼好动的年纪。
庾肩吾叮嘱道,“我听闻武威将军,治军甚严,他乃是陛下的心腹近臣,到了军营中,一切要听从其号令,若是犯了事,似这等常年沙场征战,杀伐果断的将军为了整顿军纪,断然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庾信却不以为意,一脸正色道,“君子有六艺,阿父莫要小瞧了我!”
“若是能上阵,儿未尝不可杀敌建功!”
庾肩吾却大惊,连忙拉住他,“不许逞能,北边军民多骁勇,可并非是大梁士卒能够比拟,你乃主薄,无需上场杀敌,若是情况不对,你便带上心腹南逃。”
“殿下对你甚是喜爱,只要你保全性命即可,即便是前方战事不利,殿下也顶多口头责罚两句,日后还会重用你。”
“哼,阿父莫要小瞧人!”
庾信叛逆期到了,“儿亦听闻,武威将军也是一手不能开弓弩的文弱书生,却能带兵驰骋沙场,我亦可如将军那般为一儒将。”
“谁说得弓马娴熟才能上阵?读书人亦可为将军!”
“读书人自当入主朝廷中枢,身居高位,读圣人之书,用圣人之法,教化万民,何必自降身份如武夫那般只知打打杀杀?”
庾肩吾那就是对武将发自内心的厌恶和鄙夷。
只有粗鄙之人才动手动脚,打打杀杀。
他们这种读圣人之书的人,才不会那么粗鲁。
但一看庾信的表情,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他也索性不再劝说。
而是将自己的心腹家仆叫到跟前叮嘱。
“若战事不利,你便是拖也要将他给我拖回来,知道吗?”
“请家主放心,我等定然誓死护卫郎君周全!”
庾肩吾这才放下心来。
他就这么一个独子,可经不起折损。
要不是萧统跟他再三保证,此番北伐绝对不会出错的话,他绝对不可能让庾信前往北伐军中。
即便如此也要再三叮嘱,保命为上。
反正对庾家而言。
立功,那不过是加快提拔的速度。
即便是不立功,也不影响他们将来身居高位。
萧衍亲自下令,整个大梁的国家机器开足马力,很快便从周边征调兵力,遣往南兖州铚城。
陈庆之带领着本部部曲在此处聚集军队。
最终聚集起七千人之众。
其身穿明光铠,身上披着的大氅也是白色,在出征之前进行最后的战争动员,想要提振一番麾下士卒的士气。
庾信站在其身后,看着不远处的陈庆之,心生向往。
在朝堂中枢有什么意思?
就当学陈庆之这般,出则为将入则为相,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才是!
“此番,我等遵从陛下诏令,举义兵,收复故土!”
“陛下亲赐我军军号,名为白袍军,还望诸位随我奋勇杀敌,不辜负白袍军之名!”
“此战……必胜!!”
先是跟陈庆之一样身着白袍的本部部曲跟着高声呐喊,进而连带着现场全部的士卒都跟着一同齐声高喊。
“此战必胜!!”
(本章完)
第236章 有损阴德
第236章 有损阴德
骄阳如火,灼烤着大地。
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只见众多披甲执锐的甲士,就像是在赶羊一般,驱赶着面前衣不裹体,手无寸铁,每人手中只有一根木棒的壮丁们,不断的朝着面前的坞堡发动冲锋!
这坞堡依山而建,建在半山腰上,需要仰面冲锋,且山路极窄,一次性只能容纳不到百人冲锋。
坞堡完全是仿造城池建造,其城墙很高,里面的守军站在城墙上面,居高临下随手射击便能命中冲杀的壮丁,或命中要害直接毙命,或是射中手臂和腿部,让其失去移动的能力,躺在地上等死。
坞堡外。
冲杀而死的壮丁尸体堆积如一座小山丘一般。
然而……
很快又有壮丁‘悍不畏死’的再次发动冲锋,随着一阵阵箭雨的落下,又是留下一地的尸体。
看似不断的击退贼匪的攻击。
然而坞堡内守城的坞堡帅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杀的都是一些壮丁,贼匪的精锐士卒压根就没有冲上来,全都在后面当督战队,若是有壮丁胆敢回头不朝着坞堡发动冲锋的话,就会被身后督战之人一刀斩杀!
他们也没法开城门出去将尸体上的箭矢回收,再这般损耗下去,坞堡内的箭矢便会用尽,他们也就将无力阻止贼匪靠近城门。
“该死!葛荣这贼子从哪里抓来的这么多壮丁,这般视人命如草芥,当真可恶!”
“其麾下应当也有不少河北之民,就眼睁睁看着同乡之人惨死在自己眼前?”
此处距相州阳平郡东边一百余里。
这是葛荣在宇文洛生的建议下,特意挑选的一个‘软柿子’。
清河郡便在正北方,距离此处也不过两百余里。
就是要杀鸡儆猴,攻下这座坞堡来威慑清河崔氏,要是能够让清河崔氏低头,那么整个河北之地的汉人世家门阀,都得乖乖的送壮丁、送钱粮来资助葛荣。
其实葛荣也并非是完全不考虑民心。
他特意将地点选在相州,相州他还没有实控,朝廷之人依旧龟缩在城内抵抗。
将司州抓来的壮丁用完之后,就地在相州也抓壮丁。
葛荣自己的大本营。
冀、定、瀛三州倒是还好,三州的百姓也不会对他这种行为有任何的意见。
司州、相州的人死了,关我冀、定、瀛州的人什么事?
宇文洛生等人就在远处观望。
“死了多少人?三千?还是更多?”
葛荣开口问道。
可以看到山脚下有一阵骚乱,显然是准备送死的壮丁看着不远处堆积成山的尸体内心崩溃想要逃离,结果却被督战队的人抓住,厉声呵斥一番后,当着所有壮丁的面,一刀将其斩首!
“继续冲杀!能登上城墙,能开城门者,封王!若是胆敢继续逃跑,此人便是你们的下场!!”
壮丁们却面色麻木,双目无神,已经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继续冲杀,还能保证自己死的时候是全尸,要是逃跑,那便是尸首分离的下场。
眼看着督战队再次驱赶壮丁发动冲杀。
宇文洛生回答道,“陛下,坞堡内的守军显然已经扛不住了,他们不能收回箭矢,城中军械、物资定然会一步步被损耗。”
“只需以这样的方式拿下这座坞堡,便能震慑周边其他的坞堡之人,逼其送壮丁、送钱粮过来。”
“这还是渔阳王献上的计策管用,虽然狠辣了点,但确实有妙用!”
葛荣不由称赞了几句。
宇文洛生的这条计策确实管用。
现在葛荣还在司州、相州境内到处抓壮丁呢。
这样的方式其实也能变相的震慑城中的守军。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这些百姓又非陛下治下之民,何须在乎他们的死活?”
宇文洛生冷冷道,“还请陛下下令,再次发动两次冲锋,便可遣人前去城门外喊话。”
“好!便如渔阳王所言!!”
堆人命确实管用。
死的都是从其他地方抓来的壮丁,反正也不会影响葛荣的军心。
反而是坞堡内的人,一看葛荣这般视人命如草芥,心中反而生出恐惧,这要是被葛荣攻破坞堡后,坞堡内的人还能有活路吗?
直至日落时分。
再也扛不住消耗的坞堡帅,主动遣心腹出城。
愿意归顺葛荣,资助部分粮草和壮丁,总算是啃下一块硬骨头!
“好!”
葛荣面色大喜!
宇文洛生却连忙建言,“陛下,让其遣人送书信前往周边坞堡以及前往清河崔氏那边,让其劝说他人!”
“同时……明日我等便北上,用同样的方式继续威吓下一个坞堡!”
宇文洛生很清楚。
清河崔氏这种真正的高门望族,所建的坞堡那就跟正儿八经的城池如出一辙,且其过于富有,坞堡内应有尽有,再想用同样的方式来消耗清河崔氏肯定不现实。
哪来那么多人命填进去?
年年战乱,本就人口大减,要不是实在没法子了,他也不会建议葛荣用这种生儿子没屁眼,断子绝孙,白白折损己方实力的办法。
毕竟这些流民稍微训练一下,也能编入军中,扩充己方的势力。
谁让葛荣的手中没有那么多的粮草,养不活那么多人呢?
只能让河北之地的大多数中小坞堡低头,逼迫他们一同劝说清河崔氏。
清河崔氏,不低头,也得低头,不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也不知南边的梁朝愿不愿意出兵,山东邢杲应该不会拒绝与陛下同盟。”
“算一算时日,应该会有消息吧?”
“北边的蠕蠕王倒是同意了会带兵南下,走朔州,攻马邑给尔朱荣施加压力,只待南梁的北伐大军前来,尔朱荣便会被围攻!”
葛荣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待到其离开后。
独孤信在一旁叹了口气,“三郎你这般行事……怕是有损阴德。”
宇文洛生默然,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他要是早就跟贺拔兄弟一样很早便投靠在尔朱荣麾下,他也不愿意委身于葛荣。
但……
太晚了。
他已经没法给尔朱氏‘雪中送炭’,去了也不过是锦上添,注定不可能得到重用。
那就只能绑死在葛荣的战车之上。
助葛荣夺得天下,那样自己才能做从龙之臣,享受拥立之功!
再说。
葛荣越是器重,依赖自己,将来自己取代葛荣也就更加方便。
宇文泰看了看宇文洛生又看了看独孤信,想要张嘴,却又没能开口。
就在启程出发前往下一处坞堡的时候。
葛荣的特使骑马朝着军营赶来!
特使总算是给葛荣带来了一条好消息。
“陛下!南梁,南梁同意出兵北伐了!其北伐大军已经启程!”
(本章完)
第237章 渤海高氏
第237章 渤海高氏
入夜后的军营内,不像白日那般炎热,时不时吹拂的晚风为众人送来一丝清凉之意。
葛荣左拥右抱,一手搂着一名美姬,轮番服侍他吃肉喝酒,从南梁返回的特使则在下方汇报情况。
此番出征主要是为了迫使相州境内的坞堡帅们低头,压力并不是很大。
葛荣特意带了十数名美姬跟在军营之中。
以前被扔在怀朔那等苦寒之地,没有这个条件享受也就算了。
眼下他已经登基称帝,手握七州之地,贵为天子,还不能享受享受?
那他这个皇帝不白当了?
“南梁武威将军与伪魏北海王元颢正在铚城聚集部众,北海王已经遣心腹返回北境,举义旗召集旧部。”
无论何时,但凡是开战,师出有名很重要。
哪怕是草原部落南下劫掠,也得喊着‘不饿肚子’的口号呢。
“依你来看,南梁军队何时能够北上?”
“回陛下,差不多六月可能就会挥师北上,末将启程的时候,武威将军陈庆之麾下的部众已经召集完毕,只待粮草、辎重到位就可出兵。”
“好!”
攻克了坞堡,又得到了南梁终于要北上的好消息,葛荣难掩心中的喜色,手上的力度都不由加大几分,孔武有力且粗糙的大手让一旁服侍的姬女,脸色微红,娇羞却又不敢反抗,反倒是身上的衣服渐渐凌乱。
这可把下方的特使给羡慕坏了,想看又不敢直接看,只能不断的用眼神偷瞄,举止十分的滑稽。
葛荣大笑,一手便将左侧的姬女给抓了起来,用力一推,姬女站不稳便跌倒在特使的身旁,颤巍巍的,让特使又不停的咽口水。
“你为我立下大功,要看女人就大胆的看!这姬女赏你了,下去好生歇息吧。”
特使如获至宝,不断的叩谢,“谢陛下天恩,谢陛下天恩。”
眼中闪过兴奋之色,猴急猴急的就抓着姬女往外走,姬女似乎早已习惯,非但没有抗拒,反而很懂事的主动靠在其身上,稳稳的拿捏。
宇文洛生就在帐内,他其实并不赞成葛荣出姬女随军出征,这样只会扰乱军心。
还未成事便贪图享乐,就是葛荣这等流民军自古以来难以成事的最大原因,贪图享乐可以,但要有个度。
瞧瞧人家高祖刘邦。
老天爷不会给一个人那么多次成龙的机会,一次没抓住,可能就永远也没法变成真龙。
“渔阳王,何必这般扫兴呢?这么多好消息,应当好好庆祝一番。”
帐中不单单有宇文洛生,还有另外几名王,其实葛荣都未必记得清楚他封了多少王出去,他麾下二十余万之众,哪能都记得清楚?
只要他们愿意听从自己号令就行。
宇文洛生一脸正色道,“陛下,眼下正是紧要的时刻,切不可贪图享乐啊。”
葛荣一皱眉,脸色大不悦。
上次随他们一同侥幸跑回来的合康却阴阳怪气道,“弟兄们,将脑袋别在腰带上讨生活,为的不就是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有美姬作陪?也是……渔阳王出身高贵,肯定也不会像我们这般出身卑鄙之人这般自甘堕落。”
“好了!”
葛荣强忍着心头的不悦,但他也清楚自己离不开宇文洛生的帮助,当即板着脸,摆摆手,“都退下去吧。”
姬女们连忙起身离开军营。
“渔阳王,说吧,接下来我等当如何打算?”
还算有的救。
看着葛荣将姬女赶走,宇文洛生的面色和语气柔和不少,极为恭敬的拱卫行礼道。
“臣想反问陛下一句,陛下觉得……河北之地的门阀世家们,更愿意支持谁?”
葛荣面色一冷,“渔阳王何必明知故问?在这些世家门阀的眼中,我等就是贼匪,若是伪魏朝堂没有衰败至斯,他们肯定会继续支持洛阳朝廷,甚至是南梁都比我们更得世家之心。”
“对!陛下说的很对!”
宇文洛生解释道,“陛下,此时南梁大军已经集结随时便会北上,若是让河北之地的汉人世家们得知消息,您说他们会不会私底下遣人前去,请南梁大军前来?”
南边那可是汉人正统,北边的汉人世家在大魏强盛的时候未必会认可。
但眼下大魏虚弱不堪,南边有收服汉人故土的希望,比起跟草原蛮夷同流合污,汉人世家显然更欢迎,与自己一样,同宗同源,文化习俗相同的汉人前来统治北境。
“更何况南梁手中还有北海王元颢,其王位可是大魏先皇所立,并非现在尔朱荣的伪魏朝廷所立。”
“他们反对尔朱荣,但并不反对元氏,他们同样可以投靠北海王元颢。”
论法统。
元颢其实跟元子攸半斤八两。
俩人都并非是孝文帝拓跋宏的直系后裔。
元子攸之父是孝文帝的六弟元勰,元颢之父则是孝文帝的七弟元怀,正常的皇位更替,轮x都轮不到他俩。
但尔朱荣可以强行拥立元子攸,世家们也可以强行拥立一个跟元子攸大差不差的元颢。
葛荣脸上的怒意渐渐消散,迟疑片刻后,他连忙起身走到宇文洛生的面前,抓着他的胳膊,感慨道,“渔阳王便是朕之留侯啊,若无渔阳王提醒,朕差点铸成大错!”
“陛下,言重了。”
葛荣连忙追问道,“那依渔阳王的意思,我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陛下!必须趁着南梁大军北上的消息还未传到河北之地,以雷霆手段胁迫河北之地的门阀世家们送钱粮、军械资助我军,如此我军方可度过难关。”
葛荣缺粮。
极度缺粮。
他虽然掌控了膏腴之地河北平原。
但一直在打仗,根本就没有功夫去种粮,也就是今年局势算是稳定了一些,他已经在冀、定、瀛三州安排人手种粮。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最大的问题是必须得把今年熬过去,所以只能一改之前怀柔的态度,用填人命的方式来强行压迫高门大姓的世家们低头。
“若是手中有充足的粮草,我军方可与其慢慢对耗,待到南梁大军取得成功,尔朱荣方寸大乱之时,再出其不意给他致命一击!”
“正所谓,善战者致于人而不致于人。”
“尔朱荣手下兵少,经不起战败的损耗,只要其方寸大乱,急着找我军决战,我军便可一战定乾坤!”
葛荣深以为然,不由大喜道,“好好好!”
“来人,传我军令,将军中美姬送回信都,从今日起,包括朕在内,军中禁止饮酒,若有违者,军法处置!”
“待到击溃尔朱荣后,朕再与大家一同作乐!”
“陛下!英明!!”
………………
晋阳霸府内。
源源不断的消息也都传了回来。
尔朱荣先看了看尔朱世隆等人送来的密信,信中所记录的内容,平平无奇。
元子攸最近似乎并没有怎么折腾。
只是将廷尉内挤压的案件卷宗调了出来,似乎是在清查冤假错案,甚至还主动出了皇宫,在洛阳城外亲自为百姓断案。
“收买人心之举。”
尔朱荣一眼便能看穿元子攸心中所想。
河阴之变后。
尔朱荣便彻底的被妖魔化,在天下人眼中他就是个嗜杀成性的杀人狂魔。
元子攸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跟尔朱荣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在密信的最后,倒是引起了尔朱荣的注意。
“陛下下达诏令,进封高翼为冀州刺史。”
比起另外两人的密信,尔朱世隆稍微贴心一点点,在密信的后半段将高翼的家世给补充上去。
出自渤海高氏。
是员外散骑侍郎高乾之父。
“高乾……”
尔朱荣放下密信,眯着眼睛努力思索着,总算是想到点眉目。
“此人曾经入宫中,跟元子攸一同陪伴先皇读书,关系匪浅。”
“是想要培养自己的嫡系么?”
单单就一同陪元诩读书,就能清楚,高乾跟元子攸肯定是故交。
重用高翼,便是要拉拢渤海高氏。
想要培养外臣来跟自己打擂台?
尔朱荣不由冷笑一声,“冀州早就已经被葛荣那厮打下来,即便是进封冀州刺史又能如何?”
“若此子早十年为帝,大魏也许不会衰败至斯。”
“然……眼下,天下之事在晋阳,在我,不在洛阳,亦不在陛下之手。”
“无权无势的天子,还想扶持外臣?玩制衡?”
尔朱荣当即拿起笔,给出自己的回复,“继续盯着陛下。”
这是单独给尔朱兆的。
尔朱天光、尔朱世隆二人得到的回复中,还多了一条,“盯着莫贺咄,尤其是他与陛下相见时的一言一行都需记录下来!”
他信任高羽,知道高羽是个识时务的人。
但还是将高羽这么明显的目标放在元子攸的身边。
一来为了钓鱼元子攸。
二来嘛,也是顺带考验高羽。
信任归信任,但信任也是有个度的。
“二郎,我将你视作故交,挚友,你可切莫让我失望啊。”
“你和大郎都是聪明人,但你没有大郎那般野心,若能安心辅佐我王天下,你未尝不可封王!”
(本章完)
第238章 天柱大将军的小九九
第238章 天柱大将军的小九九
人心隔肚皮。
随着自身地位的水涨船高,一切都会变。
尔朱荣清楚自己变了,他不确定高羽会不会变,他希望高羽不会变,但很多事情并不能如他的心愿。
为了自己的大权在握以及能顺利王天下,他必须要做一切的防备手段。
出神片刻后,尔朱荣又看了下其他的消息。
“来人,召集众将,就说我有要事要与其商议!”
亲卫飞速前去传递消息,贺拔岳、侯景、叱列杀鬼……等人纷纷来到霸府内。
侯景身旁站着一位陌生的新面孔。
此人唤作窦泰,此前是在夏州的统万城内镇守,在尔朱荣南下洛阳的时候。
窦泰带着部曲前来投奔。
即便是带着部曲来投奔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进入到核心的决策班子,毕竟尔朱荣势力壮大过后,慕名前来投奔的人多了去了,其中不少都是自带部曲前来投奔。
只因这人是个‘关系户’,其妻出自娄家,是娄昭君的姐姐,也就是高欢的姐夫。
经由娄昭君亲自引见后,尔朱荣一看其身形、气魄就知道是难得的骁勇,便给了窦泰一个宣威将军的军职。
待到众人聚集,尔朱荣环视一圈后,将自己得知的消息说了出来。
“我得到消息,葛荣这厮,在相州境内抢抓百姓充当壮丁,攻打坞堡,欲要逼迫大族低头,向其资助粮草,已经有部分大族开始举棋不定了。”
“若是让这贼子得到粮草,我的谋划便会落空!”
尔朱荣此前看到高羽大破葛荣,并且将其粮草、辎重截留会大喜,就是因为……他要的就是葛荣没粮!
没有粮草,葛荣又没地方去抢粮,那就只能急着跟自己决战。
到了那时。
什么时候决战,便是自己说了算。
尔朱荣也想要致于人而不致于人。
他可是通过围猎来训练士卒的人,也可以说是通过围猎将用兵之道给顿悟了。
打猎的时候。
哪有人一上来,在野兽体力最好的时候强行上去跟野兽厮杀?
围猎的过程,其实也是一个消耗野兽体力的过程,要最大程度的消耗野兽的体力,让其疲惫不堪,这样自己才能以最小的损耗去拿下野兽。
葛荣就是尔朱荣要围猎的‘野兽’。
眼下这头野兽士气正盛,体力充足,极为凶残,与其强行硬碰硬实属不智。
尔朱荣手底下的兵数量并不多,他走的就是精兵路线。
深谙兵贵在精,而不在多的道理。
可眼下,从他得知的消息来看,葛荣马上就会拿到急需的粮草,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
要是让葛荣拿到粮草,那尔朱荣反而就会变得被动。
对于跟河北的这一战,尔朱荣要着急,但又不能太过于着急,需要很好的把握好其中这个度。
说白了。
就是不能跟葛荣打成拉锯战,他也要一战便定乾坤,只有这种程度的大胜,才能让树立起无上的威望。
通过这无上的威望收拢人心。
“丞相。”
侯景开口提醒道,“不若遣人带一支军队前往山东之地,平定邢杲。”
葛荣和刑杲俩人并不是普通的贼匪,他们都已经完成了登基称帝这一步,没有任何媾和的可能。
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他们的存在就是对大魏法统根基最大的挑战,尔朱荣要平定这二人也就是‘灭国之功’。
“然后呢?”
尔朱荣向侯景投去欣赏的目光,他必须得承认。
六镇出人才啊!
他麾下比较拿得出手的人才,基本都是从怀朔和武川出来的。
分化高欢麾下的势力其实很简单,扶持另外一个山头来跟高欢对抗就行。
尔朱荣并不觉得侯景愿意乖乖的给高欢当一辈子小弟,即便侯景有这个心思,但当尔朱荣扶持其身居高位,其地位不在高欢之下以后,高欢心中还愿意将他当做贴心的‘小弟’来看待吗?
只需要埋下怀疑的种子即可。
侯景祖上是羯人,血脉上天然就跟尔朱荣更为亲近一点,更何况侯景还极有脑子,能力很强。
侯景顿了顿接着说道,“遣人挥军东进。”
“一来,可以安抚民心,让天下人都知道,朝廷仍有余力剿灭贼匪,河北之贼,山东之贼,不过是芥藓之疾,朝廷覆手便可将其剿灭!”
“二来,可以安抚世家之心,让他们不至于被贼匪吓破胆子,给他们信心,让他们坚定抵抗。”
“三来,可以引诱葛荣主动出击,若其带兵袭击东进的讨贼大军,将军便可从滏口,井陉,兵分两路主动出击,攻城略地,东进大军亦可调头,前后夹击!”
贺拔岳反驳道,“若是葛荣不上当呢?”
“那东进大军就前往山东剿灭贼匪。”
“哪有这般容易?”
侯景轻笑了几声,这笑声略微有些刺耳,他可没有忘记当日在军市上,贺拔岳让他其吃马粪的经历,不由阴阳怪气起来,“都说贺拔三兄弟中,阿斗泥文武双全,怎么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你!”
贺拔岳怒而起身,却被身后的李虎死死的拉住其胳膊。
“好了,好了,同时同袍,我召集尔等前来商议,是让你们出谋划策,不是看你们吵架的!”
尔朱荣怒喝一声,贺拔岳只得愤愤的又坐了下去,虽然低头,但语气不善,“还望万景赐教一二,解我心中疑虑。”
侯景又轻笑了几声,这才开口道,“刑杲麾下之民,大多是原河北,燕、幽等地的汉人,中原汉人岂能跟葛荣麾下的六镇骁勇相比?”
贺拔岳张了张嘴,却又无从反驳。
葛荣之所以在河北打遍天下无敌手,确实是因为麾下的士卒太能打了!
六镇叛乱后,朝廷一同骚操作,将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二十余万人给扔到了河北。
这一马平川的地形,十分适合六镇军民发挥自身最大的特点,骑射无敌,超高的机动性,强悍的兵员素质把朝廷大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侯景字里行间充满了对中原汉人战斗力的鄙夷。
但偏偏在座众人都觉得没法反驳。
还当是以前一汉当五胡的年代呢?
中原汉人要是这般厉害,怎么会被元氏鲜卑入主,而王天下?
在他们的心目中,就是默认汉人士卒不如草原各部的骁勇。
尔朱荣深以为然。
没等他开口,侯景便又暗戳戳的提醒道,“丞相之兵需要震慑河北葛荣,东进大军便可从司州征调士卒嘛,还得是丞相未雨绸缪,提前设立建州、晋州,防止司州辖区过大,会面临无兵可守的尴尬局面。”
嗯??
尔朱荣不由眼前一亮,猛地抬头看了侯景一眼。
有点意思。
将防备洛阳的中军兵力抽调走大部分的话。
洛阳的防备就会无比空虚。
元子攸肯定没有安全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再提出迁都的建议。
元子攸可以嘴硬,但朝廷中的公卿、大臣们,嘴就未必能有那么硬了。
毕竟。
能够身居高位者,其背后都有家族势力撑腰。
换一个皇帝,丝毫不影响他们继续身居高位,鱼肉百姓,为何非要那么头铁呢?
“好好好!”
尔朱荣拍手称好。
侯景大喜,连忙进言道,“丞相可让莫贺咄领军前去,以他之勇武,定能将贼匪覆灭!!”
闻言。
尔朱荣却摇摇头,“我对二郎自有安排,且若是由中军出兵,他未必能够指挥的动。”
侯景欲要张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也不再继续劝说。
尔朱荣就是怕高羽在军中的威望太甚,才故意把高羽强行留在洛阳内。
若是让高羽带兵东进,把山东之地的叛乱平定了的话。
万一……
万一高羽留在山东那边不回来了怎么办?
似高羽这等人中之龙,即便是要用其勇武,也必须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不是亲手给他一个带兵外出的机会。
而且。
元子攸也有意拉拢高羽。
指不定就会给高羽下达诏令,让其代替天子巡视山东。
眼下尔朱荣还没有树立威严,尚未收服世家之心,反而在世家的眼中,他尔朱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边是杀人狂魔尔朱荣,一边是代天子巡视山东的高羽。
指不定这些世家之人就会拥立高羽,支持高羽,让高羽成为小皇帝最大的仰仗。
如果变成这样的局面,对尔朱荣而言可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不过万景之言深得我心,确实可以遣人带军东进,征讨邢杲。”
ps:来点月票支持支持啊,兄弟萌。
(本章完)
第239章 渤海高有人才吗?
第239章 渤海高有人才吗?
尔朱荣很快就有了人选。
“传我诏令,让上党王元天穆,假节,东道大行台,都督东讨诸军事,带中军将军费穆,晋州刺史高欢…………”
元天穆自从被尔朱荣阴了一手之后,就已经彻底没有跟元子攸联盟的可能。
他也很老实,现在对尔朱荣唯命是从。
然而。
费穆这些人从尔朱荣打探的消息来看,跟元子攸联系密切。
尔朱荣自然要借机削弱其实力。
丞相府中的长史很快便将诏令写好,尔朱荣当即将其亲卫王相叫来,“令你三日内,务必要将我的诏令送至洛阳。”
“喏!末将定当不负丞相所托!”
王相得到诏令后,便立马转身离开。
随后尔朱荣又让人各带几十精锐东出定州、相州,继续探查葛荣的动向。
安排好一切过后。
他站起身来,高声下令道,“令尔等前去召集士卒,三日后……全军随我出行,围猎!”
他要用围猎的方式来提前让士卒们适应残酷的厮杀,要让士卒们永远都处于备战的状态,随时都可以随他一同东出击敌!
………………
五月二十一。
王相带人仅仅费两天半的时间,就星夜兼程的赶到了洛阳内。
他第一时间面见尔朱世隆,将尔朱荣的诏令传给了他。
“天宝可还有其他交代?”
王相如实转告,“丞相说,陛下若有其他要求,只要不过分的话,无需反对。”
尔朱世隆点点头,他也琢磨出点味道来。
尔朱荣这一执诏令,便要让元天穆、费穆等人将洛阳仅剩的大部分兵力都抽调走。
元子攸没法反对,但按照以往的惯例肯定会以此作为交换来为自己争取点什么,毕竟天子之名还在元子攸手中,尔朱荣的各项诏令还是要象征性的由天子亲自用玉玺盖印,然后将命令传达下去。
这也是元子攸最大的依仗,以及跟尔朱荣博弈的筹码。
“我知道了,你赶路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
让人将王相到下去,尔朱世隆又将诏令反复看了一遍,这才收起来。
翌日。
太极殿内。
公卿、大臣们朝见天子,元子攸居于尊位。
“陛下!臣有事要启奏!”
“不知侍中有何要事?”
尔朱氏掏出尔朱荣送来的诏令,交给殿中的近侍,“陛下,此乃丞相交由臣转递的诏令,还请陛下过目。”
元子攸面沉如水,从近侍手中拿过诏令一看,下意识的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又强行压住心头的怒火开口道,“此事怕是不妥吧?”
“陛下!丞相诏令,乃是经过深思熟虑,全然为了我大魏江山社稷着想,绝无私心,还请陛下准了吧,若是耽误了军机,其后果怕是难以承担。”
“放肆!”
“侍中,这便是你的为臣之道吗!竟敢这样跟陛下说话!”
杨侃站了出来,厉声斥责。
尔朱世隆却冷笑一声,“我只知道对陛下有话直说,不像某些阿谀奉承之辈,只会说好听的话,那尔等与此前朝中的奸佞有何区别?”
“丞相有令!朝中若再有谄媚蒙主的奸佞出现,便让我亲自带其去黄河边与已被铲除的奸佞作伴!”
“你!”
杨侃瞪大眼睛,一脸怒容的指着他,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右将军未曾经历过河阴之事,需要我向将军细说一、二吗?”
“够了!”
元子攸猛的拍了下案几,双目几乎能喷火的他,硬生生将心中的这股怒火给强行憋了回去,几乎是咬着牙道,“丞相公忠体国,其谋略深得朕心,便如丞相诏令所言做安排吧。”
尔朱世隆一脸傲然之色,高声道,“陛下英明!大魏有陛下这般英明的天子,定然能够平定贼匪!”
元子攸冷冷的看着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但他眼下别无他法,只能开口道,“可若是按照丞相之令,洛阳定然防备空虚,若是有贼匪来犯,如何应对?”
“晋州、建州之兵,随时可支援洛阳!”
“此事怕是不妥。”
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反应的很快,他连忙开口道,“朕听闻冀州刺史高翼带领义兵多次抵抗葛荣侵袭,其麾下骁勇众多,以朕的名义,下达诏令,让冀州刺史高翼,令其子带兵前来洛阳,以做拱卫。”
尔朱世隆一愣,元子攸果然是找到机会就要讨价还价一番。
他皱着眉头,努力的思索着。
渤海高氏在渤海那边有一定的郡望,但跟清河崔氏这等顶级高门大姓而言,完全没有可比性。
真要说的话,大概也就是个中等层次的门阀。
冀州那边已经被葛荣嚯嚯了那么久,能有多少可战之兵?
一千、两千的根本就不影响洛阳的大局。
想到尔朱荣让王相对他的叮嘱,尔朱世隆也没有拒绝,反而是拱手行礼道,“既然是陛下的诏令,臣岂有不遵从之理。”
元子攸心中暗喜,当即拍板做出如下的决定!
反倒是高羽有些诧异。
冀州刺史高翼?
出自渤海高氏。
话说他跟高欢俩人自称祖上乃是渤海高氏,却一直都没有机会亲自前往渤海‘认祖归宗’。
眼下倒是一个机会。
可以与其结交一番,指不定渤海高氏中就有难得的人才,可以吸纳过来作为自己的助力。
就是不知道……
渤海高氏中,是文人多,还是猛将多?
“得找个机会让刘桃枝去查一查,打探下消息。”
仅仅费五日。
东征大军便已经在洛阳外,北邙山下集结完毕。
元子攸亲自出城送行。
元子攸知道自己手中的权力不够多,所以他几乎不会错过任何一次收买人心的机会。
天子亲自送行,这对于中低层的将士们而言,是殊荣,毕竟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这一辈子也许都不一定能够见到天子一次。
北邙山下也有不少百姓前来看热闹。
他们并不知道外面打的有多乱,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跟河北、山东等地比起来,洛阳的盘剥虽然严苛,但好歹不需要经受战乱之苦。
相比较而言,洛阳近郊的百姓们过的确实是神仙日子。
然而……
他们并不知道,大魏朝廷能够主动出击平定叛乱的机会可不多了。
“待到诸君功成归来,朕会亲率百官出城迎接诸君!”
“朕在此向天祷告,望诸君此行一路顺风,能得胜而归,届时朕定当重重有赏!!”
费穆也极为配合的高声喊道!
“末将绝不负陛下所望!”
“此番前去山东讨贼,必胜!”
在费穆的带头下,众多将士们也都跟着齐声高呼道。
“必胜!必胜!”
“此战,必胜!!”
(本章完)
第240章 世间无人比我更勇武!
第240章 世间无人比我更勇武!
烈日炎炎,阳光十分毒辣。
上万名士卒的齐声高呼,其声势足以震天。
耳边充斥着士卒们气势士卒的呐喊声,眼前是一张张激动亢奋的脸,元子攸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恍惚间,他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了大魏曾经驰骋天下的鲜卑精锐的身影。
若是曾经的鲜卑精锐还在,尔朱荣那厮安敢如此欺凌皇室?
元子攸也就在心中想想罢了。
这些人若是能够得胜归来,经过战火淬炼确实可以成为精锐,就是不知有几人能生还。
尔朱荣强行从洛阳抽调中军兵力的行为,元子攸很恼火,但这就是个阳谋。
山东邢杲跟葛荣一样,并非是普通的叛乱,而是登基称帝,跟大魏不死不休的关系,必须得对其重拳出击。
目送着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河桥出发,渡过黄河。
元子攸在回车驾上的时候,令近侍将高羽叫到自己的面前。
“拜见陛下。”
“右卫将军不必多礼。”
元子攸带着和煦的笑容,主动将高羽搀扶起来,又语重心长道,“此番出兵,洛阳周边防务空虚,周边已无可战之士。”
“朕已下令让周边郡县征调壮丁前来,接下来就有劳右卫将军训练士卒,朕与公卿、百官们的身家性命就全托付在您的手上。”
高羽再次下拜,“陛下言重了,臣食魏禄,自当替陛下排忧解难,请陛下放心,臣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训练出一支骁勇能战之军!”
“好!”
元子攸十分激动,重重的捏了一下高羽的臂膀,“以右卫将军之骁勇,定能训练出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朕会亲自为此军赐军号。”
“谢陛下厚爱!”
高羽高声谢恩,他知道尔朱世隆等人在盯着自己。
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元子攸让自己领骑兵校尉、步兵校尉,是尔朱荣还在洛阳就下达的诏令。
尔朱荣本就做好了自己要帮元子攸练兵的准备。
高羽其实也能猜到尔朱荣为何不在意练兵之事。
练兵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速成的事情,近些年来,大魏年年征战,洛阳周边又能有多少优质兵源呢?
高羽又不是神仙,能够批量帮人产出精锐士卒。
他麾下的玄甲军士卒,都是出自六镇之民,从小便会骑射,洛阳周边能找出这么优质的兵源?
夜里。
高羽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来到广平王府。
他暂时没有跟元淼斗嘴的想法,索性就来找温婉尔雅的大姐姐。
郑大车身上仅仅罩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极有天赋的她,走路一颤一颤,私底下就俩人相处,在高羽无数次突破她的底线之后,她在高羽面前也就没有底线可言,高羽的一些要求,让接受传统礼制教育的她大受震撼。
但红着脸也得满足高羽的要求。
来到高羽身后,郑大车用细嫩的手指为他揉着额头,高羽往后一仰,头便被迫‘固定’,“二郎有心事?”
“是啊。”
高羽叹了口气道,“丞相下令从洛阳中军内抽调兵力,组成大军前去山东讨贼,眼下洛阳防务空虚。”
“河北之贼有丞相,陇西之贼有冯翊王,山东之贼有上党王,二郎何必忧心呢?”
高羽轻笑一声,“哪有想的这么简单?若是南边兴兵前来,洛阳从何处征调兵力抵御?”
郑大车一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过了片刻她才幽幽道,“有二郎在,便能护洛阳周全,大不了北上前去晋阳投奔丞相。”
“我还以为你要回荥阳。”
“奴是二郎的人,二郎去哪,奴便跟着去哪。”
烦心的时候,就需要这种体贴的大姐姐来安抚自己躁动的心。
高羽猛的起身,好久没有骑车,今夜他要站起来蹬!
……………
五月二十五。
天子亲自下的诏令,办事效率还挺快。
征调前来编入洛阳中军的壮丁们,很快便被送到了洛阳城外。
高羽带着木兰等人亲自来到城外们,只是粗略一看,高羽便不由皱起眉头。
彭乐更是嗤笑一声,直言不讳,“这也能称之为壮丁?”
目之所及,绝大多数都是些稚气未消的孩童,基本都是十岁出头,而且营养不良,各个弱不经风,骨瘦如柴。
木兰也忍不住跟着开口道,“陛下这怕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跟着高羽南征北战,就没见过素质这么差的兵丁,六镇那边随便拎一个同龄人出来都能暴打面前这群人。
天下大乱。
世家门阀,坞堡帅们都在疯狂的招揽军事人才,体型稍微壮硕一点的人,都会被当宝贝似得收起来。
“别说是拉弓,怕是连兵刃都握不牢。”
“让你们随我前来,不是听你们发牢骚的。”
高羽皱眉呵斥道,“李敏之,刘荣、刘桃枝……你等带人前去登记造册,然后将人按照体型给我分类,体型壮硕者划归在一队,体型瘦弱者划归在一队。”
“木兰、子兴你二人召集玄甲军、捉生军,来阅武场见我。”
小也有小的好。
都是涉世未深之人,心态、想法都更为纯粹一点,也更方便自己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一批人里面总能出一些人才。
他也不指望抽出似木兰、彭乐这种顶级的ssr猛将卡。
稍作培养后,能够成为合格的什长、队主这类基层武官,再上一点无非就是幢主,督伯之类的中层武官就行。
阅武场便是洛阳城外中军所用的校场,位于洛阳城西北角金墉城的正北方。
金墉城,最早是曹魏的魏文帝曹丕在此修建百尺楼,随后魏明帝曹睿将此处扩建成军事堡垒,北靠邙山,南依洛阳城墙,谷水又从其中流过,即便是敌军兵临洛阳城下,皇帝也可带着百官,中军躲进金墉城中固守。
提前来到校场的营帐内。
高羽坐在案几前,拿出纸笔,脑海中却在思索着如何练兵。
其实帮元子攸练兵,也是为了自己。
即便是这一批兵最终都没法带走,但也能为高羽积累宝贵的练兵经验。
如何将没有任何军事素养的中原汉民,从零开始锻炼成可以上场杀敌的可战之士。
“主将需常察士卒饥饱、劳逸、强弱、勇怯、动静之情,使之依如父母……”
高羽先定大的框架。
将简单的奖惩制度立出来,不可能完全按照玄甲军的标准,得酌情降低标准。
奖惩也需要做到宽严结合,不能宽容到让士卒没了敬畏之心,也不能严苛到让士卒完成承受不足。
随后便是细节到起居作息时间,都必须要严格遵照。
单兵素质强不强是一方面,军队最重要的还是军法如山,令行禁止,要让士卒们养成出自本能的听从军令,这才是最为重要的第一步。
军纪散漫,就算单兵素质再强,也不过是一群能打的乌合之众罢了。
………………
六月初八。
嗖,嗖,嗖。
体态健硕,虎背熊腰的汉子如连珠炮似得将手中三根箭矢全部射出,每一箭都精准命中靶心。
射完箭矢过后,他将手中步弓交给身侧的家仆,又走到一旁。
地上放着一根长达五丈的翘关。
这壮汉弯下腰,双手抓牢地上的翘关,旋即怒喝一声。
“起!”
他一咬牙,猛地用力,便将这根常人难以撼动的翘关给托举起来,仅仅只是托举起来还不够,他还一连托举好几次。
其裸露的上身,肌肉极其发达,随着壮汉发力,青筋凸起,宛若一条条虬龙环绕于体表。
将手中的翘关扔向地面。
发出砰的一声。
壮汉连做几个深呼吸,很快便平复下来,便是军中骁勇像他这样多次托举翘关,也会短时间的气力难以为继,可这壮汉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敖曹真乃天生神力也。”
院门口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壮汉侧过头一看,连忙露出些许笑容,“阿兄,你怎么来了?”
高乾走进内院,上下打量了一番,再次称赞,“我亦见过不少当世猛将,敖曹将来定不输给他们。”
高乾面前之人。
乃是高翼的三子,唤做高昂,字敖曹。
跟两位喜好读文史典籍的兄长不同,高昂从小便喜好练习武艺,常年带着一些游侠横行乡里,高翼经常被牵连,坐罪入狱。
但其确实骁勇难当。
葛荣大军前来都被高昂带人轻松击退,甚至葛荣都听说过他的名号,几次遣人来招揽,都没能成功。
听到高乾的话。
高昂不由神情倨傲的说道,“他们能称之为当世猛将,那是因为没在沙场上遇到我罢了。”
“哼,葛荣这厮手下尽是些酒囊饭袋之辈,朝廷却屡屡败于这等虫豸之手,也配称之为猛将?”
“若是我在朝中为大将,给我三千精锐,我便可平定河北之贼。”
高乾并不觉得高昂在说大话。
他清楚自己三弟到底有多勇武,毕竟战绩摆在这里,带着几百人便能轻松击退来犯之贼,让葛荣头疼不已,甚至是生出爱才之心。
想要将高昂招揽为己用。
不过他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天下英杰如过江之卿,何其多也。”
“越是乱世,越是能人辈出之时,敖曹需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之理。”
高昂却不当回事。
“我就不信,这世间能有比我更勇武之人。”
(本章完)
第241章 人多有何惧?靠过去!
第241章 人多有何惧?靠过去!
高昂自小便在乡里打遍天下无敌手。
便是让朝廷头疼不已,屡吃败仗的葛荣大军前来,高昂也能轻松将其击败。
确实有膨胀的资本。
高乾笑着摇摇头,他调侃了一句,“我还真就知道一人,或许比敖曹更为骁勇。”
“何人?”
高昂一听这话,来了兴致,却又下意识的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阿兄定然是在诈我!”
“我为何要骗你?”
高乾笑着说道,“我虽未与其见面,但却从陛下与先帝口中多次听说过此人之名。”
“那是何人?”
“怀朔高二!”
“怀朔……高二?也姓高?”
“对。”
高乾点点头道,“此人祖上也是出自我渤海高氏,获罪被发配至怀朔。”
“此人年纪轻轻便护卫广平王妃,一人喝退数百中军,随后护送蠕蠕王北返柔然王庭时,率领几十甲骑便大破高车人数十万大军军阵。”
“就在前不久,此人一夜行军两百余里,突袭葛荣大军,歼灭、俘虏两万余人。”
“当真?”
高昂一听这彪悍的战绩,倒是来了点兴趣,晃动着脖子,手痒难耐,恨不得立马向此人讨教一二。
“当真,此人唤做高羽,眼下就在洛阳内任右卫将军,陛下十分器重他。”
“那待到贼匪平定,有机会我定要前往洛阳,与其较量一番。”
高乾略显无奈,自己的三弟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直,信奉‘强者为尊’这一套,常人很难得到他的认可,很容易得罪人。
这种人不适合当官,在官场游戏的规则下,光是容易得罪人这点,就不知道会被老油条们阴死多少回。
好在眼下是乱世,纯粹的武夫在乱世中反而容易得到重用,若能得明主,未尝不可建立一番功业。
高乾眼中,元子攸便是明主。
“我此番来找你,便是想让你带兵前去洛阳,拱卫陛下。”
“我带兵前去?”
高昂一愣,“那阿父、阿兄怎么办?”
“你也莫要太小看我等啊,朝廷已经派大军前来山东征讨邢杲,葛荣必定有所忌惮,且丞相对其虎视眈眈,葛荣也不敢对山东之地大动干戈。”
“那能给我多少兵马?”
“我已经与阿父商议好,调派五百精锐给你,你需得速速赶往洛阳,眼下洛阳防备空虚,若是消息传出,恐生变故,以免夜长梦多。”
“行,阿父、阿兄可莫要我前脚刚走,便被贼匪俘虏,不然贼首以此胁迫,我倒是忠孝不能两全。”
高乾都被他给气笑了。
就不能盼着点他们的好?
他只能是再三叮嘱道,“洛阳不比在自家,说话切记不要那么直,若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宁愿闭口不言,也不要轻易开口。”
高昂满不在乎的嘟囔着,“得罪又如何?反正也打不过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呐。”
高乾叹了口气,他有点心累,最好的局面应该是他或者他二弟高慎跟着一同前去。
但眼下局势混乱,元子攸需要的是军事方面的援助,他们得留在这边帮高翼继续抵御贼匪,主要是不能一次性去洛阳太多人,容易引起尔朱荣的警觉。
想到此处,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到了洛阳后,将此信交给陛下,对陛下需恭敬。”
“知道了。”
高昂将信揣入怀中,便前去做准备。
高翼等人站在城门上目送着其远去,高翼还是有些不放心,“乾邕,让敖曹一人前去洛阳,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呐。”
“阿父无需忧虑,陛下乃是英明之主,有容人之量,不会计较敖曹言语上的莽撞。”
“我是担心他被他人算计。”
“也无需忧虑,我已在信中向陛下进言,敖曹一到洛阳,就编入右卫将军麾下,右卫将军乃世不二出的骁勇,为人雅量,且我也叮嘱敖曹到了洛阳后便去与右卫将军认亲。”
“乱世已至,我等祖上乃是同宗同源,自当该齐心协力,互相帮衬才是。”
………………
六月十二。
高昂带着士卒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很快便横跨齐州、济州进入到相州的地界之中。
他骑在马上,带着麾下士卒们继续行军,也不断地有人归队休整,有人立马接替外出刺探!
相州境内可是有着大量葛荣的士卒,必须得提前做好军情的刺探工作。
前方一阵马蹄声响起,有人快马赶来,扬起阵阵沙尘。
“报!”
“郎君,前方二十里处,有贼匪在围攻一处坞堡。”
“当真?”
高昂立马精神抖擞,连忙下令道,“众将士,披甲,准备随我冲杀敌阵!!”
其身旁的亲卫唤作张茂,连忙出言劝阻,“郎君,我等并不清楚敌军详情,外围是否有援军,敌军有多少人,还未探查明白,不可莽撞行事啊!”
“且临行之前,大郎便再三叮嘱,我等需马上赶往洛阳,路上不得耽搁啊。”
高昂却眉头一皱,极为恼怒的反驳,“葛荣麾下尽是些插标卖首之辈,何须惧怕他们?传我军令!靠过去!”
张茂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放弃,他很清楚自家郎君的脾气,即便是家主和大郎前来估计都劝不住他。
高昂带着部队继续朝前行进,在斥候送来消息,距离敌军只有三里地的时候,他便下令全员披甲,他自己也将厚厚的重甲披在身上,旋即催动胯下马儿继续驮着他们前进。
已经远远能看到敌军军阵后,他留下几人看守走马,其余人纷纷更换战马。
“众将士!随我杀贼!”
高昂带头冲锋,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方,而当靠近敌阵后,粗略一看,少说也有个五千人之众,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高昂根本没有任何惧意。
反而双目中满是亢奋之色。
“杀啊!!”
轰隆隆!
哪怕仅仅只有五百人,五百骑兵制造出来的动静,声势震天。
主要是马蹄飞奔,扬起阵阵沙尘,让人一时之间就难以分辨,到底是有多少人冲了过来。
“迎敌!迎敌!!”
葛荣麾下士卒的军事素养确实挺高的。
随着为首之人大喊,其军阵并未陷入慌乱,反而是立马就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但仓皇之间,还是难以做好万全的准备,但还是有人拉弓射出阵阵箭雨,但流矢对披甲之人很难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高昂率先冲到敌军面前!
“杀啊!!”
他握紧手中的马槊,锋利的枪头带着战马冲刺许久的巨大惯性,一下便将面前数人给直接贯穿!
在周遭贼匪错愕的目光中!
只见高昂大喝一声,双手握住马槊,猛的一用力,已经被串成葫芦一般的马槊愣是被其举了起来,上面还串着三名士卒的尸体。
“啊啊啊!”
高昂猛的一甩,便将尸体扔了出去,将马槊抽出,旋即一个横扫,荡开面前砍来的数把兵刃,旋即又猛的一个横扫,顿时就将周围数名数人给扫飞了出去。
如此悍勇!
吓得周遭士卒无不胆颤。
“哈哈哈哈!一群酒囊饭袋之辈,随我杀!”
他再次催动胯下战马,手中马槊,左突右搠,又将几名贼军的骑兵给搠倒在地。
其率领的五百骁勇,就仿佛是一把尖刀直接刺进敌军军阵之中,敌军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是血液溅射到其身上,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高昂的鼻腔,让其越发亢奋。
再次用马槊横扫,扫飞众人之后,他傲然于马上,开口怒喝,其声音响若惊雷。
“杀尔等者,渤海高敖曹是也!!”
离得远一点的贼匪们听的不是很清楚,但却听到了一个‘高’字。
那些原本出自六镇之人,仿佛应激了一般,纷纷扔下手中兵刃,转身就跑。
高昂远远的瞧见了,不由得意的大笑起来,以为贼匪们是被自己的威名所吓到。
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无双鬼神来了!”
“快跑啊!长生天派无双鬼神来了!”
“…………”
长生天?
无双鬼神?
高昂大怒,当即策马硬生生的将一名背身逃跑的贼匪抓了起来,横在自己的马前,猛的一鞭子抽了过去。
“我乃堂堂汉家男儿,怎么会与草原之民的长生天扯上联系?”
“将……将军饶命啊!”
被抓的士卒早已被吓破了胆,只顾着不断的求饶。
高昂逼问道,“无双鬼神是谁?”
“将军,将军,您难道不是无双鬼神吗?”
“我问你无双鬼神是谁!”
“乃是怀朔高郞……草原之民无比敬佩其勇武,尊称其为无双鬼神。”
“啊!!!”
高昂大怒,左手抓住其衣领,猛的用力,单手便将其扔向空中,旋即用手挥动马槊猛地朝上一刺!!
“贼匪安敢欺我!我乃渤海高敖曹!不是什么无双鬼神!”
发泄般的嘶吼过后,将马槊上的尸体甩飞出去。
高昂一脸看向洛阳所在的方位。
“怀朔高二?”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这就前去洛阳会一会你!看看你是否真如传言那般勇武!”
(本章完)
第242章 北伐大军
第242章 北伐大军
夜里。
夜空有着漫天繁星点缀,如银河倒悬天际。
晚风吹拂,让人极为舒适。
葛荣却没有心思赏景,他神情焦急的站在营门处来回踱步,时不时要抬头看向远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些许马蹄之声。
夜色下很快便出现数十骑,待到其靠近之后,可以看到这些人极为狼狈。
各个披头散发,灰头土脸,显然是刚刚被人杀的丢盔弃甲。
为首之人看到葛荣后,脸上一阵惧色,却还是翻身下马,踉跄着跑到其面前,哭喊着下拜,“陛下!臣有负陛下所托,罪该万死,请陛下重重责罚!”
葛荣冷冷的看着他,沉默了片刻这才将他搀扶起来。
“高邑王为何会这般狼狈?我不是让你前去围攻坞堡吗?”
合康满脸悲愤之色,也觉得自己很委屈,“臣围攻坞堡,差一点就要得手,却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伙骁勇,尤其是那为首之人,勇武难挡,顷刻间便将臣麾下军阵冲散。”
他能不委屈么?
围攻坞堡是个躺着拿功劳的差事。
毕竟葛荣挑选的都是那种规模比较小的坞堡,尤其是此前已经轮番逼迫诸多坞堡低头后,这些小型坞堡的抵抗意志并不强烈,稍微送点壮丁上去当炮灰,消耗一下其坞堡内的箭矢,便能让其乖乖低头。
可谁能想到,从天而降一群猛男?
猛的根本就不像话。
“是何人?”
“臣只隐隐听到为首之人,自称高氏……”
“高?难不成是莫贺咄?”
葛荣听到这个姓氏便大惊失色,再一听合康的形容,这不就是妥妥的高羽带着玄甲军杀过来了吗?
“该死!我怎么未曾收到消息,难道莫贺咄真带兵杀到河北来了?”
葛荣惊惧不已,当即便想要下令。
但其身侧的宇文洛生却连忙出言安抚,“陛下,洛阳的内应并没有传来消息,想来并不是莫贺咄。”
合康身后立马有个亲卫开口补充道,“末将听的清清楚楚,那人自称渤海高敖曹!”
葛荣惊惧的脸色这才缓和不少,一想到自己之前的失态,心中不由恼火万分,“该死!高氏没一个好东西,怎么净出这种武夫。”
“若是能得高敖曹相助,我又何必这般惧怕那莫贺咄。”
高敖曹之名,葛荣确实听过,甚至是亲自领教过其勇武。
本来河北之地的老百姓都被抢成穷光蛋之后,葛荣是想过要带军前去山东之地劫掠,结果被人迎头痛击。
先是被高家带人干了一波,他立马调转方向想要去兖州那边抢一抢,到了泰山郡,又被泰山郡守羊侃带人给干了一波。
接连失利,让他只得极为狼狈的带人离开山东之地。
“好了,此事也不能怪你,下去休息吧。”
“谢陛下厚爱!”
葛荣确实没必要处罚合康,葛荣麾下的诸王,能够得到王位,是因为他们各自麾下都有只听命于自己的部曲。
看合康这个样子,麾下部曲估计被高昂杀了个七七八八,没有了自家部曲,合康日后注定翻不起什么浪。
他刚一转身就看到宇文洛生皱着眉头站在他身后。
“渔阳王这是怎么了?”
“陛下……此事有古怪。”
“哦?”
葛荣连忙开口道,“回营帐中,再慢慢说。”
众人回到其营帐内,纷纷看向宇文洛生,别管服不服,起码在葛荣麾下的人都知道,宇文洛生的脑子确实好使。
他给葛荣献的计策都很管用。
“渔阳王,有何忧虑?”
“陛下……渤海高氏之人为何会突然带兵出现在相州地界?此前洛阳内应传来消息,朝廷已经派出大军前往山东之地。”
“或许这高敖曹就是来迎接朝廷大军的?”
宇文洛生摇摇头,朝廷数万大军,出行规模浩浩荡荡,他早就派人前去不断的打探其具体的行踪,就是为了防止假借前去山东之地,实则是配合尔朱荣实行两面夹击的策略。
从斥候传回来的消息来看。
朝廷大军行进的速度很慢,一路磨磨蹭蹭,高昂不可能是来接应朝廷大军。
宇文洛生紧皱眉头,不断的思索,“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
“伪魏朝廷实控只有山西、河南之地,此前兵力折损不少,哪还有这么多兵力出征?”
“此番强行征调大军东进,想来洛阳此时防备空虚,所以才会从外地征调兵力前去洛阳拱卫,若是这样的话……”
宇文洛生猛的一抬头!
“陛下,此乃天赐良机啊!还请陛下速速遣特使南下,将司州等地防务空虚的消息告知北海王元颢等人,让其速速带兵北上!”
“若是南梁的北伐大军一路杀至洛阳城下,尔朱荣便会两面临敌!”
一旦南梁的北伐大军能够成功推到洛阳那边。
那么山西之地的南边就会面临巨大的防守压力,就变成尔朱荣腹背受敌。
“这会不会是圈套?”
“不不不。”
宇文洛生摇头道,“陛下,尔朱荣远在晋阳,岂会知晓南朝兵力的调动?”
“若是其知晓南梁会派兵北伐,绝不可能在此时将洛阳的兵力抽调走,此乃天赐良机啊!!”
宇文洛生可以肯定。
尔朱荣确实想着要将洛阳中军里面最后一点点愿意效忠皇帝的人派出去送死。
但他可以肯定。
尔朱荣绝对不会做出故意将河南、洛阳等地让出来,只为逼迫元子攸迁都的行为来。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即便是尔朱荣麾下兵强马壮,也不可能说打包票,丢失的地盘一定能够夺回来。
发生这样的事情。
只有可能是阴差阳错,有了一个歪打正着的机会!
葛荣似乎也是回过神来,“若是如此的话……哈哈哈哈,此乃天助我也!”
“尔朱荣做出这等倒行逆施,人神共愤之事,看来长生天,助我不助他啊!!”
“来人!”
………………
六月十五。
北魏徐州,荥城外。
陈庆之的北伐大军已经进入到北魏地界!
当元颢举起义旗之后,第一个便攻打的是荥城,整个过程比想象的要顺利的多。
其城中守将望风而降,主动开城门投降。
几乎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这座城池,下一个目标便是荥城正北方的雎阳,此乃其北伐路上的重要城池,若是能够将其拿下,陈庆之便可带军西进,朝着河南重镇荥阳打过去!
当年汉高祖和楚霸王就是围绕着荥阳展开的拉锯战!
荥阳后方便是大名鼎鼎的虎牢关。
也是洛阳东边最后的一道门户。
若是虎牢关失守,那么洛阳以东将彻底无险可守!
(本章完)
第243章 末将姓杨!
第243章 末将姓杨!
梁郡,又称梁国,睢阳。
曹魏时期置梁郡,随后曹睿改梁郡为梁国,后秦姚苌又改回梁郡。
至于睢阳则是因为梁郡本就是依睢水而建的城池,又以古人传统的方位论来命名,即‘山北为阴,水北为阳’,但凡是地名中带‘阴、阳’二字的基本都是遵照这个理论来命名。
最典型的就是河阴、河阳,河阳在黄河以北,河阴在黄河以南。
陈庆之正在营帐中和元颢等人一同站在舆图旁,陈庆之用手点了几个关键位置。
“我军应当趁胜攻下睢阳,以睢阳为据点,沿睢水一路攻宁陵、襄邑和雍丘。”
这三座城池都是依水而建,只要顺着这一条路打过去,意味着北伐大军的后勤运输成本将大大降低,水运是成本最低的运输方式,作战能让后勤走水路运输就是最舒服的方式。
诸葛武侯跟淮阴侯同样是出蜀,前者却难如登天,就是因为……原本蜀地的天池大泽在一场地震中被震没了。
淮阴侯出蜀可以借用天池大泽走水运,大大降低后勤运输成本,诸葛武侯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元颢也带过兵,十分清楚陈庆之选定的这一条进军路线有多么的合理,其实顺着这一条路线看下去,大概也就清楚陈庆之后续的选择。
到达雍丘其实就已经进入到司州的地界内,继续向西北禁军攻下大梁城,依旧可以走水路然后一路向西攻打荥阳然后便是虎牢关,这一路的后勤运输都有一条水路可以用。
“武威将军真乃世之名将,深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之理。”
“魏王过奖了。”
陈庆之倒没有因为些许夸奖而沾沾自喜,他反而催促道,“魏王,眼下我军刚兵不血刃的拿下荥城,应趁着消息还未传至梁郡,立马挥军北上,不给敌军守将防备的时间,攻其不备!”
荥城前往梁郡,需要先过涣水,再过睢水。
“武威将军何必这般着急。”
元颢却另有所图,他迟疑了对着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其亲卫退出营帐外。
陈庆之略有迟疑,但却还是镇定的站在原地,率先开口问道,“魏王有什么话,竟然不能当着众人明言?”
元颢干笑两声,随后上前一步,满脸堆笑,“将军,何必这般警惕,我还能害了将军不成?”
“只是我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方便我军挥师西进。”
陈庆之只得耐着性子反问,“是何妙计?魏王可直说。”
“荥城守将见到我等带义兵前来,便立马打开城门,选择归降,证明尔朱荣那贼子所控的洛阳朝廷并不得人心,北境诸多守将、郡守不过是因为其拥立元子攸登基为帝才不得不对其臣服。”
“我刚就在想……”
“若是,我能登基为帝,以大魏天子之尊下达诏令,那些本就对洛阳离心离德之人,定然会效忠于我,我等岂不是可一路兵不血刃便杀至洛阳城下?”
陈庆之闻言,不动声色的看着元颢。
难怪要将旁人赶走。
这才刚得一座城池便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了吗?
主要元子攸登基称帝,确实刺激了元颢。
你爹是孝文帝的弟弟,我爹也是啊。
一个六弟,一个七弟,从继位的法统来说,俩人半斤八两。
当然……
最主要还是荥城守将的劝说,尔朱荣为了防止大规模的叛乱发生,对于洛阳之外的守将、郡守基本都是保留其职务,然后给爵位封赏,聊胜于无,这些外面的人也清楚自己不可能进入尔朱荣的核心圈层,不会被视作自己人。
尔朱荣一开始也不过是个外臣,凭借着拥立之功,一步登天封王拜相。
凭什么他们不能呢?
“将军您无需忧虑,登基称帝只是为了让守将不抵抗的方法,待到平定贼匪后,我自当随将军南归,面见陛下,我绝无叛逃的野心和想法!”
“当年……汉高祖同样是行义兵便能一路兵不血刃的杀进关中,我等为何不效仿呢?暴秦失了天下民心,眼下尔朱荣这羯胡贼子,也同样失了天下民心啊!”
陈庆之迟疑了。
尽管他不相信战事顺利的话,元颢会真的跟他返回建康,面见萧衍。
但也确实有可取之处。
洛阳朝廷对除司州、山西之地以外的地方掌控力几乎为零,元子攸只是表面上的皇帝罢了。
若这个时候元颢能够登基称帝,确实可以让各地守将的抵抗之心降到最低。
毕竟元子攸是被尔朱荣拥立,并非是走的正常继位流程,被人质疑其称帝的合理性以及否定他的正统性是很正常的情况。
元颢登基。
就相当于大魏有了两个太阳。
对地方官员而言,拜西边的太阳是拜,拜东边的太阳也是拜,俩边都不得罪呗。
保全自身实力,待价而沽,谁赢了,他们再帮谁。
眼见陈庆之并没有第一时间严词拒绝,驳斥自己,元颢心中一喜,连忙开口劝说,“将军若有顾虑,可现在就手书一封前往建康,向陛下言明实情,然时不我待,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陈庆之犹豫再三过后,摇头道,“此举不妥。”
元颢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却又换上一脸笑容,连忙反问,“有何不妥?”
“大王您未立功绩却着急称帝,如此行事与那洛阳伪帝有何异?我等举义兵前来,是要伐不义,铲除尔朱荣这逆贼,吊民伐罪,起码也得是先立下一定功绩,再向天祷告,登基称帝。”
“还是先攻下梁郡,携大胜之势,再言及此事,方能堵住悠悠之口。”
元颢笑容一滞,但还是配合着说道,“将军果然心思缜密,目光长远,我险些铸成大错,那便如将军之言,我军赶紧北上攻取梁郡。”
“大王英明!”
待到陈庆之离开后,元颢面目狰狞,恼怒不已,却最终还是平复下来。
“此番北伐还需他相助,且再忍他一忍。”
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元颢连忙坐下拿起纸笔,他同样也要手书一封遣心腹回建康,他甚至还会让心腹将被自己带来的家眷全都送回建康去,以安萧衍之心。
“大丈夫何患无妻,无子?”
另一边。
陈庆之同样也是奋笔疾书,将情况言明,他虽然使持节,但可不敢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
攻取梁郡不过是个借口,他要拖延时间等萧衍给他准确的答复后,他才能听令行事。
他跟元颢不同,他的根在南梁。
“传我军令,全军开拔!!”
陈庆之让亲卫前去传递军令,其麾下白袍军训练有素,军纪严明,很快便提前开拔。
反倒是元颢召集的旧部拖拖拉拉,耽误了不少时间。
但总归还是北上了。
元颢短时间内就已经召集两万旧部,大军加起来差不多有三万人,出行规模浩浩荡荡。
梁郡内的守将唤做丘大千。
其本姓丘敦,其祖上乃是临淮公丘堆,丘大千多年在南边前线与梁军交战。
“报!将军,打探清楚了,此番梁军主将乃是武威将军陈庆之。”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什么?”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丘大千手中的酒杯失声跌落在地,一脸恐惧之色,“是他??”
“尔等可调查清楚了?”
“回禀将军,末将看的清清楚楚,其麾下部曲人人皆着白袍。”
“该死!怎么会是他!”
丘大千满脸惊慌,在原地来回踱步。
他跟陈庆之算是老对手。
早在孝昌元年(公元525年)时,徐州刺史元法僧据彭城造反称帝。
失败后为了活命,便向南梁上书乞降。
当时萧衍便派陈庆之带兵前去接应元法僧,刚好当时大魏的安丰王元晖业带平叛大军前来,丘大千当时就在元晖业手下为将,元晖业令其前去拦击,丘大千被陈庆之当场击溃,杀的丘大千丢盔弃甲,扔下本部将士带着数名亲卫就跑了。
“这可如何是好?那陈庆之虽手无缚鸡之力,连弓弩都拉不开,然其麾下士卒骁勇非凡,当初我率中军精锐都难以与其抗衡,眼下城中防备松弛,我如何与之力敌?”
丘大千彻底慌了神。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大魏已经名存实亡,要是在这里死战,真死在沙场上,朝廷上有没有人记得自己都得另说。
“将军,何须这般忧虑?”
这时,其麾下长史捻着胡须笑道,“陈庆之乃是护送北海王北上讨贼,尔朱荣眼下无余力顾及南面,北海王指不定真能一路打到洛阳去,将军不如学荥城守将,直接率众归降,若北海王将来登基称帝,少不了将军的拥立之功啊!”
丘大千不由眼前一亮,“对对对,罗长史所言极是。”
但其身侧的亲卫却摇头道,“将军,我军麾下尚有数万可战之士,尚未与敌军交战便先言归降,怕是将士们心中难以服众,且我军就这么归降,日后怕是会被人轻视。”
“不若这般,我军应先力敌,大破敌军一阵后,将军可以大胜之势树立在将士们心中的威望,再向将士们言明实情,亦可让北海王麾下之人不再轻视我等,如此方能两全!”
丘大千闻言。
不由一愣,连忙拉着自己亲卫的胳膊,不断的夸奖道。
“你倒是有些急智。”
“去,传我军令,召集军中精锐出城,我等主动前去迎敌,趁其刚刚渡河,立足未稳,突然杀出,攻其不备!”
“将军英明!”
………………
陈庆之确实深谙兵贵神速的道理。
在他一再要求下,北伐大军北上的速度很快。
眼下已经借助浮桥渡过睢水来到了睢水以北,往前几十里便是梁郡所在。
“传我军令,原地安营扎寨,令士卒外出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明日攻城!”
元颢却来到其身旁,“将军,何必这般急切,不若我今夜先遣人送书信入城内招降,梁郡守将与我有些故交。”
“哦?”
陈庆之反问,“大王可知梁郡守将是何人?”
“丘大千。”
“他?”
陈庆之一愣,反倒是让元颢有些摸不着头脑,“将军也认识丘大千?”
陈庆之却露出一抹笑容,“我与丘将军可是老相识了。”
深知丘大千秉性的陈庆之,也点头道,“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牺牲,还劳烦大王速速写下亲笔书信,让亲信入城内前去劝降。”
这种一战即溃,扔下部将不管的‘逃跑将军’,陈庆之生平仅见,能对他印象不深刻么?
这种人不会据城固守。
如果丘大千有据城固守的决心,当初也就不会干出那种事情来。
然而……
就在此时。
突然有斥候飞骑来报!
“报,将军!西北方十里处发现敌军踪迹,正在朝我军赶来!”
“什么?”
元颢大惊!
陈庆之不由一愣,主动出击?
这是丘大千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不像啊,还是说洛阳已经得到北伐大军的消息,知道丘大千不靠谱临时换将?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大王不必担忧,我这就遣人前去,将其平定!!”
陈庆之极为淡定,他来到白袍军士卒们的面前。
“将士们,敌军正朝此处赶来,我欲率领尔等前去迎敌,可敢随我同行!!”
“迎敌!迎敌!!”
将士们纷纷高声呐喊,其声势震天,每个人眼中都迸发着浓浓的战意。
“好!不愧是我大梁的勇士!”
“将军!”
突然有人上前一步,下拜行礼道,“末将请求将军给我五百精锐,便可平定来犯之地!”
陈庆之闻言,定睛一看。
此人年少,然容貌俊美,且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臂膀孔武有力,望之便知道是难得的骁勇!
但他却没有什么印象,并非是他本部的部曲,应该是此次征调进入白袍军中之人。
“勇气可嘉,但你可知军中无戏言?”
“末将愿在此立下军令状,若不能率众大破敌军,末将甘愿受军法!”
“好!”
陈庆之连连称赞,进而问道,“还不知你姓甚名谁。”
主动请战的少年,不卑不亢道,“末将姓杨!”
ps:久违的大章,来点月票吧。
越来越多猛人出场,本书也即将迎来第三卷的卷尾,主角也要正式开始争霸天下。
(本章完)
第244章 你便是那怀朔高二?
第244章 你便是那怀朔高二?
此人不卑不亢,声音沉稳的回答道,“末将姓杨,单名一个忠字。”
“杨……可是出自弘农杨氏?”
“对,末将祖上便是弘农杨氏之后。”
“好!”
陈庆之点点头,“勇气可嘉,那我便调派五百精锐至你麾下,令你现在便带兵前去迎敌!”
“喏!末将定然不负将军所望!”
杨忠猛的起身,陈庆之则令一旁的副将清点五百人马,令他们听从杨忠的号令。
甚至他还大手一挥,将军中的白马尽数拨付给杨忠。
五百人。
人人身穿白袍、胯下骑着白马,杨忠傲然骑在马上,高声道,“末将此去定然大破贼军!大王、将军且在此等候末将的捷报!”
说罢。
便调转马头,双腿一夹,催动着胯下战马,带着五百精锐朝着敌方大军所在的方位冲了过去。
陈庆之目送其离开,却还是做了后手准备。
“你,再率两千人马前去为其助阵,以防不测。”
“喏!”
交代完毕后,他又命令麾下士卒全员披甲,做好迎敌的准备。
但事实证明陈庆之多虑了。
杨忠比他想象的还要猛的多,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杨忠便带着人马回到他面前。
出发之前,杨忠身穿白袍,胯下骑着的是白马。
然而……
归来时。
其身上的白袍已经被彻底染成了血红色,脸上也沾满了干涸过后的血迹,胯下白马,也几乎被鲜血染成红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汗血宝马呢。
身上多处插着箭矢,一看便知道是经历了何等的恶战!
杨忠翻身下马,走到陈庆之、元颢面前下拜行礼,朗声道。
“末将,幸不辱命,大破敌军。”
元颢目光灼灼的看着杨忠,连忙上前一步,也不顾其身上的血污,将其搀扶而起。
“好好好!自古英雄出少年,不曾想军中竟然还有这般骁勇之士!”
“此战,你当记头功!!”
………………
六月十四。
杨忠于雎水旁大破丘大千的同一天。
高羽的右卫将军府外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郎君,郎君,还未准备名刺便贸然前来拜访,如此便失了礼数……”
高昂却瓮声瓮气道,“什么礼数,他在府中,我前来拜访,人之常情,若是他提前得知我勇武之名,见我递交名刺,推脱不敢与我较量,那该如何?”
“这……”
张茂只能是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阻道,“郎君,如此莽撞行事,让外人如何看渤海高氏?”
高昂却不当回事,一把便将其推开,直接上前去敲门,“开门,开门,渤海高氏之人前来拜访右卫将军。”
大门缓缓打开,高羽的家仆倒是没有倨傲欺人,哪怕高羽眼下是元子攸和尔朱荣面前的大红人。
“我家将军不在府上,还请郎君另择他日再来拜访吧。”
“不在?怎么可能!速速去将你家将军叫出来,莫不是知晓我勇武,怕了跟我较量?”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说了我家将军不在府上,哪有你这般无礼的?”
高昂却一皱眉头,一手便将这看门的家仆给拎了起来,要强行闯进去。
“何人在府门喧闹?”
刘桃枝匆匆赶来,听闻家仆言明情况后,他倒是脑子活泛一点,“你真是渤海高氏之人?”
“自然!”
“我家郎君现在阅武场内,若郎君有急事可前往阅武场求见。”
“早说不就行了?”
高昂直接转身就走,倒是张茂连忙上前赔笑脸。
“万望诸位见谅,我家郎君是个直人,听闻右卫将军勇武之名,所以慕名前来拜见。”
说罢,掏出些许钱物便要送上。
刘桃枝却摇头道,“我家将军祖上便是出自渤海高氏,既是一家,何必这般客气?”
张茂一看刘桃枝不收,便将钱物收回,拱手行礼道歉。
便也翻身骑马追了上去。
刘桃枝目送其离去,不由轻笑一声,“慕名前来较量?世间怎会有比我家郎君还勇武之人?怕不是自取其辱罢了。”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高昂策马狂奔,直奔阅武场。
“来人止步,你是何人?”
玄甲军士卒当即便手持长戟将高昂拦了下来。
高昂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不由称赞一句,“真乃骁勇之士也。”
听到外人夸奖,玄甲军士卒却不当回事,是个人看见玄甲军都要称赞一番。
但在他们眼中,外人千万句的夸奖,不如高羽的一句‘还行’。
“尔等便是那怀朔高二的麾下?”
“放肆!”
“大胆!”
“竟敢对我家将军无礼!”
高羽那就是玄甲军士卒心中的神,侮辱高羽,在他们看来不亚于侮辱自己的父母。
说着便将手中长戟刺向高昂面门!
高昂侧身避过,一把抓住了枪杆。
“啊!!”
士卒瞪大双眼,怒喝一声,脸部涨的通红,却未能拽动枪杆分毫。
高昂本来还想着戏耍一番。
却见这士卒不再与自己较量气力,反而松开枪杆,猛的从腰间抽出兵刃,朝着他砍了过来。
而另外一名士卒手中的长戟也朝着他胸前的要害部位袭来,力道十足,角度狠辣,刁钻,招招都冲着要人命去的。
高昂也不敢托大。
同样从腰间抽出兵刃。
铛的一声。
兵刃相接,碰撞出阵阵铁,巨大的气力,让士卒手中的兵刃飞了出去。
随后又侧身避开,再次一手抓住长戟的枪杆。
“真乃勇士也。”
作为善战者,他很欣赏这两名士卒,也不再轻视他们,主动下马道,“你二人确实是难得的骁勇,入营去禀报吧,告诉你家将军,就说我乃渤海高氏之人,前来拜访他!”
士卒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后。
其中一人入营内前去禀报。
不一会,木兰便来到营门口。
“你是渤海高氏之人?”
“对!”
“那便跟我走吧。”
木兰多看了他一眼,身材魁梧,龙行虎步,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他带着高昂来到校场内。
高羽眼下正在训练士卒,没有其他多余的活,所有的‘娃娃兵’们都双手持着一根木棍,高羽一个眼色,身旁的士卒同样手持一根短点的木棍,朝着娃娃兵们手中的木棍砸了下去。
啪!
木棍应声而落。
这名士卒则厉声呵斥道,“到了沙场上面对敌人,连手中兵刃都握不住,如何迎敌!”
“握紧枪杆!!”
高羽自然不会亲自上阵,那太欺负这群娃娃兵,甚至他还示意手下的士卒要适当放水,标准也不能定的太高。
一上来是用尽全力。
但是随后的二次、三次,就得慢慢降低力道,让这群娃娃兵们苦尽甘来,有自己正在成长的感觉,建立起最基本的信心。
身后的一阵脚步声响起。
高羽回头一看,木兰身后跟着一壮汉,正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他的眼神就像是山中猛虎盯上了猎物一般。
看到高羽的样貌后,高昂不由一愣。
“长的这么白,你当真上阵杀敌过?”
“阿兄果然是在骗我,这等貌若妇人之辈,也配称之为骁勇?”
高昂看似是喃喃自语,然而其嗓门极大。
这‘小声蛐蛐’的话语,让众人都听了个仔细。
木兰、刘一等人纷纷怒而拔刀,指着高昂怒斥道。
“哪来的狂妄之人,竟敢对我家将军这般无礼!尔欲找死耶!!”
(本章完)
第245章 我也得使出七分气力
第245章 我也得使出七分气力
刀刃反射着阳光,泛着渗人的冷芒。
高昂脸上却无半点惧意,眼中有的只是满满的失望之色,依旧在不停的嘟囔着。
“麾下的士卒倒是各个骁勇,御下能力不错,可无论怎么看你都不像是能带兵冲阵之人,难道无双鬼神之名,乃是谣传?”
高羽很无奈。
长的帅也要被歧视?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也不是很在意,抬手道,“不得无礼。”
旋即这才面带笑容的走到高昂身前,“你是何人?”
高昂却神情倨傲,仿佛完全没将高羽放在眼中,“我乃渤海高氏之人,单名一个昂,表字敖曹。”
高昂,字敖曹?
高羽总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之间又具体想不上来。
但既然自报家门乃是渤海高氏,那便是自己的本家咯?
“我单名一个羽字,暂时没有表字,仁兄特意前来见我,可是有事?”
高昂却直言道,“我受天子诏令,带兵前来拱卫洛阳,来时听闻右卫将军勇武非凡,自当要讨教一二,然而……不曾想,竟是貌若妇人之人,大失所望,似你这般弱不经风,我若强行与你较量,岂不是欺负你?”
木兰等人想笑,又是一个以貌取人的‘蠢人’。
高羽很是无奈,他摇头道,“你若是想要较量,我麾下却有勇武之人。”
高羽回头看了一眼道,“子兴,你便代替我与敖曹较量一番。”
彭乐上前一步,高昂看了他一眼,不由眼前一亮,上下仔细的打量着彭乐,不由称赞了两句,“是个好汉子,倒也勉强能与我一战。”
彭乐不由瞪大眼睛。
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他可是除高羽外最为骁勇之人,便是木兰也不是他的敌手。
“好生狂妄,我已许久没有见过这般狂妄之人。”
“今日你不就见到了?我不喜与人做口舌之争,要较量便直接上吧!”
高羽开口劝说,“刀剑无眼,军中不可私斗,便以角抵决胜吧。”
说罢。
便让刘一用石灰粉在地上画出一个圆圈,彭乐和高昂二人进入圈内,俩人都脱去了上衣,其胸口、胳膊上肌肉发达,但外面也都覆盖着一层横肉,很标准的骁勇之士身材。
“来吧,免得说我欺负你!”
高昂并未将彭乐放在眼中。
彭乐冷笑。
外围那么多士卒看着,不少娃娃兵也都凑过来看热闹,他不要面子的吗?
“哼,希望待会你也能如眼下这般嘴硬!”
“啊!!”
彭乐大喝一声,壮大自身气势,如饿虎扑食般朝着其冲了过去!
巨大的冲击力,让高昂身形一个趔趄,但其很快便调整好下盘,同时面露喜色,大声叫好,“倒是有些本事,将你全部气力都使出来吧!”
高昂同样发力,俩人互相拽住对方的裤带,进入角力的姿态。
随着持续发力,双方的表情也不再最初那般轻松,都瞪大了眼睛,咬牙,尤其是彭乐面目已经涨的通红,显然已经用尽全部气力。
高昂同样也没有轻松到哪去,同样是面目狰狞,咬紧牙关!
“竟有人能与将军角力这么久?”
“哼,将军定然能获胜。”
“这名壮汉也不差啊。”
旁人窃窃私语,眼下就是耐力的比拼,谁先支撑不住,谁就落了下风。
高羽却看出些端倪,彭乐明显有些下盘不稳,身形开始摇晃起来,显然是已经到达极限,但高昂却明显还有余力。
若是继续发展下去,彭乐免不了会当众出丑。
“这高昂倒是有些能耐,单论气力竟然连子兴都不是他的敌手。”
最主要高昂还不单单是力气大,耐力也十分充足。
眼看着彭乐已经到达极限,高羽刚要上前,却只听见高昂大喝一声,“啊!!”
他腰腹猛的发力,趁着彭乐气力不济,下盘不稳的间隙,猛的将其甩了出去!
彭乐体型何其魁梧?
被甩飞出去,就像是一头失控的泥头车似得,撞倒数人,尤其是几名娃娃兵,其五脏六腑感觉就像是位移了一般,躺在地上不断的哀嚎。
得胜过后的高昂,也是极为得意,顿时再次口出狂言。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这便是你军中最为骁勇之人?若只是这等水平,沙场相遇……我能率部众轻易将尔等击溃!”
“想来是草原之民太过于孱弱,这等水平竟然也会被尊为无双鬼神?”
“哎……早知如此,我便不来洛阳了,何其无趣也。”
玄甲军士卒听闻,纷纷怒目而视,欲要再次拔刀将其碎尸万段!
士可杀不可辱!
更何况侮辱的还是玄甲军之名?
高羽也眯着眼睛,没脑子,直来直去的武夫他见多了,但狂妄到这个地步的,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
高昂确实有狂妄的资本,这世间能以气力镇压彭乐的人,可没几个。
“虽说你是渤海高氏之人,与我出自同宗,然你这般无礼,那我便只能亲自动手了。”
“你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高昂闻言,却大笑道,“你?还是别了吧,我怕一用力把你胳膊撅折了。”
高羽大概也能看出,高昂确实没有出言讥讽的意思,确实是他自己太能打了,说话就显得这般容易得罪人。
高昂很快便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明明之前还一个个恨不得跟自己拼命的人,看见高羽打算亲自上场后,反而一个个眼神都变得极为狂热,完全顾不上他,眼中只有高羽一人。
仿佛。
仿佛在他们的眼中,只要高羽略微出手,便可手到擒来。
彭乐这时也被搀扶了起来,他倒也输得起,“你气力确实大,不过……想要靠这个就赢我家将军,怕是白日做梦。”
高昂狂妄,但不蠢。
士卒和彭乐的反应不是装的。
而是在他们眼里,高羽出手就一定能赢。
难道……
我真小瞧了这个貌若妇人的小白脸?
“我也不欺你,不占你便宜,你什么时候气力恢复了,再跟我说。”
高昂不再倨傲,他面色凝重的看向高羽,似乎是在努力认真的思索,看起来弱不经风的人,真能有那么勇武?
过了片刻后。
高昂决定亲自一试,颇为亢奋的喊道,“来吧!我气力已经恢复,便让我见识一下!你有何等骁勇!”
高羽也不废话。
直接脱去上衣,同样赤裸着上身,肌肉同样发达,只是没有一身横肉罢了。
高昂心中不由轻视了几分。
哼!
装模作样。
“是你主动迎战,可别怪我没给你留脸面!!”
“啊!!”
高昂怒喝一声,学着之前彭乐的模样,如饿虎扑食一般主动出击!!
他决定一击必杀!
用尽全力将高羽给直接撞飞出去!
然而……
高羽没有托大,深吸一口气后,稳住下盘,面对如泥头车一般冲过来的高昂,他迎了上去。
双手死死的抓住其裤带,面对高昂的全力一击,其下盘稳如泰山,愣是没有退后分毫!
高昂不由一脸错愕之色。
高羽却发现了端倪,他可不会给高昂留任何脸面!
在其愣神之际!
怒喝一声!
“啊!!”
高羽怒目而视,咬紧牙关,腰腹一摆,猛的用力!!
高昂在错愕间,猛然发现……
自己脚下一空,竟然硬生生的被高羽给强行托举了起来!
围观众人无不一脸错愕之色!
娃娃兵们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仿佛看见了天神一般!
高羽也没有客气。
猛的发力,便在顷刻间完成托举后,又将高昂给甩飞了出去!
(本章完)
第246章 又是一张顶级SSR
第246章 又是一张顶级ssr
无论高昂是不是出自渤海高氏,也不论他是不是天生性格如此。
高羽都决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若真的天生性格如此,对于这种脑子里面只信奉‘强者为尊’的人来说,你越跟他客气,他越瞧不起你,反倒是以雷霆手段击败他,才能得到他发自内心的尊重。
直白一点,把他打服就够了。
打服了,反而会死心塌地的认可自己。
更何况,这家伙进入校场之后就一路‘口出狂言’,几次三番的挑衅,自己派出麾下最勇武的彭乐都没能将其击败。
为了维护玄甲军的威名,也是为了维护自身在军中的威望,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玄甲军是一支以高羽自身勇武为核心凝聚力的军队,之所以在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因为士卒们对高羽个人的勇武有着癫狂的崇拜。
他们心中的信念便是高羽带头冲锋,无论是否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无论是否是敌众我寡的局面,高羽都能带他们冲垮敌军,取得最终的胜利。
高昂前来挑衅,还击败了彭乐,那高羽就必须要将其击败,不单单要赢,还得赢的漂亮!
正是如此。
高羽一上来就严阵以待,找到机会就完成‘一击必杀’。
半空之中的高昂其实已经反应过来了,奈何高羽用了很大的气力,而且并非是将他抛向空中,而是带着点暗劲摔出去,即便高昂反应过来,也无济于事。
砰的一声闷响,高昂壮的跟头牛似的,摔倒在地震起一阵飞沙。
其姿态极为狼狈,摔了个狗吃屎。
周遭玄甲军士卒那叫一个解气,尤其是看着高昂如此狼狈的模样跟之前鼻孔朝天的狂傲形成鲜明对比,看向高羽的眼神中带着近乎狂热的崇拜,但他们还是很克制,因为在他们看来,只要高羽出手就一定会赢。
反倒是一旁的娃娃兵们,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然彻底呆住了。
阳光猛烈,高羽被金黄的阳光所笼罩,仿佛天然为其增添一丝滤镜。
“好!”
“将军威武!”
“将军就是世间最厉害的人!”
“将军比俺爹还要勇武,俺爹就是俺见过最勇武的人了。”
“王二狗,你爹不过是个樵夫,也配跟将军比?”
“俺村里的赵屠夫据说能徒手打死一头羊,但俺觉得将军能一拳打死赵屠夫。”
“………………”
被抓来的壮丁们年龄都还小,不太懂得用漂亮话来形容高羽的神武,但质朴的话语反而更显得真实,高羽仅仅只是略微的展示一番,便已经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建立起一个极其高大威猛的形象。
主要有很鲜明的对比。
他们又不是没见过彭乐跟军中士卒玩角抵,彭乐经常一人力敌三名士卒还轻松取胜。
眼下前来挑衅的陌生壮汉赢了彭乐,然而却与彭乐僵持许久。
高羽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便将这挑衅的壮汉给摔飞出去,那高羽得猛成什么样?
从刘一手中接过上衣穿好,高昂也已经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勇武到他这个程度,仅仅只是摔了一下,根本就不影响。
他也顾不上自己的灰头土脸,猛的上前。
“放肆!”
身旁的士卒们大声呵斥。
高羽却抬手制止,反问道,“怎样?仁兄可是不服气?”
高昂却看了他一眼,神情不再倨傲,反而低下头主动拱手行礼,瓮声瓮气道,“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小白脸气力竟真这么大,看来阿兄没骗我,你这家伙确实是有些能耐,战场厮杀想必也不会弱到哪去。”
高昂心里门儿清。
虽说他是因为一时失神,被高羽抓住机会扔飞出去。
但他之所以会失神,还是因为自己用尽全身气力的飞扑,却被高羽轻松挡下,高羽的身形还稳如泰山,根本就没有被他撼动分毫。
对比此前彭乐的全力飞扑,他差点一个踉跄被推出去,形成鲜明对比。
他是性格直,但他不蠢。
“大胆!你输了还敢对我家将军这般无礼?”
高昂瞥了刘二一眼,毫不客气的驳斥道,“我又不是输给你,你有何资格在我面前狺狺狂吠?似你这样的,来十个都不够我打。”
刘一等人被挑衅,纷纷怒目而视。
高昂却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他又看向彭乐,难得的夸奖一句,“你倒是有些能耐,能逼我使出八分气力,若不是遇到我,怕是难逢敌手,再练一练能更加勇武,但无论怎么练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再一看向木兰,“你长得这般白净,难道也跟他一样,看着像个小白脸,其实气力极大?”
木兰神情古怪,倒也没逞能,而是摇头据实以告,“论气力勇武,我不如子兴,亦不如你。”
“这样啊?”
高昂看着有些失望,“不够勇武如何在他麾下为将?我来之前阿兄便说让陛下将我编入右卫将军麾下,既然你不够勇武,那便让我来担任右卫将军的副将吧。”
饶是木兰这般好脾气,也被高昂的‘直言直语’呛的恼怒不已。
高敖曹这家伙……
这嘴也太容易得罪人了吧?
不像是出自高门大姓之人,高羽这些年接触过的出自高门望族之人,真没有像高昂这样的。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简单的接触,能判断出这人性格很直,很纯粹,信奉‘强者为尊’,能以武力镇压他,他就对你心服口服,但要是不如他的人。
他是真看不上,以至于说的话就像是在故意嘲讽别人一样。
他也不捧高踩低,他是平等的看不起每一个不如自己的人。
高羽主动开口道,“木兰乃是与我一同并肩作战多年的同袍,他的能力我比谁都清楚,便是陛下有诏令前来,你未曾立下功勋,岂可在我军中身居高位?”
高昂闻言,倒也颇为耿直,“沙场之上立功有何难?我与我麾下的五百骁勇皆编入你麾下,从普通士卒做起。”
高羽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木兰等人也神色古怪,他们似乎也渐渐发现这个叫做高昂的家伙,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单纯的一根筋?
高羽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此事还需陛下有诏令前来。”
高昂却十分执着,“我入皇宫时见过禁军,都是一群样子货,远不如你麾下骁勇,除非这洛阳城中还有能胜我之人,陛下只能将我编入你麾下,不然我为何要听一个勇武不如我之人的号令?”
“那也得等陛下诏令送来。”
……………………
六月十七。
陈庆之、元颢便已经进入到睢阳城内。
杨忠率五百人便大破丘大千大军,丘大千仓皇逃窜,回城之后就上表请降。
元颢欣然应允,眼下正在其府内大摆宴席。
待到宴席散去后,原本还一脸醉意的丘大千回到自己房内,其亲卫很快便赶了过来。
“事情准备的如何?”
“回将军,想来消息已经快要传到洛阳。”
“嗯。”
丘大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打仗他不行,但见风使舵的本事他在行。
开城投降元颢,不代表着就要把跟洛阳的路彻底走死。
万一元颢后续北伐不利,甚至是败了呢?
丘大千便可继续率众起义,向洛阳上书,说自己暂时委身于贼不过是保全实力,方便配合朝廷除贼。
反正他已经第一时间让人快马加鞭的将南梁大军北伐的消息传回去。
“如此一来,我便可左右逢源,无论如何日后都能捞到功劳。”
………………
晋阳。
尔朱荣收到消息比洛阳朝廷还要快。
他皱着眉头,心中虽然惊骇万分,但脸上却不露声色。
“该死!怎么会这般凑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兴兵来犯。”
尔朱荣比谁都清楚。
朝廷派出大军一路东进,前往山东讨贼之后,洛阳周边的防备有多么的空虚。
要是被南梁的北伐大军一路打到洛阳。
那尔朱荣就是三面受敌。
占据洛阳后,南梁北伐大军便能以洛阳为据点,北上攻取建州、晋州从而控制山西之地的南边门户。
葛荣也会配合其进军。
就连北面的蠕蠕王阿那瓌,也会在自己首尾不得相顾的时候趁机来捞上一把。
局势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的多……
南梁的北伐大军确实可以帮他逼迫元子攸迁都,但是不代表着尔朱荣就想要丢掉洛阳。
他还没有立威,就先丢掉洛阳,对他的威望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来人!”
“传我军令!”
“令安丰王元晖业率兵进驻考城。”
考城在睢阳的北面。
若是陈庆之打算沿着睢水一路向西挺进的话,考城便随时可以派兵出来袭扰其粮道。
也就是说陈庆之想要没有后顾之忧,就必须去将考城给拿下。
“再传我军令,令上党王元天穆,拿下山东之贼后,迅速回援荥阳。”
“再令尚书仆射尔朱世隆带兵亲自镇守虎牢关!”
一条条军令经由尔朱荣的晋阳霸府传递出去。
但他本人依旧没有东出跟葛荣决战的意思,他依旧在等。
(本章完)
第247章 即将迎来史诗地狱级难关
第247章 即将迎来史诗地狱级难关
太极殿内。
元子攸也得到了消息,他极其恐惧和愤怒。
恐惧之处在于他很清楚眼下洛阳的防备到底有多空虚,周遭已经无兵丁可以调派,他更加恐惧的是元颢会登基称帝!
心中的恐惧滋生出愤怒。
他在殿内咆哮道,“丞相不是说要平定河北、山东之贼吗!为何还未平定,南梁的大军却已经要打过来了!”
众人不语,只是低头。
尔朱氏的大多数子弟要么回了并州,要么跟在元天穆的东征大军内,留守在洛阳的人并不多。
尔朱世隆还未得到尔朱荣的消息,但他却清楚尔朱荣一直想要让元子攸迁都。
他当即上前一步。
“陛下,眼下丞相大军正在与河北之贼僵持,上党王大军则在平定山东之贼,朝廷已无可派之兵,南梁大军来势汹汹,其势头正盛,难以阻挡……”
“臣提议,愿陛下暂时忍数月之辱,携洛阳城中百官,北狩数月,待到丞相平定河北之贼后,再南下夺回洛阳,使洛阳幽而复明。”
元子攸却冷冷的看着他,“迁都之事绝无可能,朕宁愿死在洛阳城内,也绝不北上苟且,若是叛军打来,朕就亲率洛阳禁军与叛军决一死战!”
尔朱世隆被怼了,便退后一步,闭口不言。
元子攸环视着太极殿内之人,将视线停留在高羽身上,“右卫将军,你深谙用兵之道,可有退敌之策?”
高羽当即拱手朗声道,“陛下,叛军远在睢阳,暂时还威胁不到洛阳。”
“洛阳以东,只要荥阳、虎牢关不丢,叛军便没法继续西进,陛下可遣一身份尊贵之人前去荥阳镇守,激励荥阳城中守军,让其据城而守,奋勇杀敌,以报陛下。”
“再遣人前去虎牢关镇守,无需击退叛军,只要待到东征大军和丞相大军击破河北、山东之贼后,挥师南下,叛军便会不战而溃。”
洛阳这座城池确实无险可守,但也得是打到了洛阳近郊才能说这句话。
叛军还在远在睢阳,也就是徐州地界内,连司州的地界都没有进入。
更别提……越是深入,其补给线就拉的越长,开局的势头很猛,不代表后续的势头会一直很猛。
听到高羽的话,元子攸的脸色缓和不少,高羽其实也没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却给他吃下两颗定心丸。
荥阳、虎牢关。
元子攸也是饱读史书之人,这两个重要的关键地名他很清楚。
勇猛如楚霸王项羽,愣是被汉高祖刘邦堵死在荥阳城外。
南梁的北伐大军难道还能猛过楚霸王项羽?
只要这两处地方不丢,那么洛阳就无需忧虑东面来犯之敌,他可以在洛阳皇宫内高枕无忧。
“右卫将军之言,深得朕心。”
他开口道,“除杨昱征东将军,右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使持节、假车骑将军,封南道大都督,代朕镇守荥阳,抵御来犯之敌!”
杨昱,出自弘农杨氏。
乃是杨椿之子,元子攸跟弘农杨氏关系密切。
这其实是一个躺着捞功劳的机会。
荥阳可是一座坚城,只需要在里面固守让南梁的北伐军没法继续东进,那就是大功一件,甚至都不需要主动出击前去击退来犯之敌。
当年。
东三镇的叛军加起来十几万人,围困武川一座城池,围困了大半年的时间都一点办法没有,最后是武川城中粮草耗尽才不得已弃城突围。
荥阳的城防远比武川更加坚固,城中也有充足的粮草,军械,据城固守并不难。
尔朱世隆看了元子攸一眼,并没有反对,只是开口提醒道。
“陛下,想必丞相也已经得知消息,且暂时等待数日,待到丞相之令传来,再行定夺。”
元子攸冷哼一声没有接话茬,便直接散了朝会。
仅仅过了一日,尔朱荣就以丞相的名义传来公文,做出了人事任命,尔朱荣并没有下令强调让谁去镇守荥阳,尔朱世隆便也没有说什么。
而是亲率大军前去虎牢关镇守。
至于高羽?
尔朱荣同样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安排,直接就被‘无视’了。
………………
“率先登上城墙者,赏千金,封王!”
“陛下有令,若能攻取泰山郡,入城之后,纵许劫掠三日!”
督战之人不断的加码,欲要助长麾下士卒们的士气,将面前这座城池给攻取下来。
然而……
士卒们嗷嗷的冲了上去,一度通过蚁附差点就要登上城墙,守城士卒们奋勇杀敌,悍不畏死,将登上城墙的敌军士卒又给推了下去,硬生生的夺回了城墙的控制权。
就在这名督战之人欲要再次开口时。
城墙之上,一身披重甲,体态魁梧的汉子盯上了他,手持一把宝弓瞄准之后,射出箭矢!
咻!
督战之人其脖颈中了一箭,整个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成为一具尸体。
原本还准备继续攻城的士卒们见状,士气溃散,只得匆匆退了回来。
正在后方观战的邢杲气恼的大喊,“谁让他们退回来的?继续攻城!未战先退者,格杀勿论!!”
其身旁一文士装扮的中年开口道,“陛下,士气全无,强行硬攻,不智啊,还是先退下来稍作休整吧。”
邢杲只得愤愤的握紧拳头,却最终还是下达了退兵的军令。
城墙之上的守军,顿时迸发出阵阵欢呼。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敌军只是暂时撤退,不可松懈大意。”
羊侃远远的看着退去的敌军,也顾不上休息,去指挥着士卒们将要用到的守城器械准备妥当,用来防备敌军的下一次攻城。
军营中。
邢杲闷闷不乐。
身旁却有一人在劝说。
“陛下,泰山郡难以攻取,硬取只会白白折损我军将士,损耗的是陛下的国力啊!”
“那依你来看,我该如何应对?”
“陛下……不若带军西进,前去与南梁大军汇合。”
“你的意思是?”
“陛下,皇位虽然诱人,然我军实力弱小,南梁北伐大军势头凶猛,陛下不若遣特使前往建康上表称臣,再与南梁大军汇合,立下赫赫功劳,将来未尝不可封王。”
“如此乱世保全自身实力为重,而不是在此处白白损耗我军将士。”
邢杲默然了许久。
手下之人说的确实没记错。
他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上也就是在青州地界之内作威作福,刚刚想要带兵前来强行夺取兖州,就被羊侃挡在了泰山郡外。
归根结底手底下的人战斗力不行,没比流民军强到哪儿去。
意图谋取皇位,并不现实。
之所以能够在青州这边潇洒这么久,那也是因为……压根就没有人搭理他。
眼下的主战场是在河北,尔朱荣是大魏最后的希望,大魏这个政权能否延续,全看尔朱荣跟葛荣在河北这一战的结果。
现实一点来考虑。
既然皇位无法谋取,那么谋取一王位也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他此前不过是幽州的主薄罢了。
河间邢氏也并非是高门望族,家族无法给予他更多的助力。
“那便依你之言,我这就手书一封,你亲自带人前去建康面见南梁皇帝,替我转达上表称臣之意!”
“臣绝不辜负陛下所托!!”
邢杲一愣,语气幽幽道,“日后便不要再尊称我为陛下,称大王吧。”
“是,臣绝不负大王所托!”
…………
六月十八。
建康,台城,太极殿内。
萧衍再一次召集群臣,此番上朝他不再是从前那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反而显得精神抖擞。
“武威将军已经一路攻至睢阳,北伐势头凶猛,伪魏无力招架,此乃天赐良机,助我夺取洛阳,光复汉土!”
群臣们难得的看见萧衍如此激动。
自从信佛之后,萧衍常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清心寡欲的模样。
今天甚至是久违的换上了天子朝服。
他们便清楚……
萧衍这一次是真的要动真格了。
陈庆之送来的奏报他们也都知晓,这次北伐的进度确实远超众人的想象,可以说……这一路平推过去,陈庆之面对的守军,基本都是一触即溃,压根就没有对北伐大军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伤。
果不其然。
萧衍开口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朕欲要再派大军北上助武威将军一臂之力。”
众人都很识趣的没有开口,老皇帝的权威就体现在这里。
萧衍要是真想做某一件事情,乾纲独断,几乎没有人能够反驳他。
“东宫直阁将军兰钦,进封征北将军,使持节,率军北上与武威将军陈庆之汇合,务必要夺取洛阳!”
“陛下,直阁将军眼下并不在建康。”
“朕早已令人前去将其招来,他眼下就在城外召集部众。”
好嘛。
合着萧衍已经全都准备好了?
还真别说……
一向不支持北伐的王家、谢家之人,看到如此天赐良机也难得的心动。
若是真能以极小的损失夺回汉人故土,那还真是值得青史留名的大功一件。
局势的变化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高羽得到的消息并不全面,他也就不清楚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局面。
ps:能铺垫的人物都已经出场。
马上就是第三卷卷尾高潮。
容我调整一下,今天就两更。
(本章完)
第248章 诸君向东,我自向西
第248章 诸君向东,我自向西
六月二十二。
东征大军从洛阳浩浩荡荡的出发,眼下已经行至济州地界内的平原郡外。
邢杲乃是在青州聚众叛乱。
东征大军要前去青州平叛,就得先渡过黄河,到达黄河南岸后,再一路向东行进。
夜里。
元天穆将众人召集到营帐之中,他想要派遣一支先锋军打头阵,前去刺探一下敌军的虚实。
费穆、高欢、尔朱兆等人纷纷来到其营帐内。
没等元天穆开口,费穆却率先开口道,“大王,我听闻南梁遣大军北上,现已攻到雍丘,其大军已经进入到司州地界!”
却见帐内众人皆面不改色,费穆这才意识到,这群人怕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是最晚得知消息的那个。
不由恼怒万分。
“大王,东征大军乃是从洛阳周边抽调的士卒,眼下司州境内几乎无可御敌之兵,我等眼下应当速速带军回援,前往荥阳、虎牢关固守。”
元天穆不动声色的看了尔朱兆一眼,摇头道,“我等得到的诏令是前往山东平定邢杲,未得丞相与陛下的诏令,岂可妄动。”
“眼下情况十万火急,丞相大军还需镇守山西之地与葛荣对峙,若我军不回援,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南梁大军兵锋直指洛阳吗?”
元天穆神情犹豫,左右为难。
他何尝不知道眼下回去救援天子是当务之急?
只能甩锅出去,“此事干系甚大,不知万仁、贺六浑有何看法?”
尔朱兆一瞪眼,形成路径依赖的他,不假思索的开口道,“还是问问贺六浑吧”
高欢也是苦笑。
尔朱荣特意从洛阳周边抽调兵力组成东征大军,但并没有从晋州和建州抽调兵力,高欢也大概猜出点端倪。
但他实在也拿捏不准,尔朱荣具体的想法。
“依我看来,一动不如一静,眼下局势晦暗不明,我等这一月一路行军,并没有掌握太多具体的消息,南梁大军如今在何处我等也毫不知情,贸然带军回师怕是不妥。”
“丞相和陛下定然已经收到消息,想来军令已经在路上,我等在此处安心等候消息即可。”
尔朱兆点头认同,“贺六浑所言极是。”
元天穆虽未开口,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费穆见状愤而起身,怒目圆睁,大义凛然道,“我等皆受提携之恩,食魏禄,为大魏之臣,今,南梁大军兵锋指向洛阳,我等为人臣子,却眼睁睁的看着国都沦陷,见死不救,令天子蒙羞,此等行径,与被丞相诛杀的奸佞贼子有何异!”
最终还是看向元天穆,苦口婆心道,“大王,您也是出自宗室之人啊!”
元天穆心虚的低头,不敢与其对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亦觉得贺六浑之言极有道理,叛军想要前往洛阳,需攻克荥阳、虎牢关,这里朝廷有重兵把守岂会轻易让叛军攻克?”
“我等还是在此处等候丞相与陛下的军令,再按军令行事最为妥当。”
费穆悲愤不已,愤愤不平的怒斥道,“我受陛下之恩,岂能眼睁睁坐视陛下蒙羞。”
他冷哼一声,“诸君向东,我自向西!”
说罢,便拂袖而去,根本就不理会元天穆等人的挽留。
不一会。
元天穆的亲卫便前来传消息,“大王,费将军他……”
“我已知晓,随他去吧。”
元天穆摆摆手,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高欢和尔朱兆二人对视一眼皆没有开口说话,费穆非要找死他们拦不住,本身费穆也就跟他们不对付,费穆可是铁杆的帝党。
带走的也不过是费穆本部麾下的士卒,对他们自身的实力不会有任何影响。
尔朱兆甚至还讥笑一声,“何其愚笨。”
………………
相州,邺城外。
葛荣已经开始召集部众前来,汇聚成大军。
“陛下,我已率人清点过,眼下我等手中余粮最多支撑到九月……”
宇文洛生单人来到葛荣的营帐内汇报情况。
葛荣闻言,不由紧皱眉头,“这么少?”
宇文洛生也很无奈的解释道,“我等仅仅只是威吓了些许规模较小的坞堡帅而已,似崔家这等大族,还是死扛不愿低头……主要还是他们也得知伪魏朝廷派出东征大军的消息。”
世家的消息渠道甚至比他们还要灵通。
尔朱荣之所以派出东征大军,也并不单纯是想要吓唬洛阳的元子攸和公卿、百官们。
同样也是安抚人心。
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河北、山东等地的高门豪族,朝廷仍有余力,继续在自家坞堡内坚定守住,不要轻易投降叛军。
尔朱荣已经把葛荣粮草的来源算死了。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河北的百姓手中已经没有粮食给葛荣抢,只要坞堡帅、高门望族不资助粮草给葛荣的话,葛荣迫于粮草压力,肯定会着急跟尔朱荣决战。
那便是尔朱荣致人而不致于人。
“该死!”
葛荣只得愤愤的握紧拳头,却最终又无可奈何,只得开口问道,“眼下我等该如何行事?尔朱荣这厮就龟缩在山西之地,如何让他从龟壳里面爬出来?”
宇文洛生连忙回应,“陛下,我等有粮草的压力,尔朱荣同样也有压力!”
“他绝不会坐视洛阳沦陷,然而没有平定河北之地,他不敢率军南下前去援助洛阳,这便是我军的机会!”
“南梁北伐大军势头凶猛,眼下已经行至雍丘进入司州境内,其兵锋不日便可直抵荥阳,其行进速度这般快,定然会致使司州境内,人心动荡。”
葛荣却还是有疑虑,“可荥阳、虎牢关乃是天险……当年楚霸王之勇都未曾将荥阳攻克。”
宇文洛生却轻笑几声,“此一时,彼一时,南梁大军未必有楚霸王那般骁勇,但……荥阳城中守军也并非汉高祖那般的英才!”
“洛阳内应已经传回消息,莫贺咄依旧被留在洛阳内,朝廷乃是派杨昱为守将,令尔朱世隆镇守虎牢关。”
“何其愚笨?尔朱世隆岂会为洛阳死守?”
“陛下,您应当遣人带军南下与南梁北伐大军汇合,与其一同攻入洛阳,分得一杯羹,亦能提醒其小心莫贺咄之勇武,以免生出变故。”
葛荣刚想说……
北伐大军规模起码有十万之众,高羽手底下才几个人。
可脑海中却猛的闪过一些画面。
当初率大军来到根河河谷的高车人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最终的结果葛荣比谁都清楚。
“渔阳王果然心思缜密,似莫贺咄这般勇武之人,确实得让南梁大军留神注意。”
宇文洛生接着说道,“陛下您亲自率军围攻邺城,若能将邺城攻下,便能将相州之地拿下,届时洛阳再受到威胁,尔朱荣便再也没法龟缩在山西之地内。”
相州境内对山西之地而言,最重要的城市就是邺城!
因为在邺城的西边便是滏口。
若能占据邺城,葛荣便能派大军将滏口彻底堵死,定州那边井陉虽然在尔朱荣的掌控之中,但葛荣同样也派重兵包围。
滏口、井陉,堵死这两个东出的口子,便能将尔朱荣彻底堵死在太行山内。
“你为何会这般笃定尔朱荣会着急与我决战?”
“若相州一丢,洛阳再丢,尔朱荣手里握着伪魏朝廷也已经失去意义,若能打进洛阳,北海王元颢必定会趁机称帝,河北、山东等地的世家也会转变对我等的态度,尔朱荣不会接受这样的局面。”
宇文洛生就是这般笃定。
换位思考一下。
尔朱荣原本局势一片大好,只需平定河北、山东之贼,将混乱了几年的北境重新缝合,那便是立下了不世之功。
要知道……
尔朱荣现在已经位极人臣,封无可封。
却又立下这般赫赫功劳。
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自然就是自古以来权臣们的篡位几件套。
加九锡、冕十旒、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最后学曹丕走正常流程,让元子攸配合自己演一出‘三辞三让’的戏码,最终代元氏王天下。
“听闻渔阳王之言,令我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宇文洛生确实已经帮他将接下来的所有布局谋划都提前规划好了。
葛荣也当即拍板。
“他人我信不过,此番便由渔阳王你率军南下,前去与北伐大军汇合,你需要多少人马?”
“陛下调派步骑一万给我即可。”
“若是调派人数太多,难免引起他人的无端猜想,若是人数太少又恐被人轻视,待到入洛阳后,也难以分得一杯羹。”
葛荣点头,连声应允下来,随后又补充道。
“若是……若是有机会将莫贺咄生擒,渔阳王定要将其带回来。”
“我麾下就缺这样一员骁勇。”
宇文洛生轻笑一声道,“陛下……我此番前去洛阳,为的就是莫贺咄!若陛下得莫贺咄相助,何愁不得天下,得天下后,美人、珠宝应有尽有,又何必在意洛阳城中的美人、钱物?”
“好!此事便托付给你了!”
“朕令你,使持节,进封征南将军,都督南征诸军事!”
“喏!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本章完)
第249章 楚霸王看了想流泪
第249章 楚霸王看了想流泪
七月初五。
烈日炎炎,毒辣的阳光晒的一路行军的士卒们怨声载道。
好在费穆平时在军中的威望足够,换做是其他威望一般的将领,这么炎热的天气强行逼迫军队快速行军,底下的士卒们早就哗变了。
“快快,抢在今日渡过黄河,明日进入荥阳城内,便可好好休整一番!”
其手下的中低层军官们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激励士卒们。
费穆带着本部大军从元天穆的东征大军脱离出来后,便一路向西,并非是回洛阳,他的目标是荥阳。
荥阳不丢,南梁的大军就无法打进洛阳。
很快便有人快马赶来来到费穆的马前,“禀报将军,我军先锋已行至渚口。”
费穆眯着眼睛远眺,旋即继续下令,“传我军令全军渡河,你带人继续向西走河桥方向前去洛阳向陛下言明我已经率军进驻荥阳,防备敌军,让陛下无需忧虑。”
“喏!!”
费穆大军已经行至黄河北岸的渚口,南岸便是板城。
待到全军都来到黄河南岸,已经是日暮时分。
板城位于荥阳的西北方,距离荥阳也不过四五十里地,费穆盘算了一下时间,便再次下令。
“传我军令,全军继续行进,入荥阳城后在做休整!!”
他又派出数十亲卫带着自己的亲笔手书和印信前去荥阳城内通报,毕竟南梁北伐大军来势汹汹,他突然带着这么多人马出现在荥阳城外,难免会让城中的守军误会。
士卒们虽口有怨言,但也清楚荥阳离的并不算远,咬咬牙,忍一忍便也过去了。
费穆骑在马上,脑海中却在思索。
“也不知叛军眼下已经行进到何处,观其行进速度,其主将也是一名懂得兵贵神速道理之人。”
他此前得到的消息叛军已经攻克雍丘,随后势如破竹的拿下陈留城。
那么叛军下一个目标便是大梁城,也就是战国时期魏国的都城,更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北宋汴梁所在。
睢水、涣水等多条河流将在大梁城处汇聚,夺下大梁城才能确保粮道畅通无阻。
大梁城虽然不似荥阳这般城防坚固,但也称得上是一座坚城,叛军想要将其攻克应当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待到上党王带东征大军回援,此番南梁北伐的势头定将会被遏制,再将其打回去,陛下便可建立威望,制衡丞相……”
费穆都已经帮元子攸将剧本想好了。
就在其思索间,前军似乎有骚乱,将他的思路打断,他不由皱起眉头,“发生何事?”
没等有人回应他,便听见漫天喊杀之声以及轰隆隆的万马奔腾之声!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将费穆胯下战马都惊的原地乱动,他不得不拽紧缰绳,整个人的脑子却嗡嗡的。
这般动静还能是谁?
他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南梁大军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这一路的守将都是吃干饭的吗!
怎么让人来的这么快??
就算是几万头猪在这一路上乱拱,南梁大军抓也要抓上许久吧?
“切勿惊慌!传我军令,众将士迎敌!迎敌!!”
费穆不断的大喊,收效却微乎其微,也就只有部分士卒反应过来,连忙跑到辎重车旁边前来取甲胄穿戴,前军的士卒们压根就没有披甲,面对特意在此处伏击的敌军,根本就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费穆再一看。
不远处一群身披白袍,胯下骑着白马骁勇甲骑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冲杀而来!
为首之人极为骁勇!
手中的马槊挥舞的虎虎生风,每次挥动马槊都能带走数名士卒的性命。
此人似乎远远的就已经将自己视作目标。
费穆也算是久经沙场之人,什么场面未曾见过,可面前这名白袍小将其勇武程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错愕之间,白袍小将已经冲杀到距离自己不足百步的距离!
“将军!快跑吧!”
“护卫将军!”
其亲卫倒是忠心耿耿,连忙第一时间护卫过来,但他们的大喊无疑也暴露了费穆的身份!
杨忠隐约间听到‘将军’二字。
不由双目放光,他此前就觉得费穆非富即贵,不曾想到竟然是一条大鱼??
“杀!”
马槊一扫,将砍向自己的兵刃荡开,趁着空隙。
杨忠并没有趁乱补刀,反而是艺高人胆大,竟然单枪匹马的朝着费穆直扑而来!
“贼将休走!”
杨忠大喝一声,连忙催动胯下马儿不断的加速飞奔。
当即便有四名费穆的亲卫驾马迎了上去,他们都已经披上甲胄。
却只见杨忠怒喝一声!
稳准狠的将手中马槊猛的刺出,竟直接刺中一名亲卫的脖子,瞬间就将其毙命,旋即猛地将马槊抽出,顿时喷射出一道道血柱!
见同袍被杀,剩余三名亲卫目眦欲裂,其中俩人猛的抽刀砍向杨忠,迫使杨忠将手中马槊横架格挡,剩余一人则趁机朝着他的胳膊砍了过来!
杨忠反应极快,右手继续握住枪杆,左手却猛的将挎在腰间的宝刀抽出,与其对抗!
铛的一声!
亲卫手中的兵刃跌落,杨忠则反手一刀,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两名亲卫的喉咙,进而右手猛的一甩马槊,便将已经失去生机的两名亲卫给搠下马去!
旋即猛的抬头,宛若猛虎盯着猎物一般,直勾勾的看着费穆!!
与其对视一眼。
费穆不由汗毛耸立。
他连忙驾马转身就要跑。
“贼将休走!”
杨忠欲要再追,却又被数名亲卫给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费穆在自己面前施展‘单骑走免’之术。
“可恶!”
眼睁睁的看着天大的功劳从自己手中溜走,杨忠大怒,将怒火发泄在面前阻拦自己的亲卫身上。
毫无防备的费穆大军,面对敌军袭击,根本就没有任何招架之力,成了一群彻头彻尾的乌合之众。
要么夺马狂奔,要么战战兢兢的蹲在原地想要投降。
不远处的山丘之上。
陈庆之极为满意,而在其身侧便是从葛荣那边前来支援的宇文洛生!
“此战当计渔阳王头功!若不是渔阳王将消息带来,我军岂能如此轻松的伏击伪魏大军!”
“将军过奖了。”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宇文洛生谦虚的摇头道,“还得是将军兵贵神速,大大超出敌军主将的意料。”
别说费穆想不到。
宇文洛生跟南梁北伐大军取得联系的时候,陈庆之已经带着大军杀到了管城,他都未曾想到南梁的北伐大军势头竟然能这般凶猛。
前后不过两个月,就能将战线推的如此快。
陈庆之同样也极为谦虚,“乃是尔朱荣这贼子行为举止,倒行逆施,人神共愤,已是彻底失了人心,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今民心在我军罢了!”
陈庆之这一路一打过来,也就在考城面对安丰王元晖业的时候耗费了点功夫。
然而元晖业手下根本就没有太多能用之兵,仅仅两天,陈庆之便带军攻下考城,让其粮道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元晖业战败的消息也如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一般,陈庆之随后便再也没有遇到过抵抗,便是大梁城中的守军,也很果断的就开城归降。
杨忠很快便抓了几个人待到陈庆之面前。
“禀将军,末将已经审问过,敌军主帅乃是费穆,此前费穆已经遣亲卫前去荥阳传递消息,说今夜会带军入城。”
陈庆之听闻这消息不由眼前一亮。
“去!令全军士卒换上伪魏甲胄举起其军旗。”
“喏!!”
“将军果然英明!若是此番能够成功,我军或可兵不血刃的攻下荥阳。”
“我军势头如此凶猛,那尔朱世隆草包一个,其定然不会固守虎牢关,若趁势拿下虎牢关,我军兵锋便可直指洛阳!!”
俩人相视一笑。
洛阳在他们眼中,唾手可得!
翌日,辰时。
元颢站在荥阳城西门的城墙之上,整个人如梦如幻一般。
脚下这座城池,便是让楚霸王项羽头疼不已,攻克数年都未曾拿下的坚城!
可……
陈庆之等人竟然仅仅只是用了两天的时间。
他还在带大军前进呢。
陈庆之就已经令人传来消息,说荥阳已经攻克。
用手掌抚摸着城墙,城墙之上留下的各种划痕,孔隙都在诉说着这座城池曾经经历过的战火有多么残酷。
心中不由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拿下了荥阳,洛阳便唾手可得!入洛阳后,我当登基称帝!”
“大王!”
就在元颢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时。
一道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将其惊醒。
他回头一看,陈庆之与其麾下数名别将,身上都特意穿着留有血污的盔甲,拜在他面前。
“大王,荥阳守将杨昱甚是可恶,若不是他顽固抵抗,我军岂会白白折损五百将士?”
“末将请求大王,将其诛杀,以祭奠阵亡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这……”
元颢很是为难。
他看向陈庆之,却发现陈庆之也是一脸肃杀之色,“请大王诛杀杨昱!”
这一路攻克那么多城池,什么时候见陈庆之主动要求自己去诛杀一人?
元颢并不蠢,他很快便明白了陈庆之的意思。
萧衍已经给了回信,准许他在攻入洛阳之后登基称帝。
但……
萧衍给了陈庆之什么回信,元颢就不得而知了。
诛杀杨昱,不得把人都给得罪咯?
元颢只得开口道,“我在江东,时常听陛下说,当初陛下带兵攻打下都时,守将袁昂力敌不降,陛下每每言及便称赞其乃忠义之士。”
“今,杨昱与我等各为其主,此等忠义之士岂能轻易诛杀?此事不妥,还是另寻他法来祭奠将士们吧。”
陈庆之给自己的副将使了个颜色,副将顿时心领神会朗声道。
“杨昱并非亲手诛杀我等同袍,但其手下之人双手都沾满了我等同袍的血,末将请求将其麾下统帅诛杀!”
元颢无奈只得点头道,“那便如尔等所言。”
将杨昱麾下的亲卫以及效忠于他的将领全部都诛杀,其实跟杀了杨昱也没有什么区别。
杨昱肯定是不可能投靠自己了。
但对元颢而言,不得罪其身后的弘农杨氏便可。
这也是无奈之举。
陈庆之等人特意穿着沾染血污的甲胄前来,其实就是带着一点威胁的意味。
果然……
不一会。
元颢手下的亲卫便带来消息。
杨昱麾下统帅共三十七人,被人挖心剖腹,甚至还将其心脏和五脏六腑丢入到沸水之中煮开,将士们分而食之。
死都不能留个全尸。
杨昱这仇定然会记恨到自己头上。
“该死……萧衍这个老东西,也开始防备我了,待我进入洛阳后,当再寻助力将这陈庆之给除掉!”
“眼下我且先再忍他数日!”
ps:颢将陈庆之、胡光等三百余人伏颢帐前,请曰………………于是斩昱下统帅三十七人,皆令蜀兵剖腹取心食之《魏书·杨昱传》
(本章完)
第250章 大魏盛产逃跑将军
第250章 大魏盛产逃跑将军
虎牢关内。
尔朱世隆看着,狼狈不堪的费穆不由一脸错愕,尤其是听到费穆说他在荥阳城以北被南梁北伐大军伏击,全军覆没的消息,下巴差点掉地上。
“此话当真?南梁大军竟已经到了荥阳城外?”
他都已经顾不上去追究费穆未得诏令,却私自带兵回援的行为。
实在是南梁大军前来的速度过于让人惊骇。
“该死!这一路上的守将都是酒囊饭袋吗!!”
尔朱世隆连忙召集麾下部将前来商议,还打算派人前去荥阳打探消息,其亲卫还未出虎牢关。
守关将士却又带来了几名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人前来面见尔朱世隆。
“将军!将军!荥阳城失守了!”
“什么呢??”
尔朱世隆、费穆等人一脸错愕,愣是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消息太过于震撼!
也就是说,一夜的功夫,荥阳这座坚城就被叛军给攻克了?
“该死,荥阳城防坚固,怎会如此轻易失守?莫不是城中有叛军内应??”
而这几名杨昱的亲卫却神色古怪的看着费穆,据实已告,“是费将军您的亲卫手持您的印信前来传消息说您夜里会带兵入城,谁成想叛军竟然身着我军甲胄、打着我军的旗号,我等毫无防备,便被叛军夺下了城门。”
费穆顿时哑口无言。
光顾着惊魂未定的逃命,却将这件重要的事情给忘却。
眼见众人都投来怀疑的目光,费穆眼下是黄泥巴沾裤裆,百口莫辩。
“好啊!”
尔朱世隆厉声道,“我就说敌军怎会行进的如此快!你本该追随上党王前去山东讨贼,眼下却独自率军前来,原来是你把叛军给引过来的?”
“来人!将这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冤枉,我冤枉啊!”
然而……事已至此。
无论费穆如何辩解,他人都不会再相信他,只能是被尔朱世隆的亲卫给拖下去。
尔朱世隆深知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将其亲卫唤来,“去!人马不歇,速速将荥阳失守的消息传至晋阳,转告丞相!”
随后又唤来数名骁勇,“去!赶紧去荥阳城打探消息。”
最后又下令让人去传令,“全军戒备,随时准备迎敌!”
做好万全准备过后,尔朱世隆便在等候消息。
直至日落时分,他派出去刺探消息的斥候们才陆陆续续的回到虎牢关内。
却给他带来了更为炸裂的消息!
“将军……荥阳城确实已经失守。”
“敌军情况如何?”
“敌军似乎正在休整,暂时没有举兵来犯的意图。”
听到这个消息,尔朱世隆不由松了口气,他连忙追问道,“敌军到底有多少人??”
斥候互相对视一眼后,磕磕巴巴的回答道。
“根据我等打探的消息……眼下荥阳城内外敌军号称十五万之众,且我等还打探到其他消息。”
“什么消息?你们倒是说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卖什么关子!”
“我等听闻山东邢杲已经向建康上表归降,南梁皇帝已封其为高阳王,邢杲已经率其麾下部众号称十万之众前来与敌军汇合,除此之外……南梁似乎也派出一支援军前来,已经行至大梁城,同样号称五万之众。”
“你们的意思是……”
尔朱世隆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他脑瓜子里面嗡嗡的。
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心腹,没有道理欺骗自己。
也就是说,此番前来攻取洛阳的大军拢共会有三十万之众?
即便这人数里面会有水分,砍掉一半滥竽充数者,那也是十五万之众!
他进驻虎牢关,号称是两万人,但实际上真正的可战之兵不过四千人罢了。
即便虎牢关是座易守难攻的雄关,面对这么悬殊的人数差距,也难以抵抗。
尔朱世隆已经是被吓破了胆,脸上忧惧失色,不由自主的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不行!我军人少,岂能在此白白损耗?”
尔朱世隆已经不想再等尔朱荣的军令传来,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南梁大军显然集结完毕之后就要前来攻打虎牢关。
不对。
南梁大军压根就不需要等到后面赶来的大军。
“若是战事开打,再想跑可就来不及了。”
夜里。
尔朱世隆带着本部两千人趁夜色以陛下有诏令,让其回洛阳为由,出了虎牢关。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他也没忘记把费穆给带上。
费穆看到尔朱世隆趁夜色要带人走,直接傻眼了。
“将军,将军,虎牢关乃是洛阳东面最后的门户,这等雄关岂能轻易交于敌军之手?”
“聒噪,来人,让他给我闭嘴!”
“尔朱世隆!你这草包,祸国殃民…………呜呜。”
费穆满脸悲愤之色,但被布团塞住了嘴,双手被束缚,一腔悲愤之情无从发泄,只能抬头看向星空,涕泗横流,老泪纵横。
……………………
北邙山下。
虽阳光毒辣,但阅武场内却声势震天。
“出枪定要稳、准、狠,每次出枪都要大喝!”
“大声点!没吃饭吗!”
校场内的娃娃兵们已经被高羽基本分好类,经历一个多月的磨砺后,眼下已经到了教他们出枪、观旗号,听鼓声排列军阵的阶段。
他停在一名娃娃兵面前。
这少年面色稚嫩,嘴角的绒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见,看到高羽眼中更是充满着近乎狂热崇拜的神情!
高羽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少年便能察觉到同伴们停留在自己身上艳羡的目光,他不由下意识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高羽挥挥手,让人将一草人木桩给搬过来,从少年的手中拿过枪杆。
又让其他人靠近一点。
“都看好了,战场之上,若是面对身披甲胄的敌军,出枪便要瞄准其要害部位!”
“与其厮杀对刺之时,每次出枪都要大喝一声!壮大自己的声势来震慑敌人,眼神也很重要!一定要让对手惧怕你!不敢与你力敌!”
“杀!”
高羽亲自做示范。
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手中枪杆连续刺出,身旁的娃娃兵们甚至都跟不上他的速度,快到只见一阵残影。
然而……草人的脖子、胳膊、面门都留下了白点。
且每次出枪。
高羽都会大声怒吼,其声势如林间惊醒的猛虎一般,尤其是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神。
令不少胆小的娃娃兵们都被吓的后退了几步,双腿打颤。
高羽那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真目露凶光的时候,一般人真扛不住。
“来!按照我示范的来一遍!”
这娃娃兵,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过于亢奋,握住枪杆的手都在抖。
却也有模有样的学着高羽此前。
面目狰狞,出枪必定带怒吼之声,倒也有点像模像样。
“不错。”
高羽笑着夸奖了一句。
这少年却鼓起勇气开口道,“将军……我将来也能入玄甲军中,追随将军一同上阵杀敌吗?”
高羽笑了笑,“玄甲军人人皆可入,只要你能通过考核即可!”
这少年倒是有些胆量,高羽进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唤我做王玄即可。”
有名有姓,可能其祖上是某个高门的分支,只不过到如今没落了?
高羽也没深究,反而是鼓励道。
“王玄,我记住你了,多多努力。”
“是!我绝不辜负将军的厚望!”
王玄整个人亢奋的都在颤抖,而其他娃娃兵们都是一脸艳羡的目光。
亲自跟高羽交谈,还被高羽记住名字,这是何等的殊荣??
简单交代了两句,高羽便让其他人继续带着训练。
他原本打算回到营帐内,他要计划一下,如何简单的教这些少年认字。
可他刚走到营帐门口。
却听见校场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达奚武神情焦急的冲入阅武场内,来到高羽面前道。
“将军,快快随我入皇宫,有紧急军情商议!”
(本章完)
第251章 太宗劝战!
第251章 太宗劝战!
高羽不敢耽搁,让木兰等人在阅武场内继续训练士卒。
一路驾马狂奔,便是在洛阳城内也如此。
俩人很快来到皇宫内,急匆匆的朝着太极殿前去。
在这一路上高羽也在想。
什么紧要的军情能够这么着急?
总不能是荥阳、虎牢关丢了吧?
怎么想都不可能,上一次朝廷收到的消息还是大梁城沦陷,高羽之所以加快训练进度让手底下的娃娃兵们提前开始练习战场厮杀之术也是形势所迫。
按照高羽的预计,南梁大军再凶猛,荥阳守军再怎么不堪大用。
靠着荥阳这座坚城和虎牢关这座险要关隘,洛阳起码还能再拖几个月。
拖到入冬之后,敌军肯定会放缓势头,大概是明年开春,冰雪消融之后,洛阳才会面临强敌。
到那个时候,手底下的娃娃兵们也能形成一定战斗力。
尔朱荣也能腾出手派援兵前来。
思来想去。
高羽猜测大概率是叛军先锋已经到达荥阳城外,元子攸召集自己前来应该是要问守城之策。
可当二人急匆匆的来到太极殿外,却瞧见满朝公卿、大臣早已在殿内。
达奚武没有跟着进去,高羽一人进入太极殿,连忙拱手行礼,“末将拜见陛下!”
“右卫将军,快快请起。”
元子攸的语气很平淡,但高羽能看出他眉宇间的慌张。
到底发生什么了?
元子攸深吸一口气后,开口道,“匆匆召集尔等前来,乃是有紧要军情商议。”
有些大臣可能已经得知了消息,杨椿、穆绍等人都一脸凝重,也有很多人都是一脸懵逼,但都清楚元子攸匆匆召集众人事情肯定不小。
“朕也就不瞒着尔等了,朕刚刚得到消息,荥阳已经丢了。”
哗。
元子攸的话一出口,满朝无不震惊不已,一片哗然!
高羽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荥阳……
丢了??
距离大梁城上报说失守才过去多久啊?
虽然高羽没有亲自去过荥阳,但光是想一想就清楚,楚霸王项羽亲自率领大军攻了几年都没能攻下来。
难道是直接投降?、
也不至于吧。
弘农杨氏跟元子攸的关系不错,荥阳守将杨昱更是元子攸亲自派过去的,杨昱不可能投降。
那就是城中守军有人叛变,帮南梁大军开了城门?
元子攸并没有开口制止躁动,而是耐心的等着,等到殿内之人都安静下来后,他才继续开口。
“费穆将军得知南梁大军北上后,便亲率本部大军回援荥阳,结果却在荥阳城北被南梁大军伏击,而费穆将军已经派遣亲卫持其印信入城跟守军说夜里会入城,结果叛军换上我军的甲胄和旗号,兵不血刃的攻入城内。”
高羽没绷住。
坏人的绞尽脑汁,很多时候就是不如蠢人的灵光一闪。
费穆忠心可嘉,宁愿冒着违抗军令的风险也要回来救援洛阳。
可……
实际效果他还不如不回来呢,没有他的‘帮助’,南梁大军也不可能轻易攻下荥阳这座坚城。
难怪元子攸会这般惊慌。
荥阳一丢,就只剩下虎牢关这最后的屏障。
不好。
高羽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虎牢关的守将是尔朱世隆。
如果是尔朱天光、尔朱兆这俩人当守将,虎牢关还能坚持一阵子,可尔朱世隆这人就说不好了。
“陛下!”
高羽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开口提醒,“应当速速调派将士前去虎牢关助侍中镇守,再另派人去晋阳、去关中,去山东搬救兵!”
长孙稚不愧是一代名将,萧宝夤的叛军被长孙稚压的死死的,根本就没能翻出什么浪,关中仍有余力可以调遣将士前来相助。
元子攸看了他一眼,旋即语气平淡又带着一丝悲凉的缓缓道,“侍中已经遣人送来消息,他认为叛军势大,难以阻挡,已经率领本部将士返回高都固守。”
“什么?”
高羽难以置信,合着自己还高估尔朱世隆了?
以为他好歹还要固守一阵子,折损些许兵力后再放弃。
结果这货在不当人这方面确实是不当人?
虎牢关啊!
洛阳剩下最后的一道东面屏障,就这么拱手相让?
公卿、大臣们无不错愕,惊愕,当即便有人忍不住开口劝说道,“陛下!荥阳、虎牢关都失守的话,洛阳以东便无险可守,陛下尊贵,乃千金之躯,不可以身犯险。”
“趁着敌军还未杀过来,赶紧北上,前去晋阳寻丞相吧!”
“对啊,陛下,山西之地坐拥天险,丞相的精锐大军也在山西之地,可谓是固若金汤!”
“陛下,不可迟疑啊!”
“陛下,暂时北狩吧!”
“陛下……”
上一个率大军前来洛阳的人叫尔朱荣,事情就发生在四月,他们可不想去黄河底下找胡太后和昔日的同僚们叙旧。
归根结底。
尔朱荣要迁都晋阳,对他们这些公卿而言,影响并不是很大。
即便是改朝换代,也不影响他们身居高位。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尔朱氏子弟没有那么多人能够占据那么多职位,尔朱荣为了安抚世家之心,也会将权力分享出来,而不会吃独食。
似杨椿、穆绍这些跟元子攸关系很好,甚至可以称之为‘帝党’。
他们这个时候也都选择了沉默,而不是站出来反对,沉默就是一种态度。
元子攸心中不由生出些许悲凉。
这些公卿、官员们到了晋阳也可以过的很滋润。
可他呢?
他到了晋阳之后,在尔朱荣的大本营里面,再怎么折腾也就失去意义,距离被废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难道……
大魏的江山社稷,真要葬送在自己手里吗?
自己真要如汉献帝一般,窝窝囊囊的将江山社稷,将皇位拱手相让吗?
不!!
元子攸心中仿佛有一个人在发出绝望的怒吼!
他宁愿死,也不愿苟且偷生,更不愿做亡国之君!
元子攸握紧拳头,刚欲开口。
太极殿内,便提前响起一道嘹亮的声音。
“陛下!臣请战!”
原本还吵吵闹闹的太极殿内陷入一片死寂,这嘹亮的请战声,震耳欲聋,令人发聩。
众人循声望去。
却发现请战之人乃是高羽。
这可让人错愕不已。
高羽不是尔朱兆的女婿?
应该是支持迁都的人才对啊。
留在朝中的尔朱度律和尔朱彦伯也是一脸懵逼,尔朱度律更是立马开口驳斥。
“洛阳内已无可战之兵,敌军号称三十万之众,如何御敌??”
“就是,右卫将军怕是过于自大了吧。”
“我等皆知右卫将军骁勇,然……敌军势大,敌众我寡,与之力敌实属不智。”
“此等险要情况,还言战者,其心可诛!”
“右卫将军素有骁勇之名,便是洛阳城破,南梁大军也会有招揽之意,可我等呢?右卫将军难道要用我等和陛下的性命,成就右卫将军骁勇之名吗?”
驳斥,阴阳怪气之声四起。
他们都觉得高羽疯了!
三十万大军要打到洛阳城下,高羽还在头铁请战?
众人脸色皆变!
是啊。
谁不知道高羽素有勇武之名?
三十万大军里又不单单是只有南梁大军,还有其他联军之人,这些人都有招揽高羽的想法。
即便城破,对高羽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乱世之中,高羽这种世不二出的猛将可比他们这些公卿、大臣要值钱的多。
守卫洛阳越是表现的勇武,人家招揽的意图就越明显。
元子攸仿佛看到了希望,他要死死的抓住高羽这根救命稻草。
“右卫将军,可有御敌之策?不妨说来听听。”
高羽则拱手回应道,“陛下,依臣之见,此番我等可以迎战敌军。”
“我军有七胜,敌军有七败!”
“请右卫将军明言!”
元子攸打起精神,十分配合的将舞台给了高羽!
高羽也不含糊,上前一步,便走到了之前只有尔朱荣才能站的位置,他来到元子攸尊位的下方,转过身去看着太极殿内的公卿、大臣们!
却没有人敢指责他僭越之举!
高羽双目有神,昂首阔步,仿佛早已成竹在胸,无不彰显着自己十足的自信!
他缓了缓之后,才开口朗声道!
“陛下乃大魏天子,天命所归,又行仁德之举,百姓无不赞扬您为仁德之主,叛军一路纵兵为匪,尽失民心,此乃一胜!”
“洛阳以陛下为尊,文武群臣皆受陛下领导,上下一心,贼军虽然人多,然各自为政,各立山头,互不统属,各有异心,此乃二胜!”
“敌军一路前进,一路受降,并未遇到真正的强军,洛阳城中士卒皆精锐、骁勇之士,此乃三胜!”
“敌军势大,其兵定然心生自满骄傲之情,骄兵必败,此乃四胜!”
“敌军孤军深入,其势头难以为继,粮草运输困难,然洛阳城池坚固,城中粮草、军械充足,此乃五胜!”
“敌军主将纵兵宽缓,法令不立,士卒虽众,其实难用,陛下可法令严明,奖赏必行,士卒虽寡,皆争致死,此乃六胜!”
“敌军士卒众多,却未有骁勇之士为将,洛阳城中,自末将以下,高昂、彭乐、木兰、达奚武等人皆为骁勇猛将,此乃七胜!”
高羽振振有词,有理有据。
太极殿内的公卿、大臣们一时之间竟然都难以辩驳。
因为高羽说的确实都是一些客观的事实,虽然有的理由听起来很扯,但乍一听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
元子攸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连连大声叫好!
“不愧是右卫将军!”
“有此七胜七败!我军必然大胜,敌军必然大败!”
“朕绝不弃洛阳北上,朕决意与洛阳共存亡!!”
(本章完)
第252章 一箭定军心!
第252章 一箭定军心!
元子攸态度决绝。
其实哪怕高羽没有说出这番‘七胜七败’的言论来,只要高羽开口请战,给了元子攸一个台阶下。
元子攸都会坚定自己固守洛阳的决心。
元子攸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却没能得到众人的响应,尔朱彦伯更是开口驳斥。
“右卫将军之言,初听令人如沐春风,看似有理,然而实际根本经不起推敲,乃是祸国殃民之言!”
“三十万大军来袭,陛下身份尊贵,岂可以身犯险?”
“右卫将军为邀‘骁勇’之名,却不顾陛下安危,其心可诛!”
“………………”
有人带头,公卿、大臣们便纷纷跟着一同攻讦。
面对诋毁,高羽却一脸傲然的驳斥,“我一心为陛下,绝无私心,便是丞相在朝中,也会支持我。”
尔朱度律却冷笑,“右卫将军自恃勇武,言语之中对南梁大军多有轻蔑之意,何为骁勇?何为猛将?右卫将军怕是过于托大了吧!”
高羽不欲与他做口舌之争,反而是回头看向元子攸。
“还烦请陛下携百官移步太极殿外。”
“哦?右卫将军要做什么?”
“到了殿外,陛下一看便知!”
“好!”
元子攸虽然不知情高羽要做什么,但还是选择相信他,当即便起身往外走,皇帝都跟着走了出去,公卿、大臣们即便是心有不愿,也得乖乖跟着走出殿外!
高羽走到一旁在达奚武耳边叮嘱了几句,达奚武便转身离去。
不一会。
皇宫内的禁军们便纷纷同样聚集到太极殿外,一左一右,分列两队。
达奚武则匆匆的拿着一把宝弓来到高羽面前,双手奉上。
高羽一手持弓,朝着元子攸行礼道,“陛下!末将愿意一展箭术,以安陛下之心,以安百官之心!”
“末将想向陛下借一物!”
“何物?”
“陛下腰间的玉佩。”
“这有何难,赠予你便是。”
元子攸相当大气的解下腰间的玉佩,高羽一挥手,达奚武便手持一长戟前来,高羽便将玉佩挂在了长戟的前端。
能在太极殿内为官之人,谁不是饱读史书?
一看便知道高羽是想要效仿汉末猛将吕布的‘辕门射戟’。
将玉佩挂好之后,高羽开口道,“持此戟,走一百五十步!”
达奚武按照他的指示,手持长戟,顺着前方开始走,在心中默念计数,到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之后,便停了下来!
前来围观的禁军们皆错愕不已。
元子攸及身后的公卿们也都错愕,因为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别说是长戟上挂的玉佩了,便是达奚武这么一个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壮汉,远远望去也不过是一个不足巴掌大的‘小人儿’。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都要怀疑陈寿所作的《三国志》的真实性。
真有人能一百五十步外射中长戟上挂的小枝?
怕不是过于夸大了吧?
“陛下,诸位公卿、大臣们,若我此箭能够射中,是否足以令你们安心!是否证明我此前‘七胜七败’所言非虚!”
尔朱彦伯冷笑连连,不断的泼冷水,“右卫将军还是不要托大,若是此箭一空,怕是有损将军骁勇之名。”
尔朱度律也跟着打配合,“怎么可能?我自小便研习箭术,见过不少神射手,如此距离就不可能射中,除非是长生天庇佑,不然绝无可能!”
好!
高羽等的就是这一句长生天庇佑!
这俩人倒是无形之中帮了自己一把,鬼神之说,他不信,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是最能安定人心的一种方式。
元子攸一看高羽这般自信,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豪气。
他也没见过有人的射术能够这般神准,他心里也没底。
但他很清楚……若是这一箭高羽真能射中,那么公卿、大臣们将彻底闭嘴,不然的话,即便自己再怎么坚持也会被他们裹挟着北上避难。
他不想在日后彻底成为尔朱荣掌控下的傀儡,那便只能跟着高羽豪赌一把!
“右卫将军,且等一等!”
元子攸抬手制止,旋即开口道,“朕来替将军持戟,朕相信将军的箭术!”
众人皆是脸色一变,高羽都不由一愣,倒是有些胆量和气魄。
可惜。
若是早生二十年,大魏又何至于此?
公卿们连忙劝说。
“陛下!不可以身犯险呐!”
“陛下,您乃千金之躯,岂可行此危险之事?”
“右卫将军!若是陛下有什么闪失,你之罪过当诛!”
高羽没有开口劝说,元子攸也不顾百官劝阻,义无反顾的在禁军士卒们的注视下,来到达奚武的身前,在达奚武错愕的目光中,从其手中接过长戟!
旋即一手持长戟,立在原地!
元子攸能感受到,这一路过来,禁军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毫无疑问!
皇帝这般豪气冲天的行为,也深深的折服了他们这群武夫。
元子攸也在赌!
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豪赌!
若是能赌赢。
他将彻底收服禁军之心,只要高羽退敌成功,那么……这皇宫之内,他将拥有跟尔朱荣叫板的底气。
“右卫将军,莫要自误,若是陛下有个闪失……”
尔朱彦伯还在用言语骚扰。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高羽却压根不理会他。
从身旁之人手中接过箭矢,搭在弓上。
他深吸一口气后,屏气凝神,眼睛微微眯起,遥望向远方。
神射手的远视能力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
他仿佛看到了远处元子攸眼神中的决绝以及一丝慌张,他能看到挂在长戟上的玉佩随着清风吹过,正左右摇晃。
高羽屏蔽了周遭的聒噪之声,如老僧入定般。
他在等。
等到风停,等到‘眼中’的玉佩不再摇晃,等到……
就是此刻!
高羽猛的瞪大双眼,在众人的注视下,捏住弓弦的右手松开。
嗖!
箭矢的破空之声在众人耳中清晰可闻。
眼下众人也顾不上说些什么,一个个都屏气凝神,瞪大双眼,视线全程跟随着破空而出的箭矢看向前方。
元子攸看到箭矢朝着自己射来。
不由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强忍着躲避的想法,持长戟的右手却不敢动分毫,生怕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近了!
元子攸瞪大双目,看着箭矢飞过来,越来越近。
直至从其身边掠过!
箭矢掠过元子攸手中的长戟。
紧接着。
便是一阵清脆的碰撞之声,挂在长戟上的玉佩跌落在地,进而摔的粉碎,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晶莹的光泽!
哗!!
离元子攸最近的禁军士卒们最先反应过来。
他们错愕片刻后,进而高呼道!
“将军勇武!将军神射!!”
“将军勇武!将军神射!!”
声音由远到近,其实站在太极殿外的公卿、百官们压根就看不见具体的情况,可当他们听见禁军们的高呼之声后!
也都一个个目瞪口呆,错愕万分互相对视。
最终又都将视线停留在傲然立于他们身前,被他们百般诋毁的高羽身上!
尔朱度律和尔朱彦伯二人,也是难以置信的对视一眼,失神道,“这……这怎么可能?”
“难道……真是长生天庇佑?”
不可能作假。
高羽虽然是右卫将军,但宫中禁军大多是尔朱荣挑选进来的,他们不可能去帮高羽作假。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高羽真的完成了‘辕门射戟’的壮举!
尔朱彦伯并不清楚,他这一句‘长生天庇佑’,再次给高羽送上一记‘神助攻’。
听到这话。
公卿、大臣们各个都猛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进而又看向高羽。
真是长生天庇佑??
远处。
元子攸呆愣愣的低头看着摔成粉末的玉佩,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当啷一声。
手中的长戟跌落在地!
竟然!
竟然真能射中?
他猛的抬头看着高羽所在的方向!
这般骁勇,不……长生天庇佑!
难道,长生天都觉得我大魏江山社稷应当延续,这才将这般勇武之人送到朕的身边,为朕所用?
若不是长生天庇佑!
怎能在这个距离射中?
元子攸握紧拳头,猛的高呼一声。
“此战必胜!”
“此战必胜!”
元子攸顾不上天子的威仪,一路小跑着冲到了太极殿外高羽等人所在的位置,他激动的握着高羽的胳膊,眼神之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也只是化作一句。
“将军……神勇!便是霸王在世亦不过如此!”
进而。
他又环视周遭群臣,大声问道,“此箭过后,若有再言北狩者,格杀勿论!”
“长生天已经告诉我等答案,此战必胜!敌军必败!!”
哪怕是尔朱彦伯、尔朱度律在这个时候也不敢出言反驳。
他们是真信长生天。
他们也都是打心底里觉得,固守洛阳,似乎真的是长生天给他们降下的旨意。
ps:荥阳、虎牢陷,朝野震。公卿请孝庄帝北狩,独太宗请战,以「七胜七败」安众。出殿,取帝玉佩系戟,使持戟者立百五十步外,帝亲执戟,太宗射的,左右皆惊。帝曰:「古霸王不如是。」《旧齐书·太宗本纪》。
(本章完)
第253章 非寻常流民军
第253章 非寻常流民军
“传朕诏令,进封右卫将军高羽,使持节,加散骑常侍,假车骑将军,都督京畿平叛诸军事!”
高羽就这么临时的被元子攸加封到正二品的车骑将军,不过是‘假’,真正能够算数的就只有散骑常侍。
从皇宫内出来后。
高羽连忙回到自己府内亲自手书一封,然后唤来刘桃枝。
“将这份书信亲自交于丞相,知道吗?”
“请郎君放心,我一定将书信送到。”
“去吧。”
让刘桃枝带着数十骑连忙出城北上前去送消息给尔朱荣,高羽正想去阅武场将高昂、彭乐等人召集起来,让他们聚集部众,做好迎战的准备,他还要前去洛阳武库内清点一番。
刚到门口却又被达奚武给堵住了。
“将军,陛下有请。”
达奚武跟高羽是故交,然而此时却显得无比恭敬,只能说太极殿外那一箭,他是真服气了。
连带着称呼陛下的语气都恭敬不少。
毫无疑问。
在尔朱彦伯等人的‘相助’下,这一箭成了长生天的示意,元子攸可是尔朱荣铸金人选出来的皇帝,其中的猫腻底下的人又不知道。
就很自然的被解读成。
元子攸是长生天庇佑的人,所以长生天庇佑高羽这一箭射中。
元子攸的豪赌确实是收获颇大,起码眼下这一批禁军士卒对他比从前恭敬了不少。
高羽只得跟着其又进入宫中,一路上禁军士卒看见他都是极为恭敬的行礼。
高羽被带到显阳殿内。
元子攸仅仅只是听到脚步声,便提前起身来到殿门口亲自相迎。
这不由让高羽受宠若惊,连忙惶恐的行礼道,“陛下……”
“将军不必客气,洛阳能否守住,能否退敌还需仰仗将军之勇,将军是朕的恩人呐!”
元子攸颇为感慨,亲切的拉着高羽的胳膊入内。
公卿、百官之心虽然已经安抚,但元子攸其实心中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叫高羽前来也是想要进一步向他确认。
“将军在太极殿内‘七胜七败’论,令朕振聋发聩,然如何调兵遣将,还请将军为朕指点迷津。”
高羽连忙回道。
“陛下,您现在应当速速下诏令,将洛阳近郊各县之中的守备兵力抽调入洛阳,然后派人将周遭百姓全部召集入城内,焚毁其房屋、坚壁清野!”
真要打起来。
百姓们肯定会被抓起来当壮丁,要么为其押运物资,要么就是被送到城墙下来当炮灰,送死,消耗城中箭矢。
元子攸点点头,“然后呢?”
“遣人先去关中找冯翊王搬救兵,再快马前去山东令上党王班师回朝,丞相那边也可遣人前去。”
长孙稚勉强能算个帝党,起码他跟尔朱荣并不对付,愿意派兵前来相救。
元子攸闻言,默然许久,才开口道,“将军觉得丞相会遣将士南下解洛阳之围?”
“丞相定然会如此行事!”
高羽回答的斩钉截铁,高羽也是猜到了尔朱荣会守洛阳的心思,才会在太极殿上请战!
理由很简单。
尔朱世隆弃虎牢关之举,绝对不是尔朱荣的授意,尔朱荣没有那么蠢,也不会用这么蠢的方式来逼迫元子攸迁都。
洛阳说给就给,说打回来就打回来??
尔朱荣可没有自大到这个地步。
洛阳一旦失守,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北伐大军进展的这么顺利,会不会进一步滋长南梁的野心,南梁会不会以洛阳为据点,源源不断的派大军北上收复汉人故土?
洛阳一丢,会不会让河北、山东的叛军士气大涨,局势进一步失控?
最重要的是……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尔朱荣那么久了还没平定河北的葛荣,如今又先丢了洛阳。
这会不会让那些明面上还愿意支持大魏的汉人世家们有其他的想法呢?
从北向南打,洛阳看似‘唾手可得’,但实际上洛阳对于尔朱荣眼下政治意义就是一座绝对不能丢的城池。
一旦洛阳也跟着丢了,其后果尔朱荣根本就没法承担。
高羽也是认准这一点,知道尔朱荣得到消息之后,肯定会派兵来解洛阳之围,才会在太极殿上请战,而并非是劝说元子攸北狩。
只是这些话。
高羽没法跟元子攸明说罢了。
“有将军之言,朕便安心了,将军还有哪些要求?”
“陛下,末将请求陛下准许末将进入武库,同时……还请陛下大开府库,拿出宫中钱物以及从掖庭中挑选美姬以此为奖赏,洛阳城中人少,若想要激励士卒死战,其奖赏必须要当场就给予。”
“准!朕这就下诏令!宫中府库、掖庭姬女,只要将军一句话,皆可给!”
“陛下英明!”
“洛阳诸事,一切都拜托将军了!”
“请陛下放心,末将定然不负陛下所望!”
……………………
虎牢关内!
宇文洛生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源源不断行进的大军,不由感慨万分。
“这等雄关竟然弃守了?尔朱世隆这等无能之辈竟然能被如此重用,尔朱荣得知这消息怕不是会气的吐血。”
“我也未曾想到,虎牢关里面竟然是空的……”
陈庆之走上前来,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原本还在荥阳城内,整军备战,想要休整数日后再派大军前来叩关!
可斥候却带回消息说虎牢关城墙之上,防备空虚。
起初,陈庆之还不相信。
可当他带领大军前来,甚至都还没下令攻城,虎牢关内的士卒就大开城门,放他们进入。
里面甚至还有众多没有带走的粮草、辎重。
审问一番才知道,尔朱世隆这怂包一听大军前来,竟然直接丢下虎牢关跑了。
“将军为何还不下令进军?”
宇文洛生问道。
“不急,等一等身后的援军,想必洛阳城中已是大乱,若是伪帝听到虎牢关失守的消息后,仓皇北逃,我等便可兵不血刃的拿下洛阳,岂不是能更加壮大我方声势?”
宇文洛生愕然,进而有些失望。
他来洛阳就是冲着高羽来的,若是高羽带着皇帝跑了。
那就真的只是跟着冲进洛阳内去劫掠一番?
也好。
“到时我便去府库内,将洛阳朝廷所记的各州山川水利、户口统统带走。”
“想来陈庆之应当不会防备于我,他将我等皆视做普通流民,以为我会如他人一般眼中只有洛阳府库中的钱物,又岂会真正明白洛阳内我真正感兴趣的除了高郞外,便只剩下这些?”
“如此一来也好!”
“尔朱荣失了洛阳,其威望必定大受打击,届时我再返回河北,前去说服那些汉人世家,局势越乱,越有助于我等……”
宇文洛生心中所图谋的可是天下!
ps:这书都到中期了,我肯定不会只给主角一小块地盘慢慢发展啊,主角肯定是立了大功直接空降一块大地盘。
别急……都会有的。
(本章完)
第254章 揪心的天柱大将军
第254章 揪心的天柱大将军
并州,晋阳霸府内。
砰!
尔朱荣猛的一拍案几,脸上带着要吃人的表情,将手中的书信给撕的粉碎!
代替尔朱世隆前来送信的亲卫,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生怕尔朱荣将怒火发泄到自己的身上!
“啊!可恶!”
似乎这样还不够解气,尔朱荣又怒而起身走到这亲卫面前。
“丞……丞相。”
亲卫抬头看着尔朱荣高大的身影,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尔朱荣却突然换上一副笑脸,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好!”
“替我带话给世隆,他干的很好!”
“能够审时度势,保全自身实力,不愧是我尔朱氏的翘楚!不枉费我将他留在洛阳!”
说着,尔朱荣抬头环顾众人,笑着开口道,“杨昱、费穆竟然在一夜之间便丢了荥阳,致使虎牢关也跟着失守,尔朱世隆退兵保全实力,深得我心。”
“南梁北伐联军号称三十万之众,与其硬碰硬实属不智。”
“南梁北伐联军指不定还在偷着乐呢,连续拿下荥阳、虎牢,却不费一兵一卒,能马上兵锋直指洛阳,却不曾想到我军保全了实力,随时都可以挥师南下将洛阳夺回来!”
侯景与身旁的窦泰等人对视一眼,贺拔岳也与李虎等人对视一眼,皆没有开口。
尔朱荣发火他们可都看在眼里,态度却突然迎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尔朱荣亲自将这名亲卫搀扶起来,又令人将其带下去休息。
这才回到主位上。
强忍着心头的怒火。
事情已经发生,再去纠结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哪怕心中对尔朱世隆不战而逃的懦夫行径十分不满,尔朱荣也不能当着手底下这群代地以及六镇前来投靠的骄兵悍将们面前表现出来。
只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意义,现在该商议的是如何补救。
“南梁北伐联军势头如此凶猛,尔等可有退敌之策?都说说看,我军接下来应当如何行事?”
尔朱天光连忙开口,“丞相,若是虎牢关也陷于南梁大军之手,洛阳东面已无险可守,且洛阳周边已经无兵可抽调,眼下怕是陛下与满朝文武都已经北上了。”
“我等眼下的当务之急,应当是南下前往上党郡与陛下、百官汇合,如此方为上策。”
在座之人比谁都清楚洛阳周边的防务到底有多么的空虚。
别说是三十万大军,就是三万大军前去洛阳都未必能够守得住。
尔朱荣面色稍缓,尔朱氏的子弟里面也不全是草包,还是有看得懂局势之人,他跟着点点头。
“万景,你如何看?”
侯景祖上是羯人,是尔朱荣重点拉拢用来制衡高家兄弟的对象,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侯景有能力。
迟疑片刻后,侯景开口道,“丞相,无论洛阳局势如何,我等都已经无法前去救援,远水救不了近火。”
“若洛阳沦陷,丞相可令人派重兵把守北中城,将河桥截断,毁掉沿岸所有渡口,南梁大军便只能望河兴叹,建州、晋州在手,山西之地的南面便可高枕无忧。”
“我军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平定河北之贼,与此前的东征大军汇合,只要能控扼河北之地,我军随时可挥师南下打回洛阳去!”
尔朱荣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刚刚的喜悦一扫而空。
瞧瞧人家。
这还是怀朔派里面被高大、高二死死压制的侯景,都能有这样的战略眼光,顾全大局。
尔朱天光到现在眼里还只盯着天子、朝廷。
眼界上的差距太过于明显。
“阿斗泥怎么看?”
贺拔岳也点点头,“我也认同万景之言,对于我军来说,河北之贼才是心腹大患,我军与其对峙许久,必须要先将其拿下,才能安河北世家之心。”
“至于洛阳的南梁北伐联军?”
“我听闻葛荣亦派人前去掺和一脚,待到其进入洛阳之后,无力继续行讨伐之事,定会因为内部分赃不均,而自行溃散,丞相根本无需多虑。”
自古以来联军能有什么好下场?
洛阳城内汇聚着无尽的财富,尔朱荣之前带兵南下洛阳,在进入洛阳之前可是严令约束手下士兵,并未对洛阳城中的财富下手。
面对这令人发狂的财物,分赃不均而内讧起来是必然的。
联军看似以南梁北伐大军为主,但邢杲、宇文洛生麾下的人数也不少,最主要是南梁北伐大军内,陈庆之代表的是萧衍,但元颢召集众多旧部,又一路招降纳叛,其部下的人数早已远远超过陈庆之的白袍军,他也有自己的野心。
叛军士卒们跟着一路攻克这么多城池,到达洛阳后,都眼巴巴的等着兑现给他们承诺的战争红利呢。
哪还有进取之心?
尔朱荣也跟着点点头,眼神之中却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他没有听到自己最想要听到的那个答案,但侯景等人的进言都大差不差。
都认定洛阳可以暂时不管,凭借着黄河天险,北伐大军暂时威胁不到山西之地。
先把河北这块膏腴之地打下来再说。
“传我军令,全军随我南下前往上党郡,尔朱天光,令你为并州刺史留守晋阳…………”
一条条军令传达下去。
因为南梁北伐大军的缘故,使得他也被迫提前进行各种布置。
当天。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他便带着他这些年来所有的家底,七千契胡精骑南下上党郡。
之所以要前往上党郡,是因为上党郡离滏口行最近,葛荣的大军正在围攻邺城,而滏口就在邺城的西边,想要平定葛荣,直接从滏口东出将其大军击溃才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尔朱荣走的是精兵路线,没有太多兵力去多线开战,他只能寻求跟葛荣决战。
就在即将到达上党郡的时候。
刘桃枝等人在夜里来到其大营内。
得知是刘桃枝前来,尔朱荣连忙将其召到自己营帐内。
“拜见丞相!”
“快快起来。”
尔朱荣显得很是急切,连忙追问道,“洛阳眼下是何情况?你家将军是否已经携天子与百官弃了洛阳?”
刘桃枝摇摇头,“只言片语难以说清,此乃我家将军亲笔手书,还请丞相过目。”
尔朱荣也不废话,接过书信拆开仔细的看着。
刘桃枝一直在打量着他的神情,却发现尔朱荣面无表情,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端倪。
过了良久,尔朱荣默然片刻后,拿起纸笔同样手书亲笔信一封,递给刘桃枝,“一路奔波辛苦了,务必要将此书信转交给你家将军。”
“喏!”
待到刘桃枝离开营帐后。
尔朱荣这才神色复杂的又将高羽的书信拿起,仔细的端详。
“知我者,二郎也……”
高羽在亲笔信中不单单是说明了情况以及守住洛阳对尔朱荣的必要性。
同时……
还给尔朱荣出谋划策。
“葛荣粮草已经告急,其定然急于找丞相大军决战,南梁北伐大军兵锋直指洛阳城下,葛荣定然以此激励士卒,丞相切不可因洛阳之危而急于与葛荣决战,可再拖些时日,待到葛荣大军军心浮动,士气不振,再趁机杀出一战定乾坤!”
“只要河北之贼平定,丞相再带兵南下,洛阳之围便可解。”
“我定会在洛阳城中坚守,等到丞相援军到来之日!”
高羽确实猜透了尔朱荣的心思。
知道洛阳对于尔朱荣的政治意义极大,绝不能丢,若是丢掉洛阳,那将对尔朱氏的政治威望是一次巨大的打击,会引发太多的连锁反应,让局势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尔朱荣也将痛失原本所拥有的大好局面。
来到烛台前,将高羽的亲笔书信点燃,看着书信燃烧直至成为地上的一堆灰烬。
尔朱荣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喃喃自语道。
“二郎……此战过后,我当如何对你?”
自从进入洛阳后。
尔朱荣对高羽的心态就变得极为复杂。
一方面,他将高羽视作知己。
在河阴的时候,所有人,包括尔朱氏的子弟们都为了能够更进一步,逼着他痛下杀手,逼着他做出天下之大不韪之事,成为别人口中的刽子手,唯有高羽劝他,要考虑身后之名。
所以当时尔朱荣拉着所有人一起下海,却唯独将高羽留在岸边,保全高羽的名声。
尔朱荣难得的感性了一把。
一方面,他也十分忌惮高羽的能力。
长期的相处他比谁都清楚高羽的个人能力有多出色。
且随着高羽被迫卷入他跟元子攸的斗争,元子攸也发现了高羽的个人能力,极力的拉拢。
这使得尔朱荣想要将高羽‘藏’起来的想法,彻底落空。
他很怕高羽真的站到元子攸那一边。
目前来看,高羽还站在自己这一边。
可此战过后呢?
南梁北伐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攻到洛阳城下,高羽若是能带领城中的残兵坚守数月,那便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行常人所不能之事。
等到自己南下助其解洛阳之围。
定然会名动天下!
所立的功劳也定然会被重重的提拔。
到那个时候,自己还能掌控高羽吗?
俩人最终会走到彼此的对立面?
尔朱荣的心情无比的复杂,现在他既希望高羽能够成功的守住洛阳,同时内心里又隐隐有些希望高羽能够放弃守洛阳,带着天子和百官北上。
两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来回掐架,让他无比揪心。
营帐外,尔朱荣的亲卫只听见里面时不时便会传出尔朱荣的叹息声。
他们却不知道尔朱荣是因何而叹息。
(本章完)
第255章 搜刮的家底
第255章 搜刮的家底
七月十一。
距离荥阳、虎牢关沦陷的消息传来已经过去四日。
好消息是南梁北伐联军并没有急着西进来围攻洛阳城,而是停留在虎牢关原地休整。
这给了高羽充足的时间,令人外出将洛阳近郊的百姓以及各县用来维持治安的最后一点守备兵力全部都召集到洛阳城内,又将其房屋全部焚毁,贯彻坚壁清野,不给叛军留下一丁点的可用之物。
洛阳城够大,也能容纳下这么多的百姓。
将各县守备的兵丁编队,从禁军中挑人率领,这些人将会是守城的主力,同时也能在城中维持秩序。
还有个好消息,城内外的寺庙够多,算上被带入城内的百姓还有洛阳城内宗王、公卿们府邸内的护卫们,洛阳内的‘壮丁’数量充足。
高羽带着人来到武库清点。
武库和太仓挨在一起,这两个最为重要的地方,高羽派了玄甲军的人亲自在此处看守。
“粮草倒是充足,足以支撑我们在城中固守,不需要为粮草发愁。”
“就是这武库……”
高羽不由叹了口气。
自孝文帝迁都洛阳,太和改制后,洛阳成为整个大魏的中心,大量的器械、粮草被囤积在洛阳城内。
分布在各州郡的鲜卑精锐全部都被召集到洛阳充入中军,大魏每次兴兵都是从洛阳中军中抽调兵力外出平叛。
意味着每次有大军出征,都会从洛阳的太仓内,尤其是武库内带走大量的兵刃、甲胄、弓、箭矢……
尤其是这几年,大魏境内烽烟四起,年年征战,中军频繁出征。
不单单是大量的精锐战死得不到补充,大量的军械被消耗,也难以得到补充,尤其是最为珍贵的马甲。
此前在怀朔的时候。
段长利用自己手中小小的‘特权’,为了跟高羽和高欢结个善缘,从怀朔的武库中拨付了一百具马甲给兄弟二人。
护送阿那瓌北返柔然王庭的时候,虽然有人员的折损,但战后打扫战场还是将马甲给找了回来。
但是在武川突围的时候,高羽麾下的具甲铁骑便折损了数十人,那种情况下也不可能回头去将马甲抢回来,随后投靠尔朱荣后,也一直没有得到补充,马甲过于珍贵,尔朱荣自己的麾下的契胡精骑都不够分,哪有多余的马甲赐给高羽。
是尔朱兆拨付给他十几具马甲,让高羽麾下的具甲铁骑又凑够一百个。
具甲铁骑若是运用得当确实能够左右战场的胜负。
“丞相……未免搜刮的也太干净了吧?”
高羽哭笑不得。
马甲这等重要的战备军械,尔朱荣离开洛阳的时候早就已经派人进入武库中反复搜刮过,将那些完好无损和勉强能用的马甲全都带走了,眼下洛阳武库中只剩下一些已经损坏没有修复的马甲。
高羽仔细的清点一番过后,勉强搜刮出几百具破损程度很严重,压根就没法用的马甲。
“令太府工匠速速将这一批马甲修复,勉强能用即可,眼下我等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最终能够修复好多少具,高羽也不清楚,但能多一具,就能多增添一份胜算,有总比没有好。
交代完毕后。
也已经是日落西山,夜幕将至。
高羽回到自己的府邸内。
洛阳城中这么大的动静,是个人都能知道将会有大事发生。
高羽在案几前,盘算着城中可用的兵力,以及具体的谋划,一味的固守未必能够长久,城中的民心、军心未必能够稳住,还得谋划如何能主动出击来提振士气。
南梁北伐联军毕竟是号称三十万之众,敌众我寡,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
若是不能有效提振士气,安抚军心、民心,致使城中生乱,那固守的计划便会功亏一篑。
尤其是洛阳城大,那么多城门需要固守,每个城门值守兵力的安排,都需要派遣心腹盯着,防止有人趁机作乱打开城门。
方方面面都需要考虑到。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以往高羽作战只需要想着如何带麾下士卒冲杀即可,根本就没有那么复杂的局面。
眼下还是他头一次指挥如此规模的守城战,自然是需要极其慎重。
思虑过深,以至于元淼走到他身旁,他都未察觉到,直至看到一双纤纤玉手在帮自己磨墨这才反应过来。
元淼并没有打扰他,而是专心替他磨墨,磨好后,又来到高羽身后,用柔嫩的手指为他揉着额头。
高羽倒是难得看见元淼如此乖巧、柔顺的一面,不由笑着调侃,“末将岂敢劳烦公主?”
元淼却没有如往常那样与其斗嘴,反而是粘人的猫咪一般,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幽幽道,“我听人说,洛阳城安危皆系于将军一身?”
“怎么,害怕了?”
元淼与他耳鬓厮磨一番,轻笑一声道,“有将军在,我为何要怕?”
高羽故意吓唬她,“不出数日,城外便会有三十万大军前来攻城,你也不怕?”
元淼却没有任何惧意,反而是柔声道,“再多敌军前来,我也相信将军能够退敌,陛下说过,将军乃是长生天庇佑之人。”
“世间哪有一定的事情?若是城破了呢?”
元淼默然了片刻,旋即轻笑道,“若是城破,我也早已备好兵刃。”
“要杀敌?”
“我一弱女子如何能杀敌?城破定然是将军也不在了,将军平日里这般照顾奴,奴岂能让将军孤身一人前去九泉之下?”
高羽错愕,他没想到元淼竟然能用柔弱的语气说出这般决绝的话来。
就在其错愕之际,元淼接着幽幽道,“王妃其实也如妾身这般所想。”
说着。
她便将身上的薄如蝉翼的纱衣褪下,如美人蛇一般缠着高羽,“妾身无法助将军杀敌,便让妾身来缓解将军之忧虑……”
嘶。
高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元淼突然展露出不同于往常的风情万种,真令他欢喜!
高羽原本想要将郑大车接到自己的府中,但郑大车却说身体有恙暂时不方便来府邸里服侍他。
高羽并不蠢,就自己站起来蹬车的频率。
俩人身体都没有毛病的情况下,突然说身体有恙肯定是有原因的。
大概率是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起初得知消息。
高羽有些后悔劝战。
但很快他便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
此战必须要打!
他此前一直屈居于人下,时时刻刻都要小心谨慎。
可眼下情况非比寻常。
他不想再受制于人,那么……就靠此战立下赫赫功劳,进而谋取一块根据地。
将来不说图谋天下,但也可自保,不至于那般小心。
待到元淼精疲力尽后。
高羽搂着她,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承诺道,“且安心,我定会护你们周全。”
(本章完)
第256章 诸君,随我出城浪一浪?
第256章 诸君,随我出城浪一浪?
七月十二。
击退南梁北伐联军之前,元子攸都不可能召集公卿、百官前来议政。
高羽被元子攸召到宫内。
虽说下定了决心,但面对数量如此多的敌军,元子攸心里还是没有底,上头的情绪没了之后,还是不免有些许惶恐。
只能从高羽这里不断的寻求心理上的慰藉。
“将军,城中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陛下请放心,末将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定会在敌军到来之前,将洛阳打造成牢不可破的坚城!”
“好!有将军之言,朕便放心了,朕亦相信,以将军之骁勇,定能击退来犯之敌!”
元子攸再怎么也是个从未出过洛阳,未见过沙场残酷的‘温室朵’。
能够有力战的勇气已是难能可贵,高羽也不指望他真的完全就一点都不惧怕。
怕,才是人之常情。
向元子攸汇报了自己一切的准备工作后,高羽便离开皇宫来到武库外。
武库周边的房屋被高羽下令拆毁掉,他要将这里临时打造成校场,让士卒们在此处安营扎寨,也方便自己统一管理。
娃娃兵们的训练依旧在继续,他们也将成为守城的重要中坚力量,最主要是高羽已经在他们的心中树立起足够的威严,忠诚度这一块可以勉强放心。
从前几日开始,高羽便每天都会派遣大量的斥候外出前去打探消息。
必须要时刻掌握到敌军的动向,才能方便他提前做好应对的策略。
七月十三。
斥候在洛阳周边没有发现敌军动向。
七月十四。
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动向。
直至七月二十。
回城的斥候才带来消息,说在洛口发现了敌军的先锋正在渡河。
荥阳、虎牢关丢掉之后,洛阳平原以东便再也没有了天险。
从地图上来看,南梁北伐联军过了虎牢关之后是在洛阳南面,想要前来围困洛阳需要渡过洛水。
跟睢阳一样,洛阳是在洛水以北,‘山南水北’为阳。
看似洛阳还有洛水可以做天险,然而洛水并不像黄河那般,只有特定的几个渡口能过河,洛水南岸有太多的渡口可以让叛军过河甚至还能搭设浮桥,利用洛水来阻敌根本就不现实。
高羽站在舆图前,心中思索着,旋即将手指指向了河桥所在!
南梁大军渡过洛水之后,为了防止晋州、建州的人南下援助,肯定会优先前去将河桥南岸控制住,派重兵扼守河桥,再将孟津、邓津等几个洛阳北面的渡口也给拿下,便基本能够将北面可能派来的朝廷援军彻底堵死在黄河以北。
尽管心中有了想法,高羽还是不忘转过身来询问一番。
“敌军先锋已经过了洛水,你们觉得敌军接下来会有何行动?”
木兰来到舆图前,同样手指指向了河桥以及几个关键渡口,“敌军定然是先将这几处地方拿下,彻底杜绝北面援军南下的道路后,才会前来洛阳城下。”
高羽满意的点点头。
木兰确实不是自己麾下最骁勇的那个,但是极为全面,能替自己练兵,也有十足的战略眼光,属于是帅才。
若是自己不在,他必能替自己独领一军。
高昂满不在乎道,“何须援军?我又不是没跟流民军交过手,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便是人数再多,在我眼中也不过是插标卖首之辈,给我五百精兵便能大破其军阵,杀的其片甲不留!”
高羽很是无奈。
高昂这种性格就没法独自领军,他只能当个冲锋陷阵的将才。
不过……
力大飞砖,这种个人过于骁勇的猛将,有时候就是天克一些谋略型的帅才。
他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继续派遣斥候外出打探消息。
又过两日。
斥候再次传回消息,南梁联军已经渡河,其军阵能绵延数十里,让人一眼望不到头。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并且其先锋军已经开始朝着河桥方向进军。
显然是要去夺取河桥南岸的控制权。
这些天。
随着越来越多的消息传回来,城中百姓们也已经知道了有大军即将前来围困洛阳。
城中军心、民心皆躁动不安。
“需要一场胜利,来安抚人心,也得去试一试叛军的水平。”
高羽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想法。
当即下令道。
“敖曹、子兴,你二人各带五百精锐,随我出城前去探查敌军虚实。”
“喏!”
高昂满脸亢奋之色!
他仿佛完全就不知道什么叫怕,又或者是确实没将敌军放在心上。
敌军在洛阳以东。
高羽当即便带着一千人马从东阳门出城,一路向东北方向行进,很快便来到了大和谷,南边便是首阳山。
高羽略微观察了一番,当即勒马而止。
“李敏之、刘荣,令你二人各带五百人马藏匿在林间,待到敌军到来,便趁势杀出!”
“喏!”
二人得到军令后,连忙应允下来。
高羽随后看向身旁的高昂、彭乐还有他从禁军之中带来的达奚武和厍狄干二人。
轻笑着说道。
“你四人可敢随我继续前行,前去探查敌军虚实??”
高敖曹一脸傲然之色,“有何不敢?”
“将军持弓,我持槊,纵使敌军有百万之众,也难以奈何我等,就是不知这俩鲜卑可有这个胆量?”
高敖曹跟羊侃一般。
也是个铁血皇汉。
此前也跟达奚武、厍狄干不相识,并不怎么看得起他们两个。
厍狄干一脸懵。
他这个丈育根本就听不懂,达奚武能听懂,一脸怒容,冷哼一声,“有何不敢?君可往,吾亦可往!!”
“那还犹豫什么?走!便是刀山火海,末将亦会追随将军前往!”
高羽放声大笑。
“好!有胆量!”
“那便随我敌军营前走一遭,我等此番前去只探敌军虚实,若遇见敌军便撤回来,不与其恋战。”
说罢高羽便披甲,旋即猛的抽动马鞭,双腿一夹。
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高昂等人紧随其后,彼此之间还暗暗较劲,生怕被比了下去。
五人五骑继续朝着东北的河桥所在前进。
此处距离河桥不过数十里地。
往前行进片刻,便已经看到了南梁联军的大营。
(本章完)
第257章 杀的就是白袍军!
第257章 杀的就是白袍军!
斥候所言不假。
高羽只是粗略一看,敌军的军营便连绵无际,一眼看不到头。
终究是号称三十万之众,若是规模不够庞大也不敢喊出这样的数字。
要知道这仅仅只是南梁北伐大军的一部分而已,正在夺取河桥的是其先锋军,其规模最为庞大的中军目前应该还在更东边的位置,刚刚渡过洛水正在缓慢的朝着这边行进。
高羽勒马而止,左右看了看,手持马鞭遥指着远处看不到首尾的军营,“何其壮观也。”
高昂等人同样勒马观望,这等景象确实压迫感十足,胆子小一点的,怕是看到这番景象会心生惧意,彻底失去抵抗的想法。
“然我却看出其隐患,军纪如此涣散,便是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高羽轻笑一声,“诸君,可敢随我继续前行,我倒要看看这联军的先锋到底是谁所统领。”
众人皆没有反对。
高羽爽朗一笑,旋即猛的挥动马鞭再次催动着胯下马儿朝前行进。
其余四人纷纷驾马跟在其身侧同样朝着敌军大营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六里、五里、四里、三里!
运气不错,这一路前来居然都没有遇到敌方游骑,达奚武的脸色凝重,沉不住气的他开口劝说道,“将军,我等不若在此处抓几个舌头询问一番,再往前……怕是就要到敌军军营了。”
他一侧过头,没等到高羽的回答,反而是看到了高昂那极为轻蔑、鄙夷的神情和目光。
“这般贪生怕死大可就此调转马头。”
达奚武脸涨的通红,再一看彭乐也毫无惧色,厍狄干面沉如水也没有任何反应,这不由让他的自尊心大受打击。
高羽看了高昂一眼,融入的很快嘛。
玄甲军在高羽的精心培养下,已经养成了一种近乎‘变态’的荣誉感。
尤其是在上阵杀敌的时候,高羽去哪,他们就去哪,谁胆怯了,谁害怕了,会被周遭的同袍鄙夷。
高昂明显是这段时间跟玄甲军的士卒们混熟以后,也被同化了。
高羽笑了笑,“无妨,继续向前!”
距离敌军大营只有两里地,路过一处小山坡甚至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军营内活动的士卒们。
就在高羽打算继续观望时,却听见不远处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怒喝之声。
循声望去。
只见几名身穿白袍的游骑正驾马过来。
没等众人有任何反应,高羽却已经一手持弓,另一手从箭囊之中抓出数根箭矢,几乎就没怎么瞄准,以极快的速度将箭矢射了出去!
嗖嗖嗖。
连珠炮似得将手中箭矢全部射出。
眨眼间!
便四名游骑便应声倒地,从马上被射落下去,剩余的几名游骑惊惧不已!
让他们更为诧异的是。
高羽非但没有转身就跑,反而高声大喊道,“我乃大魏天子敕封车骑将军高羽,贼军速速前来受死!”
这下别说达奚武。
彭乐和高昂等人都一愣,错愕的看向高羽,你认真的?
跑人家营门外来自报家门?
那几名游骑闻言,皆是震惊不已,连忙转身向营地狂奔而去,高羽的怒喝甚至将周遭的游骑也都吸引过来。
察觉到越来越的马蹄声之声,高羽这才开口道,“敖曹、成兴、厍狄干你三人速速回去将情况转告李敏之和刘荣,配合他们一同伏击,我与子兴为你三人断后。”
“将军……”
“我愿与将军一同断后!”
“去!此乃军令!”
高羽一皱眉,厉声呵斥,“快去!”
达奚武一咬牙,已经调转马头,不放心的叮嘱道,“将军,小心啊。”
高昂看了他一眼,瓮声瓮气道,“你可别死在这。”
三人将箭囊中的箭矢留下后,当即调转马头离去,其实留下高昂会更好一点,他确实比彭乐更为勇武,但其尚未归心,终究是不如彭乐这个在怀朔起就一路跟随自己而来的铁杆嫡系。
“子兴,惧否?”
彭乐同样朗声大笑,“有郎君在,我何惧之?如郎君所言,一群乌合之众,纵使其有千军万马,亦奈何不了我与将军二人!”
“好!”
高羽再次高声大喊道,“我乃大魏天子敕封车骑教军高羽是也!”
“我乃大魏天子敕封车骑将军高羽是也!”
声若洪钟,清晰的传递到周遭游骑的耳中,听闻之后,越来越多游骑朝着此处驾马而来!
最初的那几名游骑已经跑回了军营内,顾不上通报,急匆匆的来到主帐。
“将军!将军!”
陈庆之正在查看舆图,制定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他营帐内还有元颢、宇文洛生、邢杲等人。
“何事令尔等这般慌张?”
“将军!军营外正西两里处,有一人自称大魏天子敕封车骑将军高羽,射杀了几名弟兄。”
“他带了多少人?”
“加上他一共就五人。”
“什么!”
众人皆一脸惊愕之色,宇文洛生更是难以置信的抓着他们追问,“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陈庆之迟疑了片刻,“数骑就敢如此深入?这高羽倒是个胆大包天之人。”
有宇文洛生给他们一路介绍,再加上洛阳城中内应传来的消息,他们也清楚眼下整个洛阳的防务皆系于高羽一身。
得知这个消息,更是对高羽这人有了更为直观的了解。
“数骑前来,怕是有诈。”
“有诈又如何?若是能将其生擒,我军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洛阳!”
几个人就到他们大军营门口外浪一浪,包有诈的。
但那又如何?
陈庆之也不再迟疑,连忙走出营帐,“传我军令!速速披甲、领取兵刃,上马向东前去将敌军主将给我抓回来,能擒杀敌军主将者,重赏!!”
又转过身去,“你几人在前带路!”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喏!!”
能在中军军营内驻扎的都是精锐、骁勇之士。
随着陈庆之的军令下达。
顷刻间,士卒们便纷纷从军营东门处鱼跃而出,浩浩荡荡的,粗略一看少说也有五千人之众,其中还有两千陈庆之的白袍军。
白马、白袍的装扮就是这般的显眼。
士卒们不断的催动胯下马儿朝前飞奔,仅仅只有数骑,他们便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高羽等人给淹死。
几千骑兵出营而去,马蹄之声汇聚在一起,如平地响惊雷一般,地动山摇!
高羽远远的便能感受到其声势。
高羽并没有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等对面的大军前来,准确来说他在遛狗。
面对敌军游骑的追击,他不断展现自己超神的箭术,箭无虚发,当敌方游骑放缓追击速度的时候,高羽也跟着调整自己的速度,总之就是保持在一个若即若离的暧昧距离,始终给对方可以生擒自己的机会。
但很快。
敌方大军便也追了上来!
立马便给高羽送上一波箭雨的洗礼。
流矢对高羽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损伤,而且他胯下战马为了机动性,并没有披上厚重的马甲,但却也套上一层牛皮,若非近距离的射击,从天而降的流矢也无法破开牛皮的防御,不会让胯下马儿受到任何损伤。
趁着身后追击大军的士卒还没有射来第二轮箭雨的空隙。
高羽一手便从箭囊之中抓出一把箭矢。
嗖嗖嗖!
依旧是如连珠炮一般,每一箭射出,都能准确的命中目标。
难度就不一样。
高羽在前面跑,敌人在身后追,从身后往前射箭没法直射,只能抛射,反倒是高羽只需要扭头直射便可。
如此密集的大军追击,在这种情况中箭跌落马下,即便是没有死透,也会死在身后同袍的马蹄之下,被活生生踩死!
高羽很快便射空了自己的箭囊。
身后的大军依旧紧追不舍!
这场追逐战也已经来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
熟悉的树林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高羽再次催动胯下已经脱力的战马冲刺最后一段,但其速度确实已经降了下来,显然已经到达极限。
“将军有言,生擒敌军主将者,重赏!!”
“敌将休走!”
“…………”
追击的士卒们争先恐后的朝着高羽追来,这移动的军功终于要落到他们手中!
然而……
“杀啊!!”
漫山遍野突然响彻震天的喊杀之声在山谷之间回荡,其声势浩大,甚至令南梁大军士卒胯下的战马都纷纷受惊。
先是一阵箭雨袭来,进一步的引发骚乱。
轰隆隆!!
只见。
从两侧的林间,一左一右杀出两波大军,追击大军宛若一条巨蟒,那从两侧杀出的大军则是对巨蟒最为薄弱的侧面发动绞杀!
高昂一马当先的冲杀在前!
手持马槊的他,如入无人之境,任何的梁军士卒在其面前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每次马槊的挥动,都能带走数名敌军!
达奚武似乎是不愿被其给比下去,同样,手持马槊冲杀!!
最倒霉的其实只南梁大军居中的士卒们,因为面对突然的伏击,他们被迫停下,然而身后同样策马狂奔的同袍们却没有停下马儿,明明是同袍彼此之间却撞在一起,人仰马翻,场面极为混乱,没法向前冲杀,又无法向后撤退,就这么被堵死在道路之上。
“尔母婢,追了劳资一路!”
彭乐骂骂咧咧的同样手持马槊调转马头就孤身一人冲向敌军,一路的逃亡可是让他憋屈不已!
高羽大笑一声,他没有马槊,但依旧冲向敌军。
一名白袍军士卒朝着他冲杀而来,他在马上侧身避过其突刺,旋即一手握住枪杆,猛的发力!
硬生生将这名白袍军士卒从马上给拽了下来,生生的夺走其手中的马槊,并且迅速的跳下马,又翻身上马,更换了一批马力更足的白马,将自己那匹已然力竭的马儿留在原地。
白袍军士卒也确实算得上难得的骁勇。
哪怕被伏击也都是第一时间调整好后便立马反击,然而其他跟过来的却只能是帮倒忙,没有任何抵抗的意志,被骁勇的玄甲军士卒吓懵了之后,纷纷头也不回的往后跑!
高羽压根没管这群乌合之众,已经吓破胆的溃兵甚至连个农户都不如。
就是要重点击杀这些有抵抗意志的白袍军士卒。
白袍军士卒已经是南梁大军中难得的骁勇,但玄甲军乃是骁勇中的骁勇,而且是战力彪悍的北方士卒中的骁勇,各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又是伏击战。
一路追击对南梁大军士卒的体力损耗也不小。
本就更为骁勇,还有以逸待劳这么大的优势,又有高昂等猛将冲锋陷阵,彻底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玄甲军的喊杀声,南梁大军的惨叫哭喊之声,形成鲜明对比。
“休得追击溃军!”
高羽大喝一声,便将自己的军令给传了下去。
闻言后,已经杀红眼的玄甲军士卒们纷纷勒马而止,停止了追击,纷纷前来跟高羽汇合。
只留下无数无主之马在原地,地上则是一具具尸体,血流成河。
高羽也不清楚身后是不是有大军前来追击,也不敢在这边停留太久。
令士卒割下已经死透了的南梁大军士卒的左耳,又将还没有死的白袍军士卒给抓了过来。
南梁大军一路势如破竹!
洛阳城中甚至都已经有了童谣。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他打的就是白袍将军!
抓的就是白袍军士卒!
他之所以以身犯险,冒着身死的风险前去浪一浪,可不单纯是为了装逼。
更重要的是安抚洛阳城中民心。
(本章完)
第258章 将军,借你甲胄一用
第258章 将军,借你甲胄一用
高羽的猜测确实没有错。
陈庆之极为谨慎的又带着一千本部部曲跟着追了过来。
然而……
还未到大和谷处,却已经看到满脸惧色的溃兵们正马不停蹄的往军营方向跑来。
坏了!
陈庆之心里‘咯噔’一下,骑在马上的他,粗略一看溃兵中少有白袍军的身影,他连忙令亲卫带来一名跑回来的白袍军士卒。
“发生何事了?”
“将军,我军在前方林间遭遇伏击,伏击的敌军各个骁勇非凡,宛若神兵天降,我军根本难以抵挡,不是其一合之敌……众多弟兄们都折在里面。”
陈庆之握紧拳头。
再仔细一看,这白袍军士卒灰头土脸,浑身是伤与其他仅仅只是颇为狼狈,却完好无伤的溃兵比起来形成极为强烈的对比。
想来也是经过一番苦战,实在难以力敌才不得已往回跑。
“你们做的很好,此战之败,皆因我失察所致,其罪在我……”
“将军!!”
陈庆之自身并不骁勇,甚至连个寻常士卒都不如,他连弓弩都没法开,但之所以能够让麾下士卒死心塌地的为其效力。
靠的就是这一手。
严明奖罚,出事了他来担责,有功劳跟士卒同享。
说来简单,任何为将者能够做到这一点都能让麾下士卒为其抛头颅、洒热血,但是古往今来,能够做到的人却寥寥无几。
陈庆之很快便收拢溃兵,再次率领他们朝着大和谷进发。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残阳如血,看着眼前这一地的尸体,陈庆之心中不由悲凉万分,死的可都是他的白袍军啊!
出营两千白袍军,最终却只回来不到四百。
要么被斩杀,要么被俘。
陈庆之自举兵北伐以来,一路历经大小战役四十多次,攻克三十多座城池,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加起来折损的兵力比这一战多。
他这时候才明白宇文洛生为什么要特意跟他强调。
“高郞之勇,便是古之霸王复生亦如是也,其麾下玄甲勇猛不逊当年项家军,将军需慎重。”
回想着高羽今天一系列的操作。
带着数人前来勾引,然后设下伏击。
胆量、勇武……运气,缺一不可。
“难道当真是伪魏气运未尽?所以才天降此等神将为其延续江山?”
陈庆之的心中不由生出这样的想法。
这让他惊惧不已,连他都这么想……那手下的士卒心中会如何想?
洛阳,怕是没有那么轻易的能够拿下。
………………
高羽带兵出城的消息,元子攸第一时间便得知。
他倒不是怕高羽自己一个人跑了,而是担忧高羽会出什么意外。
高羽是他安全感的来源,在显阳殿内,他坐立不安,时不时便要询问高羽是否回城。
走出殿外一看已至日落时分,坐不住的元子攸便决议要出宫去,亲自去武库那边等高羽归营。
武库和太仓其实就修在东宫的旁边,元子攸眼下没有子嗣,东宫自然闲置。
“陛下,城中有是否有敌军内应,暂时不得而知,陛下身份尊贵,岂可以身犯险?”
“滚开!”
元子攸将拦在身前的禁军给推开,“百姓、将士皆为护佑洛阳而战,朕岂可安然居于皇宫内?”
元子攸并非是第一次出皇宫。
前几个月他还在洛阳的城门处清理积压的冤假错案和给前来喊冤的百姓们翻案呢。
眼前劝不住,禁军士卒们只能全副武装的跟着元子攸离开皇宫,来到洛阳城内。
南梁大军即将前来的消息,确实使得洛阳城中人心惶惶。
元子攸从宫城的正门阊阖门走出,此处正对着的便是洛阳最为繁华的铜驼街,眼下却没有了往日繁华的景象。
就在此时……
街道之上却一阵骚乱,不少百姓们汇聚在一起,朝着洛阳城的东面,也就是东阳门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人群之中还时不时有人在议论。
“听说车骑将军大破敌军呢!”
“抓回来不少白袍军。”
“白袍?”
“你没听过吗?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就是那位白袍将军的麾下。”
“车骑将军果然骁勇!”
“那是自然!快快快,车骑将军要入城了!”
百姓们议论之事让元子攸一阵错愕,而就在他错愕之际,身后已经有人追了过来,是一名熟人。
号称‘北地三才’之一的温子昇,就是当初在河阴外拒绝为尔朱荣写禅位诏书的文人。
元子攸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便重用温子昇,让其进入中书省,为中书舍人。
“陛下!陛下!!”
温子昇匆匆跑来,气喘吁吁的他却一脸喜色,将一份捷报交到元子攸手中。
“大捷!车骑将军亲率大军大破南梁联军!”
元子攸欣喜的从其手中接过高羽令人提前传回来的奏报一看,果然如温子昇所说。
“好好好!车骑将军不愧乃是足以比肩古之霸王的世间名将!”
“走!鹏举,随朕前去面见将军!”
元子攸亲切的拉着温子昇的胳膊同样朝着东阳门前去。
东阳门外!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城内守军早就已经提前打开城门,放下石桥。
高羽等人骑在马上,身上的甲胄沾染着血污,其身后的红色大氅显得无比‘鲜艳’,靠近之后便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行至城门下方。
刘一深知高羽此番出城最终的目的。
便令城墙上的士卒们齐声高喊。
“将军威武!将军神勇!!”
“将军威武!将军神勇!!”
玄甲军士卒们无不跟着高声呐喊,其声势传遍洛阳城中的每一个角落。
高羽坐在马上,走城门进入城内,这才发现早就已经有无数百姓在此处围观。
高羽勒马而止,看着面前的百姓们,朗声道。
“我亲率将士们于大和谷内,大破白袍军,斩杀上千,俘虏数百,我军!大胜!!”
就这么直勾勾的将战报说出来。
百姓们很多压根就不识字,跟他们扯那么多大道理没意义!
就跟士卒们一样。
不需要弄那么多弯弯绕绕。
只需要直白的告诉他们,我军大胜即可。
高羽一抬手。
身后的玄甲军士卒们便抬来几个布袋,从布袋之中,往外面倒着从敌军尸体身上割下来的左耳,进行佐证。
哗啦啦的无数耳朵被倾倒在地上。
一股极其浓厚且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场景极为恐怖,令无数围观百姓大惊失色,一脸惧意!
但越是这样,越能证明他所言非虚!
身上沾染血污的甲胄以及这满地的耳朵,都在向所有人说明一件事情!
号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白袍军在高羽麾下的玄甲军面前,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高羽则顺势继续高喊道!
“此战,必胜!!”
“我定将率众击溃一切来犯之敌!”
“必胜!”
玄甲军的士卒们纷纷抽出兵刃,高高举过头顶,跟着齐声高喊!
这样的氛围很快也传递到周遭百姓们的心中。
他们都看着骑在马上的高羽,跟着高喊道,“必胜!必胜!”
高羽又极为高调的让士卒们驱赶着被抓回来的白袍军士卒们,在洛阳城中转了一圈,他就是要让城中所有百姓都知道!
什么‘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他要打破百姓们心中对于白袍军的神话,对陈庆之的神话!
高羽大胜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洛阳。
上至公卿、宗王,下至平头百姓,无不惊叹车骑将军真乃世不二出的骁勇猛将,而被神话的‘白袍’二字,也渐渐被‘玄甲’所取代!
高羽来到武库旁的校场内。
他原本想要审问一番。
刚进校场却看到众多禁卫士卒,再一看元子攸就在校场门口处等着他。
“将军!!”
元子攸亲自迎了过来。
高羽连忙翻身下马,行礼道,“见过陛下!”
“见过陛下!”
身后的士卒们也都纷纷下马,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
元子攸亲自将高羽搀扶起来,又连着将高昂、彭乐等人搀扶起来,看着面前的浑身沾满血污的将士们,虽然很不适应血腥味,但却没有任何嫌弃之色,反而不断的开口激励。
“尔等浴血奋战所立下的功劳,朕绝不会忘!”
“朕替洛阳城中的公卿、百官和百姓们,在此谢过众位将士了!”
他一挥手!
禁军士卒们拿来他早就准备好的美酒,分发给将士们。
“尔等皆立下赫赫战功,朕在此先敬众将士一杯!”
说着,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心中顿时生出豪情万丈,看着面前的骁勇将士,大声道,“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高羽不由侧目看向元子攸,元子攸的表现确实称得上是一代‘中兴之主’,若是大魏的局势没有糜烂成这个样子的话……
而其麾下士卒们更是一个个亢奋的面红耳赤。
天子!
对于他们这些大头兵来说,眼中还是极具‘神圣性’。
天子亲自赐酒,那便是此生难得的殊荣。
元子攸随后才回到高羽身旁。
上下打量着高羽,伸手摸了摸高羽身上的甲胄,突然开口道。
“车骑将军,朕欲要向你讨要一物,不知将军可否舍爱相让?”
“不知陛下想要何物?”
元子攸笑了笑,指着他的身体道。
“还劳请将军解下身上甲胄,将此甲胄赠予朕,朕要带回宫内,将此甲胄放在太极殿内,让公卿、百官每日朝会之时都看看,将军与将士们为了护卫洛阳,要经历怎样的残酷厮杀!”
“以此来警示公卿、百官,也警示朕!”
有点意思。
高羽不由的又高看了元子攸一眼。
有此‘中兴之主’,确实可以成为他打赢洛阳守卫战的一大助力!
ps:今天两章7000多字,就不拆章了,大家放心……我也不会故意拖。
就这两天肯定写完高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