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天灾:全家穿越差点团灭》 第1章 辞官回乡 第1章 辞官回乡 第一章 大盛国,岭南道,春州。 罗水县,南乡镇,江家村。 一大早,二十辆骡车车队浩浩荡荡地进村,曾经的从六品京官正赶着骡车。 刚过完七十八大寿的江家老太爷,也是江家的老族长拄着拐杖带着全村老小往刚进村的车队飞奔。 “阿沛啊!咋的好好的官不做了回村来干啥呀?我们江家村从祖宗八十代算起,才出了你这么一个当官的,还是京官!咋地说不做就不做了!” 江太爷每说一个字都痛心疾首,面目狰狞,气得他老寒腿都快自愈了。 这要是他的亲孙子,而不是大哥家的玄孙,他就直接用拐杖将人打回京城去了! 脑子真是秀逗了! 读二十多年书,当了几年官就致仕! 是赚够了吗? 哎哟!老天爷诶!!把老头子收了去吧!真是要气死了! 气死了也没脸去见祖宗! “太爷!”赶车的江义沛比他还急,直接跳下马车迎了上去,握着老族长的手,神情焦急:“太爷,伯公,爹!快,叫上全村老小赶紧抢收!晚了就来不及了!” 江义沛的妻子蒋素英和女儿江小米以及儿子江修勉也跟着下了马车,虽然不说话,但也是攥紧双手,脸上带着和江义沛一样的焦急。 四人的衣着,通身的气度和气质与族人的的补丁布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且格格不入。 虽说都是一个村出来的,但人家就是有出息。 但江义沛急吼吼的神情让族人都顾不上理会这些,他们满脑子都是“抢收“二字,心里想的全是——不会吧?这是真的?! 再一看另外两辆车上下来的人,完了。 江家老二江义涛和江家老三江义游也拖家带口回来了,还带着二十来个家丁丫鬟,正赶着车往江家大宅去呢! 发生啥了?真要到抢收这个地步了? 江太爷更是“啊——”了一声,看了人群里穿着青色长袍的少年江修白一眼又看了看江义沛:“你也说要抢收?真要抢收啊?” “也?”江义沛也是一愣。 除了他还有谁说过?! “对!抢收!” 被强行拉过来迎接村里最有出息的族叔的江修白闻言眼睛一亮,一改死了老子的天收样子,转头殷殷切切地看着他便宜爹:“爹,我就说嘛!叫你赶紧抢收你不信,现在沛大伯也这样说你相信了吧!赶紧回去拿镰刀吧!还看什么呀!收稻子啦!哎呀!走吧!等什么呢!再磨蹭,黄菜都要凉了!” 江修白卯足了劲拽着他爹的衣摆往家里拖。 江义达被他拽得一趔趄,直接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顿时吸引了所以人的目光,给他臊得呀! 要不是这是他最得意的童生儿子,他高低给他两巴掌。 他爬起来,咬着牙:“别拿你的祖宗托梦说事!赶紧回去读书,这是大人的事。” 这孩子昨天从臭水沟子顶着一头包爬上来之后就一直神神叨叨的,一个劲让他去收稻子,还挨家挨户跑去游说。 村民问原因,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是祖宗托梦。 祖宗托梦,加上江修白读书人的身份,村民们有些动摇了,但没有彻底动摇,想着明日江义沛到村,问问他再做决定,谁知道江沛回村第一时间就是让他们去抢收。现在他都怀疑祖宗是不是真的给他家小白托梦了! 这小子真遭祖宗稀罕了? “稻子收是能收了,但再长几天,等完全熟了,每亩地能多好几斤粮呢!”江老族长心疼得直皱眉:“一亩地好几斤,十亩地就是几十斤,几十斤啊!!“ “不等过几天了,现在就收!”江义沛大声道:“太爷,钦天监预言,最少十天,最多半月,会有暴雨!连绵三月!晚几天再收粮食,晒到晒都晒不干!到时候吃什么喝什么?要那几十斤粮有什么用?趁着现在日头好,赶紧收了吧!” “啊?!”村民们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下三个月的暴雨?这可让人怎么活?“ 江修白则是眼睛一亮,据书中所写暴雨一下就是三个月,可算是能说出来的!这古代的钦天监还真是有点本哈! “沛哥儿啊,钦天监有没有算错啊!”江老族长哆嗦着手。 他们这些老东西最清楚了,连下三个月暴雨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暴雨过后。 瘟疫! “不可能错!”江义沛言之凿凿:“钦天监半月前就夜观天象算出灾祸,我当时还未离京,听得真真的,陛下第二天就下了圣旨,让各州郡做好防洪防涝的准备工作,爹,我还想问你呢,你没有收到朝廷的诏令吗?县令没有召见你们里正吗?” 江义沛的爹江里正江道林一脸懵:“没没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义涛江义游闻言纷纷帮腔:“我们知道!爹,县令昨晚就贴出了布告,最迟中午就会有官差过来通知了。” “是吗?” “是!”江义游其实也不确定,但并不妨碍他对自家大哥的盲目自信,且大哥昨晚去见了县令是真的,他家大哥怎么可能做没有把握的事呢? 大哥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这样的! 至于布告,都抢收起来了,谁还管布告! 江义沛对上道的两兄弟很满意行,但转头却更着急对江太爷说:“别说这么多了!现在赶紧抢收!太爷!赶紧的吧!收了稻,还有好多事做呢!不然等雨下下来,我们江家的族谱可能都要散了!” “瞎说什么呢!摸摸木头吐唾沫说过!”江太爷把拐杖怼江义沛手里,听到他呸呸了两声才握着拐杖在泥地上狠狠杵了几下,扯着嗓子都喊劈了:“听到没?!抢收!抢收——” 其实也不用他喊。 有了江修白的铺垫,再有江义沛这个京官带回来的消息,一时间,所有人散了个精光鞋都跑丢了一地。 一边捡鞋一边喊一边跑:“全村大小爷们儿——收稻子咯!赶紧收稻!收——稻——啦!” 江里正 杨老太 | 江义沛—江义涛—江义游—江粱 妻||||夫 蒋素英刘氏秦氏赵盛 |||| 江修勉江修彬江筱麦赵旭 江筱米江修安江修宇赵阳 (本章完) 第2章 走剧本 第2章 走剧本 第二章 江里正也赶紧让二儿子和三儿子回家去,等家丁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要安排人去收稻,还有请短工,越多越好,家里田地多,八百多亩地,这么二十几个人,要收到什么时候去! 杨老太也来不及和大儿子说些啥,先交代了身体不好的二儿媳张氏和怀着身孕的三儿媳秦氏几句,让注意着些。 张氏和秦氏应下,便要带着儿子女儿回去。 七岁的江修安和六岁的江筱麦不愿:“我要跟着大姐!” 大姐江筱米:“。” 她蹲下来,两只手分别捏了捏两人细腻白皙的脸蛋子,故作恶狠狠地说道:“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叫姐姐!” 两人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很是喜欢这个大姐姐,故而一点也不怕她,嘻嘻哈哈地笑着躲开了:“大姐!” 江筱米好气又好笑。 天灾将至,世道将乱,能无忧无虑的也就这些不谙世事的孩子了。 但最受苦受难的,往往也是这些孩子。 江筱米笑着笑着却笑不出来了。 “你们回家去,别闹你们大姐。”杨老太笑骂了一声,而后慈爱地摸了摸江筱米的小脑袋:“让奶看看我家小米儿,诶哟,怎么瘦了?!” “赶路太累了。”江筱米微微嘟嘴,半真不假地撒娇。 “诶哟!”杨老太心疼得哟,还像小时候一样心肝心肝地哄着。 “公爹,娘。” “祖父,祖母。” 蒋素英这才有空档带着儿子江修勉给江里正和杨老太见礼。 “诶!”江里正赶紧应声:“一家人不讲究这些虚礼。” “啥祖父祖母的,咱这里不兴这样喊。”杨老太搂着江筱米,慈爱笑着对大孙子说道。 自从大儿考中进士在京中任职之后,大孙女和大孙子她五年来也就见了一次,就见那一次,就有官家小姐和公子的样儿了,她既高兴又不习惯。 江修勉有点社恐,不知道怎么应,“诶”了一声之后,就杵着不动了。 倒是江小米不高兴地嘟囔着,亲亲热热地抱着杨老太的胳膊:“我也不高兴这样喊,可京城她们都这样喊。” “不管他们,我们怎么舒服怎么喊,这些年,奶可想你了,你想奶了没有啊?” “我可想爷爷奶奶了。” “诶!奶的小心肝哟!”逗得杨老太高兴地哟,本就偏疼大孙女,现在看她软软糯糯地撒娇,当即恨不得给她掏心窝子。 就连江理正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了。 江义沛和蒋素英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你敢相信江小米截止到五分钟钱前压根不认识杨老太?这黏黏糊糊的劲儿,哪个看得出来不是纯纯正正的奶孙俩? 江修勉也是很佩服,他这个妹妹的适应能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强啊! 他是真做不到。 天知道,他们一家四口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替代原主们也就刚刚两天,他虽然已经认命并接受了现状,但真的做不到像江小米那样丝滑。 她也太那个了~ 收稻是大事,一家人稍稍寒暄了几句就赶紧往家里走了。蒋素英跟着新鲜出炉的婆婆还有女儿走在前面,江里正带着江义沛和江修勉特地坠在后面说话:“老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说说清楚。” 江里正可不是没有见识的村里老头,他是一里三个村的理正,培养出了一个从六品的京官儿子。 江义沛说的话虽然能唬住村里族人,但他知道,朝廷的诏令圣旨,要下达到地方的,必定快马加鞭,比拖家带口的老三家的速度快得不是一点半点,不可能发生他们到家了,诏令却还在半路的情况。 而且二儿子和三儿子明显是知道一些事的,不然也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江修勉侧头看他爹。 江义沛看到江理正焦急的样子,也立刻开始装得焦急起来——因为这两天安排好了很多事,他现在是真的不算太着急。 于是乎他状似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到底是瞒不过爹,咱们回家说。” 说着还看了看两边,那意思就是大事,别人不能听。 那愁得吃不下饭的样子谁见了不心突突,江里正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凝重起来,但只有江修勉知道,他爹从下车到现在一直在走这两天新赶出来的剧本。 从下车的表情,语气,话语,都是斟酌了好些时间的,为的就是制造恐慌不让族人有思考的时间,加班加点去收稻子。 “行。”江里正皱着眉,强忍着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 “爹,大哥,我们先去田里了。” 刚进院子,江义涛和江义游正带着人压着车要出门。 “佃户通知了吗?”江理正问道。 “通知了?” “亲家他们那边呢?” “也通知过了。”江义涛答道,询问过大哥后,他就派人通知岳父岳母还有三弟妹的娘家了。 “行,去吧!待会儿我跟你大哥也下地去!”江理正摆摆手,便跟江义沛进了屋。 江义沛倒也没说什么,毕竟江家家风清正,原主江义沛就算是考上了秀才也经常帮家里干农活的,有大哥做榜样,底下的弟弟妹妹们的性格都不是偷奸耍滑的那种。 “大哥,小米!我们也去吧!” 二叔江义涛的大儿子江修彬把装着镰刀的背篓放在骡车上,一蹦就蹦跶到江筱米和江修勉的面前。 江家很注重孩子的教养,直接从根上杜绝让大哥/大伯养全家的坏思想。 男子汉要有担当,姑娘家可以娇气但不能骄纵。 就连六岁的江小麦都落落大方,并没有像有的小孩子一样看到陌生人就躲到大人的身后。 江修彬虽然在县学里读书,但每次农忙假他都要回村种田,而且他也不排斥种田,全当是一种娱乐,累也快乐。 “好啊!小彬!”江筱米故意喊道。 “哼!”江修彬生气一扭头。 大伯一家去京城的时候他才十岁,他想跟小米走,但他爹娘不同意,说要再等等,可是三年前大伯母和小米回家来,十三岁的少年想见识一下繁华的京城,已经和小米说好一起回去了,但他爹娘还是说再等等。 新书幼苗,各位读者老爷好啊~ (本章完) 第3章 得了神通 第3章 得了神通 第三章 现在好啦,大伯辞官了,以他读书的天资怕是一辈子都去不了京城了。 想想就难过。 但大哥和小米回来了他还是很高兴。 虽然一开始有点陌生感,但相处了两天,还是有些小时候的熟悉感的。 小米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天天要押着他喊姐姐,明明只大他两个月而已。 大哥就变得多了,以前多调皮的一个人,现在沉默寡言的,但他夫子应该很喜欢大哥这样的学生,他们称之为——稳重。 但变不变的,无所谓啦,五年间就三年前见了一次,大家都不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了。 他已经比五年前高两个头了,比小米还要高了。 他可不会再喊她姐姐了! 杨老太带上草帽跟着一起去,江筱米谢绝了杨老太让她在家歇息的好意,也跟着一起走。 时间紧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有一个算一个,就连身体不好的张氏和身怀有孕的秦氏都没有留在家里,她自然是很在意这一胎的,但公爹和大伯哥明显有事要说,她自然不方便留在家里。 就连江筱麦也不愿意留在家里,挎着她的小篮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一大家子,拉拉风风地去了田里,已经有很多人家在抢收了,见到杨老太他们来了,手里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家里就剩江义沛和江里正两个人,江义沛没等江里正问,就把忽悠江义涛江义游的说辞说了说来:“爹,我也不瞒你,如今的事态比我说的还要严重,钦天监确实是预警有大灾,且不止一个,大涝大旱,大暑大寒都极有可能发生,但陛下不信,直言钦天监监正妖言惑众,直接砍了他。” “什么!!” 消息太劲爆,江里正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惊得一下坐直了身子,双手扶着椅子扶手,眼睛瞪了滚圆,可见是吓得不轻:“那” 江义沛生怕老爷子撅过去,赶紧给他顺顺气,闻言点头:“我说有圣旨是假的。” 监正都砍了还有屁圣旨。 “但钦天监监正的预言是真的,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人,陛下不信是因为他年纪大了,不想在他还在位的时候下罪己诏。” 江义沛信口胡诌。 江里正深信不疑地木然点了点头。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天降大灾,一般都是天罚,在位者要下罪己诏来平息天怒。 突然想到什么,江里正不安道:“那你还让老二老三说县衙今天会有人来?” 江义沛没有多说,只道:“陈县令和我是同科进士,我的规劝他还是听的。” 虽然昨天劝说的时候费了点口舌,但结果还是好的。 他这个同科还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官,得到消息后立马禁止大规模买卖粮食。 不过他早有准备,在去县衙前一天就让人在本县和隔壁县疯狂屯粮。 “那就好,那就好!”江里正放下心来,也不多问了,对于老大,他还是非常放心的:“赶紧去地里吧,粮食还是得晒干存在谷仓里才安心。”灾年,每一颗粮食都是能救命的! 转念一想,江里正忽然觉得不对:“你们从县里回来没有买粮食吗?这粮食买起来可比收起来简单多了!” 今年不算丰年,地里出产一般,一亩能出两石半粮食顶天了。 江家一家老小共十三人,丫鬟家丁厨娘加起来三十人。 大人吃多点,小孩吃少点,家丁丫鬟吃差点,但一天的粮食算下来也不少了。 灾年况多备点粮食总是好的。 可就怕天气潮湿放不住啊! 江义沛示意老父亲不用担心:“自然是买了的!买了不少,不算是这一季地里的产出,足够我们一家吃上两三年了!” “这么多?!放得住吗?这次运了多少回来?其他的放在哪里?安全吗?不会还在县里吧?县里地势低,下暴雨别再把粮食淹了!”江里正一下就急了。 两年的粮食啊!两三万斤的粮食啊!要是糟蹋了,那可真是要遭天谴! “您别急!”江义沛拉住要往外冲的江里正:“我们都运回来了!而且这些粮食保证跟买的时候一样新鲜,不会发霉不会长虫!” “你在说什么梦话?”江里正第一次觉得自己聪明绝顶的大儿子像个傻子,要是天气好,隔几个月晒晒太阳,陈粮倒也能保存两年,可不是你说的会有暴雨吗?下三个月! 江义沛也不绕弯子了:“爹!我接下来要说的不是开玩笑的,而且是关乎我江家乃至江氏一族的大事。” 江里正闻言心一下就悬到了半空,大儿子的为人他最是清楚,十成把握尚且只说七分的人,最是谨慎,如今这般说话,怕是—— 他听到了自己咽唾沫的声音:“什么事?” “小米得了神通,能隔空存取死物。” 江里正:“.” 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没有今天这般震惊过。 隔空存取死物? 存了他们江家两年的粮食? 两三万斤? 还不会坏?! 他久久没有开口,等到缓过来了,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慢慢吐出了一个字:“哦。” 甚至都没问一句怎么存的。 这给江义沛整不会了,他只能又说道:“这事除了我们大房一家四口,二弟和三弟是知道的。” 江里正点了点:“你娘这边时机合适我会提一下,其他人,暂且瞒着吧。” 江义沛点头:“听爹的。” 江义沛也是这样想的,他选择告诉江家父子三人,是权衡了许久才决定的,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想要瞒住所有人真的很难,所以他挑选性地选择盟友,有亲缘关系,且都姓江的父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其他人,他本人未曾接触,不了解,真的不想节外生枝。 毕竟,他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安危才是最紧要的。 还有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江家人发现江家大房一家已经全部换了芯子,不然什么亲缘血缘都是白搭。 好在原主一家已经离开家人五年,且是去繁华的京城,为官者,有些大的小的改变都是可是被合理化的。 (本章完) 第4章 三分真七分假 第4章 三分真七分假 第四章 在这一点上,他们全家达成了一致,这也是他们选择将江筱米空间秘密透露的一大原因——不是亲生,谁愿意告诉你这么大的秘密?! 江里正震惊过后,带着草帽,深一脚浅一脚地去地里了,江义沛麻利换了身衣服便跟了上去。 其实江义沛的话,三分真七分假。 第一,钦天监有预言一事是真的,早一个月监正就已经观天象预测出有暴雨,但老皇帝不是不信,是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而后面预言的大旱大寒不是钦天监的预言,是他闺女江小米突然得来的预言书中的预言。 他家小米不仅有一个空间,还有一个能预知未来一个月与她相关的大事。 第二,钦天监被砍是真的,但并不是因为妖言惑众,而是在帮贵妃使阴计扳倒皇后一事上出了岔子,被皇后反杀。 老皇帝年事已高,快七十了,还不肯退位,当朝皇后和贵妃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继位都快杀疯了。 但事情真相如何无所谓,足以让他打一个信息差误导陈县令就行,从而游说他抢收粮食,加固堤坝,做好抢险工作。 县衙从他走后就开始召开紧急会议,今天肯定会有消息传达乡里,因为要服役了。 这世道要乱了,适当地透露是他能为这方百姓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其实他们一家四口因车祸穿越到食物中毒而死的原主一家四口身上的时候,他闪过很多想法,但最终还是选择回到村里抱团。 人多是非多。 人多力量大。 很多事情都是矛盾的。 但这落后的古代,连年的天灾,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只靠他们一家四口,想要活下去真的很难,哪怕有足够的本事,哪怕有足够的粮食。 在现代团灭一次,在古代还团灭一次?! 江义沛真的是愁得不行,他怀疑梳着丸子头的发际线都开始往后移了半寸了。 但好在他家小米这个小福星,穿过来的时候将他们家里的四百多平方的小超市绑定带过来了,恰好他车祸前刚好给小超市补满了货,他们一家四口吃喝肯定是不愁的,但江家一大家子肯定是不够的。 一村就不用想了。 不过这两天大肆采购,凡是粮食,不管是陈粮新粮,粗粮细粮,只要是粮,铺子搬空,全部让小米放进的空间。 空间全部安排了货架,利用率实现了质的飞跃。 可怜了那十几个木匠,手都快秃噜皮了。 肉类鱼类蔬菜也采购了不少,凡是能买到的都买了很多。 虽然说他们买得多了,其他人能买到的就少,但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敢当圣父圣母呢! 能保证一家老小活着就不错了。 药也是必须品。 这可是一场风寒都能要人命的古代,没有药多么没有安全感! 毕竟就算媳妇是中医圣手也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需要一间安全屋。防火防盗防人。 江义沛家是青砖大瓦房,包括院子鸡棚猪圈牛栏在内,占地有三四亩,房间有二十多个,安全系数尚可,但不高,要加固。 江家人口简单,江里正和老妻育有三子一女。 女儿江粱行三,刚三十,嫁给县里宏盛布行的少东家赵盛,育有二子,十一岁的赵旭和八岁的赵阳。 长子江义沛三十六,和蒋素英育有一子一女,是十七岁的江修勉和十五岁江小米。 二子江义涛比江义沛小两岁,三十四,和刘氏育有二子,是十四岁的江修彬和七岁的江修安。 江义游是幺儿,和两位兄长年龄差距大,刚二十七,和妻子秦氏育有一女江小麦,且秦氏已孕四月。 平日里,江理正一直是带着老妻住在家里,家里一个厨娘一个帮厨,还有两个家丁和两个丫鬟,照顾两人的起居。 二老偶尔会到县里小住。 江义涛江义游则是带着妻子孩子住在县里离酒楼不远的三进宅子,隔些时候带着孩子,回一趟村里陪爹娘。 自江义沛十二年前考中举人后,因江义涛和江义游实在没有读书的天资,他便运作了一番,让二人在县里开了一家酒楼。 江义涛厨艺好,当大厨,江义游脑子活,便当掌柜的,出品不错,还借着江义沛举人的名头,酒楼经营得还可以,等江义沛中了进士,在京中任职,酒楼的生意更是红火了。 加上,这方县令还是江义沛的同科,江家在这小县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 换作其他人家,由贫乍富,早就飘了。 但江家人没有,每个都本本分分,从不作奸犯科,酒楼都不开多家,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更甚的是,江家的老太爷江理正还亲自下地春种秋收。 这些年,江家把一部分田地佃了出去,剩下的田地在春播秋收绝大部分都是请短工的,但无论如何下,江理正都会留一小块地来自己劳作,也算是自娱自乐。 老父亲在地里劳作,做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的也不敢再旁看着,只能跟着一起,慢慢地,这就成了江家的习惯。 以至于,江家人虽然养尊处优多年,但庄稼人的手艺还是在的,就连最小的江小麦也会点豆子。 总的来说就是,江里正和杨老太将江义沛兄弟姐妹几个教导得三观很正。 江义沛也常常耳提面命,从六品官真的什么都不是,更何况是他这种根本没有根基,没有家族帮衬,靠自己单打独斗的从六品官,更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江家算是很低调了。 其实江义沛不仅一次在心里感谢原主,感谢他当官五年积攒下来的可观财富,以及帮助家里积攒下来的财富。 不然,他们一家四口在这破古代一定会过得很惨。 原主江义沛六岁启蒙,十八岁中秀才,三十岁中进士,如今三十六,曾在工部任职员外郎,从六品。 做官的前两三年因为没有资历,小心翼翼,勤勤恳恳地当差,办事牢靠还听话,是所有上司都满意的下属。 (本章完) 第5章 初闻收割机 第5章 初闻收割机 第五章 于是乎,在后两年得到了上司工部左侍郎的赏识,从此拉帮结派,收受贿赂等各做的“好事”便多了他一个,原主挣扎过,说强迫也好,自愿也罢,最后还是加入了他们。 但他还没有成为官场老油条,他的良心也还在,为自己谋利的同时,也是踏踏实实干实事的,就更让工部左侍郎满意了。 但就在上个月,工部左侍郎负责的一处水利工程出了岔子,工部左侍郎毫不犹豫地推他出来顶雷。 工部尚书大怒,立刻就要撸掉他。 好在工作能力尚可,立了几次功——虽然大功劳已经被抢走,所以工部右侍郎还是出来帮他说了几句好话,他从被辞退变成了自动离职,要不然原主都没有脸回故里。 他那个上司可能是心虚,也可能是怕原主乱说话,在原主表态会闭严嘴且要归乡,一辈子都不会再回京城之后,也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五万两银票,加上这两年攒的两万多两,一共七万多两。 是江家十代人都不一定能赚到的财富。 当这五年官也是不亏。 只是原主心里烦闷,壮志未酬,但也无可奈何,京城是不能久留了,便写信回家。 他想着,到家乡的县里开个书院,倒也不算太辱没读书人的风骨。 可能还是不甘心吧,京城的小宅子是他今年刚买下来的,离开后也没有卖,只留了一个看门的老伯在,其他的都打发了,连一直跟在身边的亲信都放了身契,便带着妻儿“荣归故里”。 可就在距离到家还有一日路程的时候,错过了打尖的驿站,在野外露宿,女儿江小米看到一丛丛的蘑菇一时兴起,捡了好些煮汤,女儿小时候经常跟着杨老太上山捡菌菇,也不怕捡到毒菇,一家人就这么心大地喝了只会跟在杨老太身后拔蘑菇的江小米捡的蘑菇,双双嘎嘣。 四人穿过来的时候头晕目眩,恶心呕吐,要不是原主一家带上路的药材多,要不是媳妇蒋素英是个中医大夫,要不是媳妇蒋素英坚强,硬撑着给自己把脉,熬药喝,他们四个—— 刚来,待不到一天差点就又魂归故里。 既来之则安之。 从此以后他们一家四口就是江家村的一家四口了。 但江义沛还是愁得长长叹了一口气。 作孽啊! 但想想自己平白年轻了二十年也算是有了些许安慰。 蒋素英如今比他小一岁,刚三十五。 多好的年纪啊! 要是…… 呸! 江义沛念头一出,赶紧打出! 没有要是! 不管这世道怎么样,他都要护妻儿无虞。 多愁无益。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江里正和江义沛来到村里的肥田区域。 大盛国为民生,男子十六岁成丁后,授永业田十亩,桑田山地二十亩。永业田一般情况下,可继承不可买卖,但特殊情况下,如重病需要医治不得不卖地筹钱之类的。 所以正常情况下,除非是绝户,否则都是有几十亩田地傍身的。 江家村顾名思义,整个村子都姓江,祖上是一个祖宗,是个建在山里的村子,进出只有一条路,和隔壁王家村只隔了一个晾晒场,村子比较富裕,也比较和睦。 一般来说,农人都会根据自己家的田地肥沃程度,还有距离来选择精耕细作还是粗耕,而江义沛他们现在来到的这片水田,都是全村精心伺候的上等田,亩产自然是最高的。 在丰年,曾出过四石高产。 稻田里每个人都挥汗如土。 杨老太他们的稻子已经割了一大片了。 江修彬割稻子割得有模有样,相比之下,江修勉就太废了,差点割了手不说,脸上被稻叶都快划了。 江义游和家丁正抓着稻杆在打谷桶边费力甩打稻子,养尊处优好多年,平时干农活只能算是陶冶情操,像现在这样卖力干活,还真吃不消,这不,已经一头,一身汗了。 张氏,秦氏也在帮些小忙,江修安负责带江小麦在田里捡稻穗。 每个人都没闲着。 可就这种激烈的情况下,江筱米居然在跟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少年在交头接耳! 江修白握着镰刀,活动了一下挥刀酸痛的手臂,问面前江筱米:“那个.我想问一下你啊!你家有没有名人字画?” 好歹是官家,这些文人必备品应该有的吧! 江修白希冀地看着江筱米,仿佛眼前之人已经答应给他字画了。 “?”江筱米割稻子的动作一顿,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一片只有她:“你跟我说话?” 身为植物学专业的一名学子,哪怕是名学渣,也存在着非常自然的条件反射。 她在根据稻穗的多少,以及种植密度推测这片田地的亩产,突然被打断了,她都忘了她推到哪一步了。 “是你!就是你!除了你这附近也没别人了呀!” “我们.认识?” “我叫江修白,住你家隔壁,现在认识了!你还没回答我呢!能快点吗?我有用!” 江筱米:“.敢问你有什么用?“ “说了你也可能不理解。”江修白苦恼地抓了一下头发:“收割机知道吗?不知道没关系!就是一种能快速收割稻子的一种工具!我想用字画和人换!这种人工割稻子太慢了,一天才割几亩地啊!等过几天暴雨下下来,稻子别说晒干了,割都没割完!啊!愁死!诶!你还没说你家有没有呢!” 江筱米瞳孔微张,上下打量了江修白好一会儿,才敛下眼眸,乍一听他那话真的很震撼,几乎可以断定他是老乡,但她那八百多个心眼子让她细细琢磨了一下,貌似好像,他也没有说什么啊,收割机,一种工具,有什么问题吗? 并没有。 就算她是个真古代人,也只会好奇一下没听过的收割机是什么,可人家说了呀,一种工具。 ”有是有,只是你会开收割机吗?你有证?”江筱米盯着江修白看,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 “嗐!在这开收割机还需要什么.证?”江修白将最后一个字秃噜出来,呆呆看着江筱米:“你你你” (本章完) 第6章 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 第6章 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 第六章 “你什么?我可不会开,我没有收割机驾驶证,科目二我都还没过。”江筱米耸耸肩。 “老乡?你是老乡吧?!”江修白盯着江小米的脸舍不得挪走,说话都呆呆愣愣的:“我说怎么感觉这么亲切呢——你哪人啊?我江城的,我其实叫江白,在xxx农业大学读大四,在这里叫江修白,其实也是江白,但他们这里有字辈。” 江筱米忽略掉他的废话,微微惊喜:“江白?!动物学专业的江白?” “你认识我?”江修白眨巴眼睛,他平平凡凡,普普通通,也没做过什么好事上过热搜啊! “我是植物学专业的江筱米。” “江筱米!!!啊啊啊啊!江筱米!”江修白说着就要抱一下她,以示激动,被江筱米一手指戳中了胸膛:“被帅哥抱一下我是不介意的,但后果你可能承担不起,估计我们今晚就要交换八字了。” 说着她轻轻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往周边看看。 这傻子刚喊那么大声,听到的人就算割着稻子都直起腰来看了,就连她爷爷也看过来了。 “抱一丝抱一丝!我太激动了!这些乡亲们也真是的,情况都这么紧急了,还有心思看八卦呢!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两家还没出五服呢!搞对象不得行哇!” 江筱米:“……” 江修白赶紧立正,但还是激动得不行,毕竟她说他是帅哥呢,甚至还自恋地甩了甩头发:“看来我家小野鸡去吃你家小白菜是天意啊!要不然也不能够来到这里还再续前缘!” 两人的相识还是要从你的作业吃了我的作业开始说起。 “.”江筱米:“你家给学校捐图书馆了?” “啊?”江修白摇头:“没有啊!”他倒是想呢,但家穷,没条件。 江筱米礼貌笑:“那你这没文化的样子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嘿嘿。”江修白这才明白江筱米什么意思,不好意思摸摸头:“口不择言,口不择言,是校友情让我们相遇。” 江筱米很是嫌弃他,这回假笑了一下。 江修白也知道自己太叨叨会惹人烦,但他忍不住啊:“我出了车祸,死了,然后穿越到这里,我还以为是我扶老奶奶马路感动了上天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呢!” “可是来到这里才发现,这个世界都快要毁灭了!三个月的暴雨只是前戏,后面地震,雪灾,干旱,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你别不相信!我还有一个预言书,但我只能看到一个月之内和我相关的大事。” “真的?!”江筱米眼睛眯了一下,但她只是语气毫无波澜地问道。 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这可真是巧了。 讲真,相对于江修白的坦诚,映衬着江筱米心机深沉。 江筱米这孩子从小就心眼子多,但就是这些心眼子让她少吃很多亏,所以就算是多疑地生活会有些累,但她不打算改,特别是来到这古代,即将面对乱世,她更不打算改了。 虽然年纪不大,但她见过的人心可不少。 “真的!!不信我拿出来给你看一下。”单纯的江修白说着就要隔空取物,江筱米赶紧拦住:“信信信!你不用拿!”可能是江修白的缺心眼子,让江筱米卸下了一点心房:“因为我也有一本预言书,也是只能看到一个月内和我相关的大事。” “卧槽!赶紧拿出来看看是不是一样!”江修白说着就又要拿自己的那本出来,真的是拦都拦不住,江筱米只能拉住他的手:“大哥,你是不是真傻?!” 她得道歉,早先还怀疑他心机深沉,呵,错的实在太离谱。 这分明就是个没脑子的,有大病! 啊,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 真的没有白白辜负上了三年的网课。 “没事的,现在没人看我们,就算是看到了,也会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用太担心!”江修白安抚着江筱米,那心大得晒干都得有十八斤重。 江筱米:“.” 江筱米她还能说什么呢,于是她换了一个话题:“你说能拿字画换收割机可是真的?” “真的!我有一个系统商城,可以在上面购买自己想要的东西。来来来,我打开给你看!”说着就把江筱米拉到了身边,在两人的正前方对着空气指指点点,像个傻子一样。 江筱米:“.”就很心累,这家伙真的是跟自己同龄吗? 甚是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一家太谨慎了,看看人家,大大咧咧的,多洒脱。 “来来来,快看,就是他能给我们换收割机。” “.“江筱米,看着前面的空气,她语气幽幽:“你是怎么确定我是一定能看到你的系统商城的?” “啊?你看不到吗?” “.我看不到。” “啊?可惜了” 江筱米:“.”这莫不是个傻子吧! 江修白有些惋惜不能和江筱米分享这个系统商城的秘密,只能道:“那我说给你听吧,昨天我就已经发了一条动态想购买收割机,但发现系统的商城交易都是用积分的,卖家很多,也有几个联系我了,但,咳咳-我没有积分,所以一直没有买成。” “我还以为已经没有希望了呢,但刚刚我割稻子偷懒,弹出来一个新上线的论坛,我点开看了一下,你猜怎么着,我居然看到一条标题,说要古字画,还说价格好商量!” “我就想到你们家了,在京城做官咧,字画肯定有的吧!这不是瞌睡来了枕头嘛!” “我就去私信了那人一下,问问能不能用字画换收割机,对方居然答应了,所以我来找你了,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忐忑!” 江筱米故作赞同地点头,她是一点都没看出来他有忐忑。 “没想到啊,你居然是江筱米!这事可就好办了!我胸口的石头可算是落地了,不用做饿死鬼了!”江修白庆幸地直拍胸口,眼神亮晶晶的。 做不成饿死鬼,水鬼,干尸也不是不可能,这种末世天灾,谁敢说能活到最后呢! 但江筱米没有残忍地戳破他的美梦,想着当下的困境,要是有收割机,那会轻松很多。 (本章完) 第7章 你现在的爹娘 第7章 你现在的爹娘 第七章 江修白说得没错,字画这事情是挺好办的,她记忆里,她爹收藏的字画还是有一些的。 江修白有系统商城,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且他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他帮忙买点他们需要的东西,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他有一个系统商城,她有一个空间,简直完美。 在未来的未知日子里倒也多了一层保障,这样想着,江筱米对江修白很是和颜悦色,就连他那不停叨叨叨的声音都觉得悦耳了些。 至于江修白,本来一个人孤零零的,突然找到了组织,对江筱米投入了百分百的信任,啥都跟江筱米唠两句。 直到他已经抱怨到这破古代连内裤都没有的时候,江筱米不想听了,说得好像她穿了一样。 小超市里也不是没有,但时间紧任务重,她在空间里摆货架,往空间里囤物资,忙得都快没时间睡觉了,哪还有心思在这些小事上太多心思。 但经江修白这样提起,居然穿了长裤都还是觉得凉飕飕的。 她走了两步,说道:“说正事,那人有说要什么字画吗?” “什么字画都可以,只要是古画,只要他看得上,一切好商量。” “那就好。”江筱米点点头,心里有数了:“跟我走。” “好嘞!”江修白屁颠屁颠跟上,突然想到什么:“你能说服你现在的爹娘给你一副字画吗?” 毕竟,要能让人家看上的字画,肯定得上点档次的,而上档次的字画,肯定价值不菲,江修白怕江筱米现在的爹娘不同意,可情况紧急,要是他们实在不同意,那他和江筱米只能不道德,做一次梁上君子了。 江修白握紧了拳。 江筱米并不知道江修白要带她去她家偷家,且一副仿佛要豁出去的样子,闻言只是回了一句:“没问题的。” “啊?哦!那就好,那就好。” 真是人比人要死,货比货要扔,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说好读书人珍贵呢! 家里没一个人听他的,提意见也不听! 啊呸!气死! “小白!”埋头苦干的江义达一抬头发现儿子又不见了,再一转头,儿子跟着三哥家的小米跑了:“你干嘛去?” “有事!” 江修白头都没回,追在小姐姐的身后屁颠屁颠。 江义达:“.” “随他去吧,在这也割不了两根稻。”江修白的娘刘氏道。 江义达不仅没被安慰到,更扎心了怎么整。 以前就不爱下地干活,一说干活就要读书,从小就不着调,也就读书有两分天赋,现在又添了神神叨叨的毛病。 想考秀才怕是悬了。 江以达愁得割稻子都快了两分。 “爹。” 江筱米走过去对正在熟练地弯腰割稻子的老爹说道:“回家,有事!” 然后看向正慢吞吞数着稻杆极限切割的大哥:“哥,一起吧。” 缺个望风的,反正这地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江义沛看了看江修白没有说什么,跟江理正说了一声就带着人回去了。 这个少年他记得,太爷说的那个“也”字的时候就是在看他,本来没心思多想,现在嘛. (本章完) 第8章 不受欢迎的系统 第8章 不受欢迎的系统 第八章 江里正应了一声,看了江筱米一会儿,猜测是不是凭空存取物件之事要回去,他其实也想见识一下. 另一边,看着渐行渐远的丈夫孩子,蒋素英无语了一瞬,认命继续割稻子,讲真,她快要割到手了。 真的太累了。 各家各户都在抢收,田间的小道格外繁忙,一路上都有村民和江义沛打招呼。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做了大官的江义沛,不仅没有官架子,割稻子还是以前这么麻利,不禁对他又亲近了几分。 路上人多,一直到老江家,江筱米才将江修白同为穿越者以及有一个系统交易商城可以以物换物的事跟老爹和老哥说了说。 而江修白在得知江筱米一家是一家四口一起整整齐齐穿越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哭了一场,为啥人家穿一窝,他穿穿一个! 不公平!! 爸! 妈!! 呜哇—— 江筱米出于人道主义给他顺了顺背,“呃——”江修白打了一个哭嗝,差点忍不住去抱着江筱米痛哭,瞄到她爸,他又坐直了身体。 他真的太难过了呀! 江义沛当没看见,意思意思安慰了两句,就搬来了一个竹编的大框,里面都是裱好的字画,他交给江修白:“来,孩子,剩下的交给你了,看看买家那边怎么说,他那边有什么要求你拿不定主意的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尽可能换到多的收割机。” 作为一个读书人,江义沛的字画藏品还不少,但都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大家,毕竟,实力摆在那里,名家大家的出品也轮不到他这个小喽啰。 所以他也不知道原主这些字画在收割机买主眼里的价值。 最好是能对买家的胃口,这样的话,他们这个村说不定能全部保下来。 毕竟机器和人力,完全不是成正比的。 好的收割机,每小时能收百亩稻子,是上千人的工作量! 况且还有以后的未知事,收割机可不是只能用来当收割机的。 也可以是杀人的利器。 江修白来到这里本就心神不宁,整个人慌得一批,说话做事都容易漏洞百出,如今有一个长辈在主持大局,他便乖乖听话。 他赶紧私信买画的买主,然后死死盯着光幕,焦急地等着人家的回复。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 老板诶,你干嘛去了呀! 刚刚不是还说急需吗! 现在人呢! 耽误这么久,你知道能少割几百亩地吗! 哎呦喂诶! 他不由得瞄了瞄江义沛,见他还有江筱米两兄妹示意他别着急,也就只能按耐着等待着。 四人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在“滴滴滴——”声中,那边的买主终于上线了,看到私信也不废话,直接便问江修白拿图片。 他要先验货。 “终于回复了!” 江修白长呼了一口气,差点哭出来。 别说验货了,验他都行! 江家三口闻言也是精神一震,看着江修白。被六只大眼睛盯着,江修白整个人都紧张了。 好在这两个小时他也不是纯等,他在系统里摸索着,想摸清它的功能和操作方式。 发现系统仿佛连接他的大脑,他对光幕上的按键并不是一定要用手点的,用意念也行,念头闪过,系统自动帮你执行。 还有就是眼睛可以当摄影机使,拍照片的话眼睛看着物体,眨两下眼睛就搞得,倒也挺方便! 赶紧把照片发送过去,等待买家的鉴赏。 等待真的很磨人,明明也才十分钟,却感觉比十个小时更长。 好在结果是满意的,买家愿意交易! “yes!” 最后经过江义沛的场外指导,江修白讨价还价,五幅字画换一台收割机,换了五台,剩下的一副字画当搭头送给了买主。 3085年的何老赶紧吩咐人去采买收割机。 然后看着这些古画的照片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讲真,每一幅画都画到他的心巴上了,怎么就越看越喜欢呢! 都是亮晶晶的星币啊!!! 他已经用最先进的系统扫描过了,得出的结果是真让人意想不到,居然每幅画都超过四千年的历史! 血赚! 所以,得赶紧把画拿到手才行! 三个小时后,得知何老已经把五台收割机放在了论坛系统空间,江修白也赶紧把字画存放在论坛系统空间。 论坛系统空间相当于以物换物的交易平台,相当于第三方,只有在双方交易完成的情况下系统才会将物品交易到对方的系统空间里,避免出现一方白嫖的恶劣情况。 开始交易! 江修白眼睛盯着屏幕上的进度条,一秒钟时间,从1%到20%—— 交易进行得很快很顺利。 突然,绿色的进度条从绿色变成红色了! 他的整个脑子响彻起警报声—— 【系统错误!】 【交易中断!】 【交易终止!】 【退出交易!】 系统播报声陆续传来,根本没有给江修白反应的时间,就被迫退出了交易! 看着整个黑屏的系统,江修白整个人都傻掉了。 “怎么回事?!系统!系统!”江修白脸白了又白:“那可是收割机啊!你可不能给我出差错啊!” “怎么了?”江筱米赶紧问道。 “交易终止了!系统崩溃了!”江修白道:“不对,是我的普通交易平台系统变ai系统了,把我的交易拦截了!” 他得到系统的时候以为得到的都是小说里会发布任务的系统,但经过一晚上的呼唤已经资料的查找,发现他得到的只是平平无奇的没有人工客服的平台系统,现在,人工客服补上了。 还不如不补呢! 把他好端端的交易搅黄了! 【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破坏正常历史进程的交易,发放监测系统,请宿主文明交易,勿要违法乱纪!】 “什么鬼!我好好的正常交易怎么就违法乱纪了!对方都没有意见,你管这么宽你家住海边啊!再说!不能交易你不早监测!我都进行一半了,你现在跟我说不行!我不管!赔我收割机!” 江修白对着系统一通乱点,怒吼着发泄着怒气。 读者老爷们,本文作了稍许修改~ (本章完) 第9章 卡bug 第9章 卡bug 第九章 江义沛的心情宕机了。 本以为地狱模式的开局迎来了第二春,没想到居然是他做了个春梦,梦的对象还不是他媳妇! 江筱米拍了拍江修白:“交易失败就交易失败吧,至少我们并没有损失什么。”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交易失败又不是江修白的错。 江修白并没有安慰到,毕竟从交易开始那一刻,他就已经视五台收割机为囊肿之物了,现在交易失败,什么叫什么损失,他损失了整整五台收割机! 夺笋呐! 突然—— 嗯? 他看到了什么? 江修白眨眨眼—— 系统空间里的储物格子显示框里有一台收割机! 【宿主,请别动歪心思,系统错误才会导致交易漏洞,三分钟后会立刻回收,请宿主耐心等待!】 江修白根本懒得听,他直接跑到院子,把收割机移了出来。 “砰——”一声巨响,一台两层楼高的大型联合收割机凭空出现,碾倒了旁边的鸡窝鸭棚,长着红冠的大公鸡伺机飞了出去,“喔喔喔——”地叫着,一群母鸡义无反顾地追随而去。 “拿出来了!”江修白惊喜:“居然真的拿出来了!” “我的收割机!啊啊啊啊!” 他冲上去狠狠地亲了收割机一口! 讲真,他只是赌一把而已! 没想到赚翻了! yes!yes!yes! 【宿主,请把收割机放回系统,当代文明不允许出现此类大型机器!】 明明是冷冰冰的机器声,江修白却听出了几分怒气。“我不!”江修白很是硬气! 【宿主,请把收割机放回系统,当代文明不允许出现此类大型机器!】 “我就不!”江修白主打不听劝。 【宿主,请把收割机放回系统,当代文明不允许出现此类大型机器!】 “哼!”江修白一身反骨。 【199939号宿主,江白,违反商城交易准则和人类文明公约,现予以电击惩罚,电击开始,三分钟后结束!】 “啊!卧槽——”江修白翻着白眼直挺挺地倒地。 “江修白!”江筱米只是去看了几眼收割机,便听到了江修白的惨叫,转头一看,江修白已经浑身抽搐地躺到了地上,头发根根竖起,口吐白沫。 “别动他!”江义沛赶紧喊道:“他现在正处于通电状态!” 电流闪过亮光在江修白的身上来回游走,噼里啪啦地作响。 江筱米看他状态都不对,当然不会傻到去碰他,她围着江修白转了两圈,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反应:“b——爹,他会不会是因为把收割机拿出来,被系统惩罚了?!” 据她多年拜读多类型小说的经验,宿主没有完成任务或者是违法了规则,会被系统惩罚的,但不会要命。 江筱米的判断是对的。 江修白如今的系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平平无奇的系统平台了,现在的是真正的系统,带有意识,由主系统统一管理。 基于保护人类的前提,有意识的系统一旦和宿主绑定,系统存亡和宿主的绑定在一起的,系统可以规劝和纠正宿主,但不能害宿主性命,直至宿主死亡。 (本章完) 第10章 曲辕犁都没有的时代 第10章 曲辕犁都没有的时代 第十章 “系统还能惩罚宿主?”江修勉凑了上来。 江筱米:“怎么不能,说白了宿主就是系统的工具人,宿主帮系统完成任务,系统给宿主奖励。” “这些我不懂,我就想知道,这系统会不会,能不能,把收割机强制收回去?”江义沛拍了拍这台巨大的收割机。 江筱米摇摇头,她不能确定,毕竟有些系统的能力是很强大的。 “咳咳——”撑过三分钟的江修白咳嗽都吐着黑烟。 “你怎么样?”江筱米谨慎地不去碰他,口头关心了一下。 “浑身——疼!”江修白颤抖着下巴:“这死系统……太狠了,差点电……死我!” 江修白缓了整整十分钟才勉强缓过来,全身绵软无力,整个人瘫靠在椅子上:“不过这次也没白被电,你们放心,这收割机只要我没收回系统,它就没办法收走。” 系统说三分钟后回收,电他都电了三分钟,收割机还在,说明它对在外的收割机一点办法都没有,给他电击,说不定是在泄愤呢! 系统差点气死。 主系统派给它的第一个任务,就这样搞砸了! 它说不定要被关禁闭! 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人,在曲辕犁都还没有的时代,你买什么收割机啊! 本来像江修白这种刚得到系统,连赚积分都不会的新手是不配配备有意识的系统的。 毕竟有意识的系统又不是烂大街的产品。 但谁知道,一个积分都没有的主差点成功交易了五台超过六位数积分的收割机! 六位数! 它现在的积分都没有六位数!!!主系统检测到就立马派遣系统过去拦截,它,9886614号系统,就是这个倒霉蛋! 害得刚熬死上一任宿主的它临时给派了过来,一点准备都没有,卡顿了一下,居然把一台收割机漏了过来! 漏过来也就算了,它回收就是了! 可现在收割机脱离了他的系统,宿主不主动收回来,它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造孽啊! 这统生真的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一上来就买收割机的主,你知道他接下来会买什么! 主系统要派个统来盯着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系统觉得要盯死江修白。 只要他有一点点违法,立马电他! 电死他! 死!! 系统的崩溃江修白可理解不了,他现在除了被电得有点晕乎乎,心情是相当奈斯。 江义沛的心情也挺澎湃的,心里除了盘算着怎么给大家伙儿解释这台大家伙之外,还想着拆哪堵墙让这台收割机开出去。 收割机收割台足足有二十米宽,六米高,是一种超大型联合收割机。 江修勉是工科男学霸,如今承担了研读说明书和学习驾驶收割机的重任,越看眼睛越亮! 跟五百瓦的大灯泡似的。 本以为这是普通的大型收割机直到看到出厂日期,直接笑出了声:“我们赚大发了!这收割机的出厂日期是3085年!全自动化,全类型谷物收割,还能自动烘干!” “按照说明书来看,这一辆收割机在平坦的路上一小时可收割三百亩的谷物!” (本章完) 第11章 来自一千年以后 第11章 来自一千年以后 第十一章 “要是五台,那就是一小时一千五百亩,一天二十四小时,那就是三万六千亩。”江修勉都给整激动了。 江筱米的嘴角比ak都难压:“一台也够可以了,据我刚刚在田里的浅薄了解,这里的种植密度比我们现代的种植密度要低,除了那片上好的水田种植密度高些之外,其他地方的种植密度只有这里水田的三分之二,甚至二分之一,也就是说收割机的收割速度还能网上提一提,要是田地够平坦的话,一天保守估计能收割个八千亩!我看我们这里的田地就挺平坦的!” “确实!”江义沛深呼吸平息着自己:“我们这里的田地虽然分好几处地方,但地势都相对平坦。” “不平坦也没关系!”江修勉往江修白肩膀拍了一巴掌:“这台收割机爬个三两米的小坡小意思!” “要知道按早出晚归,一天干十二个小时来算,现在的一个壮劳力一天只能收一到两亩稻子,还不包括扎稻杆。一台收割机干一天相当于五六千人干一天!” 江修白被拍得肩膀都矮了一截,他咧了咧嘴:“怪不得系统不干了,换我我也不干!” 想想就牛逼,他现在是以一己之力,推动了整个农耕社会的文明进程! 且是质的飞跃,跨越了十个世纪!!! 就在江修白沉浸在自我伟大中,一道声音阴阴森森地响起—— 【谢宿主体谅,麻烦把收割机给我放回系统!】系统幽幽道。 江修白选择性忽略,他现在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3085年?一千多年以后,还用收割机?!营养剂还没研究出来吗?” 细细听,言语间带了那么些许的嫌弃。 他这一句话,给沉浸在喜悦中的三人干沉默了。 是哈,一千多年的人们以后还用吃饭呐? “未来的事谁说得好呢!”江筱米耸耸肩。 江修勉附和点点头,然后又开始研读说明书,半晌,围着收割机转了一圈,最后在右侧找到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他直接按了下去,便听见一阵“库卡库卡”的声音,随后一阵柔和的白光亮起,缩小了一半的收割机出现在众人眼前。 “嚯!”江修白往后仰了一下。江义沛也变得不沉稳了,还能变身呢这! 江修勉再按,收割机又小了一半。 长按,一颗拳头收割机模型悬浮在半空。 四人:“哇——” 怎么说呢? 有点高级,但又没有想象的高级? 但并不妨碍他们惊喜。 江修白走过去把模型握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有点东西啊!!这该不会是3d打印技术吧?系统?解释一下!” 系统装死,不想说话。 “系统?”江修白:“你还能拒绝宿主?小心我投诉你!” “……”系统:烦死了! “是8d打印技术。”系统冷冰冰。 江修白:“……”感觉这狗系统在驴他! 江修勉把说明书翻页,拉着江小米往后退了好几步,对江修白说:“你试着把它丢出去。” 江修白照做,朝着远处一扔,落地成盒,不,落地成车! “哇哦!”江修白真的是气氛组,没他,气氛根本拉不满。 读者老爷们!小书要签约啦! (本章完) 第12章 干活啦 第12章 干活啦 第十二章 江修白爬上驾驶证坐着,拍着方向盘,俯视着江筱米三人,说话都不自觉大声了起来:“有了它,真的省太多事了!” “来吧!干活了伙计!”江修白站了起来,将右手举过头顶:“冲啊!” 那气宇轩昂,意气风发的样子,要不是收割机一动不动,那就真的很帅气了。 江筱米仰着头,看不到人,但她还是仰着头,问出了灵魂一问:“你会开收割机吗?” 江修白:“.” 他灰溜溜下来了。 看着还捧着说明书一顿看的江修勉:“勉哥,你学会了吗?” “嗯,不难。” “哦。”江修白:“我的使命完成了,剩下的交给你了吧。” 太可怜了。 装x的机会就这样飞走了。 3085年的收割机相当智能,不知道是太阳能还是空气能的,反正不用补充能源,而且无人驾驶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它可以通过扫描实现无人收稻,不管距离多远,都可以一键召回。 唯一的缺点就是它不知道哪块田哪块地是哪家的。 要是已经经历了十个八个天灾,江义沛倒可以考虑统一收割,再逐一分配,但现在风和日丽,阳光正好,能说服全族听话抢收已经不错了,要是跟他们说——这块田我已经帮你割好了,这是估给你家的稻子。 信不信,有一个算一个都跟你造反,因为不管你给多少,总会有人觉得给少了。 江义沛:“得了这么大一个杀器,怎么合理用出去,你们说咋整?” 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轰轰轰轰——”“隆隆隆隆——” “让一让让一让啦!” 江修白如愿以偿地坐上了缩小到两米宽两米高的的收割机,象征性地充当司机,江义沛父子三人走在侧边。 突然出现的四四方方的会走路的铁盒子,里面还坐了个人,那人还大声说话,哪怕那铁盒子的声音很大也不能完全将其声音遮盖过去。 这一幕成功引起了田间地头的人们的注意。 “小白?” 离得最近的江义达一眼就认出铁盒子里坐的是自家的傻儿子:“你坐在什么东西里?赶紧下来!” “我不!”江修白摇摇头,往下看了一眼:“爹,你站的那块田是咱们家的吗?” “你觉得呢?”没看到他把打谷桶都搬来了吗! “是就好了!我这没路了,刚好让我把我们家稻子收了试试水!”江修白跃跃欲试:“爹你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一收,归一边去!” “什么玩意?”江义达拎着镰刀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把稻子收了,什么试试水! 拿自家的稻子试试水? 江义达并不知道江修白要试什么水,但试水就不行! 说着撸起袖子上前就要揍他! “达弟!”江义沛赶紧拦住他,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江修白就开着收割机从另一边下去了。 他都呆住了。 这孩子是真虎啊! 江义达则是眼睁睁看着自家傻儿子开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直直往自家稻田碾去,眼看着一大片稻子要给糟蹋了,江义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本章完) 第13章 你找死! 第13章 你找死! 第十三章 “江修白!” “你找死!” 平时这孩子胡闹些也就罢了,毕竟是亲生的,打,舍不得,骂,没效果,也就由他去了,可现在他拿粮食玩闹! 不日就要下暴雨了! 暴雨后是什么光景,谁也说不准! 江义达气得团团转,眼睛四处瞄着,似乎在寻找什么称手的兵器。 这回不管媳妇怎么拦,他都要把江修白屁股打开! 不然他跟他姓! “达弟达弟,你先看看孩子在干嘛!他没有胡闹!小白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做事是有分寸的!”江义沛昧着良心说道,直接用手锢住暴动的江义达,江修勉也帮忙。 江义达痛心疾首:“大哥,你离家这么多年,你是不知道,我这孩子他……” “库卡——” 五米长的割台在江修白的操纵下往两边弹出,差那么一点点,就带走了江义达的一条腿。 江义达:“……” 他都不知道该震惊这离他腿这么近的鬼东西是哪来的,还是该后怕自己刚刚差点失去了一条腿! “江修白!”江义达恶龙咆哮。 江修白已经被收割机带着跑远了,留下被齐根割断的没有稻子的稻杆。 江义达盯着光秃秃的稻杆,跑上前搓了搓,看向自己的手,发出尖锐的爆鸣声:“稻呢!!!我稻呢!!” 刚从家里过来的刘氏一听一看,本来心如止水的心也忍不住激荡了。 这死孩子!! 刘氏第一次质疑自己平时是不是真的太娇惯儿子了!才会导致他今天敢这么胡闹! 江义沛拦住要暴走的夫妻俩:“稻在小白开的那台收割机里呢!你别担心,稻子在的都在的!” “是吗?”江义达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就这会儿说话的功夫,他傻儿子开着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已经收了半张田了,稻子是一颗没见着。 半亩地啊! 一下子没了一半!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震惊?害怕? 三个来回,江修白收起了割台,开回了原地,他站起来冲着他爹喊道:“爹!快点拿麻袋!” 江义达现在只想将江修白套麻袋里打一顿。 “快啊!愣着干什么!”江修白催促。 他还等着看他亲自上手收割的第一茬稻子呢! 江义沛脸色古怪,心想:这可真是个缺心眼儿的倒霉孩子!你是一点眼色都不会看吗?你看你爹娘脖子的青筋哪!老粗了! 最后还是江修勉把麻袋挂在了收割机的一个钩子上,刚挂上去,两只机械手臂立马伸了出来,一只拉住一边麻袋,往小的那个出粮口一套。 一阵“扑簌簌——”的声音,麻袋便被装满了,眼看就要满出来了。 “诶诶诶!”震惊的江义达顾不上震惊,跨步上前,就要用手接住,根本都来不及思考一双手能不能接得住,接得住多少! 完全处于本能。 但还没等江义达手伸到呢,出粮口就已经关闭了,机械手臂一阵操作,要不是江修白手快选择了暂停,袋口都要被封严实了。 (本章完) 第14章 请收割机 第14章 请收割机 第十四章 “爹,娘!来看看这些稻子怎么样!” 江修白矫健地从收割机上跳下来,从麻袋口子伸手进去,抓了一把金灿灿的稻子出来,捧给江义达和刘氏看。 眼神亮晶晶的,一副等待夸奖的表情。 就像干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江义达半信半疑地头凑过去,然后将手伸进麻袋,抓了一小撮出来,碾了碾,见是真的稻子,心一下就不慌了。 稻子没丢就行。 他把麻袋口的缝线用镰刀割开大一点,发现里面的稻子干干净净,一点稻杆穗杆都没有,不由得认真打量起那台奇怪的铁盒子。 从没见过。 不小,但也不算太大。 整体上下都是铁的。 这么多铁!! 江义达忍不住看江义沛,又故作若无其事:“大哥,你刚说这是什么,什么机?” 江义沛道:“收割机。” 江义达感叹:“这收割机收稻子收得可真干净,不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收稻也太快了!我这块地可有足足一亩,我和小白他娘两个人,割稻,脱粒,再装好,怎么样都要两个时辰!” “这收割机只是在田里走了一遭,一盏茶时间都没有,稻子就收起来了!还这么干净!我掂量了一下,这包稻得有一石!” “哎!还有稻呢!应该还有稻的吧?我这可是一亩良田,能收三石半湿稻子呢!这才一石!” 江义达看江修白,拍了拍收割机:“剩下的稻装在哪呢?” “就在那里面呢!”江修白指着收割机的粮箱说道。 高科技就是好啊,表面的体积虽然小了很多,但内里五万升的容量是一点都没变。“他爹!这不是湿稻,是干稻!”刘氏捻了一粒稻,放进嘴里一咬,一声细微的清脆的声音宣示着这粒稻子并不是湿稻。 江义达赶紧也磕了一颗:“嗯?还真是!这收割机收起来的是干稻?不用晒?!这这这……”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对啊!晒都不用晒,厉不厉害!爹你等着,我把剩下的稻子装起来。” 江修白把麻袋挂在出粮口,最后又装了两袋半的干稻。 “稻子还多了些?”江义达讶异。 湿稻晒成干稻,最多只能得九成。 据他多年种田的经验,他这块田今年最多三石半湿稻。 三石半湿稻只能得三石加两三斗干稻。 现在却有三石半! 江修勉跟江筱米说道:“一般来说,机器收割一般来说是要比人工收割的损耗率高的,但这台收割机的耗损率几乎为零,高科技就是不一样。” “感谢江修白!”江筱米由衷道:“在质量不变的情况下,让效率提高了千倍!他认为他是江家村的小骄傲,我觉得这个殊荣应该要给到他!” “嗯嗯!”江修勉点头:“给他给他都给他!” 江家村的小骄傲现在正在持续发挥作用,他对他爹娘说道:“爹,娘,剩下的稻田,我们还请沛大伯家的收割机帮我们收了吧!” “啊?”江义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请?” (本章完) 第15章 台词乱飞 第15章 台词乱飞 第十五章 “对啊!这块地是我求沛大伯借我试试水的!沛大伯人好,这张田不收钱也就罢了,割其他的稻田,那肯定要收钱的!” “爹?”江修白一脸难以置信:“你该不是想白p——白用沛大伯家的收割机吧!你居然是这样的人!那可是沛伯大价钱从京城千里迢迢运回来的!!虽然是乡里乡亲,沾亲带故的,没出五服的嫡嫡亲的亲人,但我们这样做不太好吧!沛大伯家还能给你打白工啊!” 那眼神,看得江义达心梗。 江义达:“……” 他哪敢让江义沛给他打白工!多大脸,吓死他得了! 这臭小子,读这么多年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什么打白工,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江义达瞪了江修白一眼,但转脸就对江义沛笑道:“大哥,我肯定不能占你的便宜啊!但你这收割机确实是好,省时省力。剩下的稻子我也是想着请你家的收割机,就让小白来收就行,你看,收一亩地是个什么价?” “都是老江家,哪能真的收钱呢!”江义沛摆手道,很是大气:“等把我家稻子收完,帮着大家伙儿一起收便是了!” “那不行!”江修白正义凛然:“哪能让您吃亏啊!您说,多少钱一亩,我家给得起!” 刘氏:“……” 儿子这一番话,给了她一种家里已经富得流油的错觉。 “娘!我们就八十亩地,还大多数都是连成一片的,最多最多半个时辰就能给你收完!你不用割,不用脱粒,还不用晒,直接进谷仓!多好的事啊!点钱怎么了!你还犹豫什么呢!” “我没犹豫!”刘氏一脸无奈:“你爹不正跟你沛大伯谈着价呢吗!是你咋咋呼呼的!” 江义达爹娘已经过世,而且就他一个儿子,但田地不少,有八十来亩永业田和二十亩山地,她也只得小白一个孩子,还是个懒货。 这么多田地,靠一家三口耕种肯定是不行,所以地里的活计都是请村里其他人来做短工。 但现在事发突然,请不到短工,只能自己先顶上来。所以这收割机他们肯定是愿意请的。 只是,这收割机看着就金贵,怕是要不少钱。 江修白道:“爹那是谈吗?沛大伯那是跟他客气一下,他一下就不出声了,我看他还想当真了呢!哪能这样呢!娘!我们家可不能占人便宜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可是读书人!” 读书人! 人! 人! 人! 刘氏和江义达:“……” 江义沛:“……” 江修白真的每说一句都能给一个人干沉默。 连江筱米都用梗了一下。 江修白自然是走了页新剧本,对江义达,对刘氏说的每番话自然也是台词。 但他这台词说着说着就开始乱改。 本来呢,江义沛是想塑造一个乐于助人的形象,但在江修白的辅助下,拗不过乡里乡亲,意思意思收点钱算了。 毕竟他们是想帮族人不错,但上赶着不是买卖。 (本章完) 第16章 演出成功 第16章 演出成功 第十六章 上赶着帮,无偿性帮,帮着帮着就帮出来理所应当,帮着帮着就帮出来劣性根了。 万一哪天,他们不再无私奉献了,那真的是捅了马蜂窝了。 他们是来求生存的,不是来做公益的。 恩威并施,以后才能从根本上掌握话语权。 收割机出镜只是第一步而已。 但现在被江修白这话说的,江义沛这话说得倒变成假客气了。 “沛大伯你说句话呀!” 江义沛:“……”我说什么呀!都交给你说完得了呗。 见江义沛和爹娘都不说话,江修白忽略了他们看他的古怪眼神,直接大手一挥:“我做主了,割一亩地给您二十五文,我们以前请短工是二十文一亩,给多您五文,而且不需要您这边出人,我自己来开收割机,您看怎么样?” 在现在这个时代,一个壮劳力卖苦力,按照工种的不同,一天的工钱在二十文到三十文不等,收稻这种活计是有时效性的,为了防止短工磨洋工,以亩来结算工钱。 但干活麻利的短工,一天赚三四十文不成问题。 对于儿子这个决定,江义达和刘氏并没有发表意见,因为他们觉得合理。 多几文钱一亩,把四个短工十二天才能收割完的稻子直接一天收完,还没有后面晾晒那些麻烦事。 老天爷家的事谁说得准呢! 要是暴雨提前来了,他们要能能请到短工也仅仅只能把稻子收完,把稻子全部晾晒完根本来不及。 赚大发了。 “二十五文一亩?”“倒也不算太贵!” “贵不贵的,倒是其次,关键是,不用脱粒,不用晾晒,省多少事啊!这钱我愿意,刚刚脱粒,把我腰给闪了,跌打酒都不止这个价啦!” “说得在理!” “我可不愿意!” “这还不贵?我家四十亩地要一吊钱呢!白一两银,做什么不好?” “就是!我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地里的活计请收割机干了?我们干啥?白白浪费一两银。” “你们看到没,那收割机是要往稻子上碾上去的,最前面那大块头就像我们的镰刀,那么大,那么笨拙,能割得好稻吗,咔一下就开过去了,那声音听得我心疼,得浪费多少粮食!我可不干。” “没有啊!我看着田里干净得很,掉落的谷穗都没见着。” “你瞎啊!那不是吗!” “小白他爹不说了吗?这张地晒干了也就三石多稻子,没少啊!听他意思,好像还多了呢!” “那能啊!田里没那么多稻子,那收割机还能给你变出来不成?我看啊,是这田伺候得挺好,今年产量多!” “走了走了,有这看热闹的功夫,两茬地都割完了。” 在江修白开着收割机故意发出轰鸣声割稻子的时候,田间地头里陆陆续续围了不少人,觉得新奇多看了两眼,功能的强大,震惊了没有见过世面的老百姓,但家境一般的人家,一听说要钱,瞬间罗列一簸箕的缺点,说服自己放弃。 (本章完) 第17章 自己给自己发工资 第17章 自己给自己发工资 第十七章 剩下的不愿意走的,都是潜在客户。 江义沛见状便说道:“既然小白都这么说了,我是没意见的,也别二十五文了,就二十文一亩地得了。” “谢谢大伯!”江修白拱手,眉开眼笑。 “客气客气。”江义沛摆摆手,又对江义达说道:“我家这收割机除了我家小勉,也就小白会开了,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请小白来给我家开收割机,我给开工钱,一百文一天。” “一百文?”江义达看了江修白一眼:“这么高的工钱合适吗?” “合适的,就这么说定了。”江义沛道。 这是江修白自己强硬要求的工钱。 收割机都是人家的,赚的钱自然是人家的,人家给自己发工资,那发多少都是合理的。 一百文听着挺多,但在江修白心里,就相当于一百块,一百块一天,勉强符合江修白这个准大学生对实习薪水的要求,再少,就不能够了。 哪怕江义沛说了收割机赚的钱都给他,但这能一样吗! 而且,用了沛大伯的虎皮,让收割机合理化出现,而且以后这类把锅盖他身上的事肯定不会少,自然要给他分红的呀! 再者,他在这古代并没有攒下私房钱,而钱这东西,没有,是万万不能的,自然是越多越好。 在现代是个穷哈哈的学生,来到古代,走狗屎运多个了金手指,做个有钱人怎么了! 定价二十文一亩,就算慢慢来,一个小时二百亩轻轻松松,那就是四两银子,一天干八个小时,三十二两! 分一半给沛大伯,剩下的一半就是自己的啦! 虽然现在除了自家,还没有接单,但江修白坚信,单子很快就会找上门的了! 但想到天灾,又不禁泄了气。 蔫哒哒地爬上了收割机。 江义达还有什么好说的,他那傻儿子又已经爬上车了。 也算是不亏,即将要出去的钱,儿子给赚回来了。 自己还啥也不用干。 不对,要递个麻袋。至于江修白为啥会开收割机,他归功于读书人的脑子是好使一些的缘故。 看着江修白开着收割机在江义沛家的稻田间穿梭,时快时慢,五米长的割台一割一大片,本就意动的族人立马跟江义沛预约。 江老太爷带着草帽,背着手:“阿沛啊,割完你家的和阿达家的就轮到我家行吧?” “自然是行的。”江义沛笑道:“明日一早就给您家割。” “你确定?”江老太爷浑浊的老眼射出精明的光芒,他是那么是不相信:“别看我老了,我还没糊涂呢!” “哪能骗您呢!” “你家八百多亩,小达家八十多亩,小千亩地,你跟我说大半日就能收好咯?我们全村老老少少,全上阵也不一定能收得完。” “您可以自己看嘛,我家那块地得有两亩吧,就这一会儿不就收完了?” 讲真,要不是为了避免纠纷,收割机要是一路开过去,速度要快更多。 江老太爷眯着眼睛看着,顿时不说话了。 这时围观的意动的族亲纷纷出言—— “下一个是我家!” “那下下个是我家!” “我家.” “……” (本章完) 第18章 天佑我江家 第18章 天佑我江家 第十八章 “好,好的,没问题!”江义沛点着头:“小勉,给叔伯们记下顺序。” 江修勉:“.”人我都认不全,怎么记顺序。 最后还是江义沛自己来。 江义沛家的田都是连成一片的,家里富裕之后或换或买,算作祖产,所以现在收割起来无比方便。 仅仅一刻钟,稻田空了一片又一片。 江里正和杨老太,以及江家两兄弟早就过来了,但都是静静地站在江义沛的身边,一直没有做声,但现在看着一大片一大片消失的稻子,面上装得再镇定,心里都还是忍不住犯嘀咕。 终于理解了江义达的害怕,这事,搁谁谁不怕呀! 搞不好,这一季白干。 江义涛和江义游两兄弟在后面,对视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装车是他们监督的,他们确定车上并没有这一台收割机,毕竟这么大的一个物件,他们就算瞎了也能摸出来,应该是他们家小米的神通了。 哪怕在县城见识过了,两兄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怪不得大哥说是神通呢,除了神仙,谁还有这种本事? 天佑我家江家! 这可是他们家的小仙女,可要保护好了。 收割机最高一小时能收三百亩谷物,但粮仓的容量只有五万升,也就是五百石的容量,以至于江修白四十多分钟就开回来了,割了一百五十亩左右。 江义沛家的水稻,不是每一张田都能有江义达家那三石半的亩产的。 有多有少。 但粮食产量平均在三石左右。 这还是良田在精耕的情况下的产量。偏远的粗耕的田地,可能连一石半的产量都没有。 一石=十斗=一百升=一百二十斤。 和现代的产量一比,天上,地下。 但放眼整个大盛国,江家村的产量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走咯!我们回去卸粮!”江修白兴奋地招呼道。 刚好到了吃午食的时间,本来想让家里人送饭来吃的一些人家想了想还是跟着收割机到了江家的大宅里。 院子里放着一张大大的竹编的晒席,收割机正在往上面卸粮。 片刻,金灿灿的小山似的稻子堆在了晒席上,江理正用木耙子把稻子摊开,让围观的族亲看得更仔细些。 这可比在稻田里看江义达手里抓的那一小撮更直观。 稻谷干净得不像话,除了稻子就是稻子,不,是除了饱满稻子就是饱满稻子,没有一颗干瘪的。 得,晒干后最后一步——扬谷,都省了。 “阿沛啊,瘪谷和次谷呢?”江老太爷蹲下来抓了一把稻谷看了又看才问道:“不会被这收割机吃了吧?那可不行啊!虽然次谷次了些,可也是粮食啊!瘪谷也不能丢,喂鸡可好了!” 江义沛看向江修白,后者两手一摊,不知道,知识盲区。 “小勉?”江义沛只能喊儿子。 “太爷,都在的。”仿佛隐形人一般的江修勉只能上前,对江老太爷道:“收割机的粮仓分为三个仓,瘪谷和次谷在另外的仓里。” 见江老太爷似懂非懂,或者说是,持有怀疑态度,江修勉只好亲自到收割机操作的一番,在两外的两只晒席上分别卸下来。 (本章完) 第19章 相信每个人的大脑 第19章 相信每个人的大脑 第十九章 江老太爷这次放心了,江里正和杨老太也放心了。 “你们觉得咋样?”江老太爷问围观的众人。 “还能咋样,肯定是好呗!”江老太爷的孙子,江义合笑嘻嘻:“大哥,你可真行!这么厉害的东西你都能搞到!不愧是我们江氏一族的第一人!” 江义沛只能谦虚:“哪的话!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至于运气怎么好,怎么得到的收割机,不用言明,你要相信每个人的大脑,它会帮每个人找一个合理的相同或不同,但都是自己愿意相信的理由,让江义沛得到收割机一事合理化。 热闹看过了,预订单又接了几个,有的人回去吃午饭了,有的人继续回田里忙活。 江修白在江筱米家吃的饭,他爹娘拉都拉不走,最后只能随他去了。 江修白家和江筱米家一墙之隔,但家里的条件远远比不上江筱米家,不算大的宅子像是依附在江家大宅一样。 “他爹,咱们家小白是不是得了沛大哥青眼了?他还教小白开收割机了。”刘氏吃着稠米粥,夹了一筷子焖肉。 那可是收割机啊!独一份的像神仙用的东西! 就这样教给小白了! 还一天一百文请他干活! 这不是青眼是什么! “你说大哥回村里,还会回来学堂教书吗?小白就是他启蒙的,要是现在又跟着他读书,我们老江家说不定也能出个官老爷呢!”刘氏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想想就高兴。 “你可真敢想。”江义达也笑了:“村里小白这个年纪的,哪个不是大哥启蒙的?你惦记着,说不定其他人家比你更惦记呢!” “那更要抓紧了,万一个个都求到大哥跟前去,大哥哪有精力教那么多孩子!”“有精力也不能教你啊!你当你是谁啊!你说教就教啊!还当是以前呐?大哥是官身!在京城做官五六年,虽然现在是在一个村里住着,但人家和我和我们村早就是天壤之别了!你就算求上门去,人家要是不愿意那就是不愿意,磕破头了没用。” 江义达虽是这样说着,但话音一转:“改天我问问大哥,我看大哥对小白还挺亲近的,这事说不定能成。” 刘氏也点头:“那小子脸皮厚,让他缠缠大哥的。” 江义达不禁点头,论脸皮后,村里读书的小子八个顶不了他一个,“现在说这个还早,等稻子收完,我们还有得忙咧!” “他爹,你说真这么邪乎?下雨能下三个月?那天不得崩了?!” 江义达脸色有些凝重:“我大哥什么时候做过不靠谱的事?” 刘氏想想也是。 江家村以前多穷啊,要不是沛大哥,他们这一村子人都还在愁秋收后的稻子够不够交税呢! “媳妇,我跟你说,我们能力不行,脑子不行,跟着脑子聪明的人就没有错,而且我们离得近,近水什么台得月,隔壁有点风吹草动我们注意着点。 我们家人又少,要是真的有什么事,天灾人祸的,那肯定是比不上人家有一大家子人互相帮衬的,跟着里正家叔,耐活! 再说,那是沛大哥,以他的为人,他还能害我们吗?我们是一脉相承的,同一个祖宗的!” (本章完) 第20章 想看看 第20章 想看看 第二十章 午饭过后,江修白就开始上钟了。 他现在对开收割机的热情还没有消退,兴致勃勃地开着去田里兜风,还问江筱米去不去。 “你自己玩吧,我就不去了。”江筱米摆摆手。 都有收割机了,她还去田里干嘛? 虽然说她是植物专业的,但是被调剂过去的呀,就算上了四年学,对农事还是没有到热爱的程度。 江修勉这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研究类懒人更是不会去了。 最后整个江家就江义沛一个人陪着江修白。 “大娟啊!”江里正第八十九次瞥向江筱米,最后喊了一声杨老太:“你带老大家的老二家的回屋休息吧,院里的活就交给二涛他们,你们就别粘手了。” “……”杨老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家里这么多家丁奴仆,装个稻子进谷仓就这么点事,还要她们几个做主子的粘手? 你不说她们也得回去啊! 你这话说得是不是多余。 但她没说什么,对江筱米招招手:“小米,跟奶回去歇息吧,这里随他们爷几个折腾。” “不了奶!我就在这看看,好久没有看收稻子了!还挺有意思的。”江筱米道。 “收稻子有啥好看的,你赶这么久路你不累啊……” 看着杨老太一副心疼她,不把她按躺下休息不罢休的表情,江筱米忙道:“奶,你看我二婶的脸色怎么那么白呢?是不是累着了?娘,你跟我奶扶着二婶回去看看,给三婶也看看,你看那脸白的吓人!” 三婶秦氏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白得吓人吗?可她怎么感觉只是有点点胸闷而已呢? 难不成大夫说她这胎做得很稳是骗她的? 她不禁看了一眼二婶刘氏。 刘氏就是怀江修安江小三的时候,怀胎不稳,刚八月就生产,大出血,差点没救回来,好不容易救回来了,身子坏了。现在天天药当饭吃。 靠近她三尺都能闻到药味。 “大嫂,走,你快给我看看!”秦氏惜命得很,她知道蒋素英跟着她祖父学医,是有点本事的。 相比外人大夫,她自然更相信自己的大嫂。 刘氏也一样。 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她怎么甘心没看到他长大就死了! 然后杨老太不放心,也跟过去了。 而这边,江里正已经将家丁奴仆分成两拨支走了。 江义涛把江修彬他们也轰回了他们对屋子,完全不管他们愿不愿意。 院子里就剩下江筱米,江修勉,江理正,江义涛和江义游五个人。 江里正迈着大步,屁颠屁颠去把大门关严实,然后回身一脸很多话想说但暂时说不出来的表情看着江筱米。 “爷,你是想看看我的……神通?” 江筱米又不傻,江里正看她都快要把她看成筛子了,跟前两天二叔三叔看她的眼神一样,她就知道她爹已经将润色过的她的空间能力告知江里正了。 她也不等江里正回话,直接手一挥——这个动作其实可以省略,江筱米的空间的可以靠意念操作的,但没有这个动作,在外人眼里看来真的很呆板,像个傻子一样。 (本章完) 第21章 来一瓶不? 第21章 来一瓶不? 第二十一章 江里正自江筱米开始说话就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当亲眼目睹全部晒席上的稻谷全部凭空消失,那真是一颗都没有留下时,眼睛一下就瞪圆了,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找了堵墙贴贴。 虽然他已经有了些许心理准备,但现在看来显然是没有准备充分。 把他给惊得,口都开不了了。 据小白所说,这里得有五万斤稻谷,次谷和瘪谷加起来也有个几千斤! 这么多谷子呢! 放哪?! 老大不是说,她那什么神通空间已经放了两三万斤稻子,三四万斤杂七杂八的粗粮了吗? 啊对,还有不知道多少斤的肉! 装了这么多东西,又轻轻松松装五六万斤谷子? 那神通空间得有多大?! 江里正面上震惊,内心也是惊涛骇浪,他们老江家这是哪个祖坟冒了青烟了? 送这么大一个小仙子投胎来! 江义游和江义涛见老父亲这般模样,心里瞬间平衡了,被震惊的终于不只有他们两个了! 别说他们爹了,就是他们俩,见了那么多次侄女的神通,可每见一次就被震惊一次。 根本免疫不了。 笑死,这谁能免疫啊! 手一挥带走一堆稻子,跟个神仙似的。 “小米啊,你……你……你怎么拿出来呢?又这样……”江里正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 “嗯呐!”江筱米被逗笑了,也不废话手一挥,一小堆稻子便又重新出现在晒席上,再一挥,晒席上的稻子又消失了。 跟便戏法似的,给了江里正史无前例的震撼。 活了五十多年,没见过比这还离谱的事了。 他得缓缓。 江筱米展示了一下技能,这里基本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她和江修勉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的屋子。农村里并不讲究男子住前院,女子住后院,而是每一房都有自己院子,既是住在一起,又保护了自己的私密性。 蒋素英去给二婶她们看病还没有回来,她换了身衣服往床上一躺:“啊,舒服!” 一家人穿越就是好啊! 要不说有爸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呢! 基本上动脑子的事她啥都不用操心,听指令就行。 瞄了一眼在椅子上坐着的江修勉:“哥,你要不要也上来躺躺?” “躺你个大头鬼,男女七岁不同席。” 江筱米一撇嘴:“可拉倒吧,七岁毛都没长齐。” 江修勉:“……在古代你不要时不时开黄腔。” “这也算黄腔?”江筱米震惊了,这句话哪里听出来黄了?但在哥哥笃定的眼神里,只能点头:“行吧。” 果然啊,心脏看啥都是脏的! ( ̄▽ ̄) 她有点渴了,从空间里拿出来了一瓶百岁山,对江修勉晃了晃:“来一瓶不?” 江修勉摇头,又点头:“来瓶雪碧吧。” 江筱米给了他一瓶五百毫升的透心凉。 两兄妹握着手里的瓶子“吨吨——”喝了两口,江筱米拧上瓶子:“在古代喝着水中贵族,心情好微妙啊。” 21——25章稍微修改了一下哈,看过的可以刷新一下 拜谢各位读者老爷们的支持! (本章完) 第22章 连个概念都没有 第22章 连个概念都没有 第二十二章 “习惯就好。”江修勉喝得有点急了,被气顶得皱了皱眉,甚至打了个嗝,随手把雪碧放在一旁,到了古代,他也还是喜欢喝放过一会儿气的雪碧。 “哥,要不你再试试?是我们全家的超市,就绑定我一个人算怎么回事?”江筱米摆烂道。 “少来,你就是觉得麻烦,看你懒得,上天都看不过去了吧?想法儿让你多干点活,给你一个给全家做贡献的机会。”江修勉:“再说了,我怎么试?我们那超市看不见摸不着的,连个概念都没有。” “啊哼哼——”江筱米撅着嘴哼唧着:“我们穿来满打满算也就三天,差点把我累毁了,我跑上跑下的,腿都跑细了!” 在府城,在县城,跟着跑上跑下囤物资,怕被人发现她的技能,全家人都要偷偷摸摸的。 人累也就算了,心还累。 要是换她爹娘或者哥哥绑定那她就真的啥都不用管了! 最多当个辅助。 继续像现代一样,当个团宠多好! 这几天她的心情相当复杂,因为肩膀上的一下子落下了担子,这担子还巨大巨沉! 他们一家四口的性命绑在她身上了,甚至还有老江家一大家子。 她只是平平无奇的还没毕业的脆皮大学生而已,给她这么大的压力,江筱米怀疑她这辈子可能要长成个矮子了。 江修勉这神经大条的根本没有发现自家妹妹的压力,甚至还问道:“那就问你一句,看着一仓库的粮食,生活用品,你安不安心?”江筱米绑定的这个空间,是他们家开在他们家那栋楼一楼的生活小超市。 江筱米穿越前的家庭算是赤贫翻身,爷爷奶奶都是老农民,江义沛十五岁就去工地干活了,后来 后来就暴富了。 也没干成什么大事,变有钱的原因很简单,也就拆了老房子,征了十几亩地。 里里外外,赔了三套房子,加一大笔钱。 江义沛这个独子,拿着这一大笔钱,又卖了一套房子,在市中心买了一块四百多平米的地,建了一栋楼,往外出租,顺便在楼下开了一家生活超市。 日子过得滋润红火,爷爷奶奶劳累一辈子,是彻底享福了。 本是建筑工人的江义沛还参加了成人高考,系统学习了建筑学,后来认识了中医世家的蒋素英,组成了家庭,有了江修勉和江筱米。 小超市和大超市是没办法比,但占地也有四百五十平方米,别看地方不大,但里面一应俱全,蔬菜水果,粮油副食,日用百货,肉蛋家禽,粮食水饮,等等,大超市该有的小超市也有,只是数量储备上没那么多而已。 重要的是,不管是货架上,还是超市仓库里,穿越前都是刚补满货的状态。 加上他们一家穿越来之后在府城,县城囤了大量的物资。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一家四口就算在天灾的情况下也能活得相当滋润的。 所有江筱米此时此刻根本不能违心说出一句不安心,只能点点头“嗯——”了一声。 (本章完) 第23章 省状元 第23章 省状元 第二十三章 只是这空间还有一个不好,只能意识进去,身体不行。 想要拿东西,意识进入空间,只要想着想拿的物品,都不用找,就能根据你的意识放置到指定的地点。 方便是很方便,但不够完美。 要是一家四口都能身体进空间,还怕什么天灾人祸呀,往空间一躺,谁能找得到他们。 苟都能苟一辈子。 只是活得相当憋屈就是了。 “哥,你猜一下,经过我们这么天的囤货,扫荡,我们空间还富裕多少空间??”江筱米故作严肃地问道。 “这还用猜?”江修勉瞥了一眼她,娓娓道来—— “我们一共买了五万斤稻谷,三万斤麦子,八千斤糙米,三千斤白米,还有杂七杂八小米豆类五千斤,以及五千斤猪肉,三千斤羊肉,处理好的八百只鸡,八百只鸭,三百只鹅,还有冬瓜南瓜胡瓜各一百个,各类青菜共五百斤。 以及昨天刚从二叔他们宅子的荷池里捞起来的没有处理过的三千斤各种鱼,以及我们原身用京城带回来的大部分行李,总占体积保守估计在一百三十——一百四十立方米。” 江筱米震惊.jpg—— “你是不是在我空间装了监控?” 江修勉:“懒得理你,哪次买粮我没在?我眼睛是摆设吗?再说了,这是基本计算!”江筱米:“……”记忆力真好,我竟无言以对。 “……真的好基本,活该你当我们省状元呢!”江筱米干笑着,只能竖起两个大拇指给他,这番统计比她这个空间主人更像主人,空间不绑定她哥现在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吧! 她现在都还不知道空间里的物资的具体数目。 只是完成任务式地往里装。 江修勉继续盘算:“还有我们超市原本的货物货架,累计应该在一百五十到一百六十立方米,加起来应该是在二百八十——三百立方米。” “我们超市挑高有五米六,五米七这样子,占地四百五十平方米,老爹找人打的货架直接触顶,加上不需要你本人进去取东西,过道都不用留,除了那些梁啊,水管啊,空间利用到极致的话,我们总可用面积应该有两千五百立方米。” 江修勉总结:“使用面积约占总面积的12%,一句话概括,就用了一个角。” “啪啪啪——”江筱米忍不住鼓掌,从小一起长大,不曾觉得自家哥哥有多厉害,但此时此刻,她哥——仿佛在发光! “你再算一下我们家这一季能收多少稻子,爹特别设计的那个谷仓,应该能装得下吧?我把今天收的好稻子都装里面了,你敢信,底都没铺满。” “那个谷仓容积是六十万斤。”江修勉无奈地看向自己妹妹:“这么简单的数学题你都不会算了吗?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我说了好几遍了,是侥幸,是运气,是超常发挥!”江筱米也很无奈好吧。 家里脑子好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就平常点怎么了! (本章完) 第24章 三百万斤粮食 第24章 三百万斤粮食 第二十四章 江修勉忍不住笑了,认真看看,居然能从眼睛了看到些许哥哥对妹妹的宠溺。 他道:“按我们现代稻谷的容重为600公斤/立方米来算的话,我们空间可以装下三百万斤粮食。” “江家一共有一千零三十五亩水田,其实两百亩佃给村里人了,剩下的八百三十五亩是请人照料的,皆属于精耕,亩产平均三石甚至三石一斗,暂且按照三石算,要是佃出去的田地也按亩产三石算的话,租子取四成,也就是每亩一石两斗,今年总产量在三十三万斤左右。”江修勉说完看向江筱米。 江筱米举手:“这个我会算,我们这个谷仓能再装一季稻子。” 江修勉:“……对。” 除了说对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毕竟她也没说错啊。 “三十三万斤稻子,那相当多了呀!老妈以前说过,我们一家四口整天在家里吃饭一个月要吃多少斤米来着?”江筱米苦思冥想,笑死,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那个数字。 江修勉刚想说话,蒋素英推门进门了,顺口说道:“最高峰一次是一个月吃了五十斤米,那时候你爹每天上工地,你锄了大半个月地,你哥写什么论文,修了一个多月飞机。”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那个月我们每个人回家都累得手都不想抬那种,消耗大自然饭量大,按照古代劳动人民这个劳动量的话,一人一天两斤米?不算肉类蔬菜水果?”江筱米掰着手指:“假设我们家五十个人吃饭,一人一天两斤,三百六十五天,那可以” 江筱米看向她哥,江修勉只能道:“九年。” 江筱米一拍手:“哇晒!别看产量不行,收成却是相当可观的。” “想什么呢!”蒋素英笑道:“第一,一人两斤不可能成立,主人和佣人吃得能一样?” “什么档次?跟我用一样的等离子电视?”江筱米随即反应过来了。 “少看点电视剧,多看点书!第二,这时代饭都吃不饱,还蔬菜水果肉呐?你们植物学专业不需要了解农耕史吗?” 需要吗? 江筱米不确定,所以她不说话了。“第三,一斤稻谷只能舂成六到七两米。” 哦豁,三十三万斤稻子变成二十三万斤了! 少了整整十万斤! 江筱米感觉心开始梗住梗住。 “第四,种田是要交税的。” “啊,对,要交税!”江筱米龇牙咧嘴:“多少钱来着?” 虽然不是从她的口袋往外掏钱,但为啥有种心疼得不行的感觉呢? “交税是要交稻子,这个时代是每亩二斗稻子。” “那就是24斤一亩,我们家交税要交两万四千多斤谷子?两万四千斤?”一个月一家四口五十斤米吃不掉的江筱米惊呆了。 “你以为啊!”蒋素英还没说绢,,麻这些另外的赋税。 单是这些,就足够他们琢磨一阵子了。 不识人间疾苦的孩子们哟。 该来古代磨炼一下了。 但很快,江筱米神秘兮兮地问她:“娘,我爹不会让这些族人交税的,对吧?” (本章完) 第25章 抢了她一家,造福千万家 第25章 抢了她一家,造福千万家 第二十五章 “就你机灵。”蒋素英洗完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留下一丝微微湿润的痕迹:“这种时候,每一粒米都弥足珍贵,怎么可能去交税。” “嘻嘻——我就知道!”江筱米灿然一笑,突然有种捡了大便宜的感觉怎么办?! “娘。”江修勉给蒋素英倒了杯热水,江筱米大字型躺下晃了晃她的水中贵族:“娘,喝我的。” “你留着自己喝,我多喝热水。”习惯让人多喝热水的蒋大夫说道:“我刚刚还跟你二婶三婶说多喝热水来着。” 江筱米并不搭话,而是问道:“二婶三婶怎么样了?” “你三婶还好,但你二婶的身体耽误太久了,你现在的外祖父开的方子并没有大用,怕是很难调理回来了。” 刘氏生江修安的时候血崩,蒋素英原身是在的,但她学医不精,只能将祖父给的救命丹药给刘氏服下,才撑到原主祖父来救命,但老人家能救她一命已经是尽力了,对她的身体是无可奈何,只能开方子喝着。 刘氏也是个有福气的,七年来大大小小的病,硬是挺过来了,但要是蒋素英没穿过来,她在平常的四季变换里都活不久,更别说是这样那样的天灾了。 现在只愿跟随她的福气再跟她久一些,好让她有时间将她的身体调理得好上一分。 不然也是凶险。 蒋素英把江筱米的手往里拨了一下,盘腿坐在她身边:“要不说古代生孩子是过鬼门关呢,你二婶那身体残破得咧!三十多岁的身体居然比不上你奶奶的。” “不行,我改天得给你爹配点避孕药,我可不想搁这古代给你生个弟弟或妹妹,日后旱灾雪灾,生下来可不知怎么好!” 江修勉:“.”娘亲,小米是跟您学的吧? “您高兴,您决定。”江筱米不在意地道:“反正您也才三十来岁,想生也不是不行,刚刚步入高龄产妇的行列而已,您医者能自医吧?要是有风险的话还是算了。” “还是算了,娘这辈子有你们两个就够了!” “得咧!”江筱米看向江修勉:“做好迎接一个纯古人的弟弟或妹妹的心理准备吧!” 蒋素英:“?” “你刚立了flag!”江筱米抖着机灵:“flag是干嘛的呀?是用来破的呀!” 蒋素英:“.” 江修勉:“.”这该死的烂梗。 江筱米笑得不行,好一会儿,突然变得忧愁起来:“娘,你说小白的收割机能不能保得住啊?今天这一趟,收割机肯定十里八村都闻名了,到时候按规矩租收割机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来蹭收割机那也无伤大雅,万一有人来抢呢?例如县令。” 她爹的这位同科,在春州县当了六年的县令的,是妥妥的土皇帝。 “他要是带衙役来抢夺,全村同心还好,要是村民不敢与官斗,收割机分分钟被抢走,我一个人有人不知道拦不拦得住哇?听说他们会真正的武功,有内力的那种,我这些年学的所谓武功会不会在他们这里被看成拳绣腿啊?” 豪横了十几年了,突然不得行了,那不是要她的命啊! 脸往哪搁呀!要是被那些小兄弟知道了,大姐头不行了! 影响她的江湖地位。“要是拦不住只是被抢走了收割机也就罢了,万一县令觉得我们连收割机这样的神物都有,是不是还会逼我们交出其他的神物,到时候我们交不出来,是不是就悲剧了?他就会派人把我们抓起来了!我们家现在的那些家丁奴仆丫鬟能拦得住吗?他们可靠吗?会不会背主?” 江筱米心眼子多,想得也就多了。 说实话,她防备心理强,除了爸爸妈妈哥哥谁都不信,包括现在的江家人,已及以前的校友,现在的亲戚——江修白。 什么奴大欺主啦,奴仆联合杀了主人一家抢钱抢粮啦!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而且他们家马上要有大批粮食进库了,谁不眼红啊! 抢了她一家,造福千万家呀! 讲真,她念头一起,感觉周围全是小偷强盗,时刻准备着要偷、抢他们家的粮食,霸占他们家的房子,睡他们家的娘儿们 啊呸! 江筱米收回越发发散的思维。 蒋素英和江修勉对视一眼,知道自家女儿/妹妹有开始没有安全感了。 原因是在江筱米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被校园霸凌的长达两个月才被他们发现,那时候已经对她的心理产生了一些影响了,虽然没有到达抑郁,心里扭曲的地步,但很容易缺乏安全感。 刚开始的时候她做一件事,说一句话都要揣摩很久,设想多种结果。 后来经过心里干预,大部分影响已经消失了,但安全感还是没能填补。 遇事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多想,设想数不清的后果,设想数不清的解决方案,但永远都不能从数不清的方案里挑一个最优的,因为每个方案她都觉得有弊端。 “收割机是小白的,谁也抢不走。”江修勉说道:“小白说他可以意念控制系统里的东西,一个念头,收割机就会化成光影变成模型藏到他的身上。” “要是被搜身了怎么办?”江小米摸着下巴。 江修勉无语:“一个模型而已,搜身有什么好怕的。” “怎么不可怕?”江筱米看傻子一样看江修勉:“前脚辣么大一台收割机‘咻——’一下突然消失不见了,后一脚在你身上搜出一个和辣么大收割机细节相差无二的模型?你当人家傻子哪?” “你当所以人都跟你一样聪明哪?巨大和渺小就算一模一样,所有人都会联想都一起吗?我觉得不会,再说了,小白说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真到了不得不做选择的那一步,他宁愿收回系统空间,便宜了系统也不便宜那些强盗。” “别啊!”江筱米又有不同意见了:“别人抢走了我们可以再去抢回来,给了系统,不管是强盗还是我们,都永远失去收割机了呀!辣么大的收割机,你真的忍心不要?” 21——25章做了修改,读过的宝子们可以刷新一下,后面的章节应该会有些重复。 感谢读者老爷们的支持(w) (本章完) 第26章 我不许你这样说他 第26章 我不许你这样说他 第二十六章 江修勉道:“要是抢不回来,或者抢回来了又被抢走了呢?” “还有我抢不回来的东西?”江筱米简直难以置信,感觉受到了侮辱:“抢走了我都能给抢回来,要是抢不回来我就再抢抢。” 江修勉:“.” “给你一朵小红,你是懂得说废话的艺术的。” 江小米傲娇地甩了甩小辫子。 也不再纠结抢不抢的问题了。 蒋素英这时候才柔声,开口说道:“小米,你所担心的问题娘不敢说完全不会发生,但是,你要相信你爹爹,相信他爱我,爱你,爱我们家,所以他不会拿我们去冒险。” “娘?”江修勉难以置信,家里就四个人,你提了三个,就撇下我一个算怎么回事? “哦,也爱你。”蒋素英说得极其不走心,转头又继续跟江筱米说道:“你爹他走的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既然他觉得陈县令可信,那么他至少在现阶段是可信的。” “我们在县城买粮食的时候打着江家酒楼的旗号畅通无阻,但你爹去了县衙没多久,就有衙役出来管控买粮食的量了,可见这个县令的人品还不错,至少相信了你爹的话,知晓其中的厉害,是在乎普通百姓的生死的。” “这可不排除他想把粮食把握在自己手里,以保自己活得更久的可能性吧?”江筱米道。 蒋素英噎了一下,她觉得不应该受她的影响,自己说自己的:“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做出抢夺之事。” “你……觉得,应该?”江筱米扑闪着眼睛:“认真的是吗娘?” 娘亲诶,你怎么会这么天真,这么重要的事能仅凭个人感觉吗? “是!”蒋素英帮江筱米手动闭嘴,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个etc。 这杠抬得她顶心顶肺。 她顺了顺气,放开了江筱米的嘴,看着她道:“我们现在来说第二,你说的家丁奴仆会不会背主。现在留在我们家的都是经过你二叔三叔认真挑选的,都是为人可靠且全家都签了卖身契的,你二叔三叔做生意十几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江修勉颇为赞同地点头。 生意人的眼睛可毒了,看啥都能衡量一下价值。 蒋素英:“再者,这个时代的人权你们可能不太了解,签了卖身契的人就不能称之为人了,是物件,是商品,是可以自由买卖的。严重来说,乱棍打死都不用负法律责任,主家顶多被说两句心狠之类的无关痛痒的话。” 江筱米:“……” 这个她有所了解,从看过的为数不多的小说里。 女主身边的丫鬟啊,下属啊,忠心得咧,死八百人只为换女主一线生机。 江筱米支着下巴,盘算着也培养一些……心腹? “所以现阶段的下人都是以主子为先,也就是以我们为先,世道大乱还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但大灾小难肯定不断,足以让他们认清现实,背主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个最佳选择。”“况且他们一大家子都捏在我们手里,家人嘛,是牵挂,是动力,更是掣肘,是软肋,要是所有奴仆都联合一起背刺我们,只能说明我们残暴无能,可我们是吗?” 江筱米道:“自然不是。” 江修勉也摇头。 “这不就得了!”蒋素英“啧啧——”两声:“你们历史真的不行啊,封建王朝培养出来的人类的奴性那是根深蒂固的,在生死关头,多的是为主牺牲的奴仆,我们要做的就是树立威信的同时善待他们,你信不信,这样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江筱米点点头,所以她也要想点法子培养点心腹,当个大女主爽一把。 “当然啦,也不能予取予求,恩威并施才能掌控他们。哎呀!这些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多看看你爹,你已经有他一半心眼子了,争取把另一半也长回来。”蒋素英说烦了。 “我心眼子多吗?”江筱米失笑。 “你爷俩浑身上下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都打不住,不像你哥,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说着,眼睛瞥了江修勉一眼。 江修勉:“……” 以前你说我是你的骄傲,现在说我连屁都不会放了? 江筱米可不依了:“我哥虽然单蠢了些,社交能力弱了些,只会闷头做研究,单身三十年都找不到女朋友,但是!他能力强啊,他大学没毕业就开始研发精密仪器了,博士毕业直接进了国家研究院,我们以后指望他的地方多了去了,我不许你这样说他!” 江修勉:“……” 最该闭嘴的是你吧! “看你那护犊子的样儿!我不说他行了吧!”蒋素英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就负责吃吃喝喝,长胖点长高点就行了,看这小身板,长一米六都勉强!倒是你哥,才十七,就奔一米八长去了。” 江修勉对自己如今的身高还是很满意的,虽然穿越前他也是一米八三的大汉(?)。 “你们都放宽心,其他的事情有你爹,有你娘,有你爷爷奶奶和叔叔们呢,你爹原身大大小小是个官,别看这些族亲现在对给钱收稻子还有些犹豫,等到晚上你再看,肯定要开祠堂的,他们对你爹的滤镜厚得咧。” 蒋素英一家四口都有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江义沛在江家村的地位。 作为江氏一族唯一一个走上仕途的荣耀,江义沛在绝大多数的族亲眼里都有浓重的滤镜,似乎他说的,都是对的,他做的都是对的。 江家村据说是先祖逃难最后定居的地方,先祖与发妻生了三个儿子,所以江家村的江氏一族分为三房。 江义沛所在的一房是大房。 古往今来,长子长孙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在民间并没有在皇家,氏族里那么重要,但在根深蒂固的思想影响下,江家村一直是以大房为首,所以里正一职几乎是江家大房世袭。 更何况这一代江家大房还出了一个江义沛——江家有史以来,读书最有天资的孩子。 (本章完) 第27章 她也害怕 第27章 她也害怕 第二十七章 “你爹这原身智商很高,在这穷乡僻壤里,在这师资力量如此薄弱的地方,硬生生考中了进士,要知道,春州县上一个考中进士的远在三十年前,还是个三甲,你爹是二甲进士,且留京任职。” “可想而知当时整个县城有多轰动,这对江家,对江家村来说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光宗耀祖了,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为此,江老太爷还求着你爷爷重新修订族谱,都不用提,各家各户就把修族谱要凑的钱送过来了” 蒋素英说起来也不禁佩服他:“这个时代的科举可比我们那里的高考严峻多了,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科举就是十万雄狮走细索道,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蒋素英的原身是亲眼目睹其丈夫的刻苦的,蒋素英受其记忆影响也算深有体会。 江筱米和江修勉都不说话了。 江修勉是因为自己有资格保送,但学校他不喜欢,才参加的高考,就跟参加普通考试一样,紧张什么的,不曾体会。 而江筱米纯属是因为说烦了。 本来以她的成绩,最多上课普通的本科,没想到早上出门踩了坨狗屎,居然吊车尾上了个重点! 但是——谁说运气不是本事的一种呢! 蒋素英看自己生的这俩儿玩意儿的这个死样子,只能认命地继续填鸭:“你爷爷这里正一职,放在官场那肯定是不够看的,但在乡里村庄话语权挺高,平常那是谁都不会轻易得罪的。 有他和你爹,村里收稻的事肯定顺利,他负责的这一里应该也不会出差错。 况且你爹还有后续计划,保证村里能吃的能用的全部都给搜刮干净,你担心的被村里人堵门借粮抢粮的事情大概率不会发生。” “大概率不会发生,不代表一定不能发生。”江筱米死犟:“当初我哥就提议找个山头躲起来算了,以我们现在囤的物资,我们一家四口活到死都没有问题。” “我不是,我没有!”江修勉表示这口大破锅他不背:“明明是你提议的好吧!我只说了一句‘听你们的’怎么就变成是我提议的了!江筱米你说话要凭良心啊!” 要知道,老妈打人很疼的! 骂人也很脏。 果然—— “活到死自然没有问题,谁不能活到死?!”蒋素英气笑了:“我现在给你扎两针,看看你能不能活到死!” 江筱米低眉顺眼。 蒋素英喋喋不休:“躲起来躲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你那预言书最多能看到一个月后,小事它还不显示,你知道这些天灾什么时候是个头?难不成躲一辈子在山里当野人啊?” “人类从野人进化到现在,了多少千年,你这是当人当够了?要返祖?” 江筱米被骂得头都秃了。 这真是亲妈呀,骂得真的好难听啊! “你还是太年轻,长了心眼子没有长脑子。”蒋素英语气幽幽:“你以为山里是那么好躲的?人烟确实稀少,但山里的野兽是吃素的吗?天灾来了,我们一家四口就是给人家送菜的!人家吃完你的肉,嚼完你的骨头渣子,还得呸两声说没吃饱呢!” “怎么会,我爹可以建房子啊!他房子建得结实了!”江筱米清咳了两声,虽然深知自己在辩论这一方面不是亲娘的对手,但怎么说,气势不能输。 “呵。”果然,蒋素英冷笑一声—— “那是在现代,有水泥钢筋的情况下,而且你爸多少年没有亲自动手建房子了,手艺丢没丢你有数啊?再说了,你爹会建房子不假,他能烧砖啊?” 江义沛以前是建筑工,后来参加成人高考,进修了一下子,又奋斗了几年,就不用再苦哈哈砌砖了,就算是出现场,也是拿着纸笔或者捧着笔记本的。 多少年没碰砖刀,灰铲了?只怕他自己也说不清了吧? “呃——可以建石头屋,石头屋凉快。” “还跟我搁这犟是不是!”蒋素英气死了,真的很想找个桌子拍一拍:“是!山里是有不少石头,你是去搬还是去炸?你爸是知道炸药的配方不假,就算配出来了,就我们四个能弄来多少石头?” “拢共就十来天就下暴雨,你石头没搬完呢,雨下来了!哦对,地基没挖,搬石头有屁用!你想想躲山里得多麻烦,就算房子赶工硬赶给建好了,能结实吗?暴雨漏水,暴雪塌房的,是觉得活够了?刚捡来的这条命说丢就丢了?告诉你啊,我不答应!!” 江筱米“咻——”得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往江修勉身后躲了躲,讲真,她好怕她娘说急眼了拍她。 声明一下,她是不怕疼的,她主要是怕反抗起来伤了亲娘就不好了。 无处可躲的江修勉:“……” 江修勉不敢把人推出去,只能讪笑着:“娘,孩子还小不懂事……” “小?两辈子加起来奔四的人了,小什么?”蒋素英道。 四十而已的江筱米:“。” “娘,我知道错了。”江筱米麻溜认错:“我就是提了个小建议,不至于不至于啊!” “你这什么表情,我怎么你了?回来,坐这。” 江筱米没办法,硬拽着江修勉一左一右坐在蒋素英的身边,乖宝宝也不过如此了。 “娘跟你们说了这么多,主要是想跟你们说,如今环境不一样了,但古代不能用现代的眼光看问题,特别是你,江筱米,别把你那些小说知识运用在不该用的地方,例如,人人平等。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不管在哪里,在哪个时代,只是我们身处的时代更加明目张胆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罢了。” 蒋素英的语气和缓下来:“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别老想着改变世界。” “嗯嗯。”江筱米两人乖巧点头。 这种时候当然不能顶嘴啦,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啦! 至此,蒋素英长篇大论算是歇战了,半骂半教,但其实她也是在发泄,在缓解自己的情绪。 大家都是人啊,突然来到这古代,面对未知的天灾,你以为她不害怕呀! 只是她的孩子们在这里,她害怕之前得给她的孩子们先撑起一片天。 (本章完) 第28章 重女轻男 第28章 重女轻男 第二十八章 “娘,你是不是也害怕了?”江筱米敏感地发现蒋素英的情绪波动,她立马上前用力将蒋素英微微丰腴的腰身搂在怀里,大声道:“娘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我大把力气,谁都不能越过我去欺负你!” 蒋大夫行医几十年,早就不是那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愣头青,只有在不安,焦虑的情况下才会化身话痨。 江筱米也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就立马贴贴妈妈。 蒋素英的腰给掐得死疼,耳膜也都快被震碎了,但那颗心哪,还是滚滚烫。 要不说她重女轻男呢! 看看那静悄悄坐在一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儿子,再看看搂着她甜言蜜语说着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女儿,孰轻孰重,不用她说了吧! 虽然吧,儿子不说不是不爱她,只是情绪内敛,不善表达,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 你啥都不说,爱不爱的靠我猜哪! 一边玩儿去吧! 母女俩你侬我侬地诉了一番衷肠,蒋素英自然不会说自己怕啊,怕得要死这类的话,江筱米则是一个劲地强调自己有多厉害多厉害。 江修勉一个大男人愣是找不到机会插进去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们俩,并不知道在自己母亲大人心里他的地位已经一降再降,降了又降。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小话,蒋素英才想起有些事情还没有交代。 “小米,小勉,我们刚来到这个古代,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所以我和你爹一直没和你们正经聊过。” 她还好,但江义沛是真是忙得脚不沾地,一家人虽然天天能见面,但真的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说话,就连商量他们一家四口在这古代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都是两口子趁着睡觉的时间硬撑着商量着来的。 “你爹和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尽量把自己当成江家的一份子,毕竟我们一家如今使用的是原主一家四口的身体,不到迫不得已,尽量不要甩开江家人,你们理解什么意思吗?特别是你江修勉,把你做研究的脑子分一点给生活,别傻不拉几的!” 江修勉:“.” 他真的是累了。 来到古代三天,挨的骂比现代三十年加上来都多。 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就不能给一个聪明又老实的现代灵魂一条活路吗? 江筱米同情地看了看他哥,只能转移一下她娘亲的注意力:“娘,我懂!用了人家的身体确实要感恩,照顾江家,帮助江家是分内的事,但是要量力而为,凡是要留有余地的,不管什么情况下,保全自己性命最重要。” 蒋素英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自己知道就好了,不用大咧咧说出来。” 江修勉:“还得是你啊江筱米。” “你待着去吧。”蒋素英道:“不止江家,还有江家村,你爹原身,在他心里,除了自家这个家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家族,这个时代,大家族都讲究家族至上,你爹原身最大的志向,除了做到内阁首辅,那就是想将江家发成一个大世家。”“嚯哟!”江筱米感叹一声:“志向这么远大啊!这辈子怕是没希望了!” 蒋素英点点头,她夫君原身没希望,她夫君也没这希望,什么样的能力家世嘛肖想首辅,当首辅是大白菜哪?! “首辅没希望做,但发展家族还是有点小希望的,虽然不能成为大家族,但在地方做个小世家还是可以的,别看江家村小,才六十户人家,但家家户户都有读书人。 有的是单纯想认些字,有的是想走科举路子,走科举路子的有九人,其中已经成为童生的有两个,一个是江修白,一个是你哥。至于单纯认字的,在启蒙阶段除了束脩,其他一概不用操心,笔墨纸砚什么的都是你爹原身包了。” “读书人金贵,不是没有道理的,你爹原身每年资助给族里钱都是一笔大数目,他还是有远见的,就是命不好,死得冤。” 江筱米:“确实挺冤的,他们怕是做梦都没想到,一朵小小的蘑菇能要了他们全家的命。” “你也给我小心点,别以为自己是植物学专业的,翻了两本书,饮了两滴墨水就飘起来了,每个学期都补考,来到这古代,靠你来发展农耕也是白瞎。”蒋素英不放心地叮嘱着,实在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江小米只能听着呗,反正她皮实,骂不怕。 “以前啊,都是地里刨食的农人,没有条件讲究什么家族荣誉。”蒋素英继续。 “所以你爹原身自从考中秀才之后就开始有意识的开始培养,发展家族,让族人在潜移默化中提高家族荣誉在心中的地位。” “从他中了秀才,就和当时的县令攀上了关系,拓宽了村里那条板车都难过去的通往镇上的路。” “自他中了举人,就在村里建了学堂,自己精力不足,就请了个秀才回来帮忙给孩子们启蒙。” “自从他中了进士做了官,江家村一跃成为县里最出名的村子,不管是做小生意还是在外干活,腰杆子挺得直直的。” “而且江家的酒楼采买,一般都是先考虑村里的人家,请的小二,帮厨也有一部分是村里人,总得来说,江家村的族亲,或多或少都沾了你爹原身的光,直接或间接受了他的恩惠。” “你爹原身也就没有根基,为官时间也短,所以江家村的发展还没到气候。要是他做了十年官,二十年官,三十年官,足以培养出家族两代培养出来了,科举,捐官,搞搞关系,钱,假以时日,谁敢说江家村不能成为一个小世家。” “嗐,扯远了。”蒋素英:“刚刚说了都是你爹原身发迹之后的,以前他小时候家里因要供他读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吃了不少苦,挨了不少同窗的欺负。” 江筱米不解:“不是一直当里正吗?怎么还这么穷?” “你爷爷是里正,又不是县太爷,一般的村民不会得罪他,不代表会供着他,送钱给你家?美得你!”蒋素英点了点江筱米的小脑袋瓜。 (本章完) 第29章 衙役 第29章 衙役 第二十九章 “所以就算你家世代是里正也就能捞点小钱,但绝对不能发家致富。”蒋素英两手一摊:“只是相对来说比村里其他的平头百姓过得好那么一丢丢,也就一丢丢,多点都没有。” “自从你爹原身开始读书,家里条件基本和村里的困难户齐平了,所以,你爹那原身的考学之路,堆砌着不少族亲的砖瓦石块,能顺利考下去,族亲也是出了力的。” “你爹原身也感恩,所以在金榜题名,为官之后,一直回馈乡里,致力发展家族,壮大家族。” “他责任心好强啊!”江筱米感叹。 “确实,也就是因为他十几年的苦心的经营,才有如今的江家村,算是便宜了我们了。”蒋素英感叹着:“娘说这么多,是为了告诉你们两个,江家村是有望在操作得当的情况下拧成一股绳的,天灾不可避免,但人祸,可以扼杀。” “啊?娘,你该不会想去毒人吧?谁敢不听话就.”江修勉惊恐极了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虽然这是古代,但也是有法律的,哪怕不完善,哪怕有空子,但也是法律啊,违法的事情我们不能做……吧?!” 蒋素英:“……” 这倒霉孩子。 她白了他一眼:“等机会来了,我再救几个人,把我们家在村里的威望再往上拔一拔,争取做到说一不二,要是还是有老鼠屎,甚至是害群之马,一而再,再而三搅局的话……” 蒋素英话没有说全,但江筱米和江修勉对视一眼,“啊——”了一声,互相抱在了一起——论心狠,还得是亲娘啊! 蒋素英气笑了,一人给了一巴掌:“把你娘亲当成什么人了,我可是救死扶伤的大夫,怎么可能草菅人命呢!” “是是是!您大夫!”江筱米俩人忙不迭点头,完全不敢反驳。 蒋素英还想说些什么,这时院子外传来了收割机的响亮的声音,江修白又带着一百五十多亩地的粮食收成回来了。 碰巧的是,衙役带着县令给里正的一封手书来到江家,和收割机迎面撞上。两个衙役仰着头,看着收割机驾驶室里的江修白,一整个呆住。 “江大人,您……”好半晌,两个衙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指着收割机:“这是何物啊?” 他们敢保证,整个春州县都没有这物件! 要是他们没看错的话,这物什是铁的吧? 两人好歹是衙门的人,自然知道铁这种东西,是限制购买的。 每家每户能购买的铁都是有量的。 这物什,得多少吨铁啊! 该不会是新的军需吧?! 两个衙役脸上表情瞬间僵硬了。 这位江大人刚辞官归田…… 该不会是谋反被撸了吧?! 不对不对,要是谋反,这整村现在要么都被砍了,要么都已经在流放的路上了。 江义沛看着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不断变换的两个衙役,有一点点发愁。 虽然说他并没有想过一直隐藏收割机——毕竟这么大动静,不可能瞒得过乡里。 宝子们,不好意思,更新有点慢,等过几天,会补起来的,谢谢支持,读者老爷们(oo) (本章完) 第30章 脑补 第30章 脑补 第三十章 但他也没想过这么早就让县衙知道,至少要等他们收完他们这一里再说。 他早已让几个半大的小子留意村口来着,也没见来报啊!难不成他们是从隔壁村穿过来的? 倒是疏忽了。 江义沛心里有些懊恼,但面上不嫌,甚至表情可以称得上清冷,淡漠地抬了抬手,算是让二人不必多礼:“我已不在朝中任职,二位不必称我为大人了。” 而后又介绍道:“这……是收割稻谷之物。” 其他的也没有多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两个衙役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是军需就好,管他是什么东西! 等等,江大人刚刚说什么,这物什可以收割稻谷?! 两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围着收割机转了起来。 越看越心惊。 收割台已经把展开的部分收了起来,但剩下的露在外面的钢制的钢丝割台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寒光芒。 王衙役鬼使神差地上手摸了摸,那冷冰冰的温度,和心中的诧异,让他忍不住撒开了手。 这…… 好铁啊! 王衙役不禁握紧了挂在腰间的佩刀,他有预感,他要是敢用刀和这硬碰硬,他的刀不断也得豁。 江义沛脸色变得戒备起来,有话好好说,你提刀干什么? 但见他一瞬又放下了,便也没说什么。 殊不知,王衙役心里活动丰富。 他想起自家大人,为了能在半月之内抢收整县稻谷,还要修水利,愁得一夜没睡,王衙役眼睛一下就精明了起来,见江义沛完全没有给他们介绍这物什,他咬了咬牙,拱手:“是,江老爷。” 而后从怀里掏出了县里的一封手书:“这是我们大人给江里正的手书,希望里正严格按照手书里的命令执行抢收工作,我等要亲手交给江里正,您看……”“那便进来吧。”江义沛道,对江修白点点头。 江修白这才把收割机开进了院子,还在看热闹的族亲发现院子里的五六万斤稻子已经不见了,顿觉诧异——江家的下人手脚这么麻利的吗? 半个时辰不到,就把稻谷都搬进粮仓了? 但当着衙役的面也没多说什么。 江修白有了上一把的经验,这次更加娴熟地开始卸粮,因为有外人在,他并没有嗷一嗓子了。 自动化,机械化,在震惊了村民之后,又狠狠震惊了两个衙役。 稻谷一如既往的干净,干燥。 干稻和湿稻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王衙役一眼就看出不同来,他问江义沛:“大人,这物什收起来的稻子能让湿稻变成干稻?!” 甚至都忘了江义沛说过不让他仔称他为大人了。 “如你所见。”江义沛点了点头。 因眼界,因阅历,因环境,种种因素造就了衙役这类人和普通百姓的不同,他们很快能看出不同。 也代表着他们并不像普通百姓那么好忽悠的,说多错多,江义沛并不打算说太多无关紧要的废话。 一切交给他们的大脑,脑补出来什么是什么。 而且还能塑造一个自己不好说话的形象。 虽然并没有很大用处。 (本章完) 第31章 谁愿意 第31章 谁愿意 第三十一章 稻谷卸下,这次江家的下人没有收到特别指令,便迅速相互配合行动起来,把一袋袋稻谷往粮库里搬。 虽然现在的粮仓除了一些陈粮,并没有五六万斤新粮的样子,但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奇怪,甚至都没有问一句——那么多新粮去哪里了? 因为他们知道,在江家做活,主人家的事情不要管,只管听话就是了。 特别是回村前发卖了一批人,二老爷甚至还亲自训诫过他们要听话,嘴要严,他们就更老实了。 王衙役眼看稻谷已经卸完了,江修白开着收割机就要走了,江义沛却多说一句的意思也没有。 他只能厚着脸皮:“江……江老爷,江里正既然还没回来,我等可否去见识一下这……收割机?收割机是吧?我等可否去见识一番?看看这收割机是如何收割稻子的。” “自然可以。”江义沛不咸不淡地说道:“这边请。” 王衙役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冒昧,江老爷生气是应该的。 但他也想给他们县令大人分忧解难啊! 能收割,能晾晒的收割机,得造福他们县多少农人? 如若暴雨真的降下,抢收下来的粮食能救多少无辜性命? 他要是帮县令大人解决了这么大的烦心事,他能注意到他吧? 有希望,谁愿意当一辈子普普通通的衙役呢? 想着,王衙役内心坚定,无论如何,他都要看看这收割机是怎么劳作的! 然后好好跟县令大人汇报汇报! 然后,王衙役和李衙役见到了他们这辈子见过最离谱的事。 原来稻子可以这样收割! 原来稻子可以收割得这么快!原来真的有物什可以收割稻子,只需要一个人! 他们就这样看着收割机来来回回,回回来来,如此枯燥的动作,他们居然看不厌。 王衙役突然想到了什么:“江老爷,为什么不直接在田间卸粮?把收割机开回去又开回来,颇为费时吧?” 有这时间,多收几亩地不好吗! 王衙役扼腕不已,仿佛看到收割不及时的稻谷已经烂在地里了。 “家中下人已经过来了。”江义沛抬手一指。 来了五六个家丁,推着手推车,带着晒席和麻袋,其他的人还在家里继续装稻谷。 虽然这样费时费力,没有收割机一卸,自家闺女一收那么简单快捷。 但王衙役两人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肯走,江义沛自然不会冒着空间暴露的危险让自家闺女把稻谷收入空间,只能浪费人力了。 他也是够佩服两人,看收割机都不会腻的,江修白已经在不同的地方卸了四次粮了,他们愣着腿着走了过去,还好江义沛蹭了收割机,不然也是要累死。 “大伯,他们不累吗?我都想不干了。”江修白蔫了吧唧的。 一开始开收割机多么兴奋,现在就有多么萎靡。 枯燥又单一的工作真的不适合他这种活泼可爱的大学生,累倒是不累,但是无聊啊! 快五点了! 我的天! (本章完) 第32章 太难了 第32章 太难了 第三十二章 江义沛家八百多亩的水田已经收完了,江家下人在田间忙得飞起,他们要尽量在天黑前把稻谷全部搬回去。 不少预订了收割机的人家也来帮忙。 而现在,江修白正要收江义沛家佃出去的那两百亩水田。 他现在想罢工。 他干活干半天了! 现在都饿了. “升官发财有什么可累的。”江义沛用袖子掩着嘴打哈欠。 活了两辈子,江义沛怎么可能不清楚两个衙役心里的小九九。 其实他也累了。 他今天杵在这看收稻真的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可为了以后更好地开展工作,这样的作秀时间又不得不浪费。 真的是太难了。 他又打了个哈欠,爬下了收割机。 有些佃户对请收割机又心动又犹豫,哪怕江义沛说费用他们一人一半,且允许他们用稻子结佣金,一亩地给价值十文钱的稻子就行。 大盛国的粮价现在稻子每斤一文钱,糙米每斤三文,低廉白米每斤五文,精米每斤八文。 麦子每斤一文,黑面每斤三文,白面每斤五文。 每亩田佃农只需要给十斤稻子。 但他们是需要付佃租的,一亩十斤不算多,但二十亩二百斤就需要犹豫一下了。 老江家这两百亩地都是佃给了村里五户家庭比较困难的人家,且原本都是他们自己的地。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把地卖给了老江家。 老江家拿着地契,又把他们原本的地佃租给他们,只收他们三成租子。 要知道如今佃户的佃租一般是四成,碰到心狠的地主,五成也是有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这也算是老江家的一个善举。当然,老江家也不是傻子,谁家都帮。 谁帮,谁不帮,怎么帮都是有考究了。 不然,谁家有困难的没困难的想占便宜的,都来老江家。 他家只是个小资,又不是个傻子,散财童子也不是这样当的。 就算有人想卖地换现银,再转过头想来佃租,也是不得行滴。 江家仁善,不是愚善。 所以,老江家在江家村是很多村民又敬又惧的存在。 “行!”村头的江瘸子见江义沛下来,咬咬牙答应了:“一亩地十斤稻子我们给了!阿沛啊,能先给我家收稻不?” 江瘸子跟江里正一个辈分,虽然是长辈,但除了敢喊江义沛一声小名,每说一个字都小心翼翼的。 “您是第一个应的,自然先收您家。”江义沛笑道。 “诶诶!”江瘸子忙不迭地点头。 他家虽然人口多,但能干活的除了他和他儿媳,也就两个孙子,他有四个孙子,两个孙女,最大的才十五岁,最小的才五岁。 要是慢慢收,总能赶在霜降前收完。 但只有半个月时间,他们家六十亩地,是无论如何都收不完的。 “公爹.”儿媳陈氏不赞同地喊了一声。 “爷爷……”大孙子江长河也喊了一声。 “听我的吧。”江瘸子佝偻着背叹着气。 江长河和陈氏也只能作罢。 六十亩地,整整六百斤稻谷啊! 六百文钱啊! 陈氏恨的呀,又在心里又一次诅咒他那下地狱的男人往地狱深处再走一走。 最好下油锅重新炸上八百趟! (本章完) 第33章 地势甚高 第33章 地势甚高 第三十三章 有一就有二。 有了江瘸子的带头,剩下的四家想了想也不敢不同意。 江家阿沛和江里正不一样,现在他回来了,估计要当一半的家,现在要是开罪了他,明年要是不佃田给他们了可怎么好! 江义沛多多少少能猜到他们的想法,可是又怎样? 难不成还要安慰上几句不要怕芸芸? 当然不可能,乱世啊,恐惧可比感恩好使多了。 江义沛这边还在忙着收割,而江家那边蒋素英母子三人歇了一会儿便打算到村里,到后面的山上逛逛看,看看地形,看看山上有没有什么值得收藏的物资。 时间宝贵,可不能白白浪费。 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避难所了,怎么样也要充分了解到。 江宅里家丁丫鬟进进出出地运粮,他们刚要往外走,便被杨老太发现了:“素英,小米啊,去哪呀?” “娘。”蒋素英唤了一声,应道:“小米说想出去走走,说好多年没回来了。” 工具人江筱米:“嗯,是的,奶,我想出去逛逛看。” “这些年村子确实是变化不少。”杨老太笑容满面,那满满的自豪感跃然脸上:“你爹常常带信要村里重视修路,这不,里里外外的路修得跟官道差不离了,就连往后山去的小路都拓宽了。” “是吗?那太好了。那我可更要看看了。” “去吧去吧。”杨老太摆摆手,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你去不去找你小姐妹玩啊?小芸家起了新房子,搬到村尾去了。” 江芸芸是江老太爷的孙女,是江筱米以前最要好的朋友。 “看情况再说吧,奶,我们走了。” 这都五年过去了,关系怎么样还真不好说,再说了,她也没时间找小孩子玩啊,她忙得嘞。 “行吧。”杨老太也不干涉孙女这些事,又说了一句:“让小彬带你们去吧。” 怎么说也是很久没回了,村里变化又大,等下回家的路都找不回来。“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就行,又不是多远的地方。”江小米拒绝。 有人跟着,她们也不自在,怎么搞事情哦! “关键是,我也想出去走走。”一旁走来的江修彬刚好听到,顿时幽怨地说道:“你们都出去玩,不带我!” 家里就剩两个小的在午休,他一个人在家干啥呀? 看书? 那不太能够。 江筱米还能说什么呀,蒋素英也不能拒绝孩子呀! 就这样,四个人一块出了门。 江家村依山傍水。 整个江家村落户在一个坡上,地势甚高,要是暴雨水位上涨,十里八村,江家村绝对是能挺住最久的。 但村头坡下两百米处有一条七八米宽的小河。 分支出来一条蜿蜒的小溪,最宽的地方有两米,村里的妇人基本都在这里浣衣。 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水井,村头村尾各一口水井,江老太爷家有一口,江里正家就不一样了,他们家有两口。 村子的不远处就是后山,走个两三百米就到了。 江筱米在路边看到很多叶子打卷的不知名开着黄色小的植物,站定了脚步。 宝子们,修改了一下 (本章完) 第34章 屋背山 第34章 屋背山 第三十四章 “想要啊?”江修勉见江筱米盯着看,以为她想摘,又懒得动手,便上前要折一株给她。 唉。 当哥哥的,有的时候就是得辛苦一些。 “别啊!”江筱米喊着:“谁说我想摘了?我就是看看。” “看看就看看,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江修勉慢吞吞地收回了手,对想一出是一出的自家妹妹已经见怪不怪了。 江筱米抽搐着嘴角:“我就是好奇,没见过这么多打卷的叶子。” “怎么了?”江修彬:“不是很正常吗?” 村里路旁到处都是。 嘿嘿,里面还有宝贝呢! 他们小时候调皮,最爱用来逗村里的小姑娘。 “确实正常。据我了解,这些小卷卷里,不是一条蛆,就是一堆蛆。” 江修彬:“……” 虽然这是事实,但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恶心呢? 都有那画面了。 江修勉更是头皮发麻,鸡皮疙瘩爬满了他的手臂。 有点痒,他反应有些大,仿佛那些小蛆蛆正爬在他的手臂上,一张一弛,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搓了搓,感觉浑身不自在。 也不是害怕,就是恶心。 他从小见虫子就恶心。 江筱米跟他刚好相反,有段时间居然沉迷养蚕,气得他好久不回家。 “来来来,我们开一个盲盒怎么样?!”见她哥那怂样,江筱贱兮兮地提议,且已经上手撸了两个叶卷卷下来。 江修勉一弹三步远,两只眼睛盯着江筱米的手。 这手,怕是不能要了吧? “好啊!”江修彬却是立马响应。 两人深知里面是什么,都不用手,拿着两根树枝,一人开了一张。 江修勉是又菜又爱玩,怕又想看看,于是凑了过来,顿时两眼一黑—— 弯弯扭扭十几条细细长长,如头发粗细的小虫子缠绕在一起,你侬我侬,有一条还攀上了江筱米的棍子上,悬空大半个身子左右上下地探着,那场面…… 江修勉头皮发麻。 “不过是某种昆虫的幼虫,有什么可怕的?”江筱米对自家哥哥很费解,一个大男人居然怕虫子,跟个小姑娘似的:“这样的小虫子,你手一握,死一把,不信你试试?” 江修勉懒得理他,拔腿就跑,生怕慢一秒手要保不住。 江修彬看着自己开出来的有小拇指粗的青虫,其实也一点怕,但江筱米这样一说,他又不敢表达出来,只能用手里的棍子往草虫里一拨,对着江修勉的背影喊道:“大哥,你还认路吗?你等等我!” “你啊!”蒋素英瞪她:“赶紧丢咯,看把你哥哥弟弟吓得。” “哦。”江筱米赶紧丢了,小跑上去追人。 江修勉怕她身体还悄咪咪藏着蛆,丝毫不敢让她近身。 三人打打闹闹到了后山。 这座后山村里人叫它屋背山。 老远就看见了一大片竹子。 “哇——娘!”江筱米遇事不懂就喊娘:“现在应该还有竹笋吧?!” “今天是农历八月二十五,冬笋应该够呛,要是麻竹,应该还有,上去看看吧。”蒋素英道。 (本章完) 第35章 竹笋 第35章 竹笋 第三十五章 入山的小路旁有一个水塘,属于村里集体的,用于蓄水灌溉。 一些不上班的水牛正在里面泡澡。 “是麻竹!”蒋素英看着眼前的大绿竹,以及个头很大的绿色竹笋:“竹笋还挺多,我记得这片竹林好像是我们家的,是吧小彬?” “是啊!这一片,还有河边那一大片都是我们家的。”江修彬闻言说道。 江家村盛产竹子,河两岸全是竹林,山上也有不少。 千年木万年竹,竹子可是好东西。 就像现在秋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麻袋,但每家每户都有十几担竹编的箩筐和簸箕。 村里不少人家还专门编这些竹制品去镇山卖。 以前江筱米太爷还在的时候,就是其中一把好手。 “小米,你干嘛?”江修彬转眼便看到江筱米用镰刀在砍竹笋,一刀一棵笋。 手法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剁笋啊!”江筱米手起刀落,又夺走了一棵笋:“不是说这是我们家的吗?我们家的东西我还不能砍了?” 别说,砍竹笋好解压! “咔嚓——”清脆的响声一听就很好吃。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这笋不好吃,又苦又涩,你砍下来不是浪费么?留在还能长竹子呢。” “现在还想着长竹子呢?”江筱米拎着刀:“要下暴雨了弟弟,你不往家里划拉多点吃的,你等啥呢?” “下呗,天要下雨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村地势高,不出意外的话是淹不了的。”江修彬心态挺平和的:“而且,我们家准备得挺充分的吧?买了那么多东西,够我们一家吃到雨停了吧?” 在县里采买,江修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只是不知道那些东西被他爹他们藏在哪而已? 但又怎样,反正不用他来操心这些事。 江修彬并不知道洪涝之后还有雪灾,干旱等一系列自然灾害,只是单纯以为暴雨过后雨过天晴。 只要顺利度过这段时间就万事大吉了。 “那你玩去吧,我要砍笋。”江筱米摆摆手,就让这孩子活在童话世界里久一点吧。 到时候把这又苦又涩的竹笋给他安排上。 哟嘿! 砍笋好好玩! 一棵两棵三棵又一棵! “等回去,叫张伯叫些人过来砍就是了,不然我们就算砍了几百棵,也没力气装回去。”江修彬看着眼前挥刀的少女,和记忆里的姐姐怎么都对不上,这也太彪悍了。 知道的知道她是江家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街口耍大刀的呢。 江筱米动作一顿,行吧,她也玩够了。 蒋素英笑了一下,对女儿说:“我们看看山上有没有用得上的草药。” 其他事情可以交给别人,但采药这事还是得她亲力亲为。 府城买药有限制,无论是按方子抓药,还是买成品药丸,特别是金疮药之类的药物,并不是你说买多少就多少的,而且他们也不认识采药人,以至于,能买到的草药和药丸不多。 而县城虽然没有在府城那么苛刻,但也挺严的,刷了江义游的脸,也就稍微能买多一点,不过联系上了两个采药人,但他们手里现有的药材的种类少不说,品质只能说是中等。 (本章完) 第36章 江修勉意外开启空间 第36章 江修勉意外开启空间 第三十六章 不过加上江义沛离京前在京城拖上司买的,好歹算是凑了一下小批药材出来,在空间里的小药房里保存着。 治些风寒湿热的小病是足够了。 但草药肯定是越多越好,不然等三个月暴雨期过后,药材是几乎就不可能找得到了。 有病没药医。 砸蒋大夫招牌。 “伯娘,这有车前草。”江修彬喊道,蹲下握住根部上面一点,咔咔一顿拔,然后丢到了蒋素英的背篓里。 车前草,田间地头随处可见,草与子同功,可清膀胱热,利肾气。 也有止血的功效,在地里干农活要是弄伤了手,嚼烂或者捣烂,敷在伤口上,血很快就会止住。 因为多,所以价钱也便宜,晒干了才一文钱一斤。 以前江家还穷的时候,蒋素英教过江义涛他们认常见的草药。 像车前草,夏枯草,龙葵,荠菜等。 荠菜,很多人只听说过荠菜鲅鱼饺子,但其实它也是一种药材,全草可入药,性平味甘,入手少阴太阴足厥阴三经,和脾利水,止血明目,还可治痢疾水肿,淋病便血,月经过多。 屋背山挺大的,物产丰富。 野菜,常见的药材很多。 笋子,菇子,野菜,山鸡,野鸟,野兔,甚至还有野猪。 听说野猪精得很,山里找不到东西吃就经常夜里下山来偷菜偷鸡,改善伙食。 所以村里除了猎户都不太敢往深山里去,都是在前山里转悠,捡捡柴火,采采野菜,偶尔运气好还能碰上野兔野鸡。 靠山吃山这句话可不是空话,这座屋背山养活了江家村祖祖辈辈子孙。 今天是突然抢收,山里才没人。 江义沛中了举人之后,不用再计算着一文钱掰成两半,蒋素英也不再藏私,碰巧遇上了,有人问了,她也会跟村里人提一提能卖钱的草药,算是卖个人情。 所以现在村里人也会到前山采草药,以至于现在山脚下没什么草药了,往上走一走偶尔能遇上些。 现在天晴,山路还算好走,只是走着走着江修勉开始一边走一边从衣服上摘什么东西往下丢,皱着眉,一张厌世脸。 “这些粘头婆真的太讨厌了,粘得我满身都是。”他旁边的江修彬也一路走一路丢,嘀咕着。 江筱米却是毫不在意,它粘就粘呗,又不会少块肉。 “诶诶!”蒋素英道:“别丢,收起来。这是苍耳子,能散风寒,通鼻窍,祛风湿等。以后感冒鼻塞用得上。” 不过要谨遵医嘱,毕竟有小毒。 江修彬捏着一颗刚要丢,闻言:“这东西还是药啊?” 蒋素英原身自己都不知道这味中药,自然就教不了别人。 古代的蒋素英和现代的蒋素英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不说医术,仅仅是知识储备,也不是她能比得上的,毕竟蒋素英系统学习的是中华几千年积累的瑰宝精华,且有临床三十多年的经验。 苍耳入药村里人不知道,且粘衣服上又讨人厌,就算被砍了也很快能长起来,这地方长了一大片。 苍耳的根、茎,、子有不同的药用价值,因为太多了,又没人要,暂时不管它,等回去叫人带工具来。 继续往上走。 发现了一大片艾叶。 也是好东西。 温经止血,散寒止痛,祛湿止痒。 和车前草一样,捣烂外服也能止血。 端午的时候每家每户都要在家门口挂上一把,驱邪避瘟祈福。 医馆也收,价格也适中,但太多了,医馆也收不过来,以至于这山里也是好大一片。 蒋素英可不嫌多,天冷地冻的时候烧点水泡泡脚驱驱寒,别提多美了。 但太多了还是带不走,等带人来吧。 一路上大大小小有些收获,这挖一棵那挖一株,蒋素英的背篓装了一大半了。 让人惊喜的是,挖到了五棵三七,这可是做金疮药的主药啊! 跑这一趟山,值麻了。 再往山里走深了一些,看得出来人迹稀少,有条小路,但已经被草覆盖了。 江筱米拿着镰刀,一边开路,一边在草丛敲敲打打,以防有蛇。 “哎哟——”江修勉不知道踩了一个什么圆溜溜的东西,差点提前行了个拜年嗑。 后面的江修彬把他扶起来,发现了一颗小桔子。蒋素英过来一看,捡起来闻了闻,抬头看去,发现不远处有青黄的果子在层层绿叶子透了出来,眼睛一亮。 江筱米开路,四人往上又走了一段,江修彬从树上摘了一个果子:“这果子看着像是桔子,但这树怎么长这样?全是刺?鸟都不敢来它家找吃的吧?” “有没有可能这不是桔子树呢!”江筱米抱着镰刀,故作姿态:“要是我没猜错话,这是枳树。” 然后就不说话了,见没人理她,她只能看向她哥。 江修勉:“.哦?” “你这就不懂了吧?这是我的领域。”江筱米忍不住得意了一把。 她也是做过课题的人呢。 当初做《桔子树的病害与预防》课题查资料的时候,拓展了一下子,刚好了解到枳树和桔子树的区别。 江修勉:这死孩子,早知道就不给她搭茬,憋死她。 南橘北枳,她也就只能忽悠一下小彬这个没见过的世面的孩子了。 “枳树,又称酸橘,刚刚小彬说鸟都不来它家找吃的,所以也叫鸟不站树,这可不是桔子,桔子好吃,枳树的果实酸死狗,但是可以入药是吧娘?” 江筱米昂着小脑袋,那洋洋得意的样子让蒋素英哭笑不得,“是,是可以入药。” “哼!”此刻的江筱米要是有尾巴肯定摇出了风声——她也是有知识储备的人呢!以后谁还敢说她读了个假大学。 植物学家的厉害你们还不知道呢! 发现枳树让蒋素英万分惊喜,等看到树上那微黄的累累果实就更惊喜了。 在中药里,称干燥的枳树幼果为枳实,称干燥的近成熟果实为枳壳,是两种不一样的中药材,功效有相同也有不同。 但刘氏的病症需要用到枳壳,她并没有准备到这味中药,也不知道药铺有没有,现在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了。 这棵枳树不高,也就三米左右,最高的果实江修勉蹦两蹦也就能够得着了。 虽然摘不完,但蒋素英实在没忍住要摘一些回去,她把背篓的中药材倒出来,分类用草绳捆好,放在地上。 背篓装枳果,这些药材就提着回去,四个人一人一捆,也不多。 “小心刺。”蒋素英一边捆草药一边操心着那三个都想往高处蹦着摘的孩子。 这枳树挺老了,刺又多又粗又尖,扎一下虽然死不了,但疼啊。 小的那两个也就罢了,江修勉你两辈子加起来快五十岁的人了。 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蒋素英话刚说完,便看到江修勉人高高蹦起然后落下来了,人是下来了,但衣袖还在树上挂着,刚想说他两句,衣袖先被鲜血晕红了。 “我说什么来着!”蒋素英气得呀:“叫你小心小心,就是不听。” 她把手里最后一捆草药绑好,才拎起一捆车前草向江修勉走去。 她是出于医生的专业判断——人受点皮外伤,流多一点点血再处理,效果一样,但她手里的草药要是散开,再收拾就很麻烦。 就是这种心理,以至于她还没走近江修勉就愣在了当场—— 江修勉挂在树上的时候有点懵懵的,蹦得正高兴呢,怎么脚……差点没够着地了呢? ——本来他是没有这种玩心的,但江筱米和江修彬两人玩得那么开心,他是实在没忍住,谁还不是十七岁那年的少年呢! 这下好了,枳果没摘到一个,人搭上了。 这树刺好硬,他好疼啊! 江修勉疼出了生理性泪水,差点没刹住车放了闸,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三十岁的大男人,不能哭! 可是真的好痛啊! 呜呜呜—— 江修彬第一时间把他大哥小心摘下来,撸起衣袖一看:“嘶……伤口好长好深!” 疼疯了吧要? 江修勉看着十厘米长,已经往外翻的伤口凄凄惨惨戚戚——这么深得消毒啊,高度白酒都不行,得酒精或者碘伏,还有纱布,啊,空间没有纱布,止血贴的话……得贴八个吧? 然后他那只被江修彬捧在手心里的伤手的手心凭空出现了酒精和止血贴,他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握住了。 这一用力,这血啊,哗啦啦地流啊!都滴到江修彬的衣服上了,红了一片。 江修勉反应过来:“!!!” 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江筱米:“!!!!” 老天爷,你真是有眼啊啊啊啊! “!!!!!”江修彬则是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大……大……大哥!你你你你……” “我什么?”江修勉忍着痛,故作镇定地用完好的那只手把那盒止血贴弹到江筱米怀里,然后拿起了酒精:“你小米姐放我手里的你没看到吗?” 心里却是有点慌,他们本来是没打算告诉江修彬的,现在也没打算告诉,实在是这孩子,真的就是个孩子啊! 孩子心性,谁敢说啊! 但现在这一招突如其来的隔空取物,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咋办? 江修勉看向江筱米。 二更二更 (本章完) 第37章 白切黑 第37章 白切黑 第三十七章 “你可拉倒吧?”江修彬翻了个白眼,但到现在都还捧着他哥的手,没敢放开:“你看我像傻子吗?” 他就一直盯着他的手呢,有没有人放上去,他能没看见吗? 分明就是凭空出现的! 江修彬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眼睛亮到吓人。 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江筱米抿了抿嘴,电光火石间衡量了好几个利弊,背着手,神神在在地应道:“没错,是我,就是我放的,怎么样,不信啊?” 看江修彬这样子,不给个说得过去的说法,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与其他回家到处跟家里人说——那东西就是凭空出现的,但大哥不承认——到时候闹得江家乌烟瘴气,反而得不偿失。 如今家里爷爷他们知道的是她有神通,如果江修勉也突然得了神通,会不会人心浮动呢? 会不会想办法让她给他们也赐一个神通? 如果说江修勉一开始也是有神通的,那为什么江义沛只跟他们说江筱米有神通,你为何要隐瞒江修勉? 是不信任? 信任一事可大可小,哪怕是亲兄弟也经不起这个词的摧残。 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为什么不能说?! 江筱米一贯想得多,最后还是觉得“神通”一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这才跳出来揽在自己的身上。 “真是你?”江修彬眼神怀疑,他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莫非真的有话本里的方外之人不成?甚至是天上神仙?? 他顿时将目光放在了江筱米的身上,瞪大了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她,然后把手伸了出来:“你怎么放的,你跟我说说?不,放我看看。” “那……那你看好不要眨眼咯!”江筱米意念一动,一瓶碘伏外加一包签出现在他的左手心,一小卷干净的白布出现在他的右手心。 然后她赶紧拿过来递给小跑过来的娘亲。 开玩笑,那么深长的伤口,上酒精,脆皮大哥肯定扛不住。 蒋素英接过来也不废话,立刻开始处理江修勉的伤口。 说真的,她是真的不知道伤得这么严重。 左手小臂的内侧从中间几乎划到手腕,皮肉翻飞。 虽然没有见骨,但真的伤得不轻。 不过好在没有伤到肌腱。 但肯定要缝针。 看着用碘伏消毒还是痛得龇牙咧嘴的儿子,蒋素英还是心疼的,毕竟,这是亲生儿子,在闺女没出生之前,她可是倾注了全部母爱的儿子呀! “忍一忍啊——娘很快就好。”蒋素英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但江修勉疼得根本没有发现,只记得嘶嘶——啊—— 而另一边,江修彬看看自己的手,看看江筱米,又看看自己的手,他跟在她的身旁,又看了她好一会儿,唤道:“小米姐姐——” 江筱米觉得,小眼神要是会说话,它应该是“哇——”了一声。 江修彬的语气从所未有的乖顺:“莫非你就是话本里,仙女下凡渡劫,机缘巧合恢复了仙力的小仙女?” 江筱米:话本?感情你看的还是传统仙侠小说呗。 挺行啊!读书不看书,看小说! “是吗?”江修彬又问了一声。 江筱米居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孺慕(?). 啊这孩子啊,你什么书都看只会害了你啊!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心里虽吐槽着,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甚至脸色一正,语气也变得淡然:“是的我是!” 江氏表演法则第一条——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嘘!”江筱米纤细的食指慢放般地轻碰嘴唇,吐字如兰:“此事绝密,太多人知晓会乱了我的劫数,若非兄长伤得太重,我是断断不会出此下策的,你可……明白。” 江筱米觉得此刻她的形象前所未有的高大。蒋素英:“……” 江修勉:“……” “……”江修彬小鸡啄米:“明白明白……” 江筱米:。 是的,她台词说完了,且不会接戏。 江修彬星星眼(?)看她:“大哥和伯娘知晓你的身份的吧?” “知晓。” “大伯呢?” “嗯。” “那我能告诉我爹吗?” “.能。” “我娘呢?” “不可,我此凡间的肉身与你娘没有血缘,她知道得太多,只会害了他。” “我弟弟与你有血缘,我能告诉他吗?” 江筱米:“.” 她是真的快编不下去了。 “他年纪尚小,不知晓此事的重要性,他要是说出去” “我知道!会乱了你的劫数!”江修彬抢话:“你之前不告诉我,也是怕我不能保守秘密。” “是,也不是。”江筱米冷着脸:“但万事皆有缘法,所有现在发生的事都是最好的安排,让你此刻知道,是——你我有缘。” 蒋素英是真听不下去了。 这孩子胡说八道的功力是越来越强了。 “你哥的手要缝针,我们要赶紧回去了。”她不得不打断闺女的表演。 “小米姐姐,你带我们飞回去吧!”江修彬突然说道:“你有飞剑吗?从腰间抽出来,一扔就会变大那种?” 江筱米:卒! 她怎么可能会飞。 “我仙力并未完全恢复,我等还是原路返回吧!” 江修彬突然笑了,他问道:“小米姐姐,还有个问题,是不是我识破了你的身份,你就一定要这样文绉绉地说话?” 噗—— 噗—— 江筱米是想吐血。 蒋素英和江修白则是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倒也不是。”江筱米清咳了两声:“只是你认出了我的身份,我总得注意一下形象的!但归根到底,我还是你姐。” “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江修彬摇头晃脑:“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啊,更遑论神仙转世,要是真的有神仙,为何要连降三月暴雨,作弄世人吗?他们图什么呢?你要是神仙,为何不想办法阻止呢?” 江筱米:“.” 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江筱米整不会了。 我以为你只是个单纯的农村娃,你却告诉我你是个白切黑。 耍你姐姐?! 江筱米撸起了袖子。 不打他一顿,他不知道大小王! (本章完) 第38章 开个玩笑 第38章 开个玩笑 第三十八章 “诶诶——你干嘛?!”江修彬赶紧往蒋素英身后躲:“伯娘,小米要打我!” 江筱米撸袖子:“我不是要打你,我就是打你!你给我站住,别跑——” “小米!”蒋素英拦着。 “娘你别动!”江筱米喊道。 “我说错什么了,你要打我!”江修彬一招秦王绕柱:“你敢拍胸脯说你是神仙不?是的话你就让你负责布雨的同僚不要来!” 江筱米绕了几圈,都抓不到人下,不仅一时间拿他没办法,还被他拿话狠狠梗了一下。 气得呀—— 他们一家穿越一遭,红旗底下长大的大学生也忍不住想要迷信一回了。 可是,要是真的有神仙,他们真的会眼睁睁地看着世人在苦难中挣扎,然后说上一句这就是命吗? 她不是神仙,更遑论同僚。 她要是有这样的后门,还至于苦哈哈囤物资,以后过苦哈哈的苦日子吗? 想不通江筱米就不想了,她两手掐腰,摆开了骂街的姿势,喷他:“是你先说我是仙女的好吗?既然一开始不信我,却还惺惺作态,什么意思,耍我玩呢?我看你胆子可肥啊,我给你摘了看看吧!” “嘿嘿——我说了你一定要认啊?”江修彬从蒋素英身后弹出半个身子狡黠一笑:“我看你范都起了,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了,不让你把戏唱完,你不憋得慌吗?” 江筱米捏手:“……我谢谢你啊!” “不用不用.哎哎——别打别打!姐,我错了,你别打了!嗷——好痛!伯娘救我!呜!”江修彬一时得意没躲,被江筱米抓了出来,一顿暴打,他顿时双手抱头。 可这些落在身上的拳头挡不完,根本挡不完,结结实实被江筱米胖揍一顿。 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脸都污黑了。“呜——啊哈哼!”江修彬跌坐在地上,气得蹬腿,他闭着眼嗷了一嗓子:“伯娘,你看她!” “我怎么?”江筱米瞪他:“就准你耍我,不准我揍你啊!” “我就是开个玩笑!” “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江筱米又给了他一个暴扣。 几条命啊,够你这样开玩笑! “好啦!”蒋素英说她,赶紧把江修彬扶起来:“你是当姐姐的,怎么能这么打你弟弟!赶紧跟他道歉!” 江修彬咧着嘴:“……什么姐姐不姐姐的,就大着两个月……” “哼!两个月也是姐姐!”江筱米扭过头:“长姐如母!你居然敢耍你妈!” 于是蒋素英拍了她一巴掌:“你再胡咧咧!是姐姐了不起?打了人不道歉?” “……”江筱米偏着头,这才不情不愿地说道:“下次你别这样了啊!我不打你了,要是换成别人,腿指定给你打断。” 蒋素英气结:“我就教你就这样道歉的?” 江筱米不依:“道啥歉啊,都是一家人,还讲究这个?我打疼你了吗?” “疼了!” “啧,一个大男人,这点疼都受不住,以后能成什么大事!” 江修彬:“……”好气哦! (本章完) 第39章 小心思 第39章 小心思 第三十九章 江筱米还一肚子气呢,本以为能好好装个逼,谁知被人当成傻子耍了呢! 她现在严重怀疑,她娘说她有八百个心眼子是不是真的? 她心眼子要是真多,能被人欺负成这样? 嗨呀!好气哦! 其实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蒋素英和江修勉也没有想到,据这几天的相处下来看,江修彬就是个活泼一点是孩子,谁知道他居然会来这一手? 他们这时候才发现这个侄子/堂弟,并不像他们所看到了那么耿直憨厚。 他的江家二房的长子,以后的当家人,哪怕现在还稚嫩,却不是个完全没有成算的。 江修彬拍拍屁股,凑近江筱米:“小米,你能跟我说实话吗?” “你说的实话是什么实话?你说你不信神佛——”江筱米凭空拿出一个苹果,握在手里,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为何?” 江修彬他不知道啊。 其实信神与不信,都是他随口说说的而已,不可否认,这确实带着他的一点试探的小心思。 在回江家村前,他就察觉到了大伯归家后家里和家里人的异样。 大伯说,不日将有涝灾,要家里囤粮囤物,他爹立即去县学将他带了回来,并请了长假。 在县城的时候,买粮,买肉,买菜,买布,买果子,什么都买。 但一旦送进了宅子,全部不翼而飞。 他好奇,去了库房三四趟,什么多出来的东西都没有。 最后一次去的时候,发现原本在库房的东西居然都消失了。 偌大的库房空荡荡,风吹过都能听到回声。 最离谱的事,有一天他一觉醒来,荷池满池的鱼虾,消失得干干净净,一问家中的下人,居然一个都不知道缘由。 买的东西越来越多,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少,整个宅子里的东西都快搬空了。 爹爹和叔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整天忙忙碌碌。 他又不是傻子,都说读书明智,他自觉自己比读书前聪慧了几分,自然知道事情不对劲。但爹爹和叔伯又不会告诉他,他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添乱。 只能忍着,暗暗地观察着。 回到江家村,他的好奇心真的要按耐不住了,因为他十分确定他们回村的车队里绝对没有收割机这个物什! 为什么大伯大哥和小米回去一趟,就变出了个收割机? 等收割机卸粮,他又跑去库房看了,粮食也没有多! 怎么回事? 他想不通。 他抓耳,他挠腮。 他溜达。 刚好看到要出去的江筱米等人,想着出去散散心也好。 原本他以为江筱米和江修勉也是不知道的,但今天这一招隔空取物,让他脑袋灵光一现,仿佛很多事情都想通了。 所以才有神不神仙的试探。 这一试探,豁然开朗。 居然是和小米有关! 她能隔空取出来,是不是也能隔空放进去? 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怪不得每次有货物送来,她都在场。 见江修彬不说话,江筱米看了看她娘亲,然后说道—— (本章完) 第40章 开始你的表演 第40章 开始你的表演 第四十章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虽然不是神仙,但我确实得到了一种神奇的能力。” 江筱米伸手把蒋素英的背篓收进空间,然后翻了翻两手空空的双手。 蒋素英伸手将江筱米拉到江修勉的身边,对江修彬说道:“如你所见,你小米姐确实是偶然得了神通——一个能够让我们江家人能在各种恶劣的天灾下尽量活下去的神通——能够隔空存取死物。” “等等,等等,天灾?各种?”江修彬很敏感地捕捉到了重要字眼:“暴雨之后还有天灾?!” 他真的人都傻了! 就刚刚,他还以为平安渡过雨期就能正常生活了,他还为三个多月不用上学堂而窃喜了好几天! “嗯。” 蒋素英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江筱米脸色沉重地也“嗯——”了一声。 江修勉“脸色沉重”地低下了头。 他不敢出声,怕露馅。 他要是没猜错的话,他亲娘和妹妹要开始表演了。 “小米她……不仅得到了一个空间,还得到了预知的能力,能预知一个月内与她相关的大事。” 与她相关——划重点。 要是她一直在江家,和她相关,就是和江家相关。 和江家相关,就是和江修彬相关。 果然,江修彬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暴雨一事,就是她告知你大伯和我的,我们本不信,但第二天就得知钦天监也预测到了不日将会有百年难遇的超长期暴雨,而且陛下也开始下旨了,我们才不得不信。” “而且你小米姐有预感,雨灾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雪灾,旱灾,瘟疫,地龙翻身,还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灾难,我们这才开始重视,才计划回乡。”江修彬:“!!!” 大伯辞官回乡居然是因为这个?! 那真的是大事不妙了。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人会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 蒋素英抬眸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震惊的表情,相当满意,继续道:“我们都不知道小米这神通是怎么出现的,是为何出现的?又为何我们江家只有你小米姐得了这神通,但事实就是如此,我和你大伯愿意相信这是先祖庇佑。” 先祖庇佑——划重点。 只庇佑你小米姐——划重点。 多少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人们愿意相信这是祖宗保佑。 相信江修彬也是愿意相信的。 “你小米姐的能力太惊世骇俗,如果暴露于人前,引来有心之人的抢夺或者迫害,那真的是后果不堪设想,要是这种能力能易主也就罢了,抢不过就给他们,可是这种能力不能易主。” 蒋素英肃着脸:“事关重大,为了你小米姐的性命,一开始我们只告诉了你二叔三叔和你爷爷,是不打算不告诉你的,确实是因为你年纪小,不能保守住我们家秘密。” 我们家,我们江家——划重点。 还用上了激将法。 像江修彬这样的少年郎最受不住激了。 对待江修彬这个年纪少年郎,你不能藏着掖着,因为他们最喜欢暗中观察和天马行空。 (本章完) 第41章 夸我咯 第41章 夸我咯 第四十一章 与其让他胡思乱想,得出一个他们不想看到的结果,不如将他们想让他知道的说给他听。 所以蒋素英七分真三分假地将事情剖析开来,个中厉害都跟他说了个清楚。 “可是现在,说巧合也好,说时机到了也罢,事情的前因后果你是知道了,其中厉害,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你应该知晓。” 蒋素英最后还“捧”了一波江修彬,哪个少年郎顶得住啊! “大伯娘放心。”果然,江修彬脸色严肃,点着头保证道:“我不会乱说的,对我娘和弟弟我都会守口如瓶。” 如果真如大伯娘所说,三月暴雨过后还有其他天灾,那小米这个空间能力将是他们江家能平安活下来的关键。 他自然不会,也不能到处宣扬,置小米,置江家于险境。 “好孩子!”蒋素英眼眶微红地拍了拍江修彬的手:“伯娘和你大伯谢谢你。” “您别这样说。”江修彬赶紧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主要还是你明事理,换作其他孩子,哪有你这般顾全大局……” “啊?是吗?”江修彬有些小飘飘。 “当然……” 蒋素英又是一番夸奖,江修彬很快被吹捧得脚都要离地了,嘴角都要咧到耳边去了,想笑,又觉得不好意思。 蒋素英见把江修彬完全搞定了,便提出要回家了,亲儿子等着吃药缝合呢。 江筱米还是心疼亲哥的,她让蒋素英和江修彬小心地扶着他,自己拿着棍子在前方开路。 “伯娘,这还有金银呢!” 江修彬雀跃的声音在江筱米身后响起。 可能是蒋素英夸在夸到他心坎上了,他喊她“伯娘”的声音都甜了几分,那声音高兴得,完全不管他哥的死活。他这边痛得死去活来,他一路跟他娘在侃大山。 江筱米这开路的都没发现金银的,闻声四处仔细看,直到看到黄黄白白的小朵才发现是才发现和野草长在一块金银。 “嗯,是,的确是金银,小彬眼力不错。”蒋素英夸道:“明天叫张伯多带些人来,一并带回家。” 古代生态好,哪怕是山上,这些野生的药材全是一长一大片。 采不完,根本采不完。 “嗯。”江修彬乖巧应道,笑眯眯的。 伯娘又夸我咯。 啊呀…… 江筱米嫌弃地龇了牙。 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不就是夸你几句了嘛! 其实也不能怪江修彬,谁听了这么多甜言蜜语能不迷糊?! 古人夸人多含蓄,江修彬哪里能听到这么多这么直白的夸奖。 听得最多的就是—— 好好好! 不错不错! 但伯娘夸他聪明伶俐,夸他明事理,夸他明事理,夸他顾全大局,嘿嘿—— “停!” 江修彬还在和蒋素英说着话,突然听到江筱米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但有些急迫,然后便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爬过的声音。 蒋素英心下一凛,果然,是蛇。 江筱米手臂粗细的过山峰正在他们前方三米开外的地方横穿过去。 (本章完) 第42章 缝针 第42章 缝针 第四十二章 过山峰,学名眼镜王蛇,是世界上体型最大的剧毒蛇,三小时能毒死一头成年的亚洲象,半小时能置人死亡。 要是被它咬一口,在这没有抗蛇毒血清的古代,基本上只能等死了。 四人一动不敢动,江筱米紧紧握住了手里的棍子,要是它要攻击的话,她只能奉陪了。 只是,这蛇的七寸在哪呢? 好在过山峰慢慢爬过去,消失在草丛里。 “走走走!” 蒋素英等人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催促孩子们赶紧走。 上山这趟也提醒了她,要尽快配些驱虫的药包出来才行。 以后上山的次数不会少,这山里居然有过山峰,多吓人啊! 过山峰可是攻击性很强的蛇类,直起的蛇身少说有一米高,极具压迫性,今天运气好,下次就不一定了。 四人脚步匆匆地赶回家,就连江修彬都不敢再叨叨了,十分小心地注意脚下,生怕有蛇冷不丁蹿出来啃他膝盖。 “哦哟!大少爷这是怎么了?这么多血?” 江家上下依旧是忙得飞起,但一直在指挥的管家陈伯还是发现了刚回来的蒋素英等人,看到渗着血的纱布,吓一跳,赶紧倒腾着腿小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小黄,请大夫!” “不用,这点小伤我就能处理。”蒋大夫三言两语打发走了陈伯,便带着江修勉回了他们院子。 陈伯一拍额头,想起自家大太太也是会医的,还曾想参选医女,但家里人不舍得她受这份罪才作罢了。 屋里。 江筱米将蒋素英放在超市仓库的医药箱拿了出来,里面有酒精,碘伏,纱布等各种药物和器械,最重要的还有蒋素英配置的改良过的麻沸散。要不然,生缝……啧啧,那滋味—— 江修彬现在对江筱米的空间能力已经接受良好,但皮质的医药箱他是真的没见过,更别说蒋素英一件一件往外拿的医疗器械了。 但以他的聪明才智,他觉得现在不是问话的时机,而且,小米空间能力有了,预言能力有了,还有了收割机——是的,蒋素英没有告诉他收割机的来历,江修彬机智的大脑下意识认为这是江筱米搞来的,现在多一个医药箱有什么好出奇的。 身为资深中医,外伤缝合蒋大夫也是相当不错的,毕竟外伤属于中医中疡医的范畴。 而疡医,在古代百分之九十九军医,负责战场上的负伤退下来的伤兵。 蒋素英换了衣服,将手和器械消毒,盖上无菌布,蒋大夫就开始缝合了—— 刚接到不敢隐瞒江修勉受伤一事的陈伯的禀告而匆匆赶来的杨老太一进来,一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看到自家大儿媳正在缝衣服一样缝她大孙子的手臂…… 不对,人家缝衣服是用手捏着的衣服的,但她大儿媳却是拿着剪子和弯针,没有碰到一点皮肉,两只手不知道是怎么配合的,一穿一拉,一穿一拉…… 真的跟缝衣服一模一样。 但这不是衣服,这是肉啊! 她家小勉得多疼啊! 杨老太心疼地看着江修勉,发现……他好像并不怎么疼…… (本章完) 第43章 贱嗖嗖的样子 第43章 贱嗖嗖的样子 第四十三章杨老太看了看江修勉又看了看蒋素英,最后再次看了看他鲜血淋漓的伤口,确定——这是肉啊! 但看大孙子那淡定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缝的是猪皮呢! “娘,你走出去一些,不然对小勉的伤不好。”蒋素英听到动静,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了杨老太和她身后的陈伯,她挑了挑眉:“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去惊动老太太?” 声音轻柔却冷漠,一双清冷的眼睛瞬间让陈伯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地下头请罪,一句话都不敢辩驳。 杨老太很想说,都上针了,十里八村还没见过伤着手了用针来缝的呢,还流那么多血,怎么算是小事呢! 但当她看到越来越平整的伤口,以及吱都没吱一声,还有心思盯着瞧的大孙子…… “哦……”杨老太默默地退到门口,她不知道她进去会影响大孙子的伤口,不然一开始她都不会进去她有些忐忑:“我就进去一会儿,现在出来了影响不大吧?” “没事。”蒋素英头都不抬,本就不是无菌环境,不是一大窝蜂人进来就问题不大。 杨老太就看着大儿媳那手啊,慢慢悠悠的,针头比较针身大些,卡在皮肉里不能顺利过去,她“嘚——”地deng一下,大孙子就盯着看,顺着她deng一下就跟着皱一下眉抿一下嘴,又deng一下又皱一下眉抿一下嘴…… 那贱嗖嗖的小模样,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田里瞧着条蚂蝗,又怕又想看,看一眼恨不得跑出二里地去,然后又想再瞧瞧,又屁颠屁颠跑回来,瞧上一眼,又吓得远远跑走,跑个十几趟都不嫌累。 小米那调皮王可看不起她哥了,掐着蚂蝗就去追他,却被蚂蝗吸在小手上拽都拽不下来,最后还是她爹撒了点盐才让它松开口,整条蚂蝗被喂的肥肥胖胖的——对啊,她家小米呢! 上山一趟,小勉伤这么重,她家小米呢! “英娘……”杨老太左右张望着,没看到江筱米,外面没人,里面也没人! “娘,没事,我很快就完事了,你别担心,我给小勉用上了最好的麻沸散,他一点也不疼,不信你看。”蒋素英以为杨老太是担心江修勉,安抚道。 “是的,奶奶,我没事……”江修勉也表示自己很好,却听到自家奶奶“嗯嗯”了两声:“没事就好!小米呢?她没事吧?怎么没看到人啊!你们可别吓我这老婆子!你说你们好端端地带她上山干嘛呀!山上可是有大虫的咧!哎呦喂!真是急死我老婆子了!” 江修勉:“……”毁灭吧! “我在这呢!”江筱米慢慢悠悠地回来,看到杨老太:“您怎么在这啊?我娘给我哥缝合呢,我们不能太多人进去,不然我哥的伤口要是长不好,手要破相的呀!说不定还影响娶媳妇呢!——嗯?缝好啦?” 蒋素英刚下手术台,刚已经开始清点,消毒器械。 (本章完) 第44章 二太太想通了? 第44章 二太太想通了? 第四十四章 江修勉的伤口已经缝合包扎好,蒋素英怕他不小心二次伤害,绑了条绳,挂在脖子上,让他注意些,然后开了消炎的药方。 注意后期护理大概率不会出现感染问题。 江家有个小药房,把药方给陈伯去抓药就行。 陈伯毕恭毕敬地接过方子下去了,算是松了一口气,还用他就行,还用他就行! 做下人的,可不就怕失宠嘛! “嗯嗯,奶晓得的,我就在这看看,不再进去,你没事吧!乖宝?”门外杨老太一把抓住江筱米的手臂,上下捏了捏:“你们咋了啊这是,山上遇到熊瞎子了?伤这么重?!” 江筱米没敢说这是摘果子造成的“事故”,含糊了几句,杨老太也没太在意,甚至还安慰江筱米:“你别太担心了嗷,你娘都说你哥没啥事了!伤手不打紧,养养就好了,脸别了就行。” 江修勉:“……”这家有他没他一个样呗。 “英娘啊……”杨老太和江筱米说了会儿话,然后唤了一声蒋素英,问道:“这是你在京城学的手艺?” 她做了一个缝针的动作。 蒋素英闻言,嘴顺得不行:“是啊,在京城学的,京城大夫厉害,会瞧好多病,我跟着学了不少其他的。” “那敢情好啊!”杨老太笑呵呵的,家里有个大夫当然是福,以前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蒋素英给抓药的,要是实在拿不定主意,才会去请她祖父。 她可不会觉得大儿媳去学医是抛头露面不守妇德。 当年老江家穷的时候,没有她带着兄弟几个去采药换钱,哪里有现在的老江家。 现在听到大儿媳的医术精进了只有高兴的份儿。 杨老太看着江修勉喝了药,又待了一会儿,便回去了。蒋素英把枳果全部拿出来,切片,趁着日头好,赶紧晒干。 “大太太,二太太请您过去一趟。”刘氏的贴身丫鬟春杏急匆匆地跑来。 “你家二太太想通了?”蒋素英挑眉。 刘氏是子宫脱垂,她要检查脱垂的严重程度才好对症下药,可中午的时候她死活不让她扒她裤子。 她只好让她想通了使人来找她,这刚把枳果切完,刘氏的丫鬟就来了。 或许是刘氏命不该绝,遇到了她,也遇到了枳壳,要是没有枳壳,刘氏的病想要治好要棘手很多。 况且暴雨天气下,空气潮湿,细菌滋生,更不利于她身体的恢复。 “是……”春杏红着眼眶应道:“求您救救我家太太……太太她,近些日子越来越不好了……” 她这些天洗她的衣衫,裤子上的血迹越来越多了。 蒋素英点点头,也不说话,具体的还是要看到实况才能判断。 中医望闻问切不是没有道理的。 “二太太,大太太来了。”春杏小跑进去,本在发呆的刘氏赶紧掀开被子下床来,刚站起来就痛苦地皱起了眉。 “二太太……”春杏心疼地扶着她。 房间里熏着香,还是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难闻味道,蒋素英一进来就皱了皱眉:“二弟妹,我跟你说过了,这香熏得太浓,对你身体不好,你怎么不听啊?” 脆皮作者的日常——练瑜伽扭到手还没好,又得了甲流开始反复发烧,浑身发冷酸痛…… (本章完) 第45章 能治 第45章 能治 第四十五章 刘氏不说话,只是讪讪地笑着,帕子紧紧绕在手指上,都快把帕子绞烂了,她让春杏把熏香撤走。 春杏出去了就没再进来,守在门外。 “你且放宽心,我中午就说过了,你这病,能治,但前提是你要听我的。”蒋素英拍了拍刘氏的手,后者反握住她,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哽咽着:“大嫂,真的吗?我真的能治好吗?” 她这病,羞于言齿。 “能治!”蒋素英一边带手套给刘氏查体,一步笃定道:“但我要先检查一下,你放轻松……别紧张……向下屏气,对,很好,再一次屏气。” 刘氏一开始有些扭捏,但伴随着蒋素英轻柔的嗓音她慢慢地开始配合她的指令,但耳朵红透了就是了,咬着唇,就算痛也不敢发出声音。 你说这古人对女人多苛刻,古代的男人玩得比谁都,就连现代难以接受的腐文化,很多朝代都是很常见的,很多读书人跟在身边伺候的书童可不是一般的书童,但是对女人呢,被掀了一个裙角,就恨不得给她一条白绫吊死。 要不然刘氏的病也不至于拖这么久,实在是这种隐私的病历不好找,以至于,传世的医书都不见得有这种病例的记载—— 别说得了这种病女人自己要死命捂着,就算告诉了婆母丈夫,他们愿意给你请大夫吗? 古代讲究家传,且传男不传女,蒋素英天资不错,蒋老大夫也只频频叹息为何她不是男儿身,但丝毫没有将家传医术尽数传授的意思,只是比别的教皮毛的人家多教了一些皮肉,仅此而已,再多就不能够了。 但对天资一般的弟弟,不管是她祖父还是她父亲,都是呕心沥血地栽培的。 在这种大环境下,除了皇宫有医女,民间哪有能独立看诊的女大夫? 婆家会给你请男大夫看妇科病吗? 你敢把妇科病情真实说给大夫听吗? 无法得知病因,大夫能治得好你吗? 被外男看过了,你还贞洁吗?听话,忍忍,忍忍就好了。 苦熬着吧,等到熬不住了,就是该死的时候了—— 溃烂,发臭,但嫌弃的目光里痛苦地死去—— 县里隔壁张家大太太就是这样耗死的。 对于连自己求医治病的自主权利都没有的可怜女人,蒋素英很有耐心,动作尽量轻柔,但刘氏还是疼得冷汗直冒,因为她脱出的宫颈已经溃烂,流着血水。 可能是自己抹了一些止血的药,但没有效果,反而和血水混合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大嫂,你还记得张大太太吗?就住我们家隔壁的张家。”刘氏太疼了,也可能是害怕,她想跟蒋素英说说话。 “啊?哦?张家啊!”蒋素英其实没太想起来。 “嗯,张大太太前两年死了,跟我一样的病……”刘氏声音惶恐极了,手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地拽着两边的衣衫。 两家住得近,来往自然也多,一来二去,刘氏和张大太太便熟络起来了,加上两人差不多时间怀孕,自然很多心得交流。 又多活了一天,真好——肺都要咳出来了 (本章完) 第46章 倾听 第46章 倾听 第四十六章 刘氏隐忍着痛,道:“我们都是生完孩子没两年就发现有东西滑落下来了,一开始只是有些不舒服,躺下又感觉那东西回去了。” 蒋素英点点头,子宫脱垂不严重的情况下在躺下的时候是有可能会复位的,但也不插话,静静听着。 看刘氏的精神状态,她更需要一位倾听者。 “汤药喝了一剂又一剂,掉下来的东西一点也没有长回去,只是觉得身体舒坦了些,但后来,是越来越来没效果了。大夫换了好几个,是怎么也瞧不好。” 蒋素英看过她以前喝的方子,是补中益气的,也算对症,但治标不治本。 不把子宫还纳回去,不增强韧带的牵引力,喝再多的补中益气汤都没有用的,而且方子开得过于温吞了,效果又差了几分。 估计县里大夫都很奇怪呢,明明是气虚之症,怎么就是好不了呢! “我比张大太太命好,活到了今天,她前年过年的时候操劳多,发现内物脱出越来越严重了,跟我现在一样,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尖刀子上,没几天就开始溃烂,发脓,我去看她的时候她瘦了一大圈。” “她实在是受不住了跟张大老爷说了,谁只张大老爷又跟她婆母说,她婆母只说吃了这么多药都治不好,家都要被她败完了,她要是再不知廉耻要给男人看身子,她现在就让人吊死她,对外说是急症走了。” “张大太太肯定是不愿意死,就这么熬着,等病到高烧不退的时候,会请大夫来把脉开药,但要看身子,绝对不行。”“张大太太就这样被耗死了……” 刘氏说到最后泣不成声,好害怕前年的张大太太就是今年的自己。 蒋素英安抚般地拍拍她:“我们俩个的婆婆能和那张个老太太一样吗?” 不得不说,杨老太在这十里八村,应该算是顶顶好的婆婆了,从来不压榨打压儿媳妇,吃饭女人也是要上桌的。 “大嫂,我不敢赌,要是我说了,婆婆夫君请大夫给我瞧了,不管我能不能治好,我都里外不是人——要是看好了,我都被人瞧过了,夫君嘴上就算不说,心里不会有芥蒂吗?要是没看好,我何苦要……” 蒋素英很想说——治好和治不好区别可大了,要是治好了,你多几十年的命啊!再找一个不香吗?或者分点家产? “” 但她没敢说,其他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什么都不说——什么大夫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之分之类的话,刘氏听不进去的,完全听不进去。 “大嫂你不知道,我和夫君已经两年没有房事了,这两年我想过给他纳妾,又害怕给他纳妾,我就等着,等着他提,可他一直都没提,我又高兴又害怕,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一想到张大太太刚走两个月张大爷就娶了新妇,新妇六个月后就生下了个儿子,我就浑身发抖,我好害怕我死了,我的小彬小安要被继母磋磨,我不想死,我也不敢死,大嫂……” (本章完) 第47章 大嫂不知道! 第47章 大嫂不知道! 第四十七章 大嫂当然不知道! ●﹏● 蒋素英自然是知道刘氏这是的心思重,思虑多,精神内耗严重的缘故。 但小叔子和弟妹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这种事说给哪个大嫂听……都不太好吧…… 但她都说了她能怎么办呢? 只能给她一个爱的抱抱。 然后问了一个不太干净的问题—— “你现在有尿意吗?” “嗯?”刘氏正哭得起劲,闻言一愣,打了个哭嗝:“有。” “有的就好,来,咳嗽一声——再来,用点力,咳——” “咳咳——啊!”刘氏一用力,便感觉一股细微的热流控制不住,下一秒强烈的烧灼感和刺痛感让她控制不住地蹲下想捂一捂,却发现污秽脏了蒋素英的手,“大嫂……” 刘氏有些不知所措,她慌忙想要去帮她擦。 她现在一般都不喝水,渴得不行再喝,也一般不如厕,实在是不行再如厕,因为太痛了,每次如厕完就跟在地狱走了一遭一样。 “没事。”蒋素英笑笑,帕子擦了擦,道:“你现在把心放肚子里吧,我都检查完了,情况不是特别严重。我先给你开点消炎的药方,先把炎症消下去,等上一年半载的,肯定让你行上房事。” “大嫂!”刘氏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不禁面容飞,病怏怏白苍苍的脸色倒多了几分活人的气息,她不敢确定,又小心翼翼:“是真的吗?我真的能治好?” 刘氏向蒋素英确认了好几次,蒋素英不厌其烦地回答着,刘氏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以为,她真的会像张大太太那样痛苦地死去。她这病,甚至都不敢让夫君知道,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甚至都不敢让他近身。 他们床榻之事已经歇了两年之久了,以至于江义涛也一直没有发现妻子的病情。 只知道她身体虚弱,要卧床静养,同榻而眠,他都不敢起什么心思,就怕把妻子折腾没了。 刘氏基本诊断为2度轻型子宫脱垂,宫颈脱出,但宫体还在体内,压力性尿失禁的症状也不是很明显。 但因磨撩损伤,继发湿热症候,已经出现溃疡面,且伴有有轻微感染。 要是平时躺着不动还好,一站起来走动,那种每时每刻的摩擦,生疼,是非常折磨人的。 蒋素英不知是自己没怎么留意过这个弟妹还是刘氏能忍,这几天相处下来居然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毕竟她连走路都如常。 是个狠人哪! 上厕所也是在伤口上撒盐的主儿,能要忍半条命! 身体不舒服,加上刘氏心里有郁气,心理生理两重折磨,刘氏瘦得要脱相了,厚厚的脂粉都遮不住黑眼圈和皮肤的老态。 “让春杏去找药房的人抓药,我先来给你做针灸。” 现在首先要清热利湿,待湿热清除后再行扶正,蒋素英开了龙胆泻肝汤——清肝利湿兼以解郁,非常适合刘氏。 刘氏急急喊了春杏进来拿方子去抓药。 这边,蒋素英已经把针灸包打开,一排排大小各异的金针银针让刘氏不禁有点头皮发麻,但她不怕,为了能活着,她扎成刺猬都不怕。 (本章完) 第48章 大姐吃鸡腿 第48章 大姐吃鸡腿 第四十八章 蒋素英从刘氏的院子出来的时候,太阳刚回家,天色还不算暗。 另一边,地里的江义沛和江修白的稻子还没有收完,因为佃出去的两百亩地分布得比较散。 稻谷收完,一样是卸在田间,由他们自己搬回家,统计好数量之后,把收割机的费用和佃租一起送到江家。 两个衙役早已经回去了。 天色暗了下来,江修白把收割机的大灯打开,刺眼的灯光在这古代闪耀着它独特的光彩,收割了一茬又一茬注目礼。 但江修白没有给他们欣赏的时间,麻木地坐着让收割机带着他完成他最后的工作。 是的,他们自己家那八十亩地还没有收割。 他爹说了,最后才收割他们家的,方便,不用来来回回运粮,直接开车回家就行。 而他们.早就回家了。 说是回去做饭给他吃,他功劳大…… 二十分钟后,最后一棵稻谷被喂入割台,江修白开着收割机带着江义沛赶紧跑。 这田间,他是看多一眼都要吐。 金灿灿的稻子他看了一天,感觉自己都快黄了。 要不这一天一百文他还是别赚了吧。 江修白苦着脸。 累倒是不累,就是这一天下来,屁股都要坐肿了,无聊秃顶。 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好呀,干嘛要把时间全耗在收割机上啊! 他那便宜爹娘估计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峻性。 可能除了收的这些粮食,其他东西还没囤呢吧! 他得回去盯着呀! 不然以后可怎么活啊! 开收割机的事,还是交给别人吧! 嗯,对! 江修白轻而易举地说服了自己,于是他心安理得地跟江义沛说了要辞职。 “行,我会安排人来学的。”江义沛也没意见,毕竟他也没想过让江修白开半个月收割机。 他身上还有个系统商城,天天猫在收割机里,啥都不干,岂不是暴殄天物? 现在收割机又被县令的人发现了,他更不可能让江修白跟着收割机全县跑了。 这可是个金疙瘩,可不能被别人捡了去。 “小白,你回来啦!”江修白刚把江义沛放家门口,刘氏听见收割机的声音就出来了:“累不累啊?快,洗手吃饭了。” “不了,我先把稻子卸下来。”江修白有气无力。 他是怕自己一下去,吃饱了饭,就想洗澡睡觉了。 那累毁了的小模样可把刘氏心疼坏了,就连江义达也谴责了一下自己,想着自己儿子开着收割机累不着,而他们就算站在那也只能干看着,帮不了忙,就想躲个懒。 可现在,看这小脸苍白得哟,就跟读了三天书一样。 江义达家忙着卸粮,江义沛家忙着吃饭。 古代没有电灯,蜡烛用得也少,几乎都是用油灯。一个小碗,装着灯油,再放一根粗麻绳,讲究点的人家就在外罩一层纸灯笼。 江筱米家就是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饭厅里燃着六盏灯笼,但实话实说真的不大亮。 暖黄色的昏暗灯光不仅没有温馨的感觉,还让人倍感压抑。 江筱米极其不喜欢这样的光线,但她并不能发表意见,毕竟再来十盏灯也是这个色儿。 在昏暗的烛光里,一众家人对江修勉的伤表示了关心,然后就开始吃饭了,蒋素英忙活一天了,胃都要抽抽了。 江义沛也一样,但他刚端起饭碗,江里正就说道:“我们今天去看了,云灵山上的那个山洞还和以前一样,就是路可不好走,但稳妥起见,还是要送一部分粮食上去。” 云灵山是屋背山隔壁的山头,距离不过三百米,但屋背山的泥山,云灵山是石山,比屋背山更高更原始,但山顶的地方三个天然的大山洞。 五十年前发大水,江家村都被淹了,但就是因为有这三个避风避雨还能舒服住人的山洞,江家村在粮食不够吃的情况下都愣是没死一个人。 只是山上经常有老虎熊瞎子出没,江里正三父子带着武器结伴才敢上去,算是去查探一下江家村最后一条退路。 他是里正,是村长,他要最大程度地保证一村的老老少少活下去。 “嗯。”江义沛端着饭碗看着桌上的菜,小胃直叫嚣,他叨了一筷子蒜泥白肉:“先吃饭,这些事情祠堂开会再说,说不好,县令今晚就过来了。” 这一天真的是忙死,吃饭都不能好好吃,他真的想抹脖了。 江里正点点头,也不再说了,衙役来村的事情他也知道。 “小米,来,吃鸡翅膀。”杨老太慈爱地给江筱米夹菜:“奶记得你以前最爱吃,今天爬山累了,多补补。” “谢谢奶,现在我也爱吃。”江筱米甜甜一笑。 “谢谢.”江修勉挂着一只手,也得了一个鸡翅。 老江家现在的生活虽然可以呼奴唤婢,但并不是布菜也需要丫鬟来,恨不得丫鬟喂饭那种,他们还是习惯一家人自由自在地吃饭,没有那么多规矩,只留两个丫鬟在一旁伺候着,盛盛汤,添添饭。 但现在她们的工作是重点照顾江修勉,江修勉眼睛看到了,筷子还没伸出去呢,菜就在碗里了。 一样没差,全是他想吃的。 这眼力见儿,这工作能力,做个丫鬟,屈才了呀。 其他有一部分丫鬟家丁也已经在吃他们的员工餐了,还有一部分还在从田里往宅子里运粮。 等这一波人吃完饭再换他们回来吃。 稻子已经收割好了,不可能放在田里过夜,有没有人偷另说,要是沾了雾水潮气就不好了,得重新晾晒。 所以厨房还给他们加了两个肉菜,毕竟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出了大力的。 “那就好,那就好!”杨老太笑着:“喜欢吃就多吃点,这还有呢!” “嗯,奶您也吃。”江筱米吃得头都不抬。 “诶!”杨老太看着大孙女吃得那么香,心里高兴。 能吃是福啊! “大姐吃鸡腿!”江筱麦也学着自家奶奶给姐姐夹菜。 “我的也给大姐!”江修安伸出自己的小胖手指着碗里的鸡腿:“来夹,大姐你来夹。” 江筱米:倒也不必。 她还不至于跟两个孩子抢鸡腿吃。 (本章完) 第49章 开会啦 第49章 开会啦 第四十九章 “哐当——”一声,江筱米碗里掉下来一个大鸡腿,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筷子还用不好的江筱麦拿着空筷子定在半空,愣了一下,就开始“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在高兴啥。 “姐姐不吃,你吃吧。”江筱米笑了起来,摸着江筱麦的小脑袋:“小麦麦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也可爱!”江修安抢着把鸡腿送给江筱米,后者哭笑不得。 “她不吃我吃,给我吧。”江修彬故意逗他。 “不要!”江修安的拒绝脱口而出,两只小手赶紧盖住碗口生怕被他哥抢走,可见有些人已经是个惯犯了,他还怕不保险,也顾不得留给江筱米了,抓起鸡腿,“嗷呜——”一大口。 嘴巴鼓鼓囊囊的,只能细微地嚼动,跟个小仓鼠似的,逗得众人都笑了。 “叫你天天抢他东西。”杨老太拍了他一下,笑骂了一句,秦氏也笑了。 “我哪有。”江修彬可不认啊! 几个孩子嘻嘻哈哈,倒也冲淡了今天紧张的情绪,一家人好好地用了餐。 但刘氏今天没跟大家一起吃,蒋素英下的医嘱——饮食清淡。 这是其一,其二是别折腾自己了,少受点罪吧! 今天的晚饭算是江义沛一家的接风宴,厨子是了心思的。 十八个菜,鸡鸭鱼,猪牛羊,虾蟹螺,蔬菜瓜果,鲜的,腊的,腌的,煎炒炸烤炖煮,多种风味,外加两个汤,一个咸汤,一个甜汤。 焖鸡烧鱼,炖羊烤猪,样样精品样样香。 厨子的手艺真的非常不错。 兼顾了家里十三个人的口味。 特别是那一道炸鹌鹑,很得江筱米欢心,酥脆鲜香,一口一个嘎嘣脆。 还有,谁说古代人不吃内脏的?! 姜葱爆腰就很好吃,猪肚鸡味道也不错。 并不没有不可言说的怪味,处理得可干净了。鲜笋老鸭汤真的是绝了,一点鸭膻味都没有,鸭肉软烂适中,鲜笋差点鲜掉了眉毛。 红枣莲子汤甜度刚好,很是解腻,江筱米喝了好大一碗。 要不是实在喝不下了,她真的还想再来一碗。 吃完这一顿饭,江筱米觉得,在古代卖食谱这一条路她是走不通了。 古代美食都够她不重样得吃上好一阵了。 江义沛几人的胃也被这古代美食征服了,肚子吃到溜圆。 可惜啊,这样精心制作的美食以后能吃到的机会可能不会多了,但江义沛并没有现在就说出来,扫兴。 “吃饱了是吧?”江里正说着站了起来:“吃饱了去祠堂开会。” 他下午从山上回来后就开始让人通知村里人今晚在祠堂开会了。 “行。”江义沛点头,和江里正江义涛江义游一起去了。 妇女儿童留守在家里。 江筱米也想去凑凑热闹的。 但这该死的万恶封建社会,女子居然不得入祠堂。 她只好作罢。 “锵——锵——” 家丁敲响锣,吃完饭没事干的汉子早已在祠堂等着,没吃完的急急扒几口就赶了过去。 在祠堂开会,是大事,没一个人敢怠慢。 没有评论的时候——啊,单机好难过●﹏● 有不好评论的时候——啊,原来我有一颗玻璃心(‵□′) 不过还是希望宝子们多多评论,或者给我一些意见,但求别喷我呜呜呜…… (本章完) 第50章 整这死出 第50章 整这死出 第五十章 江修白刚拿着鸡腿啃,锣声一响,他爹一下子站了起来,伸手到他嘴边一扯,他只来得及吃着一丝鸡皮,就被拖着出了门。 “我忙一天了爹!让我吃口饭吧!爹啊!”江修白跌跌撞撞,差点哭出声来:“娘——” 我的鸡腿啊啊啊啊! “你乖,我们开完会回去再吃,这次开会爹有预感,肯定很重要!爹记性一般,你来帮忙记一下!”江义达不由分说,强势地将人拖走,江修白瘦鸡崽一样的身子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里正爷家就在隔壁,你有啥没记住你问啊!”江修白挣脱不开只能蹬腿,他真的要气死了呀! “你懂个六!”江义达跑了起来。 开祠堂大会,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全程都在,记不住再问,你怎么不等死了再吃? 江修白差点摔死,为了小命,他只好跟着跑了起来,江义沛是看着他们父子俩的背影越行越远,犹如狗撵。 江老太爷早就在祠堂等着了,他正在一个一个地擦拭祖宗牌位,嘴里絮絮叨叨地祈祷着祖宗保佑,保佑他们江家能在这次的雨灾中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其他的江家人也陆陆续续地进入祠堂,每人都被要求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奉上三炷香。 然后就自己找位置待着。 人多了起来,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上两句,话题都是关于今天的新鲜事——收割机。 江修白作为驾驶员,身边围了一圈人,叽叽喳喳地问他各种问题,他三言两语地回应着,眼睛时不时地瞄一下案桌上的三牲和供果。 呜呜呜,他真的好饿. o(╥﹏╥)o “阿沛来啦。”江老太爷端端正正放下最后擦拭的祖宗排位,招手让刚到的江义沛到身边来。 江老太爷是江里正爷爷的幺弟,是江里正亲叔爷,是江家村辈分最高的人。 “太爷。”江义沛扶着江老太爷坐下,然后扶着江里正坐在江老太爷旁边的主位上,自己站在一侧,这时,本有些吵闹的祠堂瞬间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看向江里正和江义沛,主要是江义沛。 他就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不愧是当过官的出息崽! 江老太爷看了江义沛好几眼,见他完全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不禁道:“阿沛啊,今天你说的什么钦监说的三月暴雨一事,到底是怎么个事你具体跟大伙儿说说,你有什么打算,怎么个章程,让大家伙儿心里有个底。” 江义沛点点头道:“钦天监预言,最早十天后,最晚十五天后将有一场连绵三月的特大暴雨,今天衙役带着县令的手书来村里,大家伙儿都看到了,是半点做不得假的,所以我的意思是,村里要早作准备,不然等雨下下来了,就一切都晚了。” “诶呀!”江老太爷急得真的是要拍大腿:“你就说要怎么办!别就知道准备准备的!准备什么!搁家里头打官腔你真有意思!” 他也是着急了,心里想的话全秃噜出来了,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便破罐子破摔:“我老头子,没脑子,听不懂你的话谜子,你有话就直说,你读书多,见识广,还当过官,你要怎么做,要让村里人怎么做,你就说,我们这些泥腿子,没那脑子,想不了那么全面,你给拿个注意!我们都听你的!” 江老太爷真是跟他生不起气,这孩子,当官当多了,说话都一套一套的。 防谁呢! 村里一些心思灵活的,如江义达,他第一个站起来:“对!大哥,我都听你的,你说该准备什么?” “我也听大哥的。” “我们也听!”“还有我!” “……” 村里人纷纷表态,他们并没有没有怀疑暴雨的真实性,脑子活络的肯定想紧跟着江义沛家的脚步,脑子单纯的更想跟着江义沛家了。 慕强,是人的本性。 相当成功的老江家,是江家村的追随目标。 看到想看到的一幕,江义沛嘴角比ak都难压。 这老爷子! 江义沛真的恨不得嘴他两下! 太像样了! 路都铺到脚下了,江义沛自然要走上去,他站在祖宗排位面前,神色凝重:“大家都说愿意听我的安排,但实话实说,我怕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你这孩子!你没有这能力,这全村还有谁有这能力!”江老太爷不乐意了,现在什么时候了还谦虚,整这死出! 这是实话,没有人能反驳。 江义沛无奈一笑:“太爷,我真不是谦虚,我也不瞒您,往后的情况比你想的要严重百倍千倍。” 他叹了一声:“您可知,连绵三月的暴雨仅仅是开始,暴雨就算停了,水位什么时候退没有人知道,大涝过后必有大疫,后面是什么个光景我们也不知道,马上要霜降了,钦天监还有预言,这是个寒冬,我们这里保不齐会下雪,要是下雪,冬日的温度要比往常冷十几倍,是会冻死人的!” 江义沛很熟练地拿着钦天监做幌子,村里人心里哇哇凉。 江义沛每说一句话,村里人心里就往下沉一沉,光听,就已经不知道能怎么活了,听到“下雪”两个字,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下雪?”祠堂沸腾了。 作为在这南方山凹凹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农人,从没有见过雪,光听听就觉得冻得慌。 江老太爷哆嗦着嘴,作为村里为数不多切身经历过五十年前水灾且记忆深刻的人,江义沛的话一下就开启了他不愿想起的记忆。 当年暴雨下了一个多月,村子就淹了,整村搬上了云灵山,才保存了族人,没有被洪水冲走,但雨停了,水还在。 在山洞里住了三个多月,陆陆续续有族人生病,粮食也不够了——当年地里的收成没有来得及收就被水泡了,新的庄稼还没来得及播种。 等完全安定下来,族人死了一大半,老人孩子妇人几乎都不在了。 “沛哥儿啊!你想想办法!”江老太爷抓住江义沛的手老泪纵横:“我们还有时间,做足足的准备,这次我们一定要都活下去!他们都是你的叔伯兄弟,你一向爱护兄弟,你可不能不管他们了呀!” (本章完) 第51章 话事权 第51章 话事权 第五十一章 “太爷,我要是真不想管,我何苦辞官回来?”江义沛无奈一笑。 “呜呜——”江老太爷顿时抱着江义沛嚎啕大哭:“好孩子好孩子!” 其他族人情绪也很激动,但江义沛摆摆手:“太爷,您先听我说。” “你说你说!” “事态到底有多严重,不到切身体会那一刻,你们应该都无法理解,所以我有言在先,若是我主事,那便全部事情都要听我调遣。”江义沛道。 “这是自然!”江修白第一个响应,他爹立马附和:“大哥,听你的都听你的!” 村里人自然不会有意见——本来就是想听他的。 他不管事才让人害怕咧! “若是你们以后说到做不到,那便不要怪我撂挑子了,事态严重,尽我所能护住我一家尚可,若要护住整个族里,真的是很艰难。” 都难成这样了,你们若是三天两头给我出幺蛾子,我还不够累的。 村里人也听明白了,撸起袖子在祖宗面前起誓,说他们绝对听话,说东绝对不往西,说抓鸡绝对不撵鹅。 然而江义沛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他看着一个个起誓的族人,突然说道:“麻烦各位叔伯预估一下这季稻子的收成,由我爹记录下来。” “???”突如其来的一出,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沛哥儿?这是要做甚?”江老太爷疑问道,皱着一张老脸。 江义沛道:“时间不多了,村里的稻子我打算用收割机统一收割,再分配,各位叔伯兄弟都是种田好手,对地里的产出心里都是有数的,你们报一个数上来,等稻子全部收起来了,按你们报的数把稻子搬回家去。” 静。 寂静。 安静如鸡。 按他们报的数把稻子搬回家去? 报多少就能搬回去多少? 有这好事? 村里人面面相觑。 这是天上掉馅饼还是江义沛的考验呢? 是不是想考验他们的人品? 想到江义沛刚刚说的“撂挑子”,每个人身上的皮都忍不住紧了紧。 要是这个时候想着占便宜,沛哥儿撂挑子了怎么办? 到时候多昧下来的两把米能让自己家多活两天不? 不能! 于是乎每个人老老实实说了自己的预估数。 在地里刨食的农人,对自己地里的粮食怎么可能没数。 江里正对江义沛点点头,大家都实诚,报的基本都是上一年的数值,有的甚至还偏低。 统一收割再分配的方法江义沛是一开始就想到了的,但碍于没有条件没办法实施,但现在不一样了,种种原因下催化了这种条件。 “谢谢大家伙儿的配合,一开始说的一亩地二十文,我也不收了,但是希望每户出半石粮食交到族中,供给给日后组建的巡逻队,巡逻队在每户中由我挑选。”江义沛真的是佩服死自己,既省了事,又能考验人心,于是他很大方地免费给村里收稻。 江修白是有那么一丢丢心疼还没到手就没了的小钱钱,但他什么都没有说,还很配合地跟江义沛唱起了双簧。 一开始听到要组建巡逻队,有些人是不解的,在两人的双簧中才慢慢了解到——天灾,和人祸是并行的——江家村过得好,多得是人来抢江家村。 有巡逻队,村里的治安,村人的安全都能上升一个等级。 村人还忧心忡忡表示每户半石粮食是不是不够,巡逻队的人不能少,又得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最是能吃了。 既然对粮食这么重要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弄虚作假,且对江义沛的工作很是支持,说明以后的合作应该会愉快,江义沛对主事一事算是真正应承下来了,他再次点燃了三炷香,立在祖宗排位前,恭敬地行拜礼:“列祖列宗在上,子孙江氏义沛定会竭尽所能照顾族里。” “好!”江修白带头鼓掌,那该死的仪式感是一丝都不能落下。 祠堂里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还伴随着一声声“好”。 江义沛:“.”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祠堂所有人的心算是落到了肚子里。 对着祖宗许诺,这事没跑了。 有江义沛牵头,总比像散沙一样有活头。 这些年江义沛为家族做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感恩在心里,自然是愿意跟随他的。 所以江义沛说得越绝情,说明事态越严重,村里人心里越没底。 看着将自己当作依靠的众人,在一声声掌声中,江义沛面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 他深知自己对这一族人并没有原主那样的责任,他甚至怕他们讹上自己。 一家一个大家庭,全村六百多人,他要对这么多人负责,说实话,他是不想的。 但各取所需,身在其中,他算是避不开的。 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拿到了话语权,只不过并不是那么高兴就是了。 “好了好了。”江义沛两手做了一个往下压的动作:“仪式上的东西的免了,我们今晚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都吃过饭了吧?” “吃过了!”江义达大声地回答。 江修白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爹,你吃过了?你是吃空气了吗?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动员大会,打鸡血最多的居然是他爹! “吃过饭了就好。”江义沛道:“各家各户,把家里的火把,箩筐,布袋,反正是能装稻子的东西都带上,我们今晚要加班。” “怎么这么急啊?啊呸!不是,我是说,晚上干活不方便啊!”江老太爷呸呸了两下说道。 江义沛解释道:“县太爷估计已经在来我们村的路上了,我是怕他不愿意等天亮。” 据他原身对这位同窗的了解,是个急性子的人,得知此事肯定是坐不住的,现在还没来,十有八九是制定计划耽误了些时间。 “啊?县太爷?”江老太爷满脸问号:“这么晚了,县太爷到我们村干什么?” “收割机?”江修白挑眉问道。 江义沛还没回答呢,江老太爷跳了起来:“收割机?县太爷想抢我们收割机?” 就在这个时候,江修彬匆匆跑来说:“大伯,县太爷来了.” “真的来抢收割机了?!”村民轰动了,一个个站了起来,将刚进来的县太爷围了起来。 (本章完) 第52章 陈县令 第52章 陈县令 第五十二章 准确来说,陈县令还没有踏进祠堂,突然被冲出来的村民包围起来,他吓了一大跳。 王衙役等人反应过来立马挡在陈县令面前,将未出鞘的佩刀往面前一架:“各位要做甚?” 因着这是江大人的族亲,他才这般客气,要是旁人敢这样围堵朝廷命官,他早拔刀了。 江修彬人都傻了,飞速反省自己这路是不是带错了——主要是陈县令不愿在家等伯父啊! “陈兄!”江义沛从村民让开的道路走了出来,对着陈县令拱手:“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在开族会,大家散了吧。” 后面一句是对村民们说的。 这帮族人听风就是雨,反应如此过激,江义沛属实是始料未及。 “无碍。”陈县令摆摆手,而后朝江义沛拱手:“是陈某失礼,深夜来访,实在是有要事。” 江义沛:“我们回去细说。” “好,江兄请——” 江义沛将人带回老江家书房,就两个人,在内谈了有一个多小时。 陈县令很识趣,也不问收割机是从哪里得来的,只是表达了想借走收割机的请求。 江义沛有心理准备,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一个多小时后——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陈兄先在寒舍休整,由你连夜安排人来学习开收割机,明天开始收我们村的稻子,然后是隔壁村,然后一路往外收出去,十天后,不论是否将县里的稻子收完都要把收割机还回来。”江义沛道。 如江义沛猜的那样,时间紧急,陈县令是一刻都不愿意浪费,但现实不允许—— 一是,天黑实在不好劳作。 二是,还没安排人学开收割机。 陈县令应承道:“一定!江兄大义!陈某代春州县百姓谢谢你!” “陈兄言重了。”江义沛一副“惭愧惭愧不敢当”的模样。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十天,哪怕日夜劳作,也不可能把全县的稻子都收完,只是效率上会提高而已。 但两人基本上算是达成了共识,至于往后收稻的工作怎么展开,那就是陈县令的事情了。 江义沛的要求很简单,首先要保证附近的村落的秋收,附近的人过得好,他们这个村才更安全。 他自然对抗灾一事是提了一些建议的,但陈县令采不采纳,他就不知道了,反正当面的时候陈县令都赞同,点头,说好好好。 江修勉手受伤了,收割机的教学只能由江修白来进行。 江义沛和他商量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暴露无人收割,商量到最后结果是否,还是教给他们手动版的。 开收割机并不是太难,只是那三个衙役对机械陌生,适应时间费得比较长,但过了两三个时辰,已经能在江家院子里开得很溜了。 江修白教会了就跑了,练习什么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他这一天,算是累毁了。 以前经常熬夜打游戏,熬通宵第二天早八一点问题都没有,可现在明明才凌晨,还不到一点,怎么眼睛就睁不开了呢? 几乎是一躺下就睡着了,就连系统在脑海里大呼小叫都吵不醒他! 系统气得直挥拳,收割机他在村里自己用也就罢了,他还借出去了,他借出去了! 啊啊啊啊! 陈县令带来的人,全部都在江家的客房修整,等天亮立马上工,任务紧得很。 “啊——” 江义沛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感觉全身都跟散架了一样,他也困得要睁不开眼睛了,往旁边贴贴,搂住了早已睡着的媳妇儿。 睡着前的最后一点意识就是——累点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天蒙蒙亮,江义沛就被陈伯叫醒,刚动一下,腰酸背痛的感觉席卷全身,但又不能不起来。 简单洗漱,来到饭厅,陈县令已经在等他了,吃完早食,就带着人开着收割机去地里。 虽然昨晚就已经见识过收割机了,但陈县令还是忍不住震撼,但他很能忍住心里的好奇,不该问的他一概不问,强迫自己把收割机当做马车一样平常—— 虽然真的这样很难。 江家村全村的劳动力全部出动,看到陈县令穿着官服,动员着收稻工作。 陈县令手段强硬,他强制性用收割机收稻,不是跟你商量,怎么个章程,全部按照他的来。 江家村全村这一刻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迫切性,无比庆幸他们村有江义沛在,以至于干活都万分卖力。 活不重,也就把卸下来的稻子装箩装袋,然后运回到祠堂,比起他们自己收稻子可轻松太多了。 开工! 古代开收割机又不需要考证,能开动就可以上手了,但实操的时候还是需要江修白这个老司机在一旁指导一下,等上手了,江修白也算是解放了。 江家村的田地也就几千亩,火力全开,半天就能收完。 陈县令在江家村停留的时间并不久,便回县衙去了,召集了除了江里正之外的所有里正和村长,开会。 会议很简单,一是抢收,凡是使用收割机的,一亩必须交上来二十斤稻谷。 他很清楚,有洪涝,秋收的赋税是很难收齐了,但县衙不能没有存粮——虽然上一年县衙的存粮基本没有动过,但非常时期,粮食就是根本。 二是服役,堤坝需要加固,还需要建造避难所,以备不时之需,都需要大量的人。 陈县令公务依旧很繁忙,虽然收割机可以缓解他一部分压力,但与邻县接壤的地方收割机不能去,如此不凡之物,只能归本县所有,一旦传出去,他们这贫瘠的小县,怕是一刻都保不住。 一切都在正轨上,江义沛终于可以歇歇了,但蒋素英不行,她需要带着家丁们上山囤药,要尽可能地采更多的草药。 昨天看到的所有药材都要采回家里来,还要晾晒,炮制,家里还有两个病人一个孕妇,她紧张繁琐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老江家的小药房并没有大夫,但有两个识些字懂些药理的小药童,蒋素英打算培养起来用着。 (本章完) 第53章 系统功能 第53章 系统功能 第五十三章 江筱米暂时没有什么任务,自然是跟着蒋素英去采药,江修彬屁颠屁颠地也跟着去。 江修勉虽然是被留在了家里养伤,但他需要将空间做一个规整,哪些东西需要放在外面,哪些东西需要放到空间里,要有一个规划,并且是要在暗中进行,颇有些难为他了。 江义沛是真的很想多躺一会儿的,但房子的硬装还没有开始,只能咬着牙爬起来。 “反正忙死也就十来天!”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趁着还有时间,火炕得盘一下。 虽然雪灾是他猜测的,但按照这天灾性的走向,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火炕盘好了,就算是暴雨淹了,后期修修很快就能投入使用,要是等天冷了再来盘,不说黄菜凉了,人都得先冻死个把。 盘火炕他江义沛可以说是专业的,不出半个小时就画出图纸,又画多了几份交给张伯从田间喊回来的泥瓦匠族人。 交代一番后,便开始在老江家内到处巡查,力求排除所有隐患,挺过水灾,扛过雪灾。 江里正、江义游和江义涛也忙着处理江义沛交待的事情。 江家村的抢收进行得非常顺利,天还没黑透,稻子就已经完全收上来了,在全村的团结协作下,稻子分别运输到了祠堂和江家,并且已经由江里正统计完成,绝大部分稻子被留下,小部分由各户运回家。 晚饭过后又开了一次族会,决定了巡逻队的人选,一共一百个青壮年。 分为两队。 一队由江义游领导,明天出发去府城买粮买物。 一队由江义涛领导,明天出发去山上狩猎,砍柴——可别小看了这小小的柴火。 夜深人静,江家村每家每户都有人睡不着,盘算着家里的积蓄,计划着要买些什么。 江义达一家是最支持江义沛工作的,没有之一。 刘氏挪开衣柜,从背后的墙上抽出一块砖头,拿出来一个钱匣子,里面是他们家全部现银,二百多两白银。 她用一个荷包装了六个小银锭,六个大银锭,还有一吊钱——家里一半积蓄,交给了江义达。 “他爹,家里粮食够吃,你看着添一些面粉,豆子这些就行,布多买几匹,针线添一些,其他的你看着拿主意,要是实在不知道买什么,你就瞧好了,小游买什么你就买什么。” “我晓得咧!”江义达收好银子应道。 他是巡逻一队的一员,明天出发去府城,估计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务必要养好精神,跟媳妇小话一会儿就闭眼睡了。 刘氏却是有些睡不着,换做是谁,知道以后世道艰难,都要失眠几天的。 但听着旁边传来的呼噜声—— 她男人除外。 她想。 隔壁屋子还有个睡不着的—— “系统系统!”江修白在心中殷切地呼唤。 今天他不累,但琐碎的事情真的太多,直到现在才有空余时间,他马上就开始联系系统了。 “.” “系统系统?” “.” 喊了足足三分钟,在江修白甚至开始怀疑系统是不是消失了的时候才开了尊口—— 【干嘛?!】 声音臭臭的,还带着极易察觉的不耐烦。 江修白:“???” “嗨呀!我个暴脾气!”江修白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指着面前的屏幕:“你要是不想跟我,你就走!你给谁摆脸色呢!” 系统厌世脸:我要是能走,我还搭理你干嘛! “不说话?意思就是走不了咯!连跑路都做不到,你搁这横啥呢!我告诉你,在我这里,是虎你给我卧着,是龙你给我盘着,一天天的耍什么臭脾气!” “.” “又不说话!”江修白深吸一口气:“我看那么多小说,就没见过哪个系统和宿主跟你我似的,我们合作共赢不好吗?就这么僵持着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跑又跑不了,我可告诉你,我命可长啊!我还有好几十年好活,你想熬死我脱离我,你就且等着吧。” 好说歹说,威逼利诱,江修白能使得招都使了出来,终于从生气的系统口中得知了它生气的原因——因为收割机的回收失败,它做几百年任务攒的积分被主系统清零了,它现在是个穷光统了!“嗐!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积分嘛,好办啊!跟着我,你以后肯定是你们统子界的扛把子!” 【……你看看你多少积分再来跟我吹牛皮吧!】 系统无语极了,毕竟系统的积分是个宿主挂钩的。 它也是倒霉,被主系统设定为生物收集系统。 它几百年跟了十几个宿主,星际的,远古的,现代的,古代的等等,能收集的生物——动物植物,不说收集了百分百,但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了,眼看着就要更换芯片转型进入管理层了—— 前宿主“啪叽”一下挂了。 它刚脱离了前宿主就被主系统随机分配过来这里,刚过来就搞出这么大一个麻烦,它也“啪叽”一下被主系统打回了低级系统,清空了所有积分,换谁谁不生气! 它都要气炸了! 但生气归生气,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于是它耍了耍性子,就装作被宿主哄好了——毕竟,它是立志要进入管理层的统子! “这就对了,我们合作共赢,我现在不是刚起步嘛,积分迟早会有的!到时候我富了你还能穷吗?”江修白话音一转:“不过,你不得跟我介绍一下这个交易商城啊?还有,交易论坛怎么不见了? 讲真,我和那位3085年的先生之间的交易合情合理,合理合法,怎么能无缘无故终止我们的交易呢!说好的二十多幅画换五台收割机,现在就换了一台,剩下的画系统怎么没给我退回来?你这不合理啊!” 【交易失败的二十一幅画已经退还至系统,宿主可以到系统空间查看。】 “在系统空间?”江修白点开系统屏幕发现字画还真在,他揣着手:“我刚刚看的时候怎么没有?” 系统当然不可能说是它太生气了暂时屏蔽了江修白的系统商场。 【交易论坛本来就不是对你这个级别开放的。】 它岔开了话题,江修白若有所思:“因为……系统错误?” 让他卡了个bug? 【嗯。】其他的系统也没有多说,毕竟主系统被攻击导致系统错误出现纰漏这种事说出去并不光彩。 【宿主自主完成了系统商城的第一笔交易,算是成功绑定了系统,以后由本系统为你服务。】 “什么意思?”江修彬一脸懵,敢情他先前并没有真正绑定系统?那收割机的交易怎么说? 【系统是随机投放的,但也是有门槛的,成为商城的正式用户是需要自主摸索完成一笔交易,如果三天没有完成交易,则系统商城消失。】 连开启商城的智商都没有,不配拥有金手指! 江修白:“!!!” 他是真不知道。 误打误撞,算是捡了个死鸡? “成为正式用户待遇有什么不同?” 【系统商城分为官方商城和自由市场,成为商城正式用户,可卖东西给商城,新的旧的商城都收,赚取积分可购买商城上架的商品,也可以开店售卖商品。】 江修白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是什么都可以卖!” 【理论上来说是的。】 江修白顺手把自己盖的薄被放进了商城回收点。 屏幕上右上角积分一栏,顿时从【0】变成了【59】。 “哇哦,59!”江修白问系统:“这积分是怎么算的,一积分一块钱?” 【按照这个时代的货币,是五十九文钱。】 “那我岂不是卖亏了?!五十九文可买不到被,古代的可贵了。” 【商城回收是会有折价的。】 “折这么狠!奸商啊!那我不卖了!诶?不卖了还不行?” 【交易一旦成功,概不撤销,最终解释权归系统商城所有。】 江修白:“……” 真把你牛x坏了。 “商城的被怎么卖?”不能撤销,我重新买不行吗? 【已为宿主搜索被,不好意思,你一床都买不起。】 可不是买不起吗,一床最便宜的被子都要199。 (本章完) 第54章 心寒 第54章 心寒 第五十四章 农村的夜晚有些凉,旧的被子卖了,新的被子买不起…… 没有被子的封印,在昏暗的烛光中,江修白感觉自己有些睡不着 只能起来去重新找一床被子。 至于旧被子为啥不见了,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 刘氏本来就没睡着,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便起身出来看,便看到儿子在那上蹿下跳。 “你干嘛?” “哦哟!”江修白吓一跳,差点手里的油灯都摔了:“娘?大半夜不睡你干嘛呢?” “我还问你呢!大半夜不睡觉翻什么呢?不是说这两天累得不愿意动了吗?” “我找被子呢!” “你不是有被子吗?” “我不知道啊!我起夜回来被子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你拿走了呢!” “……大半夜的我拿你被子干什么?” 刘氏到江修白的屋子一看,什么都在,就连前些天用废了团成一团的书稿都在,就是被子不见了。 你说邪乎不邪乎。 她只能跟着一起找,可是——都快要把家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给小白做了那床被子—— 可那被子是竹青色的,是江修白磨她给他做的呀! “见了鬼了!”刘氏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最后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可能过几天它就自己出来了呢!”江修白不自在地清咳了两声:“你想啊,你以前不也试过狂找一样东西找不着,等不找了——嘿!它就自己出来了。” ——待会儿一定要卖点不起眼的东西,把被子买回来! 诶? 对啊! 他卖点其他的东西再到商城买一床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要出来找? 江修白人都傻了,难不成来到这古代,他的智商直线下降了? 不应该啊,他可是稀有的少年童生来着! “一时找不到的都是些针啊,线啊之类的小物件,是忘了放哪了,后来想起来了或者是看到了,你那么大一床被子,得多睁眼瞎才看不到找不着啊?” 刘氏笑骂了一句,但最后还是心疼孩子,怕他着凉,到他们屋子把一床半新不旧的被子搬到江修白房间,又重新围着屋子找了一遍,最后死心地回了自己屋子。 现在的刘氏是万万没想到,以后家里丢东西能丢到她波澜不惊…… 江修白裹着被子懊恼不已,怎么刚才他脑子跟秀逗了一样,这么简单的脑回路都反应过来? 不过被子不用买了,不然新被子又不好解释了。 他拍了拍脑袋,继续问系统:“官方商城好理解,自由市场是什么?” 【每半个月宿主可随机与两位其他位面的用户连线交易。】 “不是跟交易论坛一样?”江修白踹了踹被子,有点热。 【一样又不一样,两者本质上都是以物换物,但论坛是没有时间和数量是限制的。】 “这就是论坛不对我这个级别开放的原因?” 【嗯。】 “也行,我不挑,有就不错了。” 【但鉴于宿主先前的违反用户守约的行为,自由市场有可能不对你开放。】 江修白:“……” 什么叫一时欢喜一时忧? 呵! 江修白实在是没忍住:“你有什么话你就一次性说完,你挤牙膏一样是膈应谁呢?” 【……】 “我再说一次啊,我和3085年那位用户的交易合理合法,是你们系统自己出现bug关我们用户什么事?凭什么要我这个用户买单!”【……】 “说话,别装死!” 【……】 江修白:生气。 生气就爱买东西,哦不,是卖东西。 但他不敢卖大件了,从自己的笔架上拿下来一支普通猪鬃毛笔,卖掉。 “十五文?” 要是江修白没记错的话,这支毛笔了五十文!用了不到半个月! 你这商城收货是要打骨折啊? 江修白不信邪,又卖了好几样,积分是积累到了【109】,但他心都寒了。 那支毛笔居然是折扣最高的,三折呢! 卖了个废弃的夜壶,居然只给了一文钱,十五文买的咧,两文钱都没有给到! “奸商!” “妥妥的奸商!” 系统:【……】服了你个老六,夜壶你都卖,还骂人家奸商…… 【这边建议宿主查看商城物价。】 这么良心的商场你说奸商,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对哈,我都还不知道商城有什么东西卖?回收价这么坑,出售价该不会是贵族物价吧?”江修白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商城有什么东西卖呢! 商城分为九大板块—— 粮油副食,果蔬生鲜,母婴育儿,日用百货,方便食品,纸品洗护,乳饮零食,美酒冲调,医疗健康。 衣食住行,囊括在内。 基本的生活保障有了! 擦屁股终于能用上纸了! 你都不能想象,他这几天上厕所经历了怎样的抉择…… 说多了都是泪,江修白对着空气耍了一套乱拳,来表达自己激动的心,然后开始做下来——选纸! “让我看看,109能买多少纸!湿厕纸!我的天!没想到我还能再次见到你!4.9而已!买!哟呵!居然还两件五折!买买买!买多几包,给小米送点,同是天涯沦落人,她对棍子刮屁股的生活估计也适应得够呛。卷纸也要买,便宜啊!居然9.9文10卷!又买一送一!都买都买!” 【宿主,你的余额仅剩20.4。】 系统真的是看不下去了才提醒的——你是傻吗?就买纸啊?你是对纸爱得深沉还是有好多屁股要擦?! “啊?”江修白购买的手一顿:“钱完了?” 系统:你觉得呢! “这钱真不禁用啊!这才几分钟啊?就完了!”江修白很想再卖点东西的,但想想还是算了,等白天再说吧! 好好找找是什么用不上。 都卖掉换积分! 现在先了解一下商城物价,厕纸都买一送一了,其他的物品应该也是有活动的吧? 江修白一顿扒拉:“还好还好!还算良心。” 商城的物价很是亲民。 【大米——15文/20斤】 【面粉——9文/10斤】 【挂面——3.5文/2斤】 【大食袋方便面——8文/包】 【自热煲仔饭——5文/盒】 (本章完) 第55章 你让我感觉到陌生 第55章 你让我感觉到陌生 第五十五章 “哇!自热米饭!yyds啊!完胜一切速食!除了不好吃,一点毛病都没有!怎么这么贵啊!诶?压缩饼干没有吗?” 压缩饼干才是真的续命神器,吃上一小块,饱上一整天——除了更不好吃,一点毛病都没有。 江修白眉飞色舞地开始搜索。 【压缩饼干——3文/200克】 “这么贵!但关键时刻可以救命啊!买!”江修白在自热米饭和压缩饼干之间纠结了一下下,最后还是对压缩饼干下了单,买了六块。 可江修白是买完才发现,压缩饼干居然没有参加买一送一的活动,但自热米饭参与! 瞬间感觉自己亏了一座城。 但他的资产只剩【2.4】了。 “两文钱能买啥?……15文20斤大米,折合下来就是0.75一斤,够买三斤大米了,一个人够吃两三天?——为什么?系统!你出来!解释一下,15文可以买20斤米,为什么单买一斤要两文?!”江修白气坏了。 【麻烦宿主了解一下团购和零售的区别。】 系统心累,真的快装不下去,它这个宿主莫不是个傻子。 【商城拥有一切最终解释权,宿主不必在价格方面纠结。】 该多少钱你给就完了呗! 瞎bb啥? 你嗷两嗓子能给你降价还是怎么滴? 江修白:“.” 除了老实给钱,他确实没有别的办法,毕竟也没有客服能讲价不是? 没钱买,看看还不行吗? 江修白点开了果蔬生鲜分类。 【鸡蛋——19文/30个】 【肥肉——1文/一斤】 【五肉——5文/斤】 【瘦肉——9文/斤】 【排骨——8文一斤】 【牛肉——120文/斤】 【鲈鱼——2文/斤】 【番薯——2文/3斤】 【大蒜——5文/2斤】 【菜心——1文1斤】 【……】 江修白九个分类都浏览了一遍,发现物价有高有低价,至于定价是按照什么标准来的,江修白不知道,他也不纠结,他只知道利用这个空间,他在古代做个二道贩子也能发家致富。 据他所知,这时代的鸡蛋一文钱一个,肥肉15文钱一斤,五肉18文钱一斤,但瘦肉便宜,11文钱一斤,最最最重要的是盐—— 【盐——2文/斤】 两文钱啊! 一斤啊! 要知道普普通通的官盐——就是那种带着杂质的微黄色的有点苦的盐块! 都要120文一斤! 像我们现代吃的加碘的精盐,古代还没有技术能够提纯,但杂质少点,白一点的盐都能被称为精盐了,天价500文一斤! “发财啦!”江修白仰天大笑。 就问你,这个世界上谁能不吃盐? 江修白感觉自己真的要发了!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收割机赚钱的路子堵死了,但盐路可以开辟! 古代的全国首富,我来啦! “嘿嘿嘿——” “哈哈哈——” “嘻嘻嘻——” 系统静静地看着宿主发疯,最后一锤子锤死了他—— 【在宿主这个朝代贩卖私盐是重罪。】 【再过十一天即将进入天灾模式。】 【根据本系统的大数据计算,天下安定前宿主发财的几率为0%!】 江修白:卒。 脑梗。 他这个人有个不为人知的毛病,一向容易得意忘形,一个不小心就又把天灾要来的事给忘了! 江修白“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怎么就这么难? 为什么要让他穿越到天灾向的朝代?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哭什么?” 江修白嚎得正起劲儿,刘氏在门外敲了敲门。 她听窸窸窣窣的动静听了一晚上了,小白这倒霉孩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瘆人啊…… 谁家正常的孩子大半夜又笑又哭的? 站在门外,那呜呜呜干嚎的哭声在黑暗里透过门传出来,更瘆人了,刘氏不知为何,有点想回屋子了。 生活了小二十年的家,突然间感觉到陌生。江修白干嚎声一顿,突然更难过了——为什么他爹娘没有跟着一起穿越过来,江筱米过得肯定比他自由吧! 嘤! 难过归难过,但他还是麻溜爬起来去开门,走到一半又赶紧回来把厕纸和卷纸藏好,确定刘氏不翻屋子肯定找不到后才开了门:“娘?又怎么了?” “娘还要问你怎么了?大半夜你哭啥?看上的姑娘定亲了?” 不然刘氏确实想不出江修白有什么好难过的,家里人口简单,好吃好喝,荷包也宽裕,读书也没有压力,他难过啥呀?难过到大半夜又笑又哭? 可当刘氏看着她儿子的眼睛,发现他眼眶都没红一下,疑惑——他是哭了吗?还是她听错了? “什么姑娘?”江修白一下没反应过来,但这不重要:“娘!你有事啊?” “娘没事,是担心你有事!你是怎么了?又哭又笑的?发生了什么事你跟娘说,啊!”刘氏担忧地看着儿子的脸,虽然还是同一张脸,但总感觉这几天他有些不一样了, 特别是今晚这般模样,莫不是在外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又怕家里担心不敢说? 不对不对,她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我能有什么事情,我在看书呢!里面的主人公太惨了,没爹没娘,还没钱!” 刘氏:“.大晚上的少看些话本子!” “嗯嗯!”江修白很是乖巧,但刘氏怎么是那么不相信呢? 看了江修白好几眼,她摸索着墙壁回了屋。 江修白回屋也关了门,他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系统,商城没有储物空间吗?我买的东西要是被发现了很难解释啊!”全是现代包装。 【是的,宿主。浏览商城可以加入购物车,但购买成功是要发货的,并不能储存在商城。】 “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在害我吗!”江修白傻眼了。 现在买的东西不多,好藏,要是以后买得多了呢,往哪藏? 现用现买?也不是不行,但没有安全感啊!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商城有没有那种空间神器卖。”江修白揣着手,真诚发问。 系统:【……】 宿主这玩笑差点把它逗笑了,真的。 呵,你是穿越到了古代不是穿越到了修仙界,商城有空间神器也不可能卖给你。 但他收割机这种跨时代的产物都换到了一台…… 系统沉默了一下,说道—— 【宿主可以将物品存放在我的系统空间。】 “你的系统空间?” 【商城和我这系统相互独立的,但因为宿主的关系,我们暂时建立了合作,本系统在职期间能操作商城,本系统自带系统空间,宿主可以将购买的商品存放在本系统处。】 江修白:“……我不问你是不是不会说?” 【……】 “你真的是属牙膏的,非得一点一点挤,合作啊,老铁,共赢啊,兄弟,对自己人你还藏着掖着,能干成什么大事!” 【就问你存不存?】 【存!】江修白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好的,宿主,你的物品已存放至本系统空间,是否你每次交易成功,自动将物品存放至本系统空间?】 “是!”江修白到藏东西的地方一看,厕纸和卷纸还有六块压缩饼干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屏幕上多了一个名为【空间】的图标,点开一看,消失的东西都在里面。 妥了! 他也是有空间的人了! 这个好消息明天得跟江筱米分享一下,有了这个空间,只要多多囤物资,他们一定可以战胜天灾,过上美好生活的。 【好的。】系统道:【还有一件事要告知宿主,宿主在商城的每一笔交易都要给本系统付佣金,按宿主每笔交易的总额的百分之一算,不足一积分按一积分算,宿主一共完成三起交易,一共要付3积分,现在扣除宿主【2.4】积分,也就是说宿主你现在欠本系统0.6积分,新积分到账优先抵扣欠款。】 江修白的积分从【2.4】变成了【-0.6】。 真有意思,积分便变成负的了!!! 但江修白能怎么办呢? 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哇! 谁让他不是制定规则那一方呢! “既然你和交易商城不同,那请你介绍一下你自己。”江修白很郑重地问道。 不问能怎么办呢,不问它不说啊! 这狗系统好像有触发开关似的,不问就当不知道,你自己琢磨去吧! 【本系统是生物收集系统,只要是有生命力的一切,本系统都可以收录,但宿主只有收录本系统未曾收录过的生物,主系统才会给予你积分奖励。】 “就是说我多了一种赚钱方式呗?”系统的这个功能江修白也不算特别惊喜,但有总比没有强。 系统:【……】 听这语气,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看不起本系统是怎么着? 算了!不跟这净买卫生纸的傻子计较。 翌日。 天还没亮,江修白就被江义达薅了起来,他也不赖床,一骨碌就爬起来穿衣服,把江义达惊喜坏了,要知道他这儿子除了读书好之外一身毛病,其中之一就是起床困难,不喊几遍是绝对不会起得。 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哦哟,天都没亮,哪有太阳。 (本章完) 第56章 居然不值钱 第56章 居然不值钱 第五十六章 江修白起这么早自然是有事啊! 他悄悄咪咪地在家里溜达了一圈,然后去了柴房。 屋后面的那间房子既是柴房也是杂物间,家里不用的东西或者是暂时不用的东西都会放在这里。 他卖了一张瘸腿的板凳,收入一文钱。 三个豁了大口的土碗,一文钱。 两张裂开两半的草席,一文钱。 三双断了绳子的草鞋,一文钱。 …… 卖了一堆,只得了十三文。 江修白不太满意,在柴房转了转,发现除了柴,能卖的破烂都卖了,他把目光锁定在一捆捆柴上,抽了一根出来,卖掉! 商城沉默了一下,突然把柴吐了出来差点砸了江修白一脸,屏幕瞬间出现了满屏乱码。 要是江修白看得懂,就能知道商城现在骂得很脏。 但他突然意会了,然后就开始不满:“你怎么能看不起柴呢?柴也是能源啊!作用可大了去了!你去瞅瞅,古代哪个家庭没有两三间柴房!”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卖的太少了?】 系统幽幽发问。 破烂你知道一堆一堆卖,柴你就卖一根? 你就卖一根! 一根啊!还没鸡腿粗! 谁买?! “是吗?”江修白尝试性地卖了一捆柴,这多大一捆呢?反正他刚刚环抱得过来。 【积分+1】系统播报。 江修白立马把还在摸柴的手撤了回去:“什么玩意儿?辣么大一捆柴你还是给我一文钱,打发叫子呢?” 【木材和木柴是有区别的。】系统很无语:【商城对二手物品回收是公益,不是收破烂的!建议宿主别再卖破烂了,发不了财。】 “家里完好的东西我能卖才行啊!这里又不真的是我家!”江修白也不想卖破烂啊,可这个家还不是他当家做主好不啦! 又是羡慕江筱米的一天! 和江筱米一家合作的念头又坚定了十分,她家肯定有很多值钱的东西可以卖!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你出去扯把野菜野菜卖不比在家里偷东西卖强?】系统咆哮。 “……你怎么不早说?”江修白吼回去。 刘氏和江义达是双双看着自家儿子钻进柴房不知道忙些什么,然后灰头土脸地冲出家门,他们是喊都喊不住。 “这孩子越来越神神叨叨了。”江义达啧啧摇头。 但还算正常,只比以前跳脱了那么一丢丢。 “不管他。”刘氏也摇摇头:“他待会要跟我上山去,饿不着!倒是你,天亮了,村里的买粮队伍要出发了,你先吃早食,我给你把干粮装上,昨晚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 “那就行!吃饭吧!” 江家村的稻子已经全部收完,就连稻杆都全部被搬回各家各户的柴房里了,被收割机碾过的稻田,别说野菜了,就是野草都被碾进泥里了,江修白大失所望,准备回家里菜园薅两把菜卖卖,却突然听到系统播报:【在宿主脚下发现野生鱼腥草,售价三十文一斤。】 “你还有这功能?”江修白眼睛都瞪大了:“我这两天都快住田里了,也没见你通知我一声!” 系统当然不会说它自己这两天正在气头上——但这样说显得自己很小气一样。 于是干脆又不说话。 江修白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习惯了系统的喜怒无常,他蹲下来在脚边找了找,眼睛一亮,果真发现了鱼腥草。 这玩意儿他吃过,不好吃,但好歹是认识的,知道它生长在地里,他挖啊挖啊挖,算是体会到了挖鱼腥草的困难,甚至回家顺了一把小锄头才挖了半斤鱼腥草,附赠一身泥点子,卖了十五文。 怎么说呢? 没赚过钱的江修白觉得……赚钱好难! 但好歹是条出路不是! “小白,赶紧回来吃早食,要上山了!”刘氏见这倒霉孩子一点回家的迹象都没有,只能自己出来找,看到他还在那锄坑,你说这孩子咋那么心大呢! 全村都在怕遭灾,他是怎么还有心思玩泥巴的? 这么大的人了,玩!泥!巴! “来啦!来啦!”江修白拍拍手,拎着小锄头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跟系统好声好气地商量:“你是收集系统,扫描到没收录过的动植物你记得吭声嗷!要是我没认出来,错过了,那对你对我都是损失啊!” 【嗯。】 这语气!这态度!江修白给自己顺气,微笑:“要是是你收录过的动植物,你更要提醒我知不知道?我们找来全部卖给商城,然后到商城买东西,给你赚佣金哈!” 【嗯。】 江修白深吸气,都到家了,他也不能骂街不是! “挖什么去了?”刘氏把江修白的小锄头接过来。 “没有啊,随便挖挖——早饭吃啥呀!”鱼腥草都卖了,江修白只能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米饭,切了点肉炒蒜苗子,还有给你爹烙好带路上吃的饼,你要不要吃一张?” “要!” 全麦面粉里打入了鸡蛋,烙得焦香,面上还撒了一小撮芝麻,香的嘞! 江修白吃了一整张,还扒了一碗饭,就去找江筱米了。 老江家大房院子里。 江筱米不多的良心遭受到了谴责,只因为江修白毫无保留将他的底牌全部现给了他们一家。 系统和商城,事无巨细。 最后他还说了一句:“你们别发愁,我有挂,不管是天灾还是地灾我们肯定能活得好好的!” 啊这…… 江筱米一家四口,看着少年笑容满面的脸,正襟危坐,面面相觑。 啊这…… 他们这空间超市的事情要不要互通有无? 不说吧,人家这么够意思,他们能差事儿吗? 说吧,他们真的不熟啊喂! 和江修白“最”熟的江筱米忍不住挠了挠脸,眼神问爹娘:咋办呀? “这孩子,真的太实诚了!”江义沛对蒋素英道,讲真,饶是江义沛这样的老江湖也不忍心欺骗这么一个赤诚少年。 蒋素英点点头,内心也感慨万千,一颗真心就这样赤裸裸捧在你面前,圣人才能做到无动于衷。 江筱米接收到信号,拿了一罐可口可乐出来,还给江修白打开了,她哥俩好地对着他的肩膀捶了一下子:“兄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喝!” 江修白握着手里的红色易拉罐,看了看易拉罐,又看了看江筱米,呆呆地问:“你也有挂啊?” “我家开的小超市,穿越过来就变成我的随身空间了,超市里的东西都在。”江筱米言简意赅。 江修白喝了一口可乐,闻言被气顶了一下,一不小心打了个嗝。 “你对我们这么信任,我们也不能辜负你!”江义沛拍拍江修白的肩膀:“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大伯,什么事什么时间都可以!” 两家至此算是明牌了。 江修白很激动,连连点头,实话实说,穿越至今,此时此刻而言,在他心里,江义沛一家比他如今的父母更亲切。 他在他们一家面前说话做事都不用藏着掖着,很放松。 这种感觉很舒服、很自在。 江义沛和蒋素英还有很多事要安排,留江筱米和江修勉找东西出来给江修白卖。 一通测试下来,发现商城的回收价格简单粗暴。 全新的物品的价格对标商城物品的售价,比如一支新毛笔,商城买五十,你卖也是五十。 但用过的,就算是九成新,直接五折,甚至四折、三折,他们试着卖了一副3085客户退回来的能算得上古董的字画,居然只卖了200文,这可以市场价最少二十两白银的画啊! 三人都没想到,古董在商城居然不值钱?踩了大坑了! 至于江修白早上卖的破烂,一文钱公益价。 但那种无污染全天然的野菜,野味,只要带个“野”字,其价格是人工种植/养殖的数倍。 菜园子种植的葱,三文钱一斤,但野葱,就能卖十五文一斤。 家养的鸡,十文一斤,但野鸡,就能卖到五十文一斤。 “论有钱,还得是你家啊!”江修白感叹道,就测试这么会儿功夫,他的余额突破五千了。 不知道这样写,大家会不会觉得啰嗦。节奏有些慢,各位读者老爷有什么建议可以留言啊^8^. (本章完) 第57章 出发 第57章 出发 第五十七章 “出发!” 江义游领头一扬马鞭,二十八辆骡/驴车浩浩荡荡地载着人出发去府城。 江家村生活还算可以,除了老江家,还有十三户人家有车,不过都是牛车,长途跋涉太慢了,所以江义沛安排自己家的驴车和骡车上路,留了三架牛车在家里和村里的牛车备用。 江家村到府城距离甚远,如果步行,从天不亮出发,要下午三四点才能到,现在天色大亮,差不多七点了,因为是赶车去,能稍微快点,争取在下午两点赶到。 还有一支队伍在晾晒场集合。 江义沛今天原本只安排二队上山的,但如今村里除了不方便爬山的老人和稚子,以及有特别任务的族人,十二岁以上的不论男女老少都自发过来等着出发上山。 往年夏收秋收,晾晒场是最繁忙的地方,今年有了收割机,晾晒场没有稻子铺满地,倒是支起了一排排竹竿,上面挂满了还在滴水的各类蔬菜,等着晒成菜干。 留守在村里的老人小孩,还要兼顾着晒菜。 江筱米原本是要前往府城囤货的,但得知江修白这个商城功能后,江义沛和蒋素英一致觉得没有必要跑这一趟。 毕竟一个女孩子跟着一群大男人出差,真的不方便。 江义沛也是真不放心,毕竟时间长路途远,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不能第一时间赶到,但他那不争气的儿子阵前负伤,他考虑再三才同意江筱米的自动请缨,现在妥了,说什么也不让去了。 于是江筱米只能跟着队伍上山,不过山上也很刺激就是了! 村头的多大哥一家是村里的猎户,他今天要教大家挖陷阱抓野猪,听说他年轻的时候,还在深山里猎到老虎和熊瞎子呢! 上山的人又分成三拨,一拨去搞素食,一拨去搞荤食,一拨去找药材。 蒋素英依旧带着家丁丫鬟采药,一些认识药材的族人也归到她这一队。 另外的,妇人们带着姑娘们挖野菜,捡柴火,男人们则去打猎。 江筱米不可能去挖野菜的,好说歹说非要跟着去打猎,江里正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跟着,板着脸道:“你小心着点,跟在爷爷身后,别乱跑,山上的野猪厉害着呢,那长牙,能把人的肚子顶穿!” “是吗?”江筱米眼睛瞪得溜圆,跟个小猫似的,装了满眼好奇。 江里正一噎,他这样说是为了吓住大孙女,希望她好好呆在山脚下,谁知她好像更感兴趣了。 “爷爷,我想看猎野猪嘛!”江筱米摇了摇江里正的胳膊,软软糯糯地道:“您放心,我肯定不乱跑!就跟在你身边,好不好?” “大爷爷放心,我会看着她的!”江修白跟在一旁道。 他巴不得江筱米跟他在一块呢!这些人他主观上不熟啊! 孙女儿撒娇要看猎野猪!怎么办? 江里正是不想答应的,但她撒娇啊! 江筱米最后如愿以偿跟着狩猎队出发,手里拿着一条粗木棍。 江里正看着大孙女儿将比她手臂粗的木棍舞得虎虎生威,心里是放心了一些。 只是—— 这孩子啥时候学过武了? 江里正觉得回家要好好盘问一下江义沛,怎么能让他乖孙女舞刀弄枪呢! 伤到自己怎么办! 正在家里测试火炕盘没盘成功的江义沛突然打了个喷嚏。 但江里正转念又想,小米得了神通,是要习些保护自己的本事的! 老大做得也没错。 看到烟囱顺利出烟的江义沛又打了个喷嚏。 生怕自己感冒的他回屋怒喝了两包板蓝根。 “多大哥!这个让我来吧?” 辈分颇高的江筱米对着四十多岁的正在布置抓鸟陷阱的江猎户喊大哥。 村里的汉子虽然不像江猎户一家打猎那么专业,但寻常的抓鸟的小陷阱还是会布置的。 一路上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地方时不时的弯下一棵小树苗,砍掉顶端,然后插进地里,用几个小树枝辅助,拿出麻绳系活口,撒上一小撮瘪谷子,一个陷阱算是完成了,小鸟只要吃食,十有八九跑不了。 小陷阱布置过程仅需一分钟,操作简单,江筱米看了两次眼睛就会了。 “行啊!”江猎户递给江筱米一条一米左右的麻绳,她第一次弄,手难免有些笨拙,江猎户时不时指点两句,没多久,小陷阱就布置好了,简单得很。 江修白心痒痒也要学,只是他是个手残的,不会系活扣,哈哈哈—— “往里走就是深山了,里头畜生多,狼啊虎啊不在少数,大家伙儿带好家伙什,要是碰到了也别慌,听我指挥,我们是来打肉吃的,怕它们做甚。”江猎户道。 江义涛紧了紧手里的砍刀,附和道:“等遭灾了,这些畜生没东西吃,就要下山吃我们了!是我们吃它们,还是它们吃我们,就看大家伙儿的了!” (本章完) 第58章 挖陷阱 第58章 挖陷阱 第五十八章 “干它娘的!”江屠户高举他祖传的杀猪刀。 这把刀不知道收割了多少代猪的亡魂,煞气十足,江屠户坚信老虎见了这把刀都得撒开脚丫子跑! “家猪老子杀得多了,今个儿也找几只野猪杀杀!走!杀猪去咯!” 一马当先,江猎户喊都喊不住。 “回来!”江猎户气得跺脚:“我们今天主要是来挖坑布置陷阱的,又不是去找山里畜生拼命的!陷阱挖好了,多少野猪不能杀?” “听你多哥的!”江义涛把人喊回来。 “哦……”江屠户只好低举着杀猪刀悻悻地回来了。 身为专业猎户,江猎户并不很想和山里畜生面对面地一决高下,要知道这些畜生凶得很,他每次进深山都不敢保证能次次全乎回来。 但要是好死不死碰上了,也不能泄了胆气,畜生最是欺善怕恶,你要是敢跑,它们就敢追上来咬死你! 当然啦,你要是不跑……也有可能咬死你! 如何逃命,也是猎户们的一种职业技能,江猎户今天算是倾囊相授了——这可是江猎户家世代用命总结出来的保命经验。 “大家小心些!”江猎户说完,便开始根据动物的粪便,林子里的各种痕迹,猜测各种小动物的活动范围。 上山打猎并不是真的和野兽硬碰硬,你给我一耙子,我给你一爪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地掰个头。 人类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会使用工具,上山的汉子每个人都带着工具,且是有点杀伤力的工具—— 砍刀,铁耙子,铁叉子,铁锹,铁棍等等! 江猎户全家都带了弓箭,每人带了两队,根据江猎户选定的陷阱点,开始挖陷阱。 江筱米和江修白一人分得了一把铁锹,跟在江猎户的队伍里,听着他的指挥——“这个陷阱要挖深些,鹿跳得高。” “这个陷阱里的竹片要削尖些,野猪皮厚。” “这个陷阱不用挖太深,有刚才那个一半高就差不离了。” “同样的陷阱再挖两个,大家加把劲儿,辛苦了!” 江猎户安排得有条不紊,就算队长江义涛都要听他的,毕竟他才是专业人士。 专业人士安排完,开始砍竹子来破篾了。 “多大哥,你这个……没编好吧?”挥锹实在累得不行的江修白悄咪咪偷懒,刚好看到江猎户将没完工的竹席往陷阱上盖,他立马放下锹仿佛虚心地问道。 “就是这样的。”江猎户笑道:“我编的这个竹罩子,中间看着有竹篾,其实根本受不住力,放在陷阱上面,野鸡一过来,保准掉进去,掉进去了,想出来可就难咯,就算会飞,也飞不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江修白表示受教了。 “爹!有过山峰!” 不远处突然传来江猎户的大儿子江正旺的不算太大的喊声,江猎户一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条细铁棍,尾端还带着弯钩的,立刻就赶过去了。 一条将近三米长通体乌黑,自颈后到尾端有多道黄白色横纹的过山峰正直起一米多高的身子,几乎可以与个子矮些的汉子平视。 它嘶嘶吐着信子,环视着这群闯入它领地的入侵者,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不知道哪里来的铁钩钩从背后一把勾住了它的脖子,然后它的七寸就被捏住了! 它想龇出自己可毒可毒的毒牙,给这个胆大包天的入侵者一个教训,只是……为啥它使不出力气? 嘶嘶—— 嘶嘶! 啊! (本章完) 第59章 胡闹 第59章 胡闹 第五十九章 江筱米听到“过山峰”三个字第一反应就是碰到老熟蛇了。 眼镜王蛇是领地意识非常强的一种蛇类,它们都很格色。 除了吃其他的小动物,还吃同类。 雄性之间碰上一定是你死我活就不提了。 如果碰上的是雌性,你要是跟我好,那还行,你要是不愿跟我好,那就吃掉你! 什么,你愿意跟我好?但你跟我好之前不久跟别人好过了?还怀了别人的崽? 行吧,连你带别人崽一起吃掉! 但该说不说,蛇毒可是好东西! 过山峰的毒液由神经毒素和细胞毒素组成,虽然没有见血封喉那么恐怖,但也挺难解的。 要是运用得好,防身不成问题。 江筱米赶紧小跑过去,旁边和她一起挖坑——说是挖坑,其实只能给地皮挠痒痒的小个子的小少年犹豫了一下也丢下铁锹跟了过去。 娘说,要跟紧筱米小姑。 江筱米跑很快,三两步就到了,走近一看,老熟蛇什么的没认出来,反而吓一跳,江猎户正掐着蛇颈,过山峰也乖得不像话…… 场面挺和谐的,想象中的人蛇恶斗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就……挺突然的。 这古代人的抓蛇技术这么高超吗? “啊!”后面跟来的小少年明显是被吓到了,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粗壮的蛇! 实在没憋住喊了出来,刚喊出来,就立马捂住了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细细柔柔的声音已经让江里正侧目过去:“小妮?你不跟你娘挖野菜去,怎么穿成男娃模样上山来啦?是不是你爹让你来的!胡闹!” 江妮见被发现了赶紧低下了头,仿佛犯了大错一样绞着手指:“我,我,我……” “我”了半天都没有我出下一个字。 “你爹这个梗脖子,都跟他说了不需要你来,怎么就是不听呢!下次别来了啊!”江妮的爹是江裁缝,家里三个女儿都跟着他学绣技。 用做绣活的手来宰狼,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江里正气结。 “不行不行!里正爷爷!我不能不来的!”江妮闻言立马抬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爹跟我说,就算我们家不出人帮忙打猎,也会有猎物分与我们家,但……爹娘和我们姐妹三个,不想占村里的便宜!里正爷爷,我能帮上忙的,我已经在学了,很快就能帮上忙了!” 江妮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仿佛不让她跟着大家伙儿一起上山就是断了她活路一般。 江里正叹气。 江裁缝和妻子何氏成亲十八年,没有儿子,只生了三个女儿。 一个大男人,心思比女人都重,天天害怕村里吃绝户,原本坦坦荡荡一个人,近些年愣是变得谨小慎微,只要是村里人开口的事,不管难不难答应下来再说。 这次组建巡逻队基本上是从每家选两个人出来,但江裁缝家只他一个男人,加入了去府城的巡逻队,等族会散了,立马过来跟老大说可以让他家妮儿加入巡逻队,被他驳了回去。 只是不知道他回去在家里说了什么,何氏居然也同意大女儿上山打猎?! 江屠户最见不得女娃子哭哭啼啼了,他粗着嗓子:“快别哭了,这么多叔伯在,还缺你一个小丫头两铲子泥不成?既然族会上说了这些天猎来的东西村里平分,就一定会有你家的份——哦,不对,是多哥留下十分之一之后全村再平分!我没说错吧?” “没说错。”江义涛道。 大哥说,江猎户在山上的本事大,不分多一些,人家凭什么教安身立命的本事给你? 江义沛考虑的是,术业有专攻,但但是江猎户一家,哪怕天大的本事,也比不上全村半吊子一起合作来得强。 合作总比单干效率高嘛。 “那不一样的!”江妮倔强得不成。 干了活分肉和啥都不干分肉怎么能一样呢! “随你吧!”江屠户性子急:“你别乱跑就行,你多叔说了,这山上的狼最爱掏人心肝吃!你要是实在闲的慌,就挥两锹土玩一玩吧!” (本章完) 第60章 蛇酒 第60章 蛇酒 第六十章 说完也不管江妮会不会害怕,他眼馋地看着江猎户手里的过山峰:“这过山峰个头大,泡酒肯定大补!多哥,这蛇分给我,猎到其他的我少要两……一成!怎么样?” 不怎么样! 江筱米心里说道。 蛇类身上的寄生虫多到吓人,泡酒还是拉倒吧,蒋大夫不止一次念叨过,好多病人喝自酿蛇酒喝出问题。 蛇酒燥热,很多人不能喝。 但很多老一辈的仗着经验,也很多人道听途说,谁谁谁什么什么病,就是喝什么什么蛇的蛇酒喝好的! 喝出很多问题来。 所以蒋大夫对喝蛇酒补身的问题慎之又慎,每次病人问她适合喝什么蛇酒调养她都很头疼。 也不是不能喝,但不是人人都能喝,但关键你说了,人家不信,甚至觉得你是庸医,非要跟你犟谁谁谁就是喝酒喝好的! 你这跟谁说理去啊? 所以江筱米啥都没说,她不馋蛇身子她只是馋蛇毒腺。 空间时间静止,蛇毒永远不会失去活性,用处大着呢! 她拉了拉江里正的袖子,刚想说什么,便看到江猎户不知道跟江屠户说了什么,然后手起刀落,在蛇头上拉了两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小张油纸,从蛇头侧边扯出一团什么东西,往地上一丢! 然后把蛇往麻袋一套,不顾它的剧烈挣扎,直接丢江屠户背篓里。 “豁哟,劲大得很啊!”江屠户感受着背后穿来的动静笑眯了眼。 江筱米:“!!!” 江修白人都傻了,你们这不仅抓蛇厉害,去毒腺的技术也这么娴熟了吗?! 毒蛇变成宠物蛇第一步就是去毒腺,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活儿,一个搞不好,毒腺破损,也是有可能中毒的! 他这—— 一拉一扯,完事了? 这样泡酒会不会出事哦? “咋啦?害怕啊?”江里正见江筱米一脸震惊的模样,笑呵呵说道:“不用怕,那蛇的毒牙毒囊被你多哥取出来了,没毒了。”江筱米这时候才发现她还拽着江里正的衣角,撒手,尬笑了一下:“我不怕。” 她只是在想这毒腺她该怎么捡回来。 还好这片陷阱挖得差不多了,江猎户让他们换了另外一片地方,江筱米磨磨蹭蹭地吊在队后,在那油纸包的旁边蹲了下来,看似是拂鞋上的尘土,实则是把油纸包丢到了空间,可刚站起来,便和江修白对了眼:“捡它干什么呀?有毒啊!” “就是有毒才捡!”江筱米悄咪咪说道:“让我娘做点毒药!” 江修白瞪大了眼睛,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你啊江筱米!” “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做甚?”江筱米瞥了他一样,让他低调一些,又问道:“我看你先前挖了不少东西,赚了多少钱?” “嗐,别提了,就赚了两百文,山上能卖的东西老多了,但还没蹲下呢,就有人喊我干活了!我看我们还是单独行动算了,不然这趟山算是白上了,钱没赚到,累到死。”江修白锤了锤自己的胳膊,挥锹挥的要断了。 两人一拍即合,悄咪咪地脱离了队伍,一直关注江筱米的江妮其实看到了,但她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埋头干活了。 两人惜命得很,特别是刚见识过那么大一条蛇,只敢去众人已经采点过的地方活动。 “那过山峰可贵了,卖给商城价值七两!但系统愿意出八两!”江修白一边“赚钱”一边跟江筱米聊天。 “它们还搞竞争哪?”江筱米有点想笑。 “系统说它没有收录过野生的眼镜王蛇。” “那这生意黄了,这蛇抓不了半点。” “对头。”江修白认为命还是比钱重要的。 (本章完) 第61章 捻子果 第61章 捻子果 第六十一章 布置好陷阱,众人啃着干粮,从山上转战到了河里,一张巨大的断子绝孙网拦在下游——水灾一来,他们村的鱼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村,倒不如来个一网打尽,留不留种的问题一概不考虑。 不过这河里的鱼真是不少的,江里正每年都会往河里放鱼。。 大人抓鱼的时候,半大的孩子在旁边的小溪流边扒石头摸石螺,只要有小拇指粗细都不放过,有些石螺不甘心被捕,顺着小竹篓子往外爬,好不容易爬到篓子口,忽然被一双双小手无情镇压,黑黑的小身子直线坠落回竹篓子底,无助极了。 运气好还能摸到小螃蟹,这小东西没有什么肉,但熬粥味道很鲜甜。 江筱米穿着鞋袜踩在水里,和江修白两个人摸了满满一竹篓子石螺,江修白斜挂竹篓在腰间,心情颇好,这野生的小东西,贵得很咧,三十五一斤。 这一竹篓起码十斤。 【宿主,前方三百米山上,有大片桃金娘,二十文一斤,你有点小财要发了。】系统道。 江修白:“!!!” 系统这狗子可不是一般的狗子,它居然说他要发小财了! 江修白怎么可能不高兴! “那片山上是不是有什么桃金娘?你知道是啥不?”江修白示意前方那不太高的山,问江筱米。 “桃金娘……”江筱米搜索了一下她贫瘠的专业知识:“有点印象,这里的土话好像叫捻子,挺好吃的,但这东西不太好消化,吃多了容易便秘。” “二十文一斤呢!” “……走!摘它!” “筱米小姑……”江妮小声喊了一声:“你们这是要去捻子坪吗?” “你说的是那里?”小姑·江筱米指了指。“嗯嗯。”江妮点点头:“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说着还小心看了看江修白。 “可以啊!”江筱米道。 “我们也一起去吧,这片石螺窝子被掏干净了。” 一群少年跟自家爹爹/叔叔说了一声,防止石螺偷跑,把竹篓子的盖子系得紧紧的,然后换了一个竹篓子上山去了。 江妮松了一口气,娘说让她和筱米小姑处好关系,虽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处,但筱米小姑这么大年纪了要是整天和小白小叔单独一起玩,总归对筱米小姑名声有碍。 “哇塞!”江修白看着眼前的果子,不,这是果子吗?不,它不是,它是白的银子! 捻子坪,顾名思义,这个山坪上全是捻子树,有高有矮,砍过的捻子树第二年结出的果子更大更甜。 如今正是捻子成熟的季节,黑红的捻子果香甜,只是这果子染色,吃了几颗,牙齿都变得紫红。 一群少年少女龇着一嘴红傻笑,那模样真的挺搞笑的。 捻子果可以当水果吃,可以晒干,还可以泡酒,村里人农闲的时候摘多了吃不完尝尝拿到镇上换些钱贴补家用。 江筱米家则是有好几大坛七八年前酿的捻子酒。 捻子是越摘越多,越多越摘,要是不是山下那一声声大名的亲切呼唤,江筱米等人是真的不想回家。 (本章完) 第62章 嘎嘎香 第62章 嘎嘎香 第六十二章 老江家大院子里,巡逻队在分鱼。 今天捕捞上来的大部分都是鲤鱼,鲢鱼,鲫鱼,鲮鱼,也有一些泥鳅,河虾。 数量不少,但个头不大。 除了鲢鱼和鲢鱼有个四五斤重外,鲫鱼和鲮鱼最大也就一斤,泥鳅更完蛋,二两都没有。 但每户都能领回去百十斤鱼就是了。 族会上指出——只有巡逻队收获的东西才平分。 其他人自然是自己收获的东西自己带回家。 小孩子捡的石螺和捻子自然也是归个人所有,所以当江修白借用江筱米的大旗提出要收购他们的石螺和捻子的时候,没有一个不愿意的。 这些东西年年吃,但银钱可不是谁都有的! 对于这些小少年来说,缺衣少食不会,但零钱绝对不会凑手,特别是读书费用被江义沛包了,连买笔买纸克扣零钱的借口都找不到。 一年到头穷得叮当响。 “筱米姐,你当真要买我们的石螺和捻子?”江修高哑着公鸭嗓问道,声音里压抑着兴奋。 “石螺四文钱一斤,捻子五文钱一斤你们看行不行?”江筱米也不是要占族人的便宜,实在是古代市场就这个价,而且这已经算是高价了。 “这都是去县里卖的价格,你要的话我的都四文钱卖给你!” “我的也一样!” “还有我的!” 江修白是真没想到,还有自己主动降价的,他用袖子遮掩拉了拉江筱米,后者刚想点头,江妮把两个小竹篓放下江筱米的面前:“筱米小姑,我的不要钱,送给你吃。” 江修高:“……” 你这大方得让他觉得陌生。“这些你忙活半天了呢,我怎么好意思白要你的东西?”江筱米笑道,在捻子坪这小姑娘就一直在她身边转悠,言语间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讨好。 她对这种小动作最敏感了,很清楚这小姑娘是想在她身上得到些什么,至于是什么,她还不知道。 江妮嘴笨,被拒绝了也不敢再开口,只能看着江筱米公事公办地拿出秤称重:“十斤捻子,十二斤石螺,一共八十八文。” “什么八十八文,啊?买石螺和捻子?就点石螺和捻子,还给什么钱啊!送给你小米姐吃得了。” 江修高正准备接过江筱米手中的铜板,突然被自家爹爹大手一拍,只能吃痛收了回去,想抗议又不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笔“巨款”落到了他爹手里,然后回到了江筱米的手中。 心都在滴血。 他都已经想好这笔钱该怎么了——七十文交给家里,剩下的十八文自己攒着——男子汉大丈夫手里怎么能没有余钱! 八十八文啊爹!不是八文,你打肿脸充什么胖子呢! 你的帖己钱攒多久了?够八十八文了吗?! 就算你攒够了,你儿子还没有啊!!! “收钱买货天经地义!您要是不收钱,我怎么敢收你家的东西?爹爹常教导于我,不能占别人的便宜,别人的便宜尚且不能占,更何况你我还是族亲!”江筱米道。 路过听了一耳朵的江义沛:“嗯。” 其实他也没听清是啥事,但既然闺女提到他了,点头说嗯就行了。 “沛哥,就一些小玩意儿,漫山遍野都是,给什么钱啊!” “石螺再多都是躲在石头缝里,捻子再多,也是长在山上!” 人不去捡,不去摘,人家主动飞进来你竹篓里啊? 如此忽视童工的劳动力价值的行为,让江筱米有一丢丢不爽。 她麻利地上秤,称重,算数,给钱。 江修白人都要笑麻了,这差价赚得,嘎嘎香啊! 辛苦一天,一毛钱都没捞着的江修高狠狠emo了。 (本章完) 第63章 嗦螺 第63章 嗦螺 第六十三章 江修白这中间商狠狠赚了一笔,足足十五两银子——一万五的积分!! 想到往后几天,这漫山遍野的捻子果摘完,赚个小一百两不成问题,江修白的嘴角是用手都按不下去! 怪不得系统说他要发笔小财了! 这是小财吗! 是! 更是他生活的保障啊! 终于不用绞尽脑汁想着去偷家里的东西卖了! 他和江筱米商量着在商城买了不少东西,一类是自热米饭,压缩饼干之类的不用开火就能吃饱的,一类是水果,最好一类就是各种西药,退烧的,止疼的,止痒的,消毒的,直到把钱完了,江修白才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江修白想:有个同伴就是好啊! 这回他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了,终于可以不用心挂挂觉得有什么事没有做完了。 “胖叔,今天做什么菜式?” 江筱米刚和江修白干完一票,脑子里全是各种吃的,各种药,挥之不去,她便到处逛逛走走,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厨房了,想着今天得了这么多河鲜,便想来看看厨子做了啥,顺便点个菜。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想吃什么叫春芽过来说说一声就是了。” 厨子胖叔,是个矮矮胖胖如冬瓜般的喜气中年男子,此刻正在炸小鱼,见江筱米进来赶紧把长筷子递给小徒弟,对着江筱米笑道。 他说的春芽,是杨老太拨给江筱米让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小丫鬟。 不仅江筱米,江义沛,蒋素英和江修勉身边也有跑腿的。 只是他们一家人秘密太多,留贴身丫鬟小厮是真的不合适,而且现在哪哪都需要人,一家四口商量着,先把人派出去干活,等不那么忙了,能空出人手了再让人回来。 至于小丫鬟要干什么活他们暂时没经验,毕竟没有被人贴身伺候过,但一些躺下了不愿意起来吹灯之类的小碎活让她干,江筱米觉得行。“我今晚想吃炒石螺。”江筱米道:“就把石螺尾部去掉,洗干净炒就行!” 嗦螺的快乐,那不是一般的快乐,把螺肉挑出来炒菜吃,不仅工多,还没有灵魂。 “大小姐竟也是个懂吃之人!石螺用钳子去尾,加葱姜蒜爆炒,最后加入紫苏,这样嗦着吃最鲜美。” 胖厨子笑呵呵的,一副如遇知己的模样,毕竟可惜有钱人家都嫌这样吃不文雅,还埋汰。 别看他面上笑着,心里却有的忐忑,小心翼翼地看了江筱米一眼,胖厨子轻声说道:“可是大小姐,今日这石螺刚摸回来,肚子里脏得很,等泡一夜,等石螺把肚子里的泥沙吐干净,明天保准给您做一道最鲜美的炒石螺!” “这样啊?也行吧。”江筱米没吃过刚从小溪摸回来的石螺,自然不知道有吐沙一说。 胖厨子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么好说话的主家真的不多见了。 将他全家卖出来的犯了事的主家的老太太就极爱吃螺肉,石螺肉,田螺肉,海螺肉都爱吃,但只吃挑出来炒的螺肉。 (本章完) 第64章 没吃上的螺蛳粉 第64章 没吃上的螺蛳粉 第六十四章 主子每次点这样一道菜,厨房得三四个人忙活才能按时上菜,繁杂得很哪! 这也就罢了,要是不碰巧,买到的是还没吐干净沙的螺,真真是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不做吧,挨训。 做吧,主子吃一嘴沙,硌了牙,挨打! 没想到大爷家的官家小姐居然这么和善,不仅好说话,还喜欢嗦螺! “那就明天晚上做吧,多做些,放多点蒜,我爹爱吃。” 早上不是嗦螺的好时机,还有好多事要忙咧! 嗦螺还要赶时间,真的是白瞎了螺! “大爷也喜吃?好好好!” 甚好!甚好啊! 胖厨子忙不迭地应着,作为一个厨子,主子喜欢吃,主子吃得开心,是他最大的价值。 厨房里弥漫着炸小鱼的香味。 那油炸得两面金黄的的小鱼,看着就好吃,酥酥脆脆的,要是撒上点椒盐…… 江筱米意识沉入空间,把椒盐粉倒在油纸上包了起来,递给胖厨子:“胖叔,炸小鱼出锅你给撒上这个椒盐,很好吃的。” “是,大小姐。”胖厨子接过去,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 “我走啦,早点开饭啊!” 江筱米挥着手刚要走,便看到一个小厮端着一盘石螺要去换水,她灵光一现,脑海中浮现了那销魂又熟悉的味道:“胖叔,你会做螺丝粉吗?” “螺丝……粉?京城的新吃食?”胖厨子未曾听过这种吃食。 “呃……算是吧!是一种米粉做的吃食?” “米粉?您是说可以柳州粉丝?那个就是要米浆做的。” “是是是,就是柳州粉丝!” “小的晓得了,不知您能不能形容一下那是个什么味道,有什么材料。”胖厨子觉得让官小姐说出吃食的做法步骤有点难为她了。 “味道吧,很难形容……材料就很简单了,就是用螺蛳……也就是田螺,没有田螺,我觉得石螺应该……也可以吧?” 胖厨子连螺蛳粉都不知,怎么会知道石螺行不行,他斟酌了一下:“行不行,试一试便知!” “试试就试试!石螺和猪骨头加入辣椒和各种香料熬汤,螺蛳粉好不好吃,汤是关键,还有一味灵魂是酸笋,你会腌吧?” “会!陈伯让人抬回来好几麻袋笋子,正现在腌起来放着吃呢!” 要遭灾了,什么食材该怎么做起来放得久是他这个做厨子最该考虑的。 笋,做笋干,做腌笋。 鱼,腊鱼干,做鱼冻。 蔬菜,晒菜干,腌酸菜,做咸菜。 “啊?还没腌啊?那跟你说这么多不白瞎了?”江筱米馋虫被勾起来了,她不自觉地吞了吞唾沫:“我跟你说,微辣的螺蛳粉,配上炸蛋,炸猪蹄,炸鸭爪,酸笋丝,木耳丝,油炸生米,断生小青菜,还有香菜葱……算了,不说了,回头我把香料和做法给你送来。” 江筱米说完狗撵似的跑出厨房,慢一秒她怕她会利用自己这个“大小姐”的身份,逼着厨子必须给她做一碗螺蛳粉出来。 一些人觉得螺蛳粉滂臭,一家螺丝粉能臭一条街,一些人觉得奇香无比,世界上就没有比这更美味的食物了。江筱米当然是后者! 太痛苦了,没有螺蛳粉吃! 江筱米泪飙两尺远。 “师父?”胖厨子的小徒弟小顺把换好水的石螺放下,有些忐忑:“大小姐这是生气啦?我们会不会挨罚?” 胖厨子一边装小鱼一边没好气地瞪了傻徒弟一眼:“你猪脑子吗?你见过哪个生气的主家是自己跑了的?”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你小子跟着师父我啊,是不幸也是万幸,转手几次,最后居然遇上了这么和善的主家,好好给主子当差,别再多想这些有的没的。” “知道了师父!”小顺连连点头。 胖厨子他们在江家老宅当差半年多,老爷老太太还有二爷三爷都是和善之人,从来没有苛刻过他们做下人的。 大爷虽然没接触过几天,但就这两天他在帮忙干活的时候听到的只言片语,便知更是个大善之人,不仅有本事,还想着全村老小。 大小姐更是没有半点架子! 灾年最苦的莫过于他们这些没有自由身的下人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硬撑着伺候主家,万一一个没伺候好,被赶了出去,孤身一人,哪里有活路,要是一家子都被赶出去,那真真是要愧对列祖列宗啊! 没成想,临了临了,走了大运了。 按照胖厨子辗转于各个富庶人家的生存经验,这任主子要是跟得牢,保不齐全家都能活,哪怕吃不饱吃不好,但能活就行。 这种念头一起,是怎么都刹不住车,为了能让主子看到自家的价值,胖厨子是使出了十二分功力。 心里还琢磨着大小姐说的螺蛳粉——今夜就把笋子腌起来,争取早日让大小姐吃到螺蛳粉。 “啊秋啊秋——” 胖厨子闻江筱米给的椒盐粉的时候使过了劲儿,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奔天灵盖,连打十几个喷嚏—— 要不是他到门口跑得快,这盆炸小鱼就被他唾沫给毁了! 这到底啥调料啊?大小姐说是什么盐?椒盐?辣椒和盐做的? 怪不得这么冲鼻! 除了冲鼻,但跟这小鱼搭配起来是真好吃! 江筱米晚饭就盯着这盘炸鱼仔吃了,一口一个。 第二天胖厨子做了蚬仔瘦肉粥,配些萝卜干和小酱菜,吃完江筱米就上山去了。 她是真想跟着去收陷阱的,但江修白死活拉着她去摘捻子。 江修高也来了,今天的他立志要赚188文,然后隐去100文,以报老爹昨天将他的钱全部充公之仇。 今日一早上山的人少了许多。 一是因为需要人把昨天捕的鱼处理好,腌起来,腊起来。 二是需要把昨天巡逻队砍回来的大木头劈开,扛回柴房归置好。 纯人工时代,不管干点啥都极其耗费人力物力。 天公作美,昨天布的陷阱抓住的猎物甚多。 光是各种鸟雀就装了一担,虽然肉少,但也是肉啊! (本章完) 第65章 倒计时 第65章 倒计时 第六十五章 鸟蛋,野鸡蛋也不少。 野鸡野兔就更不用说了——妥妥的屋背山特产,江猎户只是掏了五六个兔子窝就提溜出来了五十多只大小兔。 羊逮住了三只,凶得很,差点伤了人,还有两头壮硕的野猪,有一头差点被它跑了。 江猎户他们听到凄惨猪叫声赶到的时候,那头三百多斤母野猪正踩着它男人的背要跑,完全不顾被底下竹片扎得嗷嗷叫的丈夫,那是卯足了劲儿蹬啊,可惜心够狠,但时运不济,被江屠户一刀捅了脖子,激烈挣扎之下,在下面做垫背的它男人终于被它折腾嘎了。 江屠户呢,算是全了杀野猪的梦想,还杀了俩。 但最喜人的是抓了两头鹿! 鹿啊!浑身是宝! 上山的汉子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然而, 有人欢喜有人忧。 江猎户的大儿子江正旺那脸色从见鹿开始就黑黑的,有人跟他说话也不应,就摆着脸色。 有些人回过味儿来便看向江猎户,见后者一张笑脸,心里倒也放心不少。 江猎户和江义涛安排着让人把猎物都送到老江家,小的都各家分分,按照自家的方法保存起来,值钱的就拿去卖掉,多换些家常的吃食回来。 鹿值钱,一头鹿能卖十五两! 要是碰上懂货的富户,十八两都要得! 十八两啊! 就这样平分了! 江正旺想想都心痛,漫漫人生十六载,第一次觉得饭菜这么难以咽下,这还吃什么饭啊! 噎死他得了! “不吃你就饿着!谁教你把筷子直挺挺插饭上的?” 自家的孩子,撅起屁股江猎户就知道他要喷什么粪,这眼界短得跟老鼠似的,他要是哪天被熊瞎子掏了心,这个家交给他指定得散! “十几两银子能买你命?”江猎户恨铁不成钢,一筷子头就戳上了江正旺的脑门:“动动你的脑子!你沛叔公是什么样的人物,他能想不到这一层?说好让我家拿十分之一,就已经是料想到会有今日这种事。” “十分之一才不到二两银……”江正旺嘟囔着:“要是没有我们,他们怎么可以猎得来鹿!” “这两头鹿是你一个人打到的啊?!没有乡亲们的帮忙,就你,我,加上你娘你弟弟妹妹,阿爷阿奶,想要挖出这么多陷阱,最少要十天!人家也是出了力的,分点钱怎么了?!” 江正旺一噎,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就是…… 唉! “灾年命贱,现在正是全村拧成一股绳的时候,为了这三十多两银子,你是要和族里说道说道还是要比划比划?” “还不如卖个好,让族里承我们家的恩,你沛叔公也能高看我们一眼,将来有什么事,他提点一句半句,不好过你无头苍蝇地乱转?” “换句话来说,我不是把银钱散给村里人,我是卖了个面子给你沛叔公!” 江猎户的话是说给他儿子听的,也是说给他老妻听的,进门来老妻的表情他看得真真的,那模样跟大儿子一模一样。 “你沛叔公本事大,要是撒出几十两银子能换他多提点我们家两句,我愿意!” “你们真以为这灾年人好活啊?要是没有一村拧成一股绳,说不定哪天就有人杀进村子把你们都吃了!” “吃?!吃吃……人啊?”两个小的吓得都口吃了。 江猎户一脸正色:“你们以为啊!就像熊吃人一样,骨头渣子都给你嚼了!”两个小的双双打了个寒颤。 “哼,谁要是敢来,我的弓可不是吃素的,定要他们有来无回……啊!爹,你打我好痛!”江正旺厥词没放完,就挨了个爆栗。 “打不死你我!”江猎户气势汹汹地拿起筷子:“吃饭!” …… 老江家。 江义沛帮江修白把野鹿和野猪从江义涛手里要了过来。 这本来是要交给陈伯去镇上卖掉换些布匹回来做寒冬被的。 两头野猪加起来七百多斤,到镇上卖的话能卖到八两左右,商城给了十五两,野鹿给五十两! 如今刚入秋,的价格还不算太贵,但也要五十文一斤,自己买回来自己弹的话,多点布料钱,省出点人工费。 要是直接买成品,价格得多三分之一,总得来说,买一床做好的8斤重的1.5*2m的被子,得半两多。 可人家商城一床1.5*2m的八斤被才199,2.2*2.4m的十斤被才239! 跟商城买多划算! “买是好买,可怎么说呀?”江修白挠头。 虽然都是纯被,但商城卖的都是成品,看图片还封了边,质量好得不得了! 这拿出去怎么解释啊? “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小建议。”江筱米小手支着下巴,眼里闪着精光。 …… 七天后,天灾模式启动进入了四十八小时倒计时。 去往府城的车队终于是紧赶慢赶地回来了,并带回了大量的物资。 这些天,村里也在争分夺秒的囤货,天天三四百人在山里扫荡。 小动物们被吓得是一个都不敢冒头,河里的鱼几乎被捞断了代,山上的野菜,竹林的笋子,几乎连地皮都刨了。 这就导致了江家村—— 菜满缸,柴满房,谷满仓,腊鱼腊肉满房梁。 这个季节不够冷,做腊肉腊鱼有生蛆的风险,因此江义沛还专门在家里改造了一个巨大的烘干房,用柴火日夜烘烤。 伐了木,砍了竹,修了房,砌了炕,甚至每家每户都挖了地窖。 江老太爷根据自己的经验,知道江家村就算地势高也肯定会被淹,前两天就已经把大部分粮食先运到云灵山。 原本卖了猎物得了的银钱,江老太爷也是要组织村人去镇上扫货的,但被江义沛拦住了。 江老太爷没搞不懂他,但也没说啥,他家孩子是个有成算的,可不会瞎胡闹。 家家户户都准备了足够的粮食,要是正常生活,轻轻松松过上一年是绝对没有问题,但是,怎么保存呢? 在没有真空包装的古代,食物的保质期会被大幅度缩短,特别是在暴雨时节,每一寸空气都是湿答答的。 (本章完) 第66章 小卖部老板 第66章 小卖部老板 第六十六章 九月初八。 在村里人的期待中,江修白的小卖部终于开业了。 江修白穿越之后,特别是得到了系统和商城,午夜梦回也曾有过雄心壮志—— 想过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牛逼哄哄的摄政王。 想过当上马平天下,下马回万家的英雄将军。 想过当文抄公,当个千古流芳的大学世。 想过经商,当个富可敌国的古代总裁。 但从没想过——会在这山坳坳里当个小卖铺老板。 江总看着自己从商城购买的东西堆满了整个小卖部,心里升腾起了诡异的满足感。 为了让银两的价值实现最大化,从商城倒卖成了不二选择。 但又不可能白送,于是江筱米提议开个小卖部。 在她看来,银钱交易才是最靠谱的。 升米恩斗米仇,无私贡献久了,难保不会有人想把你当傻子耍。 小卖部设在江义沛家,明面上,江修白是给江义沛打工的。 江义沛家前院的西厢房开了个门,一半做铺面,一半做仓库,还有江修白一个休息的小房间,他要是不想回家睡可以在这过夜。 “开业大酬宾!” 江义沛作为东家,江修白作为掌柜的,两人都丢了封鞭炮。 江筱米看着热闹鼓着掌。 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顾客们被请进了店。 村里识字的大人不多,但识字的孩子多,所以小卖部的商品实行都是明码标价。 现在货架上的所有商品完全符合古代特色,都是经过穿越五人组精心挑选的,现在不宜暴露太多,总得让人有个潜移默化的过程。 “大牛!过来看看被多少钱!”李氏一进来就被展示在墙壁上的大被吸引住了。 虽然每家都盘了炕,但要过寒冬,有厚厚的被心里才有安全感。 跟她一道进来的江屠户媳妇也相中了:“这被弹得好啊!这针脚多密啊!哟豁!还封了边!多少钱啊?这布也不错,厚实,多少钱一匹啊?” “大牛!喊你呢,赶紧过来,磨磨蹭蹭的!”李氏又喊了一声。 “娘!”大牛·江修高很不高兴,为啥老喊他小名,没气派! 他瞄了一眼,懒洋洋地道:“被249文,布200一匹。” “多少!”李氏瞪大了眼睛,直接上手摸了——这莫不是个假被吧! 不是,真真的! 软和又白! 盖着肯定暖和! 可是——为啥这么便宜啊! “真是249文?小白啊!”李氏忙喊江修白,想问个清楚。 然而喊小白的不止她一个。应该说是整个小卖部的客人都在喊江修白—— “小白啊!” “这价是真的吗?” “真这么便宜吗?” “小白?” “是是是!是真的!”江修白不得不高声回答:“按照这个价格,给钱就能拿走!” 然后他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哄抢! 他妈曾经告诉过他大爷大妈上超市抢鸡蛋是最恐怖的存在,他一直以为他妈是唬人的,现在他信了,因为他人要快被挤没了! “duang——”一下,他撞到了货架上,还没来得及安抚一下撞出来的大包就又被人群淹没,然后后脑勺又不知道往哪磕了一下,痛死! “江筱米!”江修白伸出尔康手:“救我——” 等江筱米把他从人群中抢了出来,他形容枯槁,扎好的包包头都快散了。 等从窗户爬进了柜台,江修白才仿佛劫后余生。 太生猛了呀! 知道的知道他们是在买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抢钱呢! “别抢别抢!一个个来,库存充足,充足啊!”江修白拢了拢头发扯着嗓子喊道,然而嗓子快喊劈了,都没人理他,还是江筱米大喊了一声:“排队,不然就不卖了!” 这才制作了暴乱的局面。 江修白擦了擦额头的汗,再一次体会到了打工仔和老板女儿的差别。 江义沛这些天都在高强度工作,有空闲时间他恨不得长床上,剪完彩,他就离开了。 老板不在,老板女儿在,说话一样好使。 江修白好心疼身为幕后大老板的自己。 不过在江筱米的“威慑”下,买卖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给钱,拿东西,走人! 是一刻都不带逗留的,生怕小卖部有人冲出来把东西抢回去,说句不卖,那就亏大发了! 好些人买完了,走远了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明明这些东西质量比自己以前买的都要好,怎么价钱只有七成,甚至半数呢? 妇人买东西回家,好些汉子都感动哭了——沛大哥/沛大伯哪里卖东西啊,分明就是变着法帮衬村里苦难的他们,但又怕直接送他们不好意思收,只能煞费苦心地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大哥/大伯这么好,以后他们一定好好听他的话,绝对不伤他的心。 江义沛得了名,江修白得了钱。 江修白如今啊,也算是小有身价了,他这两天才发现,他现实中拥有的银两,可以充值变成积分,商城中的积分也能提现变成银两。 况且,小卖部的东西定价虽然都偏低,但他不亏就是了,还小赚了一咩咩。 毕竟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啊! 但总体来说,还是村民得到是实惠是大。 村里人自然也知道,这打骨折的物价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这就足以让他们失去理智了,所以他们都是一边感叹江义沛人真的太好了,一边使劲薅他的羊毛。 (本章完) 第67章 小雨 第67章 小雨 第六十七章 “大哥。” 江义沛剪完彩刚想回去摆烂摆烂,就碰到了来找他的江义游。 商队是昨天夜里赶回来的,江义游心弦松下,难得睡了个懒觉,睡醒便来找江义沛了。 “去书房说吧。” 江义沛肩膀一垮,认命地转道去书房,江义游抬腿跟上,紧了紧肩上的麻袋,等进了书房才放下,麻袋里的黄金发出清脆的响声。 江义游揉了揉肩膀:“我在府城多个钱庄把带去的银票都换成了黄金和白银,还有一些金叶子和银叶子,先给你拿过来一些,实在是太重了没扛动,等会儿你跟我一起过去扛几袋呗。” 当初出京为了方便携带,江义沛把家资都换成了银票,但乱世的银票跟白纸有什么区别? 还是换成真金白银为妥。 这会儿看着这半麻袋的真金白银,饶是好久不差钱的江义沛都没忍住上手盘了起来,闻言应了一声:“好,一会儿就去,你一路回来,有什么异常吗?” “没什么异常,这些天的天气根本不像有暴雨的样子,”江义游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地问他哥:“大哥,有没有可能真是钦天监算错了?” 江义沛懒得应他。 等村子淹了,把他按下去洗洗脑子他就清醒了。 江义游也就是这么顺嘴一说,他哥没搭理他,他也没在意,“府城那边前两天有人开始收稻子了,不过我打听了一下,越靠近我们县,越早收。” “县令下令抢收的事不可能瞒得严实,周边的县城多多少少会听到些许风声。”谁在邻县没有个亲朋故旧。 “那收割机……” “不用担心,县令会处理好的。” 明天就是还收割机的日子了,是否守诺决定着江义沛还会不会和他有进一步的合作。 九月初九,重阳节。暴雨倒计时24小时。 这天下了早晨,下了一点小雨,但很快就天晴了。 陈县令差人把收割机还了回来,还给了五百两银票,对江义沛表达了感谢。 小雨突然让村民有了危机感,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见真章的时候很多人还是接受不了。 内心忐忑得不行。 这一天,小卖部上新了新产品——真空袋。 定制的加加加厚的真空袋,江义沛出钱,江修白还想逞一下英雄,aa一下子,被江义沛拒绝了。 江义沛财大气粗的模样历历在目,仿佛在说:“你那三瓜两枣留着买吃吧!” 江修白原本是想买商用真空机的,那东西也是自动化,咔咔咔方便快捷。 但系统把关把得死死的,别说商用的,就是家用的,是搜都搜不到,带抽气口和手动抽气泵的那种,也不能买! 退而求其次,而且是已经是次到不能再次了,找到唯一一个卖食品级保险自封袋是商家。 但自封袋太薄了,和商家极限拉扯了好几个回合,分别以—— 1积分两个 3积分两个 3积分一个 的价格成功定制了加加加加厚的双锁边的小中大规格的真空袋。 (本章完) 第68章 真黑啊! 第68章 真黑啊! 第六十八章 代价就是他给系统交了一大笔科技税——1文钱两个的真空袋,交了2文钱的税,3文钱一个的,交了6文钱的税。 是真有意思! 是真黑啊! 村里卖这么贵谁买? 所以真空袋的售价是做慈善的价格—— 小号的真空袋30*20cm的,一文钱仨,中号的60*40cm的,一文钱俩,大号是120*90cm的,一文钱。 要不是有江义沛这财大气粗的大老板做靠山,江修白这一单要亏到姥姥家去了。 不过贵有贵的好处,真空袋质量杠杠的,他和江筱米试过了,除非尖锐的东西直插,不然是不会轻易坏的。 “看好了啊!就这样——”江修白打了一桶水,拿着小号的自封袋在台上演示:“把东西装进袋子里,然后把真空袋按进水里,水不能太满,太满容易进袋子里,像我这样,按,使劲按,直到水没过里面的东西,这时候先不着急把袋子提上来。 看到上面这两条蓝色的东西没有,诶,就这样捏它,从左边到右边,一定要捏紧咯,要是不放心就再捏一遍,像我这样,捏紧这边,用力往这边拉!看到没有?最后把袋子提出来,别看我,看袋子,袋子这个形状,这边瘪,那边凸的,总之怪模怪样就是了,就说明成功了。” 利用水的压力排出袋里空气后立刻封口就能形成真空,虽然不能和真空机比,但聊胜于无。 对于食品,在一定程度上能延长食物的保质期。 其他的,最大的作用的防潮。 “怕潮的东西都装起来,就一点,存放小心点啊,别扎破了,扎破了可就不防水了!”江修白道。 “知道!” “明白!” “诶诶诶!” 对于来自未来的真空袋,村里人居然接受良好,毕竟这些天在江义沛家见过的番邦货确实是有点多。 更何况这“番邦袋”能防潮! 就算觉得有点贵,但村里人多多少少都买了。 有人买得少,江修白最多劝两遍,要是还不愿意多买,那就拉倒吧!随便吧!但绝大部分人还是听劝的。 他们都知道,粮食虽然放到了云灵山山洞里,淹是淹不着了,但水汽是防不住的呀!受潮了照样是要发霉的! 为此江老太爷愁得不行,来找了江义沛好几次,这才有了真空袋的现世,不然他是真没想起来。 要不说百密终有一疏呢,很多东西,很多事情,到用的时候,到发生的时候才惊觉。 穿越五人组还好,所有东西都在空间,但江家村这些人家不一样,他们哪怕收集了再多了食物,没有方法保存,在三个月暴雨期都得霉完了。 “小白——” 在众人准备回去给家里的食物都上一层保险的时候,江修高的娘李氏喊了一声:“我看这大号的番邦袋完全可以装得下被,你快把被卖给我,我要带回家里去!” 带回家里看着才安心啊! 昨天她就想买了,可这孩子非说就那被子是张样品,让人看的,等雨灾过来天冷再来买,这不是扯呢嘛? 天冷了冻硬在床上,变鬼出来买啊? 好说歹说就是不卖! 说怕雨天她保存不好被,白瞎了好东西…… 她第一次觉得这读书好的娃儿这么讨人厌,说话一套一套的,她听不懂也就算不了,还说不过他! 好嘛,他不卖,她去镇上买不行吗! 她家里的被子都是七八年前旧被了,要是正常冬天她指定是不会做或者买新的的,但这不是有可能是寒冬嘛,旧被哪里扛得住! 买,必须买! 就算外面卖得比较贵她也认了。 万一小卖部被不够卖,她又抢不着,全家可真要冻死了去啊! 所以今天和村里好几家小媳妇商量好要去赶集买被,但路过的时候听到江修白在喊上架了不买就后悔的好东西。 女人的天性让她进来了,还好进来了,这种好东西不买真的是亏了! “行!”这次江修白很爽快,把真空包装好的被拿了出来,“沛大伯说这层防水保护白送,不要钱,要是你觉得这层太薄了,觉得不放心,可以再套一层。” 其实发货来的时候就是真空包装的,厚厚的被子压成了其三分之一体积的豆腐块。 听说送了一个袋子,李氏高高兴兴地给了钱,也不去赶集了,回到家她很想拆开看看这被子是不是她昨天看到的样品那样,但最后还是心疼这一文钱的袋子,终究没有拆开,就这样放着吧,沛大哥总不能骗他们。 其他对被心动的人也纷纷出手,江修白的被进货是足足的,村里一人一条,都还有剩。 (本章完) 第69章 聪明 第69章 聪明 第六十九章 二房院子。 “恢复得还是不错的。” 蒋素英给刘氏检查了一遍说道。 “真的?太好了!谢谢大嫂!” 刘氏喜形于色,真诚地向蒋素英道谢,日渐减轻的疼痛让她心情舒畅,气色都变好了。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蒋素英笑着,“今天给你换药新方,开始内服,外洗。” 将旧药方中的几味药材去掉,新加入了人参,并用枳壳熏洗。 “雨天潮湿,在房中烧一盆碳,用买回来的银丝碳,别用你大哥带人烧的大黑碳,烟大。记得门窗不要关紧,要注意通风。” 要是一氧化碳中毒可就麻烦了。 “好。”刘氏连连点头。 这些天大嫂对她的用心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她说的话她可以说是奉为圣旨都不为过。 从二房出来,蒋素英又去了三房,秦氏偏瘦,气血虚,问题不大,所以她来得不勤。 “大嫂你来啦!快坐!”秦氏扶着腰迎出来了。 她现在怀孕快五个月了,小腹微凸。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孩子落地在大雪天,真是苍了天了。 “啥事没有,药膳继续吃着就行,少吃多餐,多走动,在屋子里多走走也行。”蒋素英给秦氏把了脉道。 气候严酷,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得养好才行,孕期不好用药,秦氏专门给开了药膳方子,秦氏已经吃了小十天了。 不过,实话实话,秦氏还没觉出什么来,并没有精神抖擞能打死十头牛,但心里总归是安心不少,所以药膳她肯定是要继续吃的。 有大嫂照看着,她和孩子一定能平平安安的! 秦氏这样对自己说,但心里还有些不安,她看着已经有些黑沉的天,叫住了收拾好东西要走的蒋素英:“大嫂,要下雨了。” “是啊。”蒋素英也看了看天色心里感慨。 按照她家小米的预言书所示,今天凌晨三点,正式进入暴雨天气,连续下三个月,日子要难过了。苦日子要来了。 但她还是安慰秦氏:“你别胡思乱想,万事有爷们儿在前头顶着,你保重好自己和孩子就行,孕期多思对大人孩子都不好,操心多了呀,当心生出个小老头。” “噗嗤——”秦氏被逗笑了,亲自送蒋素英出去。 蒋素英还是忙得很,她这两天基本不上山采药了,两个小徒弟虽然还派不上大用场,但认药材还是可以的,她现在主要工作是炮制药材,这一步,还没出师的小徒弟根本做不来。 蒋素英走好,秦氏靠坐了许久。 以前的时候,大嫂在京城,二嫂身体不好,婆婆又在乡下,所以在县里的时候后院都是她在当家。 虽然发卖出去不少下人,虽然她交出了管家权,但她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她不像刘氏一门心思只想要养好身体,得意通知过她娘家后,更是除了见见两个儿子,其他事情一概不管了。 仅仅得知的消息还是身边的丫鬟说予她听的,但她也就听听,并不管,她那样的身子,也不敢操太多心,二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氏相比之下就精明很多,知道的消息自然更多更细,在县里的时候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例如鱼,例如进门后不见踪迹的各种东西。 她问过了,这些东西没有一个下人沾过手。 至于东西去哪里了,她不知道,但猜测和大伯哥有关。 不过她什么都没问没说。 她如今有孕,如若真的到了绝人之境,跟着江家绝对比在自己娘家有活路。 她让人往娘家送了不少帖己钱,还再三叮嘱要存粮,稍稍透露了要下暴雨的事。 她很明白,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她的份量,并不足以让老江家把她的娘家全部接济过来。 而江家里,她有爱重她的丈夫,乖巧可爱的女儿,还有快要出世的小宝贝,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舍弃的。 所以她就算察觉到了什么,也很聪明地不查不问。 没人跟她说,她就当不知道,不怨不闹——哪怕枕边人也不跟她说。 (本章完) 第70章 靠命?不,靠自己! 第70章 靠命?不,靠自己! 第七十章 傍晚,晚饭时间,胖厨子端着最后一道菜品笑盈盈地呈上来。 老远,江筱米就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螺蛳粉?” “是的呢,大小姐!老奴终于做出来了!您尝尝味道对不对?” “这味道……”秦氏捏着帕子捂住鼻子,不然她怕她饭桌失态。 胖厨子暗道不好,他只想着大小姐,忘记了其他主子。 “闻着难闻,但味道不错的,三婶要不要尝尝?”江筱米喜滋滋道。 “不了不了……” 行吧,江筱米不理解但尊重接受不了螺蛳粉的所有人。 “我尝尝!”杨老太见大孙女这大力推荐的小模样,不忍她失望,也让小丫鬟给自己盛了一碗,不得不承认,这味道,真冲啊。 “好吃吗?奶奶?”江筱米盯着杨老太看,不放过她一个微表情。 “还真是闻着臭吃着香。”杨老太活了大半辈子了,自然也是吃过闻着臭吃着香的食物的,这螺蛳粉确实味道不错。 “是吧!”江筱米笑道,自己也嗦了一筷子,嗯! 胖厨子将现代螺蛳粉的味道还原到了百分之九十九,滂臭,好吃! 见此,其他人也尝试了来了一小碗,怀孕的秦氏“yue”了好几次了,她也要了一碗,是捏着鼻子来了一口,眼睛顿时大了一圈,然后盯着酸笋吃。 这酸笋酸酸辣辣的,对她的胃口。 要不是蒋素英说她不好多吃腌制食品,她怕是要炫一碗。 胖厨子至此才算是放下心来, 但也有人例外——江修勉。 他的碰都不带碰了。 虽然这么多年已经免疫了螺蛳粉的臭,但要他吃,免谈。 他不吃,有人却被勾起了馋虫。 一墙之隔的江修白闻到这味道,就一个念头——想家。 于是他在商城买了三包螺蛳粉亲自下厨给江义达和刘氏做了一顿晚餐,气得刘氏差点要打他,家里每个角落都是臭的,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茅厕漏了。 江义达更是直接:“你拉家里啦?” 短暂的思乡之情戛然而止。万事落定,全村人都难得吃了个早的晚饭。 天色还早,原本是上了点岁数的老人家喜欢聚在大榕树下侃天,今天中青年吃完饭也溜达过来了。 排排坐,看天天。 早上的时候下了点小雨,大家就有心理准备了,谁知道很快就放晴了。 但到了中午,整个天空都是黑沉沉的,但这都快下黑了,雨还是没有下下来。 “这雨,啥时候下呀?”有些年纪小的沉不住气,仰着头望着天,问旁边的老人家。 “看这天啊,随时都可能下。”胡子白的老头坐在树下的石头上忧心忡忡,“这雨,怕是不小啊!” “刚开始下就下暴雨,唉……可咋办啊!” “对啊,要是这样真下足三个月,整个县城不都得淹了?” “就算淹了又能咋办咧?你还能跟老天爷说说情让他老人家别下咯?” “你这话说的……” “要下就赶紧下,要下不下的,我这心啊,老是提着觉都睡不好。” …… 夜幕降临,小雨淅淅。 不知怎的,村里的鸡鸭鹅,猪羊牛全部开始躁动不安,山上的野兽也不停的嚎叫,由近到远,都吵得全村人不得安生。 动物预警,动物对危险的预知远远高于人类,准确性也相当高。 小到下雨的蚂蚁搬家,大到地震的万蛇出洞,都是有迹可循的。 江老太爷拄着拐杖,站在屋檐下,愁得眉毛都皱起来了:“这一天还是来了啊……” 他记得五十年前的雨灾前夕,家里养的这些小畜牲也是这样上蹿下跳,有些还直接一头撞死了,他当时见到了也没有放在心上,后来才知道,这些小畜生是知道些什么,想逃。 “爹,该做的,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就靠命了……啊……” 江老太爷一拐杖打了过去:“命你奶奶个腿!我们预先准备了这么多,你跟我说靠命?!靠什么命!接下来都要靠自己!以后都要靠我们自己了!” 老天爷都要不做人了,还靠命?靠着靠着就死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以后都要靠我们自己!”江老太爷的大儿子真的是要委屈死,一大把年纪了,都已经是爷爷辈了,还要挨老子揍。 挨揍也就算了,还不敢有怨言。 还好就他们父子两个在,要是小辈在场,多损他的威严啊! (本章完) 第71章 暴雨狂风 第71章 暴雨狂风 第七十一章 “纷争,开始了!” 江筱米双手交叠枕在脑袋下,不安分地翘着二郎腿。 只有她能看见的预言书上正在进行着倒计时—— 05:59,58,57…… 每跳一秒,她的心脏就咯噔一下,典型的心慌慌。 还有六个小时,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呀。 “真正的考验要来了,你们听着啊,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保命第一位听到没?”江义沛耳提面命。 “放心吧爹,我们又不傻!对吧,哥?”江筱米用她的猪蹄子踢了一下江修勉,后者“嗯”了一声,顺便给了她猪蹄子一巴掌。 一家四口躺在铺着炕席的炕上,炕很大,你挤我我挤你地能躺下十个人。 虽然是天灾初降,但江义沛和蒋素英还是不放心孩子们,不时时刻刻看着,这心呐,总是放不下,思来想去,还是得住一起。 至于江筱米和江修勉对于私人空间的抗议—— 驳回。 “趁还有时间,睡吧。”蒋素英拢着她的被子。 这段时间她此时此刻才是最放松的,准备充足,以及尘埃落定。 剩下的就是见招拆招了。 小雨淅淅到密雨如幕,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空气变得极度潮湿。 00:01 00:00 凌晨三点整,倒计时清零。 豆大的雨滴砸在瓦面上,噼里啪啦。 对于江筱米这类雷打不动是年轻人来说这雨声就是催眠曲,睡得越发沉了。 但觉轻的老年人,如江老太爷和江里正,雨一大起来他们就醒了,想也不想地趿着鞋子打开门查看,就一瞬功夫,溅起来的雨水就打湿了鞋面。 突然,一道闪电刺破夜空,江里正正好抬头看到了黑压压的天空,仿佛一头凶兽,可恨又可怖。 “轰隆——”天雷在空中炸响,江里正甚至感觉到脚底的大地在颤抖。 “快回来!”杨老太喊道。 江筱米还是睡得喷香,对耳边炸响的雷声置若罔闻,江修勉则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江义沛和蒋素英被雷声吓醒,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江义沛是直接坐起了身,看向闪电划过的窗外还有些茫然。 蒋素英跟着坐起身,此刻的闪电刚好将屋子照亮,她喃喃:“暴雨来了。” “不管它,江家村暂时还是安全的,稻子收完了,沟渠也挖了,没啥好惦记的了,你睡吧,有我在呢!”江义沛用力握了握媳妇的手,过了一会儿重新躺下,搂着媳妇安抚着。 但这一夜,江家村人很多都睡不安稳,在看过外面天气后,所有人都是一个感觉——真要遭灾了! 一时间,既是害怕又是庆幸。 虽然他们都觉得江义沛说的都是真的,但那一天没有到来,总会存些侥幸心理,万一呢,对吧? 这一刻,所有侥幸都破灭了。 没有一个人觉得,这雨,会下几天就停了。 大雨在深夜里肆虐,此刻陈县令披着衣服站在窗前,任由飘进来的雨水润湿衣袍。 他眸色深深,一如漆黑的夜空。 …… 早上六点,以往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但今天,整个天空依旧黑沉沉的。 雷电已经消失,但雨没有停,天上的云层依旧又黑又厚,更甚的是—— 起风了。 愈刮愈狂。 狂风狭裹着雨水,大树被吹得东倒西歪,有些树枝终于没扛住,咔嚓地脱离主干掉落了下来,刚好砸在养鸡大户王老太家的鸡棚上。 (本章完) 第72章 潮 第72章 潮 第七十二章 本来加固修整过的茅草鸡棚被戳了个大洞,在大风的加持下,直接被掀了顶,大公鸡小母鸡小小鸡被吓得张着翅膀喔喔叫,好些小小鸡直接直挺挺倒下了再也没有站起来,剩下的全部变成了落汤鸡,有一只算一只,全部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老天爷咧!我的鸡崽啊!” 王老太听到响声出来一看,鸡棚里散落了一地小鸡,她心疼得在滴血。 刚想进去,突然又一根大树枝砸了下来,好巧不巧,将一只快要吓破胆的小母鸡的头砸进了泥里,鸡血溅了一地,小母鸡还在不认命地扑腾着。 王老太再也受不住,“嗷——”得叫了一声,飞奔进鸡圈,刚跑两步,脚下一滑,啪叽一下,滑铲进了鸡群中,顿时鸡飞鸡跳,一些鸡还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扑闪着湿漉漉的飞不起来的鸡翅膀满院子疯跑。 “娘!”他家儿子儿媳冒着雨赶紧去扶,又是抓鸡又是扶娘,乱作一团。 “你你你修的什么鸡棚!你不是说结实到牛都顶不翻吗!”王老太也不起来,抓着儿子就打,哭嚎着。 家里养了一百多只鸡,鸡下蛋,蛋孵鸡,是家里的大进项,一年下来怎么着都有小十两,虽然都想了腌起来,但家里趁好些刚孵出来的小鸡啊,是怎么也舍不得杀,就妄想着万一能养活呢! 于是让儿子好好修了鸡棚,屋顶上稻杆都多铺了三层,地上也铺了两层,就生怕漏雨,淋着生财的小鸡崽们。 挑了三只母鸡和一只公鸡带崽,谁知道,才一晚上啊,五十多只小鸡崽就剩五只了! 要了老命了呀! 早知道就把小鸡崽放屋里了! 王老太哭得直拍大腿。 有些小意外的不止王老太家,各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小插曲。 这意外啊,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哪怕自认为已经做好的完全的准备,它总能钻到空子。 江筱米被江修勉叫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望向窗外还以为天还没亮呢,连挤牙膏都要靠肌肉记忆。 简单洗漱,撑着伞,沿着屋檐往饭厅走,还没走到一半,鞋先湿了,江筱米干脆跑了起来。 春芽忙跟上:“大小姐,您小心,小心摔着。” 今天早食是青菜瘦肉粥,外加小咸菜和鸡蛋糕,还有软乎乎的鸡蛋饼和鲜肉包。 “爹,大哥,我先带人去巡山了。” 江义涛简单吃过早食便戴着竹帽,穿着蓑衣出去了。 今天暴雨是第一天,他要带着一队二队的各个小组长到各个巡查点去认认地儿。大哥特地交代过他,住在山边,水淹不是最可怕的,山体滑坡才是最要命的,最好每天都要检查,防患于未然。 然而他刚出去没多久,就又回来了,他抹了一把脸,浑身都湿透了,他抖着唇:“风太大了,人都要被刮跑了!” “这事放一放吧,赶紧换衣服去,别着凉了。”江义沛道。 “诶!”江义涛一溜烟跑了,他是真的冷。 江义沛一身竹帽蓑衣往江修白家走去,原本一墙之隔的两家新开了一扇门,是为了方便江修白过来上班的。 这短短的距离,竹帽和蓑衣除了能稍微挡一下脸部和背部的水外,该湿的还是得湿。 巡逻队要是这种装备,巡逻一次会病几个真的说不好。 一开始是没考虑到。 “阿达,小白呢?” “睡觉呢!”江义达夫妻俩刚吃完早食在收碗,闻言一脸无奈道:“这熊孩子,一天天的白天不醒晚上不睡,我和他娘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找他有事啊?到屋子里去吧!” 江义沛脱了竹帽蓑衣,跟着江义达到江修白的屋子,江修白正两腿夹着被子睡得正香,江义达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起床了!你沛大伯找你有事!” 后者充耳不闻,只是摸了摸屁股,摸索着把被子扯出来,又把腿缩进去,居然又继续睡了。 江义达:“……” 他至今想不明白,他家这小子何德何能让大哥如此喜爱,先教他开收割机,还给工钱,收割机的活计黄了,又让他做了小卖部的掌柜的,为了方便他,还专门给他开了扇门! 亲爹都不敢这么宠! …… 暴雨下了一整天,别说停了,就连小一些的迹象都没有,狂风依旧,吹得窗户呼呼作响。 好些人家的窗户只用纸糊了一层,窗纸被打湿,破了洞,风立马灌进了屋子。 新的窗纸是暂时糊不上了,天尚未转凉,好些人家也不管。 但连下三天的暴雨后,晚上睡觉,终于有人被冷醒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此时已是深秋,好些人家只是用薄被单搭着肚子,这一下,各家都把薄被翻了出来。 但过了没几天,薄被就开始发潮,味道也变得难闻起来。 (本章完) 第73章 怎么了嘛! 第73章 怎么了嘛! 第七十三章 江筱米手摸着湿腻的被子,已经闻到了明显的霉味,她嫌弃的撒手:“这才几天啊,霉菌繁殖就这么快了,照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整个屋子都被霉菌入侵了,三个月,活人都得发霉吧?!” “今天空气湿度98%,比昨天又高了1%。”江修勉也发愁啊,这跟住在雾里有什么区别? 他刚刚用手指划拉了一下炕面,那湿度,种点孢子都能长蘑菇了。 “把炕烧起来吧!” 江义沛觉得这样下去实在是不行,人不生病就有鬼了,便和江筱米穿着雨衣去柴房搬柴,提前烧炕。 终于为什么是江筱米去? 看她肩上扛着的那一捆比江义沛扛的那捆还要大的柴,却依旧健步如飞把老爹远远甩在后面就知道了。 江义沛对自家闺女做粗活的能力很有自信。 叫她拿笔杆子写几张大字报她不一定行,但叫她上山砍棵树带回来她有的是办法。 “放这放这!”蒋素英对女儿的大力气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都不用搭把手把柴放下,江筱米一旋一转,柴火立得稳稳当当,她拍了拍手:“够了吧?还要去搬吗?” “搬吧,搬多几捆过来,雨衣都穿上了,省的下次折腾。” “好嘞。”江筱米转了转脖子,仿佛要去干架。 “你去把被套拆了。”蒋素英一边拿过江义沛刚扛回来的稻杆子和小柴火开始生火,一边对江修勉说,后者窸窸窣窣地找出剪子开始找线头,好半天才找到。 拆开一看,他默了一下,被面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俨然是发霉了。 又看看手上的被单,仔细看,也能看到小小的霉点子。“霉这么厉害?”蒋素英皱眉。 要是在现代,这种被子早就被她扔得远远的了,但今天她迟疑了,最后还是让江修勉把炕席卷起来,把被放在炕上烤。 他们不缺这几床被子,但有的人缺。 火烧得很旺,没多久,被上开始冒出浓白的烟雾,可见水汽之大。 一家四口就这样盯着冒出越来越浓的白烟的被看,江筱米:“本来以为水灾最大的问题是淹了粮食,污了水源,泡了房子,没事没喝没睡,现在这些问题都还没有出现,半路杀出了这个霉菌……霉菌这种东西,能拿它们怎么办??只要下雨,它就永生啊……” “媳妇啊,像现在这样住三个月……” “想瞎你的心吧。”蒋素英轻飘飘地打破江义沛不切实际的幻想:“短短几天,被子霉成这样了你还想住三个月?别说三个月了,就算是一个月,你头顶就能冒蘑菇你信不信!” “信信信!”江义沛不敢反驳。 “我看你是觉得吃的用的准备够了可以高枕无忧了是吧?一天天的老想着摆烂,江筱米真是随足了你!” 江筱米:“……”招你惹你啦? “那你说要怎么办嘛!”江义沛小声哔哔。 他马不停蹄地忙了十来天了,最忙的时候一天睡四个小时,好不容易尘埃落定,到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时刻! 他就想休息一下怎么了嘛! (本章完) 第74章 情绪稳定? 第74章 情绪稳定? 第七十四章 “毋庸置疑的,要保持居住环境的干燥,我们这屋从今天开始就开始烧炕了,也不用烧太猛火,人受不了,保持火不灭就行。” “好的!”同姓三人忙不迭道。 “烘干房也要让人去收拾一下,去除除味。” “干嘛呀?”江义沛下意识问,刚问完就知道坏菜了,他干嘛多这一句嘴。 “晾衣服啊!天天下雨你是指望衣服不湿还是指望衣服自己烘干自己?” 江筱米“啊”了一声:“烘干房烘鱼干烘七八天了,整个屋子早腌入味了,再晾衣服不得滂臭?” “忍着!”蒋素英白了她一眼:“就你事多,等你衣服穿完了没得换的时候我看你嫌不嫌滂臭,还有你江修勉,湿点衣摆子也要换衣裳,一天换三套衣服,没得干,等着光屁股吧你!” 江修勉:“……” 他真的是在默默干活,霉被都被他翻了面了,一句话没说也有错? 来到这古代,他娘一直是一个公平的人,挨骂的时候,他们仨是一个都不会落下。 三个同姓愣是没干得过一个外姓的,一个个被训得跟个鹌鹑似的。 蒋大夫在现代坐诊的时候一直讲究修身养性,追求情绪稳定,哪怕是酱油撒了一地都能慢条斯理收拾那种的那种稳定。 然而,修行了三十来年,还是没有修成正果。 来到这古代,脾气更是日渐暴躁。在外因原主的原因要收着点,所以在家,只有一家四口在的时候……反弹得厉害。 回村十来天,从表面上看,是江义沛带着人在村里搞基建,蒋大夫带着人到山里搞药材,各司其职。 殊不知,村里人眼里那个全力拉拔村里的那个高大光辉的高尚形象,完全是装出来的。 那个人其实天天想当咸鱼,翻面还要人帮忙那种,要不是她枕头风天天吹,又是商量又是规划,他说不定直接让江里正负责,自己溜了。 她一拖三,白天晚上都还有一堆活,她能情绪稳定? “对不起啊,我大姨妈来了,体谅一下。”蒋素英一通邪火发了出来,浑身舒畅:“我们说到哪了?” “晾干房……”江筱米举手发言。 对于亲娘认识到自己错误,然后不痛不痒道歉,最后坚决不改的操作,实属基操。 “行,晾干房的事就这么定了,老江,记得把你爹娘房间的那个挡板撤一半就行,烘干房不熄火,我怕他们老人家受不住。” 当初建烘干房的时候和灶房连通在一起了,江里正老夫妻的屋子因为离得近,炕除了自己烧,也和灶房连通,把挡板撤掉,只要灶房不熄火,两个房子都有暖气。 “知道,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一声!”江义沛一溜烟跑了,伞都不打,直接顺着屋檐过去:“爹,娘!” “咋啦?!诶哟!”杨老太无意间看到门后面的长了一小从蘑菇,刚蹲下去还没伸手摘呢,便听到大儿子的声音,听着还挺急,才应了一声,就被门一下拍坐在地上。 (本章完) 第75章 许三亿两的愿 第75章 许三亿两的愿 第七十五章 “娘?!”江义沛吓一跳,忙把老太太扶起来。 “啥事啊!差点把你娘拍墙里!” 江里正刚换下湿漉漉的衣服,正发愁呢,按照雨这个下法,用不了一个月,就要淹到家门口了。 杨老太这边也挣开了大儿子的手,扭了扭胯,甩了甩手,动了动脚,确定只是摔了一个屁蹲才真正安心。 “……也没啥事,就是跟你们说一声,今天开始烧炕吧,等下我就让人把你们屋的挡板撤一半,这天气太潮湿得,你们屋子都开始长蘑菇了,以后还得了?赶紧把屋子烘一烘,长期下去怕身体熬不住。” “雨天长霉点子,长菌子,都正常,回南嘛!就是雨下得太大了,可能要提前搬到山上去了,唉……”江里正叹着气。 南方每年要经历好几个回南天,返潮,发霉早已经见怪不怪,严重的时候,房梁能往下滴水——不过往年入秋后,雨水少,就不再回南了,谁知道这次深秋,来了次狠的。 所以江里正对潮不潮的倒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搬到山洞里该怎么办。 六百多人呢,怎么过活! “爹,这次可不是回南天,回南天短也就三到五天,长的话撑死小半个月,这从暴雨可是要下三个月的,情况不一样。”江义沛简直要自闭。 “我觉得还是得跟村里人知会一声,要是大家都跟你一样不当回事,那可就麻烦了。” “我们家还好,里里外外都是青砖,但村里大多的房子都是下面石头,上面泥砖,现在不注意,下面石头短时间不会有事,等木梁发霉腐朽,泥砖吸水变软,房子塌了可就追悔莫及了。” 江义沛又道:“不是说好了吗,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搬到山洞去,山洞啥都没有,四四方方一个洞,除了个入口光都见不着,想改造也没有条件啊!” “烧吧烧吧。”杨老太赶紧道。 杨老太是个惜命的老太太,她不是以前啥都没有的老太太了,她家有钱! 后福享不完,子孙在跟前,可得保重好身体。“只是现在烧炕,入冬怎么办?我们家柴火够吧?”杨老太看向江义沛。 江里正已经跟老妻提了一下大孙女的特殊性,杨老太知道轻重,当下激动的心是按耐住了,但忍了三天,还是没忍住,去他爹他爷爷他太爷爷的坟头上供了一个大猪头。 感谢祖宗保佑,赐下一个小仙子给他们老江家! 其他人家见状也纷纷去上坟,不求其他,只想一个风调雨顺。 三文钱香,许了三亿两的愿—— 老祖宗们在地下把头磕青了都没能帮这群不肖子孙实现。 最后还牵扯出一个——要不要给祖宗迁坟的世纪大难题,因为时间不够而暂时被搁置了。 “够的,各家分开烧炕都足够。”江义沛点头道。 江筱米的空间不仅有不少柴,但更多的是煤! 还有江修白这个外挂在,随便烧,烧一块丢一块都足够! 江里正:“我们家是够了,但村里其他人家不一定够啊!现在开始烧,烧三个月之后还能烧啥?” “哪用担心这个,等暴雨退了,满地都是柴。”虽然是湿的,但影响烧了吗? “老大啊,就一个炕,能保住整个屋子不发霉不倒塌吗?” 江义沛:“……” 你要这样说话的话就当我没来过好了! 这谁能给你保证这个呀? 卖保险的都不敢这么保吧? (本章完) 第76章 除湿 第76章 除湿 第七十六章 “我再去坟前求一求老祖宗给你把这雨收回去?”杨老太那眼睛横江里正:“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 烧一个炕保住一个房子?你咋不是烧一个炕给你保一个村呢?真是吃酒掉粪坑里了你!你当你儿子是什么,神仙吗?再把天掀下来给你当被盖呗?自己家的房子自己不知道修整,现在都这样,等上了山,房子一点人气都没有,真塌了,你跟老祖宗哭去吧,再让老祖宗变座房子出来给你?” 江义沛偷偷冲他娘竖起了大拇指。 杨老太不为所动,对他道:“你也别当村里人跟你爹一样傻,安身立命的屋子,怎么可能不爱惜,这时间说不定早就有人在墙壁外挂稻杆了。” 又冲江里正:“但保不齐有人想不到,不是组织了巡逻队嘛,让老二去,猫了这么多天了,也该干点活了,让巡逻队搭架子,挂上稻杆子,挡挡雨。” “反正我屋子是要烧炕的,你要是不睡就打地铺去吧!” 老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 潮出病来可无人替。 杨老太听儿子的。 “烧!”江里正一句嘴都不敢回,应了一声立马就躲出去了:“我去找老二!” 江义沛:“……” 他是真没想到挨了媳妇训,还要挨老娘训,老爹还跟他一样被训跑了……但不得不说这老娘训得还挺有道理,要不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呢,古代妇人的智慧也不容小觑啊! “老大,你回去歇着吧,以后这些事让你爹和你弟弟忙就行,这小半个月,看把你累得,腮帮子都成猴腮了,我们老江家为族里做到这个份上,哪怕是去到地下见到老祖宗也是不打怵的,总不能事事都要你跟着追着吧!累毁了算谁的!” 江义沛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这真是亲娘啊! 然后就想回去躺着了,刚回到屋子,江修勉正在江筱米讨论干燥剂,江筱米想起干燥剂的主要成分是氯化钙,江修勉主张使用氧化钙,常见易得,在古代使用也不突兀。 说到除湿原理的时候他还奚落江筱米:“说你这学真是白上了你还不承认,cao+h2o→ca(oh)2,生石灰和水反应,变成熟石灰,这么简单的方程式你都没想起来?你在村里上蹿下跳的,没看到村里房子下半部分的外墙是白色的吗?” “这时代还没有水泥,用熟石灰抹外墙,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水,这也不懂?生石灰和水的反应是不可逆的,熟石灰再怎么加水都不会变成生石灰,从而达到防水的目的。” 江筱米突然感觉到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她,然后觉醒了尘封已久的化学方程式:“对对对!” 江修勉问:“爹,村里哪里有生石灰?” 做建筑的,对石灰肯定不陌生,他一时间居然没有想起来,而且生石灰变成熟石灰也不会浪费,可以抹墙,那泥房子的崩塌概率又能降低了,但村里哪里有他还真不知道。 “那你去问问爷爷,小米去找一下小白,看看能不能在商城买到。” 两个人都被他派出去了,江修勉感觉自己终于站起来了,天天受气可太难受了。 (本章完) 第77章 油衣油靴 第77章 油衣油靴 第七十七章 现代建房子用的是钢筋水泥,古代建房子,砖与砖,石与石之间的主要黏合材料,一般是使用石灰砂浆和糯米砂浆。 糯米砂浆是科学家认证的能让万里长城千年不倒的建筑材料,强度完全不输现代的混凝土,但是要用到熟糯米,成本太高,一般人家用不起。 相比之下,石灰砂浆成本低,也很牢固,虽然强度没那么强,也惧怕潮湿环境,但在普通人家的房屋建造中依旧被广泛应用。 但坏就坏在,如今暴雨。 要是雨期未过就塌了,等冬天来了…… 除湿是势在必行。 氯化钙不好找,氧化钙山上到处都是。 江猎户家和江裁缝家正准备来年建新房子,早早就准备好了材料,大块大块的石灰石从山上运回了家,还没来得及挖池子泡起来。 暴雨将至,房子是建不成了,但也是当初费了大力气搞下山的,便找了个屋子放了起来。 江裁缝家就在村中间,左邻右舍搬几块块回去就是了,但江猎户家住在屋背山上,得让巡逻队上去搬下来才行。 得知不用在商城买石灰石,江筱米要撤了,但她现在出都出来了,又穿着雨衣,带着斗笠,便打算去“赏赏雨”。 在家里待了这么些天,她人没发霉,心都要发霉了。 “人家赏雨赏的是雨打芭蕉,你赏雨赏的是噼里啪啦,闲情逸致说的就是你吧?”江修白都要笑了,不过他也想跟着去:“趁着现在还能出门,多走走也好,等再过些天,想出门也出不去了!” “要走就快点,慢了我可不等你啊!” “等我穿雨衣先!”江修白道。 “回来!”江义沛喊道:“巡逻队定制的雨衣今天到货了没。” “我看看啊,呀,到了!”“先过去小卖部拿出来,等下要用了!” 江修白和江筱米只好穿着雨衣回到小卖部里把定制的雨衣拿了出来。 这时候巡逻队一队二队的人都来了,江义沛让他们直接来小卖部,一百号人,把小卖部是挤得满满当当。 江义沛站在上首:“排队,一人一套,过来领。” 他身边的陈伯则是小心翼翼地捧起“雨衣”递给每一个人,好似手重点会弄坏一样。 临时组建的队伍,纪律性已有雏形,当拿到手里的“雨衣”“雨鞋”的时候,好些人都不知道为啥要一人发一身衣服和一双鞋。 这鞋还挺奇怪,高筒的,鞋底还有两排大铁钉。 江裁缝则是直接惊呆出声:“这是油衣和油靴啊!还是桐油的!” 在纺织业劳作了半辈子的资深行家,他太清楚这两样东西的价值了。 “啊?啥油衣?”好些人是听都没有听过。 但听过的都小心捧着自己的油衣油鞋,看向江义沛的眼神都带着震惊。 古代也是有“雨衣”的,跟平常穿的衣服差不多,但外涂桐油,所以也被称为“油衣。” 古代的雨鞋则是用桐油涂制的可以防水的长筒靴,所以也叫油靴,跟现代的长筒胶靴差不多。 “油衣啊,这可是官家富家的老爷夫人公子小姐才用得起的呀!”好些识货的人感叹道。 油衣油鞋都是利用桐油的避水性来达到防水的目的,古代的桐油产量低,价格昂贵,油衣油靴的造价极高。 (本章完) 第78章 暴雨第十天 第78章 暴雨第十天 第七十八章 二者皆是高级货,是权贵专属,而且大多都是丝绢制成的,价格更是翻了几番。 “大哥……这真是给我们的?”江屠户问江义沛,眼睛又看向江筱米和江修白,他们身上的雨衣没有脱。 为了行动方便,定制的油衣和现在古代的油衣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定制的油衣的款式跟现代的雨衣差不多,都是上衣下裤,还有带帽沿的帽子,只是材料不是pvc,也不是牛津布,而是粗布。 但村里的巡逻队是养来抢险救灾的,刷了桐油的衣服防水但不防刮啊,布料自然要硬些好。 不过在内里用的是加绒的细布做内衬,不薄不厚,轻便保暖。 “当然。”江义沛点点头:“人人都有。” “一人一套啊!还有人没有拿到吗?”陈伯喊道。 “都有都有!” “那就行!”陈伯当即把剩下的油衣油靴锁进库房,出来站在江义沛身边说道:“油衣油靴一人一套,是我家大爷专门配备给巡逻队的,只要还在巡逻队,油衣油靴就是各位的,不过有一点要说明,油衣油靴要是损坏了,要自费修补,实在是不能用了,是要自己出钱买的,这个铺子就有售,仅八两银子一套。” “什么!!!八两?!还仅?”人群差点沸腾了。 懂行的江裁缝却道:“这材质这做工,八两算便宜了,在外面十两银子都不一定买得到。” 他没说的是,这种普通布料的油衣,外面的铺子根本不会卖。 “我的天!”每人闻言都抱紧了自己的衣鞋,又怕抱太紧弄皱了油衣忙松了松。 “二组听好了,这金贵玩意儿,谁要是敢弄坏了,老子敲断他的腿!” 小组长江屠户对着手底下那几个叔伯兄弟侄子孙子摆着小官威,然后对着手里的“雨衣”眼泛桃:“我一个杀猪的配穿这么好的衣服吗?八两,不十两银子啊!” “配的,怎么不配?”江义沛道:“我们这个巡逻队,相当于全族供养着,只要大家以后当差尽心尽力,全心全意为族里,保护族里,以后好的东西多的是!”“是!”声音整齐划一。 话是这样说,但在场的哪个不知道出大头的是江义沛? 靠族里各家凑的那些袋粮食,哪里能够买得起上千两的油衣油靴! 他们全都庆幸着他们和江义沛有着一个祖宗,能跟在老江家身后捡点汤喝。 不知不觉间,族里人对老江家的敬畏又默默地加深了一个层次,今天更甚之,上千两就这样随随便便散出去了,可见家底之丰厚,而且铺子里新奇的东西层出不穷,可见在外面的关系有多硬。 穿着崭崭新的油衣油靴,就为了完成抬石灰石下山的小动作。 巡逻队都懵了,觉得糟蹋了这新油衣,戴着帽子,雨水刚滴落就滑过来油衣,油衣都没有怎么碰到水呢,但还是把他们心疼得不行! 十两银子啊! 好些人回到家立马给油衣配了一件蓑衣,沾了泥土的油靴也仔细擦干净了。 其实江修白定制的这批油衣油靴,一套也就二百文,还是加急赶工的价格。 江里正已经通知下去要烧炕,要除湿,要关注屋子的牢固程度。 巡逻队开始排班,排查是否有危房,以及关注水塘和河面的涨水情况。 暴雨第六天,江家村大大小小的沟渠里奔腾着黄泥水,汇入小溪河流。 暴雨第十天,暴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甚至没有小,巨大的降雨量让河里的水位暴涨,村里的肥田大部分都靠近河边,此时已经全部被淹没,远远看着就是一片汪洋。 江筱米家在村头,是离河边最近的一户人家,距离也就一百来米,水位一旦上来,第一个被淹的就是她家。 不过江家村的屋子都建在坡上,中间有七八米的落差,大腿高的水位暂时对他们还构不成威胁。 但下游的大湾村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好些屋子漫进了水,混浊的雨水飘着枯枝烂叶,空气中弥漫着一言难尽的土腥味,其中还夹杂着腐臭味。 (本章完) 第79章 赋税 第79章 赋税 第七十九章 陈县令站在县衙的台阶上,台阶上的积水已经没过小腿了,他站了一会儿,回到屋里问身边的县丞:“沿江沿河的村落的百姓全部迁到山上去了吗?” “是。”县丞点头:“王衙役来报,遭灾最严重的村落已经淹到屋子的腰部了,好些老人还是不肯走,最后绑了几个闹得最凶的,才肯走。” “粮食足够吗?” “应该是够的,他们的粮食全部都跟着上山了,让他们自己搭棚子先住着,直到水退。” “嗯。”陈县令看着雨帘,沉默着。 早就知道沿河沿江的村落是必淹的结局,他早就下令迁移上山,粮食自然没有被留下的道理。 只是一部分老人,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劝说多次就是不肯搬,哪怕一天天地看着河水越涨越高,坐在屋顶上也要和屋子共存亡。 涨水,屋子可能会塌,但只要上游的堤坝不垮,塌的概率就小一点,速递就慢一点。 只是不知道新修的堤坝能扛住多久。 陈县令一叹。 尽人事听天命,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人……”章县丞听着陈县令叹气,也跟着愁苦,“温刺史又催秋税了?” “嗯。”陈县令又是一叹。 章县丞愤愤,说道:“知晓我们全县抢收,又不学着点,就知道差人来问问问,告诉他是老农的经验天要下雨他又不信,还训斥大人听风就是雨,小心秋收过早影响百姓生计!也就小十天的时间能影响百姓什么生计,也值得下公文来训斥!”章县丞气呀,刺史来这一出,陈县令今年基本上升迁无望,他已经做了六年罗水县县令,再做三年就是九年,可能一辈子就要耗死在这县令职位上了。 “春州县县令也是,等雨下下来了才知道着急,早干嘛去了?这么大雨,收了稻子也晒不干!知道自己县秋收无良,就联合刺史想着把赋税加到我们县头上,交双倍赋税,不,是三倍,他们县人口比我们县多一半,分摊到我们县成丁头上,最少二倍半!” “雨下得突然,不是每个县都如我们县抢收得及时,现在还不知遭灾的范围,万一遭灾地域甚广,粮食更是千金难买,雨期三月,要是交了赋税……” “那……不交?”章县丞跃跃欲试:“就算交了赋税,温刺史不一定会上交朝廷。” 春州被淹,粮食如何能运出去。 养肥他? 美死他! 章县丞是陈县令的心腹,这四年这亲身经历着这小肚鸡肠心胸狭隘的温刺史对自家县令的打压。 不过身为公务人员,章县丞这是第一次想着徇私枉法。 “要是不交,刺史府的兵马怕是要下到罗水县了。”陈县令愁啊,这是这也行不通那也行不通! “马头都给他淹了,他们最多划船。” 陈县令:“……” 春州是个下州,一州只有两个县,一个是春州县,一个是罗水县。 春州的治所在春州县,地方小而偏僻,原本是刺史兼任春州县的县令,但四年前来了个新刺史,新刺史又任命了一位新县令。 从此狼狈为奸,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为所欲为。 (本章完) 第80章 赌对 第80章 赌对 第八十章 如果真的有什么天灾人祸,温刺史大概率不会理会罗水县的百姓,这也是陈县令为何会如此重视江义沛所谓“钦天监”预言的话的原因。 抛开所有不谈,仅仅是他治下十万百姓的性命,值得他赌一把。 如今,他赌对了一大半。 雨下了,只是不知是否会下三个月。 罗水县在陈县令的努力下保住了百分之九十的稻谷,剩下的百分之十是冒雨收割的,以及没有晾晒干的。 当初定下收割机每亩收二十斤稻谷,但实际上非收割机收割的,也一律按二十斤一亩交上来,由村长里正负责,而且已经收足数了。 每亩的粮数仅比秋税少了四斤/亩,和收税也差不离了。 县里有粮,且都运走了,再者在下雨前差人前往勤州也购置了一大批,短时间内裹腹不成问题。 但温刺史在旁虎视眈眈,终究让人惴惴不安。 暴雨第十五天。 县衙的积水已经到了腰部,已经完全不能居住了,陈县令便征用了县里的三层小楼作为临时办公地点,但出入很不方便,县里的船只又不多,满打满算才五艘。 江家村。 各家各户家里的角落里都堆放着石灰石,有点用,但又不是完全有用,不经意的地方,仔细找找还是有霉菌。 江筱米一开始还时不时地跟江修白出去踩水,跟个小疯子似的可以玩上半天,现在……闲情逸致什么的,烟消云散,甚至听到“嘀嗒嘀嗒”的声音都烦得不行。 天灰蒙蒙的,就像压在人胸口的大石,极其不舒服。 风已经停了,但雨势依旧,这天就跟漏了一样。“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江修彬用书盖住脸,郁闷得不行,他现在无聊到居然开始看书了,你敢信?! 他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他不是他儿子…… 有干燥的石灰石,炕不需要烧太热,但天气不冷,就算炕不热也是睡得浑身是汗,在连续三天湿着头发醒来,江筱米毅然决然回了自己的屋子睡架子床,说什么也不想再跟父母挤在一起。 蒋素英也没有再坚持,她也是有点顶不住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蒋素英便到药房去,里面放着一小部分药材,重点培养的两个小徒弟住在这里,她不好把全部药材都转移到空间。 到这看看药材的存放情况,顺便考察一下两个小徒弟的学习进度。 两个小家伙年纪不大,才十四五岁,人还算机灵,也有悟性。 只是不太识字,除了有关药材的字,其他字基本不识,都要重新学,她有时候会充当一下拼音老师。 “大伯娘,我太爷爷的腿肿得厉害,想请您去瞧瞧。”江老太爷家的重孙子,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药房找蒋素英。 “哪里肿?是摔了吗?” “不是摔了,是老毛病了,他老人家膝盖那里,一到下雨天就会疼,只是这次不仅腿疼还肿起来了,江老大夫说这是风湿麻痹。” 蒋素英一听,心里就有数了,八成是风湿性关节炎。 江家村位处南方,多雨,一年有三分之一是雨天,会得这个病不稀奇。 (本章完) 第81章 风湿性关节炎 第81章 风湿性关节炎 第八十一章 “英娘,你来啦……” 上一次见还是精神抖擞的一个小老头的江老太爷此刻躺下躺椅上蔫蔫地跟蒋素英打了声招呼。 他三个儿子儿媳还有一众孙子孙女也跟纷纷跟蒋素英打招呼。 “诶!太爷。”蒋素英应着刚要把药箱放下,一个小姑娘麻利接过去在她太爷爷的身侧放下。 “谢谢。”蒋素英道,小姑娘颇有些不好意思,见蒋素英把油衣脱下,她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被她奶奶,江老太爷的大儿媳赶紧轻手轻脚地接了过去:“给我吧,我给你晾起来。” 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心里感叹,值十两银子的油衣咧,等下再给弄坏咯! 蒋素英在江老太爷的身侧坐下,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然后道!“我先给您把一下脉,手搭在扶手上就行。” 好一会儿她撤回手,然后卷起他的裤腿,膝盖肿得发亮,且有渗出,脚踝处也出现红肿现象,只是没有膝盖严重。 “腿疼之前有没有发热,喉咙痛吗?咳不咳嗽?” “有点发热,我爹说咽口水都痛,有点咳,不过咳得不是很厉害。”江老太爷的大儿子说道。 蒋素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是风湿性关节炎,我给你开点药,今天再做个针灸。” “风湿什么……炎?蒋老大夫说是风寒湿痹,还不好根治……” “对,蒋……我爷爷说得没错,确实不好根治,但缓解七八分疼痛还是可以的。” 这风湿用古代的医学话术来说确实属于风寒湿痹,早期细心调养还可以治愈,但后期基本只能缓解疼痛,想要治愈是不可能的了。江老太爷混浊的眼睛“deng——”地一下子就睁大了:“英娘,赶紧写方子,让你二叔公去抓药!” 他是真痛得不行了,听到能缓解他是一刻都不愿意等。 英娘去了京城是真学到大本事了,以前老寒腿疼的时候蒋老大夫开的药也只能让他好受一点而已。 “好。”蒋素英笑着写方子。 “英娘啊,都已经能缓解七八分痛了,不能想想办法治好吗?你太爷疼得是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啊!” 二叔公在一旁说道,看着老父亲遭罪,当儿子的心里颇不是滋味。 “就你能!想什么办法想办法!能治好英娘能不给我治吗?你榆木脑袋不想要了就劈了当柴烧了吧!看着就来气!” 江老太爷听着这憨儿子的话是吓得腿都不敢疼了,先抛开蒋素英前官家夫人的身份不说,一个比蒋老大夫都要厉害的大夫,冒着雨屈尊来上门给你看病,你拿话点人家? “英娘啊,你二叔公脑子不好,你别跟一般计较,你药方开好了吗?太爷要疼死了……” 二叔公听到老爹训斥,顿时不说话了。 “开好了。”蒋素英对江老太爷笑道:“二叔公说什么了我要计较呀?二叔公是担心您,这是药方,过去我家抓药吧,一共抓六副,一天两副,早晚一次,药材要先浸泡两刻钟再煲,用文火三碗水煲成一碗水。” (本章完) 第82章 针灸 第82章 针灸 第八十二章 说着把方子递给二叔公,二叔公又把药方给了他孙子,就是去请蒋素英的那个少年,小名叫虎子,虎子穿着蓑衣就要跑。 蒋素英突然想起,忙喊住他道:“对了,问空青再拿十根艾条。” 空青是她其中一个小徒弟,还有一个叫方海,都是药材名。 艾叶应用范围广,效果又显著,所以当初采药的时候采了很多,一些晒干直接保存起来,一些搓成艾绒做成艾条,方便蒋素英做艾灸用。 “知道了!”虎子应着,就已经跑远了。 蒋素英净手,开始给江老太爷针灸,那长长的银针,他是看到都发怵,他这老寒腿,请了不知道多少次蒋老大夫了,但从来没有被针扎过。 他侧过头,没话找话:“那什么……药材要先浸泡两刻钟是吧,为啥呀,以前蒋老大夫倒也没有这样交待过。” “这是我在京城学的法子,就跟我们晒的干菜一样,做来吃之前不都要泡一会儿吗?药材也一样,泡一泡,更有效。” 用现代的话来解释就是——晒干的中药药材质地细密而坚硬,有效成分已结晶或定形沉淀于细胞内,水分不易渗入。 冷水浸泡是为了让药材变软,因为吸水会让细胞膨胀,有效成分容易被煎出,药效更有保证。 “原来是这样啊……京城不愧是皇帝老爷住的地方,医术就是厉害,英娘你在京城学了不少厉害的医术吧?”“也没有,最多学了些皮毛,人家的家传绝学是不可能外传的。” 蒋素英当然不敢打包票说自己的医术在这古代能称王称霸,万一出现了应付不了的情况,那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嘛! “也是也是。不过,就是学点皮毛也很厉害了,你这针灸,你爷爷就不会,多厉害啊,要是留在京城……唉……”江老太爷说着说着开始难过了:“要不是为了村里,沛哥儿也不可能辞官回来,是村里耽误了你们夫妻俩。嗐呀!你们当时来封信就行了嘛……” 江老太爷突然张着嘴却说不下去了,很明显,他也知道,要是江义沛没有亲自回来,只是寄回来一封信,全村不可能有今天这么重视,能做万全的准备。 很可能只是象征性地囤点粮,甚至不可能全村抢收,就算是江里正和他压着,也不可能有今天这样的效率。 江老太爷看着外面还下个不停的暴雨,打了个寒颤,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英娘啊,沛哥儿放弃这大好前程多可惜啊!等这天灾过去了,沛哥儿还能做官吗?” 这是江老太爷最担心的,毕竟是祖宗八十代才出了这么一个当官的。 江义沛的形象塑造得很成功,俨然就是为了村里而辞官的,一开始是他们一家四口出于陌生环境的担心,想要拔高形象,现在嘛,倒不需要了。 蒋素英道:“太爷,独木难支,远在京城哪有在村里安全,京城里要紧的永远都是皇亲国戚,世家权贵,我们家这六品小官根本不够看,有天灾就会有人祸,我们一家在京城孤零零的,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是真的不好说,倒不如回村里来,官没了就没了,命还在就行,您说是不是?” (本章完) 第83章 诊费 第83章 诊费 第八十三章 “是就是这么个理儿,可那是京城啊……” 江老太爷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春州县,听到过的京城是有龙气庇佑的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的地方。 小小老头对京城对皇权的滤镜是绝无仅有的厚。 蒋素英只能又说道:“京城又如何,其他的不论,就说气候,京城本来就是北方,入冬定然鹅毛大雪,本就下过几月暴雨,缺衣少食,身虚体弱,冬季再大雪封路,人出不去,货进不来,不是活活饿死就是活活冻死哪!” 就是皇帝,没东西吃,那也得死。 江老太爷听着蒋素英的声音再想到她先前说的话,脑子里不自觉地脑补出—— 江义沛一家在京城里,在寒冷的冬季,无依无靠的,被人偷被人抢又求救无门,最后一家抱在一起活活冻死饿死的场景,吓出了一身冷汗,忙道:“回家来挺好的,就在家里,哪也不去!官不官的,无所谓!” 做官哪有做人重要,没命还做什么官。 又过了一刻钟,蒋素英把银针拔了,又给他进行了艾灸。 膝盖暖烘烘的,江老太爷竟然舒服地睡了过去。 “谢谢你了英娘。”二叔公拿着一个粗布荷包出来:“诊费多少,我给你结。” “就给个一百二十文吧。”蒋素英一边收拾一边回答道。 抓药的钱原本要在药方结清的,但虎子没带钱去。 “一百二十……文?”二叔婆不由得拔高了声音:“一副药要二十文?我们不要六副,要三副行不行?煲一次装出来,再煲一次,然后混起来,分两次喝,以前也是这样喝的呀!” 公爹以前喝蒋老大夫开的药,一副才十二文而已! 啊这…… 蒋素英难得愣了一下:“为了药效好些,煲过的药材就不建议再煲一次,毕竟太爷的病不需要喝太多药,喝完六副药就可以停了,后续主要是针灸和艾灸。一副药不是二十文,而是十文,剩下的是我上门看诊以及针灸艾灸的费用。”为了省钱,普通百姓通常会将煲过的药再煲一次或两次甚至三次,煲的次数越多,药效越小。 开给江老太爷的药方并没有名贵的药材,一副药才亲情价十文钱,江老太爷家完全负担得起的,蒋素英就没想着给省。 看诊开方到底还是保留着现代的习惯,蒋素英未曾想过这个问题,看来下次看诊要注意了。 二叔婆表情惊愕:“针灸艾灸这么贵啊……要不……” 蒋素英:“???” 贵吗? 六十文钱包括上门看诊,数次针灸和艾灸,她这价低得都快做慈善了好吗? 要不是看在江老太爷和自家关系最亲的情分上,诊费高低翻一倍。 看来诊费也要定个标准才行。 “要不什么要不!”二叔公瞪了二叔婆一眼:“你这婆娘,藏的什么心,针灸艾灸对爹好,多少银钱都使得,什么药煲一次煲两次的,左右不过是三副药的钱,又不是给不起,英娘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有什么好说的!” 二叔公这人吧,虽然年纪大了,但一直有老爹在前头顶着,憨厚而愚孝,二叔婆很气他这样,也回瞪他,虽然没有对骂,但表情愤怒。 “英娘这是诊金,你数数,到时候你太爷针灸还要麻烦你到家里来。”二叔公把一串铜板给蒋素英,又从另一串里数出二十个来给她。 “好。”蒋素英收好钱,看着小姑娘端来的药,道:“要是药凉了太爷还没醒,就先温着吧,等他醒了再喝也行,不过,两顿药之间至少要间隔四个时辰以上,饮食上要清淡,忌辛辣,还有白萝卜不能吃。” “知道知道,我记住了。”二叔公将人送出去,回身就指着二叔婆的鼻子,想骂,但到底还是给她在儿子儿媳面前留了几分面子,气呼呼地走了。 (本章完) 第84章 救命 第84章 救命 第八十四章 暴雨第二十天。 老江家的小药房忙疯了。 除了江老太爷,又收了五位风湿病患者。 一开始她想着老人家年纪大了,又行动不便,还曾冒雨出诊,但随着病人越来越多,只能让他们家里人想办法把人送过来。 就算这样,家里一半下人都来小药房帮忙了才勉强能忙活得过来,只因为感冒发烧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满屋子都是咳嗽,打喷嚏的。 小药房里的下人全部带着口罩,而蒋素英,在口罩里面又加了一个一次性口罩,实在太可怕了。 要知道,村里人,不到实在是扛不住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看大夫的,要看大夫,说明症状已经很严重,不出意外的话也是感染性最强的时候。 要不是怕摸脉不准,她还想给手带两层手套。 就算这样,每次看完一个病人都要悄咪咪地拿酒精凝胶消毒。 除了感冒发烧的,还有霉菌感染的。 雨天闷湿,衣服洗了不烤火是根本干不了,再加上雨天不用下地干活,导致了大部分人不爱洗澡洗头。 洗脚,可以说是对“讲卫生”的最大尊重。 男人也就罢了,脏就脏点。 可女孩子跟男孩子可不一样,不讲卫生可是会得妇科病的,这病可不管你长没长大,结没结婚,生没生娃。 这个小姑娘半个月没洗澡,不仅阴道炎,还尿路感染。 瘙痒,尿频,尿急,尿痛。 生生在家被折磨得过了五六天才被她娘送过来,当时那双眼睛,哭得得有核桃大。 描述的时候扭捏而羞耻。 一张脸,一双耳朵,仿佛要渗血了。 刚好江筱米这几天来月事,蒋素英是再三叮嘱:“这种天气,你别懒,半个时辰换一片听到没有。” 屋子里哪怕是烧着炕,也不能完全阻挡霉菌的入侵。 “听到了!”江筱米打出来一个王炸,结束了这一局的斗地主。妇科病的可怕,她早就被蒋大夫洗脑过很多遍了,这类病不会让人死,但会让人生不如死。 是个女孩子都不想体会的。 她又不傻,当然不会给自己找罪受。 “春芽,提醒着点她。”蒋素英不放心又吩咐小丫鬟。 春芽本是坐着和另一个小丫鬟香椿陪着大小姐玩一个新游戏叫斗地主,但在蒋素英进来的时候她们就站起来了,此刻闻言忙道:“是,大太太。” 这两天,大小姐的月事带也是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换一次的,且是用完就丢,她想洗都找不着。 为此她还惴惴不安了一天,见大小姐真的没有其他吩咐才真的放下心来。 “等等,我和你去药房吧。”江筱米小跑两步追上要去上班的蒋大夫。 “不行。”蒋素英想也没想地拒绝:“生病好玩啊,老实待着,玩斗地主去吧。” “啊哈!”江筱米猛女撒娇。 闲来没事,斗斗地主。 一开始是她和江修勉江修白一起玩的,但一圈玩下来,不管是地主还是农民,不管是牌好还是牌坏,把把都是江修勉赢。 玩到最后,她和江修白都不和他玩了,太欺负人了! 三缺一,就找来江修彬,他一开始还热情高涨,但后来把把输,就尿遁了,输不输钱不要紧,主要是丢不起这个人。 又三缺一,想找春芽补位,但有江修白这个“外男”在,春芽说什么都不肯,最后又找了一个香椿来,也不是不能玩,就是玩得不尽兴,两个小丫鬟束手束脚的,不敢压不敢赢的,没意思。 好不容易想去小药房帮帮忙,还被拒绝了,江筱米自闭了。 蒋素英整天摸脉开方抓药,再给六个风湿病患者做针灸,时不时给二弟妹也扎扎针,真的是分身乏术,经常感觉天刚亮就黑了。 江义沛心疼媳妇,真心觉得这钱是不赚也罢,看把他家老婆累得! “熬一熬,等把方海和空青……带出来就好了……”蒋素英越说声音越小,江义沛一看,已经睡着了,可把他心疼坏了。 凌晨时分,江义沛睡得正香,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但又听不真切,仿佛做梦一般,翻个身又睡了。 守门的下人却是“砰砰——”的大力敲门声惊醒了,忙爬起来,雨声里,巨大的敲门声中伴随着凄厉的叫喊:“沛叔公,里正太爷,快开门,救命啊!救救我家!救命!” (本章完) 第85章 山体滑坡 第85章 山体滑坡 第八十五章 江猎户家被山体滑坡冲塌了,除了江正旺起夜在茅厕,一家六口全都被埋里面了,他又是搬木头砖块,又是大声喊叫,一点回应都没有,他慌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去找人帮忙。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江义沛。 “沛叔公,求您救我爹娘!”江正旺哭喊着。 “那你先别哭了,我们赶紧走,你爹娘会没事的。”江义沛安慰两句,让人给他一身蓑衣,这孩子浑身湿透,又怕又冷,牙关直打颤。 人命关天,但江义沛没让江里正去,而是把家里的家丁都叫上了,江义涛和江义游也跟着一起,还让人去通知了巡逻队。 “塌了?!”江屠户接到通知人都傻了,屋背山的巡视是他负责的这个小队的任务,每天都要检查的,可收队前明明好好的,怎么就塌了呢! 他不敢耽误,立马去通知自己小队的人,然后带着他的小队伍飞奔——这时候油靴下的大铁钉发挥着它作用,在湿滑泥地上都还有相当好的防滑效果。 江猎户家的屋子不仅仅只是倒塌,而且被厚厚的泥土覆盖了起来。 山体滑坡的面积并不大,但碰巧的事有一块水缸大的石头冲了下来,刚好把房子砸塌了,紧跟而来了湿泥立马把房屋吞没。 江义沛暗道不好,第一时间让人把土清走。 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要是都被湿泥糊住了,那过去这么长时间,人还能活吗? 和蒋素英对视一眼,后者对他点点头,表示会做好急救准备。 等上层泥土清理得差不多了,江义沛又指挥着大家把上层的杂物移开,他顿时松了口气,里面还算干净,看来外边这些堆砌的杂物,把大部分湿泥都挡住了。 救援继续,一开始还是很顺利的,但没多久江义沛突然让人停了下来。 “沛叔公,还等什么,救人哪!”江正旺大叫着,他很崩溃,眼看就要挖到底了,他爹娘弟妹马上就能获救了,怎么就停了下来了?! 他不管,把江义沛的吩咐抛之脑后,直接动手去扯离他最近的木头,大力出奇迹,一根长木头在他青筋暴起的双手下被抽了出来,还没来得及继续动手,就迎来又一阵倒塌,本就没办法完全清理赶紧的湿泥顺着缝隙往下漏。 变故之快,江义沛是根本来不及阻止,与此同时,废墟下来开始了剧烈的抖动,只有那一部分动,下面有人! 有了目标,动作都快了许多。“你下面什么情况,吱个声?”有人问道。 回应的是更剧烈的抖动,好些木头砖碎已经开始往下砸了。 “马上就来救你了,你冷静一下。”江义沛喊道。 抖动—— 江义沛见状只能让人再加快救援速度,二次倒塌也有可能会让湿泥覆面造成窒息,更有可能会让木梁刺破身体,可伤可死。 只挣扎不回应,情况应该不太好…… “这孩子是真虎啊!说了不动不动就是不听!”江屠户没忍住暴脾气,没有排除安全隐患,造成坍塌伤了人本就是他们小队的失职,要是人死了,他这组长也就做到头了。 这孩子还在裹乱! 江正旺呆呆地被人拉到一边去,嘴里喃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 “有人,看到人了!快,搬这边!”江正旺闻言也赶紧过去帮忙。 “呸呸——”江猎户被拉出来后,立马往脸上抹,露出口鼻,大口呼吸了几口之后,开始扣喉咙,吐净了晚食,里面还参杂着好些泥土。 原本他是被砸晕了过去,但听到动静他慢慢醒了过来,刚想说声——“我在这”,不曾想被一大坨泥堵住了嘴,鼻子也被糊住了,他的手脚都被压得死死的,怎么挣扎都没有挣扎脱。 动弹不了,鼻子吸不了气,只能用嘴巴,每吸一次,泥沙就往喉咙里钻,想咳嗽又咳不出来,没办法,他只能把嘴里的泥沙咽了下去,这才没有被憋死。 要了老命了。 另一边,陆陆续续有人被救出来。 (本章完) 第86章 晕 第86章 晕 第八十六章 江猎户的二儿子三儿子四儿子经过蒋素英的急救,已经转醒,但都有不同程度的皮外伤,不过不致命。 受伤最严重的是江猎户媳妇和他最小的女儿,两人都还在昏迷当中。 江猎户媳妇脑震荡,被砸破了头,而且流血量不少,糊了一脸,身上也有不少,而小姑娘则是开放型骨折,小腿骨突出皮肉至少五厘米,整条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血到现在都还没止住。 “媳妇?小五?”江猎户看着血人一般的媳妇和闺女,声音颤颤地喊着,手都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去探两人的鼻息。 江正旺在一旁哭得不敢出声,他爹刚刚说有湿泥突然掉下去差点憋死他,这事儿,是他干的,娘和小妹变成这样会不会也是因为他? 是他害了爹娘小妹? 他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沛叔公的话! 江正旺在心里号啕大哭,江猎户则是直接哭出来,他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想着那微弱的呼吸,三十大几快四十岁的人带着哭腔喊着蒋素英“婶儿”:“我媳妇和闺女还有救吗?” “多大点事你就哭?赶紧把人抬到小药房去。”江义沛不等蒋素英出声就喝住江猎户。 再让他哭下去,他媳妇有没有事他不知道,他家蒋大夫就要遭不住了。 可怜见儿的,一天天忙得跟陀螺似的,今天好不容易下班早,可刚睡下两三个小时,就又冒着雨出来,在这山上等了三四个小时,就怕人挖出来了她没赶得及,错过最佳抢救时间。 看这小脸白的,比江猎户媳妇还吓人。 “小心点抬,别把她们身上的蓑衣颠掉了。这台担架注意别颠着脑袋,那台担架小心别碰到小姑娘的腿。”蒋素英疲惫地交待着。 “放心吧!我们穿的这鞋在泥油上都不打出溜,保证抬得稳稳当当的。”江屠户说道。 “走吧。”“得嘞!”担架稳稳地被抬下山,蒋素英也抬腿,想跟上去。 没带银针,小姑娘的血实在是没止住,只能在膝盖上方扎了两道布带,这法子有效,但时间不能太长,不然下肢容易坏死。 她得赶紧跟上担架,想是这样想,但这腿仿佛有千斤重,是怎么也抬不起来,突然间感觉天旋地转,眼前是一阵阵发黑,不受控制地脸朝地倒下。 完了。 蒋素英想。 她年轻的脸庞用了不到一个月就是破相了。 “师父!”方海和空青正一左一右跟在蒋素英身边,见她不对劲赶紧去搀扶,这才避免蒋素英砸向泥地。 地上的碎石又尖又利,真磕上怕是要见血。 “怎么样?”江义沛一个箭步过来,把蒋素英搂在怀里,看着自家媳妇的脸色,可把他心疼坏了 蒋素英缓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没事,刚刚就是眩晕了一下。” “上来。”江义沛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蒋素英也没矫情,在众目睽睽之下伏在江义沛的背上,阖上眼睛养养精神。 她真的是累的不行。 等回到家里,得先给自己开张房子,不然她怕她出师未捷身先死,不等天灾要她命,率先死在救死扶伤的道路上那可就麻爪了。 (本章完) 第87章 劳碌命 第87章 劳碌命 第八十七章 蒋素英心里有事,眼睛是闭上了,但脑子还在转。 劳碌命啊! 她招手让两个徒弟过来:“布置一个新作业。” “是……”方海和空青虎躯一震,感觉到那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无他,这段时间做作业做到怕了,晚上发梦话都是背题,不知道多少次梦到被师父点名提问而惊醒了。 但当听到师父她说让他们一人记一个方子,回去马上抓药马上熬的时候,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们俩吹牛皮啊,经过这十几天的疯狂学习疯狂背题,记一张药方,那真是小意思。 只是,这两张药方好陌生。 从未见过。 他们这断时间都在背汤头歌,加上师父教得详细,教得用心,结合以前在药铺偷学的,他们独立看病自然是不能够的,但什么方子对应什么病症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的。 这两张方子他们自然是没有见过,因为一张是麻沸散的方子,一张是强行提神的方子。 曼陀罗在靠近深山的地方找到的,晒干了拢共才半斤,方海和空青以前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但不妨碍他们记药方抓药,一回到小药房,立马奔向药柜,比赛似的,看谁先把师父布置的作业先完成。 都是第一名,谁正谁倒——很重要!等药期间,蒋素英指挥江义沛把她的银针和手术器械进行消毒—— 虽然她的主业是中医,但中西结合,西医她也是进修过一段时间的,不敢说多厉害,但处理开放性骨折一类的手术足以。 “你喝罐红牛得了呗,怎么还给自己开上药了。” 在专门布置出来的手术室里,没人,江义沛立刻不高兴的叨叨:“是药三分毒,那玩意儿喝多了不伤身啊!” “红牛不顶事,你开车喝一箱红牛不一样犯困?”蒋素英靠坐着说道:“那药喝一次半次对身体没影响,我又不是和自己有仇,我能给自己开虎狼之药?我现在的精神状态肯定不能做手术,连给江猎户媳妇针灸都不行,我难不成还能能跟小姑娘的腿商量让它等着我,我先睡一觉?” “不会带团队,就只能自己干到死啊!你那两个小徒弟,还没学会清创吗?这么笨,啥也不是!”江义沛说不过媳妇,只能迁怒她徒弟,一点天资都没有,学啥医呀! “你当我不想带团队啊?” 蒋素英累得都要哭了,她非常非常非常渴望在古代也有一个团队,就像现代自己家的医馆一样,聘请着一大帮大夫,坐诊的,管理的,她一个礼拜最多坐诊两天,平时偶尔接诊一些老顾客或者是熟人介绍过来的病人。 和以前相比,她这一个多月过的日子简直跟非酋似的。 想想都心酸。 更心酸的是,不仅手术得自己来,术前告知的工作也得自己来,她多么需要团队啊,她的团队呢?老天爷,你别光下雨,你下点人吧! 趁着还有时间,她让人把江猎户叫来,蒋素英稍稍坐正了一下,对江猎户说道:“你坐,有些情况我需要和你说清楚。” (本章完) 第88章 残忍 第88章 残忍 第八十八章 “你姑娘的腿你也看到了,她的小腿骨的位置横向骨折,但下断端从腿内戳到了腿外,造成了开放性骨折,露在外面的骨头有一寸多,好消息是腿面是伤口撕裂不大,只有骨头刺穿伤,污染面……” “这样说吧,里面脏东西相对会少一些,但坏消息是,我要在她骨头刺穿的那地方开一个口子,再把骨头复位,固定,然后再把肌肉组织,呃,也就是她腿的肉还有皮缝起来。” 本来没有伤口,但她要人为切一个伤口出来,蒋素英本以为江猎户要费一番口舌。 但没想到江猎户却是连连点头:“嗯嗯嗯,您是大夫,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都听您的!只一条,求求您,一定要救我家妞妞!” 作为经常受伤的那一批人,江猎户对“缝肉”是有过见识的,他也曾缝过。 骨头断了,不切开肉是放不回去的,口子大了,肉都翻了,不缝起来,那是永远都好不了的。 只是……缝起来了,也不一定好得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江猎户心里正害怕着,便听到蒋素英略带歉意的回话:“对不起,这个我不能百分百保证,甚至,我都不能百分百保证能保住她的腿……她有可能会瘸,有可能要截肢,也有可能出现各种并发症,最后……死亡。” 这段话对一个父亲来说,很残忍,但这是事实。 如今的条件,能不能控制住感染真的不好说! 一旦感染将导致一系列并发症——骨不连,创面不愈合,骨髓炎,神经损失,甚至败血症。 这些病症也不是说一定不能治,但要说一定能治好,她是真的不敢保证。 环境先不说,就连手术用的聚维酮碘和生理盐水都要闺女现送过来。条件真的有限。 “可是……您这么厉害!来您看过病的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别人做不到的,您应该做得到吧? 江猎户嘴唇嗫嗫,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一个大男人,哭得跟个二百斤的孩子。 “婶儿啊!妞妞才六岁啊,她怎么能瘸呢!”江猎户完全接受不了,妞妞是他最小的孩子,又是个可爱的小女娃,他最宠的就是她了! 现在告诉他,他最疼爱的小女儿要瘸了,甚至会死? “叔婆,您救救我妹妹,用我的腿,用我的腿换,我不怕疼!”江猎户八岁的四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墙角听墙根,哒哒哒地跑进来说要用自己的腿换妹妹的腿。 这一刻,蒋大夫这颗经过千锤百炼的老阿姨的心顿时不受控制地揪了起来,但最后她只能说上一句:“好孩子,叔婆会尽力的。” 然后就让人把他带出去了。 至于江猎户,爱哭就哭吧,哭累了就接受现实了。 “娘!” 刚让方海把哭得不行的江猎户送出去,江筱米就匆匆赶来了,头都来不及梳,松松垮垮地绑了个马尾,看到蒋素英,眼角的眼屎都被挤得掉下来了,她大步横跨,话里全是着急:“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本章完) 第89章 复位 第89章 复位 第八十九章 “我没事。”蒋素英刚说完,方海和空青端着药过来了,方海抢先一步托盘往蒋素英一递:“师父,喝药!” 第一,耶! 蒋素英:“.“ 江筱米顿时盯住蒋素英,后者顿了一下,便面色如常地伸手端了起来,说了一句:“我要补补,你去给妞妞喂药吧。” 江筱米对自家娘亲持怀疑态度,但也没有戳破她,而是开始接手给小妞妞喂药,小嘴巴张不开,就撬,然后用小小的勺子一点一点灌进去,动作十分熟练。 作为一名在武当山学了十年功夫的资深受伤患者,不仅治疗经验丰富,给她娘打下手的经验更丰富,经常给她娘一种她能继承她衣钵的错觉。 提神药的药效发作快,没一会儿蒋素英便感觉自己恢复了些许气力,便又去给江猎户媳妇摸了脉,给她扎了满头的针,让她几个儿子照顾她就走了。 嘿哈! 蒋素英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即刻到手术室去给小姑娘清创去了,时间刚刚好,小姑娘的麻沸散的药效也开始发作了。 大量的生理盐水冲洗创口,为了彻底清理肉里的细小骨头,她还带上了显微镜。 她的医药箱,早就借助江修白的商城补全了,就怕有做外科手术的一天。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创缘没有坏死和失活组织,蒋素英尽可能地彻底清创,最后,握紧手术刀一划—— “嘶——” 妞妞没醒。倒是观摩的方海和空青没出息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知道的知道这是人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猪蹄呢。 “老江,方海,空青,小米,把妞妞按住了,我要将骨头进行复位了。” 把错位的骨头沿着刚刚切开的伤口,复位到原来的位置,把开放型骨折处理成闭合性骨折。 彻骨之痛非常人能忍,蒋素英怕麻沸散药效不足,活生生把小姑娘痛醒,乱蹬乱踹可就麻烦了。 果然,她刚刚开始用力,小姑娘就直接惨叫出声。 江猎户听到闺女连串的惨叫,顿时蹦了起来,不顾家丁的阻拦,蹿到在门外一边哭一边喊:“妞妞妞妞,爹在外面呢,你不哭你不哭,等你出来,爹带你去买吃。” “爹!爹!我好痛!啊——我好痛!走开走开,放开我!爹——娘!呜呜呜——” 妞妞在里面哭,江猎户爷几个在外面哭,要不是家丁极力阻止,他们当即要闯进手术室了。 “愣着干什么,给你妹妹去买!” 江猎户被家丁拦了几次有了火气,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撒气般对着空气喊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喊哪个儿子,反正江正旺是立刻转身就跑了出去,大雨滂沱间,不知道去哪买。 江猎户跌坐在屋外,抱着头,他悔啊,明明家里有余钱,明明早就想在山下盖房子里,就为了打猎少走那两里路,就是不盖就是不盖,现在好了,媳妇媳妇没醒,女儿女儿断腿,就家里的老爷们儿好好的! 他是恨不得替媳妇替女儿受了这份罪。 (本章完) 第90章 拉倒吧 第90章 拉倒吧 第90章 小姑娘力气大到不可思议,除了江义沛和江筱米稳稳固定住了她的一双腿,空青和方海差点就被挣脱了。 “好了好了!”蒋素英满头是汗还要安慰小姑娘:“没事了,叔婆不动你了,是不是不疼了?” “好疼!”妞妞根本不上当:“不碰也疼!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找我爹!” “好好好,找你爹,你爹就在外面,你先别动,等一会儿就带你去找你爹了,乖宝,你是最乖的孩子,先别动……” 小孩子闹起来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更何苦就要疼死了,妞妞根本不给沟通的机会,除了要找爹娘就是大哭,最后还是闹得太凶,实在没有力气挣扎了才被四人紧紧按住。 蒋素英趁机把骨头复位的伤口缝合起来。 两根骨头之间原本是需要内固定的,但还是那句话——条件有限,固定是需要在骨头上打洞的,以麻沸散如今的药效……拉倒吧! 只能在外用木板固定,然后把腿吊了起来,而妞妞,已经睡过去了。 蒋素英接着给她开了补血和消炎的药方,让人把外面哭得要死要活的江猎户放了进来,不过进来之前要跟他们一样,用艾叶和苍术熏过才行。 “妞妞……”江猎户顶着核桃般的肿眼泡扑倒妞妞的床边,看着被吊高的用白布绑得严严实实的腿,又哭了一场。 蒋素英没管他,最后把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直接饭都没吃便回去睡了。 江筱米把娘亲送回去了,就自觉回了小药房,娘亲不在,她得帮忙盯着点。奇怪的是,本以为累得能沾枕头就睡,但头痛欲裂就是睡不着,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醒的时候已经天微微亮了。 她直接从中午的十二点睡到了早上的六点,人一清醒,铺天盖地的饥饿感立马袭来。 “醒啦?”蒋素英一动,江义沛就醒了,看她捂着胃便知道她饿得反酸,便喊人去厨房给她拿点吃的:“简单做点,要快。” “是。”当值的下人赶紧跑去小厨房,不出一刻钟,端来了窝着一个鸡蛋的雪菜肉丝面,半碗面下肚,蒋素英才感觉活了下来:“江猎户媳妇和妞妞怎么样?” 江义沛给媳妇擦了擦嘴角,应道:“暂时没什么事,江猎户陪着呢,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蒋素英把最后半碗面干掉了,最后一擦嘴:“不用,我感觉我可能睡多了,脑子懵懵的,出去走走,清醒清醒。” “行吧,外面有点冷,你穿多件衣服,别冻着了,我再睡会儿。”江义沛被子一搂,倒头就睡。 刚喝了一碗面汤,有些微微出汗的蒋素英虽然不热,但还是听话地多穿了一件衣服,打着伞沿着屋檐去到小药房。 江猎户媳妇和妞妞正在吃江正旺带过来的早食。 妞妞吃得不多,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被江猎户媳妇哄着又多喝了几口,然后就说困,江猎户媳妇是好哄赖哄着,才哄得她苦着脸喝了两碗药,但没一会儿就又睡过去了。 (本章完) 第91章 发热 第91章 发热 第九十一章 “婶儿。”江猎户媳妇的脸色尚可,看到蒋素英来了立马站起来唤道。 “你坐下你坐下,不用这么客气。”蒋素英说完又问道:“今天头晕不晕?” “动的时候晕,不动的时候没那么晕。” “嗯。药继续喝着,我隔一日过来给你针灸一次,要是想吐,或者是吐了,记得让人吃找我。” “好好好!”江猎户媳妇连连点头,成功把自己晃得更晕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婶儿,我家妞妞怎么样了?” “我先摸个脉,妞妞什么时候醒的,每次醒多长时间?”蒋素英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给妞妞摸了脉,又问了江猎户媳妇和江正旺一些问题。 “昨天酉时初醒的,一醒就喊疼,吃了一小碗粥,哭了一阵,非要她爹煲,哄了好久,戌时末就睡着了,今早辰正醒的,喝了几口粥就不肯喝了,也不喊疼,闭眼就睡了。” 蒋素英点点头,换了一只手继续摸脉,发现小姑娘已经开始有些发烧了,又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果然,发现已经有些泛红了。 她重新换了药,包扎,问江正旺:“你爹呢?” “我爹……在我爷爷家。” 爷爷家腾出了一间屋子给他们住,昨晚从冲垮的房子里抢出来的东西,全部被巡逻队搬到了爷爷家,昨天他爹等娘醒后就回了一次爷爷家,一是叔婆说娘和小妹要在这住好些天,要拿些换洗的东西,二是拜托爷爷奶奶把东西归置一下让他和弟弟们住下。 至于今早,回去叫他送早饭来是顺便,重要的是刚想起来家里的银钱全埋房子底了,昨天也没人说捡到钱了,他必须回去看看,不然别说没钱给医药费了,以后怎么活都不知道。 “叔婆是不是我小妹……”江正旺忐忑地问道,江猎户媳妇顿时紧张起来:“我家妞妞怎么了?”蒋素英一叹:“她要发热了,身边离不得人。”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现在刚有一点烧,还不能立刻用药,最好是物理降温。 给妞妞擦身子她可以找个小丫鬟,但监护人要随叫随到,江正旺今年十六,在这古代已经准备要成亲了,但在蒋素英看来依旧是个未成年人,做不了主,而江猎户媳妇自己本就是个病人,自理尚且困难,所以最好还是江猎户在。 “去叫你爹回来!”江猎户媳妇喊道,“婶儿,你跟我说实话,我家妞妞……还能活吗?” “有希望,但……不大,你家那位没跟你说吗?”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蒋素英还是把对江猎户说的话又重新对江猎户媳妇说了一遍,最后道:“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猎户媳妇眼泪直接下来了,原本就红肿的眼睛更肿了。 她昨天醒来的时候,她男人跟她说了妞妞的情况,一个劲地说是他没照顾好她们娘俩,她不信,非要听蒋素英亲口说。 如今听到了,还不如没听到。 与其说江猎户媳妇是想亲口听蒋素英说,还不如说,她只想听到她想听的答案。 如今希望破灭,就只剩下哭了。 (本章完) 第92章 放过我吧 第92章 放过我吧 第九十二章 “妞妞怎么了!”江猎户带着跑丢一只鞋的江正旺飞奔而来,到了小药房外进急刹车。 他一身泥不敢进病房,但等蒋素英一出来,他立马把刚找到的还没捂热的已经洗干净的小匣子往她怀里一塞:“这是我家全部的积蓄,求您一定要救她!” 蒋素英想了想,把钱匣子收了下来,把注意事项交待了一番,还拨了一个小丫鬟过来。 江猎户千恩万谢。 老江家的大院子里。 江义沛也不废话,说了几句之后,便把江屠户的小组长头衔撸了下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个交待,不然以后的队伍不好管理,会很麻烦。 对此,没有人有异议,就连江屠户也知道是自己这个小领导工作没做到位——若是江正旺没有刚好上茅厕,他们一家七口等被发现的时候还有没有命在真的不好说。 七条人命啊! 同亲同族,在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真的……他怕是后半辈子都得祖宗缠身。 别说七条人命了,就是妞妞一个,从挖她出来到现在,他已经给祖宗上了八回香了,求祖宗保佑孩子跨过这个坎儿,也不知道祖宗听没听见。 所以,错了,就认罚。 江屠户虽然脾气暴躁了一些,但是非对错心里还是有谱的,就连和他一起巡逻的组员也表示愿意受处罚。 江义沛倒是想罚,只是吧,巡逻队吃的用的除了江义沛补贴就是村里各家凑的,是份没有工钱的工作,江屠户还有个“组长”职务可以撸,他们有啥呀,罚他们不能吃饭或者少吃点饭? 饿着肚子巡逻? 可拉倒吧! 不过,既然他们自己主动提了,江义沛也不可能说“算了算了”,还是那句话,不方便管理的。 刚好村里的沟渠堵了,江义沛安排工作的时候,他们那一组,工作量增加了三分一,二组的面色虽然愁苦,但还是大声应了:“是!”“好兄弟!”江屠户有些感动。 “嗐,别说这个,是我们没有做好份内之事。” 冒着雨修沟渠工作难度有些大,油衣再方便,也影响挥锹。 更何况沟渠里已经有到大腿的积水,不然也不可能去通。 一开始有人不知道直接踩下去了,油靴顿时灌满了水,可把那几个巡逻队的心疼坏了,但江义沛不允许他们光脚下去,他们只能忍着心疼把沟渠通完,江屠户组负责修的沟渠长,他们自己修理好了,还去帮江屠户他们。 暴雨第二十五天。 雨好像小了一些,但风又刮起来了,空气湿度100%,已经连续二十天了,就算有烧炕和生石灰除湿,家里还是日复一日地潮湿起来。 而温度,也下降到了12c。 这个温度江筱米很喜欢,不冷不热,不把人叫过来扎马步真的可惜了。 她活动了一下筋骨,跟春芽说道:“叫个人去把我哥和江修白请过来。” 对于自家大小姐时不时请隔壁的白少爷进院子的事,春芽从一开始的担心,遮掩,到如今的习以为常。 “我觉得我真的不是习武的料,你放过我吧。”江修白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本章完) 第93章 小哥芳龄一十六 第93章 小哥芳龄一十六 第九十三章 “说学武的是你,说不学的也是你,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出尔反尔呢!过来!”江筱米叉腰怒目。 “什么大男人,小哥芳龄一十六。”还是个孩子呢! 江修白骂骂咧咧,但腿却很自然地往蹲马步的地方走,一走到位置,这腿,就跟听了话似的往下蹲,手跟着就往上抬。 哎呦呦,这酸爽…… “不是说疼个三五天就不疼了吗?这都第五天了!” “谁让你平时不运动!你不疼谁疼!” 别看江筱米现在这样说江修白,她复练的时候也疼了好些天。 她呀,来到古代这些日子,确实是懈怠了。 以前早起练功已经是常态,来到这古代后,活虽不多,但碎,平时干得最多的就是跑腿,跟块砖似的,那里有用哪里搬,就这,都累够呛。 这千金小姐的身子,不是她有毅力就能扛得住的,该趴下还是得趴下。 所以根本静不下心,就连练功也都变得没有动力起来,只能循序渐进,从跑腿到跑步,到扎马步,一点点来。 训练强度骤减,跟完成任务似的,今天运动量够了就躺平了。 慢慢地就开始懒了。 人一懒啊,她就想更懒,以至于下暴雨了,没活干了,她琢磨吃,琢磨玩,后来宁愿躺着也不练功,后来……她躺累了。 春芽问她:躺也能躺累了?她不能理解,且大为震惊。 是的,虽然不可思议,但江筱米她真的躺累了。 她怕把自己躺废了,辜负了师傅这十年来对她爱的鞭策,这才振作起来,苦哈哈地开始锻炼。 先把小姐身子变成丫鬟身子,最后练成壮士身子。 有一天,她练拳的时候江修白刚好来找她,瞬间拜倒在她勾拳出掌扫腿间。 迸发了百分之两百的热情,说什么也要跟她练武,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没想到高手在身边,您还是武当山的弟子!我跟你说,我从小有个梦,要到嵩山少林学武功!” 学那上天入地,学那踏雪无痕,学那凌波微步柳叶水上漂!但等长大了都没实现,没想到,我的机缘不在那边,而是在这里!学不了少林,我学武当!哇哈哈哈——”干笑了半分钟,跟个傻x一样。 自己一个人学还不行,非得把江修勉拖过来,江筱米看他哥这两天的脸色已经黑了好几度了。 江修白蹲了有一会儿了,突然往旁边看去:“江修勉呢?!你哥又没来?!” “说手疼。” “放屁,他那伤口,疤都脱了还疼哪?不行,我得去喊他过来!”江修白夺门而出。 兄弟在扎马步,你却在享清福,不能够! 一点也没想起来,明明是他把人家搅和进来的。 江筱米看着逃命般的背影,连连摇头,自己一个人开始稳稳当当地扎了一会儿马步,然后开始高抬腿,腿上还绑了沙包。 她吧,学武学了十年,一开始是被学校霸凌,爸妈担心她再被欺负,呕心沥血想对策,深思熟虑后才让她去练武的——其他都是虚的,打架不能输才是真的! 别人可以残,但她女儿是一根头发都不能掉! 原想只是让她学一些防身的招式,不曾想她是个有天赋的,一学就是十年,主持还收她做弟子了,继承衣钵的那种。 所以,别看江筱米年纪小,她是有些东西的。 以至于被缠上当个小师父时,江筱米也没拒绝,以她的本事,教两个菜瓜是绰绰有余,只是没想到,这两个,连菜瓜都不如。 本以为这一次白菜瓜也能很快把勉菜瓜给磨来,谁知道,白菜瓜……一去不复返了。 江筱米估计,江修白要拜师的时候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后悔。 这才学了几天? 是一点热情都看不到了! 她当初都说了,他年纪大了,绝世高手是学不成了,但小有身手强身健体还是没有问题的,但要能吃苦才行! 人家说了——我能吃苦! 真的是我呸了。 这也叫能吃苦,当初她学武的时候可比这辛苦百倍,扎个马步就要了亲命了,还学什么武! 这样的弟子,不要也罢,迟早要逐出师门。 (本章完) 第94章 家庭条件一般 第94章 家庭条件一般 第九十四章 江修白这个人吧,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吃不得苦,受不得累,灾前准备那些天,江筱米只要跟他待在一块儿,听得最多的抱怨就是“哎呦”“我的天”“要死了”“不活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娇气得很咧。 但是呢,他自称自家家庭条件一般,爷爷是扫大街的,奶奶是扫大街的,爸爸是扫大街的,妈妈也是扫大街的。 他不想继承扫大街,卯足了劲儿考大学。 重点大学的大学生,他爷爷说了,等他毕业,至少是个管扫大街的。 小药房。 妞妞前两天可以说是一直在生死线徘徊,内外感染,一直反复高烧,好几次都喝药压下去了,但每次迎来的就是反弹加倍。 但最让蒋素英这个中医大夫倍受打击的是,她听了江义沛的建议,给妞妞喂了两顿抗生素,想着死马当活马医…… 没想到…… 烧,退了…… 罢了,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好的。 妞妞今天的脉象不错,炎症得到了控制,蒋素英端来一碗药膏,准备把这熬了三天的药膏给她换上。 中医对伤筋动骨颇有研究,这药膏对断骨重生有奇效,当然啦,比黑玉断续膏的效果差点。 “哇——”妞妞一见蒋素英过来立马扑她娘怀里哭了起来,小小年纪的她已经知道,叔婆=好痛! 她一来,她就要痛,就要喝好苦好苦的药!“妞妞乖——”江猎户媳妇轻车熟路地哄骗着。 她症状轻,还没到脑震荡的程度,扎了几天针,喝了几天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照顾妞妞,就让江猎户值班去了,请假太久不好。 半骗半哄半强制,终于是把药膏抹上了,妞妞发现这次的药凉凉的,也没有以前疼,哭声慢慢变小了,转为委屈的抽泣。 “妞妞,我家妞妞怎么了?”江猎户下工就奔过来了,听到自家闺女的哭声,心疼得哟,妞妞也立马伸手让他抱抱,要不是腿还挂着,她都扑过去了。 场面很温馨,蒋素英都不忍心打破了,但她可没那么多时间看他们父慈女孝,毕竟这两天得风寒的人只是少了,并不是没有了。 “什么事叔婆?” “我要给妞妞换一个方子,但是差一味药材。” 听到是这么重要的事儿,江猎户立马重视起来:“什么药?我去买!” “县里的药铺估计都淹了,你去哪里买?”蒋素英道:“不是什么金贵的药材,不用去买,村里的田里以前大把,只是现在不好找了,你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要是找不到,便只能换一种药材替代了,只是药效没那么好罢了!” “就用这味药不能换,我去找!”说着人就跑了,江猎户媳妇在后面追:“你回来,你还没问叔婆是什么药材呢!你怎么找!” “对啊,是什么药材啊叔婆?” “水蛭。” “蚂蝗啊!这吸人血的东西也是药材?”江猎户算是长见识了。 他微微皱眉:“这东西以前往田里转一圈,腿上能挂上来两三条,现在田啊,水塘什么的,都被淹了,想要找还真有点难,但别急,我想想办法!” (本章完) 第95章 蚂蝗 第95章 蚂蝗 第九十五章 第二天,不知道江猎户用的什么法子,给蒋素英带过来了满满一小土罐的蚂蝗,不等她开口,江猎户笑盈盈地把盖子打开,蚂蝗争先恐后地往外探着身子…… 蒋素英:“……” 饶是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空青,空青方海——你俩过来,做作业啦——” 作为城里长大的姑娘,蒋素英虽然活了两辈子,但是真的没有见过活体蚂蝗,她一边往后退一边把两个小徒弟喊来,美其名曰学习新知识——炮制水蛭。 方法很简单,将蚂蝗洗净用铁丝穿起悬吊在阳光下暴晒,晒干即可。 但现在哪有什么太阳,蒋素英便让空青提一壶热水来,也不倒出来,直接在小土罐里把蚂蝗烫死,再放瓦片上用火烘干就行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刚装满水,小土罐……就裂了。 蚂蝗在热水中是争先恐后地爬了一地啊! 蒋素英一想到这些东西会爬到自己的鞋上,然后一张一张着身子往她身上爬…… 这一刻再也维持不住师父的稳重,三步并做两步地逃! 我滴妈呀! 她吓得都没有留意到,蚂蝗只有在有水的地方爬得溜点,沾了尘土基本都爬不动了。 蒋素英在门外微微伸头,看着江猎户和两个小徒弟满地抓蚂蝗。 那场面…… 她双手捂住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分开了一条缝。江猎户经验多,知道拿棍子挑,蚂蝗在甚水里灵活,但在陆地,特别是沾了泥土,攻击力降到了最低,除非,有人找死,把手送人家嘴边,例如空青这个愣子…… 方海都知道蚂蝗不能用手抓,但他不知道啊,傻不愣登地伸手,蚂蝗抓到了,他也被人吃上饭了。 蚂蝗这东西是真吸血啊,又饿了许久,粘上手是扯都扯不掉。 “别用力拽,撒点盐。”蒋素英喊了一声:“要是蚂蝗的吸盘……呃,嘴巴断在肉里,要用刀挖出来的。” “啊?”空青顿时不敢用力拽了,蚂蝗吊在半空,还死死吸在空青的手上。 “啥?给这害人的东西吃盐?”江猎户一脸白瞎了的表情,特别是看到空青手上那条片刻功夫已经颇为丰满的蚂蝗,恶狠狠地:“用火燎就行,烧不死它!” “师弟你快去小厨房退条柴火过来!”空青喊方海,而他,也不管手上的蚂蝗,任由让它吸在手上,又学着江猎户的动作扒拉蚂蝗。 “娘?你这……鬼鬼祟祟的,干嘛呢?咳咳咳——” 江筱米这些天出汗多,也不知是不是太累导致抵抗力下降,被风吹了一下,今早起来就有些咳嗽了。 因为家里老妈是大夫,她从小就被教育“有病不能拖,小病变大病”。 所以她感觉不舒服就自动自觉找过来了,要是拖着,等被她娘发现,哼哼,一顿臭骂。 谁知走到门外就听到了吵吵闹闹的声音,快步走进来便自家娘亲还扒在门边鬼鬼祟祟偷窥。 在自己家里,自己的医馆偷窥? 多新鲜哪! (本章完) 第96章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哎哟!吓我一跳!”蒋素英差点蹦起来,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去拉江筱米的手腕:“什么时候咳得?流鼻涕了吗?有没有痰?” 显然江筱米咳嗽她也听到了。 “早上开始有点咳,有白痰,喉咙有点疼,还有一点点清鼻涕。”江筱米说着又咳了一声。 “嗯,没什么大事,小病,你先回去吧,我等下叫人把药熬好给你送过去。”蒋素英放下她的手。 “里面咋啦?”江筱米不愿意走,也伸着小脑袋往里面看。 “抓蚂蝗呢!” 等方海把柴火拿过来,蚂蝗已经抓得七七八八了。 “来。”空青冲方海伸手,方海把柴火凑近,只听“嗤——”一声,蚂蝗胖嘟嘟的身子顿时蜷了起来,再一燎,就掉了下来。 好家伙,胖了有三倍粗,足足食指大小。 “吃了我多少血啊这是!”空青心疼坏了,他得吃多少粮食才能补回来? “偶尔放放血对身体好。”蒋素英从门外走了进来:“会很痒,自己去五号柜找点药膏抹一下,别挠破了。” 蒋素英有些刻意地挺拔了身子,仿佛刚刚被吓跑的那个人不是她。 “知道了师父。”空青道。 江筱米跟着进去,低头看了看那粗胖的蚂蝗,见它探头,伸脚就是一踢,空青实在没忍住,往前两步狠狠跺了一脚才抓起来。也是奇了怪了,他明明使足了力气,这蚂蝗居然一点血都没吐! 蚂蝗烫死,夹出来放烧热的瓦片上烘,味道说不出来的奇怪,挺没意思的,江筱米待了一会儿喝了一碗苦到心的药就走了。 一路回去,雨又大了些,天灰蒙蒙的,咋一看,差点以为自己得了白内障。 暴雨第三十五天,大雨,大雾,五米处走来个人都看不清。 整个春州,除了江家村之类的建在高地的少数村落外,全淹了。 淹得浅的,屋子还露出一半,淹得深的,屋顶都看不到了。 远远看去就是一片汪洋。 在山上住了小半个月的温刺史,日渐暴躁:“这该死雨什么时候才能停!陈诺那狗东西还没有送粮过来?” 春州县县令明县令站在下首小心翼翼地摇摇头,陪着小心道:“雨下这样大,我们都换了两次营地,陈县令说不定也换了地方不在县城了,下人一时找不到也是正常,大人再等等。” “等什么等!他不送粮来,我们喝西北风啊!”温刺史越说越气,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个废物东西,出的什么馊主意,粮在粮仓放得好好的,你卖它干什么!变陈粮就变陈粮,才值几个钱?你非得卖!眼皮子浅的玩意儿!” “我不是想着新粮要收上来了吗?”春州县县令小声嘟囔。 “哪呢?!新粮在哪呢!”温刺史一脚踹过去,直接把他踹出了临时搭建的木屋子外,大雨瞬间就淋透了他,他一身泥水地爬起来跪好,连声道:“刺史大人息怒,刺史大人息怒!” 温刺史哼了一声,也不叫起。 在若有似无投来的视线中,春州县县令在袖中握紧了拳头,他低着头,掩住了眼中的神色,嘴里依旧懦懦弱弱地求着饶。 (本章完) 第97章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温刺史和明县令可不像陈县令有江义沛通风报信,他们一直以为这就是普通的一场雨,最多下个两天就停了,直到雨下了七天还没停他们才察觉不对劲。 可是已经晚了,陆陆续续有地方泡水,甚至淹了。 温刺史和春州县县令见涨水不对劲,立马就撤出了府衙,任由一县的百姓,自生自灭。 然而在搬运口粮的时候,才发现粮仓的粮食被卖得差不多了,也就剩个一百来石,顿时悔不当初。 县衙都是是有粮仓的,按照制度,以每个县的人口基数为依据储备粮食,像春州县和罗水县这些下县,存粮量在两千石到三千石左右。 其作用就是,在丰收时以略高于市价的价格收购粮食,歉收时则以略低于市价的价格出售粮食,灾荒时则免息放贷甚至免费放赈。 防的就是,粮贱伤农,粮贵伤民,以及突如其来的灾难。 一般来说,粮仓的粮食不能随便买卖。 然而就在雨前十天左右,突然有几个粮商到城里买粮,有人来报其已将粮铺大部分旧粮买走了,明县令觉得有蹊跷,刚想查,这几个粮商居然让人牵线找他买县衙的存粮。 买粮买到县衙来了,这是憨傻还是有所倚仗? 明县令这人谨小慎微惯了,思虑甚多,经常脑补着脑补着就把自己攻克了,最后还是见了他们。 他们说,趁着新粮要下来了,买些旧粮运到西边赚点辛苦钱。 给了不少孝敬—— 真金白银外加一套成色上乘的琉璃盏。 琉璃盏啊! 明县令是又惊又喜。 这种品相……得上贡的啊!民间能有几套? 两三千石粮食才值多少钱,琉璃盏又值多少钱? 傻子都知道这种亏本买卖不能做! 然后傻子就是来了,还不止一个。 莫不是哪个权贵差人来买粮的? 那就不能得罪了呀! 明县令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撺掇着温刺史把粮食给卖了,当然琉璃盏是孝敬给了温刺史,京城出身的温刺史见此琉璃盏都忍不住惊叹。 他佐证,这东西,也就大世家能拿得出来了。 甚至还让明县令马不停蹄地开仓卖粮,他本就是下放到地方来的,要是无意间又得罪了谁,弹劾他,以陛下对他的怒气,就算有他姐姐在,他估计一辈子也回不了京了。 至于他们拿粮食干嘛就与他无关了。 其实明县令也不是不害怕,毕竟这样做严格意义上说是徇私枉法,但有温刺史支持,他底气微足。 他想着也就十来天就能收新粮了,粮仓里的陈粮当新粮价卖了,等新粮下来了再买回来,一出一进而已,不碍事,况且这样一算不仅不亏还赚了呢!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大笔孝敬进他自己的口袋。 谁知道,这该死的雨,下了一个月都没停! 要不是当初他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留了两百石粮食压仓,现在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就这两百石粮食,迁移上山的时候淋了雨还发霉了一部分,他们养着小一百号的人呢,这点粮食听着多,但其实撑不了多久。 这也是为什么温刺史一遍遍让人催陈县令交秋税的原因。 这陈县令真的是运气好,抢收抢着了,他们县的百姓,肯定多多少少有存粮。 (本章完) 第98章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罗水县的一处山头上,也有一大片人在驻扎。 正是罗水县县令陈诺等人。 除了县衙里的人,还有他们的家属,以及附近的不少百姓,人数不少,但在陈县令的安排下,倒也有个躲雨睡觉的地方,重中之重的粮食也被妥善安置。 但是环境就这样,以至于抵抗力差的一些老人小孩,甚至成年人都陆续感染了风寒。 陈县令虽然带了不少药材,但是没有大夫。 别说正经大夫了,连个赤脚大夫都没有。 青州这穷乡僻壤,大夫也是珍贵资源,罗水县有正经营业执照的能坐堂的也只有罗家的济世堂和蒋素英娘家蒋老大夫的百草堂两家而已。 赤脚大夫倒是数量多一些,也紧紧是一些而已,不然这小千人里也不能找不出一个来。 最后迫不得已,一些老人依照自己几十年的经验,挑了自己认识的,又觉得对症的几种药材煮水喝。 效果可想而知,有些好了点,有些反而严重了,驻地里时不时地响起咳嗽声,吐痰声,醒鼻涕声。 陈县令:“……” 他虽然有单独的木棚子,但不隔音啊! 他有恶心到。 看着山下滚滚黄泥水,重重叹气,这时候上哪儿找大夫去啊? 三月之期才过了三分一,照此下去,他离染病也不远了。 “大人。”章县丞披着蓑衣走过了来:“温刺史又派人找我们了。“不管他。”陈县令虽然不在县城里了,但依旧知道温刺史三番四次派人找他的事情,他自然是没有搭理的。 当初他既然能给手下人和江义涛他们批行商公文去春州县买粮,又舍下了江义沛给他留下“希望你用得上”的琉璃盏做局,就不曾想过有一天会把粮草搬回去。 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只有能力管理自己这边的一亩三分地,其他地方是照看不到了。 暴雨第四十五天。 春州县和罗水县多地发生山体滑坡,就连陈县令占据的这片山头都塌了一部分,伤了不少人。 江家村终于还是逃不过被淹的命运。 “搬吧……”江里正叹道:“要不了几天,就要淹到家门口了。”再舍不得也要走。 江义沛也是叹气,转身就下令让各家各户麻溜地收拾东西,然后安排巡逻队陆陆续续往云灵山上搬。 求稳不求快。 山上的泥都被雨水泡软了,每走一步都是非常小心,就算是年轻力壮的男子也不敢掉以轻心。 大部分粮食早就搬上山了,各家各户把常用的都收拾出来带走,剩下的带不走的就放在地窖里,地窖口蒙上两层塑料布防水,然后厚厚的木板和大石头压住。 要是透了水,或者木板和石头被冲走,淹了地窖,那就是命了。 暴雨第四十八天。 一村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前后背着包裹,聚在老江家准备上山,老江家二十几头牲口驮着东西也被拴在院子里,看得村里人那叫一个羡慕啊! 都是一个村出来的,咋滴差别就这么大呢? (本章完) 第99章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老人孩子过来,坐这几台车上来。”江里正过来大声说道,然后指挥着六十五以上,七岁以下的老人小孩挤着上车,一个个地在车厢一个挨一个地坐着。 但这已经很不错了,巡逻队员们对老江家真的是非常感激。 他们这几天来回搬运东西太知道这泥路有多难走了,虽然不可能一直坐到山上去,但能少走一段路是一段路。 “出发!”江义沛喊道。 条件有些,车有限,江义沛只能安排在把媳妇塞进她娘和弟妹们们的车里,儿子女儿还有他,腿着。 整村人,赶着牛拉着驴浩浩荡荡地往山上去。 可刚出老江家院子,走上往云灵山的路上,一个老太太实在没忍住掀了帘子扭头往后看去,哭了出来,然后引发连锁反应,好几个同车的老太太跟着一起哭。 另外一台车上,本没想太多的杨老太闻声也忍不住伤感。 “正上路呢,你嚎什么丧!给我憋回去!”老头在呵斥自己的老妻。 “我这不是难过吗!”老太太横了他一眼:“雨下的这么邪乎,这一走,也不知道回来家还在不在……呜……” 顿时好些老太太小媳妇都哭得不能自已,就连一些大老爷儿们也忍不住酸了鼻子。 老头顿时不说话了,他也想哭了。 这趟上山,个把月才能下来,要是运气不好,屋子全淹到了顶,青砖房也就罢了,泥房子肯定是泡废了。 他家就是泥砖房。 出去一趟,家就没了呀!“怎么就这么命苦啊!临了临了还要受这种罪!” 大雨中,隐隐约约,此起彼伏地传来哭声,其中还夹杂着拍大腿的声音。 低气压在队伍中蔓延,除了坐在板车上的小孩,整村人的心里都坠了块石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赶。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全村哀嘁嘁,能像江筱米这样心情哼歌的,恐怕真没几个了。 她全副武装,冒着雨,跟在一头驴边上走,嘴里哼着小儿歌,手里拿着小皮鞭,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竟还有几分田园风。 旁边的江修白也赶着牛,听到耳边哼哼唧唧的歌声,觉得人类的悲喜真的各不相通。 要不是人多,他真的想按住她的肩膀摇醒她—— 大姐,好日子要到头了,还唱歌呢! 你没听说吗? 山上的日子不是人过的啊! 要不然大家伙儿早就上山去了,能等到村里实在待不下去了再冒雨上山?! 要知道,冒雨上山是很危险的呀!特别是冒着下了一个多月的雨!搞不好差一脚就登顶了,啪叽一下摔死了。 宁愿冒险也不愿意提前不上山去,为什么呀,因为苦呀! 江修白要难过死了,他是真吃不了苦啊! 江筱米这些天经过坚持不懈的锻炼,赶紧体能恢复了不少,此刻赶着驴,轻轻松松。 这是她家的其中一头驴,驴身上驮着不少东西,盖着塑料布防水,因为是最后一趟了,除了载老人小孩的牲口装有车厢,其他牲口都不带板车了。 (本章完) 第100章 第100章 第一百章 进山的路早已泥泞,一不小心就容易滑倒,刚出发一会儿,已经好几个人变成泥人儿了,那家伙摔得,脸朝下,爬起来呸呸地吐泥水。 摔一个,还差点绊倒好几个。 “走慢点!”江义沛见状只能下令把已经很慢的速度再放慢了一些。 赶路不着急,要是人没到先伤了,那真是得不偿失。 这就是雨天赶路的弊端,但为了享受这一个半月还算正常的生活,他,乃至全村人都是愿意的。 因为速度慢,原本半个小时就能走到云灵山脚下的,现如今硬生生走了一个半小时。 江筱米抬头往上山的路上看去,发现这路坡度挺陡的,但两旁还有不少小树苗,一会儿上山的时候倒可以借一下力——就是不知道,结不结实。 “马上要上山了,老人小孩下车,双手不要拿东西,背着,山路不好走,空出双手来,注意别摔了。” 江义沛扯着嗓子喊道,但在这沙沙的雨声中声音还是显得小了,还要依靠家丁们把话传下去。 老江家带的东西最多——虽然大多东西都被江筱米和江修勉放进了空间,但在山上肯定要和一部分人同住的,要是东西带得少,还过得相当滋润,当然不好解释。 不过他们家人多,家丁们背着行囊赶着牛骡,丫鬟婆子们扶着杨老太还有刘氏和秦氏。 老江家老弱病残可谓是都占齐了。 两个老的,两个小的,一个孕妇,一个病人,都需要搀扶。特别是三婶秦氏这个孕妇,两侧分别由丫鬟扶着,江义游还紧紧跟在身后,做她坚强的后盾,生怕她滚下来,女儿江筱麦则交给江修勉这个大哥背着。 小娃娃胖乎乎的小手听话地搂着大哥的脖子,完全不知道她大哥背着她,路都快不会走了,原本挺拔的后背不自觉地躬着,好似站直了小娃就会掉下去似的—— 别看他前世三十了,但孩子是完完全全没有背过,被这么大一地雷黏住,他是有苦说不出。 但江筱麦除了他爹,也就愿意跟着他,连以前亲亲热热的大姐都不要了,而她娘秦氏怀孕已经六个多月了,肚子隆起,怀相已经十分明显,十足的一级保护动物啊,要是没保护好,摔了一跤…… 罢了,背孩子就背孩子吧。 “大哥,驾——”江筱麦见大家都走了,只剩他们一家和小白哥一家了,忙往背带外伸着小手,小腿一登,对着大哥发号施令! 江修勉:“……” 他合理怀疑这小妮子就是想骑马了,但又怕她亲爱的大姐驮不动她,退而求其次——他就是那个其次。 “这啥呀?”刚要去砍树枝的江义达看着手里被塞过来的两根像棍子一样,但又高级许多的东西,问他家好大儿。 “沛大伯给的好东西。”江修白对他眨眨眼,并不正面回答。 “噢噢噢!”江义达了然地点点头,下意识想藏起来,江修白赶紧拦住他,教他们怎么用后,道:“我给大伯他们送去。” (本章完) 第101章 他儿子不提也罢 第101章 他儿子不提也罢 第一百零一章 这登山杖手柄是软木的,杖身和杖尖都是精钢的,外扣上锁,有那么点小贵,放小卖部卖应该没人买,要他做慈善那肯定是也不能够,不是什么必需品,他也不打算上架。 所以他买得不多,也就他家和江义沛一家一人一对而已。 “诶诶,去吧!”江义达挥挥手,两手拄着登山杖走了几步,转身对刘氏说道:“大哥就是大哥,拐杖都和别人家的不一样哈!” 刘氏也很高兴:“他爹,这东西,县城有卖不?贵不贵?” “没有吧……”江义达想了想:“反正我没见到过,说不定又是大哥在京城带回来的。” “我记得当初大哥回村的时候也就拉了二十来车东西吧?我怎么觉着这些日子在村里卖出去的东西都不止这个数了。” 江义达:“是吗?” “是啊!” “……”江义达:“你管这么多干啥,大哥干的事能全让你知道啊!干脆叫你大哥得了!” 刘氏:“……” “再说了,大哥的好东西,哪样少了我家的?” 他大哥都快把小白当亲儿子看了,他这个亲老子看了都汗颜,比不上,完全比不上。 “也是。”刘氏也不纠结了,转而笑道:“京城好东西就是多,小卖铺里的好些东西我是见都没见过。” “皇帝老爷住的地方呢,整个大盛的好东西都往哪送,能不多吗?” 说着就带着妻子慢慢往山上爬。至于他儿子…… 不提也罢。 刚才说了他大哥把小白当儿子看,他儿子……更是把他大哥也当亲爹看…… 自从给他开了小门,这臭小子是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就算下雨也天天往大哥家跑,要不是他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往家里送一份,他都要怀疑他自己要把自己过继了。 “我买了登山杖。”江修白拎着一袋子登山杖悄悄对江义沛说道,他前两天就买了,但爹娘收拾东西的时候左喊他一句,右喊他一句,他就给忘了拿过去。 “好小子!”江义沛眼睛一亮,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就拿着给江里正他们分下去。 江义游一看这东西就知道又是侄女的神通——家里多了那么多没见过的东西去卖,能瞒得住外人,怎么可能瞒得住家人,所以,江筱米的“神通”就不能只是存取东西了。 另一边,江修白跳到江筱米面前,手往后一搭,一抽:“哈!” 登山杖当剑比划了两下。 “我都看到了,还整这死出!”江筱米虽然嘴上这样说着,手却很诚实地把登山杖接过来,笑道:“这动作,这气势我还以为你拔剑呢!” “你想要剑啊?可以啊,我给你买!”江修白笑吟吟:“你喜欢什么样的?” “真的?”江筱米刚说完,他爹那边已经安排队伍上山了,她一边跟上队伍,一边小声道:“先来把匕首吧,不显眼。” “行!”江修白大手一挥,表示这都不是事,一心二用,一边走路,一边分心到商城看剑,然后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扑,要不是江筱米眼疾手快,提溜起了他的领脖子,他可能就被砍断的尖刺刺瞎眼了。 前一章有点小修改,这一章跟昨天的内容有点重复哈 (本章完) 第102章 越走越荒 第102章 越走越荒 第一百零二章 “唯有国粹才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了。”江修白捂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小心脏:“米啊,到地方我再给你买吧,现在买,哥容易死啊……” 江筱米:“……”等着匕首开饭哪?你这么急?她也没说急着要哇! “小米。”江修彬拿着登山杖哒哒地蹭过来:“这东西看着就不一般,你那里面到底有多少好东西啊!” “日后你就知道了,小孩子家家问这么多做甚。”江筱米瞥了他一眼,小缺心眼子。 江修彬看了看身侧和身后的巡逻队员,反应过来嘿嘿一笑,也不再问了。 托江筱米的福,他尝过了雪碧可乐冰红茶,辣条鸡爪小龙虾,瓜子生矿泉水,橘子草莓猕猴桃。 该说不说,小米的神通真的是让人羡慕,遭人嫉妒啊! 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要有这么个神通该有多幸福,最起码他考试作弊的时候就没人能抓到他的把柄! 上山的路在晴天的时候就已经修过,路旁的枝丫都已砍掉,路还算宽,然而经过连天的雨水冲刷,露出了不少石子——软泥+石子,一摔一个不吱声。 所以,前两天巡逻队上山的时候拿了不少稻杆过来铺,但看现在看着好像没有什么用,依旧很滑,时不时地听到“哎哟”“哎哟”的声音,指定是摔了。 “越走越荒啊,山洞在哪呢?”江修白问道。 “山顶呢!”江筱米一边爬一边说道:“这云灵山是原始森林呢,能不荒吗!有老虎的!我爷说还而且不止一头呢!” “老虎啊……”江修白听了不仅没怕,甚至还有点向往,也不知道古代的老虎长啥样,是什么品种的。 相比于江修白的大心肝,江义沛显得尤为小心,他让一队巡逻队领头,一队殿后,全部带着武器——砍柴刀!要是和什么野兽狭路相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诶诶诶!”后面有点小骚动,原来是头牛脚滑,差点滚下去了,十几个人连推带拽才把牛保住。 按理说这些牲口要称晴天赶到云灵山上去的,但这些可是家庭的重要财产,哪怕是老江家家大业大,江里正也不愿意早早把它们赶到山上去,又没人照料,跑了,死了咋办。 所以留到了今天。 但雨天山路毕竟难走,真的不好赶牲口,这不,好些牛直打出溜,要摔不摔的,看得人血压噌噌往上飙。 要是牛自己摔也就摔了,大不了损失一头牛和一些东西,要是它摔下去还砸到人,那人岂能还有命在?! 江义沛紧急调整队伍,人在前,牲口在后。 三个小时后。 “还没到吗?”江修白吭哧吭哧地喘着气:“我要不行了。” 江筱米也觉得有些累了,主要是下着雨,外面下着雨,里面淌着汗,是感觉哪哪都不舒服,她也有些烦躁了:“早呢,这山六百米!我估计一半都还没爬到。” 春芽原本还扶着她呢,大小姐大小姐慢点慢点地喊着,现在声都不吱了,她还时不时要去拉她一把,还要兼顾一下香椿,把她给累的。 (本章完) 第103章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江修白:“……”毁灭吧。 这特么的就不能找个矮点的山头吗? 答案——不能。 附近矮山头,例如屋背山,都是泥山,且不高,云灵山是石山,发生泥石流的概率低,且不是每个山头都有天然山洞的。 “加把劲儿,马上就要到了。”江义沛也不知道是说给众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的腿抖得呀,都要跪了。 天亮出发,下午四五点的时候终于是走到了,耗时比平时多一倍。 “到了!” “终于到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累一天的,哪怕是做惯了粗活的农人,也有些受不住了,更何况还拖家带口,背孩子,拉老人的,累够呛,见到山洞,恨不得直接就冲进去,找地方躺下。 江修白就是其中之一,他翻着白眼,哆嗦着腿,一屁股坐在山洞里干的地方,半死不活。 “起来,把你绑腿拆了,检查一下有没有蚂蝗之类的的虫子,别带进山洞。”江筱米踢了踢他。 上山前,像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老爷太太,蒋素英都让他们用布条绑了腿,防止静脉曲张,要不然,这一天山爬下来,不知道要疼几天。“蚂蝗?!”江修白一听,他那好似要挂了的身体突然注入了一股力量,立马爬了起来,摸摸脖子摸摸腿,检查了一番才放下心来。 江筱米把油靴脱下也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蚂蝗啥的才又重新穿上,看了看油靴上厚厚的泥巴,果断往不远处的小水坑踩去,春芽见状赶紧跟过去,蹲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扫帚,兢兢业业地刷着。 “等一下,等一下!” 另一边,江屠户拦着想要往洞里挤的人:“着啥急呀,都到家门口了,让我们进去检查一下洞看看里面有没有被别的东西进去打窝,要是有蛇啊,狼啊,进去送菜啊!” 众人累得连呛一句都懒得,乖乖地站在外边看着他他带着人点了火把,在山洞里转了一圈,其他组的人也去检查另外两个山洞。 这三个山洞,有两个是半封闭的,有一个是全封闭的——由巨石堆叠而成,除了一个能两人进出的洞口,其他地方是密不透风啊,怕缺氧,所以这个山洞不住人,只用来堆放粮食,全村的粮食几乎都放在了这里,还放了不少生石灰。 “行了,进来吧,诶诶,把鞋上的泥敲敲啊,埋了吧汰的,这山洞都打扫过的,还铺了稻杆,你一大泥脚踩上去,人家怎么住!”江屠户自从官复原职之后是忙得飞起,尽职尽责地出色完成工作,还能举一反三,给自己布置工作,生怕对不住他沛哥对他的看重。 这不,又开始对着背着孩子的爷们嘱咐道:“看看娃子们身上湿没湿,湿了赶紧换咯,好些才刚好些,万一又风寒了可咋整。” 五大三粗的汉子,絮絮叨叨的,让人差点忘了他曾经是杀猪不眨眼的杀猪佬。 (本章完) 第104章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巡逻队的前期准备工作还是很到位的,山洞里还有换衣间。 江屠户扯着嗓子:“这个隔出来的小间看到没,换衣服啥的就在这,我们两个山洞分为一洞和二洞,我们现在在的是一洞,大老爷们儿住这儿,十岁以上的男娃子也住这,婆娘媳妇还有小娃子们住二洞,男的,男的给我记住咯,别给我摸错了炕嗷!” “哈哈哈!”听得人好一阵笑,长时间爬山的疲乏都消除了些。 “得咧,别哈哈了,天要黑了,赶紧收拾咯,要做饭了。” 大家伙儿的午饭都是在路上吃的,边爬边吃。 山洞就这么大,以家庭为单位肯定不够位置,只能分男女睡大通铺了。 床铺是晴天是伐木新搭的,嘎嘎结实,条件差的铺席子,条件好的铺被子,就这样混住。 睡多少人是早就商量规划好的,江义沛一言堂,不接受反驳,爱住住,不住就自己出去搭帐篷去,像江义沛家一样。 他们家自然搞了点小特殊,没有和大家同住,在二洞后方飘出来有一个小山洞,位置不算小,以此为基础,赶工了一所房子出来。 当然啦,他们可没有占用公共资源,根本并没有动用巡逻队,由江义沛设计,家里下人施工,一手一脚建起来的。 为了防雨,为了防风,借助江修白这个外挂,购买了一堆材料,把住所修得漂漂亮亮的,住得也能舒服些。 按照江义沛说的,他们家有这个条件,还故意去吃苦,那是脑子有病! 至于江修白,他更吃不了这种苦啦!但和老江家一起住也不合适呀!于是江义沛就按照他们房子的标准也给他造了一间小的木屋,他们一家三口住足够了。 毕竟这孩子有挂,不好亏待了他。 至于其他人家,巡逻队能把这几个山洞规整好,都是加班加点干的,给每个家庭都搭个帐篷?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精力。 不过现如今上了山,也没什么紧要事了,要是哪家想单住,江义沛也不会阻止。 “大嫂!我肚子有点疼。”一进木屋,三婶秦氏就皱着眉喊道。 “别急,我看看。”蒋素英赶紧让她坐下,给她摸脉:“没事,就是累着了,秋果,你过来,我教你几个穴位,你这两天多给三太太按按。” “是,大太太!”秋果忙不迭上前来,心里大喜,别看这只是按按穴位,但这本事要是学得好,她这辈子都够用了。 赶一天路,别说秦氏一个孕妇了,就连蒋素英都有点吃不消,她转身又给刘氏摸了摸脉。 刘氏本就病弱,她出发没多久就开始喘不上气了,一开始是由她身边的嬷嬷扶着背着,但路途实在遥远又难走,江修彬和江义涛也轮着来背她。 三个人轮着来,倒也没让刘氏受什么罪。 江修白这个小少年就惨了,最后一段路是他背的,他现在累得已经不想说话了,瘫在由几块木头钉起来的简易椅子上,刘氏心疼得摸着儿子的手:“都是娘不好……” (本章完) 第105章 第105章 第105章 “娘!”江修彬无奈:“您没有不好!您怎么老说这样的话!” 每次听到他娘这样小心翼翼地跟他说话,他内心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 她是娘亲啊,没必要处处讨好他,觉得愧对他! “我……” “儿子背娘天经地义,有什么好不好的,您要是累着了,才真是儿子的不是!”江修彬挣扎着爬起来,把人扶着:“您啊,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到床上歇着吧……呃……大伯,我娘睡哪边呀?” 现在还不到五点,但天已经黑了,丫鬟们在主子歇着的时候赶紧把灯掌了起来,屋子里还算亮堂。 山洞估摸着有个七八十平方,中间是个厅,厅的左右分为一大一小两个房间,男人住小的房间,女眷住大的房间。 两个房间都盘了炕,都有一个换衣间。 各房的丫鬟们正在两边炕上铺褥子盖被,主子用惯的东西她们正在整理。 “二爷,二太太这边的床铺收拾好了,可以歇息了。” 安嬷嬷这时从大房间走出来,她扶着刘氏,服侍着她把脏的衣服鞋袜换下就让她在被窝里躺下,刘氏原本还有些不愿,但没一会儿,她就沉沉睡去了。 秦氏跟她不一样,她可不愿委屈自己,哪怕这里的条件也就这样,她使丫鬟去厨房烧了热水过来给她擦洗。 “小皮猴!”秦氏把女儿拉到身前,笑骂道:“等热水提来了,赶紧洗澡去!” 江筱麦这小丫头没心没肺,半路上玩泥巴,玩得脏兮兮的,玩完又要江修勉背,那叫一个淘气啊! 江修勉都要气死了,一进来就去换衣服了。六七个丫鬟在小小的木屋子里忙忙碌碌,家丁搬着东西在屋里进进出出,管家则是左右调度,前后指挥,马不停蹄的,很忙,但好像又没忙什么。 但怎么看怎么违和! 但江筱米是真香了。 什么雇佣童工,什么剥削奴隶,去你的吧! 坐享其成是真特么香。 没过多久,小小的木屋,小小的房间,小小的厅,布置得那叫一个干净整洁,古色古香,不说谁知道这是一个临时的避难所呢,简直就是哪家小姐的闺房嘛! 虽然这座闺房住了一家子! 但住得好,心情也好呀! 不知道其他人的感觉如何,江筱米是非常满意的。 “老爷太太,今天晚食做什么?”胖厨子弯着腰,擦着汗在门外候着。 都这个时候了,都住木棚子了,下人们都不敢越雷池半步,没有得到主家的允许,是绝不敢随便进出木棚子的。 江义沛摆摆手,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琢磨要吃啥了,他就是要吃,恨不得现在就吃上饭。 “胖儿啊,食材都在三洞,让管家带你去看着取吧,主食蒸米饭,炖点肉,烧点汤,不论其他,主要是要快,要快啊!”爷要饿死了…… “是,大爷!”胖厨子赶紧应下,跟上大管家往三洞跑,因为胖,跑得身上肥肉duangduang的。 做厨子的,就是油水足啊!看把人养得,多喜庆! (本章完) 第106章 第106章第一百零六章 这趟上来,因为把家里剩下的咸菜啊咸肉啊调料啊都带了上来,胖厨子飞快地在三洞里只挑了少许食材就又扎进了厨房,脱下蓑衣就开始干活,就连身上的湿衣服都来不及换下。 他刚上山来就扎厨房里去了,安排洒扫,安排烧水,还有安排劈柴,做大厨的,不仅仅是只炒菜,厨房一切琐碎的活儿,都是他的本职工作呢! 安排不好,就影响出餐,主子们挨饿,做奴才的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里头学问大着呢! “快菜快菜,快手菜!”胖厨子嘴里一边念叨,一边麻利地把旁边早就剁好泡起来的三只咸鸡倒进锅里,怕咸,焯了一遍水,捞起来,洗净。 “长喜,大火!” “诶,爹!”长喜赶紧往灶里添柴,时不时撩拨一下,别看他才九岁,但烧火是一把好手,他虽然是胖厨子的小儿子,但也是老江家的奴才,主家心善,但他们家不能不知好歹,年纪小不能干重活,干点烧火的小事却是能够的,而且是在亲爹的手底下,总不能虐待了他。 大火把咸鸡身上的油脂煸炒出来,这是咸鸡越炖越香的关键,然后放葱姜蒜爆炒出香味,把泡好的一小碟子黄豆放进去,炒直皮皱,最后放入开水,没过食材,等水开转中火,再转小火,至少炖三十分钟。 “师父,这边锅洗好了,可以烧汤了。”小顺说着把食材,放在锅边的台面上,方便师父拿取。 长喜把这边灶头的柴抽出来放到旁边的灶肚里,随即加了一把稻草一把小树枝进去,火一会儿就烧旺了。 等水一滚,胖厨子把一碟子咸鸭蛋放进去,紧接着又放进一大把芥菜进去,咕嘟咕嘟,水开之后,芥菜变得翠绿就开始调味,咸蛋本就咸,这盐放多少可真要靠经验了,但胖厨子表示——手拿把掐! 咸鸡本味就咸,芥菜汤清爽,刚好解腻解渴。 小顺刚好回来,他刚刚把杯盏碗筷拿到主子们的厅堂去了,听到他师父说汤好了,立马拿来两个大汤碗把汤盛好,麻溜地放进食盒里给主子们送去。 汤烫,先上着,一是显得上菜快,二是等主子喝完汤,第二道菜也能上了。 “胖大厨,做什么好吃的呢?”小顺刚把汤拿出去,好几个妇人结伴一手提着一口釜到厨房来煮饭,见到胖厨子便熟稔地打招呼。 因为江家酒楼采购的原因,胖厨子偶尔会帮着江义游在村里选购食材,和村里人也还算熟悉,此时他叹了一声:“还是些咸肉咸鸡,腌笋干菜啥的,新鲜的食材存不住,早在雨后十来天就吃完了,现在是肚子有万千菜谱都做不出来啊,只能做些简单菜式,真是愧对我家主子们,唉——” 连天下雨,新鲜的食材都放不住,老江家现在能吃的新鲜的绿叶菜也就刚刚煮汤用完了的一把芥菜,以及地窖存放的一些冬瓜,胡萝卜,还有白萝卜。 无了。 (本章完) 第107章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胖厨子这段时间做饭想菜式都想得头秃,食材也就那么些,主子都要吃腻了,他生怕有一天会降罪他! 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呀,这雨下的跟天漏了一样,到处湿答答的,新鲜的食材没吃完都烂完了,还好这些咸肉什么的有大爷从京城带回来的“保鲜袋”保护着,要不然,也得长毛咯! 胖厨子内心独白没有人知道,但他刚刚的一番话实在是把几个妇人给整无语了,她们对视一眼,默默地把自己家釜里的米袋子和一小块咸肉以及咸菜拿出来—— 瞧他那话说得,多少人家里就吃点稀粥咸菜?咸鸡咸肉还委屈了? 又是感叹同人不同命的一天哪! 她们的晚饭很简单,用大釜先熬上稀饭,等稀饭做好,把大釜拿下来,把小釜放上去,然后把洗吧洗吧的咸菜和咸肉放小釜里煮一下—— 这世道,这光景,又不干重活,没有几家人舍得吃干饭,吃大肉,哪怕今天爬山累一天了,也只舍得把稀饭煮稠一点,放上半巴掌大的咸肉罢了。 再看胖厨子那边,人家嘴上是叹着气,但手上的动作的一点没停,往烧热的锅里倒油,然后把大瓷碗里装着的小顺早就打散搅匀的十三个鸡蛋——家里十三个人,倒进锅里,“呲啦”一声,蛋香味立马飘满了整个厨房,饥肠辘辘的几人,肚子立马就开始唱歌了。 “大师傅手艺就是好!这炒鸡蛋都做得比一般人做得香!”江屠户媳妇一边洗咸菜一边夸道:“我做饭就不行,大家一道在这厨房里做饭,您有空指点一下我?” “好说好说!”胖厨子笑呵呵地应着,麻利地把鸡蛋盛了出来,然后下入葱姜蒜,爆香后把切小块的胡萝卜还有泡好改刀的木耳下锅煸炒至断生,重新下入鸡蛋,倒入一碗秘制的料汁,翻炒均匀,出锅。 安身立命的手艺胖大厨自然不可能教,但食材的选择,火候的掌控教一教那是没有问题滴!不过话说回来,做厨子也是需要天赋的。 他教是教了,能不能学得到,那就看个人本事了,毕竟他那大儿子他可是手把手教了三年最后忍无可忍把他赶出去跟着二爷去酒楼当跑堂了,而这个烧火的小儿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天赋,倒是小顺,能做几个小菜了。 “这油都快下半锅了,做出来的菜能不好吃吗?”江瘸子的儿媳妇感叹道,就算教会了,不舍得下油下盐,也是白瞎。 江屠户媳妇想想也是,她家可不能跟老江家比,要是要跟他们家对齐,她家一年的口粮说不定三个月就造了咯! 你看看,你看看,做个饭多少个釜啊,还有铁锅! 也不知道下辈子投胎能不能用上铁锅! 老江家砌了两个大火灶,一个灶能放两个大釜或锅,两口大釜用来烧水——主子多,两釜水都不一定够! 还有两个铁锅,用来炒菜,角落还有一个小火灶,放着两个小釜,一个煮饭用的,一个煨汤用的。 也就今天主子们用饭急,平时都早早煨着高汤,等饭点的呢! 不过现在现在也煨着甜汤了。 (本章完) 第108章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等小顺把两盘酱炒鸡蛋送过去,胖厨子开始煸腊肉,那味道香的,江屠户媳妇她们忍不住凑了过来,看着油汪汪的肉,实在没忍住咽了咽唾沫,然后又咽了咽…… 胖厨子生怕她们开口说话,把唾沫喷锅里废他一锅肉,那肥嘟嘟的身体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锅,然后把一部分油盛了出来。 “锅里还有很多油呢,装出来,下顿煮菜用!”江瘸子儿媳妇急急说道。 “炒的菜多呢!吸油,不用盛。”胖厨子说着把一大盆干豆角倒进锅里,江瘸子儿媳妇心疼得呀!心里直骂胖厨子不会过日子,这油要是倒出来给她,包用五天信不信! “小顺,出锅!” 干豆角熟得快,焖了一会儿,入了味了,胖厨子便对小徒弟喊道,又不好意思地对几个妇人说道:“麻烦让一让,主子们等着呢!” “哦哦哦!”几人赶紧让开,但眼睛仿佛黏在了那盘菜上,这香的咧! 为什么釜煮不出这个味道?难不成一定要用铁锅? 该说不说,会吃的还是有钱人啊! 腊肉炒干豆角也装了满满两大盘,在大爷吩咐他“做的菜式不需要太多太精致,份量上够主子吃就行”以及食材种类断崖式下降之后,他就有点放飞自我了,每样菜份量大得,恨不得装三盘。 这边起锅,那边咸鸡炖黄豆也差不多了,大火收汁,浓油赤酱,简直不要太有食欲哦! 一样满满当当两大盘。 按大爷的吩咐,每一样菜给修白少爷家送一份过去,再添上一钵饭,主子家这边也添上满满一大盆白米饭。 凄凄惨惨戚戚的三菜一汤就这么呈上去了。三菜一汤啊!主子吃苦了呀! 胖厨子差点流下两行心酸泪,赶紧去看看小釜里煨着的银耳莲子羹好了没有,嗯,已经出胶了! 主子们晚食吃得已经够简陋的了,饭后甜汤可不能马虎大意! 眼看胖厨子要去送甜汤了,江瘸子的儿媳赶紧叫住他:“大厨,我能拿这个铁锅炒咸菜吗?我看这油挺多的,就这么洗了那可白瞎了……你放心哈,我用完肯定帮你洗得干干净净的!” 江瘸子家穷啊,儿子赌钱把家败光了,人还死了,江瘸子儿媳胯,丈夫死了,公爹瘸了,婆母死了,儿子还担不了事,也就江里正家好心,让他在巡逻队里担个名头,干点小活,以此为由分点东西给她家,多番照顾。 但巡逻队是按劳分配,她儿子说白了就是凑数的,分得的东西自然是最少的,不过这已经很好了,这几年他们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趟荤腥,所以就算分了些鱼肉,她也舍不得大吃大喝,要不是今天家家吃肉,她都舍不得拿出来呢! 眼看这油汪汪的大铁锅摆在这,涮了多可惜,她怎么能不心动,哪怕是再不好意思她也要问一问。 面子值几个钱呢!吃到肚子里才是真。 然而,在江瘸子儿媳殷切的目光下,胖厨子愣住了—— 你猜,我为啥不做完饭立马洗锅,收拾灶头呢? (本章完) 第109章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主子们的饭菜做好了,奴才们的还没做呢大姐! 做奴才的,哪有不蹭点主子锅边油的?! 你这是要跟我抢? 你抢我油,相当于抢我肉啊!我这一身肉…… 胖厨子做厨子这么多年,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都懵了。 离大谱了呀! 但他是下人,这些都是主子族亲亲眷,他……太难了。 于是他以给主子送甜汤的借口遁了。 胖厨子奉上甜汤后,便退到一旁站着去了,今天仓促,菜式简单,也不知合不合主子们的胃口。 还有就是,刘氏和秦氏的药膳和营养餐暂时还没来得及做,还要问一声要不要做。 “今晚不必做了,明天再做吧。” 刘氏和秦氏两人饿得已经就着酱炒鸡蛋干了满满一碗饭,再吃药膳什么的可能要积食的。 真的饿了什么都香,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 江筱米也觉得那一道干豆角比平日吃的好吃,咸鸡也不咸而且越嚼越香,除了容易塞牙是半点毛病都没有。 咋就这么好吃呢今天这顿饭! 江筱米嗷呜又一大口。 今天这饭吃得全家人都来不及闲话,从上汤开始,个个就开始全神贯注地干饭,两个小的,也不再说这不吃那不吃了。事实证明,孩子不吃饭,是真饿得少了。 一碗甜汤下肚,一顿饭算是吃完了,江义沛放下筷子,发现胖厨子还候在一旁,他“嗯?”了一声:“胖儿?你不饿?不回去做饭?” “奴才们的饭食,小顺已经能自己上手了,用不着小的,爷,您吃好了吗?可还要添点别的?” “不必了,你下去了。”江义沛说道,顿了顿:“今天大家都辛苦了,煮上一锅白米饭,切上几斤腊肉,你看着办,让大家伙好好吃一顿。” “诶诶!”胖厨子忙道:“谢大爷,谢主子们!” “嗯,去吧!” “是!”胖厨子乐呵乐呵地把剩饭剩菜撤下去,算是加餐了。 他把这个好消息跟外面忙活的下人们一说,喜得他们连连对着小木屋鞠躬,老江家的对下人不苛刻,但遭灾的世道,自然也不可能过分优待。 胖厨子进到厨房,小顺刚要把把下人们吃的咸菜干盛起来,以他的职业眼光来看这盆菜,江瘸子儿媳最终并没有揩油成功,那油依旧在他们锅里,也不枉他把小顺这孩子换回来。 他也没有明说,就是让他回去做菜。 所以当时小顺进了厨房,跟几位大嫂婶子打了声招呼,就非常自然地把那一小篮子咸菜往锅里一倒,扒拉扒拉,平平无奇的咸菜干上沾上了油,档次一下就上去了。 江瘸子儿媳原本还高高兴兴等着胖厨子回来呢,看到这一幕,悟了,也酸了。 她也不是个傻子,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狠狠揪了一下,命苦啊,村里人比不上,下人也比不上! 那他们吃得,那大油! 那该死的江赌棍! 又是大逆不道想鞭她前男人尸的一天。 晦气东西!害惨一大家子! (本章完) 第110章 第110章第一百一十章 但下一幕,她要炸裂了—— “胖大厨,你这不是端回来小半盆米饭吗?怎么还淘米?这一大盆……腊肉也切这么大一块?!你该不会是……”要背着主子偷吃吧?! 胖大厨胖脸笑成一团,把洗干净的腊肉放锅里开煮:“主子赏了!要蒸白米饭和三斤腊肉呢!” 虽然主子说“几斤腊肉”“你看着办”,“大家伙儿吃好”,但他可不敢太过了,衡量了一下,取了一斤肉。 三斤腊肉浸泡,洗净,过水,切薄片,等米饭快熟了的时候,把腊肉铺上去,焖熟,米饭占满猪肉,再倒入一碗秘制的酱料,那味道,可香啦! 这都是主子的赏赐,他可是老实本分的好下人,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主家的事呢! 江瘸子儿媳:“!!!” 她心中那只瘦得皮包骨的土拨鼠在无声尖叫! 那直勾勾的眼睛,看得瘆人,仿佛要将胖厨子取而代之。 江屠户媳妇也是心中一震。 要不说宰相门前三品官,一个下人,过得都比她们好,看这饭吃得!多好哇! 他们都舍不得吃腊肉焖白米饭你!哎呦我的天,还是精米! 怪不得那厨子胖得咧!顿顿这样吃能不胖吗? 也不对,里正爷他们吃得比下人更好,也没见比胖厨子胖啊! 搞不懂…… “琴娘!”一个老太太甩着膀子走进厨房:“今个儿做个晚食咋滴这么久,一大家子都要饿抽抽了,你杵在这当门神呢!诶哟,胖大厨也在啊?吃了吗?” “还没,正在做呢老太太!”胖大厨和气地笑着,腊肉在锅里盖着盖,老太太看不到,跟胖厨子打声招呼后对着琴娘瞪眼:“晚食呢?做好了没有,后面还有几十家等着做饭呢!” “哎呦,把这给忘了!娘,已经做好了,在这呢,我这就盛起来,粥烫呢,小心着些啊!” 厨房里的六家主妇这才想起正事,他们可以抽签抽中的第一组煮饭的,后面还有十组呢,先前光羡慕里正家的生活去了,多耽误事! 几人连忙把自家的釜搬下来,在一旁开始盛粥,早就等着的下一组连忙进来了,这山上住这就是不方便,做个饭还要抽签排队! “你们做的什么粥,这么香?” “腊肉咸菜粥!把腊肉切丁放粥里煮,全家都能沾点荤腥!” 这粥还是小顺师傅指点做的呢,腊肉切成丁,等粥烧开了放下去,咕嘟一会儿放咸菜,闻着味道就不错,而且这粥还泛着许多油呢! 江瘸子儿媳,舍不得放这么多油,还把腊肉煸了煸,把油盛出来了才煮的粥,但闻着一样香呢! 二组闻言也是心中一动,在她们传统的思想里,肉,只有家里男人和男娃能多吃,她们女的除了婆婆,能尝到个味儿就算不错了,要是腊肉煮粥,肉还是像以前一样分配,她们好歹能沾点荤腥呢! 而且这么多家都这样做,还是在一个屋里吃,婆婆就算想挑刺也挑不出理来! (本章完) 第111章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错,山上还有一个“饭堂”,就在厨房的隔壁,各家煮好了饭都聚在一起用餐,各家吃的啥,转一圈都知道了。 而大厨房,也是公共的厨房,除了江义沛家有专用的两个大火灶一个小火灶,还有三个公用的火灶,每个火灶能放两口釜,一次能容六家人做饭。 但就算做得再简单,轮一批怎么样都要大半个小时,老江家除了两口大釜烧着水,其他四个灶头都腾出来给村里人用,就算是这样,排在后面的三组,还是要点着火把吃饭。 而江家村首富,江筱米一家早早就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干爽的衣服躺下了。 这一家子,养尊处优的,有一个算一个,累得话都不想说,盖上被子就睡了。 烧得并不是很热的炕,在这寒湿的半挂式山洞里,显得刚刚好,他们一大家子睡得分外香,完全把吵吵闹闹的一洞和二洞隔绝开来。 而托江筱米家的福,早早就吃上了现成的饭菜的江修白一家吃饱后,也不烧水,将就着雨水,洗洗脸,洗洗手脚,收拾一下也就歇下了。 江修白躺在他便宜爹的身边,听着那震天响的呼噜声,使劲捂耳朵。 从记事起,他就是一个人睡,现在旁边有个爹,爹的旁边有个娘! 啊这…… 吵也就算了,重要的是,他心理上接受不了啊,真的好别扭! 他翻来,他覆去,明明累得要死,但死活睡不着,睡着的江义达被吵醒了,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烙饼呢?赶紧睡觉!”江修白捂着屁股委屈极了,又不敢打回去。 只能撅着屁股,愤愤地挪挪挪到最角落里,脸贴着木头生闷气,不知道啥时候才睡了过去。 等醒来,入耳便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阵阵呼啸的风声,山顶的风可比江家村的猛烈多了,裹挟着雨拍在脸上可疼了。 “可别说,山顶的景色还是蛮好的嘛!”江修白撑着伞,伸手接雨,经过一晚上的养精蓄锐,他虽然腿还是有些疼,但心情倍儿好! “要是摔下去你可就不这么觉得了。”江筱米眺望着朦朦胧胧的远方,升腾的雾气弥漫在整个山涧,遮盖住了山底下一切奔腾的山洪。 云灵山的山顶,是一片青草地,几乎没有受到暴雨的影响,依旧郁郁葱葱的。 好几个小孩调皮,跃跃欲试要出去草地上玩水,被大人薅着脖领子提了回去,耳提面命不许乱跑,草地湿滑,要是从山顶上滚落下去,那可真是——尸骨无存。 从好端端的家里,突然住进了山洞,大家都很不习惯,好些人一觉醒来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妻子/丈夫换了人,还懵了一下,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 做早饭依旧是江屠户组织抓阄,一大早就轮着做饭,但等每家都吃上饭,都快要中午了。 “这都什么事啊,一天啥都不用干,光等着做饭了!”有人抱怨道。 于是到了晚上,为了不再摸黑吃饭,要好的几家人商量着合伙做饭。 (本章完) 第112章 第112章第一百一十二章 “爹,今天我家抓阄抓到最后一组,等做完再吃完,都下黑了,我们大人无所谓,就怕孩子受不住,我想着要不我提些粮食过来让大嫂一并煮咯?” 江货郎,江屠户的亲弟弟,因妯娌不和,哪怕是父母在的情况下就怒而分家,江屠户爹娘跟江屠户一家生活,两家这些年也就“不咸不淡”地相处着。 “这得问你大嫂。”江屠户老爹并不着急表态,对于这个事事斤斤计较,占了天大便宜都觉得是自己被占了便宜,一点小事就闹得全家鸡飞狗跳的二儿媳,他是打心眼里看不上。 再说了,当年他们说分家就分家,现在说回就回?当他死了得了呗! 要是今天就这么轻飘飘说两句,就在一个锅里吃饭了,那以后这个家是不是就他们来当了?! 江屠户媳妇听到公公那句话简直受宠若惊,但她也知道并不是她在这个家有多重要,只是公公是在敲打二弟妹而已,她也不敢拿乔,低着头说道:“我听爹娘的。” “我不同意!”江屠户老娘吊着眼:“你家的粮食金贵着呢!要是和我家的一起煮了,这锅粥我们也就只配喝粥汤了!呸!粥汤都不能喝,一喝就会被骂占便宜!”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江货郎的表情委屈急了:“什么你家我家的,我们是一家!我是您生的,大哥和我还有三弟,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你这样说话这不是剜我心吗?” “可拉倒吧你江老二!”江屠户老娘指着江货郎的鼻子骂:“你要是心里有我这个当娘的,你会违背我和你爹的话,把自己单出去独过?你会纵着你那颠婆骂我?儿媳妇骂婆母,说出去,我都抬不起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们夫妻俩就是一什么来着?” “一丘之貉……”江修高暗暗提醒。 臭小子!江货郎气得呀! “对,一丘之貉,老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不就是赚了点钱,怕我和你爹还有你大哥三弟占你的便宜才赶紧想招分家的吗?你这小心思,当谁不知道呢!滚滚滚,赶紧带着你家便宜,呸,带着你这破粮食走,我就当没生你。” “娘!您不能这样说啊!这些年我该给您的孝敬哪次少了!”他虽然不想兄弟们占他便宜,但对父母他是从没亏待过啊:“您要是容不下黄氏,我这就让大牛写休书休了她!” 江修高:“……”这里面还能有他事呢?他还是孩子啊!写什么休书……他也不会啊! 黄氏脸色极烂,但出奇的是居然没有撒泼,只是杵在一旁散发着浓浓的怨气,仿佛“休妻”二字是从江屠户老娘口中说出来的。 她不知道她男人在发什么疯,说分家单过的是他,说并回来的也是他,日子过得好好的,也不知道来回折腾个什么劲儿! 但有一点他说得对,世道要乱了,还是家人抱团的好,他们一家一共就五口人,可比不得二十五口人来得安全。 (本章完) 第113章 第113章第一百一十三章 事情是这样的。 但从昨晚摸黑吃饭开始,她男人那脸就臭得跟粪坑似的,然后就开始暗戳戳地盘算着什么了,她知道他心思多,也没在意,爬一天山谁不累! 谁知道,这倒霉催的,一家人手臭得跟摸过狗屎一样,来到这山洞一共就做了三顿饭,她家人换了三个了,但个个都抽到最后一组…… 每次都眼睁睁看着吃完饭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孩子饿得又哭又闹,晚上还是最后一组,这要是在村里,她早就闹起来了,但这在山顶,她就算敢跟江里正闹,也不敢和江义沛闹。 话说回来,江大人那么多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怎么轮到做饭这种小事就只是搞了个抓阄,又麻烦又费时间! 但她不敢跟他提意见,她甚至都不敢凑到他跟前去,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怕她说了,江义沛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到时候全村人的唾沫得淹死她! 算了,自认倒霉,今天又没爬山,又不累,晚点就晚点吧! 而且排在后面三组人,除了她家,全部都去找人合伙做饭去了,她还想着,人没了,轮到她家就更快了!多好! 但她男人居然说他也要去找他爹娘一起合伙做饭,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什么,这次一起,就像当初没分家一样! 晴天霹雳啊! 当初闹分家闹得多难看啊,整村人多少人说她不孝?说她搅家精,现在屁颠颠跑回去?别说公公婆婆态度怎么样了,她自己都没脸! 成亲这么多年,她知道她男人是个不要脸的,但她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要脸! 每次出馊主意都是支使她往前冲,这次居然还想要她厚着脸皮去跟婆婆跟嫂子说些软乎话? 真的,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管当初本意如何,但能压制大嫂那么多年了,是她最得意的一件事,现在好嘛,要她低头?美死她! 就算说出个儿来,她都不同意!能在这山洞待多久?撑死了两个月,她就算天天最晚一批做饭怎么了!怎么了! 但她还没开始撒泼呢,就听到她男人说,要是不同意就休了她!让她下山回娘家去! 现在休她,跟让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但她知道,这狗东西做得出来的。 想到这里,哪怕浑身散发着怨气,她还是尽量扯出一个比哭更难过的笑:“爹娘,大哥大嫂,三弟三弟妹,当初是我不懂事,闹得家宅不宁,兄弟分心,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一家人在一起的好处,我有千不该万不该,我知错,我认罚。” 江货郎低着头,一副“我心有愧”的模样,低声道:“我也有错,爹,娘,是打是罚,我都受着,只求让我回来,我们是一家人,这世道,我们夫妻俩带着孩子们怎么活啊……爹娘,求你们了。” 说着“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对着二老磕头,黄氏也跟着一起,还有他们三个孩子,一家五口排成排,“砰砰——”一顿磕! (本章完) 第114章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呐!江货郎这孩子原看着他像个不孝的,年纪轻轻就闹分家,丢下父母去过自己的日子,现在看着倒是个好孩子!” “可不是嘛!看这头磕得,多实诚!呀,血都磕出来了!” “这老屠户也真是的,差不多就得了,非让孩子磕出了个好歹来不成?这鬼天气,磕伤了,英娘说很同意感染的!” “黄氏这个搅家精哟,好好一个家硬是被她拆散咯!” 山顶也就这么大,能避雨的地方就更少了,这一幕发生在饭堂的角落里,虽然现在不是饭点,但永远别低估了人们听八卦的心—— 江货郎凑到江屠户爹娘面前没多久,就有人暗戳戳地开始凑近,在饭堂另一边光明正大地看热闹了,江义沛江筱米他们也在其中,顺便听全了江屠户他们家的婆媳矛盾,妯娌矛盾。 但听了这么久,总结出一点,就是这江货郎啊,有赚钱的本事,但是个懦弱的,怕媳妇的形象。 老一辈的说法就是好好一个大男人,愣是给一个女人做了主,媳妇闹几下就丢下父母兄弟,是个耳根子软的,别看他们小家日子过得不错,但在大部分男人眼里,他已经废了。 “懦弱?怕媳妇?”江义沛笑了笑,心想,这可不见得呀! 这黄氏看似强势,但江货郎说的决定性话语,她是从来不会说个不字的。 这小子……用得好了,倒是人才呀! 江义沛若有所思。江货郎应该是知道自己一家分出去单过,在村里多多少少是有风言风语的,不,准确来说,是——名声臭了。 名声这个东西,在平常时候不耽误你吃不耽误你喝,但天灾人祸的时候,耽误人家带你玩。 从江义沛回村到现在,两个多月了,他们家就像是被孤立了一样,连个串门的人都没有,反而是大哥江屠户,做了个小组长,那官威摆得比江义沛这个前京官还足。 为了扭转这样的局面,江货郎一家也真的豁得出去,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又是痛哭流涕的,好不感人! 在老一辈的眼里,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家子互相拉拔着过上好日子比什么都强! 他想着,经过这次,村里人对于他,多多少少都会改观,觉得他这是迷途知返了,以后应该不会老抓住他“不孝”说事了。 一连番唱念做打,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江屠户老娘老爹的脸色唱得慢慢好了起来。 说到底,江货郎也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这些年虽然说分家了,但该给他们老两口的孝敬银钱确实是一分都没有少过——但多一分,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今世道不稳,三兄弟能拧成一股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江屠户老爹虽然默不作声,但态度上算是默认了江货郎一家回来一起过日子,不仅是在山洞里,下山之后也一样。 江货郎顶着磕出来的大包,憨憨地笑了起来。 (本章完) 第115章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他心里都有章程,就比如当年分家,就比如现在。 当年他是不受重视的二子,但赚钱最多,分家是他衡量过的最优选择,但现在,情况一样了,大哥杀猪匠干得还行,三弟种田种得也可以,老宅的日子过得不差,帮扶不帮扶的就谈不上了。 再说了,在全部人都报团的时候,他家独来独往能有什么活路! 至于说,不回去找爹娘,去找其他人,找堂哥也行? 拉寄吧倒吧,自己亲爹娘都不要你,或者说,你居然不要自己亲爹娘? 这两条,在村里都是死罪,这种人品,别的人家能多看得上你?敢让你挨边? 况且他这些年顶着“不孝”的名声已经被村里人若有似无地排斥了,回到爹娘家是趋势,也是必然,接下来第二步是让他们真心接纳他。 以他对父母兄弟的人品的了解,这一步,不难。 他承认他是自私,但他也是没有办法,不当家不知父母艰难,他身后还有一大家子呢…… 村里兄弟多分家单过的人家也不是没有,但都是兄弟姐妹都成了家的,经过父母族长同意的和平分的家。 但现在不管是分了几家,此时此刻他们都自发凝聚在一起,一起吃,挨着睡。 江屠户家关系这么恶劣都团结在一起了,其他家更不用说了,俨然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热闹看完了,江义沛派出去查看山顶环境的人也回来了,江猎户走到江义沛面前:“小叔,这山顶没看起来那么安全,附近发现了好些野兽的踪迹,要挖陷阱才行。” 其实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 江义沛抿着嘴,这山顶看起来也不安全哪!谁不知道谁啊!当初这三个山洞可是从蛇啊,野鹿啊,黑熊啊三家的手里抢过来的,还赶尽杀绝了!这得天独厚的位置,多的是野兽觊觎。 “你和你爹全权负责,是挖陷阱还是安栅栏都行,等等,悬崖那边也搞一下,用栅栏拦起来,免得哪个小孩没看住,掉下去。” “是!” 活来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动了起来了,砍书的砍树,挖坑的挖坑。 雨天砍树是个麻烦事,但泥土浇透了,挖坑倒是省力了。 但这挖坑也是有讲究了,别看山顶植被丰富,但胡乱破坏也会引起山体滑坡的,所以江义沛这“建筑学家”亲自盯着。 晚饭时间到了,胖厨子在厨房大展身手,因为没有时间限制,就算食材少,他愣也凑出来四菜两汤,一道腌笃鲜,江筱米一家是百吃不厌。 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干黄瓜皮,用猪油炒也别有一番风味。 相比于老江家的丰盛,其他家就显得相对简陋了,因为是合伙,所以总有一种会被别人占便宜的担忧,不管是凑粮凑菜的时候,还是吃饭的时候,凑粮凑菜的时候还好,因为是刚开始,每个人都还有点“合作”的诚意,但吃饭的时候那可是谁都不让谁,一家人都不好使,每个人都恨不得抢一抢。 就这样过了几天,终于有人忍不住找上了江义沛。 (本章完) 第116章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沛哥儿,你给拿个主意,一天天的,闹哄哄,大家伙儿每天都干活,吃饭都吃不安生。”江老族长杵着拐杖被江义沛扶着坐下,他瞪眼:“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悄悄跟我说!” 江义沛像小孩一样“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您。” 哼。 江老族长傲娇地微抬下巴,他人是老了但他心不盲,巡逻队以前执勤都是包伙食的,各家出人轮着做饭,到了山上反而黑不提白不提,由着几百号人闹哄哄,以他对他的了解,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密谈许久,从江义沛家的木屋子出来,江老族长又开始感谢他十八辈子祖宗了,当真是祖宗积德,才让他们老江家出来沛哥儿这么个孩子。 呜呜呜—— 年纪一大把了,但他好想哭。 “爹,我没听错吧?阿沛说让村里各户把自己家一个月要吃多少口粮都统计出来交给他,然后他负责全村人这一个月的吃吃喝喝,一块做饭一块吃?这这这……那这凑出来多少粮食都不够吃啊!” 别说别人了,他们自己家都抢着吃,生怕吃少了,吃慢了。 “饭食就在那里,哪家不使劲吃啊,按照正常的量来做,肯定不够吃,要是供每个人都吃饱,一个月的粮食半个月不到就得吃完了,你说他怎么干这事啊!” 江老族长:“……” 十八辈祖宗感谢早了,真是造了孽了,给他生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江老族长给自己顺了顺气,这才回一洞,将江义沛的意思传达下去。 静,很安静。“沛哥儿真这么说的?” “那还有假?”江老族长吹着胡子:“赶紧拿粮食去,我跟你们说啊,占便宜别太过啊,各家情况我都有数,按照自家的情况实事求是,就像大华家,你家腌了几百只鸡,别告诉我你全部攒着全部不吃啊!” 为什么点名江义华家呢,因为他寡娘王老太做得出来。 江义华挠挠头:“太爷,我晓得咧,我这就去搬稻谷。” 江老族长点点头,继续道:“听到没有,家里条件好些的,你要是给个三瓜两枣就想吃大锅饭,我第一个不同意。” “别忘了,有沛哥儿在你们的粮食才能保下这么多,才能有鱼有肉,想想外面那些稻田被淹了的,哭都没地哭!你好意思天天占沛哥儿家的便宜?别跟我说你们家顿顿吃稀的,一个月下来谁家能没有几顿干的饱饱肚?这都给我算上!还有干菜,腊肉什么的,别扣扣搜搜的,一片肉都舍不得出,太过分的,大锅饭就不带你家。” 是的,大锅饭。 江义沛上山前就考虑着吃大锅饭的可行性了,但他并不打算主动提,毕竟,粮食是农民的命根子,这可跟他有多少粮食没关系,就是有百亩粮仓,命根子就是命根子。 就好像,你有一个亿,人家偷你一百块你就不追究了? 当然,他要是自动提,自然也没有人敢反对,但效果是不一样的。 等出现矛盾是时候,在解决问题的同时,结果自然而然地就促成了。 (本章完) 第117章 请假条 第117章 请假条不好意思啊各位读者老爷,今天请假。 今天脑子转不动,一更都码不出来。 今天说点题外话哈。 我在后台能看到好些读者老爷的评论,有褒有贬吧,但不管你们喜不喜欢小文,我都挺高兴的,而且还有好些读者老爷每天都给《团灭》投推荐票,我都眼熟呢,也有好些读者投月票给予支持,真的很感谢大家对小文的喜欢,渣作者是业余写文,年前换了份工作,只能保证每天不断更,哪怕是更一章,今天是意外,跑了一天,吹了一天风,回到家脑子就转不动了,以后会注意,尽量不断更哈~ 爱你们~ (本章完) 第118章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就比如现在。 “五个人进去,打两个火把就行了,别一窝蜂往里面凑,上次沛哥儿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哪!”老族长絮絮叨叨:“火把也要喘气呢!” 三洞是几个山洞最大的一个洞穴,每一家都分了一块地方堆放自家的粮食和物品,缺点就是伸手不见五指,通道又小,氧气又稀薄,灾前准备的时候,江义沛一个没看住,进去一堆人,一个个快透不过气才脸色苍白地爬出来,他都快吓尿了,但人家还大咧咧的,觉得一点事没有! 那心大得,晒干了都有八斤重! 没多久,一包一包抽真空的粮食都堆在了三洞腾出来的一个角落里,跟小山似的。 在江老族长的鞭策下,没有人敢偷奸耍滑,粮食给得足足的——当然不可能是顿顿米饭的量,但是要是天天稀粥的量,江老族长这关他们就过不去。 “嗯。”江老族长满意地点点头:“该干嘛干嘛去吧,赶紧把后头那块地整出来了,沛哥儿说要搭个暖棚,种点菜。” “得咧!”江屠户高声应道,点了人转身就走,江货郎赶紧跟上,既然回了家,他自然是要跟在大哥身边的做事。 为表重回家庭的诚意,这次凑粮一大家子一个月的吃喝,全部用的是他家的粮食,江屠户虽然不愿意占兄弟这点便宜,但他老娘愿意啊,最让她高兴的是黄氏居然屁都没敢放一个,看她那张臭脸,老太太别提多高兴了。 他们走后,胖厨子带着小顺到三洞来瞧瞧大家伙都凑了那些米粮肉菜,好安排今晚的饭食。 然后,就沉默了。 作为厨子,他打眼就知道这么点粮食根本不够吃。 罢了,这是主子的事情,他干好份内事就行了!“干活!” 大爷说了,今天晚上菜可以简单点,但饭一定要够吃,胖厨子愁啊,他虽然是个厨子,但六百多人的饭,他是真没煮过。 还好大爷已经安排好了,每户出一个人,分成六组,每天轮流来帮忙,要不然,真要他和小顺做饭,得累死。 “开饭啦!”胖厨子拿着一个锣在敲。 听到讯号,大家伙赶紧跑过来,正所谓,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大锅饭很简单,一饭一荤一素,菜式不多,但管够管饱! 拿着碗,排队打饭。 饭自己打,吃多少打多少,素菜也是自己打,但肉菜是由当天做饭的女人分,每人都是有定量的,一勺,不手抖的那种。 今天除了秦氏和刘氏开小灶,老江家其他人也跟大家一起吃大锅饭。 大厨出品,必是精品,味道一如既往的好,但村里其他人是第一次吃胖大厨做的饭菜,香得舌头都恨不得吃掉半截! 饭堂不可能容纳六百多人用餐,他们打好饭菜,或坐,或蹲,或站,捧着饭碗吃得那叫一个香啊! 江筱米坐在桌前,吃着胖大厨送过来的锅巴,分了虎视眈眈的江修白一小半,剩下的掰一块,蘸,吃一口蘸一口,吃得咔吱咔吱的。 (本章完) 第119章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吃着吃着,江筱米发现身前左右围了好些小孩,明明今晚有肉吃,怎么就觉得碗里的饭都不香了呢? 小朋友们端着饭碗,眼巴巴地望着江筱米手里的锅巴,流口水—— 擦干口水嘴里甜甜地喊着—— “小米姐姐~” “小米姑姑~” “小米姑奶奶~” 瞬间激发了江筱米的铁汉柔情,给你们,都给你们! 每个小孩给掰一块,蘸上满满的放碗里,吃上一口,发现碗里的白米饭都甜滋滋的,哪个小孩抗拒得了啊! 有点小朋友“噔噔噔——”地跑去跟他们爹娘身边,把碗给他们看:“饭,小米姐姐给饭啦~” “多甜?给爹吃一口!” ——“不要不要!” ——“喏,只能吃一小口——” “呜呜,你吃太大口啦!坏爹爹!阿爷——” 然后促狭的老爹就被他爹收拾了。 欢声笑语,要是忽略外面滔天大雨,时不时滴水的饭堂,倒也算得上岁月静好。大锅饭的第一天,大家伙吃得腰滚肚圆,一个劲儿地感谢江义沛。 其实,让他们凑粮食的时候,根据江老族长透露出来的意思,他们都猜到沛哥儿肯定会有贴补的,只是没想到第一天就吃干饭,还有肉菜,这可比自己做,比合伙做吃得好多了! 江义沛受之无愧,到了这个古代,他秉承了一个新的理念,那就是——做好事要留名! 他是不在意这点粮食,就算没有江修白这个外挂在,以他身家,请全村吃一个月白饭都没有问题,但你得念我的好。 在江义沛一步步经营中,“跟着江义沛能过好日子”的观念,正在潜移默化地植入江家村老老少少都脑子里,在往后的天灾里成为彼此信任,彼此交付后背的最可信之人。 这都是后话,现在他们烦恼着一件顶顶重要的事。 “木棚子明天就能搭好了,你跟爹说说,这连太阳都没有的鬼天气到底能种点啥蔬菜?”吃完饭,江义沛几人悄摸摸地找江筱米商量种菜的事情。 连天暴雨,早在一个多月前江家村就没吃过绿叶素菜了——有挂的两家人除外,这样下去,会缺乏维生素,江筱米就说她有办法,但什么办法,她又不说,藏着掖着好几天了,眼看话已经放出去了,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菜的影子都还没看到呢! “种青菜肯定是不行的啦!先不说能不能活,从播种到吃上菜,我们都下山咯!”江筱米说道:“考虑种蘑菇,我这两天和小白看菌种呢,已经选好了品种了,控制好温度,湿度,最快五天就能吃上了!” “这么快?” “那当然啦!我可以专业的!而且我还有一个法子——发豆芽!” “你确定你会发豆芽?”蒋素英笑问。 “那当然啦!”江筱米直起腰板,对亲娘的质疑她很不服气:“好歹我也是科班出身好不好,专业的!” “好好好,专业的,专业的!那请问这位专家,我且问你,你发的七盆豆芽有几盆成功了呀?” (本章完) 第120章 第120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江筱米:“……娘……我听出来你在笑我了!别看我年年挂科,但无土栽培是我的专业课,我真的会发豆芽的好嘛!哼!你偷学的时候要是认真,你就会发现我七盘豆芽都放在屋子里不同的角落,那是因为我在研究古代的黄豆最适合在哪种湿度温度下生长,以后那个屋子的温度湿度就以这个为基准,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娘错了好吧!” 江筱米不乐意了:“错了就错了,什么叫‘错了好吧’!你是在侮辱我的专业!” 蒋素英:“……” 江筱米口嗨完,也不敢再哔哔,转身回了棚子,从各个角落里找出了盖着厚毛巾的盆子——藏得可好了,除了打扫卫生的丫鬟和蒋素英,老江家其他人没一个人知道。 “让你们见识一下科学育种,无土栽培的伟大力量!” 江筱米依次掀开厚毛巾,今天虽然是第三天,但她早上已经看过了,豆芽长势非常可观,过两天就可以上桌了,要论长得最好的,自然是离火炕不远不近的那盆。 “这是?”杨老太凑近了看,感觉有点眼熟,又不太确定:“这两片叶子咋那么像黄豆呢?” “就是黄豆呀!黄豆发出来的芽!我种出来的厉害吧!”江筱米一副求表扬的小模样。 “厉害厉害!”杨老太笑呵呵地夸道,她家小米呀,啥都不会干在她眼里都是顶顶厉害的,“嗯?咋还是黄色的呢?黄豆长出来应该的绿色的芽呀?哦哟,米啊,咱们种得密了些呀,这黄豆长不起来的呀!” 江家村也中黄豆,当年老江家穷的时候,种的粮食基本都卖了钱,很长一段时间煮豆饭吃,所以黄豆发芽她还是知道的,不是这样的! “没事,咱们不是种豆子不怕这个,我这是发豆芽,豆芽是一种菜,可以炒来吃,涮来吃!可好吃啦!”江筱米挑了一根粗壮的递给杨老太:“您尝尝,生吃也可以的。”“嗯,爽脆,带着点点豆腥气,比黄豆好吃多了!” 江筱米点头:“黄豆的豆腥气是比较重,我明天给您发点绿豆的,那个几乎没有豆腥气。” “绿豆也能发?” “当然啦!生也可以发,这个更好吃!粗!”江筱米说道,她挺喜欢吃生芽的! “嗯?”杨老太疑惑:“生?啥是生?京城那边的特产?” 江筱米愣了一下,问道:“咱们这,没有生?” “没有吧。”杨老太摇头:“奶没听说过这个。” “这样啊~”江筱米恍然,生这个物种应该还没有传过来,但没关系,她可以把这个物种带进这个时代! 说起生,她想念生油炒的菜了!吃惯了生油,其他油炒出来的菜总感觉差点意思。 而且,这个时代不仅没有生油,也没有大豆油,所有人吃得都是荤油,且大部分都是猪油。 也不是说猪油不好吃啊,就是吧,这古代的猪啊,没劁,肉还是挺骚的,炼出来的猪肉也有股味道,虽然已经被胖厨子用葱姜蒜大料加工过了,但仔细品,还有些许味道。 (本章完) 第121章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章 想着,她问江修白:“你会劁猪吗?” 动物学专业,还辅修动物医学,应该会……吧? “啊?”江修白清澈的小眼神开始迷茫了,不是,不是在说发豆芽吗,怎么扯上劁猪了呢? 看着江筱米亮晶晶的眼睛,他有些为难,最终还是眼睛一闭:“我……我我,会一点…” “太好了!”江筱米一拍他肩膀:“好小子,就知道你很优秀!”以后劁猪劁鸡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江修白:“……”大可不必。 “呃……小白哥?劁猪是什么意思?你真会?” 江修彬一脸疑问,声明一下,这真不怪他大惊小怪,主要是都跟猪扯上关系了能是啥好事不成?小白哥一个准秀才,兢兢业业读书的好苗子,怎么会劁猪,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动词代表什么意思。 “劁猪就是阉猪,用你们读书人文绉绉的说法就是去势……唔唔唔——”不得江修白说话,江筱米不怀好意地凑近江修高,但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捂了嘴。 “小祖宗,这些话也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可以说的?小心脏了嘴!”杨老太忙捂住小孙女的嘴巴,想拍她一下又实在没舍得,最后抡圆了胳膊,给了江义沛后背一下子:“你怎么当爹的,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坏了!” 江义沛:“……”冤死他得了。 嘶——下手真狠哪!这后背火辣辣地疼! 江筱米也没想到奶奶说打儿子就打儿子,她摸了摸鼻子,抱歉地看了亲爹一眼。 怪她,这些天过得太舒服,忘了保持人设,居然口无遮拦。 杨老太一巴掌打断了劁猪话题,江筱米只好把话题转回发豆芽上,杨老太这才放过了她爹,聊了一会儿,商定明天开课教发豆芽,大家就各自回屋休息了。江筱米回屋的时候江筱麦已经快要睡着了,见到她来了,硬是张开手臂要抱抱,江筱米心软得不行,等她睡着了才开始洗漱,等洗漱完,发现,想上厕所…… 要说江筱米来到古代的不满意之最,那肯定是厕所。 旱厕的威力无人知晓。 像她家,条件还算可以吧,在山上也没有和别人共用厕所,但总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味道弥漫在鼻尖,是赶都赶不走。 而且,老江家在江筱米一家穿越来之前,也没有奢侈到用纸擦屁股,以至于她第一次上厕所的时候,春芽很贴心地给了她一把新鲜的厕筹,上面还他妈的刻着一株兰草,那是用手拿的那一头…… 画面太美,不堪回忆! “春芽,明天早点叫我。”江筱米从厕所回来,又洗了洗脸,洗了洗手,临上炕前,对春芽说道。 “是,大小姐。”春芽给她盖好被子,确定女主子们都躺下了,这才回到自己的小榻上躺下。 来到山上,屋里是有丫鬟守夜的,毕竟秦氏和刘氏夜里要经常起夜,活不重,一个人也顾得过来,就没有必要一群人守着,再者说了,这木棚子也睡不下那么多人。 “大小姐,起来啦!” 第二天一早,江筱米就被春芽喊醒了。 (本章完) 第122章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嗯。”江筱米应了一声便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并不赖床! 然而……起得最晚的一个还是她。 江筱米表示真的很无辜,她七点半起床是最晚的一个,七点起床也是最晚的一个,天知道,她起得早死了好吗! 春芽捧着衣衫伺候大小姐换上,大小姐洗漱一番便去食堂吃早饭了,今天依旧是吃大锅饭——菜干咸骨粥,用的是大家凑的雨前猎到的野猪排骨和胖厨子根本不想再做但不得不做的大家交上来的最多的菜干。 其实,咸骨粥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腊干的排骨或骨头,而是新鲜的骨头,多些盐腌制一个晚上而成的咸骨,咸骨煲到酥烂,米粥又香又绵。 一口到胃,暖烘烘的。 补钙又下火。 “活该胖大厨赚这份钱啊!”大家一边喝粥一边感叹道。 都是一样的东西,看人家做出来的菜式,看人家做出来的味道,这钱赚的真不冤哪! 胖厨子被众人左一句右一句恭维到胖脸都发烫了,厨生二十载,哪里见识过这种阵仗,饶是圆滑如他,一时间除了“哪里哪里”这句车轱辘话,居然不知道该再说些啥。 哎哟,怪不好意思的咧! 吃饱喝足,江义沛说了开场白,说明今天培训的意义,在众人期待又疑惑的眼神中,江小老师登上了讲台——饭堂打饭的那张桌子。 教室在饭堂,每家必须有一位成员到场,她站在打饭的桌子后面,手里拿着一个扁竹篮,开始展示,里面是茁壮成长的豆芽,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根须,一从从的,可喜人了。农人一辈子缺什么都不会缺青菜吃,再不济,也能在屋前屋后开荒半分地,种的菜怎么都够一家子吃用了。 但突如其来的暴雨,让他们提早过上了冬季的生活,不,比冬季还惨,冬季好歹还能在地窖里存一些大白菜,存一些萝卜什么的。 吃干菜吃一个多月了,要是能有新鲜的蔬菜吃,谁不乐意啊? 于是大家眼神囧囧地看着江筱米,虽然这个小姑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但有个好爹,早早就到京城当大小姐去了,回来一打眼,谁还认得出这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是以前那个鼻涕妞妞? 所以,哪怕江筱米这段时间在村里的存在感不强,但大家丝毫没有轻视她的意思。 江小老师,上下左右展示了一番,随即让助教春芽一人分了一根豆芽,就连旁听的人也得了一根,他们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 不知为何,江筱米从这群老农民眼里看到了些许嫌弃,他们普遍觉得这豆芽没有豆苗长得壮实:“这应该只是能做菜,这么脆,栽地里怕是活不久哦!” “对啊对啊!”那人说着用手一掐,然后两截都丢嘴里嚼吧嚼吧吃了:“嗯,味道可以,就是这须须有点塞牙。” 说着把断了卡在牙缝里的根须扯了出来。 好些人也跟着吃了,普遍觉得味道不错。 (本章完) 第123章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咳咳——”江筱米学着以前高中老师的模样轻咳了两声,令饭堂安静下来,便开始上课,第一次上课她属实没有经验,于是随心。 “这就是豆芽,有什么营养价值咱就不多说了,反正是好东西,今天由我教大家怎么种,认真听啦!” “好!”饭堂爆发轰鸣的鼓掌声,江义沛发表讲话的时候他们都鼓掌,已经习惯了。 江筱米却被吓一跳,心都漏跳了半拍。 “首先,拿出适量黄豆,黄豆呢,至少要浸泡四个时辰,像我手里的这样,把豆子泡涨,泡到豆皮裂开,然后捞出来控水,准备一个桶,或者盆,装上一半的水,再准备一个这样的竹篮,其实一张竹编的屉子就可以了,简单,只要豆芽的根能穿过去就行。” “再把布铺在这上面,均匀的撒上豆子,再把这竹篮放在这个桶上,开始浇水,这个浇水很关键啊,每天都要浇,像我这样淋一遍就可以了,不要浇太多,不然会烂根的,还有,记得两天一换水,五天就可以炒来吃了,我这个已经长了四天了,其实也可以吃了,就是短了点。” “接下来,我们来说注意事项,发豆芽是不能见光的,大家都种过豆子,豆子在地里长得怎么样啊?芽啊,杆啊是绿色的对不对?但你们我手上的,豆瓣还是黄色,这杆怎么样?诶,是乳白色的对不对?这就是区别了!” 江筱米自己都没有发现,上课上到一半,仿佛被高中生物老师附体了,那语气,学了九成八。 “所以下课之后,发豆芽的木棚子要补一补,尽量一点光都不要透进来!” “真不能见光啊?不能见光的能是啥好菜呀!”有个老太太咧嘴笑了一下,眉眼都弯起来了。 “哈哈哈——”闻言,大伙儿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都笑起来了嘴里喊道:“不是好菜哪!怎么就不能见光了捏!”江筱米懵了,她也不知道豆芽不能见光的培育方法,居然还能这么揶揄呐? 但她也知道,老太太也不是跟她抬杆,她就是顺嘴,但江筱米第一次当老师,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刺头”老太,于是她和老太太对视着。 最后老太太在平静的目光下开始坐立难安,咋滴,玩笑都不能开啊? 虽然这样想,但还是默默地合起了呲着大牙的嘴,然后回避江小老师的视线! 有用!! 江筱米在心里“欧耶”了一下,但面上不显地又补了一条注意事项:“往豆子上压一块石头,这样豆芽长得更粗更壮!我讲的大家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老太太怕江筱米跟她爹告她的黑状,忙不迭地响应。 江筱米点点头:“那行,大家下课实操吧!” “啊?”什么草? “大家发豆芽去吧!” “好咧!” 都是种菜的好手,大家上手特别快,特别是老太太们,基本上是听江筱米讲了两句就明白了,简单得很哪! (本章完) 第124章 请假 第124章 请假 请假 (本章完) 第125章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排队! 一人分到一份种豆芽四件套,和适量的豆子——每一家都有豆子交上来,昨晚睡觉之前,江义沛就让胖厨子去泡黄豆了,搞得胖厨子还以为,今早要吃豆饭呢! 把他吓得,还以为伙食标准直线下降了! 但听说黄豆要用来做新吃食,他兴趣就上来了,这课他喜欢! 所以不管是上课还是实操,胖厨子都很认真对待,哪怕这所谓的实操对江家村的人来说简单得要死。 按照江筱米教的步骤,一步一步来,没多久,木棚子的角角落落都排放着一个个豆芽桶,每一份做好标记,方便辨认。 一切准备就绪,就开始堵缝,小门一关,木棚子里乌漆嘛黑,黄豆不想发芽都得吓到冒头! “好了!”江筱米两手一拍:“明天这个时候再来看吧!肯定都发芽了!” 江筱米对自己的专业课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她的学生们对此更有信心,因为啥呀? 因为他们家的黄豆都是挑出来的好黄豆呀,好豆子哪有不发芽的? 第二天,江筱米根据湿度和温度,把控着浇水的量,少浇或者不浇,甚至直接还一下水就行了。 一直到第五天,一群人自费地往木棚子里钻,今天可是收获的日子! 其实昨天他们估摸着就能吃了,但江筱米说再长长,今天掀开一看,果然,比昨天长一截呢! “要不再长一天?” “长得好的今天就吃了,长得一般的留明天吧。”江筱米道。再不吃就来不及了呀,豆芽长势良好的第三天,江筱米并没有布置任务,是他们自发地从自己家里拿出来一些黄豆出来,要不是场地不允许,她估计被那些桶挤得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也不知道天天吃豆芽的时候,他们会不会腻!豆芽的产量——啧啧! 行吧。 既然江筱米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再说啥。 “刀子拿来了没有?像这样,从这里开始切,把根部切掉,根不好吃。”江筱米说道。 没有加无根剂的豆芽的根长得老长了,虽然江筱米说根不好吃,但还是有人舍不得丢。 “嗯?怎么这么难扯下来?” 所有根都长在竹篮和纱布上,虽然纱布很容易和竹篮分离开了,但在纱布上的根相互缠绕,以至于他扯的时候不仅没有连根拔起,反而把豆芽根茎扯断了,在掌心里烂成了一团。 众人见状,纷纷有了取舍。 一斤黄豆发出来十三斤豆芽! 惊艳了所有人。 “怪不得以前超市的豆芽卖两块一斤呢!我一度担心超市亏本,谁知道……暴利啊!”江修白没见识地差点惊掉了下巴。 “买的没有卖的的精,亏本的买卖商家为什么要干?”江筱米也小声道。 但要论最激动的一个人,那非江货郎莫属,因为别的人想的是一斤豆芽能够一家子吃几顿,他想的是,一斤豆芽他能赚多少钱。 一斤黄豆撑死了两文钱一斤,他就算买一文钱一斤也是血赚! (本章完) 第126章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况且—— 这豆芽菜在菜场可是从来没有卖过的新菜,新菜呀,怎么可能只卖一蚊钱一斤?! 再者,发这豆芽菜不需要见光,有水就行,也就是说,冬天也能种! 冬天菜多贵啊! 大户人家有暖棚才能种出新鲜蔬菜,一般人家地窖里最多只有白菜萝卜。 要是…… 都给江货郎想激动了。 不行不行! 江货郎赶紧把这危险的想法打住,这可以里正家的买卖,他就算已经学会了,也不能拿人家的方子去卖钱啊! 江货郎狠狠抑制住自己,但思绪又忍不住慢慢发散—— 要是买方子,或者谈分成…… 行不行呢…… 江货郎在想着自己的事,其他一帮人在豆芽堆里挑挑捡捡,这个觉得这篮豆芽还能再长长,那篮也是,挑了半天,除了江筱米搬出来的那几个,也没挑几篮出来。 最后,江筱米实在忍受不了他们的磨叽,直接对胖厨子招手:“胖叔,你来,这么多人,中午做饭需要多少菜,你来挑。” 专业的时候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这菜这么多,不怕挑多,就怕大家舍不得,到时候挑少了不够吃。“是,大小姐。”胖厨子可不会舍不得菜,他看得上眼的就一顿搬,他估摸着搬了一百五十斤才住了手。 这时,木棚子外传来了欢呼声,原来,是江猎户他们打到了猎物,不多,也就一头野猪! 野猪啊! 但谁懂这两个字的含金量! 江筱米都要乐疯了,把豆芽扔了就冲了出去。 野猪膻不膻就不提了,它是鲜肉啊! 江筱米这段时间吃腌肉咸肉吃得口味都要变重了,可算能换些菜式了,她忍不住爱怜地抹上了野猪坚硬的猪棕毛。 然后问江屠户说道:“叔,我午饭能不能吃得上肉就看您的了!” “好嘞!看叔的,保准你能吃上大肉!”五大三粗的江屠户呵呵地笑着,背着猪冲进雨里,找地方杀去了,好几个人带着家伙什赶紧跟过去。 可不能太靠近山洞,血腥气重,招来其他野兽也就不好了,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人呢,总有躲避不及的。 “等等,拿盆,哎呀!”胖厨子一拍大腿,冲回厨房拿了个瓦盆,递给旁边穿着蓑衣的家丁:“血别浪费咯!” 那猪还没咽气呢,血还能吃! 野猪的到来,让大家伙都高兴不已,胖厨子尤甚,他的一身厨艺呀,又到了施展的时候了! 只是这豆芽菜,他虽然脑子里有好些个想法,但他还是决定请教一下大小姐,毕竟他没做过。 想着,他让帮厨的大娘婶子们去处理豆芽菜,去根,清洗,他自己则是去找已经被野猪带走了灵魂的大小姐。 “怎么吃?自然是炒肉吃啊!肉丝豆芽!”听到胖厨子问,江筱米满脑子都是猪肉,鲜猪肉。 因为早饭吃得比较早,她现在有点饿了,说到吃的就更饿了,肚子甚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胖厨子精神一阵,来活了:“大小姐,小的给你……” (本章完) 第127章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用!”江筱米赶紧制止他:“我要留着肚子吃酱大骨!” “好的,大小姐,今天中午就吃酱大骨,小的这就安排!”胖厨子忙不迭舀大酱去了,势必要好好露一手! “我跟你去!”江筱米赶紧站起来跟上去,但胖厨子把大酱打开的瞬间就把她熏走了。 江筱米捂着鼻子,难以想象,为啥味道这么怪的大酱做出来的菜辣么好吃呢? 临近午饭时间。 “大厨,今天中午吃啥呀?”江屠户溜达过来,问道,应该说每个人都会过来问一嘴,好像问多一句,饭就会早熟一分一样。 他的鼻子使劲嗅了嗅—— 啊,真是酱大骨的味道,可真香啊! 胖大厨见到有人来,习惯性想露出职业微笑,但发现根本笑不出来,也是,你赔笑一天了你也笑不出来。 吃点啥你不知道吗? 酱大骨!豆芽菜! 至于吗? 猪回来到现在才多久啊? 来了八百波人来问了,问问问,问啥呀问!就算问了也得中午开饭! 胖厨子真的不想说话,把锅里切得大小均匀的肉丝煸炒至变色,然后把装着豆芽的超大簸箕往大锅里一扣,豁哟,装不下撒出来了一些,满满当当一大锅呀! “这么多!会不会有点多了?”吃不完浪费呀,难得的蔬菜咧,可不能浪费,江屠户觉得自己要拼命吃多点!! 然而,这种想法没多久就戛然而止了,他说眼睁睁看着一大锅豆芽缩水再缩水,慢慢一大锅,最后一半都没留下。 江屠户:“……”很好,他现在开始担心豆芽菜够不够吃了。 这边,江家村的人啃着大肉,吃着鲜嫩的豆芽菜,陈县令那边已经开始吃糙米饭就糙米饭了,温刺史那边更惨,一顿就两顿粥,还喝不了稠的,气得他天天咒骂陈县令,但又无可奈何,因为他根本找不到人! “啊啊啊啊!”他无能咆哮:“废物都是废物!找,给我找!要是再找不到人,你就把自己炖了给本官呈上来!” 他的下官们,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们也想找到人啊,但这雨下得太大,太久了,整个春州都泡了不说,光是下山的路都走不了,他们跌下去多少人了?! 摔下去的人是连喊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水冲走了,现在谁不害怕,生怕给温刺史送上绝路,但你要是抗击不听号令,那就会有人推你下去,那时候死得更快。 一时间,人心惶惶。 暴雨第六十天。 春州的百姓有一半在地狱里挣扎,长时间的特大暴雨,造成了严重的山体滑坡,好些百姓躲灾的山头都塌了,哀鸿遍野。 陈县令已经竭尽全力让人进行救助,但也只是杯水车薪,罗水县百姓,死伤,无数。 蒋老大夫一家大小终于被陈县令找到,他们暂居的山头也塌了,好在离陈县令驻扎的地方不远,呼救声被县城听到,救回了营地,一起被救回来的还有好些落水的百姓,或死或重伤或轻伤。 (本章完) 第128章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陈县令令蒋老大夫带着蒋家大小大夫抢救灾民,后者欣然应允,然而他们所携带的药材遗落了一大部分,剩下的药材,实在不堪大用,只能尽力而为。 但他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夜以继日操劳了好几天,终于还是病倒了,咳得喘不上气。 蒋老大夫的儿子,蒋素英这辈子的亲爹,六十岁的老大夫,失足跌下山崖,虽然被救回来了,但昏迷不醒。 蒋素英的大哥,蒋济,手里捏着好几个可以用的方子,但现实是,他把所有药材都翻了出来,却配不出一剂可以用的救命药。 只能在现有的药材里挑一些对症的,然而,效果不大,父亲依旧没有醒,祖父也并没有好起来。 所以他是眼睁睁看着父亲在他的医治下昏迷不醒,祖父一日比一日虚弱,母亲心焦,竟也病倒了。 没人能想象到他心里到底有多自责,多愧疚,家人一个个倒下,他是一个都救不了! “爹…娘……爷爷!” 他跪在三老木板床前,四十岁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爹!”蒋济的大儿子,二十岁的蒋悬哭着站起来:“我去找姑姑!姑父家肯定有药材!我去找姑姑救爷爷和太爷!” “回来!”蒋济眼泪一窒,对着已经冲进雨里的大儿子大声喝道。 对啊,他有妹妹呢!妹妹家有药材,爹娘爷爷有救了! “爹!”蒋悬不依,站在雨里不为所动 “你爬过山吗?认识路吗?我数到三,回来!” 蒋悬不说话。 “我亲自去!你在这里守着你爷爷和太爷爷等我回来!”蒋济擦干眼泪,严肃道。 “不行!我去!”“别争了我去!”十四岁的二儿子蒋壶插了进来。 蒋济气呀:“去什么去,一个都不准去!” “爹!” “老子的话你们也不听了?!” “可是,可是……我……我不行!”蒋世哭得更大声了,他怕他一个人保不住祖父太祖父的命…… 蒋壶更是像个鹌鹑一样缩着,他更不行……… “什么不行!你四岁开始认药材,六岁开始背汤头歌,算到今天,你学医十六年了!怎么就不行了!!” 蒋济越说越大声,说到最后自己都信了,学医十六年,怎么就不能让人撑到他回来了! “夫君……”蓝氏无声流泪,她不想让她儿子去涉险,也不想她男人去,但是……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当心……”话毕,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了。 到处都是危险,怎么小心啊? 他们如今的位置,都不知道离江家村多远,翻山越岭,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吗? “蒋大夫,等一等。” 得知蒋济要去找江义沛夫人,陈县令赶紧把人叫住,而此时的蒋济已经一身武装,蓑衣穿戴整齐,还背了个小背篓,里面是油纸包着的干粮,拿着个木棍,就准备出发了。 看似准备齐全,实则不知死活,陈县令看得眼角直跳,好在赶得及,要不然让他这样上路,那是真的上路了。 (本章完) 第129章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蒋家世代行医,蒋素英她爹在县里经营着百草堂分堂,蒋老大夫在镇上经营着百草堂本堂,生活早已富足,是蒋老大夫慧眼识珠,觉得江义沛这小子将来肯定会有出息才将孙女下嫁。 事实证明,他眼光依旧很准,这不,百草堂顺利开到县里了。 就是因为蒋家家境,所以陈县令他敢说蒋济绝对没有太多爬山采药的经验,如今险山难行,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有个不测,届时,他该如何跟江兄交代? 陈县令深吸一口气,不死心问道:“蒋大夫可知路?” 蒋济点点头:“大约知道在东边。” 陈县令:“……”他就知道! 要不是真的听清了他说的话,单看蒋大夫那笃定的神色,笃定的语气,他差点以为这人已经知道具体路线了,甚至抬腿走两步就能到江家村了。 千难万险的事情,怎么在他嘴里就这么轻飘飘呢? “……罢了,我与江兄乃同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涉险,我让人带你去。” 蓝氏大喜:“多谢陈大人!” “夫人客气。”陈县令说:“江家村虽然地势高,但这么长时间的大雨肯定也是不能幸免,所以我们要考虑的是他们会去哪里避灾。” “嗯……”蒋济沉吟了一下,突然想起:“他们那里的云灵山,山上有个云灵洞!听我爷爷说,他们五十多年前,就是在上面活了下来的!” “云灵山是吧……” 陈县令最后派了一个斥候,两个衙役领路,还带上了配刀火种,想了想,他咬了牙,狼烟也给了一份,千叮咛万嘱咐,剩一口气才能用,剩两口都不行。干粮又让人狠狠炕了一遍,看着能砸死狗才重新装上,脚上的鞋加急缝了一层油纸,外面套了一层草鞋加以保护。 四人就这样上路了。 留下蓝氏母子三人眼泪汪汪地望着丈夫/父亲远去的背影,蓝氏突然背过身锤胸口,她后悔啊! 原先妹妹妹夫上门,将预测暴雨一事一说,问他们要不要搬到江家村去却被爷爷公爹他们拒绝了的时候,她咋就没有劝上一劝?! 甚至,她当时还庆幸,毕竟在人家家里没有在自己家里方便,如今想想,真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子。 云灵山她还是知道的,是十里八村最高的山,还是石山,不会淹也不会塌,比他们现在的处境安全千百倍! 要是一开始就去了妹妹婆家,哪还有今天这样的事?爷爷和公爹婆母他们也不会…… 呜! 确实,当初江义沛让人带信去请人,去了三次,三次没请到,他百忙中和蒋素英亲自回去了一趟,也没有请动,最后只把人劝回了镇上,镇上相对于县里安全许多,但肯定没有江家村安全。 至于为什么当初全村上山的时候没有想起蒋素英娘家…… 纯属是忘了…… 毕竟,在他们的潜意识里,真的没有这家亲人,一开始复盘是时候还能想起,后来时间一长就给忘了,蒋素英本人都忘记了,更别提其他人了。 (本章完) 第130章 第130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暴雨第六十六天。 半夜。 蒋素英如往常一样睡得安稳,突然,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喘不上气,活生生地憋醒了过来。 她揪着胸口的衣领,大口大口地喘气,后来慢慢控制住深呼吸,这才从心悸中缓了过来。 她的额头渗出大颗汗珠,仿佛梦到了难以接受的事情,触发了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怎么了娘?”江筱米被蒋素英的动静惊醒,见娘亲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忙撑着坐了起来,紧张问道。 “不知道,无来由地心慌。”蒋素英蹙着眉头,活了两辈子,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而此时,高强度赶路的蒋济,早已累得头晕眼,按照斥候的推测,再有半天就能赶到云灵山,他憋着一个气,想要一鼓作气赶到目的地。 加上是晚上,脚下一个趔趄,一头就往山下栽了下去。 王衙役眼疾手快,飞扑把人拉住,眼看两人都要滑下去了,另一个衙役赶紧搭手,但却如吊车尾一样跟着往下滑,最后还是第三个衙役救人的时候一脚勾住了一个木桩,才堪堪稳住了局面,然而四个人的重量实在是…… 最终……四个人如葫芦一样一连串摔了下去,下方的山洪如恶兽一般吞没了他们。 “谁?!” “谁来了?!” 第二天,江筱米早上刚起来,就听到外面有闹哄哄的声音,好像很多人说话。有人来了! 云灵山虽然离江家村最近,但并不是归属于江家村,十里八村都知道云灵山,有人来并不稀奇,反而他们来山顶住了这么久才有第一批人来才稀奇。 “老贾?”江里正从满是泥水的五官里看到了些许熟悉感,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诶!是我啊!里正!江里正啊!”贾村长看到江里正一双浑浊的老眼顿时流下了眼泪,他一下就冲他跪下了:“里正,贾家村就剩这么点人了,求您救救这些孩子吧!” 贾家村就在江家村隔壁,距离不过一里地。 他们村的地势比江家村略高,江家村被淹了他们村都还坚挺着呢! 但也是这个原因让他们错失了撤退的最佳时机,等想走的时候发现已经走不了了,唯一一艘破木船,根本不顶事,加上全村人人心不齐,有想走的有不想走的,扯皮都扯了好些天,等房子还是进水了才知道坏菜了,可是已经晚了。 以至于比江家村晚了大半个月才到云灵山,不仅如此,全村两百人,能坚持到山顶的居然不过百数。 “你先起来。”江里正把他年纪还大的老村长扶起来。 他们有预案,知道这云灵山迟早会有其他人来。 “村长!”一个少年惊叫起来:“蒋大夫要不行了!他抽抽了!” “啊对!我们在半道上捡到了蒋大夫!”当时人在树上挂着呢! “蒋大夫?”捡到? 江筱米往前挤了挤,见到了脸色苍白,正在抽风的中年男子。 “舅舅!!” 卧了个大蛋了! 把老蒋家给忘了!! (本章完) 第131章 第131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娘咧!”江筱米冲进屋里一手拿着医药箱一手扯着蒋素英的手臂往外走,咧着个尴尬的大嘴:“咱们把外公外婆给忘啦!” “啊?”蒋素英整个人被拉走的时候还有点懵:“外公外婆?啊!外公外婆!!我爹娘!” 把他们给忘了! “现在是怎么回事?是他们找上山来了?当初去请的时候不是不愿意来吗?” 蒋素英小跑起来,江筱米快步跟着:“舅舅来了,就他一个,其他人情况不知道。” “那问哪!” “我不知道问哪?!现在人搁那抽抽呢!浑身是伤,老惨了!” “注意你的措辞,他现在是你亲舅舅,你跟你小舅也这样说话哪?” “我跟我小舅说话比这随意多了!”江筱米撇撇嘴:“我也就现在胡咧咧而已,人前你见我没分寸过?” “就你话多,赶紧走!” 巧的是,蒋素英一进来,蒋济翻着白眼醒了过来,一见来人,朝她伸手:“小妹……小妹快去救爹……” 话还没说完,眼睛一闭,留下一室寂静的好些人。 江筱米差点抓狂挠墙壁——说完说完你说完! 人在哪呐!!! 世界这么大去哪救啊啊啊啊啊!! “怎么……怎么回事啊?沛哥儿你岳父岳母出事了?那蒋老大夫呢?”江老太爷顿时着急起来,推了江义沛一把:“赶紧救人去啊!还跟木头一样杵在这里干什么?”“对对对!救人!” 江家村以前穷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受过蒋老大夫的恩惠,虽然蒋老大夫是看在蒋素英和江义沛的面子上,但实惠是体现在村民身上,所以,整个江家村对蒋老大夫一家都非常敬重。 一听他有事,大家都急得不行,主动报名要去救人! “夫君……”蒋素英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泪汪汪地看着江义沛,她实在不敢让自己表现得太平静,显得和焦急的人群格格不入。 毕竟她是亲孙女啊! “大家别急,救肯定是要救的!但要做足准备,我总不能为了救我岳父一家把大家伙儿搭进去吧!” 江义沛这话说的,很能收买人心,不说别的,就人心里听得熨烫。 江义沛问道:“不是说一同救上来好几个人吗?人呢?” “在一洞呢!两个摔断了腿,一个摔断了手。” 而蒋济既断了手也断了脚,脸还了,最惨。 “王衙役?”江义沛一看,还是个熟人:“你可有大碍,伤得可重??” “江大人!”王衙役激动得难以言表,要不是断腿的拖累,他恨不得抱着江义沛的大腿痛哭,可算是不负大人所托,见到人了!! 他伸手往衣襟里掏,掏了好几把丸子出来后才从缝在里衣口袋里的里三层外三层用油纸包裹起来的陈县令亲笔信双手呈给江义沛:“我家大人写给您的信。” 江义沛:“……” 说实话,他不是很想接。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很清楚陈县令现在最需要他做什么。 但他真的本事有限啊! (本章完) 第132章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章 “大人?” 王衙役见江义沛久久不接,不禁抬头看他,后者没理他,又定定地看了眼前的信件良久,才伸手接了过去,然后手一拢,把信塞袖子里了。 王衙役:“……” 他看出来江大人不想看信了。 可,为啥呀? 大人也没说江大人会有这个反应啊! 但他家大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信件送到江大人手中,可见信件异常重要! 可是—— 王衙役再着急也没用,人家不看呐!他又不敢催促! 就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江义沛忽然叹了一口气,把袖子里的信抽出来打开了,然后王衙役便听到很损文人形象的一声“啧——”。 声音响亮,带着浓浓的不满和嫌弃。 “果然!” 江义沛如今心里只有两个字,这位同窗对他真的是迷之信任,居然觉得他和他一起,能把罗水县的百姓安置好,能把这风雨飘摇的罗水县稳固住。 江家村他能玩转就不错了,还整个罗水县,真能看得起他呀! “陈县令他们如今在何处?” “在牛一岭西边,我们带了斥候,张斥候只断了一只手,他可以领路。” 张斥候顶着青肿的额头,举起一只手:“对,我没事,江大人尽管吩咐。”江义沛:“……先歇着吧!” 王衙役拱手:“江大人,小的多嘴一句,我们出来寻您的时候,蒋老大夫和蒋掌柜的他们的情况……不太好,到今天,算起来我们出来已经六七天了……” 江义沛:“!!!” 他是真不知道事情'已经严峻到这个地步了! 六七天?!! “张斥候,麻烦你了,修整一下,马上出发!”江义沛对着张斥候拱手,后者吓得赶紧站起来,躲开了江义沛的行礼,连连单手作揖:“这是小人的分内之事,我家大人吩咐了,一定要将大人平安带到。” 王衙役:“……”你说你说!你那么会说,你干脆把你今天穿的亵裤的颜色说出来给大人听听?! 江义沛没功夫抓这些字眼,他赶紧点兵去了,救人要紧。 另一边,蒋济在蒋素英的针灸下慢慢醒了过来,他的脑震荡比较严重,后脑勺有个大包,磕得不轻。 但他一醒来不顾头晕就找纸笔写药方,叮嘱妹妹:“家里有药材吧?赶紧去抓药!爹娘和爷爷等着药救命……呕——” 话刚说完,就哇哇开始吐。 但昏迷不醒无法进食,他现在吐无可吐,最后呕了好几口胆汁,整个口腔都是苦的。 蒋素英听到蒋济的话简直震惊,不是就“爹”吗?怎么还多了娘和爷爷! 见他呕得辛苦,她又给他施了遍针,蒋济连连摆手,蒋素英一巴掌拍过去:“夫君已经在安排人手了,你就放心吧!你是大夫,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卧床,别乱动。” 蒋济张大了嘴巴。 这……这是他小妹?温柔谦逊的小妹? 这京城真的这么厉害?把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熏陶得面目全非? 你看,都学会打人了! (本章完) 第133章 有我 第133章 有我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对!”蒋济看着自己手背晃晃荡荡的银针,后知后觉:“小妹,你会针灸?!” “嗯,会的。” 相比于蒋济的激动,蒋素英的回答显得格外平静,她甚至头都没有抬,正皱着眉看蒋济开的几个药方。 越看,眉头越皱。 一共三张药方,一张是续命的,一张是脑部化瘀的,一张是解急火攻心的。 而且,君药的剂量颇重,大有一种两相其害取其轻的意味。 可见,这三位老人情况真的不好。 麻烦了! “空青,一刻钟之后给舅老爷拔针。”蒋素英交待小徒弟,又对蒋济说道:“大哥,你安心卧床休息,按时喝药,爹娘和爷爷那边有我。” 蒋素英说完拢起药方就快步走了,独留蒋济在风中凌乱。 “有我”是什么意思?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蒋济心跳漏了好几拍,是不是.是不是.小妹的意思是不是说她要去救爹娘他们?她能救爹娘他们? 小妹在京城拜了名师是不是?她有把握把爹娘治好是不是? 是了!她连针灸都会了!医术自然也是精进了的! 小妹她自小就比他聪明,药理药性学得比他都好,若是京城拜得名师,医术造诣可不是他能比得上的。 蒋济着急,很想问个究竟,但人早就走远了。 过了一刻钟,空青刚把银针拔下,方海就端着药进来:“舅老爷,喝药了。” 蒋济一顿:“谁开的药方。” “自然是师父开的。”师父? 蒋济秉着气:“是我家小妹?” “是的,我们现在都在跟着师父学医。” 小妹的医术能收徒了? 蒋济不顾烫地端起药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细细品味,突然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哭出来了。 好药方! 蒋济小口小口地把药喝完,中药的苦涩在口腔弥漫,等最后一口喝完,他仿佛脱力般瘫在床铺上,自身自心,前所未有的轻松。 仿佛身上的重担,被人轻轻歇下了一半。 因为女子行医的局限性,蒋老大夫在教蒋素英原身学医的时候,侧重是药理知识,认识药材和了解药性,至于医术,蒋老大夫和蒋掌柜的教蒋济医术的时候顺便也会教她,能学多少就看她的本事了。 她也好学,只要她问,只要他们懂,他们都会解答。 然而,蒋家非是太医世家,而是游方郎中出身,医术算不得正统,也不能说全面,只是经过好几代人的经营,略有小成而已,故而,他们都不会针灸。 准确来说,整个大盛国,会针灸的医者屈指可数,如此珍贵的家传绝学,小妹居然学会了? 蒋济不可谓不震惊。 而且,单是从她给他开的这个药方来看,她的医术造诣已经不比爷爷低了,不,甚至更好! 此时,去牛一岭支援的队伍已经安排好,处于安全考虑,不包括蒋素英和江筱米,一共三十人,都是熟悉去牛一岭那边山路的汉子。 江义沛依旧坐镇大本营,至于陈县令那边,他让媳妇见机行事。 (本章完) 第134章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三月之期还有二十来天,但陈县令驻扎之地估计撑不到暴雨结束,他信里的意思是想迁移。 云灵山的位置不是秘密,陈县令要是打定主意要带百姓迁移过来,他就算是回绝也无济于事,现在当务之急是岳父岳母一家。 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 祖宗保佑,可一定要赶得急啊! 江义沛祈祷着。 因天气恶劣,且路途遥远,怕携带的药材或湿或丢,蒋素英决定把闺女这个大仓库带上,至于为什么不带江修勉? 那个小废物……不提也罢。 “出发了。” 蒋素英对江义沛摆摆手,张斥候在头前领路,为了方便赶路,全员都是轻便的雨衣,张斥候也分得一套,简直受宠诺惊。 他以当斥候多年的敏锐度,观察多次这支由农人组成的队伍,有组织有纪律,虽然比不上正规的队伍,但绝不是乌合之众,而且,他们有武器! 佩刀佩剑比他们衙门的都还要好! 绝对是精铁!! 张斥候越观察越心惊,然而他不敢言语,衡量许久,只得闷头赶路。 一路上都有他来时做的记号,路途还算顺利。江筱米一直护着她娘,因为赶路赶得急,她要半搀半扶才能跟上队伍。 蒋素英顿觉自己英明神武,带闺女上路是对的,要是带儿子,搞不好她得扶他咧! 云灵山上。 蒋素英他们走了之后,江义沛才有时间安置这些刚上来的村民。 当初决定上山的时候就知道来避难的肯定不止他们一个村子,所以他们虽然把三个山洞占了,但留了大部分的平整空地出来。 由江里正出面安排,让老人小孩暂留山洞休息,其他的人去伐木搭棚子。 还得有专人跟进,避免一个地方的树木被伐得太秃,造成山体滑坡。 自然是有人想住现成的山洞的,哪怕是睡大通铺,但大通铺现在已经睡得肩膀挨肩膀了,哪里还睡得下人? 也就二洞那边还能加塞几个孩子,为了几个孩子的床位,差点大打出手,一个个的,找关系,套近乎。 一时间,整个云灵山顶,前所未有的热闹,堪比早上的菜市场。 江义沛神烦。 再一次觉得陈县令恳请他协助他治理罗水县是天荒夜谭,他不是原主,没有做过官,在现代的性子就有点小摆烂,并没有太大的追求,怎么可能做到想民之所想,忧民之所忧? 现在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好烦啊! “吵吵什么!”江里正板着脸喝道:“孩子白天可以在这边休息,下黑了就全部抱回去!谁敢给你们看孩子?出了事算谁的!” “有里正爷您在呢,能出什么事?”有个汉子嘻嘻哈哈上前,说着自觉得是讨好恭维的话,却被江里正厉眼瞪了回去:“不行!有这吵吵的功夫,木头都扛回来几根了!还不赶紧去,是打算晚上睡雨里?!” 江里正在这几个村的震慑力仅此于县城的领导班子,他说的话没人敢不听,特别是现在他看着就很生气。 (本章完) 第135章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很快,没人敢再胡搅蛮缠,一个个都听安排干活去了。 能扛住大雨大风二十多天不倒的庇护所可不是那么好搭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能偷懒。 蓑衣不够,就冒雨,或者找江家村的人借。 江家村的人自己的事儿干完了愿意去搭把手的就去搭把手,不愿意的就回去歇着。毕竟,贾家村对他们来说是外人,哪怕这个云灵山这个地方不是江家村的。 但一个“占”字,且是多人占领,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归属权,山上全是江家村人修建的庇护所,全是他们生活的痕迹,俨然是主人家了。 况且,还有有江里正和江义沛在。 贾家村的人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当成了求人收留的一方,姿态放得很低,并没有这地方是“公家”的觉悟。 哐哐,当当,哐当哐当—— 一时间,山顶全是伐木的声音,主树干和枝桠都有用,分别捆好带回来。 和江家村一样,贾家村也修建大通铺,省时省力。 棚顶的防雨要做好,江家村贡献了一些稻草出来,贾家村的各家凑油布,铺稻草上面,油布外面又铺上一层稻草,再用树枝石头压一压,最大程度上防风防雨。 等框架搭好了,再搞里面,要用火熏一熏潮气,现在想要盘火炕,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用木头搭通铺,两边各搭一个,中间留一条能走路的小通道,睡觉脚对脚。 哪怕就这样简简单单,因为天气原因,忙到第二天天黑才完工。 江家村和贾家村分隔两边,正式井水不犯河水。 另一边,蒋素英等人从出发到天黑,一直在马不停蹄地赶路,当再次到达张斥候做记号的地方,才开始搭帐篷。“夫人,今晚在这扎营?”张斥候回身请示。 蒋素英自然没有意见的,因为记挂着老爹老娘他们,让她坚持到了现在,可算能休息了,蒋素英恨不得现在就躺下。 “这是?” 张斥候刚想去砍树扎营,便看到江屠户他们叮铃哐当地往外掏东西,不知道是怎么操作的,一个像房子一样的布……房子?在不到十息的功夫就搭好了!! “这啊,我们大哥叫他帐篷。” 江屠户道,其他的也不多说,他忙着把四个角固定呢,因为泥土软,还废了一番功夫,等这忙完又开始叫人搭天幕了。 江筱米等帐篷搭好,便从空间拿了两层防潮垫铺在帐篷里头,上面又加了一层褥子,被子枕头也拿出来放好,这才把她娘叫进来。 “嘶——” 蒋素英刚把脏鞋子脱下,就不由得倒抽了几口冷气,得,脚起泡了。 “泡泡脚?”江筱米问道。 她空间有热水,还有配好的足浴包。 “行。” 江筱米把足浴桶,凳子,药粉啥的都拿了出来,掀起防潮垫的一半,舒舒服服地泡脚,泡完开始挑水泡,然后上药。 晚饭很简单,啃砸死狗的干粮,但要喝的水是一定要煮开的,架好炉子,拿出zippo打火机开始点火。 (本章完) 第136章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打开盖的瞬间,“叮——”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吸引力所有人的主意,只见江筱米手里拿着一个金灿灿的小东西,“呲——”一下就打着了火,往加了些许煤油的柴堆一点,火一下就蹿高了。 “嚯!”江屠户啃了一口大饼,含糊地道:“头一回见湿木头着这么快!你爹又给你啥好东西啦,给叔瞅瞅?” “确实是好东西,藩国那边的火折子呢!”江筱米磕巴都不打一个,张口就来,说着还捏着打火机递给江屠户,后者打眼一瞧,有些不敢动:“怎么这个色啊?是金的?” 我的个乖乖咧!这得多少钱! “当然不是啦!谁用金子做火折子呀!铜的。”镀铬铜。 铜的江屠户就敢动了,他拍了拍手上的饼渣,接过来:“嘿,真好看哈!看着跟金子似的!” “你这话说的。”江猎户拍了他一下,笑他:“你见过金子啊?!” 庄户人家,除了老江家谁见过金子啊,能见着银子都不错了。 “我梦里见过不行啊?”江屠户也不恼,一边捣鼓一边问:“这怎么用啊小米?我刚看你打火老快了,都不用吹!” “这样,大拇指拨这里,对,拨!看,着了吧?” 煤油打火机,就算松开手也不会灭,但江屠户他们一点也不惊奇,因为普通的火折子吹着了也不会灭。 一群汉子,一个打火机玩半天。 张斥候虽然不加入,但他又在偷偷摸摸地瞧。 心里感叹——这江大人,不亏是京城回来的,好东西就是多哈! 又是帐篷又是打火机的。 就算是赶路,过得都比他家大人好…… 赶一天路了,江筱米打着哈欠,收起了打火机:“叔叔们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争取天黑前赶到牛一岭。” 来时因为线路不明确,耗时六七天,但回程有记号,张斥候说快则两天,慢则三天,肯定能到。 但救命这种事情自然宜早不宜迟。 “行,你和你娘也早点睡吧,我安排两个人守夜。”江屠户道。 在野外,火种和粮食水源一样重要,但在这种天气条件下,古代火折子显然不保险,所以江修白紧急支援了两个煤油打火机。山里温度低,又下雨,火堆是万万不能熄灭的,而且许多野生动物对火光会表现出天然的恐惧,不会轻易靠近,就算是靠近了,也能快点察觉。 “冷不冷?”蒋素英分一半被子盖女儿身上,江筱米拢了拢,刚想说不冷,突然听到了一声狼嚎,有点远听不真切,她一下就坐起来了:“猎户叔,有狼?” “是啊!好几头狼在嚎呢!”江猎户一开始不以为意,但又想到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安慰道:“没事,别怕,有叔在呢!你们安心睡,那狼离我们好几个山头呢!过不来的!” 江筱米一点也不放心,她习惯性地开始焦虑,思来想去,最后在自己和蒋素英左右前后,头顶脚底身侧等等位置放了一把又一把刀,保证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醒来的时候,一抬手就能抓到武器。 “我好怕狼没来,却被你放的刀捅死在梦里。”蒋素英万分无语,谁家好人被刀围着睡觉? 可怕的是,有些刀还没有刀套,就那么明晃晃,大咧咧地露着锋利的刀口,怕不是正在叫嚣着想饮血? “不会!”江筱米把没有刀套的那两把刀换到自己这边来:“不这样我睡不着!” 蒋素英:“……”你这样我睡不着…… 第二天晚上,没有跟设想的一样赶到牛一岭,只能又露宿一晚,今晚没有听到狼嚎虎啸,江筱米仅仅抱了两把刀睡觉,早上醒来,两边脸颊都是刀把的印子。 “江夫人,前面就是我们的营地了!”张斥候挂着手臂,指着前面高兴地说道。 终于到了! 蒋素英笑得比哭还难看。 纯属的累的。 这具身体稍稍有些丰腴。 负重一百一十多斤长途跋涉…… 谁累谁知道…… “太爷爷!!” 谁知,还没走到呢,远远的,突然听到一声凌厉的痛哭声,穿过耳膜,直达蒋素英的大脑,她几乎是本能般,跑了起来! 江筱米背着医药箱立马跟上。 (本章完) 第137章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来晚了? 人没了? 完蛋了! 蒋素英麻爪了。 蒋老大夫原本还没死。 这些天,在蒋悬蒋壶的照顾下,他虽然没有好起来,但也偶尔有苏醒的时候,利用这个时候,得知大孙子去找大孙女救命去了,他便开始了坚强的自救。 顺便救一救儿子儿媳。 要不然,以蒋悬蒋壶两兄弟的本事,搞不好真的容易把人治死。 就这样,三个老人……苟延残喘。 其中儿媳黄氏情况最好,虽然病怏怏的,下不来床,但性命无忧。 但儿子蒋大夫情况最不好,蒋老大夫估摸他是真的伤到脑子了,没有药,他只能口头指挥蒋悬蒋壶两兄弟给蒋大夫推拿按摩。 可能是绝境激发了两兄弟的悟性,蒋老大夫教的东西,第一次学足十成十,在他们的努力下,蒋大夫虽然也没有好转,但病情并没有继续恶化。 现在蒋老大夫的要求不高,吊住命就行,就算儿子孙子指望不上,在英娘派人送药,在有药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能自我抢救一下。 然而,今天的他真的太虚弱了,想招呼蒋悬蒋壶过来吩咐一些事,谁知刚抬起手,却没什么力气,只能耷拉了下来,也有点困,想睡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 然而蒋悬以为他挂了,嗷地一嗓子,吓得他那本就不堪重负的老心脏“突突”地跳了起来,他一个没受住,心脏骤停。 “太爷爷!!” 蒋悬颤抖着把手放在蒋老大夫的鼻子下,完全感觉不到呼吸,他整个人都麻了。 “公爹——”目睹这一切的黄氏惊叫,想起身,瞬间又跌了回去。 蒋壶也赶紧上前查看,都吓呆了。 “太爷爷!”蒋悬扑在蒋老大夫的身上,哭得不能自已:“太爷爷,您醒醒,您睁眼看看我!呜呜呜——您走了我怎么跟爹交代啊!都怪我,都怪我!!是我不学无术,是我没用,是我没能救您!祖父你醒过来,我以后学医再也不偷懒了,哇——” 蒋悬刚开哭,却感觉自己的衣领子被提溜了起来,江筱米在他身后一下就把人撇开了。 “江夫人?” 陈县令匆匆赶来,还不曾来得及跟她打声招呼,便看到了呼吸断绝的蒋老大夫,他惊得踉跄了一下,被身后的断了一条手臂的张斥候堪堪扶住。 “爷爷?!爷爷?!” 蒋素英在蒋老大夫耳边大声呼喊,丝毫没有反应。 患者无意识。 “英娘……孩子……你怎么……你爷爷他……” 黄氏看到蒋素英,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天爷啊! 你让孩子这个时候赶到,这不是剜孩子的心吗! 这可怎么好啊! 蒋素英顾不上回应她娘,她将食指与中指并拢,第一时间探向蒋老大夫的气管正中部,紧接着就开始心肺复苏。 找到两*头连线的中点,蒋素英双手交叉,双臂伸直,左手掌根部垂直用力向下按压。 需要注意的是,每次按压后让胸廓完全回弹,放松时双手不要离开患者胸壁,保持已选择的按压位置不变。 “姑姑这是……在救爷爷?”蒋壶喃喃自语。 这种急救方式,别说蒋悬蒋壶了,就是嫁到蒋家四十多年的黄氏都没有见过,但他们都很聪明地没有上前阻止,也没有非要当下问个究竟。 他们就这样待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蒋素英的动作。 “太爷爷*3!” 在蒋素英进行了三十次心脏按压后,江筱米在蒋老大夫耳边大声呼喊,后者依旧毫无反应。江筱米对她娘摇摇头,蒋素英脸色难看得要死,她甩了甩酸胀的手臂,上前检查了一下蒋老大夫的口腔,当即将一手置于其前额使其头向后仰,这是开通气道,马上进行人工呼吸。 “嚇——”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黄氏惊恐地张大了嘴巴。 蒋悬蒋壶两兄弟则是死死捂住嘴巴,他们好怕自己叫出声吓到姑姑。 陈县令则是一惊之后,动作迅速地把简易的木门带上了,以背抵着门。 他环视了一下木棚子,还好还好,这个棚子里除了蒋家人,也就他自己和他的随从,以及张斥候。 他们都已经看到了,就算赶出去也不管用了。 江夫人这救人的法子也太惊世骇俗了,亲……亲自己的爷爷…… 这确定是救人的法子? 真的有这样救人的法子? 陈县令问自己。 不过,他曾听说江夫人很有医学天赋,在京城的时候好似在医馆还坐过堂的,难不成真是京城那边医馆的隐秘救人手段? 应当是了,要不然,江夫人何至于亵渎蒋老大夫的尸身? 陈县令以前觉得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还是挺强的,但现在看来,还不够。 还是世面见得少了。 人工呼吸对古人的冲击蒋素英根本顾不上,她现在在尽全力跟阎王抢人。 胸外按压30次以及2次人工呼吸为一个循环,5次循环为一组。 然而5次循环结束,蒋老大夫的意识仍未恢复,蒋素英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进行5个循环cpr,手抖得不行也咬牙撑着。 “呃——嗬——”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蒋老大夫恢复了自主呼吸,面色逐渐变得红润。 陈县令:“!!!!” 众人:“!!!!!” 起死回生!!! 人人脑海中回荡着这么一句话。 蒋素英紧绷着的心弦骤松,整个人跌坐在地,两手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整个人汗湿到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英娘!!我的儿呀!” 黄氏这才挣扎着上前,跌落在地,爬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哭得呜呜的。 先前女儿救人的时候她一直不敢出声,就怕发出什么动静干扰到女儿。 “姑姑!”蒋悬也跟着哭得哇哇的,但他第一时间还是去看蒋老大夫:“太爷爷……您,您怎么样?” “没……没事……” 重新活过来的蒋老大夫小小声说道。 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事,但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他太奶了。 (本章完) 第138章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没一会儿,他迷迷糊糊中好像又看到大孙女了,再后来大孙女和他太奶打起来了,打得激烈,那动静大得,他都不敢喘气。 太奶要带他走,大孙女不让,揪着他的衣领子要把他拽回来。 太奶嗷嗷拉,大孙女嗷嗷拽—— 然后,他就睁眼了。 一睁眼就看到差点把他送走的大玄孙。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您吓死我了!”蒋悬喜极而泣,搂着蒋老大夫干瘦而温暖的身躯又开始哭哭啼啼,蒋壶也哭得稀里哗啦的。 真的是吓死他了! 姑姑真的把太爷爷救回来了,真的太好了! “太爷爷,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跟您学医术!再也不偷懒了!不,是一定好好地跟姑姑学医术!!再也不偷懒了!” 蒋悬看着蒋素英的眼睛——发绿。 妙手回春的绿。 蒋老大夫:“……” “您刚醒,您不知道,姑姑可厉害了,她就这样,按你胸口,就这样——”蒋悬嘟着嘴就要去亲蒋老大夫,被后者嫌弃地推开:“你发癫?” “我没有!”蒋悬抗议:“姑姑按您胸口,又亲了您,就把您就活了!我试了您的鼻息,真的没气了!不信你问二弟!” “嗯嗯!”蒋壶重重点头,他看得更仔细些,纠正道:“不是亲,是嘴对嘴吹气。” 蒋老大夫:“……” 他死了? 他又活了? 大孙女亲他嘴把他亲活了? 就——很离谱……是他癫了,还是这两孩子癫了? 信息量太大,蒋老大夫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消化,整个人都呆愣了。 “娘……” 另一边,被老太太抱得太紧,蒋素英有点不习惯:“您放开我,我去看看爷爷。” 也不知道那两兄弟说了什么,老爷子好像被吓住了。 “对对对!”黄氏赶紧把人放开:“你赶紧看看你爷爷,是不是真的……”活了…… 老爷子虽然看着有点呆,但胸膛是有起伏的,她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她又对蒋素英说:“你看完你爷爷赶紧去看看你爹,你爹他从山崖摔下去,已经昏迷十来天了,现在眼瞅着都没啥气了。” 江筱米:“……” 不是,为什么那么伤心的事情,能让外婆你说得这么搞笑呢? 黄氏那哀嘁嘁的眼神,直勾勾都看着蒋素英,后者那句“看完一个再一个”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只好把人扶到床上躺好,然后坐在老爷子和蒋大夫两人的床铺之间,伸出两只手,分别搭在他们的脉搏上。 她微微闭上眼睛,认真听,认真辨。 半睁着眼的蒋老爷子,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 大孙女出息了。 这一手,他不会。 因为蒋家老祖宗没教过他同时给两个人看诊。 不愧是他们老蒋家最有天赋的女娃子!! 要是蒋悬蒋壶没有胡说八道的话,那大孙女就真的是从她太太奶手里把他的老命抢了回来。 这孩子,医术造诣已然如此高深,看来,当初把她嫁给阿沛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本章完) 第139章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陈县令,见状,大气都不敢透一下——江夫人,厉害啊! 起死回生,两手双脉。 还没见过有哪个大夫能同时给两个病人看诊的! 这两个绝技,整个大盛国有几人? 陈县令心“砰砰——”地跳,他想:若他能得江兄与其夫人相助,何愁灾后罗水县不稳? 良久,久到众人都觉得久了。 蒋素英才松开手,开了方子让江筱米赶紧去抓药。 “表妹,我来吧。”蒋悬擦干眼泪,伸手去拿江筱米身侧的医药箱。 “不用不用!” 江筱米当然不能给他了,毕竟医药箱才几两草药? 她要根据方子从空间里调出来才有药用。 表兄妹俩的拉扯,蒋素英无暇顾及,也不担心,她知道闺女能处理好,她转头马不停蹄地给蒋大夫做针灸。 不用银针用金针。 她好多年不曾用金针刺穴。 蒋大夫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人有好报! 他高空坠落的时候,应该是有障碍物做了缓冲,以至于他现在虽然脏腑受了内伤,但并不是非常严重。 蒋素英判断他最初应该有点内出血,但及时止住了。 要不然,肯定撑不到她来。 至于昏迷虚弱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脑部,十几天前的摔伤,如今肿块还很明显,很明显,瘀血靠自身根本吸收不了。 后脑勺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磕磕碰碰,问题可大可小。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针灸散瘀,已经拖太久了,情况很危急,蒋素英只好把刚从鬼门关救回来的爷爷,往后排一排了。 殊不知,蒋老大夫一见她掏出金针,往蒋大夫头上扎的时候,瞬间感觉自己好了,头不疼了,眼不了,心底盘算着——他现在这个年纪要是跟孙女学针灸会不会太迟了? 针灸啊!! 宫里的太医才会的医术啊啊! 蒋素英! 蒋老爷子决定在族谱上给她单开一页! “太爷爷,药好了!” 抓药抢不过表妹,但蒋悬抢到了煎药的活儿,江筱米见有人主动干活,也不跟他争,谦让了两句就随他去了。 煎药,蒋悬是专业的,喂药,他也是专业的,他小心地吹凉一勺一勺地喂着蒋老大夫喝药,后者则是一门心思在大孙女身上。 蒋大夫的药暂且放着,等拔了针才由蒋悬去喂,蒋素英一刻不得歇,换了银针又开始给蒋老爷子扎。 “英娘?” “嗯?” 蒋老爷子沉默了一下:“呃——没事,挺好,挺好的。” “您刚醒,有什么事修养好了我们再说,现在少说话,多休息。” 蒋素英言简意赅,针灸是很耗费心神的一件事。 她给老爷子扎完,又开始给黄氏看诊,开方熬药扎针喝药,耗时半个时辰左右。 但从到营地开始急救算起,蒋素英已经忙活三个时辰了,如今坐在椅子上,是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黄氏很心疼,让她躺到她身边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她则是半靠着,拿着蒲扇慢慢扇着,赶着山里那些凶狠的蚊子。 (本章完) 第140章 第140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表妹,表妹——你来!来——” “表哥什么事啊?” “姑姑刚刚那手起死回生,你会吗?” 屋里的病人都睡着了,陈县令也带着人走了,蒋悬拉着江筱米,蹲在门口,蒋壶见状也一起蹲下,两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筱米。 蒋素英惊世骇俗的救人方法,对蒋悬蒋壶两个医学生来说,并不是十分难以接受。 学医的人嘛,对一些奇异的“家传绝学”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毕竟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千奇百怪的偏方都,但是,俗话说得好——能救人的医术都是好医术。 特别是蒋悬,他是真真切切试了太爷爷的鼻息,确实是真的没有气息了,这种情况,哪怕是蒋老大夫自己,都会宣判患者死亡的。 可姑姑就按了一刻钟胸口,亲了十来口,太爷爷就活过来了? “这起死回生之术虽然不太干净,但哪天我要是不小心死了,被姑姑亲十几口就能活过来,我觉得我能干,别说姑姑了,就是姑父亲我,我也干!” 命跟这些比起来,还是命重要吧! “我也干!”蒋壶附议。 “等等等等!起死回生?什么起死回生?不不不!那不是起死回生啊喂!”我的亲表哥咧!! 江筱米真的有吓到,赶紧科普:“我娘,你姑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死人救活,起死回生是神仙的本事,我娘是人,不是神,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这话说出去真的要害死人咧! “那刚刚——”爷爷明明重新活过来了呀!蒋悬被说懵了。 “那叫心肺复苏,是一种急救方法!这么说吧,人的心脏刚停,呼吸刚停,及时抢救,是有可能让心跳呼吸恢复的,太爷爷是真的赶巧了,他要是早……一刻钟,就算我娘把人按扁了,也不可能把他救回来。” “要是死了好几天的,都臭了的,别说我娘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心肺复苏也不是万能的,表哥,你有空出去宣传一下,真的没有起死回生那么邪乎!” 等下把埋了十几天的尸体挖出来让她娘起死回生,那真是日了狗了。 蒋素英那边睡得四仰八叉,江筱米这边心都要操碎了,她一边叮嘱大表哥,一边继续科普—— “施救的最佳时间是心跳停止的三分之一刻钟,这个时间内是最有可能把人救回来的,但这不是绝对的啊,这和施救人的专业程度以及患者的身体状况决定的。” “一般来说,心肺复苏半个小时,患者还没有生命迹象,那就可以终止了,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不太懂哇,等我娘醒了你问她去。” “心肺复苏?心重新跳动,肺重新呼吸,可不就是复苏嘛!这名称取得真贴切!”蒋壶道。 蒋悬则是问江筱米:“你为何不懂?姑姑不是自小教你医术吗?” 江筱米:“……我笨,就学了些皮毛。” 笨吗?蒋悬皱眉,她小时候不笨呐! 太爷爷还说她也有学医天赋呢! (本章完) 第141章 第141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蒋壶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那心肺复苏,你是不是不会?” “这个你错了,我还真会,你想学啊?” “嗯嗯嗯!!”蒋壶激动得不行:“教我教我!” “可以呀!”江筱米点点头,区区一个心肺复苏,她还是会的:“表哥你躺下,我用你教一下小表弟,到那堆稻草上躺就行,表弟你看好了,首先,最重要是一点就是要找准位置,如果是男的,两侧*头连线的中点,如果是女的,选择胸骨的下半段,胸骨知道在哪吧?” “嗯嗯。”蒋壶点头,等江筱米演示一遍后,他直接就上手了,在他哥胸膛上摸索着找那两点。 蒋悬:“……” 蒋壶确定位置,让江筱米看,后者点点头:“嗯,没错。” 蒋壶高兴极了,然后看着身为女子的江筱米,跃跃欲试。 江筱米:“……” 蒋壶最后还是没敢把那个过分的要求提出来。 蒋悬也没敢。 只是,两人兴趣正浓地互为学习工具地练习心肺复苏,在江筱米的指导下,轮流用嘴包着对方的嘴唇往里吹气。 那画面,太美。 江筱米都不想在这棚子里呆了—— 还好在屋里,还好屋里人都睡着了,要不然,场面多尴尬呀! 良久,两人终于嫌弃了对方,跑出去漱口,回来又坐在江筱米的身边,他们现在对姑姑,对姑姑的医术兴趣正浓。 “你跟表哥说说,姑姑她在京城师从哪位太医呀?” 蒋壶虽然没说话,但也竖起耳朵听。“呃……最厉害那位太医……”吧? 江筱米信口开河,反正这辈子估计都回不去京城了,而老妈的一身医术总得有个出处。 “太医院院判吗?”蒋壶瞪着一双圆眼,又惊又喜。 “……我不知道啊!反正是个很厉害的老头子。” 有名有姓有职务,江筱米可不敢随便承认。 蒋悬却表示理解,毕竟小米表妹,长于官家,困于内宅,要是姑姑不跟她细说,她不知道也正常。 猪油蒙了心了—— 左心房,右心室都糊得死死的了。 他们觉得江筱米不知道亲娘的师父是谁很正常,却不想想蒋素英一个内宅妇人如何能有机会拜太医为师?还是院判?! 这正常? 只能说——这人呐,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只认同他觉得合理的。 于是,蒋素英小憩醒来,便得知自己多了一个牛逼哄哄的太医院院判师父,她僵硬地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江筱米,后者很无辜:“不是我,我啥都没说!” 是他们意会的而已! “英娘?你当真拜太医院院判为师了?” 蒋老大夫目光灼灼地看着蒋素英,他脸色表情还算平静,一点也没看出来他被这一消息震得差点又去见了一次太奶。 他蒋家何德何能,能跟太医院院判扯上关系?! “没有,小米她不清楚内情,乱说的。” 蒋素英状似无奈道:“我师父是位游方道人,在京城的时候,我机缘巧合帮了他一个忙,他很感激,知道我懂些医术,便留下教了我一段时间医术,师父他与朝中一位太医是友人,小米应该是听岔了。” (本章完) 第142章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章 “太爷爷……对不起,应该是我听岔了。”江筱米略带惭愧地说道。 唉,这就是没有对好口供的后果了。 “没事没事,这怎么能是小米儿的错呢!”蒋老大夫慈祥地安慰着江筱米,坚强地让自己不要露出失望的表情来,但转念一想,他浊眼微亮地看着蒋素英:“你师父虽然不是太医院院判,但能把你教得这般优秀,定然也是位高人!。” “师父他……确实医术绝伦。”蒋素英眼睛一闭,破罐子破摔,不然还能怎么办,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江筱米在一旁忙赞同地点点头——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师父也可能是自己给的。 “看出来了。”蒋老大夫又高兴了,他“呵呵——”笑着。 俗话说得好呀,名师出高徒! 单看蒋素英如今的医术就知道她师父有多厉害了。 “你如今的医术和以前相比,厉害百倍不止,爷爷就算是现在死,也瞑目了。” 蒋素英以前的医术如何,蒋老大夫很有发言权。 要是以前,他和她爹肯定毫无悬念地去见各自的太奶了。 自家孙女天赋如何,他也很清楚,自己天赋如何,水平如何,蒋老大夫也很有自知之明。 这大半辈子,百草堂虽然在罗水县得到了那么一些百姓的认可,但也就限在罗水县而已,到隔壁的春州县都不太能吃香。 如果把蒋素英的天赋比作一口大缸,把他比作挑水的人,他累死累活这么多年也就填满个缸底而已。 因为很多医术他不会,他会的很多医术又不方便教给她,这就导致蒋素英空有天赋,但医术真的一般。 他也曾惋惜她的天赋,如若她是男子,必然能光宗耀祖,独开族谱。 可惜她是个女子,循规蹈矩地嫁人生子后,就更难潜心钻研医术了。他每每想到这,都觉得对不起这孩子,家里没有条件给到匹配她天赋的资源。 但如今能独当一面,倒也全了他的一块心病,特别是亮的几手绝技,让他望尘莫及。 窥一斑而见全貌,可见其师父之厉害。 “呸呸呸——”蒋素英摸着木头无奈道:“什么死不死的,您啊,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其他的交我就行,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蒋悬:“对啊,爷爷,有姑姑在,您肯定能长命百岁!” 蒋老大夫:“……” 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他离百岁还有几年啊? 倒霉孩子! 蒋悬:“……” “这些年,你辛苦了。”蒋老大夫忽视蒋悬,对着蒋素英叹道,作为一个老中医,他太清楚学医的艰难。 短短几年,把医术学到这个境界,付出的时间,付出的努力,不知凡几。 “我不觉得苦,学医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蒋素英真心笑道。 不管是前世今生,医术,助她良多。 就是穿越来的那个时候,她要是没有一身医术,他们一家四口根本活不下来。 “也是!”蒋老大夫想起了蒋素英小的时候,笑了起来—— (本章完) 第143章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用手比划着:“你啊,有天赋有兴趣,就这么一点点大的时候就知道帮忙晒药材了,四岁上下的时候就非要给爷爷当小学徒,那个时候来家的病人,爷爷看完了,你还要看一遍才能让走呢!” “是吗?我小时候就想着行医啦?亏得叔伯婶娘们愿意配合我。” “可不是!他们啊,可爱逗你了!你还跟个小大夫一样叮嘱他们好好喝药,半路遇上了,还上前问上一句好全了吗?” 蒋老大夫说着说着脸上的笑敛了起来,老天不公,这些熟悉的面孔不知还能见到几张。 蒋素英则是被蒋老大夫的话勾到了回忆里,可能是年岁小,小时候的画面模糊而不连续,但光是想象就感觉到小姑娘的可爱了—— 小姑娘坐在高凳上,等着蒋老大夫摸完脉,就撅着自己的小屁股把小手搭上去,学着蒋老大夫微眯着眼,沉吟着。 病患们逗趣问她看出什么来了,她说,没啥事,吃两剂药就行,有人逗她让她去抓药,她严肃着小脸——不行呐,我看诊呢! 小姑娘在疼她爱她的家庭中长大,嫁得爱慕的如意郎君,郎君爱她敬她还有出息,还有一双乖巧懂事的儿女,本该是幸福人生赢家—— 也不知她现在何方,是转世投胎了,还是像他们一家人一样,和郎君儿女穿到现代过他们的人生去了? “英娘?英娘?” “嗯?”蒋素英回神:“你说什么爷爷?” “爷爷问你,你师父如今在何处?雨下了两个多月了,也不知如今雨灾范围多广?你师父一人漂泊在外,也不知他现境如何?如今粮食短缺,日子不好过呀!想想办法,把你师父接过来?” 老爷子他年岁已高,对名对利早已无甚追求,但对医术,还保留着赤子之心,所以他对大孙女的师父——心神往之。“这个啊……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晓他老人家现在在哪,教完我医术之后,他老人家又云游四方了,不过您不用担心,以他老人家的本事,定然不会有事的。” 蒋老大夫抿抿嘴——好吧,他承认,他也不仅仅是单纯担心他的身体而已…… 如此高人,到他们罗水县,他们县得少死多少人,而他,近水楼台,自然有探讨医术的机会…… “不行!还是得想办法找到他接回来!世道要乱,他孤身一人还是太过危险!再者,你拜师,怎么没有通知家里,我们老蒋家还却他一份拜师礼呢?” “……师父无拘惯了,不在乎世俗之礼……” “那可不行!”蒋老大夫正色道:“这可是大事,必须有个礼数,传信给你师父,请他到家……” 啊呀,他们现在还在山上搭棚子呢,哪有家?! 蒋老大夫沉默了。 自己都居无定所,如何待客?! 蒋素英:“……师父信奉有缘自会再相会,他走得很干脆,很彻底,是一点联系方式也没有给我留下,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本章完) 第144章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蒋老大夫差点绷不住了:“你这孩子……” 嘴巴张张合合,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蒋老大夫感觉自己刚救回来的命,瞬间短了半截。 这么大一尊佛啊,找不到了?! “我有点累了,想喝点药。 ”蒋老大夫精气神一泄,歪歪地靠在简易的木床上。 蒋素英:“?” 这两件事,是怎么能联系到一起的? 但她还是让江筱米抓药给蒋悬两兄弟去熬了。 蒋老大夫先前看了药方,觉得此方甚好,养人,养病,不能见到高人,就喝点高人徒弟开的药吧。 蒋老大夫喝了药,喝了点粥就睡下了,蒋素英分别给黄氏和蒋大夫又行了一次针,黄氏精神好了一些,和蒋素英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而且有胃口,已经能吃得下一碗粥了,但蒋大夫却丝毫还没有醒的迹象。 蒋素英心里有点担心,但又不敢表现出来,怕爷爷和她娘接受不了。 蒋壶心细,蒋素英神色的轻微变化被他捕捉到了,在蒋素英出去的时候,他赶紧跟了上去:“姑姑!” 蒋素英闻声回身:“怎么了?” “爷爷的情况是不是不好?” “不好?”跟出来的蒋悬愣住了,小声而焦急地问道:“怎么会?”“是。”蒋素英摸了摸蒋壶的脑袋:“既然你都看出来了,姑姑也不能骗你们,你们都是男子汉,是大人了,你们爷爷的病情你们有权了解,我确实没有万全的把握。” “您不是施针了吗?没能好转吗?不是说针灸是最神奇的医术吗?”蒋悬焦急地道。 “针灸虽然神奇,但不是神针,哪有一扎就能好的?而且,人的脑袋是非常玄妙的,有的时候脑袋被砍了一刀,却什么事都没有,血止住了,伤口长好了照样活蹦乱跳,但有点的时候轻轻往脑袋打一巴掌,就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而我爹当初坠崖伤到脑袋后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错过了最佳的治愈时间,才把病情拖到今天这个程度。” “他要是中途醒过还好,麻烦的是十几天一次都没有醒来过,这样下去容易陷入深度昏迷,最坏的结果……就是人活着,但再也醒不过来。” “活死人?”蒋悬瞪大了眼睛,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他完全接受不了,他亲眼所见蒋素英起死回生,自然而然地认为爷爷也能救回来。 现在告诉他,不,不是的。 你爷爷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都怪我,当初是我背的药材,我走路没走稳,摔了一跤,把药材摔水坑里了,药材发霉变质不能用,要不然,爷爷也不至于没有药用。”蒋壶终于忍不住小声哭了出来。 “才说你们是大人了,怎么一个个开始哭鼻子了?现在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有哭的时间,还不如帮姑姑翻翻医术,看看有没有好的方子。” “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爷爷还等着我们去救他呢!要不然等爹回来,我们怎么跟他交代呀!”蒋悬顿了一下:“姑姑,我爹呢?” (本章完) 第145章 飘了 第145章 飘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对啊!爹呢?!”蒋壶侧目。 “呃……舅舅他……受了点小伤。”江筱米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 “受伤啦?!”蒋悬和蒋壶异口同声,天爷嘞,他们现在最听不得“伤”这个字。 “你爹是大夫,有药有人,受点小伤而已,能有什么事?”蒋素英往两人怀里分别塞了本书:“别担心,干活了。” “哦。”两人稍稍振作了精神,但看到怀里的医术,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 “本草纲目?” “针灸甲乙经?” 两本见所未见,为所未闻的医书,但是这是从蒋素英手里拿出来的,瞬间赋予了它们非凡的价值! 特别是针灸甲乙经,让从未接触过针灸的他们差点打了起来,最后还是蒋悬把书让给了弟弟。 兄弟俩如获至宝,在翻开书的瞬间,对亲爹的担心一下子就被抛之脑后了。 蒋素英根本就没指望他们俩能想出什么名堂,只是找点事给他们干,分散一下注意力罢了。 “英娘——”蓝氏满脸担心,踌躇了一下:“你哥他真没事?” “真没事,嫂子,你别担心。”蒋素英宽慰道,她正研究头部针灸的针法,有些皱眉。 “嗯,我不担心,你说没事,我就放心了。” 蓝氏虽然还是忍不住担心,但见蒋素英这个样子,还是很识大体地没有再三询问,她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晚食已经好了,记得过来吃,别忙忘了。” 蒋素英点点头:“好。”罢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好的法子,先出去醒醒脑子吧。 “小米,你太爷爷他们怎么样了?” 江屠户也在吃晚食,可算是见到蒋素英和江筱米了。 他们并没有进蒋家人的木棚子,蒋素英说不用他们进来,他们就一直守在外面,虽然陈县令安排人要带他们下去安顿,但他们没答应。 出发前,江义沛再三叮嘱,要保护好蒋素英和江筱米,出门在外的,又是别人的地盘,不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怎么算保护。 但他们也不傻,怎么可能站在外面淋雨呢,他们在棚子对面不远处,选了块地方搭帐篷,一排排帐篷整整齐齐地驻守在对面,一个个人眼睛就盯着木棚门口,陈县令关门的时候他们还冲了上去,要不是听到江筱米说没事,他们早就冲进去了。 “目前还算稳定。”江筱米喝着有些喇嗓子的糙米粥,皱了皱眉。 “不好喝是吧?”江屠户笑问,小小声又道:“我是真没想到,县令大人如今的日子过得还没有我们村的好咧!” 陈县令也设了一个饭堂,但和云灵山的相比,可太简陋了——只有几只装满粥的大釜。 “可不是嘛!”有人也小声附和:“赶了几天路,肯饼子腮帮子都要啃大了,本想着陈县令在这,能沾点光能吃顿好的呢,谁知道来到这里……虽然说是吃了三顿饭,但顿顿都是糙米粥。” “你这话说得,要是让太爷听到,一拐杖打破你的狗头,真是飘了,瞧不上糙米粥了!” 明天加更咯! (本章完) 第146章 真让人害怕 第146章 真让人害怕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没有啊!我没说糙米粥不好啊!这糙米粥还挺稠的,平时有这个吃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没有菜呀!” 一点菜沫子都没有见到哇! 连他们吃腻了都咸菜菜沫子都没有哇! 谁能懂吃粥没有菜的感觉? “就是!不是我说啊!这粥,没油没味,吃到嘴里寡淡寡淡的,真的很不好吃!怎么以前不觉得呢?” “还用问,这段时间吃太好了呗!”江屠户呼啦呼啦扒了两口粥:“也不看看我们这段时间吃的啥,胖大厨把我们的胃口养叼咯!我到现在想都不敢想,等以后,自己家做饭吃啊,得多难受!诶,你说,等老天爷赏了好脸,我去大哥家当个长工怎么样?” 江猎户左右看了看,见他们周围没有外人,这才对江屠户瞪眼:“不怎么样!美得你咧!沛小叔想着这一两年的日子会过得非常艰难,为了帮衬我们,才又拿粮又拿肉,你还想大哥给你养老啊?多大的脸!你敢去我就敢套麻袋把你撵回来。” 江屠户吃粥的动作一顿:“怎么还急眼了呢,我就这样一说!” “说一说也不行,说多了可不就敢这么做了!”江猎户继续瞪眼。 自从山体滑坡之后,在他心里已经彻彻底底把老江家放在了重中之重的位置,见不得任何人说江义沛和蒋素英的不好,占便宜就更不行了! “行行,我不说行了吧!我喝粥堵上我的破嘴!” 江猎户这才满意了,但还是加上了一句:“要知足,要知恩,要知道如果没有沛大哥,别说糙米粥了,蹲那刨树根吃的指定有你一个。” “也是哈!”江屠户端着一张粗犷的脸傻笑,想想又觉得不对:“说谁忘恩负义呢!我江屠户可不是那种白眼狼!” 眼看江屠户要炸毛了,江猎户不跟他吵吵,出门在外的,省得被人看笑话。 该说不说,和这山上的百姓相比,江家村的日子过得已经是相当滋润了。 虽然他们的粮食也省着攒着,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但三洞里满当当的粮食是不争的事实。 他们是有老本的人! 可跟陈县令的百姓们呢—— 可太惨了! 听说他们没来之前,只能吃两顿稀粥而已。 江屠户家日子过得不错,杀猪卖肉的,一家子吃得肥头大耳,一开始还觉得在山上生活的日子真的太苦了,但和这里的百姓相比,简直就是天堂。 他们好歹吃喝不愁,风吹雨淋不怕,还有干爽的衣服穿,出门干活都有轻便的油衣油鞋,干完活回来还有一碗姜汤驱寒。 再看看这边,吃的就不说了,没法比。 住嘛,蒋老大夫家住的木棚子算好的了,也就四五个地方漏雨,两人睡一张不到一米宽的简易木板床,山里蚊子又多又毒。 衣呢,绝大多数的人的衣服永远是潮潮的,蓑衣根本不够用,大把人要冒着雨去捡柴火,湿柴放进火堆,“嗤嗤——”冒白烟,衣服就算放在火堆旁烤,但怎么都烤不干。 认识到外界与自己家的差异后,这三十个出外勤的汉子,第三万八千九百一十二次感谢江义沛,感谢江家列祖列宗。 因为他在,他们不仅不用饿肚子,还有肉吃,吃得好,住得好! 都不知道前好几辈子做了多大的善事,才能转世投胎到江家村! 蒋素英和江筱米全程都在乖乖喝粥,并不插话,随他们说,随他们闹。 糙米粥真不好吃,但米汤还是挺好喝的。 没吃好,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想着等下回帐篷开什么小灶的时候,陈县令派人来请蒋素英。 陈县令的起居棚,已经清了场,里面除了陈县令与他一个随从,棚门也打开着。 “嫂子——” 陈县令站起身,招呼蒋素英坐下,虽然奉上一盏茶,陈县令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惭愧,条件有限,招待不周了,嫂子请别介意。” 陈县令比江义沛小五岁,但两人是同科进士,只是江义沛是二甲进士,陈县令是同进士,放榜没多久,陈县令就被任命为罗水县县令,江义沛则是半年后被任命为工部员外郎。 各自为官后很难见面,但因为罗水县的缘故,两人书信往来还是很频繁的。 蒋素英自然知道他,他喊她一声“嫂子”倒也合情合理。 “陈大人客气了,天公不作美,我们凡人能有什么办法呢?”蒋素英也微笑着道,寒暄两句,便直接开门见山:“您找我来有事吗?”“确实有二事。”陈县令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见蒋素英开了话头,他也直接进入正题。 “您请说。” “其一,想问一句,江家可曾还有余剩的药材,县衙想与你购买一批,陈某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暂留些时日,给患病的百姓诊治一番。” 山上的百姓,多有病,蒋老大夫他们倒下了,病没人治,也没药医,就这么拖着,这么多天了,也不见好,小病拖成大病,大病就得死了。 罗水县现存多少人,陈县令不知,也不敢让自己深思,但眼前的人命,有条件保住,他一定要保! “这个没问题。”蒋素英没多想就应下来了:“看诊一事我会安排,到时候陈县令派人协助我,至于购买一事,便罢了,我家夫君来时已经嘱咐我带一批药材过来给您,算是我江家为百姓做点小事,不算银钱。” “那可太好了!”陈县令大喜,他已经做好让人去云灵山接药材的准备了,谁知已经带过来了,真的意外之喜,他眼神微亮,仿佛回忆过去,开始感慨着—— “听说百姓有难,江兄立马让你带药材过来,还真如往常一样爱民如子,当初我们清谈时,还曾谈论过如何做一方父母官,江兄曾说,定然竭尽所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我深感之,只是江兄大才,不曾任职地方,但如今百姓受难,江兄必定心焦如焚吧?” 蒋素英:“……” 这高帽子戴得,跟黑白无常的都还高—— 真特么让人害怕呀! 蒋素英两辈子的人生经验——当一个开始夸你了,那定然是为了某件事做铺垫。 陈县令把江义沛夸的,都快成编的了,所图能小? 什么叫百姓有难,立刻送药材过来,明明是他岳父岳母有难才赶过来的,给你送药材只是顺便好吗! 这概念偷换得,语文老师得哭死。 还爱民如子,心焦如焚,这话,蒋素英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说江义沛爱民如子吧,正中他的下怀,要说不是吧,怎么说得出不是呢?! 她刚说完“为百姓做点小事”。 这陈县令……逼宫啊这是! 蒋素英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陈县令谬赞了。” “哪里哪里,是嫂子自谦了,江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了。” 蒋素英:“……” 半晌。 两人无言,随从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只能默默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随从可以躲,但陈县令不行啊,蒋素英不抛话头,他只能直接问了:“嫂子,你来前,江兄可曾有话让你带给我?” “夫君说,大人有事可以直接跟我商量,您不妨说说第二件事。” “这”陈县令有些踌躇,但见蒋素英的脸色也不像是说笑的样子,又想到她的无双医术,确实不是一般的妇人,江兄如此嘱咐应当也是有原因的。 想到这他道:“嫂子,不瞒你说,咱们罗水县难啊!” 陈县令的愁苦都摆脸上了:“如今雨灾是一难,雨后更是一难,灾后救助,灾后重建,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县衙如今的人哪怕是日日夜夜连轴转,都不能忙得过来。” “你是想夫君帮你管理县衙事务?”蒋素英蹙着眉,她摇摇头:“夫君已经致仕,插手县衙公务,名不正言不顺。” “嫂子放心,只要江兄愿意来,其他的事你们都不用操心。” 蒋素英:“……” “还有一事,温刺史曾多次催缴税粮,我们罗水县因为有江兄的帮助,地里的产出保住了九成,但隔壁春州县只有两成都不到,其他州县受灾怎么样还不清楚,但我估计情况不好太乐观,所以……。要是不出意外,雨停后不久,温刺史的兵马就要踏上罗水县的土地了。” “如若仅仅如此,倒也不是没回旋的余地,但温刺史这人心思狭隘,最怕的是他将我罗水县存粮充足的消息散播至外界,如若那时,我们罗水县没有自保的能力,成为众矢之的之时,便是我为鱼肉之日。” 蒋素英:“.” 就想待在山里,好好保个命怎么就这么难?! “陈县令有什么打算,您直说。” 陈县令脸色严肃,不顾礼数地盯着蒋素英的眼睛:“若想自保,非武力不能。” 蒋素英:“……你想造反?” 可真敢想啊! 在世家大族的部曲数量都有限制的国情下,你一个小县令想练兵? 还不亲自练,找人给你练?! (本章完) 第147章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不不不!”陈县令连连摆手:“自保怎么能说是造反呢?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掉脑袋的!” 蒋素英面无表情,她可没看出来他怕掉脑袋。 “留给我们时间不多了,还请嫂子尽快与江兄商量一番。” 蒋素英看了他一眼:“听大人的意思,我家夫君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陈某并没有这层意思。”陈县令连道不敢:“只是唇亡齿寒——” 蒋素英沉默。 虽然是有威胁的意味,但他说的并无道理。 “再尽快能尽快到哪里去。”蒋素英顿了一下,站起身:“我要留在此地,等我父亲的病情稳定才能离开,陈大人若是着急,亲自前往与夫君商量便是。” “嫂子的意思是说——”陈县令一拱手:“多谢嫂子。” 蒋素英的意思就是江义沛的意思,说明江兄同意他带人驻扎在云灵山了。 长时间在一处,总有说服他的一天。 这也是陈县令为什么没有直接前往云灵山的原因,他与江义沛的关系,还是尊重一些好。 “看诊的事,还需嫂子多费心。” “明日一早吧,我开台看诊。” 时间紧急,蒋素英第二天立刻开始给百姓看诊开方,蒋悬蒋壶跟送药童子似的站在她的身侧,一边观摩,一边忙前忙后,抓药熬药,不亦说乎。百姓间没有重症,但有几个颇为严重,蒋素英就给扎了针,多开了几剂药,至于其他人,视情况而定,少则三剂,多则六剂。 “蒋大夫,三剂药是不是少了?能不能多开几剂?” 有的人见有免费的药材可以领,纷纷央着蒋素英多开几剂药,留着以后生病吃。 蒋素英自然不可能答应,捐送出去的药材都是她辛辛苦苦买的,挖的,摘的,晒的,用多一份就少一份。 下次生病都不一样对症,留什么下次?! 但这些争论的琐事,有陈大人的随从解决,并不需要蒋素英的操心,她专心看诊就行。 没一会儿,那个阿婆就被人请走了。 从天微微亮到晚上掌灯,蒋素英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个百姓,她活动脖子手腕都能听到“咔咔——”响的声音。 拟订明天出发云灵山,陈县令勒令大家休息规整好,翌日一早,便风风火火地带着粮草,带着百姓,往云灵山奔过去了,若不是百姓多淋雨,队伍又稀稀拉拉,倒也有那么两分浩浩荡荡之势,如今只剩下凄凄惨惨戚戚了。 陈县令虽然粮草充足,但不得不为以后打算,他的粮食并没有放在一处,也不可能现在就拿出来供如今的百姓吃到撑。 细水长流才是为官之道。 看着陈县令带着人离开的背影,蒋素英转身回了棚子,对身侧的江筱米道:“这陈县令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人,与其他天天来烦我治病,还不如让你爹烦去吧。” 江筱米蹙着眉:“这陈县令看着文质彬彬的,还真没看出来有这么大的野心,想要乱世当枭雄?” “人不可貌相,谁知道他想干什么,等你爹打探出来在说吧。” (本章完) 第148章 记忆错乱 第148章 记忆错乱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爹就算打探出来了他能干啥,他都快懒死了。”江筱米愁死了。 “快没命了他就不敢懒了。” “这么严重?” “是有点。”蒋素英道:“不用你操心,你脸抹药了吗?” “抹了。”江筱米伸手挠了挠,越挠越痒:“没有用啊!” 牛一岭这边的蚊子实在是太毒了,长腿大蚊,不仅不怕蒋素英配制的驱蚊药,还不知道从哪飞进了帐篷,把江筱米半边脸叮肿了。 叮出来的包,又红又硬又痒,江筱米已经很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挠了,但还是没忍住。 “那换一种试试,给。”蒋素英也很懊恼,她早就发现了,古代的蚊子和现代的蚊子不一样,古代蚊子完全不怕现代嘎嘎好使的驱蚊药! 换了好几种了都不管用。 奇了怪了,也不知道是啥原因。 “走吧,看看你外公去。”给江筱米抹完药,蒋素英道。 当务之急是怎么让蒋老爹醒过来,他们也好早点回云灵山去,这两天她也真是怕了这些蚊子了,她虽然没有被叮脸,但满脚踝都是蚊子包,尴尬的是,抹了好些药膏都没有用。 但她没敢吱声,怕自己砸自己招牌。 大批人马走后的营地安静了许多,江屠户他们没什么事做,正在侃大山,见蒋素英进了木棚子,话题也跟着转了:“蒋大夫啥时候能醒啊,我想胖大厨了。” 木棚子里,经过这一天两夜的治疗,蒋老爹这条命算是吊住了,甚至还有了些许好转的迹象,最是趁热打铁的时候,蒋素英钻研针法几乎不曾休息。哪怕是这样,蒋老爹醒来已经是五天后了。 蒋素英大大松了一口气,黄氏也是,她昨天就能下地走几步了,见蒋老爹睁开了眼喜极而泣:“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老头子,你可吓死我了。” “你……”蒋老爹艰难的转动眼珠子,周围看了一圈,面露茫然:“你谁啊?” “我谁?我是你媳妇!”黄氏的眼泪一下就止住了,她惊愕地看向蒋素英:“你爹失忆了?” 作为大夫的媳妇,她耳濡目染了一些常识,例如摔到脑袋了会变傻,会失忆,会失明。 “我媳妇?”蒋老爹盯着黄氏看了好一会儿,满脸拒绝道:“别……别开玩笑了阿婆,你别胡说啊,要是……我媳妇听见……该不高兴了,我媳妇才二十,好看又贤惠,怎么可能老成你这样?” “阿婆?”黄氏气了个仰倒:“英娘,你给你爹看看,是真傻了还是装的!” “爹?”蒋老爹又盯着蒋素英看,半晌点点头:“的确是我家英娘,你长这么大了?你不是也才二十吗?嗯?” 蒋老爹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对了,媳妇二十,女儿也二十? 这账他怎么不会算了? “嘶——” 突然,蒋老爹闭着眼一脸痛苦,黄氏生怕这人好不容易醒了,又昏了过去,也顾不上什么媳妇变阿婆了,她赶紧上前:“你才刚醒,别想太多。” (本章完) 第149章 晴天霹雳 第149章 晴天霹雳 第一百四十七章 蒋素英也上手给他按了按头部的穴位,轻声道:“爹,你摔下来悬崖,撞到了头,昏迷了十几天了,如今刚醒,有记忆错乱的症状。” 蒋老爹是大夫,跟他说明情况和症状,他自有判断,如果他没有把医术忘掉的话。 值得高兴的是,蒋老爹的医术还在脑子里,他还给自己号了个脉,吓得立马撒了手:“爹——爹啊!” 救命啊!你儿子要死了! 蒋老大夫这时被吵醒了,他见儿子醒了,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至于记忆错乱不错乱的,都是小事。 他在隔壁床宽慰道:“也许是暂时的,你歇着就行了。”连脉都没有号。 “可是,我这脉象……”蒋老爹躺着伸着手想去拉他爹:“你好歹给我开点药,我还年轻——”不能英年早逝啊! 黄氏:“……” 你脸跟鸡皮似的,还年轻? 要不是看他刚醒来,黄氏都想翻脸了——他自己就还是个大小伙儿,她倒成阿婆了! 怎么这么膈应人呢! “开过药了,醒了就死不了。”蒋老大夫道:“英娘给你治的!” 见他还想问东问西,蒋老大夫瞪眼:“你躺着就行了,其他的别管,你死不了!还有,也别喊我,没看我也躺着吗?我也刚从鬼门关回来,还很虚!闭嘴,别说话。” 蒋老爹瘪瘪嘴,一脸委屈。 蒋老大夫和黄氏一下就别过了头——这动作,老头子做来好恶心。 蒋老爹忘了很多事,记得的人和事很多都有时间的偏差,以至于说的话有点像胡言乱语,蒋老大夫和黄氏都不太爱搭理他。 但他和家里三个小辈聊得出奇融洽。 又过了五天,蒋老爹终于不头晕不头疼可以走两步了,蒋素英赶紧让江屠户他们抬来担架,把蒋老大夫和蒋老爹抬起就走——她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山头养蚊子了。两天后,终于回到了云灵山。 “叔婆!” “婶娘!” “英娘终于回来啦!” 蒋素英受得了村民热烈的欢迎,特别是一些小媳妇,她们还想拉着蒋素英深入说话,看着一张张笑脸,她笑着回应了几句,然后把蒋老大夫和蒋老爹交给江义沛安排,就立马回了房间。 要不是最后一丝理智支撑她,她衣服不换就要睡了。 来到古代这几个月,有谁忙得过她?有谁累得过她? 生产队的驴估计过得都比她轻松一点! 快了快了! 蒋素英躺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 蒋家人过来了,她马上就要有一个医疗队了! 再也不用一个人干活了! 带着对以后生活的美好期待入睡,蒋素英好几次差点笑醒,把觉轻的刘氏吓得一激灵,再也睡不着。 好好睡了一觉,蒋素英精神饱满,刚想出门吃早饭就被一群小媳妇围住了,她们一个个喜气洋洋,喜事将近的模样,很快,蒋素英就知道自己昨天为啥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欢迎了。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暴雨第八十三天,江家村多了十一个孕妇。 其中一个是江裁缝的媳妇,高高龄产妇。 (本章完) 第150章 第150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添丁进口原本是阖家欢乐的好事,但蒋素英只觉得眼前一黑,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现在什么光景啊,怎么敢怀孕的? 大人都快吃不饱了,还养孩子呢? “她爹!你听到了吗?”江裁缝媳妇得到蒋素英准话后笑得牙子都要露出来了,她攥着江裁缝的手,用力到发白。 她是最最高兴的一个孕妇。 全身散发着慈母的光辉,时不时地摸一摸尚且平坦的小腹—— 时隔十年,她终于又要有一个孩儿了。 “听到了听到了!我们要有儿子了!”江裁缝拉着媳妇的手笑不拢嘴,江妮三姐妹也高兴地不行,嘴里念叨着:“我们终于要有弟弟了!” 蒋素英张了张嘴,最够还是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江裁缝媳妇,已经38了。 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四十上下的古代,38岁……… 还拼四胎呢?! 但蒋素英能说什么呢? 她说什么都不合适。 罢了,眼不见为净,看完诊,就以怀孕多休息的名头把人请出去了。 “来,吃颗药。” 等人都出去了,蒋素英从药箱的角落里里翻出两个普普通通的无标识药瓶,分别倒出一颗——小小的黑药丸,递给江义沛一颗,自己吃一颗。“都没机会腻歪,哪里需要吃这个?”江义沛嘀咕着,但还是乖乖地吃掉了。 想想又有些不忿:“来到这古代我俩忙得都有时差了,拢共才来两回,你一颗药我一颗药地吃着,还有一层套着,别说两回了,就算天天来上一回也怀不上孩子吧?!” “你这个时候想在古代生个孩子?!疯了吗?”蒋素英把药瓶子拿起来,整瓶就要往江义沛嘴里倒。 “诶诶,媳妇……媳妇!”江义沛赶紧拦住:“我不是,我没有,我啥也没说呀!你不是说这药有量的吗?这么一大瓶,别给我吃死咯!” “吃不死,最多生不了孩子。” 江义沛不挣扎了:“……不生不生我们绝对不生!” 蒋素英这才罢手,颓然地把瓶盖盖了回去。 真真是被这十一个孕妇刺激到了,问诊的时候,了解到的情况是—— 只有一个孕妇是头胎,其他的都是三四五六胎,且普遍都是三年抱俩,五年抱三,连着生。 产后没有修复好,就又开始怀孕,这对身体的损伤是非常大的。 简直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蒋大夫最不愿意接诊这类病人了。 最难以接受的不是这些,而是她们生的孩子,并没有全部养活,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夭折了。 “古代医疗落后,这是普遍的现象,生了死了,死了再生,总有能养活的孩子,要不然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好好的?”江义沛很了解自己的媳妇,见她这样,肯定是犯了职业病。 “我知道。”蒋素英靠在江义沛的身上,叹了一口气:“我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那一瞬间我在想,莫大的机缘来到古代,我能为这个时代做些什么呢?可我就一个人,在这诺大是古代又能影响什么呢?” (本章完) 第151章 第151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哇,你们这种做领导的就是习惯想太多。”江义沛很是夸张地道:“我们这种老百姓就不一样了,习惯看眼前。”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你走着走着,就知道自己的使命了呢!” “哇。你今天,好有文化。” 被江义沛这么一打岔,蒋素英负面的情绪顿时被冲散了。 “那是。”江义沛傲娇一甩头:“人家可是考上进士的人呢!” “也是哈,江大人~” “有事啊,江夫人?” 江大人和江夫人闹了一会儿,江大人搂着江夫人幽幽叹道:“大人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不知道,你们走的这十来天,我都快忙成狗了。” “你们走后没两天,陆陆续续来了五六批人,我爹忙不过来,抓我壮丁,没多久,陈县令也来了,天天想cpu我!给我灌输黎民百姓已然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我们是唯一能拯救他们的人,我脑子差点被他掏出来洗了,太可怕了!” “我累死累活,江家村的人也跟着连轴转,不像再江家村那么舒坦了,那时候他们是一点压力没有哇,躲在家kuku就是干呐!干出十几个孩子来!你说这些人心咋这么大呢?如今什么世道,把孩子生出来遭罪啊?” 蒋素英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所以,我俩绝对不能闹出人命来!” “知道知道,我保证!只是这……药都吃了,要不……”江义沛贼眉鼠眼地抱着媳妇,手也不安分起来:“来吧,干吧,药别浪费了!” “你可拉倒吧,等下你儿子你闺女,你爹你娘,你弟弟你大侄,但凡有一个过来……” “啊啊啊啊!!来就来!”江义沛恼火得很,他都要蹬腿了:“我才三十来岁啊,人家kuku干出十来个孩子,我呢!我不管,我就要!现在就要!” *虫上脑简直了。蒋素英:“……” 蒋素英差点没扛住,她推开人,气息不稳地在药箱里翻找:“来,吃点太监药。” 要不然谁受得了啊! 感情相当不错的五十多岁的夫妻冷不丁回到三十多岁,这干柴烈火的,然而条件不允许,火憋着一直没太烧起来,着了两回,就急急忙忙泼了冷水,压抑得久了,突然有一天,飘了点火星子过来,直接炸了。 不行不行。 吃药吃药。 蒋素英不由分说地把药丸子往江义沛嘴里塞,后者幽怨地服下药,从爆炸小火团变成清心寡欲的老和尚,只用了三分钟,“蒋素英,你太过分了!我觉得你已经不爱我了!” “爱你,我也不能把脸面往地上丢呀!这屋子谁进不来呀?你可别想着叫下人来守门啊,这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哼。”江义沛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就是生气。 “好啦,也就还有十来天就回家了,到时候想怎么样都随你。” “这可以你说的啊!”江义沛这才给了点反应:“到时候可别不认账?” 不认账? 蒋素英笑笑不说话。 出力的又不是她。 (本章完) 第152章 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章 “少想些带颜色的事情,说点正事。”蒋素英给自己倒了杯水,顺手被江义沛道了一杯:“陈县令的那边你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先拒绝着。”江义沛灌了一口水,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陈县令很迫切想拥有武装力量,但又并非全是为了罗水县的安危,他有些遮掩,但我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他一个基层官员,难不成真的有这个胆子造反?做一个乱世枭雄?” “我看不像。”江义沛摇摇头。 蒋素英难以置信:“这么多天,你愣是一点信息都没打探出来?” “.惭愧惭愧,他嘴巴严得很哪!” “那这样说,没有合作的可能了?” “他要练兵哪,我敢跟他合作啊?” 蒋素英知道自家男人一向追求平稳,说白了就是胆子小,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能有几条路? “我们来分析一下我们现在的处境。” “首先,陈县令知道我们手中有大量存粮,其次,他知道我们有收割机。” “啊呀!失策了!早知道就不把收割机的秘密透露出去了!” 干大事果真不能心慈手软,为了百姓多条活路,他们暴露了多少底牌?“有早知,无乞衣啦!问题是他已经知道了,他会不会做一些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江义沛:“.”这个他真不敢打包票,他才认识陈县令几天啊?而且,现在的陈县令并不是原主记忆中不争不抢,温文尔雅,刻苦努力的陈县令。 “还有就是,三月雨灾,能改变很多的事情,例如,整个大盛国的粮食锐减,生存物资供不应求,哪怕是雨停了,有那么一些休养生息的时间,但后面不久又会有大雪。” “这是个在以农为本的时代,生活的方方面面和土地息息相关,土地没有出产,直接遏制了生活的源头,也就是说,这一年,甚至两年,整个大盛国的土地上能种出来的粮食,微乎其微。” “而我们,拥有大量的粮食,这不是个秘密,至少在南乡镇,在罗水县,不是秘密,要是陈县令出手,那么在整个春州,在整个岭南道都不会是秘密。” 蒋素英每说一个字,江义沛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届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拥有取之不尽的粮食,没有自保能力,总有被抢走的一天,那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所坚持的一切都会成为笑话。” 蒋素英:“以江家村为基础,打造一个避难坞堡的计划彻底行不通了,耗资巨大不说,工期还长,就怕坞堡没建成,就被陈县令一锅端了。” “这个陈县令,看似给了我们选择的权利,但实则,我们根本没有选择,哦,不,除非我们能找到一个比他更有权利的靠山。” “只是这个所谓的靠山,有没有陈县令靠谱暂且不说,短时间内肯定找不到,陈县令也不可能让我们有机会去找。” 和人合作这种事,不仅受制于人,还极易被杀鸡取卵。 风险高于炒股。 (本章完) 第153章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蒋素英打了个一个哈欠,困的,拭了拭眼角的泪,她继续道:“如果非要和一个人合作,我选陈县令。” “确实。”江义沛颇为赞同:“他如今式微,和他结盟的话,我们两家是同一起跑线的,一同壮大,一起发家,如果有一天他要反水,那谁制裁谁还不一定呢?他需要我们,说明靠他自己肯定不能成气候,那么其中的操作空间就很大了!” “最重要的是,他这个县令身份非常有用,至少比你这前京官名头好用多了,在青州这个穷乡僻野,要是没有了王刺史,没有了春州县县令,那他是一州独大!” 哎呀妈呀! 蒋素英自己把自己吓一跳。 她现在已经开始想着杀人了? 江义沛没有察觉到媳妇这种脱轨的思想,他大脑飞速运转着:“要是真要合作,我们提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掌管粮草,捏住了命脉,陈县令就是想蹦哒也蹦哒不起来,再者,我们有小白,到时候养最壮的人,最强的马,有最好的兵器,最全的装备,再灌输一下忠心思想,江家军将指日可待!等洪水退去,再用粮食好好筹谋一番,还愁不能成事?” 蒋素英白了他一眼:“想得还挺美,你怎么就知道小白愿意冒这个风险?队伍越大,需要的东西越多,到时候你怎么解释粮食和装备的来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上位者永远有办法盯着下位者,小白的秘密一单曝光,他恐怕没有好下场,别忘了这是封建皇朝,整个大盛都是皇家的。” 江义沛叹了一口气:“要是大盛皇朝是个盛世也就罢了,可它早已腐朽,皇帝年迈,已经要压制不住下面的皇子王爷了,加上连绵天灾,矛盾深一层激化,说大盛将迎来灭顶之灾也不为过,这个世道,是真的要乱了啊。”“练兵!必须练兵!!万一成了他们夺权的炮灰,我们一家还不得冤死!”蒋素英攥了攥拳头,不行不行,光是想想都寒毛倒竖。 江义沛现在也觉得头大:“把你儿子你女儿叫进来商量一下吧,我感觉我小脑要萎缩了!我好想回家啊,我还是比较喜欢做包租公。” “你那脑子再不用,过两年小麦都要瞧不起你了!”蒋素英戳了戳他的脑门:“杵着干什么?赶紧叫人去,脑子不爱动,腿也不爱动。” “我想动的地方你倒是让我动啊!”江义沛骂骂咧咧:“不给马吃早,又想马儿跑,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啊?” “好啦好啦!知道你委屈了,可这不是没办法嘛,不气不气哈!么啊——”蒋素英捧着他保养得颇为白皙帅气的脸亲了一口,一下就把人哄好了,他傲娇地把另外半边脸凑过来:“别厚此薄彼。” “么嘛!” 蒋素英只能又啄了一下,江义沛往外走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屋里,除了两兄妹外,还多了一个江修白,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激动坏了。 (本章完) 第154章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就说嘛,小卖部的老板终究不是我的归属!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这不,机会来了!” 江筱米嘴角抽了抽:“此情此景,能不能不说这种听了就想抠出三室一厅的话,你说个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我都高低敬你是条汉子。” “马革裹尸不中啊!” 江修白连连摆手,万丈豪情被一个浪拍到了沙滩上:“我前世今生都是个文弱书生,最多笔划两下子,哪能去打仗呢!” 让他上前线,跟去送菜有什么区别? “白哥,乱世人命贱哪!”江筱米一副“为你好——”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没两下子,你的大系统,大商城,你囤的连环画,小人书,可就要更换继承人了,多可惜啊!” 江修白:“……” 说得他好像马上就要嘎了一样,但他年纪真的大啦,又实在没有练武的天赋,要不然能被个扎马步浇灭了武侠梦吗? “还有你,哥——” “住嘴吧。”江修勉表示自己真的不想听,他拍了拍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我还是相信科技的力量。” “啥东西?枪!”江筱米把荷包很顺手地顺了过来,打开一看,居然是把精致的银色小手枪,比常识中的手枪小一半,她很自然地把手枪握在了手里,把荷包撇回去给前主人:“有这好东西,你咋不早拿出来嘞?” “今天刚组装好的,你以为这些小零件小配件很好生产吗?是我这两个月全手工磨出来的!看我手,都糙了!”“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怕手糙?不要脸。” “你要脸,你别往你兜里揣啊!再说了,你不是相信打铁还需自身硬吗?要我枪干嘛?” “我又不傻,好东西谁嫌多啊?”江筱米又把还回去的荷包据为己有了,挂在自己的腰上,小巧玲珑。 看她高兴了好一阵,江修勉:才道:“……没子弹你没看出来啊?” “啊?没子弹?!子弹呢!” “子弹要特制,而且需要火药。”倒不是火药生产不出来,而是如今的天气不适合生产。 江筱米懵了一下,这这这……没有子弹的真枪和玩具枪有什么区别? 不,有区别,还不如玩具枪呢! 人家好歹能打塑料子弹呢! 不像这把,子弹都要特制。 “哥!”江筱米笑盈盈地挤到江修勉身边,抓起他的手,带着一副“心疼坏了”的表情,往她哥的掌心摸了摸:“诶哟!真糙啦!这段时间真的是辛苦哥哥了,还疼不疼啊?没事,咱叫咱妈给你配点玉肌膏,妹妹每天晚上给你敷,可不能让您的巧手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还得造子弹呢! 江修白:“……” 他像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一样看江筱米,他小心地往阴沉沉,黑麻麻的外面看了看,不由得怀疑——难不成真的是雨天阴气重,这人被脏东西附身了?太瘆人了! 这是一个掐媚到像变了一个人的江筱米,可见她有多喜欢这把小手枪。 (本章完) 第155章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江修勉倒很享受某人的殷勤,他就知道她会喜欢。 “行了。” 等江筱米卖了好一会儿力,江修勉大手一挥让某人跪安,给出承诺:“等天晴了,就给你搞出来!” “好嘞!谢谢哥!”江筱米也不是那种势力的人,虽然目的达到了,但她还送了她哥一个古法捏肩,手劲儿大到江修勉出现了痛苦表情包。 “去去!看把我勉哥给疼的!”江修白把江筱米挤开,他来! 鬼知道,那一只手枪,让对江修勉技能一无所知的他被震惊到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好嘛! “勉哥,力度怎么样?还合适吗?” “嗯。”比江筱米好太多。 “您满意就行。”江修白脸上那掐媚的表情毫不逊色于江筱米:“一直没问勉哥以前在哪高就啊?枪都能随随便便造出来!您看,这样的手枪,我有机会吗?” 生在枪支管控的国家,他离真枪最近的一次莫过于小时候玩的玩具手枪了。 “右边用力一点。” “好嘞!这样可以吗?” “嗯。”江修勉闭着眼点点头。 江义沛和蒋素英:“……”这死孩子,这模样怎么这么欠揍呢! 江修白一边捏肩还一边询问体验效果怎么样,江修勉心里满意极了,面上却漫不经心地道:“下次吧,有你的——” “谢谢哥!”江修白那叫一个高兴啊! 更加卖力地按,捏,锤,敲! “诶诶,干什么干什么!轻点!”“啧!”蒋素英实在没忍住,一巴掌拍歪了他的头:“整这死出!把你这鬼样子给我收起来,忍你很久了,坐好!” 江修勉:“………” 啊啊啊啊!烦死了! “你也是,别贫了。”蒋素英轻弹了两下江筱米脑门:“说正事,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培养心腹吗?现在机会来了,等下就去挑你的心腹去吧!” 江义沛也道:“学了这么多年的武术,也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闺女,看你的了!给爹打造出一支尖刀部队来!” “您真看得起我哈!”江筱米翻了个白眼:“我能把人教明白就不错了,有武术天赋,不代表有教学天赋呀!我又没教过徒弟!你别抱太大希望啊!万一我误人子弟,把人教得走火入魔——” “呸呸!别乌鸦嘴!” “鸡蛋还是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我看要不这样吧——”江修勉理了理给亲娘拍歪的发髻:“适龄的儿童乃至少年,就让小米来负责,至于怎么教,先摸索着,着急也没有用,一步一步来,总结出适用于队伍,适用于自己的教学模式。” “再者,让猎户大哥一家来负责教成年人一些基础的防身术,小米有适用的招式,有时间的话可以自己开课,没时间的话就教一教猎户大哥他们,要求也要适当放低,终极目标是轻轻松松一对二。” 江修白:“……你这要求还不高呢?你说儿童少年里的少年,该不会有我吧?” 江修勉摇摇头:“没有你,七到十四岁,你超龄了。” 江修白:“……” 有种松了一口气,但又不太高兴的感觉—— 说谁年纪大呢! 各位读者老爷们,发个小通知,月底上架哈!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本章完) 第156章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江义沛高兴地拍着江修勉,对蒋素英说道:“动脑子的事情还得是咱们儿子来,怪不得从幼儿园老师开始,到博士导师,都夸个没完!” 蒋素英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那是,咱儿子从小到大一直都很优秀!就你觉得人家话少,少说话,多做事,多稳重,多踏实。” 江筱米小鸡啄米:“就是!我哥可厉害了!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哥哥!” 江修白傻乎乎的,人家夸,他也夸:“勉哥都读到博士了,肯定是站着知识塔尖上的人,聪明绝顶的厉害!” 江修勉:“……” 他好害怕啊! 本来他爹夸他的时候,久违的夸奖让内心的喜悦开始升腾起来,然而他娘夸他的时候他那比ak还难压的嘴角还没完全弯起就僵住了,等到江筱米开始夸,他的嘴角已经开始往下压了。 果然,下一秒,他爹开始嘚啵嘚啵嘚:“儿啊,你聪明,所以你辛苦一下,在你妹妹午休起来前拟个计划表出来,她一份,猎户大哥家一份,再教一下你妹妹,具体该怎么执行,说透一点。” shife! 他就知道突然夸他准没好事! “爹,亲爹!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吃午饭了。”他那冤种妹妹,吃完就得睡了。 可笑的是,人家睡半个小时—四十分钟就起了。 请问,谁家优秀的计划书,是两三个钟可以做出来的? 你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在为难我胖虎? “你行的!”江义沛一握爪:“时间紧急,爹相信你!” 江修勉无语:“再紧急差这一天半天?”“那你觉得多久合适?”江义沛刚问完又摆手:“算了,你自己做决定吧,我出去了,等下陈县令又要杀过来了!” 蒋素英叫住他:“你这次好好跟人家谈谈,摸摸底,别不当一回事。” “嗯,我心里有数。” 江义沛出去了,江修白也把江修勉拖走了,他也想有一把能嘎嘎乱杀的手枪。 “我有事!手枪答应你了就肯定有,你着什么急!”江修勉被拖得踉踉跄跄,然而挣脱不开,声音越来越小。 “娘。”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江筱米这才靠在蒋素英的身上,苦恼地皱眉:“你说,我们这辈子真的要在这里了吗?” “娘也说不准,也许吧。”蒋素英察觉到女儿有些低落的情绪,太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管能不能回去,我们都要努力过好每一天,这边条件艰难,所以我们要创造条件,所以,需要你。” 江筱米前世今生,外表都温温柔柔的,带些狡黠,爱笑爱社交,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个极其自私的人。 她不情愿将自己的武功传授出去,准确来说,她不愿意跟外人分享属于自己的任何东西。 少时的经历,让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陌生人,乃至身边的并不太熟的人! 现在还没有将自己的武功传授出去,就已经开始焦虑会不会被自己教出来的人背叛,乃至反杀。 蒋素英其实揣摩出自己女儿内心的想法,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本章完) 第157章 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江义沛刚出来就远远看到陈县令和他随从一起披着蓑衣往这边走,他们住在山的那边,距离山洞有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他肯定不能让陈县令和他们住一块,要不然,谁能分清大小王不是? 陈县令姿态也放得够低,每天雷打不动地过来,江义沛“有空”他们就喝喝茶多聊一会儿,要是“没空”那就寒暄几句打道回府,第二天再来。 可谓是相当地坚持了。 “江兄,今日的雨好似格外大了些?” 陈县令一身短打装,配上江义沛送的油鞋,衣裳倒也没怎么湿,至于为什么说雨大了呢,因为一路走来,脸上的雨水打人是越来越疼了,跟下冰坨子似的。 相比于陈县令,随从就惨了,每次来都要到一洞换一身衣裳。 这不,一来到就熟门熟路抱着油纸包着的衣服往换衣间去了,期间还熟稔地跟江家村的人打招呼,说上一句:“是是,我家大人又来了,跟江老爷在饭堂说话呢!” “确实是大了不少。”江义沛原来想跟陈县令谈判拉扯一番的,闻言,一看,顿时和好些老一辈的叔伯一起看天。 这天好吓人,在陈县令来到之后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乌漆嘛黑的黑。 “这天不对劲!”江老太爷眯着眼:“明明这两天雨已经开始小了,怎么会——诶哟!我滴妈呀!” 江老太爷捧着小心肝,被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轰隆——” “轰隆隆——” 天空突然雷声大作,就好像有人扛着炸弹在炸天一样,声音巨响,好些小孩子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得大哭起来:“娘!” 江筱米原本还有些小情绪,被这雷吓得差点灵魂出窍,和蒋素英赶紧出门查看情况,刚好看到扭曲的闪电把黑幕般的天空撕成碎片,紧接而来的就是要塌天的炸雷。 天空重整,闪电撕裂,炸雷轰天。如此反复。 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哪怕这两个多月以来见惯了倾盆大雨,闪电雷鸣,人们都忍不住胆寒,这雨,这电,这雷,是要把这个世界毁了吗? “怎么回事啊?” “这三天明明光下雨不打雷了,怎么突然又开始打雷了?” “还有这天,怎么这么不对劲啊?这才几点啊?怎么跟半夜似的?” 大家七嘴八舌,但还没多说上几句呢,雨势便如冰雹般排山倒海而来,落到人脸上,生疼。 陈县令:“……” 有句话说得好啊——来的时候好好的…… “沛叔,不是说这雨只下三个月吗?怎么又开始下大起来了呢?” “就是啊,这让人怎么活啊?” “哥,三个月真的能停吗?” “要是不停可怎么办啊?” “是啊,知道下三个月,再苦再累再难,都还能硬着头皮熬一熬,这要是没有个期限,一点盼头都没有,不死也疯了!看我这头发,洗了怎么也干不了,又潮又味,都长虱子了!” 大家伙儿的情绪有些难以自抑,天气突然的变化让他们有种希望破灭的感觉。 (本章完) 第158章 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江义沛被这七嘴八舌吵到头都昏了,他看了看江筱米,眼神询问,后者微微摇头,预言书只在半个月前预言了腊月二十四那天会下雪,其他的一点异样都没有,鬼知道这雨是不是三个月就停。 而且,以她的性格,也并不敢完完全全相信这本预言书哪! 对了,江修白也有一本呢,她轻轻撞了撞江修白,但他也摇摇头。 他的预言书也没有动静,当初只预言会下三个月的雨,半个月前倒是预言了会下雪,但这次预言内容精简到死,下多久的雪也没有说,所以他也不确定先前预言的下三个月的雨是真是假。 “好了!”江义沛只能先把暴动的人群安抚下去,最后道:“都回各自的山洞待好,雷暴天,不要站在外面!” 江义沛曾经开过《雷雨天安全知识讲座》,他们都知道在最高的山峰上,挨雷劈的概率简直直线上升,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不管心情如何,都乖乖地回洞了。 几个山洞包括江筱米家的半山洞和江修白一家的小木房子都装有避雷针,陈县令他们那边的大屋子也有。 在山顶居住,这种安全措施还是要有的,要不然,江义沛也不敢往山顶搬家。 “陈兄,一时半会儿你怕是回不去了,不如,手谈一局?”江义沛见陈县令杵在这也不是个事儿,于是把人请进厅堂。 “好!请!” 陈县令一听,整颗心哪,都活络啦! 什么叫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就是啊! 江兄第一次主动让他留下来!! 这么多天了,江兄可算是被他地诚意打动了! “老大,招待好陈大人。”江里正回屋前笑着道。 江义沛点头:“知道的,爹。”一开始陈县令来的时候还是受到很大欢迎和尊重的,但来得多了,加上江义沛的态度,陈县令就慢慢被冷落了。 而今天,见江义沛有事要和陈县令谈的样子,大家都有意识地回避。 摆好棋盘,江义沛黑子先行,陈县令紧跟而上,几个来回,江义沛吃了陈县令三子。 陈县令笑道:“江兄棋艺愈发精湛了。” 江义沛也笑:“哪里的话,是陈兄让着我,当年我们谁人不知陈兄精通君子六艺,且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江兄取笑我。”陈县令“呵呵——”笑着摆手,转头就收了江义沛二子。 江义沛原主在棋艺方面还是下了苦功夫的,水平还不错,至于江义沛嘛,他自认为也很不错。 围棋这一爱好,是他当了包租公之后才有的,时常去公园里和那些退休老大爷们厮杀,去一次,被撕一次,严重的时候能被撕到灵魂破碎再被赶回家。 他弱是一方面,那些老干部太强又是一方面。 一开始,下十次,输十次,后来有一位大爷到他媳妇医馆看病,老毛病一直根治不了,他媳妇给他治好了七成,他去接媳妇下班的时候刚好遇上,一来二去的就混熟了,大爷还指导了他一下,过了半年,妈的,终于十次九输了! 最高纪录是十次五输! 那天可把他高兴坏了! 所以他还是挺有自信的,然而半个小时之后,他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因为他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不留哇! (本章完) 第159章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再来一局?” 陈县令有些懊恼,他觉得自己赢得太不应该了,怎么能赢呢! 可能真的是太高兴了,因为江兄不只是松了口,还有了合作的念头,可喜可贺,然后他就杀疯了。 “不了。”江义沛果断拒绝,他就不找虐了:“隔壁闹哄哄的,不知出了什么事,陈兄自便,我过去看看。”说着就往外走了。 走到门口忽然转身:“陈兄,同盟最重要的是坦诚相见是也不是?” 短短一句话,在陈县令心中简直堪比如今炸响的天雷,让人心惊。 陈县令敛起了脸上温和的笑,定定地看着江义沛,仿佛要看穿他是否知道什么?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但他知道江义沛是聪明人。 “我……” 陈县令刚想说话就被江义沛打断了:“陈兄不用太着急回复我,我的条件和要求已然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是否同盟,陈兄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此时事关重大,还需慎重。” 文人说话都文绉绉的,还又臭又长,江义沛下棋的时候虽然说了一箩筐话,但只有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哪怕陈县令要当帝王,那他江义沛就是可以撼动皇位的大将军。 当然,话肯定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委婉一下子,要不然多嚣张啊! “好……”要是先前提的要求和条件,陈县令根本不用考虑就能直接答应了,但坦诚相见,他还有些犹疑,最终道:“好,明日一早给你答复。” “好。”江义沛点点头往外走。 他们屋子的大门外有个遮雨的棚子,一洞二洞三洞之间用木头搭了连廊,方便在几个洞之间的穿梭,不用穿蓑衣。“吵什么?” 江义沛出来才发现,是二洞闹哄哄的。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洞的女人,吵得快要把洞震塌了,他一时也不敢靠近,离得远远的问上一句。 “沛小叔,你来评评理,我这怀孕了,想跟她换个床位怎么就不行了?我睡中间,天天被挤到翻不了身,我一个人的时候倒也无所谓,可是伤到我的孩子怎么办?” 江裁缝媳妇想换个靠墙边的床位,但没成功,见到能撑腰的人来了,顿时抹着眼泪,委屈极了。 江裁缝带着三个女儿也希冀地看着江义沛,希望他给做个主。 这来之不易的孩子让她和她的家人都小心翼翼。 “我呸!你还好意思拿这种破事去烦沛叔?” 江猎户媳妇破口大骂,那唾沫都快要喷江裁缝媳妇脸上了。 “就你一个人怀孕啊?就你一个人金贵啊?别人都安安分分的,就你捧着瘪得跟犊子一样的肚子上蹿下跳!你三个闺女被你支使得团团转,刷床换被多少轮了?” “你闺女你乐意怎么使就怎么使,老娘管不着,但你要动我闺女的床位就!是!不!行!” “我……”江裁缝媳妇怯弱惯了,被江猎户媳妇一吼,吓得脸都白了,江裁缝赶紧把人拉到身后去:“嫂子,你这……” (本章完) 第160章 第160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这什么我这?” 江猎户媳妇一叉腰,气势上直接压倒两人,江裁缝媳妇护宝一样护着肚子,估计的肚子里的儿子给了她勇气,她声音不由得大了点:“你一个当长辈的怎么能咒孩子呢!要是我的儿子有什么三长两——!” “放你娘的狗屁?!”江猎户媳妇岂是这么两句话就能拿捏的人:“我什么时候咒孩子了!” 这种莫须有的黑锅她可不背,她家男人现在跟着沛叔干得好好的,她可不能在名声上拖男人的后腿。 江裁缝媳妇红着眼:“你刚刚说的,你说我肚子瘪!” 江猎户媳妇噎了一下,难得语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说的是瘪犊子!” “你!” 江裁缝媳妇哭得那叫一个难过呀! 江猎户从来就不吃“你弱你”那有理”这一套,见她哭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顿时更火了,嘴更跟机关枪似的对着江裁缝。 “江裁缝,你看你把你婆娘委屈的,她现在怀的可是你家的香火,想睡个好床都睡不了!还要跟一帮人挤!媳妇受委屈就是男人的无能,你还不赶紧给你家婆娘单独建一座房子!” 江裁缝脸顿时红了,嘴巴长了好几次,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媳妇顿时不哭了,维护着她男人:“马上就三个月了,现在建房子能住几天?我只是想换个床位,怕人不小心踹到我肚子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呵,你怕别人踹你娃?笑死,你前后左右围一圈闺女,哪个别人能踹到你?”江猎户媳妇都要气笑了:“以前咋没见你这么多事,怀了个孩子事事儿的!”“最后说一次,不换,谁给你换?!我闺女的腿不比你肚子里那鼻屎大的娃儿金贵?” 江猎户媳妇气得牙痒痒,要是她挺着个大肚子,也就罢了,妈的,才两个来月! 她闺女的腿在恢复的关键时期,是绝对不能磕不能碰的,她每天睡觉都不敢睡死,就怕自己睡着不小心碰着了,这床位说什么都不能换! 两方僵持住了,大家伙儿都在劝,但谁都不让谁。 雨下大了本来就烦,这两人还吵吵吵个不停,怎么劝都不行,地方本来就小,屁大点的地儿,躲哪儿都能听见,最后劝的人也有了火气。 这就跟导火索一般,后来不知道怎么滴,最后发展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在吵架,听不清在吵什么,只是知道那声音大的,都快要和雷声比肩了。 “陈兄,这案,你要不要断一断。” 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回木屋子带着一家老小悄咪咪在门口看人吵架的江义沛对陈县令说道。 “这种事,找江里正比找我有用多了。”陈县令说道。 江里正笑呵呵地说:“不碍事,大家伙儿心里不得劲,让他们吵一会儿撒撒气也好。” 陈县令摇摇头:“就怕吵久了翻旧账,伤了和气。” 远香近臭,一个村子的人,关系最好是他,关系会变最坏也是他。 明天上架啦!各位读者老爷,订阅支持一下可以吗? (本章完) 第161章 上架啦 第161章 上架啦~~ 第一百五十九章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天空反而越来越暗了,陈县令知道自己不便再多留,没多久便告辞了。 随从麻溜地去换回自己的湿衣服,毕竟他们住的地方比不上江大人他们这里,他的干衣服真的不多了。 等陈县令走后,江里正走近听了一会儿吵架,见他们吵到没词儿了,已经开始说车轱辘话了,这才走近出声:“不吵了?” 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地看着冷着脸的江里正,这一刻终于冷静了下来。 “吵吧,继续吵。” 江里正继续冷着脸,说出来的话也莫得感情:“吵到感情淡了,大家就散伙吧,各过各的。” “叔!!” “里正爷!!” “我们知道错了!!!” 大家伙儿顿时慌了,争先恐后地认错。 吵得最凶的当事人——江猎户媳妇和江裁缝媳妇对视了一眼,飞速地抱住了对方,握住手,姐俩好地对江里正笑道—— “里正爷,您别生气,咱们没吵架,我们闹着玩呢!嫂子是吧?” “是!是!” “嫂子,床位就让给你了,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我的也让一半给你,保证让你睡得宽敞!舒舒服服的!” 江猎户媳妇心里直打鼓,她害怕呀——早知道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床位让了就让了! “不用不用!”江裁缝媳妇赶紧摇头:“妞妞的床位,我做伯娘的怎么会跟她抢呢!嫂子就是随口一说,不是真的想换!弟妹你别往心里去嗷!” 江裁缝媳妇更害怕,这事本就是她引起的,要是真的惹恼了里正爷,那她罪过可就大了——是全村的罪人啊! 不说村里人,就说他们全家,可怎么活? 如果真的这样,她就算一胎生十个八个儿子又有什么用?! 这两人的变脸速度,简直叹为观止。 妞妞本人,更是惊呆了。 小小的她,暂时还理解不了复杂的大人世界。 “说了多少遍了,团结!”江里正哼了一声:“团结什么意思?是让你们吵架打架的意思吗?” “不是!”声音倒是很洪亮。 “那是什么意思,谁来说一下?” 江里正环视一周,只见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回答,他更气了:“这些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这两个字的意思都解释不了吗?” “我会。”被推过来打配合的江修勉弱弱地举手:“团结,就是联合起来以完成共同目标团结一致。” 真是难为孩子们了,古代的“团结”还没有他爹在他爷面前解释的这层意思呢! 江里正满意地点点头,又大声道:“你告诉他们,我们的共同目标是什么?” “活下去。” 江修勉扯着嗓子,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得到:“我们的共同目标是活下去!” 嗓子都要喊劈了,作孽啊,两辈子都没干过这种事,为啥这种事情要找他,找江筱米多好,她肯定不会社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也许是情绪被感染,整个江家村的人都在伸直手臂大声呐喊。 是啊,他们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活下去吗! 日子虽然是会很艰难,但他们都会想尽办法活下去。 “团结就是力量,只有我们全村人劲往一处使,我们才能活得好活得久,明不明白?!”江里正道。 全村人:“明白!” “明白就好。”江里正语重心长:“我们是同一个村的,同一个祖宗,拜同一座祖坟,要知道我们才是这个世界上血脉相连的最最最亲近的一群人。” “人多了,过日子都少不了磕磕碰碰,大家都要互相体谅,互相帮扶,我们江氏一族才能在灾祸里延续下去!” 江猎户媳妇和江裁缝媳妇齐齐低下了头,臊的。 “雨下不下,你还能管老天爷不成?就算雨不停,难道你们就不活了?我们还能去死不成?吵吵有什么用?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为上!” 在场的都沉默了,对啊,抱怨有什么用,生气又有什么用,难道雨不停,他们就不活了吗? “你们给我听好咯,最迟明天把团结这两个字给我学会!不会的让你们家娃儿教!从明天开始,起床后和睡觉前,都给我喊几遍!!” “还愣着干什么?没事干了吗?这么大雨,防野兽的陷阱查看了没有,等雨水把洞灌满,让大虫老狼游过来,把你们一个个当点心嚼吧吃了得了!” “现在不干,啥时候干?过会儿都要开饭了!说到吃饭我真是一肚子火,我看你们是真的吃得太饱了,还有心思吵架!饿个五六顿,我看你哪还有力气吵!” “诶哟,吵架误事!” 江猎户一拍脑门:“里正爷,我这就带人过去看着,我婆娘不懂事,给大家伙儿添麻烦了,我一定狠狠说她,绝对没有下次了,里正爷你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哈。” “就你话多,干你的活儿去吧!”江里正不吃他这一套,挥着手赶人,把人赶走了又觉得不放心,在身后迭声喊道:“小心点,别被雷劈了!还有,可别自己踩空掉进陷阱去了,里面可全是要命的东西。” “晓得嘞!” “放心吧。” 看着又开始各自忙活起来的大家伙儿们,江里正心里算是松了一大口气。 老大说得对,雨灾前后三个多月了,江家村的人同心协力,从来没有闹过大的矛盾,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借今天的事,发作一下也好。 但发作过头了,那就本末倒置了。 还好,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一把筷子才不容易折断,一盘散沙甩甩手就扬了。 突如其来的特大雷暴雨,让江筱米挑“好苗子”的计划暂时搁置了,江修勉的计划书顿时变得不那么紧急,他从“备战”的紧急状态转换成慢悠悠,只了一秒,甚至觉得自己今早起太早,还去补了一觉,直到吃饭才起来。 今天的吃饭时间往后推迟了半个时辰,稀粥配只有一点腊肥肉粒煮的咸菜干。 煮。 煮就一个字。 上架啦,卑微作者在线求订阅(●—●) (本章完) 第162章 温度骤降 第162章 温度骤降 第一百六十章 胖大厨都不需要其他人帮忙,就他和小顺两个人就能轻轻松松搞定。 因为今天做的饭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哇。 来到云灵山之后,就没试过这么轻松,可能唯一不好的就是,自己也吃这个 江家村人不知,要不是江里正让人去通知的时候,胖大厨已经切了小半条腊肉,这顿饭是不可能有荤腥! 这小半条腊肉都是本着不浪费的原则。 用江义沛的话来说就是——都已经吵群架了,不管管哪还有什么纪律,以后还怎么管理队伍? 又不能体罚。 只能罚他们吃几天素好好反省一下以前的日子到底过得有多好,省得以后作妖。 另一边—— “麻辣味的好吃。” 江修白的腮帮子鼓鼓的。 喝粥真的好容易饿,哪怕啥也不干,干坐一个小时就已经开始饿得嗷嗷的了。 江修白吃不了这个苦,守着金山银山,谁陪他们饿肚子啊! 于是拉着江筱米和江修勉悄咪咪地开小灶,一人两袋酱牛肉,一袋麻辣的,一袋五香的,还配了碗小酱汁,以及一份千禧小番茄做饭后果,吃得小眼睛都眯起来了。 大风裹挟着大雨,吹遍山顶的每个角落,就算各洞之间有连廊,只要出去,都不可避免地湿衣服。 这次的风雨比雨灾最开始的那几天还要猛烈,就算在山洞里待着,呼啸的风声都能让人觉得害怕,仿佛山洞都能被吹走一样。 江修白晚上睡觉的时候主动挨着江以达夫妇,望着棚顶:“娘咧,咱们这木棚子该不会被刮飞吧!” “不会吧?”刘氏也不太确定地说道。 江以达“啧——”了一声:“.儿啊。” “嗯?”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好的不灵,坏的灵——” “霹雳——” “啪啦——” “欻——” “啊!!” 江以达刚说完,他们棚子的屋顶突然戳进来一根长树枝,发出巨大的声响,刘氏吓得不由得喊出声来。 简直的无妄之灾,不知道哪里被吹断的树枝,好死不死戳破了他们家的房顶。 那碗口粗的不规则的横切面离江以达的脑袋只有那么十厘米,闪电来的是那么的及时,以至于江义达抬眼的时候冷汗顿时下来了,怪不得刚刚他的额头好似感受到了一股“妖风”,他咽了咽口水:“江小白,你这张臭嘴,这种时候,不好的事情能不能不说!你看坏的灵了吧!” 江修白感受到屋顶飘下来的雨水,赶紧翻起身来:“咱们能不说话了吗爹,屋顶破了,赶紧拿东西盖一下床,叫沛大伯过来修一下屋顶,等下一屋子东西都被泡了,你心不心疼我你知道,我是要疼死的!” “赶紧赶紧,把这树杈推出去!” 江以达哪能不心疼,这一屋子都是他家小白从江义沛家带回来的好东西,他们大半辈子都没见过的好东西咧! “达哥?嫂子?小白?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人?” 江屠户等人被动静惊醒后就赶紧过来了。 知道没有伤着人,江猎户他们很是庆幸,他们赶紧搭把手把屋顶补好了,速度快到屋里只湿了一小块地方,又检查了一遍江义沛家的半边棚子,才放心回去了。 回去是回去了,但睡不着。 饿的。 晚上又是一顿稀粥,这回连咸菜都没有了,饿得做梦都是在抢吃的。 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好,都快忘记以前饿肚子的滋味了。 “以后有话好好说,别吵吵,更不能动手知道不?” 江屠户带着众人一起自省。 他们不觉得江里正这样做是在惩罚他们,他们都知道他是为他们好,想让他们长长记性。 然而,还是好饿啊! 吃大锅饭就这点不好,没有剩饭! 但还没来得及再多感慨几句,就听到房屋倒塌的巨大声响。 饭堂塌了。 完了,想睡也睡不了了。 起来穿了油衣油靴就跑了出去。 江修白家的木棚子质量绝对是山顶上最好的,只是被的戳破了个洞而已,补补就行了,雨都没怎么漏,但饭堂相对来说就脆弱一些,因为是用木头支撑起来的框架,倒了两根柱子,那一片都得塌。 贾家村那边也受损严重,他们的木棚本就是赶工的,做得急,做工又不是很细致,这不,出事了。 最严重的是一整座木棚子都塌了,压了好些人在里面,还有一座被风刮倒了一半,棚顶上的稻草也被被吹飞了一半,这种情况伤害不大,受惊不小。 陈县令那边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 大半夜,人们熟睡的时候,好些人是被落到脸上的凉冰冰的雨水惊醒的。 最让人害怕的是,人醒了,发现被埋里了,动不了,还受了伤,贼疼! 一时间,山顶上从惊叫到骚乱,再到长时间鸡飞狗跳的。 这种情况,紧急抢修不现实,只能先救人,把受伤的群众往山洞里安置,或者是安置在安全的木屋子里。 江家村这边基本没有人员受伤,陈县令那边有二十来个轻伤。 贾家村倒霉催的,一座木棚子完全塌了,一座塌了一半,压了一大半人在里面。 等把人完全救出来,已经到了晌午,原本那半座还算完好的木棚子在救人的过程中也被扒塌了,这种极端天气想要重新修建庇护所更加不现实。 贾家村的人又无家可归了。 “江兄。” 陈县令在跟江义沛商量着该如何安置贾家村这些人。 江义沛困得眼泪都出来了,还在硬撑着。 还能怎么安置,自然是哪里有床位安置在哪里,总不能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他们现在连个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们这边的一洞还能腾出来六七个床位,那几个受伤重的就安排在这里吧。” 陈县令没意见,毕竟蒋老大夫一家都在这里,照看也方便。 至于其他人,都被陈县令带了回去,他那边的木棚子空间大。 还有他们的粮食,也被陈县令带了回去。 贾家村和江家村不一样,并没有把所有粮食都搬到云灵山上来,而是把大部分粮食藏在了附近的山头上,到云灵山上来避难也只是带了一小部分来,省吃俭用的,还剩下不少,但可惜的是都在昨晚被雨浇得透透的了。 受潮的粮食根本放不住,贾村长闭着嘴抖着手差点昏死过去。 陈县令心慈,便同比例换成干的给他们,救了责任心很重的贾村长一命。 至于湿的这些,陈县令直接给各个营地分了,反正也放不住,倒不如全部吃进肚子里。江义沛这边也被分得了一些,全部交给胖厨子安排。 于是乎,饿几天的计划,因为重体力活以及陈县令的慷慨戛然而止。 而且,今日是腊八节。 要不是江老太爷提醒,大家又忘了。 上次冬至大家就都没有想起来,草草过了,为此他们还耿耿于怀好些天。 在这里,有“冬至大过年”的说法,这一天是要祭祖的! 老一辈们原本就愧疚于没有迁祖坟,大过节的还忘了给老祖宗上香. 于是并没有那么被重视的腊八节顿时变得重要起来。 江里正也是这个意思。 但年轻一辈还不知道呀,于是他们把自己家的小孩子叫了过去—— “腊八节,喝腊八粥咯!” “小麦小麦,我今年还能到你家喝腊八粥吗?” “不知道有没有做呢?得问我爷爷奶奶。” “那我们现在去问行不行啊?” “里正爷爷,里正爷爷,昨年里正奶奶做的腊八粥我们今年还能吃得上吗?我又想吃里正奶奶做的腊八粥了!” 杨老太煲甜粥有一手,主要是舍得放,甜滋滋的,小孩子们最爱喝了,她每年都会煲上一锅让村里的小孩到家里喝粥。 于是好些四五岁的小孩被父母兄姐三两句就撺掇成功了。 他们拉着江小麦去痴缠江里正和杨老太,一口一个爷爷奶奶地叫着。 今天的伙食原本就要恢复原样的,但江里正不说,抱着小孙女板着脸对远远观望的大人们说教了好一番,三四十岁的“孩子们”在他们面前,举着手保证这,保证那的,终于换来了江里正的松口。 “哦豁!” 人群在欢呼着,今天终于不用喝清粥了。 可是明明只是喝了一天清粥而已,怎么就那么接受不了呢? 在腊八节以冬至节的规模来祭祖,准备了腊鸡腊鹅腊肉,还有上次打的野猪头,豆芽菜,主食也不止有腊八粥,还有汤圆——咸的,里面放了白萝卜丝,还有两只咸鸡和两大条腊肉以及两把小虾米。 先盛了满满三大碗供奉在案前,不肖子孙一个个排着队上了三炷香,乞求老祖宗的原谅。 最后,在刚修好的还加固了挡风挡雨的饭堂里,大家伙儿左边一碗咸圆子,右边一碗甜腊八粥,就这菜,丝毫不觉得有串味。 “吃上正常伙食了。”大家伙儿简直要哭了,都心里暗暗道:“就为了这口饭,我每次想吵架的时候都得寻思寻思!” 口舌之争哪有口腹之欲重要? 山洞里。 贾村长以及其他几个伤号捧着饭碗,诚惶诚恐—— 这是给他们吃的? 他们没有交粮食也能白吃吗? 灾年吃这么好,日子不过啦? 想是这样想,但往嘴里送的动作是一点也不慢——有肉哇! 他们很久没有吃肉了。 以至于吃腊鸡的时候,骨头都得细细嚼,实在是嚼不碎咽不下才可惜地吐出来。 他们住得比陈县令近,经常能闻到江家村他们这边的饭菜香,那味道简直能把人香迷糊了。 起初有人想厚着脸皮来蹭饭,但被他们的贾村长按着骂了一顿,撵了回去。 后来他们也学江家村做大锅饭,但没吃两顿就差点打了起来,贾村长气得,只能让各家做各家的。 他们带的粮食吃的吃,丢的丢,剩得不多了,哪里舍得吃多好,基本上每天就是就着江家村的饭菜香下饭的。 今天,终于吃上了! 唔唔唔——真的好好吃,跟闻起来一样好吃! 夜晚,温度骤降,气温十五六度骤降到三四度。 江家村地处南方,要是以往年间,就算是进了腊月,撑死了也是二十五六度的样子,要是在现代,那就是穿短袖的天气。 今年雨天,气温偏低,温度只有十五六度。 但古代人穿衣,两件打底,所以正常穿衣服这温度倒也是刚刚好的,不冷不热,正舒服。 但三四度的湿冷天气,对南方人来说就已经是要上羽绒服的天气了。 “怎么这么冷啊?” 睡着睡着,好些人都被冷醒了,迷迷糊糊间紧了紧身上的旧被,下意识地和身边的人挨得紧一些。 后来发展成两个人火气十足的大男人搂在一起盖着两床被,但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这冷,好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驱不走,还忽视不了。 “降温了,把火炉生起来。” 江老太爷被冷醒,推了推身边的大儿子,说这么两句话都冒着白气。 一洞里有三个火炉,一般都是在白天的时候用,这些天晚上不算冷,盖着被完全足够了,所以通常都要灭掉。 江老太爷的大儿子也是个人才,冷到都蜷缩在一起了,又被江老太爷推了两下,愣是没醒,往被子里缩了缩又睡过去了。 江老太爷:“.” 最后还是江屠户披着衣裳起来把炉子点起来的,又穿着雨衣打着公用手电筒跑到二洞去敲门。 “谁!”里面传来声音。 “是我!”江屠户大声说道:“降温了,炉子生起来了没有啊?没有啊?那赶紧生火啊!我跟你们说,外面冷死了,万一得了风寒可不好受!还有,记得留点缝透气,不然,烟中毒更麻烦。” “诶,晓得了,天冷,你赶紧回吧,别着凉了!”江屠户媳妇也醒了,闻言赶紧道。 “诶!”江屠户不敢久留,因为他听到狼嚎的声音了,感觉还挺近,回到一洞,也给门留了一条缝,这才边挨在火炉边搓手,呼着白气,这天,可真冷啊! “阿爷,这天怎么突然冷得这么邪乎?”他问床边坐着发呆的江老太爷。 “你忘啦?阿沛早就说过了,等三个月雨下完,就该下雪了。” 雪啊,他这一辈子也没见过一回。 江老太爷看着跳跃的火光出神,他这一把老骨头能熬过这个寒冬不? 下雪的寒冬。 莫不是真要交代在这一年了? 其实也够本了,活了足足七十八载。 但原本以为自己对生死已经看得很开的江老太爷还是忍不住惆怅起来。 “那可完了,下完雨下雪,这雪该不会又下三个月吧?那地里的庄稼啥时候才能种啊!都不赶趟了!” 江老太爷不稀得搭理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难道不知道吗? 唉。 是老天爷不给庄稼人活路啊! (本章完) 第163章 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好冷!” “好冷啊!” “我不起,不起床!” 早上起来,温度已经跌破零度了,好些小孩都不愿意出被窝。 “不起也要穿衣服!过来!” 一把薅住一个,拿起新作的衣往孩子们身上套。 每个小孩被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大人们也穿起了厚衣,这衣做得比往年都厚上不少—— 知道会下雪,每家每户都在江修白的小卖部里买了便宜又质量好的被和,因为价格便宜,续的时候也舍得用料。 此刻正派上用场,穿在身体软绵绵,暖和和的。 要是还是跟往年一样盖着旧被,穿着薄旧衣,那现在肯定跟贾村长他们一样——冷得直哆嗦,说话都打颤。 “贾叔?” 江货郎手里抓着一个大包袱,笑着坐在贾村长的身边:“要衣不要?” “衣?有裤没有?” 贾村长呼着哈气,他盖的被子有些年头了,又薄又硬,虽然昨晚点了炉子,但他受伤的腿还是冻得都没啥知觉了。 急需一条裤子。 要是不贵……他就考虑考虑。 “有的!你一起看看!大家也都看看,要是觉得可以,给大家伙儿一个合适的价格。” 江货郎把包袱打开,里面都是些旧衣旧裤,一人分了一件给看看。 不得不说,这人,放在现代绝对是个优秀的销售,同时又是个精明的小老板。 在合适的时间把合适的东西卖给有需要的人,同时也误打误撞帮了江义沛和江里正一把。 贾家村这七人都没啥保暖的衣服,又受伤不轻,他们肯定是不会坐视不理,与其到时候不得不“匀”他们一两件“多余”的旧衣,倒不如卖他们一些旧衣服。 江家村人虽然做了新衣,但旧衣是不可能舍得丢的,可听到能换钱或者换物,一个个都去把它们翻了出来,这些可都是在好天气的时候浆洗过的,可干净了,甚至里面的都还弹过了一遍。 江货郎卖货,误打误撞的,无形间帮江义沛和江里正解决了一些潜在的麻烦事,也给了其他人一些讯号——他们江家村是有好东西,但都是要用钱来换的。 有了对比,江家村的人再次深刻认识到他们和别人的巨大差别。 不过这都是后话。 此时此刻,江筱米正等待着春芽打水过来洗漱。 到云灵山后的生活用水都是雨水,古代没有大气污染的雨水是上好的淡水,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无根之水。 原本江筱米跟往常一样,拿着竹制的口盅,舀了水就刷牙,但水一进嘴,就把她冰得龇牙咧嘴,大脑直接下指令让她咧嘴把水流了出来。 妈呀,牙都要冻掉了。 这么冷的吗? 看了一眼温度计,好家伙,-2c。 顿时,她是一点强都不敢逞,乖乖用热水洗漱。 老江家还好,厨房是胖厨子管的,热水自然是可着他们家先用。 至于其他人,用热水就得排队,加上厨房这边洗东西也要掺点热水,要不然冻手可怎么做饭? 所以,时间就有点久。 有些人等不及,干脆就不洗了,干搓两把脸就得了,然后揣着手围在火炉旁烤火,直到听到胖厨子那标志性的嗓音—— “开饭了!” “诶” 这才慢吞吞往外走。 天气太冷了。 江家村的人第一次对开饭表现得有点兴趣缺缺,第一次觉得这刚修好的饭堂是哪哪都漏风啊,但喝上一碗热粥后,又感觉活过来了。 “三弟妹,别躺着了,起来走走吧,你看你胖得。” 蒋素英看到秦氏刚用完早食就又让丫鬟扶着往炕上躺,实在忍不住扶额。 “去哪儿走嘛?” 秦氏被蒋素英这么一说,实在是有些尴尬,外面下雨肯定不能出去,只能挺着肚子在屋里溜溜达达了,走了三四圈后,眼睛就忍不住地开始往炕上瞟—— 一方面是天冷,只有炕上最暖和。 另一方面实在是懒了快两个月,都已经懒习惯了,是一步都不愿意多走了。 蒋素英看她那小动作,是好气又好笑:“你也不想到时候不好生吧?” 按照现代的算法,秦氏如今应该是三十三周左右,但因为在山上缺少运动,胖了不止一点半点,手脚也已经开始浮肿了,一按一个坑。 加上孕妇孕后期体重增长极快,是得控制一下了。 “好吧。” 秦氏也怕像二嫂一样难产,顿时不敢躲懒,让秋果扶着溜达,秋果时不时说上一些宽慰她的话。 而此刻外面,男人们正扛着锄头快步往排水沟那边走去,雨势太大,排水沟不够用了,积水已经开始往山洞这边漫过来了,得赶紧疏通。 要不然,粮食被泡了可就完了。 冰雨打在握锄头的手上,寒冷刺骨,没一会儿,手就被冻得锄头都要握不住了,但使劲搓搓热,又继续干活,但头一低,鼻涕下来了,都顾不上擦。 等排水沟疏通完,所有人的手基本冻麻木了,耳朵也冻红了,回去用温水使劲儿搓,围着火炉喝着胖厨子熬的姜汤,还是阻止不了手脚发涨、发痒。 按理说,一群大男人,只是挨冷受冻了半上午,不至于冻成这样。 往后几天,持续暴雨,持续降温,除了巡逻队,其他人不到迫不得已基本上不出洞,妇人们在洞里给一家子做耳捂子,太冷了,耳朵都长冻疮了。 “小顺,舀水洗菜。” “诶,师父。” 要论降温这些天最辛苦的人是谁,那莫过于胖大厨了。 大家都可以猫冬,就他不可以。 轮班的妇人都还可以休息,就他和小顺每天都要坚守在厨房里。 好在灶房整天火不断,并不曾感觉太冷。 但没办法,谁让他掌管着好几百号人的吃喝呢,大爷说了,他这个职位相当重要,要是没有他,这个村,得散。 辛苦点就辛苦点吧。 胖大厨和小顺心甘情愿地任劳任怨。 暴雨第八十九天,睡前。 一排一排,一洞一洞的人睡不着哇!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到了明天就是整整三个月了吧?” “是三个月了!” “那你们觉得,明天的雨会停吗?” “嘿,睡觉前你非得提这么一嘴干啥呀?存心不让人睡好觉啊!” “我不提你就不想啦?要是不想你咋还没有睡着,平时这个时候,你那呼噜声都传出二里地了!” “……” “行了,停还是不停明天就知道了,别吵吵。” 吵是不吵了,但睡没睡着就没人知道了。 暴雨第九十天。 一大早,所有人打着哈欠,穿戴整齐,带着护耳,就这样站在山洞门口,连廊里,饭堂里,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雨,每个人都在心里向老天爷祈祷,求老祖宗保佑—— 停! 停! 停! 雨停!然而,老天爷并没有听到他们的祷告,老祖宗可能也没什么人脉能帮到他们的子孙。 反正他们一直站到中午,雨势是一点都没有减小。 人们的心里既失望又期待。 失望的当然是雨没停,期待的是——毕竟这一天还没有过完,不算完完整整的三个月。 他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不到最后一刻,总得有点念想吧? 然而,下午,傍晚,甚至到了深夜十一点。 雨,并没有小,也没有停。 别说其他人了,就是江筱米都开始焦虑了。 她想翻翻预言书找找答案,然而屁都没有。 “别急。” 江修勉拍拍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他手里拿着一块机械表:“离零点还有半个小时,我们耐心等一下,这么久都等了,最后半个小时而已。” 不等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等待。 半个小时而已,却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江筱米一边看着外面一边盯着手表的秒针,离零点就剩最后一圈了。 说实话,到了这最后一刻,江筱米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期待和害怕到达了巅峰。 23:59:55 “5432” “1!!!” 江筱米:“雨停了吗?!” 她冲了出去。 雨停了。 停得猝不及防。 就好像有人拿着瓢在天上泼水,但到点了他就不泼了,走了。 雨停得彻彻底底。 山洞里传来一阵阵欢呼。 好些人都没有睡,睡了的被吵醒也高兴,只有孩子们不高兴地滚了两圈,又接着睡。 “雨停了!” “雨真的停了!” “我们可以回家去了!” “呜呜呜呜——” “也不知道家里房子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水泡,有没有被冲垮,我后院的柴不知道还在不在.” “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老这样呢,非要在大喜的日子里说这些丧气的话。” “我担心嘛!” “担心你姥姥条腿,憋着!” “你咋这样说话捏?算了,大喜日子不跟你计较。” 大家伙儿的心早就飞回了江家村,恨不得马上就下山回家去,有的心急的,当即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急什么?一时半会还回不去。” “啊?为什么?” “下了三个月雨,下山的路是那么好走的?” “啊!对,对!是不能着急!泥软着呢,摔了可不好整,反正雨都停了,还有什么好着急的!睡觉!大家伙睡觉吧!” “这回终于可以睡得踏实了。” 这一个晚上,所有人都睡了个好觉,呼噜声都变得美妙起来。 雨停了,他们看到了新的希望。 离回家的日子不远了。 放晴的第一天,虽然昨晚大家都睡得很晚,但大人们都起得很早,他们站在湛蓝的天空下,感叹着不用打伞,不用穿雨衣,不用带斗笠的日子真的太美妙了。 江筱米听着热闹的人声,洗漱穿戴好,出门便看到了江修白以及久违的太阳公公。 雨后天晴。 空气清新。 “醒啦?早上好啊。” 江修白心情美好地打着招呼,然后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喟叹了一声:“我还是喜欢天晴的日子。” “谁不是呢?” 江筱米也笑道,只要不下雨,人的心情都会好上几分。 感受到阳光洒在脸上,江筱米忍不住眯上了眼睛。 要不是实在离得太远,江筱米真恨不得给它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可是阔别三个月的太阳啊! 没有太阳的日子真的是太可怕了。 今天虽然已经是-5c,但因为有太阳,突然觉得没那么冷了。 “江筱米你去哪?”江修白本还在感受大自然呢,一睁眼,发现江筱米都走远了。 “逛逛去啊,来了这么多天了,都没有好好逛逛这山,你去不去?” “别了吧!”江修白虽是这样说,但脚步确实很诚实地追了上去:“我跟你说啊,以我的专业判断,这种时候,山里很危险的,我们解放了,山里的动物也解放了。” “嗯?”江筱米疑问:“现在都冬季了,冷得要死,大部分动物都冬眠了吧?” “虽然现在是冬季不假,动物冬眠也不假,但前面三个月雨季,野兽不好捕猎,过冬的食物都没有怎么冬眠,你以为所有动物都跟蛇一样,大吃一餐好几个月不用进食的啊!我跟你说,现在的野兽肯定饿极了,我们要是碰上了,肯定是它们过冬的储备粮,跑都跑不掉。” “我又不傻,肯定不会走远的,就在这附近。” 论惜命,没几个人比得上江筱米,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中呢! 她只是被这场大雨困疯了,想自由自由而已。 两人就在这附近漫无目的地逛着,慢悠悠的,不着急,有的是时间。 “江筱米,你来看,大自然的生命力真的是顽强哈,下了这么久的雨,居然还有野。” 江修白在一处岩石底下发现了一朵半残的野,顽强存活着,一如天灾下的人们。 不管环境怎么恶劣,总得想办法活下去。 “嗯?” 江筱米看了一眼后又蹲下来凑近看了看。 “怎么了?” 江修白也凑近过去。 “怎么感觉这小有点眼熟呢?好像在哪见过。” “你们植物学院的,眼熟的草草可多了去了,有啥可大惊小怪的?还是说,这有什么奇特之处,是什么国宝吗?还是珍稀药材?要不,带回去给你娘看看?” 说着就要动手去摘。 (本章完) 第164章 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积点德吧你!” 江筱米没好气地拍掉江修白的手:“这是普通的野吗?这是战胜过天的野!躲过了狂风,扛过了暴雨,眼看好日子就要来了,咔吧一下,被你折了——你想想你得多缺德?” “.不摘就不摘嘛!怎么还骂人呢?”江修白悻悻地缩回了爪子,往旁边看去才发现:“诶,这一片是不是都是这种野?” “还真是,那也不能摘,带的就这一朵独苗苗了。” “行吧。”江修白也不纠结于非得辣手摧,他眺望着山下。 山下洪水奔涌。 云灵山是附近最高的山峰,站在山顶倒颇有几分一览众山小的意味。 如果山下的洪水已退去的话,那就完美了。 “等开春暖和了,倒也是个露营的好地方,多好的风光啊!空气清新,阳光明媚啊——秋!” “.到原始森林露营?”江筱米对他竖起大拇指:“人才!” 江修白揉了揉鼻子,对江筱米的煞风景他居然已经免疫了,他脚踩着一块不小的石头,手搭在膝盖上,意气风发:“我突然诗意大发,想题两个字,就【虫二】二字怎么样?” 江筱米:“.要不,你去找你的秀才朋友去玩耍?” “.没有文化。” “是是是,我没文化。” 虽然雨停了,但山顶的风还是挺大的,没多久江筱米他们就回去了,正好看到江猎户他们正在加固捕猎陷阱。 “仔细检查陷阱里的尖木刺铁柱什么的有没有松动,有松动的赶紧固定好,水泡久了泥软,记得插深一点。” 身为职业猎人,江猎户比江修白更清楚山里野兽的习性,要是没有准备,在野兽偷袭的时候,那真是一场灾难。 是的,江猎户断定野兽会来人类驻扎的营地,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最好别来。 “希望山里的小东西够那些大野兽吃,别来找我们的麻烦,等洪水退了,我们下山了,它们爱来来,床铺让给它们睡觉都行。” 但是洪水什么时候能退去,谁也不知道,陈县令倒是想安排人去疏通,但无从下手。 放晴的第一夜,是最躁动的一夜。 黑夜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野兽吼叫声,小动物的惨叫声,吓得好些小孩子都不敢睡。 巡逻队开始重新排班值夜,二十人一队,就怕有野兽突然夜袭。 江猎户说:“山里的野兽远比我们想象得要聪明,大山里,你寻不到野兽的踪迹,但野兽却知道人类的领地在哪。” 敌在暗哪! 除了夜夜防备,没有更好的办法。 相安无事好几天,好些人都觉得不会有什么事了。 但江猎户丝毫没敢放松警惕,每天都要在营地附近以及营地一百米外的地方查看,看看有没有野兽的脚印。 还好,没有发现。 第四天深夜。 巡逻四队值夜,天冷,他们围着火炉烤着火,火光把他们的脸映得通红,为了防止自己犯困,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看今天的洪水已经退了不老少了,再有个三四天,估计就能完全退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回家了!” “回家好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这山上,我真的是住得够够的了。” “谁不是呢!但有什么办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说下雨就说下雨,扯上娘嫁人干啥,叔公要是听到了,非得扯烂你的耳朵不可。” “嗨,顺口秃噜。” “知足吧你们。我们跟着沛大伯,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好咧,你看看贾家村,看看陈县令他们那边,冻病了一半——警戒!!” 江修高话还没有说完,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只因为刚和远远地方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对视了起来。 下一秒,绿油油眼睛的旁边有出现了好几双绿油油的眼睛,他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狼!!是狼!猎户大哥说狼是最难缠的,快去叫人!快!” 旁边的人年纪小,已经吓愣了,被江修高吼得随即反应过来,抓起旁边的锣,一边敲一边喊:“起来起来都起来!狼来了,狼来了!!” “沛叔,沛叔!!狼来了!” “猎户叔,快起来,是狼来了!” “什么?是狼?!” 江猎户只觉得眼前一黑,那么多种野兽,他最不希望对上的就是狼了! 他们刚学的新词——团结,放在狼群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狼是最团结的群居动物,没有之一。 狼这种野兽生性狡黠谨慎,会合作又团结,还固执,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它们既然决定来这吃肉,那就一定要吃到。 除非死了,或者惨败。 “抄家伙!快!”江猎户背着他的弓箭,拿着他的猎刀就冲出去了。 “他爹,小心!”江猎户媳妇喊道。 “晓得了,你快回去,关好门,看好孩子们。” 除了老人小孩和贾家村把几个伤患,一洞的人都跑出来了,不仅让里面的人把门关死,外面也用早就准备好的巨石挡了起来,二洞那边也一样。 早在江筱米家的木棚子被拍得砰砰响的时候,江义沛就被惊醒了,随即在乱哄哄的声音里听到有人喊“狼来了”。 他麻爪了。 狼来了,找他做甚啊! 他可打不过狼啊! 但他家有个不怕死的—— “江筱米你给我回来!不许出去!” 江义沛发都没来得及束,披散着头发,一把抓住提着剑就要往外走的闺女,他一般不称呼江筱米的大名,除非她不像话。 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就往外冲! 像话吗! “小米,咱们是不能出去,太危险了。”外婆黄氏也叫住江筱米。 她不知道江筱米有功夫在身,只是单纯觉得外面危险的事轮不到她一个小姑娘出头。 “外婆,我想……” “你不想。”蒋素英捂住了她的嘴,江筱米只能眼神控诉。 “外面有狼,还不知道有多少只,你给我老实待着!娘,看好她!我出去看看。” 说着把江筱米的剑夺了过来——嚯,还挺沉,可真能耐! 丢一边。而后又把江修勉给他做的弩带上。 江义游和江义涛也想跟着,被江义沛拒绝了,又不是赶集,在武力方面帮不上忙的人就不要添乱了。 哦,江筱米不算。 她能帮上忙,但他不放心。 江筱米:“……” “诶!娘保证不让她乱跑。”杨老太应着,一边挎着江筱米的不安分的小胳膊一边担心道:“你小心点啊!” “诶。”江义沛打开了门。 江义沛虽然战斗力不行,但他可是有护法的人,他一出去,他的家丁们就像包粽子一样把他围在中间。 别说狼了,老鼠来了都得钻一会儿。 这时,狼群也已经慢慢走进了,它们在试探,在观察,在发现自己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之后,头狼“嗷呜——”一声,狼群立刻分散开攻击过来—— 营地周围都有陷阱,然而狼群是有先锋的,主力部队踏着先锋狼的尸体越过了陷阱,有的不慎受了伤,但依旧阻挡不了它们前进的步伐。 要不说狼群最有组织有纪律的呢,谁攻击那个方位都是有分工的,每个人负责一个工位,且在这个工位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大家伙儿手里拿着家伙什嗷嗷叫着,奋力迎战,有的小年轻也没有个章程,闭着眼嗷嗷一顿戳。 江筱米被两个老太太看得紧紧的,还有一个老太爷在一旁虎视眈眈,她是变成苍蝇都飞不出这个木棚子。 只能扒在门缝里过过眼瘾,其实并没有看得很清楚,只是被想象的人狼大战给整得热血沸腾了,她指甲挠着木头,啊呀,想出去,想打架啊!! 陈县令他们那边的人听到动静也赶紧派人过来,加起来好大几百号人呢,对战十几只狼…… 狼凶狠,狼惨败。 实力太过悬殊,狼群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就被撂倒了。 全程,江义沛没有动过手,啊不,他躲在暗处偷偷放了一箭,谁让那头狼站在最高的石头上嚎呢,是那么显眼呢! 不来一箭,都对不住它的特立独行。 “咦——”打扫战场负责清点狼尸的小青年嫌弃不已:“才十九匹狼?还以为是多大的狼群呢!看把我们给吓得。”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还嫌少了?”江猎户给了他一个暴栗:“是谁差点被狼爪掏了心?” 这孩子被吓愣了,狼扑上来了都不知道躲。 “我那是一时大意,再有下次——” “闭嘴吧你!赶紧干活,把那些铁叉子铁耙子洗净收起来,把地上的狼血也冲一冲,下次什么下次。” 口无遮拦的倒霉玩意儿! 倒霉催的事情,还念着有下次! 小青年又挨了一脑壳,他捂着脑袋龇着牙,又麻溜地去打水了。 下雨的时候用的是雨水,雨停了便去附近的小溪打水,只是这溪水比较黄,要过滤才能饮用,但冲地什么的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冲洗需要大量的水,小青年又找了几个人帮忙。 在山里,营地有血腥味是大忌,会吸引其他野兽过来,很危险,必须要冲得干干净净才行。 “诶哟,我的狼皮哟!” 江猎户扒下一张狼皮后一看,心疼得脸都皱起来了。 大家伙儿几乎没有猎杀野兽经验,见狼龇着牙冲上来,有的吓得躲一边,有的吓得握紧手里的铁叉子一直戳戳戳,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么多人,一人一杵子—— 狼是死了,但好好的一身狼皮,也都快戳烂了。 整整十九匹狼尸,找不出一张稍微完好的狼皮,可江猎户心疼坏了。 今年冬天冷得邪乎,狼皮硝得好了,也很保暖的。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洗干净缝缝补补着用了。 江猎户手快地把狼皮全部剥了下来,狼肉分了一部分给陈县令他们,剩下的就都交给了胖大厨处理。 胖大厨没做过狼肉,试了好几种做法,然后不得不承认他遭遇了厨生第一次滑铁卢,因为这狼肉啊,是怎么做都不好吃,柴。 当然,这是对于江筱米他们来说的,其他人,特别是贾家村的人,觉得有肉吃已经是无比幸福了。 肉还能不好吃? 肉老好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与狼群打斗的动静太浩大,在山上又过了三天,居然没有其他野兽过来骚扰,就连晚上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都少了。 而这一天,洪水已经完全退去了,站着山上,能看到山底泥泞的小路,江义沛和陈县令便开始商量下山事宜。 上山容易下山难,加上云灵山挺陡峭的,几千人的大部队下山真的是一件难事,况且山上还有那么多的物资。 江家村的物资最多,但江义沛没有让陈县令那边的人帮忙抬一抬的想法。 财不可外露啊!可不能让人家知道咱家有多少家底。 于是陈县令他们作为先行部队下山,浩浩荡荡老长的一条队伍,只是背上的行囊略显寒碜。 “这回,终于真的可以回家了!” 江家村人等陈县令他们走了一天再出发。 归家心切,家家户户归整东西的时候都笑不拢嘴。 这段时间一直被精心照顾的牲口们终于派上了大用场,也受累了,脊背都要被压弯了,但搬一次肯定是搬不完的,不过无所谓,只要能不饿肚子,搬再多次都行。 但这些事情都不需要江筱米考虑,她一马当先,拄着上山时江修白给的登山杖,“噔噔噔——”地一溜烟就蹿下了山,蒋素英看到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江筱米!” 江筱米,江筱米听不见了。 江修白原本是跟在她的身后的,一开始还想着紧跟她的步伐,但没一会儿就放弃了。 就在那么几个呼吸间,他就望尘莫及了。 “你妹,属猴吗?” 看着江筱米的残影,江修白他问江修勉。 “可能是吧,她爱吃香蕉。” “……” 下山也了半天的时间,路途虽然泥泞,但比上山时已经好走太多了。 江家村。 江筱米一边刮着,鞋底的泥巴,一边看着被洪水泡过的村子。 (本章完) 第165章 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以前的江家村,是个极古朴平常的村子,河边竹叶青青,溪边绿草茵茵。 不远处还有块很大的洗衣石,往常这个时候,妇人们早已抱着洗好的衣裳往家走了,边走还边说笑呢,继续聊着浣衣时聊的闲趣事。 无乎于,家长里短,鸡毛蒜皮。 原来的江家村,一年四季,地里都种着不同的庄稼,或高或矮,或青或黄,田埂上时不时还长出一些让农人着恼的五颜六色的野草野,恍惚间好似还能听到农人除草时的抱怨。 而如今,村子里所有的颜色都被黄泥覆盖得严严实实,整个村子,田里,地里,全被厚厚的泥浆侵占殆尽。 江家村地势高,并没有出现房屋被淹没在洪水里的迹象,但情况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房子中部有明显的泡水痕迹,那是最高水位线,水位线以下是未干的泥砖。 长时间的浸泡,一些年老的房子的泥砖已经被泡软,坍塌,比如江瘸子家。 还有一些也有了下塌的迹象,有些已经倾斜,要塌不塌的样子。 而且绝大部分的屋顶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村子萧条,破败,仿佛死去了一般。 “房子,我的房子啊!” 江瘸子发了疯般哭着大喊,跌跌撞撞地往倒塌的屋子跑去,脚踩在泥地里再抬起来,留下一个又一个深至小腿的泥坑,他的腿本就跛,人还没跑到屋子那边,就已经扑倒在了泥地里。 他挣扎着想起来,几次三番又跌了回去,最后一次的时候他直接躺在泥地里,大哭:“没了,什么都没了!祖屋在我手里败了!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爹!”江瘸子儿媳妇赶紧把人拉起来,虽然她也快碎了,但还是不得不先紧着老爷子,她真怕老爷子扛不住背过气去,这些年,老爷子心里太苦了。 在绝大多数人的心里,房子,就是家,房子没了,家就没了。 哭声,嚎声,一片。 哭自己,恨老天。 “沛哥儿啊,我们村……我们村——” 江老太爷拉着江义沛的手,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哆嗦着嘴唇话都说不全,江义沛生怕老太爷厥过去,忙给他拍背:“没事没事嗷,有我呢!房子塌了,我们再建就是了,我们建更牢固的,水冲不塌,风刮不倒的。” 江老太爷倒抽了一口气,一点也都没有被安慰到,这孩子现在有钱了,好似没有穷过一样,下巴轻轻,张嘴就来,再建就是了?是什么是!普通百姓建一座房子多难啊!多贵啊! 需要老多的石头泥胚,木梁瓦片,黄泥黄沙,这些东西都是要攒的,江猎户家的材料就攒了两年多才攒够。 还水冲不塌,风刮不倒?!你直接说建青砖瓦房多好? 再说了,所有东西都备齐了,还要请泥瓦匠。 建房子也是要技术的,没有这门手艺,房子建好也是塌的货儿。 村里倒是有两个泥瓦匠,但这两个人能顶什么事啊? 这么多房子,就两个人,不说建了,就是修缮,给他俩干出白沫子了也修不完! 至于请其他泥瓦匠,难,人都不知道还在不在。 江里正看到这样的村子,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但生活还得继续,哪有那么多时间赖赖唧唧,他大声吼道:“房子倒了可以再建,我们这么多人,还怕房子建不起来吗?我们天天喊的口号是什么?给我大声喊出来!” “团结!”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一个个哭声一顿,条件反射地唱了出来。 江修白被气氛感染得,不由自主地跟着唱了两句。 “这就对了!”江里正道:“我知道大家心里难受,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哭要是能把房子哭回来,我现在就陪你们一起哭!” “大家伙儿,老少爷儿们!振作起来,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力往一处使,劲往一处出,就没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只要人在,家就在!” 江里正说完,都快把自己个给搞感动了。 人在家就在,哎嘛,多好的词啊! “对!人在家就在,不就是房子塌了吗!我们收拾收拾挤挤照样住!没事,叔,你们住我家去!我给你腾房子!” 江屠户红着眼眶扶着江瘸子,搞得江瘸子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决堤了。 晦气的是,他这种感动时刻,居然想起了他那讨债鬼儿子,要是那混小子还活着,要是他还孝顺,要是他……他们家就不会过得这么艰难。 “好孩子,仁义!”江里正闻言欣慰地拍了拍江屠户宽厚的肩膀头子:“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为了安全起见,在村里房子修缮好之前,所有人都住我们家里!你和江猎户带队,把骡子车队都往家里赶,先栓在院里,再安排人去把仓库收拾一下,整出一块干净地方卸货,不然牲口受不住。” 村里当然也有完好的屋子,除了老江家,江屠户和江修白他们的房子整体的框架都是好的,除了屋顶破损,但不碍事,修修就能住了,只是他现在没敢让人住进去,大儿子说得对,谁知道在外边看起来好好的房子会不会有安全隐患呢? 江家大宅整体都是青砖,相对来说,安全系数会高很多,住进来也最保险。 “是!里正爷!” 江猎户麻溜答道,他虽然也难受,但没哭,哭啥呀,他家房子早没了,眼泪早哭干了。 “陈伯。”江里正喊陈管家。 “奴才在,老爷请吩咐。”陈管家早就候着了。 “你让几个人带江屠户他们去仓库,再让几个人带妇人们去把那两个客院收拾出来,动作快点,今晚要住。” “是,老爷!各位爷,请,跟奴才走吧!” 陈伯招呼着江屠户和江猎户带着家丁丫鬟趟着泥浆往江家大宅走。 江屠户把伤心收了起来,抽了骡子一鞭子:“驾——” 骡子被打疼了,撩了一撅子才往前走。江屠户新增一身泥点子,但江屠户无所谓啊! 脏点,跟再脏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见江里正安排得井井有条,没他什么事了,江义沛就安心地扶着江老太爷迈开大泥脚往家去。 江家村的人自然不是不识好歹的,识趣又听话,既然有安排,那就乖乖地跟着安排走,跟着江里正家走,是绝对不会错的。 都擦擦眼泪,跟着他们到了江家大宅。 宅子内跟宅子外相比,那可干净太多了。 水位没有院墙高,很多脏东西飘不进去,虽然水能轻易通过缝隙进去,但泥浆不能,所以江家大宅里,只有薄薄一层泥浆。 客院也有院墙,相当于二层保护,泥浆就更少了。 众人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要是宅子里的泥浆和外面的一样多,但工作量可就吓人了,收拾到明天都不一定能收拾完,虽然有心里准备了,但能少干点活还是高兴的。 撸起袖子就是干! 首先,全是泥巴的鞋子要抖搂一下。 客院里,不用谁说话,大家伙儿就已经自动自觉找工具打扫了,还有了分工,江屠户媳妇安排的。 有人打扫屋里,有人打扫屋外。 “负责屋外的人,记得先拿着铁锹把院子里的泥巴归置到一边,泥不多,就铲到那边的小园就行。” “负责打水的人要多几个,水用得多。” 水井倒是不远,但用水量太多,屋里屋外都要擦洗,地上的泥巴不可能铲得干净,等收拾得差不多了还要冲洗地面,这工作量直接拉满。 屋里情况则比屋外又好上一下,因为有墙壁和木门的保护,屋里只是脏,泥浆几乎没有,还有就是木门在脏水里泡久了,时不时地散发着阵阵难掩的怪味,要拆下来,好好刷刷,晾晾,去去味儿。 屋子里除了木门,也只有木门而已。 其他的家具,是一件都没有。 江老太爷人老了,干不动了,他想找张椅子坐坐歇歇,找了一圈发现,这院子空得可以,那么多个房间,那是一点家具都找不到啊! 江老太爷都傻眼了:“沛哥儿,这院子的桌椅板凳呢?难不成,有人趁着我们离了家,摸进来偷了?!那可不行呐!报案!找陈县令去!” 沛哥儿家的东西,贵啊! 江老太爷已经开始心疼了。 “没被偷!都被收起来了而已,您老放心,收得好好的,保准没有事儿!” 江义沛这时才想起来,这个宅子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被他闺女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全部收进了空间,她都还没放出来,自然是找不到啦。 既然得了准话,知道没被偷,江老太爷就放心了,也没再问,他在院子里找了块不碍事的地儿,到那一坐,看他们干活,看着看着,开始打起瞌睡来。 江义沛见状,便回了他们那边的院子,他们住的院子自然是由他们的小厮丫鬟还有他们自己打扫,每个人都分配了任务,都是轻轻松松的任务,动动手就能完成的那种,江修勉被安排了洗地,就是小厮挑水来,往地上一倒,他拿着扫把扫几下的那种扫地。 当看着小厮们来来回回地挑了好几趟水,那地,依旧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的时候,江修勉“啧——”了一声,扫把一丢,把江修白薅了过来。 这样洗地,得洗到什么时候去啊!他倒是不累,但他家小厮要废咯! 小厮丫鬟们见主子们不干活——哦,不干就不干呗。 没有他们在,还放松点。 角落里,江修勉和江修白两人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江修勉的脸色,几经变换。 最后两人躲进了房间,没多久就在丫鬟小厮们惊愕的目光中,哼哧哼哧地扛着两个塑料桶,拿着一些pvc管,一些接头,还有一些零件,往水井处走去,又过了没多久,两个无动力抽水装置就闪亮登场,惊艳了所有人。 “井水倒流!”有人惊奇道:“还真可以啊!我还以为是那些说书的编的呢!” “怎么做出来的啊?我就看勉哥儿这开个洞,那开个洞,接了两条管子,这水就上来了!” “瞎研究啥呀!不用打水你就偷着乐吧,走走走,等院子收拾完了再来研究,磨磨蹭蹭的,晚上睡哪呀!” 江老太爷开始赶人了,自己倒蹲下来细看,活了一把年纪了,他都未曾见过如此神奇的东西,看到那个开关没有,诶,一扭,水就上来了! 江老太爷洗了把手,脏不拉几的,跟黄汤似的,但却真真切切是水! 老祖宗诶,咋好脑子都长在大房了,他们二房净是些歪瓜裂枣! “嗯?”江老太爷愣愣地看着蒋素英往他手上喷什么东西。 “太爷,雨灾过后的水暂时别碰,有病菌。” 然后看到蒋素英拿着好几包什么东西,往井里洒,跟投毒似的。 静待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井水开始变得稍稍清澈,蒋素英这才道:“行了,用吧。” 不觉明厉。 如果江老太爷知道这个词的话,就会觉得很贴切。 再抽上来水,不那么黄了。 然而两个无动力抽水装置根本不够用,江修勉又增加了三个,连接着长水管,直接洗地。 虽然说的压力并不是那么大,但胜在方便,挑水的小厮乐坏了,看着他家少爷的眼神都带光——少爷他太厉害了吧! 人多力量大,两个客院早早就收拾完了,他们还帮着江筱米他们把其他院子一起收拾好了,哦,还有厨房。 这可得好好收拾,做饭的地方呢! 厨房干净了,胖大厨做饭有了更多的动力,要知道,他先前带着小儿子和小徒弟,搞这么大一个厨房,累够呛,虽然厨房空得贼来了都得哭着走。 但当把云灵山上运下来的东西往里归置,厨房已经满满当当了。 井水虽然已经经过了一遍消毒,但依旧有些污浊,直接做饭是肯定不行的,但水的过滤办法,江修勉已经教过给大家了,经过几层过滤,沉淀,水已经很清了,但是还不能直接饮用,必须煮沸才行。 (本章完) 第166章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这边胖大厨做着饭,那边村里人搞着卫生,天气冷,冻手得很,但村里人的心不冷,他们都相信江里正的话,他们的家还是原来的家,他们的村子也都还是原来的村子,甚至会变得更好。 终于,赶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江家大宅焕然一新,虽然没有干净得如雨灾前,但和中午相比就已经是天上地下了。 “陈伯!”蒋素英把陈管家喊来,她面前是十几个木桶,里面是次氯酸钠消毒液,她拿着一个拉杆式喷雾器,地上还有一堆,都是仿竹子样式的,就是老式的喷农药的喷药枪,她给他示范了一下:“很简单的,把这端放进桶里,握住把手往上抽,就这样,学会了没有?学会了就去吧,教教他们,尽可能地把全部屋子喷一遍。” 全面消杀,防疫的。 蒋老大夫也有防疫意识,想着用中医的消杀法。 蒋素英没让,不得不承认,西医的消毒就是更全面,更彻底,也最简单。 有江修白这个外挂在,成本也更低。 “是,大太太!”陈管家把一旁的家丁们喊了过来,其他没啥事的乡亲也过来帮忙。 屋里屋外经过了全面的消毒,单是屋里的怪味,就散了不少。 “哈——” 江筱米直直倒在铺好的炕上。 她认证了,打扫卫生是最累人的运动,没有之一,比揍三天沙包还累。 “别躺了,闺女。” 江义沛拍拍她伸出炕边的jio:“你是有地方睡觉了,人家屋里还空荡荡呢!等下天黑了——” 江筱米翻个身:“天黑就点灯。” 灯点了,马上被江老太爷吹灭了一半:“差不多能照亮,能借点光就得了,别浪费灯油。” 江筱米:“……” 早知道就不偷那一会儿懒了,黑漆麻乌的,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跟做贼的似的,风声呼啸,冷得冻死人,一群人,缩着脖子,揣着手,猥猥琐琐,啊,不,是浩浩荡荡去偷家,呸,是去搬家。 “都在这里了,下去搬吧。” 江义沛让人打开了后院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地窖。 其实江宅里还有很多这种地窖,主要是为了保存一些不方便带走的东西,江家村其他人的东西被集中放在其中一个地窖里。 ——这可不是简单的地窖,这是不会进水的地窖,为了防水,江义沛和江修勉费了老大功夫了。 地窖口的石封的封得死死的,水一点都没不去,里面的东西就算不是刚放进去的都是干爽的。 江筱米刚放进去的桌椅板凳,更是一点潮气都没有,江义沛让大家拿回客院布置布置。 特别是床。 老江家虽然每间屋子都盘了炕,但让全村人都上坑是不可能的,六百多号人呢! 这就得有人睡炕,有人睡床。 老江家的床,都是好木头打的床,每一张都上了桐油,为了方便搬运,还拆成了好几部分。 “慢点慢点,慢点!!” 搬运过程中,江里正也不嫌冷,像土拨鼠一样守在地窖口,拄着柺转来转去,不停地提醒着搬东西的人什么时候该转换方位了。 这床贵,磕了碰了,那都是银钱! 江老太爷心疼江义沛家的银两,跟心疼自己家的一样。 老江家的床都搬完了,加上下人们的,是个不小的数量,可这都睡不下呢! 下人们的炕都安排满了人。 主子院子,除了江里正夫妻和老江家三兄弟夫妻的屋子没有塞人,其他人的屋子,哪怕是江筱米,江修勉,江修彬他们的炕也全部都被征用了,满炕都是小孩子。 天气冷,怕小孩受不住,而且江筱米他们的炕,除了小孩子,谁去都不合适。 江筱米还好,江修勉简直要崩溃了,这些小朋友好吵啊,他们还喊他“叔公”,在他身上蹦迪。 于是江修白就又被薅了过来,带孩子。 孩子王带孩子,江修勉顿时后悔了这个决定,吵,好吵啊! 更吵了! 他蒙着被子缩在最角落里,没一会儿,又掀开了。 热。 火炕并没有被水泡坏,威力依旧杠杠的。 加上气氛的火热,这一刻,江修勉想和爸妈睡的念头达到了巅峰,哪怕他两辈子加起来已经是个快五十岁的大老爷们了。 其他屋子里,“简单”吃过胖大厨做的饭,为了不弄脏“江老太爷口中可贵可贵的床”,他们还简单擦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才一个个人挤人地躺在床上或炕上。 ——这要是自己家,他们可能就不洗了,今天身累心又累,都不愿意动弹了。 木床就挨在炕边,借着点热乎气,铺上旧被褥子,再盖上新被,暖暖和和的,比睡炕上还舒服呢! 这回孕妇们,有了优待,被分到了一个不算挤的炕上,江裁缝媳妇算是满足了。 都是睡过大通铺的人,这样群居的环境根本不需要时间去适应的,况且,青砖大瓦房可不比那阴湿湿的山洞好多了?! “青砖大屋真好啊,我…以后…要是……呼呼呼——” 第一次睡这么好的屋子,没来得及多感叹几句就睡着了。 “早啊胖大厨,早上吃啥呀?”第二天一早,大伙儿早早就起了,虽然睡得不久,但精神抖擞,昨晚睡得可香咧。 “白粥咸菜,黑面馒头。”胖大厨有气无力,标志性的笑容都消失不见了。 累的。 他们起得早,他得起得更早,悲催的他,还要做早饭,要不是还有十来个同样悲催的人来帮忙,他都不想干了,真的太累了,六百多号人呐! 他好怀念只需要伺候好老爷老太太就可以了的神仙日子啊。 当年他—— 罢了,不提当年,他只知道他的肚腩小了,已经不那么富态了。胖大厨掬了一把伤心泪,今日的黑面馒头仿佛都带上了一丝苦味,但江家村的人们没有吃出来,他们觉得是自己心苦。 用完早食,江筱米他们被留下在家看孩子,外面太脏了,不被允许出去。 “来来来,小麦,安安,带着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过来坐好喽,小白哥哥要开始讲故事喽!” 江筱米为了看住孩子,把门一关,万能万用的江修白又被薅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本《哪吒闹海》的故事书。 “又讲故事啦!好耶!”小朋友们排排坐好。 突然有个小朋友举手:“小米姑婆,他不是小白哥哥,是小白叔公!” “才不是,他不是小白叔公,是小白叔太公!” “不是不是!他就是小白哥哥!” 于是一群小娃娃在哥哥姐姐,叔叔姑姑,叔公姑婆地喊着,这辈分简直乱如细麻,让人应不过来。 讲真,来古代这么久了,江筱米至今还没有捋清江家村的辈分关系网,喊人的时候都是一通乱叫,今天喊叔叔,明天就喊成了叔公,主打一个随意。 江修白本人哭笑不得:“好啦好啦!小白哥哥,小白叔叔,小白叔公,啊对,还有一个小白叔太公要给大家讲故事啦!” 江修白讲故事还是有一手的,小朋友们的心情跟着他奇奇怪怪的拟声词跌宕起伏,安安静静听完一本,还有一本,半天下来,小白叔公,哑了。 江家村的人今天很忙,一部分人还要上云灵山运剩余的物资回来,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想着回自己家里去看看。 不管家变成什么样,总得回去看看。 只是,老江家建得这么好,好几间屋子都被掀了大片瓦片,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家会变成什么样子,特别是那种已经塌了的。 江瘸子带着蒋素英发的一次性口罩,远远地看着成了废墟的家,又没忍住哭了一场,怕打湿口罩,摘下来再哭。 “爷爷……” 江长河扶着江瘸子,死死忍住没有哭出声,但眼泪还是不争气流了下来,房子再破,它也是家啊!于是他也跟着把口罩摘了来了。 江义沛:“.” 眼看摘口罩哭的人越来越多,江义沛赶紧制止:“来的时候说了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忘了?不能摘口罩不能摘!这空气中有多少病菌你知道啊?得了疫病怎么办?” 是了,蒋素英早就跟他们说过了,在下山前就一人发了一个口罩,只是大家都不习惯,又怕弄脏,干点啥的时候老喜欢摘下来,但又经常忘了戴回去,十分随意。 “叔,别担心,能再建起来的。”江义沛见他们都戴回去,便回过头来安慰江瘸子,只是这安慰,略显苍白。 他们一家一户,相携着,搀扶着,就这样站在家门口,哭的哭,叹的叹——江义沛怕坍塌,跟他们说了不能随便进屋。 站在家门口哭啊,有家不能回啊,多可怜,多造孽?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那根深蒂固的家族主义在作祟,看着哭声一片的父老乡亲,他简直想大手一挥——建,我都给你们建咯! 其实建房子对江义沛来说真的很简单,特别是建泥砖房,简直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只是,塌都塌了,又建泥砖房? 再议吧。 当务之急,是确定房屋受损的情况,哪些修一修能住人。 还有这满地的泥浆,他穿着雨鞋踩在泥浆里,冻脚也就不说了,谁知道这泥浆里面有什么? 他媳妇说了,这泥浆里最多的是病原体,看不见摸不着却最能要人的命! 现在天气冷,死在洪水里的动物尸体,人的尸体有没有腐烂? 要是腐烂了,生蛆了吗? 他现在是不是站在满是蛆的泥浆里?蛆是不是在他的脚边游来游去? 卧槽!泥浆里冒了两个泡,是不是有蛆在里面呼吸? 江义沛一个大老爷们儿,顿时被自己的想象恶心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昨天蹚泥浆的时候归家心切来不及多想,现在嘛咦! 清除!必须清除! 正想着,发现突然有人在喊他,他抬头看去:“什么?” “沛哥儿,我说,你能快给看看去不,我家的房子还能住人吗?” 虽然老江家的大宅子是很好,但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有那个可能,他们还是希望住自己家里。 江义沛任职工部。 工部是什么部门呢,其主管土木工程,水利工程、机器制造工程——如军器、军火、军用器物的制造。 还有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的管理,此外,还负责皇家陵寝的建设、城市建设和维护等等。 但江家村的人不懂啊,不过他们知道,江义沛做的事跟建房子有关,他懂建房子,问他准没错。 江义沛把自己从蛆的海洋里拔了出来,对乡亲们说道:“别急别急,我们看过再说,是修还是重建,得有个章程。” 危房危险,为了保证安全,除了江义沛,也就村里两个泥瓦匠能进屋子查看,一人一组,他拿出了三顶蒋素英在外缝了一层布显得不那么显眼的安全头盔,一人一顶,保护脑袋,别被砸喽! 脑震荡事小,直接砸死可完球了! 其他人则是在外翘首以盼。 江义沛走了出来,去往下一家,摆摆手:“大家别干等着了,赶紧把这满地的泥浆清理一下吧,不仅脏,还影响走路,房子交给我们就行了。” 房屋只要没塌,门没垮,里面的脏东西基本不会多,要不是头顶悬着屋顶,江义沛更喜欢待在屋里。 “对对!”江老太爷被江义沛这么一提醒,发现他们在这里干等着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这满村的淤泥要是不清理,那可是永远都在这里! 而且,昨儿还是稀汤般的泥浆,今天上层已经结了一层薄冰了,要是再不清理,再过两天,上面都能走人了。 什么?能走人更好? 摔不死你! 冰溜子上摔人可疼了,一个大屁股蹲,能把尾巴骨干裂。 说干就干,原本就是带着工具来的,直接一铲子,上层的薄冰被轻轻一砸就碎开了,里面的泥浆有点像冰沙,只是这“冰沙”用料复杂。 外表看不出来,里面全是小动物的尸体,其中老鼠居多。 老鼠,疫病传播专家,公认的。 这些东西可不能乱丢,特别不能丢在溪水里,污染水源,疫病就是这传播开的。 得挖个坑,丢里面,烧掉。 (本章完) 第167章 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别看这就几句话的事,但多出来了很多麻烦事,更累人。 得有人挖泥,得有人挑泥,还得有人挖坑,最后要人埋。 一整条村子呢,面积多大啊,一两天肯定是干不完的。 但为了防范于未然,不管多难多累都得做! 江里正一顿安排,大家伙儿干得热火朝天,清淤泥,捡垃圾,呼出的哈气,快要把口罩冻起来了,明明很冷,却又不停地淌汗。 那滋味,够够了。 大伙们时刻关注着房屋的情况,等江义沛从最后一个屋子出来,他们铲土铲着铲着就铲到了这边。 经过三位泥瓦匠对村里房屋的专业判断,一统计,一共有五间旧屋塌了,半塌不塌的高危房有十五间,屋顶的茅草或瓦片没有被吹飞的,无。 也就是说所有房子都得修,只是大修小修的问题而已,损伤最小的自然是砖瓦房,比如江修白家,拾掇拾掇,补补瓦片就能住了。 而塌的五间屋子,都是村里五户困难户,家穷,种的田地都是佃江义沛家的,所以一直没有分家,如今唯一的家塌了,唉。 “没事,早就看到塌了,有准备了,我们听沛哥儿的,攒钱再建就是了,人还在就什么都能有!” 一个老太太手里还捡着垃圾,但说话的时候眉眼弯弯,语气轻快,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以及对江义沛的信任。 只是她笑着笑着眼泪就迷了眼睛。 她又不敢擦,但病菌从眼睛里进去,只能仰起头,想让眼泪流回去,然而越来越多的泪从眼角滑出。 满是泥泞的废墟边上,一个老太太抬着头无声地哭,安安静静,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老婆子——”老头子很想拍一拍,安慰一下自己的老伴,但手太脏又放下了:“破船还有三千钉呢,我看了一下,我们家里还有好些东西能用,到时候让老大他们去扒拉出来,建新房用。” “诶!”老太太带着哭腔应道,眼瞅着老头子:“那你今年冬天再勤快点,多捡些石头回家,等过两年老天爷赏脸赚了钱了,再盖个大点的房子,今年先搭个茅草屋住着先。” “嗯!我晓得咧。” 他们都知道,现如今掏空家底盖新房是不可能的,世道不好,得留着铜板傍身才行,况且还有粮食在,终究饿不死就是了。 江义沛:“……” 真是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么伤情的场面。 村里有大半房子是修缮一下就可以住人的,但那十五家要塌不塌的,修缮起来相对来说比较麻烦,首先要先拆屋顶,因为有些屋顶上面是有瓦片,暴力拆卸全碎了村里人可舍不得,但危房又不能直接爬上屋顶,这就得想招。 江瓦匠两兄弟在那边跟江义沛商量着,该怎么修缮,安排谁修缮。 村里农闲的时候有的人会跟他们兄弟俩出去做活,谁是生手谁是熟手,他们都清楚。 他们那些人虽然不会建房子,但搬砖和泥他们很专业,用江义沛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建筑小工,给大师傅打下手的。 江义沛想着,他们要是有天赋,想往泥瓦匠这方面发展的话,他可以带带。 这样他会轻松很多,以后肯定也用得上。 但这都是往后几天的活儿,现在最主要的是清村。 全村出动,不放过任何一个会藏污纳垢的犄角旮旯。 太阳下山后,更冷了,也该收工回家了。 大伙儿白天干活,晚上回老江家睡觉,一日三餐都有人管。 这日子,想想也挺幸福哈! 只有胖厨子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居然还挺和谐。 蒋素英很看重防疫,在外面干活的人回到老江家,首要的是消毒,在门口就要用漂白粉消毒过的水把脚上的泥给洗干净,换上干净的鞋子和衣服,全身上下再喷一次消毒水才能进来。 一次性口罩是绝对不能重复使用的,但条件有限,一天一换已经是最长使用时间了,但这就已经每天消耗三百多个口罩了,再多,江修白的系统就要造反了,就这,都喷了江修白好几次。 为了防止系统突然关闭口罩购买系统,蒋素英赶紧让江修白购买了一大批熔喷布,实在不行,咱们可以自己自制口罩嘛! 其实自己自制口罩更好,毕竟他们现在戴的一次性口罩,哪里是现在的技术可以做得出来的。只是江家村的人不询问不深究而已。 不得不说,江家村人老实质朴得可怕,一直以来江义沛说什么就是什么——紧跟组织的步伐,绝不掉队。 要是江义沛起了什么坏心思,把他们卖了,他们还会帮江义沛数钱的那种! 正是他们这种实心眼子,听话又懂事,有点小心思,却没有什么坏心思,江义沛一家才从“顺便”带着他们,到真心接纳他们,最后到真正把他们当亲朋好友。 所以,江义沛在查看完村子之后就非常上心,他甚至还做了个规划,他想在江家村做个砖窑出来,把全村的泥房子全部替换成砖房。 只是这烧青砖简单呢,还是烧红砖简单呢,哪个性价比更高呢,这就得问一问他家那个状元啦。 江状元冷得下不了炕,知晓他爹的需求之后,便去让小厮把刚哄完孩子上江修白找来,在系统里买了两本书——状元了不起啊,状元也不是什么都会的,不得现学啊! 吃完饭,趁着所有人都在,开会,说的还是防疫的问题。 江里正做主讲人:“第一,在外面干活的时候时刻戴着口罩,不要摘,别说闷不闷的,不得病是首要。” “第二,要是看到有人来村,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远着说话,别靠近,更别让人过来。” “第三,这是一个最值得重视的问题,就是等村子里完全清理干净了,我们要进行封村,什么叫封村,就是除了值班的巡逻队外,谁都不能进也不能出。” “啊?为嘛呀?” “你们说为嘛呀!”江老太爷拄着柺杖,看着台下:“你们想嘛,我们村地势最高,都这样了,你看看这泥浆里藏多少死老鼠,脏东西多了去了!下游村庄指不定凄惨成什么样子呢!那些村子都是下游,什么脏东西,烂东西都会往下流去!能有好?” “英娘和人家蒋老大夫都说了,大灾大疫,大灾之后定有大疫,为什么呀?防疫不到位呀!为什么让你们带口罩,不就是怕疫病从你们眼耳口鼻进去吗?我们有口罩,别的村有吗?他们要是得了病,传到我们村子怎么办?” “我们带口罩了呀!还怕甚?!” 江义沛:“……” 这个反应真的好牛!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都要给他点个赞了。 蒋素英权威发言:“带口罩只是减少得病的几率,并不能百分百防控得住,特别是和病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防住的几率就更低了。” “我提个疑问。”有人举手发言:“我们村有英娘和蒋老大夫呢,得了病也能治呀!” 有卧龙的地方必有什么来着? 凤雏。 这个凤雏比那卧龙更会举一反三。 对哈,我们村有大夫我们怕甚? 蒋素英简直要哭晕在厕所。 “得了病治好跟本来就没病怎么能一样呢!”江老太爷大受震撼:“你莫不是铲泥浆的时候往自己脑子里填了几铲?好好的人,谁愿意生病啊!治病不要钱,不要药材啊!下词举手回答问题,想好了再说,问出这些问题,让人笑话。” “也是哈——” “大家一定要重视!疫病可不是闹着玩的!说疫病你们要是觉得不可怕的话,我换个说法——瘟疫!瘟疫大家知道吧?瘟疫是什么?是要人命的妖鬼!” 说到瘟疫,大家都不再嬉笑了,可见其到底有多可怕,以及在村民间震慑力—— 没药医,传播快。 一人得病,有可能整个村子都要死绝。 “我还想着过些天回娘家看看呢,我娘家就在下游的村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小媳妇喃喃道,要是有疫病,她肯定不敢回去啊,可不回去,又实在是不放心,真的是恼人。 “劝你别回,刚我也想回来着。但你想想沛叔做事哪次没谱,不让回肯定有不让回的道理,我们听着照做就是了,还能害你不成?我们回不回娘家又跟人家没关系,都是为了村子好。” …… 和和谐的江家村相比,那倒霉的贾家村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他们跟着陈县令先江家村一步下山,回到村里一看,他们村的房屋倒塌了大半,哭得都要厥过去了。 好不容易把没塌的屋子收拾好,想着晚上能好好睡一觉,谁知道睡到半夜,看着好好的屋顶毫无征兆地塌了,还压死了两个人,贾村长难受得差点跟着一起去了。 而回到县城的陈县令,四顾萧条,走在往日熟悉而热闹的街道上,早已听不见小贩们的叫卖声,所过之处,目之所及,皆是白番,皆是哭声。 (本章完) 第168章 可不订164章作了修改,这章和昨晚更新的内容有重叠 第168章 可不订164章作了修改,这章和昨晚更新的内容有重叠 第一百六十六章 陈县令并没有直接回县衙,而是带着几个人在县城里逛了两天。 一回到县衙,只清理了书房,陈县令就开始办公了,着手开始写《罗水县灾后重建计划书》,是他和江义沛当初在云灵山上讨论过的,再根据县衙的实际情况修改。 说到江义沛,陈县令就想起那天下山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江义沛一定不能忘了他们的约定,安顿好了一定要来县城找他,但江义沛但笑不语的态度,让他心里不由得一阵惆怅。 江义沛要是知道陈县令的想法,指定无语死了,惆怅你的大头鬼,说好的坦诚相见,到今天连件外衣都没脱,只字不提啊,也不知道是陈县令忘了,还是压根就不想说。 就这样,还想他是什么样的态度? 啧,这人结盟的心是不是不诚啊? 江家村在为房屋倒塌而伤心,陈县令在为灾后重建而烦恼,都觉得发生在自身的事情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 然而,其他州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远的不说,就说隔壁的青州县,房子房子没有,粮食粮食没有。 洪水刚退去,饿瘦了的温刺史和明县令就带着人迫不及待地下山了,基本没有什么行囊,两袖空空。 然而,温刺史刚回到以前威严庄重,如今一片狼藉的刺史府府衙时,一眼就发现了这里有明显的被翻动的痕迹。 其实不仅仅是府衙前衙被翻动过,是整座刺史府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就连温刺史藏在暗格里,来不及带走的账本都被翻了出来。 如此没用的东西,根本没有人在意,就这样大咧咧地被丢在地上,封面上还不知道被谁踩了,留下来一个大脚印,上面的字迹都被水泡晕开看不真切了。就连离开时锁得好好的府衙仓库,也已经被暴力撬开了,里面还有很大的打砸的痕迹,显然是闯进来的人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一通乱砸以此泄愤呢! “刁民!都是刁民!” 温刺史怒气冲冲地过去把账本捡了起来,气得全身发抖,活了这么多年了,不曾见过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他的地盘上肆意妄为。 他破口大骂,指着明县令:“去,去这些刁民的家里,连刺史府都敢硬闯,简直是不知死活!” 短短两句话,就把擅闯府衙的罪名安在了附近百姓的头上,至于去百姓家里干什么,自然是搜粮食啊! 刺史也是要吃饭的! 特别是饥一顿饱一顿苟延残喘的刺史。 这几个月在山上的日子有多苦,明县令已经完全不想再回忆了,只知道那该死的洪水做了一件真特么积德的大好事——不知道从哪冲来几十袋粮食! 几十袋粮食啊! 当时温刺史派出去寻找食物的队伍已经五天没有收获了,温刺史也已经断粮两天了,就在他饿得眼睛发绿要吃人的时候,冲来了几十袋粮食! 谁能知道这几十袋粮食的含金量? 简直救命符,救了温刺史,也救了他们。 (本章完) 第169章 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只是这不知道被泡在水里多久了的粮食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发霉得厉害。 就算厨子处理得再好也还是有股子霉味,而且,吃完,好多人都会拉肚子。 然而,在饿死和难吃以及拉肚子之间,不得不做一个选择。 可想而知,温刺史这时候得多暴怒。 但他最恨的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小人物,他最恨的是陈县令,恨他至今未给他送粮。 他并不知道陈县令是故意不送的,他只是异常恼怒于陈县令的无能,这么长时间,连个送粮食的能力都没有,还做什么县令! 更暴怒于是因为他才导致他这段时间如此狼狈,像个粗野村夫一样吃糠咽菜。 哦不,还没有菜!! 简直就是他这辈子都耻辱。 温刺史会如何,春州县的百姓会如何,罗水县无从得知,因为自从陈县令回城之后,就已经让人关了城门。 也不是说不让罗水县百姓回城了,但回城需要路引。 路引这东西,相当于现代的身份证,没有这路引,跑路都跑不远,走远点都有被捉起来的风险。 以此来区分罗水县的百姓,不是罗水县的百姓,一律不得入城。 罗水县是山城,不管是城里还是村里的人口,避险都会就近上山,所以,人口流失并不会严重,甚至可能没有人口流失,这也是陈县令会下令关城门的重要原因。 还有一个次要原因,自然的怕温刺史找麻烦啦!罗水县现在就像是一个浑身有七八十个口袋的孩子,每个口袋还装满了。 等县城灾后重建进入正轨,得赶紧找江兄干正事才行,要不然,罗水县这块肥肉饽饽还不知道得落到谁人口中呢! 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要是再次动摇了,他娘真的得自戕在他面前了。 “动起来动起来!全部动起来!!” “每家负责的区域全部都要打扫干净,清理出来的垃圾全部都要运到指定的地方,埋的埋,烧的烧!” “还有清理出来的街道全部都要刷上石灰浆!” “动作快点,晚饭前我必须看到这条街干干净净,听到没有!” 县城里,衙役,帮闲全部上岗,这还不够,还又重新找了不少帮闲,一队人负责一条街,为了效率,方法就不是那么温和了。 百姓们对这些衙役怵得很,手下的动作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没一会儿,街上的某个位置就干净了一块。 “抢什么?!” 这时候,街尾突然出现骚乱,一个衙役没好气地跑上前,重重地在旁边的地上落下一鞭子,那声音,打在人身上得肿老高! 抢东西的两人吓得同时一撒手,其中一个人又飞快地把落地的木盆抢了回来:“这是我家的东西!他想抢!” 大雨冲刷出来锅碗瓢盆,桌椅板凳,还有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分不清哪家是哪家的了,要是有人认出来了,就捡回去,要是是你家的东西,但你捡慢了,被人家捡回去了,等有空你们再慢慢回去扯皮吧。 虽然对一些人来说很不公平,但…… 但现在只能这样处理。 毕竟最重要的是清空街道,杀虫灭菌,绝对不能出现疫病! 江义沛不可能给陈县令次氯酸钠这些东西的,倒是蒋老大夫给了他支了点招,艾草苍术之类的草药点燃熏屋有消毒作用,在外面的话撒石灰粉,或者是石灰添水调浆刷漆,也能杀虫灭菌。 苍术这类草药不多,但艾草各家几乎都有,用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放在家里看家的。 石灰浆就更多了,内城就有个现成的,原本就是生石灰山,被水泡了,直接就形成了石灰浆,可以直接让人运回去刷墙刷地,泥地的话更简单,调稀一点点,往里倒就是了。 专业人士的意见还是要听的,陈县令下令让衙役帮闲们严格执行。 县城里还有一个很严重的用水问题,每一口水井都要淘干净,里面的污水,垃圾都得清出来。 陈县令的幕僚班子里可没有可没有江修勉这种人才,不会制造无动力抽水装置,只能用传统的办法,让人用桶打水,让人下去淘井,方法可行是可行,就是慢,还冷。 但是慢又能怎么办呢,总比喝污水强! 期间,陈县令忙得分身乏术了还差人去各个村去把能找到的里正或者村长都找来,山里不好走也要来,当然,江里正除外。 陈县令在会客厅亲自接待他们,面对面下达命令倒是其次,通过他们的嘴表达了对下面群众的关怀,安定民心是主要目的。 灾后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要是没有政府出面,时间长了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出现,这也是江兄给出的主意,所以陈县令忙得快死了也要亲自接见。 里正和村长们对陈县令的关心很是激动,特别是村长们,以他们这个级别,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县令大人的,就算是见到了,也没有机会说句话,更别提被县令大人握手了。 县令大人握住他的手,满脸心疼说:“百姓们受苦了,请放心,本县会与罗水县百姓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里正村长们一下就给整激动了,回村之后,想想今天,想想那双被握住的手,都觉得自己一定不能辜负县令大人的期望。 起早贪黑,尽心尽力督促村民对村里的灾后重建工作不说,还一遍又一遍宣传着陈县令对村民的重视,说着陈县令这个官有多好多好。 县令大人说了,每一个百姓都是罗水县的一份子,又困难有问题就提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讲真,活了这大半辈子,没见过哪个当官的会这样跟百姓说话! 嗯? 陈县令好像以前也不这样说话? 江家村,村道清理和房屋修缮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换瓦片的换瓦片,加稻草的加稻草。 这加稻草并不是单纯把稻草堆在屋顶上就行了,而是要和泥的,把泥浆淋在稻草上,等干了,或者冻上了,能防风防雨。 这可以普通百姓建房用得最多的办法,要不然咋办呢,又没有钱买瓦片。 “春,春啊!你们村这怎么围起来了?有没有人啊!开开门,我找我家小姑子春。” 正干着活儿呢,刚修建起来的隔离栅栏就拦住了人,但她拍了许久都没有人应声,就只能回去了。 一方面是真的全在干活,又离得远,没有人听到,另一方面,是听到了也不能放她进来,让春和她近距离说话都不行,只能远远说两句。 但这一天,有一队人早早就陪着江里正出村了,百户人家才能设一个里正,江家村只有六十多户,隔壁村有二十多户,所以江里正还管着一个村。 他已经去贾家村看过了,惨得不行,他得管一管,但贾家村管了,人家王家村差点啥,你要丢弃,所以,一并去看看。 王家村在下游,更惨,房子冲垮了大半,不过庆幸的是,人口倒没怎么减少。 他像交代贾家村村长一样交代王家村村长,要做什么,怎么做。 村子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王村长去县里开了个会儿,回来后那跟打了鸡血似的,根本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 他便不再天天过去了。 带着口罩他也害怕,因为王家村的坟包被冲出来了。 伴随着江里正回村,以及最后一车垃圾被运到村外,新安装的栅栏和大门就被关上了,彻底封村。这就说明,最少半个月,这扇门不能随便打开。 简单修缮的房屋终于可以入住了,从江宅里撤出来一大批人,江筱米被通知去收纳已经空出来的木床。 别误会,不是放进空间占地方,她只是个搬运工的角色,每个屋子转一转,把床收进空间,再到地窖转一转,把床卸出来,完事。 这天晚上,江修勉一个人躺在大大的炕上,身边终于是一个小朋友也没有了,安安静静的,啊,多舒服! 他伸了伸腿,什么阻碍都没有,不像前些天,动动腿都怕踹到小朋友的头——睡姿真的很不好! 可是…… 又是那么的不习惯! 他躺着躺着,居然有些睡不着——也有可能是睡多了。 不得不坐起身来,他跑到二房那边的院子,把江修彬身边睡得迷迷糊糊的江修安抱了过来。 江修彬:“……” 江修勉往小安安身边一躺,眼睛一闭——还是没睡着。 想了想,他捏住了江修安的鼻子。 “哼——”小朋友憋着气睁开了眼睛,看到江修勉:“大哥?我怎么在这呢?” “我抱过来的。” “为甚啊?” “大哥睡不着,你哭两声。” 江修安:“……” 小小年纪,他好像学会无语了。 村子里清理得干干净净,就是在老一辈的眼里看来有点晦气,这每条道道都是白的,不好看。 但没法儿,不得病比啥都强,晦气就晦气吧。 这天,一家四口外加一个江修白要开一个会,商量以后的规划。 会议开始前,江修白神秘兮兮地邀功一般地拿出了他购买的大量的板蓝根颗粒,铺了满满当当小半个炕! “铛铛铛!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伯娘,这个你没想起来吧?板蓝根神药!还是加强版的!喝了增强免疫力,对预防传染病有帮助!我!给!买!了!” 眼前这个少年,他满脸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把我往死里夸——” 蒋素英:“……” 她抿了抿嘴,“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没叫你买,或许可能也许大概是……不用买?” 笑死,说到最后,她都有点怀疑自己了。 “啊?”江修白很是震撼:“02年的时候板蓝根抢疯了呀!19年20年还有后面两年也是呀!没有用吗?那为啥那么多人买?我妈托人囤了好多,天天让我们喝来着!” 江筱米不得不问:“那你阳了没有?” “……阳了。” “你看!” 江筱米摊了摊手,就差明说没有用了。 江修白:“……” 呵。 “行吧,没用就没用吧,买都买了,就当甜水喝了吧!” 他自我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现实。 嗨,还以为是自己好不容易聪明了一回呢! 谁知道…… 想想刚刚自己拿个样子,江修白稍稍有那么一些尴尬,他扣着炕席,想捂脸。 “谁说没有用了,我就喜欢喝板蓝根冲剂,给我两包!”江义沛很是捧场地把两包冲剂搂了过去:“你这种精神还是很值得鼓励的,百密一疏,再聪明的人也有考虑不周的时候!继续保持!” “好!”江修白觉得自己又行了。 江筱米:“……”要不,你回味回味她爸说的意思再兴奋? 算了,不重要! 他高兴就好! 至于剩下的满炕的板蓝根…… 江修白一人发了两大包就收了回去。 一家四口:“……” 只能抱着板蓝根开会。 “儿子!”蒋素英握住江修勉的手:“妈妈知道你还有很多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这段时间要多辛苦你一点好吗?” 江修勉挣脱了他妈的手:“您正常点,有话直说,我有点害怕。” 蒋素英的温情还没加温就冷却了,她轻咳了两声:“没什么,就是让你能者多劳,别跟长在炕上了似的。” 江修勉也不想的,但古代好冷,而他好虚啊! 再说了,他长炕上,耽误做事了吗? 江筱米训练计划书做出来了。 砖窑的设计图也做出来了,就得测试了。 怎么说得他好像净躺着睡觉一样。 这人怎么这样呢,只要你躺床上,你做再多都说你懒?! “还有你俩!”蒋素英对着江筱米和江修白一人点了一下,既然走温情路线走不通,蒋素英也不勉强自己了:“特别是你,江筱米!说来也是怪我,当年你大学第一次挂科的时候我就该把你吊起来打,是我太过放纵,导致你年年挂科,现在指望你来提高粮食产量我都不知道靠不靠谱。” (本章完) 第170章 第170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娘,我觉得不靠谱。” 江筱米迟疑了一下,尴尬地举手,试探着说道:“要不,你还是找我哥吧,他学东西快,他肯定能为古代的种植业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江修白跟在后面一握爪,他很看好勉哥,他觉得他是有大智慧的人! 江修勉:“……” 这两大傻春。 他拍桌:“脑子好居然成了我的原罪?这个家里还有没有可以说理的地方了!” 被无视。 蒋素英略过他对江筱米咬牙:“你可拉倒吧,你哥是学东西快,但他得有时间才行吧!他得监督烧窑,你听着就行,别说话,说的都驳回,小白,你给她找找有没有你们大学专业课的教材,要是没有,类似的也行,给江筱米买一套。” 我的天咧,重新学。 江筱米真的想死了。 她是真的不爱学习。 “哥哥……”她求助地看向江修勉,后者无情地把她的脑袋掰正回去,有事就哥哥,无事就江修勉,惯得她! 而且——笑死,他都自身难保了,哪还记得自己还有个妹妹。 “小白?” “……诶?” 蒋素英微笑:“你也给自己买一套。” “……好的呢伯娘。”江修白苦笑.jpg。 江修白在蒋素英叫他给江筱米买教材的时候只敢点头,没敢应声,就怕这火会烧在自己的身上,谁知道,自己都已经这么低调了,还是没有躲得过去。 让他想想,他大学四年,学了啥来着…… 啊,上了三年网课来着…… 穿越的时间很不巧,他资格证没来得及考,毕业证也没有来得及拿,也不是说来不及拿…… 能不能拿都是个问题…… 毕竟他导师悄悄跟他商量过延毕的事情…… 两个学渣对视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对方苦如菜色的脸,以及对以后水深火热的生活的苦大仇深。 “坐好咯,严肃点。”江义沛轻咳了两声,见两人不再嬉闹这才说道:“小米,这段时间你哥给你做的计划书看了没有?” “看过了,小组成员已经拟订,且已征得其本人同意。”江筱米正襟危坐。 江义沛点点头:“既然他们都愿意跟你练武,那最好不过了,他们父母那边由我去说。” 安全保卫队。 属于江家村的安全保卫队。 就算不陈县令结盟,他们也需要这么一支能保护自己村子的队伍,现阶段肯定是由青壮年组成的,但处于价值观形成重要阶段的小朋友才是真正的中坚力量,不能忽视。 江筱米这段时间一直在观察,在寻摸,还真让她在这群小朋友里发现了好苗子,一共一十二个,一个个活泼好动,脑子灵活。 “所以你活不多,一共就两个任务,第一就是负责给你那十二个小根本做武术启蒙,第二就是在空闲时间把专业课捡起来,其他高深的研究你可以先撇一边,但蔬菜大棚你得尽快搞个出来吧?” “大棚”这个词,现代人都不陌生,大棚菜更是已经进入了家家户户,别看已经这边普遍了,但是扣大棚种菜也是需要技术的,不同种子对温度、湿度、土壤的ph值的要求不同,在现代扣大棚种菜都可能赔本咧,更何况是古代。 “这怎么还能说活不多呢?”江筱米瞪大了眼睛,比一只手比出了一个拳头,一只手比了一个耶:“十二!不是二!而且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精力旺盛到……我不会形容的地步,我一天能带好他们就不错了,还有学习扣大棚,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用吧?爹,你可是我亲爹啊!” “就是因为我是你亲爹,亲爹知道你能行的!”江义沛给闺女加油打气:“区区十二个小朋友而已,想当年你爬十二个山头都是小菜一碟!闺女啊,这冬天漫漫长,咱们可以天天开小灶,你那十二个小朋友咋办咧?没有蔬菜,enen都解不出来,总不能只吃豆芽吧?该营业不良了!” 道德绑架,妥妥的道德绑架! 江筱米很想一甩手——只要我没有道德,谁都绑架不了我! 她以前就很没有道德,冷心冷肺的,远远看到老奶奶摔倒了,她可能会掉头跑很快那种! 可是,啧! 来这古代才几个月,道德脑好像长出来了! 她被道德绑架了! 道德还怪她说,是你亲爹让我绑你的!我连赎金都找不到人要! 卒了。 她和道德,损失都挺大的…… 也是这一瞬间,江筱米突然感觉身上的担子一重,以后需要她这个“专业人士”出手的机会会越来越多…… 罢了,她摆摆手,时间就行ru沟,挤挤总会有的。 “亲爹,吃菜营养均衡不了,还得吃肉才行。”江筱米意有所指地指了指江修白,后者虎躯一震,手指哆嗦地指着江筱米。 江义沛点点头,表示是该轮到他了:“小白,听说你辅修了动物医学,对吗?” “对……吧?”江修白有些迟疑,总感觉他这样问没啥好事。 “这个‘吧’字我就当没听到。” 江修白:“……” “动物医学应该有给小动物做手术的课程,不知道你会不会阉猪阉鸡呢?这应该也算是给小动物做手术的范畴吧?” “算!怎么能不算呢!” 江筱米帮嘴唇哆嗦的江修白回答,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与江修白这对难兄难弟,在这名为困难的路上应该要并肩走很远。 但她没有想到在下一秒开始,江修白这条道走得会比她的艰难那么多,只听见他爹点了点头又说道:“村里规划着搞搞养殖业,跟你本专业也对口,就是帮忙培育一下家禽新品种,在不影响肉质口感情况下缩短家禽的出栏时间,啊对,接生配z……阿不,人工授精你会不会啊?” 授什么? 什么精?江修白好纯情一男子,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江筱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有点想笑,但又觉得这个时候笑出声很不地道,但她真的要忍不住了啊哈哈哈哈哈! “不会没关系,咱们可以学嘛,你有这个基础,肯定比别人快上手得多,到时候让村里给猪牛瞧病的兽医大哥带一带你。” 江修白:“……” 讲真,上辈子到死那一刻,他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真的。 好突然,好无措。 想到他要给猪……… 啊呀!他不会呀! 这个世界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江修勉这一刻害怕极了,但转念一想,以他的专业,想拐弯到这种行业,一辈子都不可能,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却突然听到他爹说:“儿子啊,搞不好我们以后要造反。” 江修勉懵了,怎么……怎么就要造反了?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就要造反了?! 闲的? “真到了那天,为了咱们的小命,火药枪支,冷兵器热兵器这些保命的东西,都要辛苦你了。” 江修勉:我就知道! 他还是放心得太早了。 “爹啊,咱们一开始不是说好了吗,活着就行了,为啥突然这么想不开了?造什么反呀!很麻烦的!” “当初说要和陈县令结盟,也没说要造反啊!你这几天在意淫些什么?怎么会想到造反那去了?也不对啊,你造反搞什么养殖种植啊?” “你这话说得,造不造反不都得搞养殖种植吗?造反,这些东西就是粮草,稳定军心,不造反,这些东西就是银钱,发家致富!发展起来准没错!不过,小白,你先看看,你那商城有没有鸡苗卖?” 江修勉好想拂袖而去啊! 说造反说得跟过家家一样,你以为搞点火药,造点炸弹,就能无敌了吗?就能造反成功了吗? 天真,太天真! 这时代造反是要讲究血统的!是要师出有名的! 他怎么会有如此想当然的父母?脑子呢?亲爹亲娘诶! 这问题刚抛出来就开始去研究鸡苗去了,你说你们能造反成功,老子脑袋剁下来给你当凳子做! 江修勉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彰示着主人并不平静的心情。 “鸡苗啊,我看看——嗯,有!嗯?什么东西?十?数量最多只能是十?”江修白一顿,脑子炸了:“系统,你出来,限量是什么意思?” 系统好高冷:“字面上的意思。” 自从他购买了大量的口罩和熔喷布之后,系统对他可购买的所有东西都做了限量,真真是无语死了,买买买,啥你都买! 你古代能生产熔喷布吗你就买!已经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还不知足,大量!大量买!少年,你这样的行为很危险知不知道! “十只就十只吧,好过没有。”江筱米他们一听,就知道又是系统有脾气了,他们都习惯了,这系统跟人似的,时不时发点脾气。 江修白气呀,只能把十只小鸡买了,毛茸茸的小鸡一出到外界就开始撒谎跑,可可爱爱的,抚慰了一下他郁闷的心,要是还能有十只就好了! 他往系统屏幕上点了一下。 嗯? 十只? 买! 买买! 买买买! “你天天卡bug有意思吗?” 系统磨牙,看着从十只增加到六十只的小鸡仔,心知,是不可能有机会回收回去的了。 就如那台至今没有收回来的收割机一样! “有意思!怎么会没意思呢!”江修白的郁闷一扫而光,多了五十只小鸡仔,虽然也了钱,但还是感觉就跟白得似的。 只是——“我们这六十只小鸡怎么解释啊?全城被水泡了这么久,鸡苗种蛋估计是找不出来了吧。” “这个好办,你找个时间上趟屋背山,随便找个窝把小鸡放进去就行了。” 也只能这样了,但今天有点晚了,这事只能明天去做了,现在会议开完了,江义沛和蒋素英还有事就先走了,还有一个江修勉,他走的时候那表情,心事重重啊! 两个学渣责留了下来,正在回忆自己的专业课教材的名字叫什么呢! 特别是大一基础的,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小米——” 正想到头秃呢,突然听到江里正在外面喊她,江筱米立刻不想了,我的天,想不起来,她得出去吹吹冷风醒醒脑子:“咋了,爷爷?” “进去说吧。”江里正谨慎地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赶紧带着江筱米往屋里去,刚想说话,一顿:“小白也在啊?干什么呢?脑袋挠得跟鸡窝头似的?” “他做学问呢,费脑子。”江筱米随口解释道:“啥事啊?爷爷?” 江里正并不搭话,而是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寒冬过了还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要是顺顺利利的,明年你和你勉哥,就该进考场了。” “那肯定会的,马上就要过年了,肯定能顺顺利利的。”江修白笑道。 虽然他也并不确定,但并不妨碍他说几句好听的话来哄老人开学,只是这老人貌似好像并不那么开心,江修白挠了挠脑袋:“爷爷你这样看着我干啥呀?” “天黑了,你还不回家吃饭呀?你爹娘待会儿该来找你了。” “嗯?” 江修白看了看天色,天黑了吗?天色明明还早啊!虽然冬天是黑的比较快,可现在才下午四点呀,吃什么饭呀? 回了村之后,大部分人都住回了自己家,也就不在吃大锅饭了,江以达家自然也是自己做饭,只是江修白臭不要脸的,天天来老江家蹭饭,可江里正他们从来都是欢迎的呀! 又看了看江里正的脸,江修白后知后觉,人家是有事和孙女说,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赶他,想他自己意会,自己离开呢! 哎哟!榆木脑袋榆木脑袋! 江修白当即就走:“爷爷,小米,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 “行,慢点哈!”江里正把人送到屋外,顺手关上了门。 江筱米又问一次:“啥事啊?爷爷?神神秘秘的!” “事关你的神通,爷爷可不得谨慎一点吗!你把咱家的新稻米,你们买的粮食,还有菜啊,肉啊,拿一些出来给爷爷瞧瞧。” (本章完) 第171章 第171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哦,好!” 江筱米一边从空间搬东西出来:“您就是来看看粮食?还有啥事不?” 老人家经常空耳,好似听不懂问题似的,经常顾左右而言他,不正面回答你的问题,也不知道是为啥。 “我没啥事啊!”江里正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江筱米施法般地变出一袋又一袋,大大小小的东西,内心一点也不平静,他上手解开袋子,一边看一边说:“我就想看看咱家的粮食啥的是不是真像你爹说的那样保存得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嗐,这个呀!肯定一点事都没有啦!我给你多拿一些出来,您慢慢看,囤的东西好着呢,也多着呢!您别担心!”江筱米动作不停。 “以前在山上,人多,我又不敢让你搬出来看,回到家这些天又东忙西忙的,又没时间,可不看一眼我又不放心呐!关乎这一大家子的命呢!爷爷得心里有个底才行!” “您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跟您说,咱家的东西比你想的还要多,还要好,就看这肉吧,长白猪猪肉,五三层的,是不是像屠户叔刚放完血切出来的?我爹说得真真的,我这个神通放东西放进去啥样的拿出来也是啥样的,你看看这粮食,是不是干的,一点没潮吧?” “是是是!”江里正抓了一把稻谷,磕了七八颗,笑呵呵地道。 又把江筱米拿出来的肉提起来看了看,闻了闻,嗯,猪肉味。 但绝对不是坏了的味道。 这猪肉要是孙女他们刚回村那阵买的话,算起来怎么样都有三个月多月四个月了,现在还新鲜得很呐! 江里正这下是真正放下心来了。 “爷爷,给。” “啥?”江里正接过孙女手里带点红的黑黑的瓶子。 江筱米帮他拧开瓶盖:“喝一口,可好喝了!” “是吗?咕咚咕咚——嗝——” 这水黑的跟药似的,要不是大孙女给的,江里正才不会喝呢,他接过来,像喝水一样喝了一大口,那滋味,直冲天灵盖,鼻子难受得不行,那嗝是不打招呼就冲出来了,打完一个还有一个。 江里正痛苦表情:“这啥呀?咋这么难喝?啊呀?怎么还有点倒牙呢,也不酸啊!” “倒牙吗?”江筱米自己喝了一口:“我不倒牙呀!神通里面存着的,你不爱喝呀?那给我吧!” “神通里面存着的?!我爱喝!”江里正一听,顿时不觉得难喝了,他凑近瓶口,学乖了,试探性地喝了一小口,吧唧了一下嘴,突然发现还挺好喝! 甜甜的。 加上它是神通里面的东西,江里正对它顿时产生了滤镜,要带回去,和老婆子一起喝。 “小米啊,爷爷不知道你神通里有多少好东西,但爷爷想说的是,那些东西能不用还是别用,太扎眼了。” 江里正一直都知道江筱米的神通里有外来的东西,他一直觉得江修白的杂货铺里的东西应该都是从江筱米神通里拿出去的。 “我知道的。”江筱米点点头:“但是当时雨灾要来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迫不得已这才把能用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但是拿出来的都是好找借口的,不好解释的我是不会拿出来了,要不然,咱们家明明有这么多新鲜的肉和菜,都只能看不能吃呀!” 江筱米示意了一下那条五肉还有那一捆绿油油的青菜。 “是这个理。”江里正点点头:“你们心里有数就行了。” “那今晚吃这条肉好不好!”江筱米眼馋地看着那条五肉:“叫胖大厨做吗?还是我们自己做?” 意思是问江里正,胖厨子能用吗? 作为家里掌厨的直接人,他肯定知道家里没有新鲜的肉了。 准确来说,这整个村子都找不出一块新鲜的肉了。 江里正道:“胖厨子来做吧,他的卖身契在我们家呢,不怕。” 抛开一切条件不谈,但就如今的时势而言,胖大厨浮萍般的一家能去哪里呢? 除了依附在江家,他们别无选择,所以有些事情他可以知道,但不能知道得太清楚。 合格的下人最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太好了!”江筱米顿时激动了:“今天就吃红烧肉吧,我再多拿一些别的肉去给他!” 终于可以正常吃饭啦! 江筱米挑了一些肉,正好看到桌子上的可乐,又拿了一袋子鸡中翅出来,今天就再加一道可乐鸡翅! 肉是用篮子提着送过去的,可乐是用罐子装着放在篮子里的。 胖大厨看着这一篮子原本很平常但如今并不可能出现的食材,头脑风暴了好几瞬,心情激荡了好一会儿,最终只是还算平静地说了一句:“好的,大小姐。” 胖大厨强忍着想要询问的,接过来食材开始处理,这一袋子鸡中翅冻得硬邦邦的,要放热水里缓缓。 一只鸡,就两个鸡翅膀,这一大袋子鸡中翅,得杀多少只鸡啊? 而且,就吃这翅膀中中啊?翅膀剩下的两截去哪了?还有剩下的鸡肉呢? 胖大厨不由得想起他听他师傅说过的一个趣事,话说从前有个地主,家里有钱,爱吃鸡,一顿要吃一百只鸡,他当时还问呢,一百只鸡撑死也吃不完吧!师傅说了,人家吃鸡不吃肉,吃鸡只吃鸡舌头! 还有一个大官,爱吃鲤鱼,一顿要吃两百条鲤鱼,也不是不吃肉,人家只吃那两条鲤鱼须须,鲤鱼跳龙门,是要化龙的,所以那道菜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爆炒龙须! 只是后来那大官被抄家了,那道菜命也不允许用了,龙须,皇帝乃真龙天子,你爆炒龙须是不是嫌命长? 不过,这不重要。 他只是觉得大小姐这鸡中翅与上两样有些许异曲同工之意? “怎么了?”江筱米觉得胖厨子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无事。”胖厨子赶紧收回目光,他用围裙擦了擦手:“这鸡中翅大小姐想怎么吃?” “我刚想跟你说呢,往鸡翅两面分别划上两刀,这样好入味些,然后就按照你平常做菜的方式去做就行了,炖煮的时候不加水,加这个。” 江筱米指了指罐子里的肥宅快乐水,胖大厨谨慎地闻了闻,发现有气泡往鼻子上蹦,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味道,不像上次的胡椒粉辣椒粉。 “再做一道红烧肉,其他的你就看着做吧,葱姜蒜在青菜下面。”江筱米点完菜就走了。 胖厨子在篮子里翻找了一下,便发现了一大把新鲜的青葱,一兜子大蒜,以及一大块生姜。 这些都是在雨灾期间早就用完了的东西! 罢了。 不关他的事。 他只是个厨子。一个负责做饭的厨子。 一个不用再做几百号人饭菜的厨子。 他现在的生活很好,他很满意。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让主子们越来越爱吃他做的饭菜,爱吃到没有哪个厨子能够代替他。 这样,他的家庭地位就能绝对稳固! 来吧! 洗锅烧油! “嗤——啦——” “啊!哟!” 小顺捂着被油点子蹦着的额头,很是费解:“师父,锅里有水你怎么能放油呢?” “……一惊一乍,吓我一跳!”胖大厨回神,瞅了一眼小徒弟被捂住的额头:“没事吧?等下自己去掏点猪油抹抹。” “那倒不用。”小顺没那么矫情,做厨子的哪有怕油点子蹦的,他只是有点好奇:“师父,你有事啊?你不是常常鞭策我说做厨子有两大忌,一是不能火上浇油,二是不能水里浇油,您都犯忌了,是不是大小姐跟你说啥了?” “啥你都打听!”胖厨子瞪了他一眼:“主子们的事少打听。” “我也不是打听,我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哪有大男人做长舌妇的,我们大男人,做大厨才是正道,平常教你有用的东西你不记,净记那些没有用的。” “……” 饭桌上,呈上来一道道菜,一道可乐鸡翅,一道红烧肉,一道蒜蓉生菜,一道粉蒸肉,还有一道山药排骨汤,胖厨子敢说,整个罗水县,能整出这么一桌菜的厨子,没几个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厨子也怕呀。 没有食材,你是天大的本事也发挥不出来! 大家看着今晚的菜式,心照不宣,全部都看了看江筱米,后者“嘿嘿——”笑了两声:“爷爷,动筷吧。” 迫不及待要吃饭了。 “诶,好!吃饭!”江里正率先夹了一块可乐鸡翅,这可是神通里面的甜水做的鸡翅膀。 “嗯!好吃!”江里正点点头,比单独喝甜水还要好喝,杨老太也夹了一块,颇为赞同,她不爱喝孙女那神通里拿出来的甜水,但她爱吃这个。 其他人也纷纷动筷子,很有默契地没有多说多问,久违的饭菜——真香。 唯独一人很疑惑。 刘氏吃了一口红烧肉,眼睛一亮,又有些不解:“我们家胖厨子的厨艺又精进了吗?这是什么做的,咋感觉这么像真肉呢?味道也像。还有这鸡翅膀,粉蒸肉?这青菜也不像是假的呀?” 她虽然不管事,但在山上住了那么久,自然知道家里以及村里都没有新鲜猪肉吃了,新鲜蔬菜也没有了。 江修彬默默地为自己亲娘又夹了一块:“胖大厨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就是了,其他的不必操心,这红烧肉您要是觉得好吃就多吃一点。” 刘氏有一点愣,觉得儿子的话好像话里有话,但她只是把碗里的红烧肉吃了,并没有再问。 这顿饭吃得,江筱米默默松了一次裤腰带。 第二天,村里要把公家的鱼塘清理一下,其他区域已经清理干净,就剩一个鱼塘了,里面不知道还有没有鱼。 只是这鱼就算还有也不能吃,得把鱼塘清理出来,消毒重新放水,再养一阵子才能吃。 “你们说,我们今天去哪里玩?旧屋那边好不好?”江筱米拍拍手让久不出门的小朋友们冷静下来。 这些天一直被拘在家里,小朋友一听到被允许出来之后,跑疯了,要不是江筱米把他们薅回来排队,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江筱米和江修白昨天就已经领了任务,今天必须得给那六十只小鸡的出身找到一个正当的出处,这群小孩就是最合格的见证人。 “好!”只要可以玩,去哪都行! 两人便带着一群孩子咿咿呀呀叫着往旧屋跑,旧屋离屋背山近得很,完全是山脚下,但就是因为太近,蛇虫鼠蚁特别多,村里人才慢慢把屋子往外面建。 他们带着孩子们并不敢走远,在山脚下不远处就把小鸡仔放了出来,然后就悲剧了—— “是小鸡!”江筱麦第一个发现的,她立马跑过去,小鸡被一吓,顿时跑飞了,江筱麦也赶紧追了过去,然后追着追着,小鸡不见了……… 然后开始了抓马的抓鸡活动。 等最后一只鸡仔被抓到,江筱米和江修白两人造得,跟两个难民似的,两人一手一只鸡,江筱米嘴角抽抽:“大哥,你傻子嘛?鸡有腿的,会跑的,你就直接放地上?犯错的是你一个人,受苦的却是我们两个!” 当两人带着小鸡仔回来的时候,确实震惊了江家村的人,但很快他们就又给两人分配了任务:“山上有鸡崽,河边说不定就有鸭崽,趁现在还早,赶紧看看去吧。” 河边没有鸭,但江修白有,他还有鹅。 但系统这次的bug修复了,鸭和鹅都限购十只,只能购买一次。 “要不要这么小气啊!”江修白对系统说,系统鸟都不鸟他一下。 “嘿,还真有。”江屠户一咧嘴:“奇了怪了,这些小东西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少说话多做事,一身汗又被风吹着?得风寒咋整?赶紧把塘基挖开,把水放掉,趁着天好,太阳暴晒几天,再撒点石灰粉,等明年开春买点鱼苗回来……” 鱼塘有一个小的排水口,但七八亩大的鱼塘,靠那么小的排水口排水,那得到猴年马月了,这不,正把塘基挖开呢! (本章完) 第172章 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章 可是这么冷的天,泥土都冻住了,非常难挖,十来个人挖了小半天还没挖到底,倒是挖出了一身汗。 江屠户用袖子擦了擦脑门的汗,用锄头杵着地:“现在哪还有鱼苗卖呢?发大水,鱼苗早跑咯。” 江老太爷一噎:“跟你伤不起气,赶紧干你的活吧,使点劲,给土挠痒痒呢?!” 江屠户冤枉呀:“太爷,我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手都震疼了!” 哪里是他不使劲,是土太硬了! 在大大的鱼塘边挖呀挖呀挖,挖出了泥土还有沙。 挖出来缺口放水还需要一天,男人们扛着锄头又往田里走去,庄稼人的命根子,老一辈的,一天有时候去看好几趟,也不知道看些啥。 田里也有一层厚厚的淤泥,以及稻杆头腐朽了的痕迹,有些人喜欢留一些稻杆到田里,让它自由腐烂,说是这样可以增加田地的肥力。 淤泥也可以肥田,前些年放塘的时候好些人都用簸箕挑塘泥到地里沤肥,但现在田里的淤泥显然和塘底的黑泥不一样,肥不肥地不知道。 江老太爷拿过大儿子手里的锄头使劲锄了两下,硬邦硬邦的。 “也好,彻底冻上了,明年开春还不用杀虫。” 洪水过后的地面,什么都有,虫子虫卵什么的生命力是个迷,很脆弱,也很顽强,但毋庸置疑的是,数量肯定很多。 高温能孵化虫卵,这就是灾后温度回升,容易出现瘟疫的原因,但低温却能杀死大部分虫卵,来年庄稼就会减少虫害,这也是“瑞雪兆丰年”的原因之一。 很庆幸,洪灾过来的温度一直很低,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疫病传播的可能,蒋素英这段时间一直在村子里转悠,有时候还会悄悄到隔壁的村落去,并没有发现哪个村异常。 但风寒感冒肯定是有的,只要不是大规模传染就没问题。 要是情况一切正常,封村就能早日解封了。 “太爷,我走了,田里没啥好看的,又没活干,我回家吃饭了。”江屠户在地里走了一圈便要回去了,他干一天活了,饿得不行。 要不说种地比卖猪肉累多了呢,他宁愿卖十天猪肉也不愿意在地里刨一天。 “回吧,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吃。”江老太爷嘟囔着摆摆手,人老了就爱碎碎念:“地里也要多上点心,咱们庄稼人巴拉巴拉——” “嗯,嗯嗯,嗯嗯嗯!” 江屠户一边应着一边退,和他一起退的还有个江猎户,这两人对田地的活计真的不是那么在行,也不是那么喜欢种地。 “你家今天吃啥呀?”江猎户随口一问。 走远了,两人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江屠户叹了一声:“还能吃啥,咸菜白粥,要不是在山上吃得太好,我娘一时还没习惯过回清贫,要不然,见天儿都得是照得见人影稀粥。” “谁不是呢,我家的粥今天也开始稀了。” “我想胖大厨了。”江屠户吧唧了一下嘴。 想念在山上吃大锅饭的日子,那简直是神仙日子。 他提议:“要不你去跟沛哥儿说说,在村里也搞个饭堂呗?” “你要是好意思,你就去呗!”江猎户扛着锄头转身就走。 “我就这么一说,哪能真的天天想着占沛哥家的便宜,也不知道我家啥时候能过上想吃啥就是啥不差钱的日子。” “你咋好意思说这话的?你家这么些年杀猪卖趁多少钱?我家才愁呢!妞妞治腿要钱,建房要钱,现在连个破棚子都没有,你们都搬走了,我们还住在沛叔家呢!” 除了江猎户,其他塌了房子的五户人家还住在老江家的客院里,但吃饭是不在一起吃了,他们自己单做。 “唉。”江屠户叹气:“日子都难过啊!盼明年能好点吧!你啥时候建房啊!” “怎么样都得开春,现在冷得要死,想建都不成,修房子那是没有办法。” “成,建房子说一声,我和我三弟过去帮忙。” “刚想跟你说来着,那时候你估计又卖上猪肉了,收摊了记得过来帮忙。” “行!不要工钱得管饭啊!” “管管管!”江猎户笑道。 “那到时候能请胖大厨来掌勺不?” “……你咋不上天呢!滚蛋!” “嘿嘿……” “嘿啥嘿,我回了。” “等等,我也去,我看看那鸡鸭鹅去。” 孩子们出去玩,带回来了好几十只小鸡崽,这一个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江家村,妇人们原本还不相信,都纷纷过来老江家看,当看到那一窝小鸡崽眼睛都瞪大了,拉住自家的孩子:“在哪发现的?带娘去看看还有没有。” “就在旧屋那边发现的。”小娃子吸溜了一下鼻涕,手舞足蹈地跟他娘形容当时的场景:“小白叔叔可厉害了,是他先发现的,小鸡还跑了,最后小白叔叔和小米姑姑把他们都抓回来了。” 不少人不信邪,跑到旧屋那边,甚至是屋背山上面细细搜寻,结果一根鸡毛都没有再看到。 河边也没有鸭崽鹅崽,倒是发现了两条冬眠的竹叶青。 “你家小白运气真好!”不少妇人感叹道。 “是他运气好,也是咱们村运气好,等鸡苗长大了,生了种蛋,我们村就又能养鸡了。” 妇人一拍手:“是这个理儿,到时候记得给我留几个。” “这你的跟里正爷说。” “怎么滴?” “现在什么天气,养活这几十只鸡崽哪是什么简单的事,小白说让里正爷家和王伯娘家一起养呢!” 王伯娘就是王老太,江家村以前的养鸡大户,是个很精明,很精打细算的一个老太太,养鸡经验,极其丰富,极其。 也是江修白把小鸡崽带了回来,才知道王老太还保留着种蛋,足足二十个那么多。 “那敢情好,王伯娘伺候鸡崽那是没得说!”屋外妇人们在聊天。 屋里,江修白和江筱米正对着那二十个蛋研究呢! “这些蛋没有用了。”王老太说道。 其实她带上山的种蛋有五十个,有三十个被她拿给胖大厨煮了吃了,剩下的这二十个,唉,算是留个念想,一方面很清楚地知道这蛋不可能再孵出小鸡了,一方面又抱有期待——万一呢! 所以一直舍不得吃,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既然没用了,留给我呗,我试试能不能孵出来。” “孵不出来了。”王老太说道,她想着拿回去吃了得了——要是还能吃的话。 “万一呢,书里有写过这个。” “啥?”王老太一脸怀疑:“老太婆没读过书,你莫要诓我。” 活了几十年,没听说过放了好几个月的种蛋,还能孵小鸡的。 “让我试试嘛!” 王老太看了看旁边的一笼小鸡,又看了看那二十个蛋,表情变换。 她瞅了瞅江筱米,跟她笑了一下,笑得江筱米有些莫名其妙,最后王老太才看向江修白:“行吧。” 这语气,仿佛下了很艰难的决定。 可不是,二十个鸡蛋呢! 现在还有几家人能有二十个鸡蛋这种家底的? 要不是看到江筱米她爹她爷的份上,要不是江筱米如今在这里,要不是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小气,这二十个蛋,她说什么也要江修白挂一半账! “谢谢阿婆!”江修白笑道。 “你这孩子,瞎客气!”王老太给鸡笼包上,别把小鸡冻着了,然后拎着鸡笼就走了,生怕自己慢走一秒会后悔。 这蛋,在没打开之前,有一半几率是好的呢!二十个好蛋,被她一撒手,散出去啦! 王老太一走,江修白就购买十个种蛋来替换,他当然知道这批种蛋不可能孵出小鸡来了。 从他有限的知识里汲取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那就是种蛋保存时间最好在2周以内,5到7天为最佳,七天以后种蛋的孵化率大幅下降,但也有例外,有的种蛋保存二十天都还能孵化,但这都是小概率。 但温度低于五摄氏度,受精卵直接失活,嘎掉了,在山上的温度就已经跌破零下五摄氏度了,完全没得救了。 “没这个必要吧。”江筱米抱臂:“换了这十个蛋,你自己来孵啊!” 说到孵蛋,她想起了小时候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被那群人逼着当孵蛋的母鸡,要坐在鸡蛋上,又不能压碎鸡蛋,还要用衣服把鸡蛋完全盖上。 啊,不堪回首。 也不知道当时有啥好害怕的,要是现在,哼,一人回赏一个臭鸡蛋,还要互相舔干净才行! “我不孵啊!找勉哥嘛!我给他买点书,看看他能不能给我造出个孵化器。” “我替我哥谢谢你啊。”江筱米默默地为她哥点了三炷香:“不对啊,就算他能造出来他也是需要时间的,你现在就把蛋拿出来了……” 江修白:“……”稍微有点失策,但没关系,放回空间就好了,等造好了再拿出来。 “放了几个月的蛋你都孵出来了,以后阿婆又找你孵怎么办?你又换不出蛋了。” “她找我,我就给她孵呗,但孵不孵得出来那就不是我能决定得了得了。”江修白一摊手:“一次成功,总不能次次成功吧。” 江筱米朝着他竖起来大拇指:“9。”6翻了呀! 最终解释权归江修白所有。 学到了。 以后要是出现了什么解释不了的问题,可以全部推到概率上去! “哇,有大鱼!” 知道今天捞鱼,小朋友们起床就跑过来了,刚好看到放水缺口那里的渔网上挂着一条七八斤的鲢鱼,还有好些半斤多一斤多的小鱼,正奋力挣扎着,想挣脱渔网去。 他们一个个蹲在塘基上,伸着手想去捞。 “去去去!旁边玩去。”大人们赶他们走:“不许下去玩水,大冷天玩水要生病的,要喝苦苦的药,婶婶还会给你们扎针,怕不怕?” “不扎针不扎针!”小朋友们快要把头摇掉了。 唬得小朋友们乖乖坐在一旁,大人们这才开始网鱼,鱼塘的水并不能完全放完,大概还有大腿那么深的水,混着泥浆,腥臭腥臭的。 人要下水,在冰冷的污水里,拉着渔网,从左边走到右边,网了一网鱼,赶紧上岸,换另外的人下,虽然知道鱼塘里并没有多少鱼了,但不捞一捞吧,又觉得不甘心。 村里有河,基本家家户户都有渔网,只是大小的问题,雨灾前为了方便网鱼,把好几家的小渔网织成了大渔网,赶了五张出来,现在拿了两张过来,让人拉着在鱼塘里走一圈,一网就没多少鱼,第二网就更不提了。 这个鱼塘里,养了四大家鱼,分别是青鱼、草鱼、鲢鱼、鳙鱼。 村里基本上是一年半放一次塘,非科学养鱼,鱼长得并不是很快,一年半时间鱼基本能增重三斤半到四斤,鱼总重量在一万五千斤左右,要是行情好,鲢鱼一斤能得五文钱,要是都养鲢鱼,要是都能卖出去,那这一年半,每一户能分得一两银子。 今年原本不放塘,得到明年下半年才会起鱼,但雨灾来临,临时清了塘,鱼塘基本没有鱼了,现在清塘也不是为了捕鱼,就是为了消毒杀菌,为明年养鱼做准备。 一两银子,公家分的,就跟白得的似的。 所以对这个鱼塘,家家户户都很上心。 虽然说已经清了一次塘,又下了一场雨,但这次清塘所得拢共有一百来斤,只有挂在网上的那一条是七八斤重的,其他的都是小鱼小虾,还有一些藏在石头缝里的黄鳝以及泥鳅。 “分鱼咯!” 小孩子们拍着手哇哇叫着。 每一年分鱼都是江里正来分,这次一家也就两斤鱼不到,就没啥分的必要了,捡吧捡吧够重量就行,至于那条大鱼哪几家分,还费劲巴拉地搞了个抓阄。 “我来我来!”江修安举高小手,江里正抱起他,让他来,其他小孩子见状,纷纷要老爹老娘抱。 江修安手气旺得不行,居然抓到了一张。 可惜现在鱼虾什么的都还不能马上入锅,得用干净的水养几天才行。 (本章完) 第173章 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可是江筱米有些等不及了。 “小白,我想吃鱼了。” 江筱米看向江修白—— “一鱼八吃,一道剁椒鱼头,一道酸菜鱼,一道葱姜鱼片,一道椒盐鱼骨,一道q弹鱼丸,一道孜然鱼鳞,一道干焗鱼腩!嘶——” “买!!”这顿报菜名把江修白都报饿了,他一拍板:“买条二十斤的那种!把我爸妈,阿不,把我爹娘也叫过来。” 他们对他真的挺好的,可是他老吃独食不带他们,挺不好意思的。 “买两条吧,买一条大头鱼,其他鱼的头没有它的头好吃!” 江修白:“……”她说话怎么这么瘆人呢! “还有一条脆肉皖!肉脆脆的,吃蚕豆长大的那种,怎么做肉都不会散,最适合用来做酸菜鱼和炒鱼片了!你快看看有没有得卖!” “两条鱼会不会太多了?吃不完浪费啊!”他现在可见不得食物被浪费了! 江筱米:“十几二十个人吃两条鱼,多吗?” “行行行,祖宗,等一下行不行,这买东西不得需要时间吗!” “早买早吃,你以为处理鱼不要时间啊!啊,对,你再买点黄鳝呗,爆炒鳝丝也好吃得不得了哇!” “啊?那玩意儿听说有很多寄生虫啊!” “……吃就完了,你这么多话干啥?你现代吃的肉哪样没有激素?蔬菜哪样没有农药超标?” “………”你这话说得,我能平安长大是我的福气了呗?! “再来一道小鱼生,陪你爹我爹喝两杯。”江筱米侧目:“你会喝酒吗?” “会!老能喝了!”江修白胸膛一下就挺起来了:“不是我吹啊,喝酒我那是一口气吹三瓶都不带倒的!” 江筱米哈哈一笑,也不知道信没信。 反正过了没一会儿,两人就跑着去找胖厨子,到了厨房门口才一人提着一条鱼,江修白还拎了个竹笼子,里面是黄鳝和小鱼仔。 “胖叔!” “大小姐!”胖大厨擦着手迎了出来:“嚯!咱们村里的鱼塘还能有这么大的鲢鱼啊?” 他知道今天放塘来着:“这大鲢鱼头用来做蒸鱼头指定好吃!” 江筱米并没有过多解释,笑着说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有十斤重呢!” 原本江修白想买二十斤重的,但她觉得太离谱了就没让买。 “别站在门口说话了行不行?让我进去把鱼放下!” 胖大厨一个人直接堵住了门口,江修白想进都进不去,他手上这条鱼也整整十斤,仅用一条绳子挂在他两根手指上,勒得他手疼啊! “哦哟,给我吧白少爷!”胖大厨赶紧接过脆肉皖和竹笼子,让小顺处理去了,他则是问江筱米今晚要制定什么菜谱。 江筱米把“一鱼八吃”又报了一边,黄鳝和小鱼也安排得明明白白。 “好的!大小姐!只是……有几道菜小的并不清楚具体做法,要不做的时候您在旁边指点一二?” “呃……好吧!那鱼肉怎么处理你知道吧?酸菜鱼用那条皖鱼,把肉片得大块一点,薄一点。” “皖鱼?是……那条草鱼?” “嗯?”江筱米看向江修白,后者点点头:“就是那条草鱼。” 离开了厨房,江修白解释道:“皖鱼是草鱼的一种,是草鱼的一种特殊的养殖方式,你不是知道它是喂蚕豆长大的吗?” “我知道它是吃蚕豆长大的和不知道它是草鱼的一种,二者并不冲突。” 理由好强大,江修白竟无言以对:“还有,你口中的大头鱼是鲢鱼的一种,古代鱼的品类相对较少,四大家鱼巴拉巴拉……” “嗯嗯嗯!”江筱米已读乱回:“买本食谱呗,待会儿要去教胖叔做鱼。” 要是现在有手机,她的第一选择是打开颤音,搜索“鱼的做法大全”,可这不是没有嘛,只能买本食谱了。 江修白叹了一口气,认命打开了商城,挑了一本十厘米厚的插图清晰得不行的《中华最全菜谱》。 江筱米嘴角一抽:“你这……是要搞事情?” “搞啥事啊!就咱们暴露的这么些底牌,还差这一本破书?” 这下换江筱米佩服江修白的格局了,她想起了他当初问未曾相识的她要字画的时候也是这么的无所畏惧。 “大姐,咱们都是想造反的人了,畏畏缩缩,怕这怕那的,能成什么大事!” 江筱米:“……” 既然如此,还怕个锤子。 连带着那本转头送过去的还有一罐子剁椒,一些红葱头和姜蒜。 胖大厨翻了一下那本砖头,看着里面清晰的图文,惊呆了,然后说出了让两人始料未及的话:“大小姐,我不识字啊!” 江筱米和江修白:“!!!” “呵,呵呵,呵呵呵——” 两人只好照着食谱把烹饪方法念了出来,至于里面的“少量”“少许”的调料,只能由胖大厨自己把握了。 “江筱米!江修白!” 厨房门口传来了江修勉的幽幽的声音:“丢给我一堆事,你们在这学做菜?挺闲哈!” “民以食为天嘛,咱们也是想改善一下伙食!”江修白吓了一跳。 “吃吃吃,就知道吃!跟我去干活了!”江修勉这几天总有忙不完的事,脾气有那么一些些暴躁。 “行行行!我跟你去!”江筱米说完又问胖厨子:“刚刚跟你说的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胖厨子点点头。 江筱米这才安心去了,活要干,饭也要吃呀! “你走慢一点,你干什么活你说嘛!”江筱米迈着不长的腿费劲跟上前面的两人。 “爹不是要我去建砖窑嘛,我得看看附近的土适合烧红砖还是青砖。” 江筱米拧着小眉毛:“那你自己去呗,咱们啥都不懂,能帮上啥忙。”江修勉没说话,总不能说自己社恐,不爱自己出门吧。 还有就是,他来到这古代添了一个坏毛病,那就是不太能见得他忙的时候,其他人,特别是他妹妹以及江修白这两人闲得抠脚。 这两天虽说已经给他们布置了任务,可两人懒懒散散,一点都不上心,还不如陪他干活去。 江修勉带着两人在田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江筱米跺了跺脚下的泥地:“硬邦邦的,能看出啥?” 江修勉没说话,只是时不时地用锄头挖出一小堆泥,然后蹲下用手捏:“是黏土,但不太好,还得找。” 转悠了半天,终于在一片荒地找到了合适的泥巴。 “这就是能用来烧砖最好的泥巴了?”江筱米也用手捏,但捏不出来和上次捏的泥巴有什么不同。 “这是上好的黏土,直接用来摔泥砖都可以,用来烧砖就更好了,坚固度和耐用性更强,用来修城墙都够了。” “修城墙?” “你爹都想造反了,我不得未雨绸缪吗?也不知道多少岁的人了,想一出是一出,造反是那么好造的吗?娘看着好像很聪明的样子,其实和爹一样憨,还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年纪轻轻,怨气咋这么重呢?还有啊,谁气你你跟谁撒气去,别把我当出气筒,我答应,我的拳头都不答应。”江筱米道 江修勉磨牙——都是祖宗啊!一个都得罪不起! 难不成,他这辈子注定是个劳碌命? 忙碌的勉公子回去完善砖窑的设计图了,不知不觉又到了晚餐时间,江修白闻着味就自己摸过来了,过了一会儿,又回去把忘在家里的爹娘接过来。 胖大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不仅有江筱米报的菜名,还多了一道 醋鱼和一道凉拌鱼皮。 “快落座。”江义沛对江义达夫妇说道。 “诶,好好!” 夫妇俩笑着应道,当看到桌面上的菜式时,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但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夸了一下胖大厨:“胖叔的手艺真的没话说,闻着就好吃。” “达爷过奖了,今天这桌菜啊,还真不是小的一个人做的,大小姐和白少爷都帮了不少忙呢!” “你说我家小白啊!哈哈哈,他啊,不捣乱就不错了。” “小白怎么了?小白挺好的!”杨老太维护着江修白,她很喜欢小白这孩子,讨喜,说话又好听,只比她家大孙女差一点点。 餐桌上,你一句我一句,把场子热了起来,江里正说道:“动筷,动筷吧,尝尝今年的鱼。” 分鱼的时候江里正明明说了不能立刻做鱼吃,得养几天,他家不可能明知故犯,所以今天饭桌上的鱼肯定不是今天村里鱼塘捞上来的鱼,至于哪里来的,他们没问。 也不会问。 这几个月,见识过老江家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了,接受能力强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知多错多,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知道少点的好,安全。 江里正说是今年塘里的鱼,那就是今年塘里的鱼。 “嗯!今年这鱼养得真不错!”江义达夹了一筷子姜葱鱼片,睁着眼睛说瞎话:“这鱼肉清爽、脆口,有嚼劲,比往年的好吃多了!” “是吗?我尝尝!”江义游先是给秦氏夹了一些,自己才开始吃:“嗯!鱼肉真的是脆的!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阿达,来来来,这边还有。” “诶,好好好。” 江义达表示不用招呼他,他自己来就行了,大家沾亲带故,左邻右舍的,又不是正经的客人,不用那么客气。 不过话说回来,江义达夫妇俩今天算是开了眼了,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鱼有这么多种做法。 “天寒,来喝点小酒吧。”江义沛拎了一瓶酒出来,是古代纯正的米酒。 “这几个月天时不好,又忙忙碌碌的,咱们父子兄弟也是好久没有喝一杯了,今天小米特地让胖叔给加了一道小鱼生当下酒菜。” 江筱米:……这没必要单独拿出来说一说吧?!多大点事嘛! “今天刚好阿达也在,咱们一家今天痛痛快快喝一场!” 江义沛说道,示意江修勉给长辈们倒酒。 “我也陪大家喝一杯。” 江修白想起自己跟江筱米吹的牛,也让江修勉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没喝过白酒,只觉得这酒摆在面前都有点辣眼睛。 “好!”江里正笑道:“小白也到了能喝酒的年纪了,这次就少喝点,等酒量上来了,慢慢陪爷爷喝?” “好啊,到时候咱们比赛,看看谁最先喝醉!” “哈哈哈——”江里正被逗得笑个不停。 江义达也笑得不行:“就你这小酒量,再练个几十年都比不上你里正爷爷。” “小勉啊,你要不要尝两口?”江里正问江修勉。 “行!”江修勉没意见,他酒量可是不错的。 然而他忘记了,他如今的身体并不是原来的身体,这身体的主人并没有喝过酒,所以一杯酒下肚,他吃菜吃着吃着就开始夹空了,眼前蒙蒙的,还想懵了一层纱,然后就开始发晕,天旋地转。 而邻座的江修白他已经“砰——”地一声磕在了桌上了,额头都磕红了,但他只是清醒了一瞬,然后顺势睡了过去,他吐出来的鱼刺扎在他的脸上都没有知觉。 “哈哈——这两孩子!不过你俩第一次喝酒的时候比他们还不如呢,咽都咽不下去,辣得直喝水。” 但现在喝酒跟喝水一样。 这就是成长。 烤着小火,喝着小酒,这是这雨灾前后三个多月以后前所未有的放松,江里正和江义沛他们都喝醉了,江义达被下人扶回去的时候手里还死死拿着酒杯不放。 江义沛回到房里拉着蒋素英就往被窝里钻,大着舌头:“他们……都说喝醉了就……不……不行了,我今天……非得试试……我行!来,媳妇,嘴一个!呕——” 蒋素英:“……” 让空青他们熬了醒酒汤,一人灌了一碗,还让人给江以达和江修白送了过去。 这一夜,这两家人都睡得十分安稳。 这一夜,下了很大的雪。 这是江家村,是青州,百年不遇的大雪。 零下温度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并没有下雪的迹象,直到今天。 (本章完) 第174章 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这雪大到什么程度呢! 早上开门的时候雪一下就涌了进来,下了一夜雪,人踩进去,都已经没过了脚背。 “下雪了?!” 江筱米打开房门,便看到了白茫茫的雪地,光秃秃的书上也挂满冰棱,天空中还在不停地飘着雪。 “小姐,什么是雪?”春芽也是土生土长的罗水县人,长这么大都还没有看过雪长什么样。 “大姐姐,大姐姐!” 江修安和江筱麦风一般地跑了进来:“今天的雨好奇怪哦!怎么不湿衣服呀?” 江筱麦还伸手去接了一捧雪:“也不湿手!” “因为这是雪不是雨呀!雪啊,可以理解成,本来要下雨的,但天太冷了,雨在天上的时候被冷着了,落下来的时候就变成了雪。” 江筱米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解释对不对,她是文科生,有限的物理知识早就已经还给物理老师了。 江筱米团吧团吧一个雪球,砸到了江筱麦和江修安的脚边:“要不要打雪仗啊?” “好呀好呀!”江筱麦学着她姐姐的样子也想团个雪球,但因为手小,又带着手套,团了半天都没有团成型,急了:“大姐!” “你喊我什么?” “大姐姐!” “诶!”江筱米拍了拍江筱麦的脸:“真乖,大姐姐帮你!” 别看“大姐”和“大姐姐”就差了一个字,但这年龄差得可太远了! 江修安眼巴巴看着大姐姐:“我也要!” “行!” 于是两大一小就在院子里你来我往地打着雪仗,江筱麦和江修安人小,力气也小,团的雪球砸在厚厚的衣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江筱米也不好意思太欺负他们,只是时不时地团了一个小雪球意思意思,玩得一点都不尽兴,直到江修白的出现,江筱米一下来了精神,那个人头大的雪球终于迎来了它的使命一刻——呼啸着直奔江修白的门面。 “握草!江筱米,一大清早的送这么大一份礼?” 江修白对着大雪球就是一拳,雪球分崩离析,蹲下身还快速团了一个雪球砸回去,江筱米见情况不对,早跑了,江修白看着江筱米奔跑的背影,笑抽抽了:“江筱米,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嘛?像个三百斤的企鹅在飞奔!啊哈哈哈哈!” 江筱米:“……” ——值得提一嘴,江筱米现在穿得雍肿得仿佛二百斤的大胖子,在一定的程度上影响了她灵活的身姿。 “小白哥哥!”江筱麦高兴地拍起了手掌:“好玩好玩!小白哥哥,再来一次!” 说着把手里的小雪球朝着江修白丢去,江修白也想一招制敌来着,奈何雪球太小了,他虽然出手了,但没有命中,倒是被小雪球正正砸中了脸,糊了一脸雪。 江筱麦一愣,赶紧迈着小短腿上前:“小白哥哥对不起,你疼不疼啊?” “哥哥不疼。”江修白摇摇头,却坏笑着趁着江筱麦撅着嘴要给他“呼呼”的时候,他手心窝了一把雪,江筱麦没注意,小脸一下就撞上去了,一样糊了一脸雪。 江修白哈哈笑着:“这下咱俩一样了!” “小麦也不疼!”小姑娘粲然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再来一次——”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呀?” 门外面传来了好些小朋友的声音,他们来找江筱麦和江修安来玩了。 这段时间,老江家这两个孩子,因为江里正和江义沛的关系——他们在大人里排老几,这两个小的在小孩里就排老几,地位老高了,还有大人们也经常嘱咐自家娃儿多点跟他们玩,所以两个小朋友经常一大早就开始了社交。 “是雪!” 听到小伙伴来了,江筱麦一下就抛弃了江修白,出去迎小伙伴去了,还跟他们科普了一下:“这是雪!是雨太冷了就变成了雪!” “雪是白的!” “还可以玩打雪仗!” “我们打雪仗吧!” 小朋友们穿着大袄二裤在雪地上疯跑着,“啊啊啊啊”地叫着喊着打雪仗,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其他小朋友,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跑了出来,他家大人在后面追着:“回来,把帽子给我戴上!” “还有手套!” “鞋!” 有个小孩子跑疯了,一个不小心,摔了一个大跟头,他都准备好哭了,因为前两天他就摔了一跤,老疼了,还摔破了皮! 这跤摔得这么重! 肯定又要出血了! 娘说了,出了些得吃好多好多肉肉才能补回来,可是他家已经没有肉肉了,娘说让他小心一点,不能再摔了,再摔就没有肉治了,可是他—— 不疼啊! 平平爬起来,很自然地浑身上下摸了摸,确定自己啥事都没有,这才从雪地爬了起来,然后做了一个惊呆刚想要去扶他起来的江筱米的动作——他又摔了下去。 四仰八叉的。 又爬起来,又摔下去,爬起来,摔下去,次次脸着地,还笑得“咯咯——”的,嘴里还喊着:“小麦,你们快试一下,摔雪地里不疼!” 其他小朋友见他这样,也学他,雪地里多了一群自虐的小朋友,摔累了居然直接在雪地里滚了起来,从这头滚到那头,从家外滚到家里,一边滚还一边发出魔性的声音——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雪地里滚了一地小孩子,衣服鞋子帽子上全是雪,连眼睫毛上都飘了一层。 别说是小孩子了,就是大人们都有些兴奋,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雪,抓了一把,冰冰凉的:“没想到雪居然是这个样子的,看着还挺干净。” “这雪跟雨一样,都是天上下下来的,当然干净了。”江老太爷说道:“村里的水井里的水打上来还要过滤,要是谁想少干点活,可以接雪用,雪融了就是水,烧水做饭都行!” 在一定程度上而言,这场雪下得还算及时,在生活用水污染的情况下,天上的雪水可比没消毒过的井水河水不知道好多少倍! “确实是好哈!”好些人也是这样想的。 “下雪了,怎么感觉好像没有昨天冷了?” 一群南方是小土包子,根本没有“下雪不冷,化雪才冷”的经验。只觉得下雪了,那肯定得冷死,事情确实也是这样,地处南方都已经下雪,那北方肯定已经是雪灾了,不知凡几的房屋被积雪压塌,不知凡几的百姓被冷死。 金銮殿上呈上了十几份八百里加急,跪请皇上开仓赈灾。 先是雨灾,又是雪灾,原本苍老的皇帝愈发精神不济,他想起了死了好几个月的前任钦天监,他曾夜观星象直言一月后有暴雨,他当时没当一回事,以为下个三五天差不离了,谁知道下了三个月! 要是…… 罢了,皇帝从不后悔。 他每天吃饭睡觉宠幸嫔妃已经占据了他大部分精力,他便下旨将赈灾一事交给了齐王,也就是皇后的儿子,皇帝的嫡子。 这个皇帝也是奇葩,七十高龄还不立太子,不立嫡也不立长,御史死谏了好几个,也没能改变他的主意,以至于齐王和贤王在朝中斗得乌烟瘴气。 贤王是当朝贵妃的儿子,是皇帝的长子,快五十岁了,是做梦都想当皇帝,然而他爹就是拖着不死。 这次赈灾事宜皇帝指派了齐王,朝中的风向已经慢慢发生了转变,纷纷猜测皇帝是不是属意齐王做太子? 贤王自然坐不住了,贵妃天天去磨皇帝,她新安插进去的伺候皇帝的妃嫔吹了一股又一股枕头风,皇帝最后老手一挥——齐王和贤王一起主持赈灾事宜。 哦豁,朝野又杀疯了。 这样一个皇朝,又能延续多久呢? 江筱米不知道,江修白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种天气养小鸡崽真的好麻烦啊! 当年和江筱米相识,就是他养得小鸡吃了江筱米种的白菜,所以说,他对于养鸡,还是有那么一点经验的。 鸡在雏鸡阶段,体温调节能力差,生长速度快、消化机能不完善、抗病能力差、敏感性强、喜群居、胆小,按照书本上的知识来看,这个阶段的小鸡崽极其容易挂,江修白对这群来之不易的小鸡崽极其上心—— 虽然系统商城出品,但养不好也是会死的! 然而麻烦的不仅是这些,还有养鸡经验大师王老太,笑死,他和王老太的养殖理念不合。 在他所学的知识里,小鸡崽的体温调节能力很差,那就要控制室内温度,且最好是控制在34c——35c,然后每周下降 2c,降到21c为止。 至于湿度,一开始相对湿度要在70%-75%,一周后下降到60%,最后保持在55%- 60%的水平上。 因为湿度过大,有利于病原微生物的繁殖,容易诱发球虫病,鸡得了球虫病,治起来也很麻烦。 湿度要是过小的话,干燥会使雏鸡呼吸加快,体内的水分随呼吸而大量散发,腹内剩余蛋黄吸收不良,影响小鸡崽的发育。 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他买点温度计和湿度计就可以精准把握湿度和温度。 然而王老太听不懂他在说啥,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她觉得他太闲了,没事找事,什么书里写的,书里能写这些东西来折腾人? 又温度又湿度的。 她养鸡几十年都是这样养的,她育的鸡苗哪个来买的不说一句——强壮? 只见王老太她直接把家里专门养小鸡的笼子往炕边一放,然后往鸡笼子里分别放盆水放盆谷糠就行了。 江修白:“?” 雏鸡的消化力差,必须喂给容易消化、营养全面的饲料! 他当初养鸡的时候,水温控制在32c,在雏鸡出壳2天后,喂饲料都是要定时定量的,一般喂八成饱。 因为过饱会引起小鸡消化不良,不足又会影响雏鸡生长发育,甚至会引起啄食恶癖,所以每次喂料量都是定死的,喂料时间都控制在15-20分钟以内。 你就喂糠? 一盆一盆的? 他突然好心疼这群鸡,会被养死吧? 就在他想分一半鸡自己回去养的时候,他发现小鸡崽们全部远离了靠近炕这边的鸡笼,全部挤到另外一边去了,他刚想说话,王老太又把笼子移远了一点,又远了一点,直到小鸡崽们不再挤成一团,在鸡笼子里分布均匀,这才确定笼子的最终摆放位置。 她还教江修白:“鸡跟人一样都是知道冷热的,太热不行,太冷也不行,这不,刚刚好。” 江修白:……是呢,要不是发现及时,小鸡崽都烤熟了呢! “还有啊,生猛的小鸡崽和那呆呆的小鸡崽要分开养,要不然那呆呆的小鸡都抢不上食,要饿死的!” “那是!”江修白这回事赞同的,这是书中所说的强弱雏鸡和病雏要分群饲养:“我想问一下啊,您怎么给鸡驱虫呢?” “这个简单啊!去山上摘点树叶子,切碎了混在鸡食里给鸡吃,保准全给拉出来,长了虫子的鸡不长肉,喂多少鸡食都白瞎。” “啥树叶子啊?”这么灵? 他养鸡的时候驱虫都是直接买成药的。 “鸡屎藤,鸡一拉红粪就要去摘了,鸡吃了指定拉虫,拉完虫就回长肉啰!阿婆养了几十年鸡了,不需要看书。” 行吧。 既然彼此都没有办法被说服,那就各养各的呗,江修白带走了二十只小鸡。 再多,他就养不过来了。 他当初在学校,只养了十只鸡而已,有两只还是对照组。 江修白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江筱米那里,直接就下单了温度计和湿度计,他家里也有养鸡的工具,全部搬过来。 江筱米一边帮着抬,一边说道:“大哥,我可以拒绝吗?” 江修白搬得呼哧呼哧的,问道:“拒绝什么?” “拒绝在我的院子里养鸡……” 鸡屎真的很丑,鸡啼真的很吵啊! “要不,你去隔壁院子?”只要不在我的院子,去哪里随便你! “请你克服一下行吗?又不是在你住的房间,用不了很久的!用我的办法养鸡,四十五天就可以出栏了!” 到时候一定吓死王老太,他打听过了,古代养鸡,没有大半年出不了栏的! (本章完) 第175章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九个月vs四十五天! 够他养好几批了好伐! 江筱米动作一顿:“你确定?你买的啥品种的鸡?长这么快?!” “白羽肉鸡!”江修白一脸骄傲:“这种鸡出栏时间集中在40-45天,41天出栏体重约为五斤。” 江筱米嚇得往后仰了仰:“五斤?四十一天?是不是跟养鹅肝一样,插根管子到鸡的胃里?不让鸡动,蹲着长肉?” “想什么呢!” 到地方了,江修白放了鸡笼子甩甩手:“品种选对了,科学养殖就能达到这个数据?怎么会那么残忍的!” 江筱米也甩了甩手:“你在学校养过?” 江修白摇摇头:“那倒没有,我在学校养的是走地小野鸡。要是圈养的,哪能跑去吃你家白菜呢!” “也是哈……但看你那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养殖专家呢!敢情就养了那一批啊!” “现在还不是,以后可能就是了!等我把这次养殖的经验汇总,说什么都要办一个养殖场!” 江筱米“啊——”了一声:“这就六十只鸡,就算你每一只都养活了,四十五天之后能吃肉,可啥时候才能生蛋孵小鸡啊?养殖场得上千只才能算规模吧?得驴年马月了吧?” “这确实是个问题!”江修白抱臂,支着光洁的下巴。 “还有哪个品种养殖时间更短的吗?”江筱米问道。 江修白瞪大了眼睛:“你比我还敢想咧,四十五天时间你是觉得长了吗?” “我就问问嘛,万一呢!” “这是世界上白羽肉鸡的养殖时间已经是最短的了,不过你倒提醒了我一件事。”江修白打开系统商城,点点点着搜索了什么,顿时笑得更傻子一样:“白羽肉鸡限购买不了了,黄羽肉鸡还在呀,限购十只又怎么样!北京油鸡,固始鸡,桃源鸡,河田鸡,竹丝鸡三黄鸡清远鸡!我每个品种都买十只!养殖场还怕开不起来吗!买买买!” 世界上的鸡有多少品种? 约一百种,还有三百多个变种。 每种十只,都足矣让江修白开个养鸡场。 系统:“……” 统好累啊! 这该死的bug狗! “诶诶诶!” 下一秒,江修白叫着喊着虚空地拍着:“狗系统,是不是玩不起!限购了一波又一波,有完没完了!放开权限让我买!赶紧!快点!不然我开始骂人啦!我跟你说,我骂得可脏了!” 所有小鸡崽链接都被下架了! 江修白只来得及买了十只黄羽肉鸡崽和十只竹丝鸡崽。 “算你狠!” 见系统无动于衷,江修白咬牙切齿,叉着腰站在那里开骂,系统没搭理他——对付骂你的人,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忽视他。 毕竟,它一个统子,怎么可能骂得过人呢! 随他去吧! 可过了一会儿,统子就发现自己随不了他了—— “牛哇——还得是你啊江修白!” 江筱米被江修白这神操作惊呆了,只见他骂系统一句院子里就多了十只成年鸡,骂一句就多十只,骂一句再多十只。 简直了。 每十只就换一个品种。 江筱米还以为系统是被江修白骂自闭了,放开权限了,谁知道—— “江!修!白!” 系统在江修白的脑子里咆哮,暴走:“你卑鄙无耻!!狗东西!” 怎么能一边骂它一边偷偷搞事情呢! 系统都要呕死了! 江修白表示——咱们雏鸡买不了,买成鸡呗,倒还省得浪费粮食去养大! 不得不说,相处了三个多月,江修白已经摸清楚了这个系统的程序,那是相当长时间不升级了,主脑运行卡顿得厉害,属于戳一戳动一动那种,他刚刚一时得瑟把话说给江筱米听的时候才间接式地提醒了系统,导致它反应过来了。 但他骂它的时候,一定程度上分散了它的注意力,这bug不就卡成功了! 欧耶! 系统气疯了! 他直接就要关闭商城! 然而它没有这个权限。 系统彻底疯了。 卡bug又被发现了,江修白已经做好成鸡又要买不成了的准备,然而,没有,还可以买,虽然还是一个品种十只,但就是可以正常购买。 江修白闭着眼睛买,只要灰色他都买! 买着买着,院子飞了一地鸡,那数量不用算都已经很庞大了,江修白看了看江筱米,心里突然惴惴的,他小心地呼唤了一下系统:“系统?” “系统啊?” “统子?统统?” “宝儿?” “怎么了?”江筱米问道。 “不知道,系统好像失联了。”江修白两手一摊,但他又想起一开始的时候:“也有可能是它不想搭理我,它以前就经常不爱理我。” 系统:“]]@]!]!!” 江修白不知道他差点搞死了一个系统,此刻的系统正冒着白烟,cpu给它干烧了,要不是关键时刻它冷静了下来,它就自燃了。 该死的! “买的时候爽吧?”江筱米看着这一院子的飞鸡,两眼迷茫:“要放回你的系统空间不,我的空间放不了活物。” “怕是不成。”江修白这下也冷静下来了,剁手的时候有多爽,现在就有为难:“放在系统空间的东西系统都有支配权,上次买六十只小鸡仔,它没回收回去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我怕它正两眼亮晶晶等着我放进空间里呢!” “那怎么办啊?”江筱米一下没了主意:“这么多鸡,你怎么解释啊?还是说,你这么头铁,不打算解释了?诶诶诶!那鸡什么品种啊,这么高院墙它都差点飞出去了!” “呃……好像是山鸡?” “山鸡?你莫不是在骗我,山鸡长这样?山鸡可是国一,你那系统能卖国一?可真刑啊!” “……”江修白:“大姐,咱们现在在古代,古代没有国一。” “行吧!呃……我跟你讨论国不国一的干啥,赶紧想办法,这一院子鸡怎么办?!我今晚还睡不睡啦?” 一院子鸡,她怕她睡着睡着被鸡破门而入啄破相。 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怎么办呢? 找爸妈。 “爹!” “娘!”江义沛和蒋素英被急吼吼地拖到了江筱米的院子,江修勉也从炕上急匆匆赶了过来,进门那一瞬间,差点被飞起来的山鸡给了两翅膀,江修勉赶紧护着自己的俊脸。 “咋……咋啦?” 江义沛被这一院子鸡惊得都开始口吃了。 江修勉往旁边躲了又躲,还是不小心踩了一脚鸡粪,他嫌弃地开始表演金鸡独立,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跳着过去泥地那边蹭,然而一边跳,一边踩…… 烦死了! 蒋素英也有点呆愣,问江修白:“不是说小鸡仔都限购了吗?怎么还能买这么多成鸡?还是说你又得了一个新系统了?以前是某东,现在是某宝?系统界也内卷啊?不患寡而患不均哪,怎么就不给我一个呢!” 给她一个,她买药材多方便啊!不用转述,江修白这孩子是一丝药理都不通,对着中药材名都能买错药材。 “伯娘!哪有那么多系统,就这一个……不是,现在不是说系统不系统的事!”江修白见就蒋素英还有心思想这想那的,差点没忍住跺脚:“赶紧想想怎么解决吧!我怕它们再多适应一会儿这里,就真的飞出去了。” 局面都已经这样了,蒋素英还有什么办法解决呢! 全部宰了,放进江筱米的空间? 这确实是一种办法,而且是最优的处理办法。 然而这些鸡,是水灾过后难得的家禽了,以后江家村还要靠他们改善生活的呢! 别说蒋素英了,就是江修勉都舍不得暴殄天物地将它们杀掉。 鸡生蛋蛋生鸡,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那是多么一大笔财富啊! 怎么能只看眼前杀了呢! 可是不杀,又能怎么办呢? 三男两女,站在鸡粪堆里,毫无头绪。 找个院子打造成鸡舍养着? 可有公鸡,会打鸣,而家里面又还住着村里其他人,不可能瞒得严实。 瞒不住这些人,跟直接告诉村里人有什么区别? 可是告诉村里人怎么说呢? 这鸡哪里来的? 这一两个月大家都在一起,彼此家里有什么没什么,心里都有个数,你家突然多了这么多鸡…… “小米?小米你在吗?”门外传来江里正的声音:“我怎么好像听到有鸡叫的声音?” 不是好像,就是! 院子里不知所措的人又多了一个江里正,然后又多了一个江义游和江义涛,最后是江修彬。 他和在一家人里显得很突兀的江修白对视着:“白哥,你怎么在这呢?” “大哥啊,这……” 另一边的江义游也隐晦地看了看江修白,对着自家大哥使了个眼色,自己家如此天大的秘密被外人知道了,怎么办呢? 江义游有点为难,自家的秘密只能自家人知道,可是这是他未出五服的侄子啊,义达哥家又只得这么一个…… 要是……他们接受得了吗? 他们这么年纪,再要一个应该……还来得及吧? 眼看着江义游看江修白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江义沛赶紧说道:“小白是自己人,他嘴严又能干,帮了我很多忙,咱们也算是血脉相连呢,不可不可!” “???”江修白:“!!!” 他陡然侧目,那一刹那,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大冬天的,吓出了一层白毛汗! 刚刚,他的小命是不是差点有危险? “义游叔,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江修白都要吓尿了。 啥人啊,怎么能想着要人命呢! 江义游心理素质相当可以,他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只是对着江修白笑了笑:“你也知道,咱们小米的秘密有多重要,叔叔也是谨慎,既然你不是什么外人,那就好,就好!” 狠人呐! 江修白想。 “这事该怎么办呢,家里还住着外人呢?” “要是没人人住,还可以到偏院里养着。” “养了也瞒不住啊!” 江义游:“瞒不住就不瞒!” “咋?这么大胆不要命啦?” “……” 下午的时候,大雪天,江里正居然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往屋背山走去,而且挑了那天穿过村中心的路走。 “这么冷的天上屋背山干啥呀?” “没干啥,就是去看看山上那个牛棚有没有塌。” “啊?” 那人听到都懵了,里正家很久以前,山上确实有个牛棚,可人家不是发达了吗,牛棚早就被江瘸子家用了,虽然他家没有牛,但一直堆着稻草呢! 现在稻草都没有,看啥去啊?还带着两个儿子去?啥样的牛棚啊,要劳这么大驾? 他记得拿牛棚四面漏风来着!! 但没处问去,因为人已经走远了。 江里正走一路跟人说了一路要去屋背山,在别人想跟着一起去的时候,又拒绝,然后在天快黑的时候,一人抱着驮着好几只鸡再次穿越村中心,一路解释:“对对对,运气好,抓了好些只山鸡,你们也想去山上看看啊?行啊,赶紧去,说不定还有。” 肯定有,他们在屋背山显眼的地方布置了一些小陷阱,再摁着鸡爪子去踩那些陷阱。 得让他们赶紧去才行,要不然这么冷的天,鸡都成鸡冻了。 要是养不成,还能吃,总之不会浪费就是了。 “你也抓到鸡了?” 一些没上山的人家顿时后悔了,他们觉得老江家都已经抓了十几只鸡了,屋背山的野鸡再多,也不能去一波就能被抓一波吧,鸡又不傻,会跑的! 谁知道?! 现在想去又天黑了,天黑危险呢,只能等明天再去看看了。 明天一早,老江家附近的人家听到了阔别几月的公鸡打鸣,一时间,竟然还有些不是那么习惯。 老江家的鸡养在偏院,村里人都知道江里正家养了鸡,但养了多少并没有人知道。 喂食什么的都是江修白亲自动手,不假手于下人。 鸡的这个问题解决了,解决方法就………很荒谬。 有的时候,你只管说你想说的,别人信不信都无所谓,因为聪明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但非聪明人根本不会怀疑,而,江家村里的人,看样子并不是那么聪明。 加上他们确实也在山上捡到了野鸡,以至于他们就真的觉得江里正他们就真的只是运气好。 (本章完) 第176章 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至于为什么大雪封山的天气还有野鸡? 那当然是因为——野的东西,它的命就是硬! 确实是,野生的比家养的就是更能适应环境、气候的变化。 一大早,伴随着公鸡破晓,江家村人穿戴整齐,想要上山找找,还有没有野鸡时,江义达家里发出了江修白尖锐的爆鸣声:“啊———” 江义达被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滚烫的粥盆打翻,但还是让溢出来的滚粥烫红了手,他赶紧放下,一看,手都起泡了! “祖宗,你又怎么了?!” “啊哈哈哈哈——”江修白嚎笑着冲出家门,那样子看着属实像是有些癫了。 但他又还知道转回来,嘱咐了他爹一句:“你手烫着了?出去用雪搓一会儿。” 然后再次嚎着喊着冲出家门,直奔江筱米家去。 江义达和刘氏:“……”造孽啊! “江筱米!” 江修白进院门就喊:“我无了!啊啊啊啊啊!!” “你什么了?”江筱米表示自己没听清,什么无了? “我死了!” 江修白哀嚎一声,四仰八叉瘫在椅子上,要不是年纪大了,他都想坐在地上蹬腿了,他委屈巴巴地向江筱米控诉道:“系统把所有东西都限购了!每个种类的东西都只能买一样了!我们的好日子没有了!我们再也吃不了红烧酱牛肉了!” “什么意思?”江筱米赶紧坐在他身边:“每个种类都只能买一样?意思是买了鸡,所有和鸡相关的东西都不能买了?买了酱牛肉,就不能买牛排了?” “嗯?”江修白一下子就坐直了,他捣鼓了一会儿,笑了:“也不能这样说!还得是你啊江筱米!好脑子!” “少来,赶紧说清楚。” “这么说吧,比如我买了一只竹丝鸡,那所有活鸡我是不能再买了,不管是大的小的,死的活的,但扒光了毛处理好了的我还可以买一只,鸡排我可以买一袋,鸡腿,鸡中翅,鸡爪,鸡肫,哪怕是鸡脖子,我都可以一样买一袋!” “买了红烧酱牛肉,其他口味的酱牛肉是买不了了,什么麻辣的,蒜香的都不行,但可以买卤牛肉头,也可以买生的牛腱子肉和不同部位的牛排!” 江筱米放心了。 系统扎心了。 在cpu干烧之后缓过来后马上放了个大招——既然关闭不了商城,那它限制死你! 虽然打不倒他,但至少不能让他那么顺风顺水,随心所欲!! 然而高兴没有三分钟,他的大计就被轻而易举地破了。 呃呵呵呵呵—— 系统要癫了。 它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管怎么样禁,这些人都能找到系统的漏洞呢? 他不想干了! 上班本来就烦! 遇上个宿主老喜欢钻漏洞,而偏偏它还是个系统! 钻系统漏洞! 它的统生黑暗了。 “吓死我了!”江修白拍了拍自己的干瘦胸膛:“我还以为天要塌了呢!我得喝罐红牛压压惊!” “慢着!”江筱米及时制止了他:“你买了红牛还能买汽水吗?” “能啊,怎么不能?”江修白刚刚看过了:“红牛是功能饮料,汽水是碳水饮料,果汁是果汁,冰红茶是茶饮,矿泉水是矿泉水,纯净水是纯净水!都不是一个东西!” 系统:“……” 江筱米点点头:“那就好!你先别忙着买一瓶,你看看有没有大宗采购,看看按吨买行不行?一吨不也算是一样吗?打包卖,应该也算是一件吧?像我们超市经常说拿一件货拿一件货的,以‘一’为单位就可以了吧?” 江修白直接被打开了思路:“对哈,我找找有没有打包卖的,我为啥盯着一件买呀,我可以买*100,*1000的呀!诶,我看到了有个选项,是一箱可乐*24*100的!我找找有没有*1000的,你还有钱不,要是买太多,我钱可能不够!” “有!” “那行!只有一次机会,你爱可乐还是雪碧啊?” “我都行,但有一说一啊,就没有那种混合卖的吗?一千件里,有一半可乐,一半雪碧。” “对嚯!我找找看,看看有没有可乐雪碧芬达啥的组合装,一样搭配一点,最好来点啤酒。” “啤啥酒啊,您那酒量就别喝酒了吧!” “我不喝,买给你爸不行啊!” “……行,我替我爸谢谢你啊!” 系统:“……” 真的,当它死了吧。 “嗯?” 正在系统商城搜寻的江修白突然抬头看了看江筱米。 “怎么了?” “商城好像不限购了?”惊喜太大,江修白有些不确定。 “不会吧?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刚刚全屏都是‘限购一件’的字样,而且大写加粗标红,现在突然都没有了,我在购物车增加数量也正常了。” “?”江筱米也懵了:“系统良心发现了?” “应该是吧!”江修白故意说道:“我就知道我家系统是个顶顶好的系统!世界上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不管怎么夸,系统都没有回应,仿佛死了一般。 系统无形无状,但它如果有实体店的话,此刻应该是蹲在墙边的角落里,那落寞的背影的旁边应该还有三根大写加粗的汗颜线。 它自闭了。 它给系统界丢脸了,它一个聪明绝顶的系统,没有斗过两个钻漏洞的人类。这场斗争没有意义,它败了。 以后他爱干嘛干嘛吧,它不管了。 他突然觉得,以前不管不顾的日子过得挺好的。 他钱,它还能赚积分。 他得越多,它赚得越多。 有钱不赚王八蛋。 是吧? 江修白和江筱米不知道系统的心路历程,以前觉得这个系统商城方便得很,随用随买,随买随用,现在被系统搞了这么一出,有了危机感,买买买,买到江修白的钱完,江筱米又去问江义沛去要了一笔。 钱直接给江修白就行,他可以用银钱充值积分,不管是谁的钱,他拿到手就是他的,都可以转化成他的积分。 江筱米还调侃过他,不去做贼可惜了,搬空国库都找不到证据是他偷的。 江修白还说她是不是傻呢,古代又不是现代,有疑罪从无的政策,古代偷国库还需要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你只要进去了,就是死罪! 只要能想到的,有用的,都买! 买到的东西全部放在江筱米的空间里,然而,江筱米看着这一空间的物资,有了江修白这个前车之鉴,她心里突然不安——她这个空间虽然没有系统,但,会不会突然有一天也用不了了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是关都关不上。 这个问题,很严重啊! 江筱米觉得,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不应该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万一有个不测,鸡飞蛋打,得不偿失。 她应该把物资取一部分出来,放在外界。 如今这样的天气,好些东西放在地窖里也不会坏。 这样一来,可以预防以后她出现什么变故,不至于啥都没有了,在一定程度上,生活什么的都有点保障。 “你们觉得呢?” 江筱米把这个担忧跟爹娘哥哥一说,他们也觉得未雨绸缪是正确的,于是让江修勉陪着江筱米找了个地窖一同转移了一部分物资出来。 “行了!” 江筱米呼了一口气,拍拍手,开始叉腰。 “看你这架势,好似干了很多活似的。”江修勉点了点她的额头:“计划书给了你那么多天了,啥时候执行计划啊?” “看江修白喂完鸡就执行。”江筱米拍掉江修勉的手:“这也不能怪我呀,是爹动作太慢了,我就那么几个小徒弟,昨晚才走访完。” “喂鸡有啥好看的?”江修勉一边说一边背着手往外走。 “白哥打算科学养鸡,争取四十天出栏。” “嚯,那是得看看去!” 两人到偏院的时候,江修白刚好将发酵助剂与锯末屑混匀,现在正在圈内均匀铺撒呢! “这是……木糠?”江修勉往里看了看:“这就是你说的科学养殖?” “不懂了吧?触碰到知识盲区了吧?”江修白在角落里倒了一桶锯末屑,难得骄傲:“这种养殖技术叫发酵床术,最开始是小日子那边研发的,很适合我们现状。” “怎么说?” “发酵床的一大特点是夏季通风凉爽,冬季可节省升温取暖能源,四季均可清除异臭味,现在我们这里这么冷,保持恒温最重要了。” “就这一层木糠能保温?”江筱米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当然不止这一层木糠啦!这发酵床的厚度不得低于四十厘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帮忙一起倒一下。” 江筱米江修勉也只能帮忙了。 江修白在科普:“发酵床术呢,主要是依靠微生物繁殖发酵,在养殖的3-7天后,功能微生物经过活化定殖,呈几何级数大量繁殖,开始利用粪尿等作为营养源,将锯末粪尿混和物逐渐升温发酵,中心发酵层温度可达30-50c或更高,表层温度长期稳定在20几度,基本形成恒温床。” “这样的话把门窗关关紧,实在太冷的话远远添个火炉,这样一来,小鸡崽们就基本冻不着了。” “还有啊,圈舍发酵床,因升温发酵,能杀灭多种虫卵与病原菌,这样鸡不易生病或者少生病,是不是很实用?” “实用实用!”江筱米道:“恒温是恒温了,但这木糠混合鸡粪啥的,还在在这么小的一间屋子里,多臭啊?还好你到这来养了,要是在我院子里你这样养鸡,我要你命!” “你看你,老是这么暴躁!”江修白把江筱米的手指慢慢移开:“人家可不臭,还能除臭呢!书上是这样写的——[发酵后的锯末与养鸡粪尿混和物是高档优质生物有机肥或粗饲料,营养丰富、疏松通气、无臭味、外观漂亮、不烧根不烧苗,可广泛用于苗木卉营养土、经济作物果树蔬菜或其他动物粗饲料等]。” “你看,不臭吧?还额外有那么多的好处呢?这养过鸡的土能肥田,等不养鸡了,清理出来丢到田里,种出来的庄稼可不要太好哦!” “这样养鸡生长快、产蛋多、蛋的品质好、生病少,用工、用水、用料大为节省!!最适合大规模养殖了!” “还大规模养殖呢,我想请问一下你,从早上到现在,外面的鸡你喂了吗?”这些鸡跟着他们,也是命苦咧,吃了上顿没下顿,哦不,上顿都还没有吃。 “啊呀!”江修白想拍脑门,但手实在脏就又放下了,他说道:“给忘了!我就说好像有啥事情给忘记了呢!原来是这!外面有我拌好的饲料,你去喂一下?” “喂饲料?”江筱米皱眉:“咱们自己吃的鸡,喂饲料?不好吧?” “咱们都是一个学校的,你怎么就不知道到我们学院旁听一下呢?散养鸡比普通肉鸡好吃并不是因为喂不喂饲料的问题,而是散养鸡每天的运动量大,肉质紧实,但从营养价值上来说,大差不多,甚至因为肉鸡吃的饲料营养全面,营养价值甚至还比散养鸡好一些呢!” “你以为这饲料是什么饲料,激素饲料吗?你错啦,激素打多了,喂多了,鸡都会很容易生病很容易死的!这些饲料是我根据配比自己配的,绝对营养健康!” 这和江筱米的常识相背——在她的认知里,散养鸡可比这些速成鸡有营养多了。 营养好吃又健康! 罢了,不重要,江筱米一边喂鸡一边想。 现在有一个问题是—— “这一院子鸡粪谁扫啊?” 你敢信,没地方下脚了。 这个院子养的鸡有很多是隐户鸡,是不能被外面知道的,所以丫鬟小厮不能来这样。 江修白:“……”他也不想扫。 要不再搞一个发酵床? 这样就都不用扫鸡粪了! 他觉得可以! “勉哥,小米啊!” 于是,江筱米和江修勉被指派着干活,干得那叫一个团团转,因为养殖的鸡的数量大,需要的发酵床的面积那真的是相当大,一个屋子装不下。 (本章完) 第177章 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哥!” “没两天就过年了,咱们今年的年货还没办呢!团圆的日子呢,咱们今年这下半年过得实在晦气,可得买副正红正红的对联回来冲冲晦气才行!” 江屠户扯下他媳妇给他做的面罩,呼着白气,兴匆匆地说道,外面可真冷啊,就从家里过来这么点路,冻手冻脚的,围着火炉直搓手。 好似商量好的似的,这一晚,全村人都来找江义沛了。 “我们商量了一下,明天想租你家的车,随便什么车都行,结伴去一趟镇上办年货,好几个月不出村了,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多点人安全些。” 万一好不容易买回来的东西被抢了,那——他蛮起来,搞不好要把人当猪宰咯! “租车倒是没问题,只是你们觉得如今的镇上会有年货铺子开门吗?”江义沛问道。 租车这些小事,江义沛自然是答应的,只是他答应了没有用啊,洪水退去满打满算才十天,镇上地势低,肯定是重灾区,加上陈县令是回了县城,对镇上的治理力度肯定不会那么强,这个时候去置办年货,能买啥? 别说对联了,红纸都泡烂了。 而且这雪依旧下得很大,断断续续地已经下了好些天了,积雪量吓人。 古代可没有人清理道路,也没有人有清理道路的意识,能自扫门前雪就不错了,其他路上的雪哪有时间,哪有精力管,就是村里没人去的地方的雪都已经有江筱米大腿深了。 “啊这……” 一句话,把大家干沉默了,一直以来,缺了什么东西,可以在江货郎那里买,也可以去镇上买,镇上的东西全,没有啥是买不到的。 所以思想一直没有转变过来,自然而然地想着—— 过年——办年货——去镇上。 就连买东西回来怕被抢都考虑到了,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往“镇上没年货卖”这一点上想。 对啊,镇上遭的灾可能比他们村严重多了,那些店铺开门了吗?铺子里的东西还在吗?坏了没有?还能卖吗? 那还讨论个屁啊,回去洗洗睡吧,这天怪冷的。 “等一等——”江义沛喊着这群风风火火的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严格贯彻了他说的“高效率”,但,“来都来了,再开个会吧。” …… 原本年前,孩子们是有机会跟着父母去镇上购置年货,再顺便去玩一玩的,白天的时候有些孩子已经在家里听爹娘说过第二天要去买年货了,并且同意带他们去了!! 他们已经跟各自的小伙伴都说好了,并且已经期待一整天了,就等睡醒了,穿好衣服就坐着里正爷爷家的车去镇上玩了,但去了一趟里正爷爷家,回来就说不去镇上了! 晴天霹雳啊! 大人随口解释道:“雪太大了,去不了。” “呜呜呜——我再也不喜欢雪了!” 小孩子们这些天是极其喜欢雪的,但在这一瞬间,顿时不喜欢了,因为下雪,他们都不能出去玩了! “我想去!” “就要去!” 孩子们还哭闹了好一会儿才被哄睡着,有些孩子睡着睡着半夜突然坐起来把他娘亲扒醒,让她记得明天去镇上的时候要喊他起床,他娘哭笑不得,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哄他再睡。 第二天,雪依旧纷纷扬扬。 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因为天冷,预想中的疫病并没有出现,昨晚大家都在的时候,蒋素英顺便开了一个小会,商量过后决定在今天解封村子。 封村到解封,不过七天而已,好些人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觉得这村封不封的意义不大。 因为灾后事多,又突降大雪,再加上江里正一直在外走访安定人心,所以除了那个来找过小姑子的嫂子以及几次三番派人过来的陈县令,江家村并没有其他什么人来过,而他们忙着清理村子,忙着修整房子,忙这忙那的,根本也没有时间出去。 你说,这村封来干嘛? 可是不管怎么说,瘟疫的警灯算是解除了,这个村子自由了。 “回吧。” 江筱米和江修白走到村口,站在雪里,提着裙摆,裙摆的一角露出了加绒加厚黑色的秋裤和长筒雪地靴,她看着白茫茫的村外,不由得想——这路,她是走不了了,就是不知道牛走进去还能不能抬腿? 蒋素英娘家人在江家村挺久了,因为封村才不能回去,这不解封了蒋老大夫就想着带着孩子们回家了。 然而这路况是真的不好,难不成要一直这样蹚着雪走到镇上? 不可能。 得想点办法才行。 如何去镇上是一个问题,镇上没有东西买更是一个大问题。 家里吃的东西不能说没有,只是很对不起老祖宗,这一个年,注定过得寒碜,没有什么好供奉了,孩子们也不可能有零嘴吃了。 但再怎寒碜,对联是一定要有,镇上没得卖,江修白有。 江修白的小卖部重新开业了,里面只卖红纸和门神像。 商城里,裁好的红纸很便宜,其实简单的对联也不贵,三积分有两副,江修白想着村里读书人多,自己写春联也是一大娱乐,可以让更多的人参与其中,活跃一下过年的气氛。 然而,没想到的是,差点坑了自己。 江里正家的堂屋里,摆着两个张长桌,江修高和江修彬正在写着自家的对联,村里读书的孩子多,大人们都在江修白这里买了红纸叫自家孩子写。 “大哥,你写一副?”江修彬写完了一副停笔看向江修勉,后者果断摆手:“往年都是我写,今年就交给你了!” 以前过年虽然不回家,但会寄年货回来,江义沛江修勉也会写对联顺道捎回来,但今年的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虽然他小时候也上过十几节书法班,但你们也看到了,就十几节,为啥就十几节呀? 当然是没兴趣没天赋啦! 蒋素英果断放弃了,没再给他报课。 “好难啊!” 忙成狗的江修勉心里叹着气,他又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得悄咪咪地练毛笔字,还要对着原主的笔迹练!毛笔字写得跟狗爬似的江修白,心里终于有些平衡了——学霸也不是全能的,看吧,学霸也写不了毛笔字。 可见毛笔字有多难!呜呜呜呜—— “我写好了,白哥?你来?”江修高站起来要给江修白让出位置,江修白吓一跳,一把把他按住:“我看你的字进步很大,我家的那副也由你代笔吧!” “真的吗?”江修高眼睛一亮,仿佛被江修白夸了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当然啦,白哥可是除了江修勉之外,这个村里学历最高,写字最好的别人家孩子了。 童生——江修白,暗暗擦了擦汗,当面笑人就是不道德,你看,报应来了吧! 他也要好好练练字才行,要不然真的没有办法解释他是怎么突然不会写字的!难不成说今天太冷了,把他的脑子冻坏了? 啧!事好多,好烦啊! “高哥,我家的你也给写一份呗。” 一些字写得不是很好,但被爹娘强行赚面子的少年见江修白叫江修高写对联,脑子一亮,也纷纷叫江修高帮忙写,后者一开始还乐呵呵地答应的,但后来,越写越多,越写越多,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江修高:“……” 他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轮到江正旺写,他拿了笔又放下,沾了墨水又放下,啊呀,他的字真的不行啊! 怎么会有脸写春联呢! 爹娘不认字,觉得他写的字还可以,能写对联,出门在外不得跟亲朋好友吹嘘一句:“你家买对联了呀?那挺好!我家?我家没买,我儿子自己写!” 听听,听听,家里一个读书人,能写对联的读书人。 面子挣大了。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字要写对联的话,日日挂在大门口,挂一年……村里人不识字的人也就罢了,但—— 啊呀! 烦死了! “咋啦?赶紧写呀!”江猎户催促道:“我还等着贴呢!” “明天才贴呢!着啥急呀!”江正旺看了他爹一眼,最后还是心一横,把笔给了江修彬:“彬叔,还是你来吧。” 笔到江修彬手里的那一瞬间,江正旺如释重负。 江猎户:“……” 都是命啊! 猎户的儿子以后也该是猎户,就像他爹是猎户他也是猎户一样,以他家的条件,原本是不可能送儿子上学堂。 然而沛叔盖了学堂,请了老师回来,几乎是免束脩给村里的孩子上课,他家正旺才有机会读书认字,然而他儿子是个不争气的,根本不是个读书的料,也就识得几个字而已,仅限于识得,写都写不好。 也不是不练,天天盯着练,但就是写不好! 罢了,大过年的,不想这种晦气的事,江猎户拿着江修彬写的几副对联,喜气洋洋地回家了。 至于儿子,随他去吧。 蒋老大夫家也得了好几副春联,这一天,他们要告辞回家了,回镇上去。 路虽然不好走,但不得不走。 他们在老江家住了这么久,白吃白喝的,没理由全家都赖在亲家家过年的。 一来,这到底不是自己家,住得再好也不自在,二来他们归根到底还是外人,有外人在,主家也不自在。 “英娘,咱们今日就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别经常跟姑爷大呼小叫,有事商量着来,别吵架。” 黄氏拉着蒋素英的手小声叮嘱道。 对于这个去了京城五年的女儿,她一直想念得紧,在这小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中,发现她变了不少,虽然她一直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泼辣,但当娘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收着收着的样子。 而且她不止一次见到她在人后跟女婿叫板的样子,还好女婿对她百依百顺的,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就是不知道这百依百顺是不是因为他们全家都在这,他不敢发作? 要是这样,等他们走后,那可怎么好哦? 她这傻女儿居然还不当一回事! 这让她想起来她做姑娘家的时候,有时也是这么神经大条。 还有就是,母女俩的感情深厚是毋庸置疑的,但远香近臭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做母亲的,下意思地会想去插手一些女儿的事情,想着用自己的人生经验去教导她,让她少走一点弯路,但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处理方法。 这就会有些许摩擦。 “娘,我没跟夫君大呼小叫。”蒋素英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说话大声了一点怎么能说是大呼小叫呢,我又没有对他呼来喝去。” “好啦,您就放心吧。”见黄氏还想长篇大论,蒋素英赶紧拍着她的手点点头:“我以后肯定好好对他,他是我夫君,我不对他好对谁好是不是?” “那当然啦!”黄氏见蒋素英这样说,她也不再说些什么,年纪大了就是喜欢絮叨,这就很容易讨人嫌,她一直有意识地控制着。 “已经安排好人安排好车了,路实在不好走就让人下车去清理积雪,路滑,赶路慢一些。” 江义沛跟蒋老大夫说道,还兼顾着岳父岳母,细细嘱咐了跟车的家丁,然后将娘家人全部送上了牛车车厢里,太冷了,没有车厢可不行。 “姑姑,我们回家了。” 蒋悬蒋壶跟蒋素英挥手,又高兴又失落,跟着姑姑这一时间,他们学到了很多新奇的知识点,这次回家,肯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不能向姑姑请教了。 其实有这么两个勤学苦练的侄子,蒋素英很是欣慰,这就说明,蒋家后继有人了了。 其实最高兴的是蒋老大夫,他现在已经明确知道自己浅薄的医术耽误了大孙女的天赋,还差点耽误了两个重孙子,他甚至还是怀疑孙子医术平平,是不是也是因为他医术不行导致的。 跟在蒋素英身边这边时间,蒋老大夫对于两个孙子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且两人表现地相当有悟性,一点都不像在家跟他学医那半死不活的样子。 (本章完) 第178章 第178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蒋素英扶着她那记忆错乱至今还没有恢复的爹上了车:“爹,您自己就是大夫,要注意什么自己要有数,等过些天我回家再给您扎次针,或者叫爷爷给你扎!” “别!”蒋父伸出一只手掌,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小心翼翼地看了他爹一眼,见他正在和江家村的老一辈说话,这才小声对蒋素英说道:“你爷爷他眼力不行,准头不行,这些天我都快被他扎得快想起自己已经五十多了。” 蒋素英差点扶额。 蒋父心里苦啊,在他心里依旧觉得自己是个年轻大小伙儿,然而不再年轻的身体真的经不起他爹的折腾,他爹快扎瘫他了,嘤—— 要不是英娘明确说了哪些地方的穴位能碰,哪些地方穴位不能碰,他现在身上估计就不是只多了一些血点针眼这么简单了。 蒋老大夫对于针灸一技那叫一个痴迷,在认了几天穴位图之后,“碰巧”遇到蒋素英在给蒋父施针,于是在蒋素英手把手的指导的情况下代为施了一针,穴位没扎偏,只是在拔针的时候,血飙了三寸高而已。 英娘说那个穴位扎深一点也无碍,他爹就觉得无碍那就都让他来! 英娘也是心大,居然真的教了他爹行针,他爹学没学会他不敢直言,反正他现在还活着,但在没有他闺女在场的情况下,他是说什么都不会让他爹扎针的! 江家村人站在村口目送着蒋老大夫一家赶着车冒着雪远去,江老太爷招呼大家:“各家回去看看,把今年祭祖的饭菜凑一凑,看看趁些啥,总不能今天过年让老祖宗吃不了一顿饱饭吧。” 以往的过年怎么样都要杀只鸡,割一刀猪肉,添三碗白米饭,还有一壶米酒,这是最简单的仪式了。 有条件的会把鸡换成大白鹅,把猪肉换成猪头,再加一条鱼。 但今年,猪头有一个,熏的,猪肉也是熏的,腊鸡腊鸭腊鱼,都是熏过的,但祭祖的东西,得新鲜的才行哪!哪见过用这些东西祭祖的! 要是实在没有条件也就罢了,但江里正家有活鸡呀! 过年祭祖是件大事,不等各家求上门,江里正就已经和江老太爷商量好了——杀三个活鸡祭祖。 一家一只鸡,六十来只,老江家不是拿不出来,但不能拿! 明面上,老江家又只有十五只鸡,一家一只肯定不够分,加上村里的人家“捡”的三只鸡,一共才十八只,远远不够,最后大家商量决定跟老江家买三只鸡,一房一只鸡,一同祭祖。 虽然这鸡是老江家人在山上捡的,但捡了就是人家的,可不能白白拿出来给你用,可别说一个祖宗之类的话,祖宗听了都不高兴,祭祖都不诚心,连点钱都不想,来年肯定不保佑你! 江家村人一共有三房,大房二房四房,三房在五十多年前就已经断绝了,四房也是,但四房至今还存续是因为当年四房最后一个男丁在大房这边过继了一个孩子过去当家,才有了如今的四房。 “有鸡有饭有酒,不磕碜,老祖宗知道咱们不容易,肯定不会怪罪的。”江老太爷摆摆手,让大家散了:“都拾掇拾掇自己个儿,马上过年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自己个儿都没动,为啥呀,冷啊! 一只半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没遇到过这么冷的冬天,要不是穿得多捂得多,他都不爱出门,恨不得天天挨着火炉,可是在家烤火烤多了,鼻子干,容易流鼻血。 反正冷不得劲儿,暖也不得劲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老了,反正就是浑身不得劲儿! “洗吧洗吧。”蒋素英一边解头发一边催促江筱米:“年初一到年初七都不能洗头,你能熬到那个时候?” “我是服了!”江筱米把衣脱掉,她动作粗鲁,洗头容易弄湿衣服,她把衣一抛到晾衣架上,叉腰:“为啥洗个头都要体现出男尊女卑来?” 刚刚从杨老太那里等得知的晴天霹雳,只要是女的,不管是刚出生的小女婴,还是八旬老太,年初一到年初七都不能洗头,但是,男的除外。 古代女人们洗头本来就麻烦,女人们头发长,洗个头那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没有一两个小时,根本洗不干净,然而就算是这样,居然还要规定年初一到年初七不能洗头? 怎么,破财啊? “事情本来就多,我不想在这种事情跟老太太起无谓的争执。”蒋素英一边说一边把洗发露搓出泡沫往打湿的头发上抹。 “你的头发又不出油,洗一次能保十天,我的呢,洗完第二天就油了,跟在现代一模一样,隔一天就得洗一下前面头发,春芽每次看我都眼睛都有点那样!” “大小姐?您说什么?”春芽提着水从外面进来,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没什么,哎哟,快来给我梳一下头发,打结了!” 长发及腰,春芽经常给她梳一些好看的发髻,那是相当的哇塞了,然而洗的时候就麻烦得要死,不洗又油得跟甄嬛刚上过的头油的头一样油。 江家村如今只发愁祭品怎么办,隔壁的贾家村已经哭嚎一片了,他们跪下大路边,手里拿着并不多的且有些湿的黄纸,一人拿了孤零零的一根香,那是给他们过世的亲人的香火纸钱。 一个少年一边烧一边哭:“爹!娘!大哥二哥!我已经回到家里了,我没事,没有缺胳膊少腿,好着呢!我们家也还在,就是有一间屋子塌了,但我就一个人,够住,你们收到我给你们烧的钱没有?钱不多,这还是中秋节的时候你们买了没用完了呢!本来是烧给祖宗的,没想到……呜呜呜——我挺好的,别挂念,我会还好活下去的,连带着你们那一份。” 有黄纸香火祭奠已经是体面的了,很多人家根本没有这些东西,只能想一次抹一次眼泪,病死的还有一具尸首,被洪水冲走都那才是真的尸骨无存,生死未知,明知道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有想着有个万一呢! 万一还活着呢! 然而这个“万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是还在罗水县内,活着的可能性还会大一点点,因为家家户户还有点存粮,施舍一两口活命的粮食的可能性大一些,但如果是其他地方,哪怕是隔壁的春州县,都是肯定活不成了。 他们自己都没有多少粮食了,哪还有粮食去救济不认识的人,而且他们如今自己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温刺史回了府衙,就让心腹带着他们的人四处搜刮粮食,短短十来天,愣是把皮包骨的人养出来一层肉,但他还是觉得不够,县城的粮食不够多,搜刮完了也就那么一点,那就走远一点,再远一点,下镇下乡。 温刺史的人,所过之境入蝗虫过境,都被饿怕了,所有粮食一颗不留,全部搬走,原主人不同意怎么办呢? 那就杀了吧。 主人死了,东西自然就无主了。 温刺史是坏,但他不傻,他虽然恨死了陈县令,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杀去罗水县,而是筹集粮草,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再去处理他。 要不然,兵弱马瘦,可占不了什么便宜。 但明天将是个好日子,他们将要在罗水县县衙过一个富足的年。 此时的春州县刺史府,前面的大路上集合着一队精神奕奕的人马,他们磨刀霍霍,正要往罗水县挺进。罗水县的百姓并不知晓,只有陈县令一如既往地戒备着。 江家村的夜晚一片祥和,在雪落下的声音里,熙佑五十二年的最后一天,悄然来临。 第二天一早,胖大厨就开始杀鸡了,江里正去抓了三只又肥又大的公鸡,得有七八斤重。 “这鸡可真肥!” 来帮忙的江屠户笑道:“这是野鸡吗?怎么这么像家养的鸡呢?” 把“像”去掉,这就是家养的鸡。 胖大厨在心里悄悄道。 作为一个专业的厨子,鸡一上手,他就知道这不是野鸡了,但他不说,他拿来一个木桶,装了半桶滚水,紧接着就加了半瓢凉水,然后刚准备把鸡爪子绑好吊在竹竿上,这样他就不用人帮忙抓鸡脚鸡翅膀,一个人就可以杀鸡了。 “不用绑,我来给你抓着。”江屠户说道。 “好!谢谢哈!”胖厨子应着。 “客气啥!”江屠户那大手把鸡捏得动都不能动。 胖厨子肉颤颤地跑进屋拿来了一个碗,他在水里加了点盐,搅和了一下,放在一边,然后在鸡脖子上拔了撮毛,直到露出一元硬币大小的鸡皮,拿起菜刀用力一拉,鸡的气管顿时被切断,胖大厨赶紧用盐水碗接鸡血。 血被一点一点放干,鸡在感觉到死亡那一刻,剧烈挣扎,但又被江屠户仅仅抓住,最后慢慢没了动静。 血不多,只有一个碗底,只需静置一会儿,鸡血就会凝固了。 “诶诶诶!鸡跑啦!” 小顺和江猎户那边也一起杀鸡,但就没有这么顺利了,他都放了一碗血了,把那鸡放开,它居然还能扑腾地站起来溜达四五圈。 “弄死弄死!”江老太爷叫着。 祭祖的牲畜杀不死,那不是什么好兆头,小顺和江猎户赶紧把鸡逮了回来,江猎户“嘿——”了一声:“小样儿,命还挺大。” 说着往滚水桶里一按,鸡扑腾了一下顿时没有了动静。 “这回总不能再活过来了吧!”江猎户把鸡提溜出来,放在地上,开始拔毛,按照胖厨子的方法调的水温,既能很容易褪毛,又不会因为水温太烫而损伤鸡皮。 给鸡褪毛最简单了,三下五除二,毛鸡变光鸡。 用来祭祖奉神的鸡,怎么处理是很有讲究的。 首先从鸡屁股下面那块软骨的地方破个洞,手伸进去把里面的内脏全部掏出来,这样可以保持鸡的完整性。 需要注意的是,不要弄破鸡的苦胆,要不然鸡肉就不好吃了。 而鸡胸腔里面的所有内脏也要清理干净,鸡肺不能吃,要抠干净,鸡肫切开,把里面的脏东西清理干净,处理鸡肠子的话最好削一条竹签,轻轻一挑,很快就能处理好肠子里面的脏东西,最后,鸡肫鸡肝鸡心鸡肠这些都处理好了就用鸡肠子把它们一起绑起来。 鸡血也不能丢,把凝固的鸡血放锅里煮,这个时候不能翻动,不然会破坏鸡血的完整性,鸡不全了,老祖宗该不高兴了。 等鸡血定型了,捞起来,重新放水,在锅里放一个竹子编的单层竹篾,再把鸡放进去,这样就可以防止鸡粘锅,再把鸡血夹在鸡的脖子后面,把鸡煮熟。 杀鸡煮鸡的同时,杨老太到这胖厨子他媳妇在一边还要做圆子,有的地方吃汤圆,但罗水县这边都吃园子,象征着团团圆圆。 园子是没馅的,做起来也很简单,用开水烫糯米粉,像和面一样,把糯米面团搓成长条,再切成大小均匀的一小块一小块。 想吃甜的,就放红煮,只放红不是放白,口味比较单调,只是有点甜,咸的就丰富多了,江里正家一般都做咸的。 往年,这个时候也会做叶贴。 叶贴是罗水县人的叫法,它是米粿的一种,也是用糯米粉做的,里面有馅料,有咸有甜。 咸的里面是生和大蒜苗,新鲜的大蒜苗去头去叶,只留中间的根茎,从中间劈开,切得碎碎的,生米炒熟,舂碎,然后和切碎的大蒜苗混合搅匀,然后用糯米皮包起来,用模具压出形状,再放在树菠萝的叶子上,垫着放在蒸屉里蒸。 至于甜的,要用红来和糯米面,里面的馅料可以是白和碎生,也是可以是去壳绿豆。 两个味道,不同风味,但都很好吃就是了。 但现在没有新鲜的大蒜苗,咸的叶贴做出来总是差了点味道。 “贴对联啦!” 二十八,贴。 二十九,贴倒酉。 有的地方是腊月二十八或二十九贴对联的,但江家村是年三十贴的,最迟午饭前贴完对联,要祭祖。 (本章完) 第179章 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等贴完对联,当家男人要先祭灶,让灶王爷吃先头,再去祠堂祭拜祖先。 “谁是第一个?” 江里正问道,他是大房的,抓阄抓到第二个。 “我!”江义达高举着手,二房江猎户和四房江裁缝也举起手。 江里正把鸡放在供盘的正中,分别给了这三个人,让他们回到家,摆上自己家做的三碗米饭和米酒,等祭拜完了,把米饭和米酒撤下去,把供盘连同供鸡传给下一个人,下一个人再换上自己家的米饭和米酒。 流水的米饭米酒,铁打的鸡。 江筱米悄悄问江修白:“你说灶王爷吃到最后能发现是同一只鸡吗?味都一样。” “味一样吗?我怕是没味了吧?”江修白同样小小声:“我听说,供奉过的三牲,就跟我们人吃过一样,再供第二次,受供者能分辨的出来,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哇!这样说来,供了这家灶王爷就不能供别家灶王爷了?” “嗯呐,心不诚咧!”江修白是这样觉得的,哪有同一份贡品上供好几家的。 “灶王爷不是只有一个吗,咋还能一家一个呢?” “只有一个你也不能让人家吃了又吃呀,谁家剩菜吃十几顿呐!豁哟,江修彬你干嘛?” 江修彬在江筱米和江修白两人的缝隙里伸出他的大脑袋:“我偷听呢!” 他又往旁边指了指,那是江老太爷和江里正,也侧着脑袋听他们说话呢。 江筱米:“……” 江修白:“……” 每次年年节节拜神都是灶王爷先吃,然后再到祠堂祖宗们,最后是门官地龙,这个顺序一直在江家村流传,都不知道多少百年了。 咋一听江筱米他们说的话,居然变成了他们祖宗和门官地龙神吃的都是灶王爷吃剩下的,而且还有有没有味都不知道…… 那他们祖宗和门官地龙神那也太可怜了,每次都吃剩菜…… 最后,这三只鸡并没有被端上灶王爷的供桌,而是各家做了两道菜,摆上三碗白米饭,倒上了三杯酒,以此供奉灶王爷,点香烧纸,拜三拜,三杯酒,每杯都在灶前的地上倒一半,剩下的一半倒回酒瓶子里。 三只鸡分别被江义达,江猎户和江裁缝放在供盘上端进了祠堂,放在祠堂正中的供桌上,他们身后的子孙,端着白米饭和米酒,依次放在供盘旁边,三只鸡一起,最先供奉的是整个江家村共同的先祖。 如果这三只鸡在灶王爷、祖宗们和门官地龙神间做一个选择,那肯定是选择祖宗,他们江氏一族的祖宗。 各房按照顺序依次上香,江老太爷上了头柱香,便站在一旁,每个人上一次香他就报一次房头报一次名字,有的时候想不起来名字,江里正还悄悄告诉他。 等最后一个人上完香,江义达,江猎户和江裁缝分别端着供盘进了左右和后面的房间里,那里供奉的是大房二房四房的祖先。 树大分枝。 江家村从先祖一个人,发展到如今的六十多户,六百多人,将近七百人,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子孙繁茂,是祖宗们最希望看到的,也是老一辈最高兴的,江老太爷已经笑眯了眼。 “把东西收拾一下,回吧。” 江老太爷说道,指挥着大家把该收的东西都收走。 祭拜完,剩下的贡品,就可以拿回家吃了,今天团圆,再一次吃上了大锅饭,胖厨子带着村里的妇人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在所有人都出了祠堂后,江裁缝突然把供盘交给了江老太爷,他自己一个跑回了四房的祠堂,“扑通——”一声跪下,双手合十:“愿祖宗们保佑我媳妇怀的是个儿子。” 没人知道,他媳妇再次怀孕后他又多期待就有多忐忑,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不是没有了希望,而是给了你希望又再次把你推向绝望。 他这么多年已经接受了自己只有三个女儿的命运了,但今时今日又让他燃起了儿女双全的希望之火。 四房的老太爷把他爷爷过继了过去,从此成为了四房的人,然而到了他这一代,他兄弟姐妹五个,能站住的,能活到现在的就他一个,而他,又只生了三个闺女。 这次他媳妇要是不能生下一个儿子,他们四房…… 要么断绝,要么留一个女儿在家招婿,要么让其中一个女儿的儿子姓江,要么再次过继。 唉…… 打破这种局面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生下一个儿子,祈求祖宗保佑,疼疼你的子孙吧。 老江家厨房。 “小顺,搬点柴火进来,不够用了。”铁锅上的蒸笼里正蒸着叶贴,快要好了,但火力却跟不上,一个没留意,都要灭了,这可不行啊! “诶,师父!”小顺擦着汗跑了出去,大冷天了,愣是把他累得出一身汗。 放在院子外面的柴火被泡湿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干,得要到地窖里面搬才行,但地窖里的都是大木头,还得劈开才能用。 忙死了。 等叶贴好了,胖大厨正把蒸屉里的转移到另外的细孔竹筛里,疏疏铺开,彼此间不能粘连,要不然等凉了,扯开就破皮了不好看。 大过年的,图个喜庆吉利,在叶贴下正中间点个圆圆的红点。 “师父,小鱼仔炸好了。”小顺道。 江家村的人很会过日子,放塘那天的鱼既然留到了现在,而且大一点的鱼都还活着,但那些小拇指粗细的,甚至更小的小鱼没那能撑到现在,被掐去了内脏,洗干净冻在了雪里,直到今天才翻出来,缓缓冻,交给胖大厨炸。 冰天雪地,简直就是天然的大冰箱,江家村的人第一次觉得冬天冷也有冷的好处,你看,这些鱼啊就那么往雪里一放,冻起来了是好久都不会坏! 江屠户惋惜得很,要是这时候有头猪杀杀就好了,猪肉冻在雪地里,吃一块拿一开,吃到开春一点问题都没有。 甚至还兴匆匆地去找江猎户,想带点人上山,去猎野猪,孩子们在屋背山练鸡都能找到,没理由他们找不到一头野猪呀! 过年杀年猪,惯例,然而今年啥都没有。 但被江猎户撅了回去,说他想死别带上他,悄咪咪去就行。 胖大厨过去看了一眼,点头道:“行,捞起来控控油,均匀地撒上点盐,看看那边的鱼烀好了没有?” 锅里是那条七八斤重的大鱼,一直被养到今天。 “好!”小顺盖了这边盖,又掀开那边盖,他往后仰了仰,避开了开盖时候冒出来的热气,他的视线被热气阻挡,他扇了扇,才勉强看清:“师父,汁收得差不多了。”“看着点,别糊锅咯!” “知道了!” 年年有余,过年的饭桌上怎么能没有鱼呢! 七八斤的鱼,用了一个大木盆装了出来,还有一些小一点的鱼,另外用盘装出来。 猪头也被拆好了,切好分成一盘一盘。 其他的菜也陆陆续续上来了。 六个菜,寓意着明年六六大顺。 原本是想做十个菜的,然而食材不够,凑来凑去只有八个,诶呦,这“八”个不是什么吉利的数字呀——“七上八下”,下呀! 不中不中! “来,喝酒!” 下午五点,江家村就开席了,今年最后一天,啥都不去想,吃吃喝喝,开心为主,江里正让人搬了五坛酒出来,看样子是打算不酒不归了。 啊,不用归,原本就是在自己家里。 他们早就已经回家了。 江筱米这些小年轻,还有小娃子们不参加他们的酒局,吃完了就下桌了,小娃子们到处跑,他们得帮忙看娃。 至于妇人们把没人的桌子都收拾咯,好几百人的碗碟呢,每次洗碗洗碟都要收拾好长一段时间,这也是胖大厨对大锅饭有怨念的原因之一。 这些下人们,吃完饭,也算是放假了,可以再旧年的最后一天里好好放松一下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中午时分,温刺史就带着人到了罗水县城门处,被高高的城墙和厚厚的城门阻挡住了去路,无论他们怎么叫门都没有人回应,气得温刺史拔出佩剑,狠狠地在城门上砍了两刀,刀与门上的铆钉相撞,发出金属刺耳的声音,那么大的力,城门受了点皮外伤。 “陈诺!” “把陈诺叫来见我!” “反了天了你们!知道你们阻拦的是谁吗,是你们是刺史大人!刺史大人有事要进城,还不赶紧开门迎接!” “陈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无令擅自关闭城门,你是何居心,你是要造反吗?” 静,很安静。 不管城外如何叫嚣,城内依旧安静如鸡,哪怕陈县令如今人就在城门处。 倒是一旁的守城门的士兵,冷汗津津,但他们依旧听陈县令的,坚决不开城门。 辞旧迎新,年三十这一天,要守岁。 守岁前,还有一个顶顶重要的仪式,那就是—— “收利是啦!” 就是收红包,收压岁钱的意思。 长辈在这一天要用红纸包着铜钱给孩子们放在枕头底下。 “你多少个铜板?” 刚拿到手的压岁钱,就要开始拆了,看看里面多少钱,你比我多还是比我少,再感叹一句你爹娘好好啊! “好甚呀!这里面就一个是我的,其他的等过了年都要给回我娘,我娘说了,她给我存着,留着以后娶媳妇用!” “咦咦咦——不知羞,你才八岁就闲着娶媳妇了!” “为啥要羞呀!男人长大了就是要娶媳妇的,你以后不娶吗?你真不娶?那我去告诉你娘?” “告诉我我娘干啥呀?” 守岁是不能睡的,江筱米和江修白他们早就买了一批扑克牌,斗地主,找朋友,锄大d,玩得不亦乐乎,倒也不怎么困,只是苦了那些三四五六七八岁的孩子了,玩又不会玩,又到了时间睡觉,那小脑袋困得一点一点的,江老太爷一个个地摸摸脑袋:“醒醒,醒醒啦,可不能睡着咯,吃点……叶贴?” 本来想说吃点来着,但没有,想哄孩子,一点吃的都没有。 “不吃。” 江筱麦眼看就要睡着了,被扒拉醒,顿时瘪了嘴就要哭,江筱米赶紧给了她一颗。 万能此刻打败不了瞌睡虫,江筱麦含着,小鸡啄米,张着的小嘴此刻亮晶晶的。 那是什么? 是带着甜味的拉丝的口水呀…… “吸溜——”在口水就要流出来的时候,江筱麦及时醒了过来,擦了擦,继续小鸡啄米。 直到凌晨时分,鞭炮陆续响起,噼里啪啦的。 往年,鞭炮声能一直响到天亮,如今除了江家村,只有零星几个村传出零星的鞭炮声,稀稀拉拉的,一点都没有过年的气氛。 天蒙蒙亮,此刻的人们终于是扛不住要去睡了,但胖大厨不能,他在睡之前,要把主子们的早饭准备好——主子吃不吃不关他的事,但做不做,主子要吃但没有,就很关他的事了。 大年初一,是不能用刀切肉切菜的,所以这天所有用到的食材,早在大年三十那天就已经处理好了,这天冷,就放在碗柜里放着也不会坏。 睡醒一觉,很多人家就忙活开了,年初二是外嫁女回娘家的日子,加上刚刚雨灾过后又逢雪灾。 在云灵山听一些人说到过各自娘家那边村落的情况,不知具体内情,心里不免担忧,不管出嫁前和家里关系怎么样,父母如何重男轻女,是怎么怎么磋磨过她,但此刻还是忍不住心生牵挂。 “明儿去看看亲家母家里怎么样,有事记得回来说!”江瘸子把自己收拾出来的一个大包袱递给儿媳妇。 “爹,你别装这么多东西了,明儿过去看看就回了,不住宿。” “东西带得越多,说明你过得越好,亲家他们也能放心!” 江瘸子又装了一个包袱递给她。 他对这个儿媳,有说不出的愧疚,年纪轻轻守了寡,娘家让她改嫁她死活不愿意,在外伺候田地,在家照顾一家老小。 (本章完) 第180章 第180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家里还有他这么一个老不死的。 外村一些好事的,老躲在背后嚼舌根,说什么没了儿子还有老子,反正怎么难听怎么说。 “够了够了!”江瘸子儿媳陈氏赶紧阻止她公爹:“都拿回我娘家,家里日子不过啦………啊呸!呸呸呸!” 陈氏说完赶紧自打嘴巴,连连对着空气告罪:“各路神仙,小妇人头发长见识短,您们大人大量就当没听见,保佑我家今年平安顺遂,老人孩子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地里庄稼收成多多,多卖钱,让孩子们多吃几顿肉,阿弥陀佛!” 说完指尖触碰额头对着虚空拜了三拜。 “还要保佑我娘呢!”陈氏的小儿子蛋蛋仰着头:“娘,你咋忘了保佑自己呢?” “对!”江瘸子笑了起来,一双苍老的大手包裹着蛋蛋黢黑黢黑的小手,也作参拜状:“神仙老爷爷保佑蛋蛋娘身体康健。” “你们都好就是保佑我自己了!”陈氏脸上也带着笑,干瘦的脸上起了斑,眼尾的皱纹能把蚊子腿夹住。 江瘸子看着突然眼眶一热,他放开蛋蛋的手,自己背过身去,装作收拾东西。 明明三年前这孩子……还是一个能簪银钗带头的明媚小妇人。 但自从三年前他那儿子被人引着迷上赌博之后,一切都变了,短短两年间就输了个倾家荡产,还欠了一屁股赌债,为了保住他那一条贱命,卖了田又卖地,整整六十亩田地都卖给了江里正家,原想着等攒到钱再赎回来。 但没想到,他那混蛋儿子每次都是仅仅安分了一旬就又进了赌坊,出来又是一身债,他和老妻就这么一个儿子,又怒又气又心疼,每次都说不管不管,让赌坊的人剁了他的手算了。 但最后…… 这几年,他们一家担惊受怕,每天都害怕着讨债的上门。 他其实并不是天生的瘸子,是一年前被他亲生儿子亲手用木棍敲断的,只因为家里卖得只剩一座老屋了,真的没钱给他还赌债了。 如今这老屋也塌了,他们家是真的没有都没有了。 他的断腿虽然接好了但没养好,才得了瘸腿毛病。 他被儿子打断了一条腿,老妻被活活气病了,儿媳妇本来已经打算和他和离了,但后来他儿子在混乱中被赌坊的打手失手打死了。 江里正请了陈县令做主,最后赌坊老板为了息事宁人,免了他的所有赌债,还赔了五吊钱了事,他想着,儿媳既然想大归,那就遂了她的愿,但没想到她不仅没大归,还和大孙子起早贪黑地照顾他和老婆子。 老婆子在床上躺了一年多最后还是撒了手,走的时候,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个褥疮,而她也从穿红戴绿的小妇人变成了如今精打细算的布衣妇人,面相上更是仿佛老了十岁。 “爹?别装啦,再装拿不动了!” 陈氏见江瘸子还在那收收收,不一会儿身边又是一个大包袱,她真是苦笑不得,忙又阻止,但等走近一看,却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公爹哭了。 见她来,手忙脚乱地擦干:“诶诶,这就装完了。” 陈氏沉默了一下,把两个大大的包袱收了起来,点了点小儿子的额头:“和你五姐玩去吧!” “我不去玩了。”蛋蛋摇摇头:“小麦还没睡醒呢!我在家帮你扫地吧,一地鞭炮好脏啊!您不是说住小麦家里一定要爱干净吗?” “不脏不脏!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陈氏又告罪了一轮,把小儿子拎出了家门:“要爱干净没错,但今天不用扫地,哪有大年初一往外扫地的,小麦没醒你就去找安安,安安要是还没醒你就去找胖胖玩,别在家捣乱。” 蛋蛋才五岁多,还没到六岁,最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就算是诚心帮家里干活,总会出这样那样的岔子,陈氏收拾都收拾不过来,慢慢的,为了不给自己增加工作量,她宁愿这小调皮出去玩。 “真不用?那我走啦?”蛋蛋一步三回首。 “走吧走吧!”陈氏摆摆手,这孩子不知道搁哪学会的客套,还怪会装样子呢! “我真走啦!” “走!” 蛋蛋飞走了。 陈氏笑着摇了摇头,这才重新走到江瘸子身边:“爹,我说句不该说的,他都不在了,你何必还记挂着他?大过年的,怪不吉利的。” “啊?”江瘸子一脸懵:“记挂谁?” “您儿子啊?不是吗?” 陈氏说起那死鬼,那真的是感情复杂。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她睡不着的每一个夜里都不止一遍地想—— 要是他还在,要是他没学坏,她是不是还能像以前一样生活得轻松自在。 她娘一直说她命好,嫁了一个好男人,疼她爱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她,家里公婆明事理,婆家还有点家底,农忙还能请人干活,她最多在家做做饭,都不用下地干活,成亲十几年了,孩子都生了六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他对她的好是真的,他们以前的感情是真的,但后来他给她,给他爹娘,给孩子们,给这整个家带来的伤害也是真的。 他要是不死,那就是全家死,他犯下的错误,不可原谅。 “谁记挂他啊?怪不吉利的!” 谁知,江瘸子反应很大,他皱着眉:“老头子只是觉得苦了你了,让你在家过这样的苦日子,现在连个屋子都没有,怪对不住你的。” “您又开始说傻话了。”陈氏道:“我们全家如今能整整齐齐的,一家人都在已经是托了里正爷家的福了,您没听里正爷还有跟他去贾家村的人说吗?那才是真的苦日子?我们的苦日子已经过去了。”在那个冤家死去的那一天就已经过去了。 那三四年才是真的苦日子,后来的,都不算什么。 陈氏宽慰着老爷子:“有吃有喝,算啥苦日子,咱们明年,啊不,过年了,是今年!咱们今年努努力,把房子再建起来!长河过两年要娶媳妇了,没有房子可不行咧!” “诶,好!” 江瘸子点点头,又有点想哭了,人老了,眼窝子就是浅啊! 江瘸子又背过身去了。 江筱米的院子里。 她刚吃完早午饭回来,早餐依旧是圆子,味道可以,但没什么新奇的。 困哪! 江筱米没形象地歪在贵妃榻上,江修勉坐在一旁,看着江筱米今天梳的发型,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你今天的发型……挺别致啊!” 江筱米白了他一眼,她昨晚打牌输一路,又熬到五六点才睡,而现在的时间换算成现代时间才早上十一半点,她夸张点说根本就是刚睡着,就被她奶扒拉起来吃早午饭了。 她爹她娘她哥知道叫了她也不会起,压根就没想着叫她,但老太太可见不得大孙女饿着肚子睡觉,说什么也要把她扒拉起来,江筱米实在是没有抵挡住魔音穿脑,只能睡眼惺忪地顶着鸡窝头起来开门,然后享受了一把老太太亲自给她梳发髻。 这老太太梳头真的是厉害,看把江筱米眼角给崩得,跟妖精似的,瞪人都不用翻白眼。 “古代过年也没啥年味啊!” 江修白招呼都不打就进了江筱米的闺房,看到眼角吊起来的江筱米,跟江修勉一样,笑个不停。 “笑屁啊!”江筱米原本真的是懒得动弹的,这时不得不伸手把紧绷的发髻弄松了一点,那绷紧的头皮终于得到了解放,兴奋得掉了十好几根毛。 “你刚刚说啥?年味?”江筱米又歪了下去:“这个时候要啥没啥,上哪来的年味嘛?在我的记忆里,过年的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要大门处挂红灯笼的,现在呢,别说灯笼了,除了我们村,其他村子对联都没几家能有新的换上。” “以前村里过年也热闹,当小孩子最幸福了,啥都不用想,成群结队的挨家挨户地拜年,讨利是讨瓜果!” “还有一些舞狮队会到村里来舞狮,只要能摘到主人家放在高处的绣球,主人家就会给你发红包,不过红包有大有小,全看主人家自己的心情,舞了这个村又到下个村,有的人没事做,就跟着舞狮队走一天都能赚到百来个铜板呢!” “还有京城,京城过年在大年初一这一天,要去行大运的,有的是去逛街,街头逛到街尾,有的是去寺庙祈福,祈求家人平安健康,哪像今年这样,冷冷清清,别说是过年了,我看比普通节日还不如呢!” “算了算了算了!别说这个了,听了难受。”江修白两手交叉在胸前,表示不愿意听了,他突然想到什么,表情有点苦恼:“明天我娘要带我去外婆家了。” “去呗!这有啥的?”江筱米无所谓地道,但见江修白的表情那么凝重,她不由得多想了一些,歪歪的身体也坐直了起来—— “难不成你外公外婆是那种重男轻女,磋磨女儿娇纵儿子的人家?你娘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在娘家做牛做马,嫁给你爹之后常常掏空婆家贴补娘家?然后你外公外婆觉得这样还不够,还想要你爹的家产,于是撺掇过你娘要过继一个你舅舅的儿子给你当弟弟,原因是你娘只有你一个儿子膝下到底太单薄了?” 江修白:“……” 脑洞大得江修勉都听愣了:“你这是看了多少本小说拼凑出来的剧情?” 江筱米一摊手:“家庭伦理剧不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跟什么呀!”江修白无语道:“我现在都外公外婆就是普普通通地地道道的古代农民,全家都是以种田为生,是一点副业都没有的哇,鸡蛋都没卖过的那种!” “嗨呀,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不是说我外公外婆家怎么怎么样,我是想说我个i人啊,我外公外婆家是个庞大的家族,我娘有五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们又生了一窝一窝的孩子,我好多好多表哥表弟表姐表妹的,我害怕呀!” “害怕啥,他们又不会吃了你!要是他们好相处你就跟他们吹吹牛,要是不好相处你就坐着玩手机呗。”江筱米打着哈欠。 “我看你是真困了,自己说了啥都不知道了,我现在哪来的手机啊?就算是有我也不能用啊!移动电信联通铁通一个都没有穿越!不过话说回来了,我们当初出车祸,我们的手机还能不能用啊,会不会有人解锁来看啊?” 江筱米想了想,点点头:“我觉得警察会找技术人员过来,要不然怎么找人收尸啊!” 江修白:“……好歹是你自己的尸体,你好歹重视一下。” “人死如灯灭,不要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不过我们身上有身份证,应该能查到联系人。” 江修白放心了一些。 虽然说手机确实是身外之物,但现代人的手机,里面的内容可谓是相当的丰富了。 就跟自己的日记似的,只有自己能看,借给谁看个天气预报都得盯着他会不会乱点。 不过江筱米说得也对,人死如灯灭,他死都死了,就算手机被开锁了,能看的,不能看的…… 尴尬……还需要尴尬吗?人都亡了。 大年初二,江筱米早早就被叫了起来,这一天,江义沛要带着蒋素英回娘家去拜年,外孙子外孙女自然也是要跟上的。 “拜拜。”江筱米坐在马车里,对江修白挥挥手,他们的外婆家在不同的方向,就此别过了,江修白做戏似的从车厢的窗户里伸出尔康手,但放下窗帘的江筱米已经看不见了。 另一边,江瘸子瘸着腿在忙忙叨叨的,一边往牛车上放包袱,一边嘱咐大孙子:“赶车小心点,看着点路,千万别逞能,和叔伯们轮着来,冻坏了可不行!” 江长河伸出自己带着厚手套的手,说道:“知道了爷!我带着手套带着帽子还有口罩,冻不到哪里去。” “诶,去吧,小心点啊,这么大雪呢!让你娘把汤婆子揣好咯!”江瘸子喊道。 (本章完) 第181章 第181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知道了知道了!”江长河坐在驾车的位置上对江瘸子摆摆手:“我们走了,您回吧,怪冷的天,别站在这了,咱们晚上就回来了。” 有啥好送的呀! 江瘸子很想说:你回不回来的无所谓,你娘要回才行! 因为陈家那边的态度,每次儿媳妇回娘家他都担忧得不行,生怕儿媳一去不复返。 “我也想去外婆家。” 等陈氏走了之后,蛋蛋这才拉着姐姐桃桃的手摇了摇,憋着嘴:“我想外婆了。” “我也想外婆了。”桃桃皱了皱小鼻子:“每次去外婆都给咱们烧肉吃,我想吃肉。” “昨儿不是刚吃了吗?”二哥江长西曲着手指,对着跟前的两个小脑袋一人轻拍了一下,说道:“咱们人多马车坐不下,等下次。” 江家村里,好些婆婆收拾好包袱送儿子儿媳出门去外家,大雪天,路不好走,几家比较远的又邻近的便雇了老江家的牛车,就比如陈氏,几家人轮着赶车,和最远的那一家商量好晚上回来的时间,让他挨家挨户去接,或者是去到指定地点。 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但并不是人人都能回的,因为婆家这边也有大姑姐小姑姐回娘家,总得有人招待才行。 刘氏和秦氏一个身体不好,一个挺着大肚子,实在是不方便回去,见大嫂回娘家去了,自己也很想见娘家人,但大年初二派人去把亲娘接过来又不合适,只能按耐下心来等两天再说,和婆婆一起招待回娘家的三姐。 往年,江粱巳时左右就差不多能到家了,可今天过了午正都还没有见到人,村里其他人家也一样没有见到女儿,虽然知道大雪天路不好走,但还是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在未知的情况下,人总是会胡思乱想,特别是亲眼所见相熟的隔壁的贾家村,一条村的人死得就剩半条村了,害怕女儿也…… 不少老太太站在村口伸着头往远处看,好像这样能看得远些,能看到想看到的人。 “来了来了!”这时一个老太太喊了起来。 “哪呢哪呢?”杨老太眯着眼睛到处看,终于看到了远处慢慢驶来的小黑点,由远及近,是一辆骡车。 骡车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格外显眼,骡子的蹄子一提一放,踩在雪地上,费劲巴拉地走,哼哧哼哧地喷着白气——要累死骡了。 “骡车啊……”不少老太太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失望,因为她家闺女买不起骡车。 不对—— 万一像她们村一样,是雇的呢! “是春喜和阿粱吗?” 马车快要到了的时候,王老太没忍住上前一步大声问道。 “对,我是阿粱!” 江粱听到有人喊,忙掀开车帘子应道,这是一个三十来岁,容貌俏丽的妇人,她往外这一看,吓一跳:“娘?你们在这干什么呀?赶紧上来,等下冻着了!” “岳母。”赵盛被马夫扶下马车,就想要去扶杨老太,后者见到两人,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没上马车,摆摆手道:“没事,捂得多着呢,冻不到!” 她又问江粱:“小粱啊,你们回来的路上有见到其他人吗?” “没有。”江粱也下了车,她摇摇头,她一路上还特地留意着,这么冷的天,要是碰到村里人回家,顺便捎一段路也好啊,然而是一个都没有碰到:“可能是雪天路不好走,回来迟了也说不定。” “婶儿。”江粱看向王老太说道:“春喜姐的婆婆走了,她说年初五才能回来。” 春喜同样是嫁到镇上,婆家离江粱婆家不远,往日里也经常走动,过年过节什么的,要是江粱家的骡车方便,还能坐得下人的话,就会载他们一道。 所以王老太看到骡车才会问是不是她女儿春喜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江家村这边有习俗,那就是如果嫁出去的女儿的婆家要是有重孝的话,例如丈夫、婆婆、公公或者是爷爷奶奶走了,那出嫁的女儿是不能年初二这天回娘家的,得到年初五才行。 听到这么个消息,王老太大惊:“亲家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怎么没有人来报丧啊?” 江粱叹了一声,春喜的婆婆那是个挺和蔼的老太太,人很好。 “说是下大雨那时,上山躲雨的时候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中了,当场人就没了,那时候在山上躲雨,山下的路都变成了河,实在是无法报丧,等水退了,都过去两个月多了。” 这个时候再报丧还有什么意义呢? 加上又开始下暴雪,不仅是春喜家,还有很多人家的丧事都是简单办了—— 没有做棺材的手艺,就自己伐木打了个木箱子,挖个坑,把亲人的尸骨放进去,就回土埋了。 下山之后,至今都没有时间把尸骨移回祖坟,怎么向亲朋报丧? “啊这……”王老太很是唏嘘,但知道女儿没事,也算是放心了。 但江屠户老娘很是担心哪:“阿粱啊,你夏姐有让你带话吗?你见到她了吗?她婆家有没有事啊……她啥时候回家呀?” 江屠户唯一的姐姐江夏嫁到离镇上不远的村里,她过年过节要是有事回不来,就会在路边候一候江粱,让她给家里带句话。 古代通讯不发达,消息传递一般都是这样。 “夏姐她………”江粱原本还笑着,但听到这个名字笑容一下就敛了起来,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江夏的婆家所在的村子刚好是她回村的必经路上,她家还离路边近,她就想着她要是还没回家那就顺便把她接上,省得顶着风雪赶路了,谁知道…………“她怎么样了,你说呀?你这孩子,要急死婶儿了!”江屠户他娘急得不行,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她又不愿意相信。 “夏姐……她走了……” “走了?”江屠户他娘一趔趄,一旁的杨老太和另外两个老太太赶紧扶住她,江屠户他娘手和嘴唇都哆嗦得不行:“走……走哪儿去了?大过年的,得走回家呀!我的儿!你你你………啊——” 老太太喉咙哽到哭不出声音,眼泪不停地掉,像一条缺水的鱼,徒劳地张大着嘴巴,让人看着心酸。 在古代,一直信奉的都是“死者为大”,古代人民是很注重自己的身后事,到了一定岁数就会给自己打一副在自己能耐内最好的棺材,备上最好的寿衣,放在房梁上,就怕自己走得突然,或者子孙不孝,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会走得不体面。 然而这雨灾,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麻木的百姓不能说不重视,只能说这重视还轮不到死人,死人还是排到活人后面。 再者就是,在正月里,就算是有人去世了,也会秘不发丧,但媳妇去世,通知娘家那是最基本的,好好的女儿嫁到你家年纪轻轻就走了,你总得给亲家一个交代,但江夏婆家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封村也是有人值班的,不可能是人来过了,但没把消息传到。 “娘,我们先回去,等大哥回来,明天我们到小妹家去一趟。” 江货郎媳妇黄氏今天并没有回娘家,江货郎和她正在家里准备今天中午待客的饭菜,突然听到有人来传这个消息,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简直不敢相信,耳边全是嗡嗡的声音,还是黄氏喊了一下他,他才着急忙慌地赶到村口,扶住了悲痛欲绝的老娘。 “老二啊!呜呜呜…………” 江屠户老娘揪着江货郎的衣服,终于哭出了声音,江货郎顿时眼眶一热,眼泪也下来了。 看到这一幕,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特别是一直没有看到来村的闺女的人家,急得手脚发麻,希望她早点来,又希望她慢点也可以,早晚都无所谓,回来了就行。 盼望着盼望着,终于又有牛车进村了,跟他们村一样,好几家人一起租了一辆车,也有人是冒着风雪赶来了,挑着担,担上的盖子上落了一层雪。 “可算是来了!冷不冷?”江老太爷听说江夏没了,也急急赶到村口等重孙女:“愣着干嘛,把担子接过去啊!” 他用拐杖拍了一下大儿子,转而给重孙女拍了拍头上的雪。 “谢谢爷爷。”春玲对她爷爷一笑,又对江老太爷说道:“还好,不冷。” “这手都冻青了还不冷?怎么不带手套?” “走得急没带布,等水退了回家,就那么半匹布都被水冲走了。” “冲走就冲走吧,没关系,人没事就行,你咋样?受伤了没有?咋变这么瘦了呢?” “我没事,就是他爹摔断了腿,所以这次回家他没来。” “严重不?接好骨了吗?要是没有,得赶紧带过来叫你婶儿给看看,这可不是小事,可不能马虎,拖着拖着,小病就成大病了!” 江春玲看了一眼她太爷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往他都是觉得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好,不是很严重的,就没有必要去看大夫,因为要很多钱的,自己的老寒腿都是迫不得已才去看的,现在…… 是什么改变了这千年犟种的想法? 江家村外嫁的三分之一的姑娘赶在下午前终于是到了,然而剩下的三分之二,除了有那么几个有让人捎话的,其他的都杳无音信,有江夏这么一个例子摆在这里,没见到闺女的人家,那是吃不下,睡不香,恨不得插上两个翅膀飞到孩子的身边看看。 怎么说呢,江家村的人是相当幸运的,预测了灾难,平安度过了灾难,有领头羊安排着饮食起居,到底是吃喝不愁,无非就是生活条件差了一些。 但村外的很多人,并不是都有这样一份幸运的,他们有的受了伤,有的丢了命,有的妻离子散,有的老无所依。 各有各的无奈,各有各的惨,然而都已经这么苦了,还是有人想要将他们逼入绝境。 罗水县的城门一直没有打开,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原本按照温刺史的完美设想就是——开城门,搜粮食,教训陈诺,留下人把控罗水县,把全县百姓的粮食搜刮干净,带回春州县,过一个肥年。 他设想里这事并不难办,陈诺没本事阻拦他。 然而,叫嚣了一天一夜的温刺史的人,连城门都没有进去。 顶着刺骨寒风,鼻涕都要冻硬了的时候,温刺史终于是相信了明县令所说的陈诺是故意的,他故意不开城门迎他们进城,他要造反! 真是好大的狗胆! 温刺史震怒,他要攻城,要想尽一切办法都要进城,这么一大块肥肉都放在嘴边了,却吃不到。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生气的吗? 在罗水县附近的百姓可就遭了殃,不堪其扰。 他们离罗水县比较近,所以罗水县大肆抢收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完全瞒得住他们,有好些聪明的人早就跟着一起抢收了,他们没有外援,靠自己的双手,都抢收下来了大半粮食,原本好好计划着吃,是能坚持好长一段时间的,然而温刺史来了。 他们不仅要好吃好喝,还有连吃带拿,凡是他们能看到的,能找到,所有能吃的东西,哪怕是一罐子咸菜都是拿走。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粮食搬走,最后还要差使他们上山砍树,砍那种最粗壮的树木,再绑上绳子,跟着他们的人一起去撞击城门。 城门剧烈地颤抖着,尘土“扑簌簌——”地往下落,远远的后方还传来温刺史那夺命的催促声:“没吃饭吗,挠痒痒啊!再来,给我撞!” 江义沛终究是没有陪蒋素英回娘家,只因为在去镇上的路途中,碰到了陈县令。 江义沛下了骡车,上了马车:“陈大人,大过年的,在下还要陪娘子回岳家拜年。” 陈县令忙拱手:“真的抱歉啊江兄,事态严重,我才不得不来找你,嫂子那边,我改日一定登门赔罪!” (本章完) 第182章 你丢下全城百姓跑了? 第182章 你丢下全城百姓跑了? 第一百八十章 陈县令忙拱手:“真的抱歉啊江兄,事态严重,我才不得不来找你,嫂子那边,我改日一定登门赔罪!” “那倒也不必。”江义沛伸手拦了拦,皱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温刺史攻城了。”陈县令肃着一张脸。 “然后你跑了?!” 江义沛难以置信:“丢下全城百姓?!” 陈县令:“???!!” 他激动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duang——”一下撞到了车顶,他也没坐下,而是弯着腰喷眼前之人:“江义沛,你我同窗十余载,我自认为我俩关系是不错的,但没想到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误会我至此!” 陈县令真的有些生气了! “陈兄,陈兄!”江义沛有些尴尬,拉着陈县令:“你先坐下,撞得疼不疼啊?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不是……” 但“是”了半天,都没有找出合适的理由,只剩一张尬住的脸。 江义沛内心是觉得自己并没有说多过分的话,无非就是怀疑了他几分罢了!他和他又不熟,不了解其人品很正常吧!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但是看着陈诺那生气都显得那么温和的脸,江义沛没来由地愧疚了三分,君子温润如玉,说的就是眼前之人了吧! 自他穿越而来,第一次去找陈县令开始,两人的相处就一直都是彬彬有礼,客气又客套,他称呼陈县令为“陈大人”“陈兄”,陈县令称呼他为“江兄”。 这还是陈县令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还很没有形象地喷他。 怎么说呢,还怪亲切的,更像是朋友间的相处。 “这事咱们先放一放,你先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攻城了?你关城门了?” “嗯。”陈县令自己坐了下来,深呼吸,手在胸口自上往下抚着,平复心情,仿佛对于关城门一事并不在意。 江义沛:“……” 一个人敢关,一个敢攻,都是仗着天高皇帝远,不要命的。 古代的城门,可不是一个刺史或一个县令,说开就开,说关就关的,那是有相当严格的管理制度的。 早上什么时候开,晚上什么时候关都是有规定的,身为县令应当严格执行。 而城门关闭之后,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硬闯城门乃死罪也! 陈县令:“春州县已经开始乱了,温刺史的人到处抢粮,一开始还只是动手打人,到后来已经开始杀人了,温刺史也不管束,要是让他进入到罗水县,那罗水县的百姓肯定比春州县的百姓凄惨数倍。” 这温刺史…… 江义沛脸色难看得不行,当政者如此暴虐,视人命如草芥,治下的百姓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温刺史真不是人呐! 只是……江义沛表情复杂地看着陈县令,半晌才道:“你总不能是因为温刺史才想要造反的吧?” “造反”二字,对于臣子来说何其沉重,要是以往,陈县令肯定会以罗水县百姓为借口,但今日他没说话,更没反驳,反而是可疑地沉默了!! 江义沛悬着的心终究是死了。 虽然他多有心理准备,虽然他这段时间一直提“造反”,一直给家里那几个以及江修白灌输这个思想,但他内心里还是不希望这样做的,再加上江修勉这段时间一直希望他“醒醒”,别老想着造反的白日梦,他们现代人是绝对接受不了古代的“造反”的。 能做盛世人,何做乱世狗? 什么从龙之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是泡沫来的呀! 自古以来,起兵造反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从来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得不能再惨了! 他们五星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哪里见得来这个。 虽然但是…… 江义沛叹气,这事还是先放一放吧,眼前最重要的是已经快要闯进家里的温刺史! “人家都杀都家门口了,你不去阻止他,你出城来找我算什么回事啊!还怨我怀疑你,我能不怀疑你吗?” “所以你得帮我啊!” 可能是刚刚喷过江义沛,陈县令也不说“助不助我”了,说话直白得不行。 江义沛人都要麻了:“我能帮你什么呢?” 帮啥呀帮!他要啥没啥呀! 他闺女的作战尖兵连个眉目都还没有,不对,是新兵蛋子都还是娃子,等他们能派上些许用场,那得好几年! 好几年啊! 罗水县早就被踏平了。 可是不帮,按照温刺史的尿性,罗水县就是他的粮袋子,没粮了没钱了,肯定会来的,时间一长,哪怕他的人暂时没有找得到江家村,但肯定也会影响到江家村的生活。 好烦啊!怎么会这么烦!他又开始想念他的包租公生活了!好想回家啊啊啊啊啊! 江义沛闭了闭眼,把负面的思想甩出去,问陈县令:“你可知,温刺史带来了多少兵马?” 陈县令点点头:“约莫有两千人!” “什么?!”江义沛伸出两根手指都要戳到陈县令的眼睛了:“两千?” 好嘛!这人数比三个江家村还多! 陈县令还要让他助他,笑死,拿什么助,灵魂吗? 灵魂出窍去吓死那两千人? 陈县令把江义沛的手打开,自顾自地说道:“擒贼先擒王,只要温刺史没了,那些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据。” “你是在逗我吗?”江义沛简直要气笑了:“如果是的话,那你成功了。” 陈县令:“???” “何来此言?”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像好话呢! “人家两千兵马,你有多少兵马?就你县衙里面那四班衙役和帮闲?有三百人吗?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吧!” 江义沛右手手背拍在左手的手心上,那无奈的样子都还要碎了。 三百对两千,拿什么跟人家斗嘛!还擒贼先擒王,能不能近人家身都是个问题好不好?! 陈县令对江义沛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然后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有五千兵马,今日内能赶到罗水县。” “啊?什么?你说什么?”江义沛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五千什么?” “兵马。”陈县令又附耳过来悄悄说道:“我偷偷练兵了。” 江义沛:“!!!” 他“咻——”地侧头看陈县令,速度太快,还差点扭到脖子:“我刚刚没听错吧?” “千真万确。”陈县令肯定着:“你今日跟我进城,就能见到,便知我并没有骗你。”江义沛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直呼好家伙啊! 我-偷-偷-练-兵-了!!! 这多少个字来着? 短短几个字怎么听着这信息量那么大呢! 听他的口气,这“偷偷”应该偷偷不短时间了吧! 江义沛咽了咽口水:“练多久了?” 陈县令想了想,自己也不太记得了:“好些年了。” 江义沛:看吧! 但是—— 人家早就想着要造反了,有点兵马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吗?偷偷练兵很久了又是什么大惊小怪的吗? 最值得大惊小怪的是—— “你都胜券在握了,还来找我做甚?还说让我助你?开玩笑吧,我这还有什么能帮你的?” “我刚刚说了,他们正在赶来,但还未来到,我们要做的就是得在他们来之前把城门守住了。” “说得真好,你说守就能守啊!”江义沛没看好气道,他掀起车窗的帘子,发现马车依旧行进得很慢,等赶到县城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江兄放心,一时半会儿,他们还奈何不了城门,我们还有时间。” “有时间,那你有对策吗?”江义沛问道。 陈县令点头:“还是有一些的。” 要是毫无办法他只会让人来请江义沛,而不会亲自出城,要不然城破了他跑了,全城百姓那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这雪天路这么难走,又有温刺史的人守在城门外,陈县令昨夜就开始从密道溜出城了。 “什么对策你说——” “好,待会说。” 江义沛:“?” 十万火急的事你待会儿说? 只见陈县令语气真诚:“今日前来除了和江兄商量对策,还有一事就是为了和江兄你坦诚相待的,江兄的本事我望尘莫及,但我有钱有权,可在罗水县里护江兄一家安稳。” 迟来的坦诚相待,不知为何,突然让江义沛有些心里毛毛的。 陈县令自称有钱有权,用江修白的话来说就是——真特么凡尔赛啊。 而且这话的意思江义沛想不懂都难。 还是收割机惹的祸,人家看上了他的“本事”,他才有“资格”和人家合作,要不然,人家有钱有权,犯不着找你。 江义沛还一直觉得是因为陈县令想找他合作是因为可用之人少,他还想着从兵权上制衡人家…… 江义沛有一点很好奇:“养兵是很费钱的,你一个县令,能有多少收入。” 陈诺道:“家父给我留下了不少产业,足够了。” 江义沛知道陈县令有钱,家里有不少产业,但读书的时候吃穿用度上从不张扬,反而偶尔透露着低调的奢华,可见家境不差,但他绝对没想到他家是这么有钱,养了五千兵马。 养兵不是那么简单的,吃饱吃好的最基本,训练和武器才是重中之重。 “既然都这么坦诚相待了,你的家族是江南哪一家?他们知道你要造反吗?” “我母亲出自是江南卢氏,曾是当地的一个大家族,如今被打压得厉害,早就不满已久。” “明白,意思就是部署良久,就等你的一声令下了。” “也可以这么说。” 江义沛想想不对啊,“你刚刚说的是你母亲家,那你父亲家呢?又是哪一个望族?” 在江义沛的记忆里,陈诺是江南人士,他的父亲在他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他和他的母亲相依为命,他曾见过几次,他母亲是个风华绝代的贵妇,一身矜贵。 “我父乃当今圣上的胞弟,勤王赵旭。” 江义沛:“……” 来到这古代他经常无语,但今时今日最无语。 勤王赵旭,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虽然是一母同胞,但相隔二十年,只有他们两个皆是中宫所出。 勤王自一出生就受尽了宠爱,反观当今圣上,因为是嫡子,自小被立为太子,被严格要求如何成为一个储君。 两人的教导方式以及和皇帝皇后相处的模式自然也不同,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当今圣上是当储君培养的,而勤王只能是一个受宠的闲散王爷。 但那时候的太子看不出来。 后来,随着勤王长大,以及他表现出来的聪明才智,悲悯心肠远胜当时的太子,这让太子产生极大的危机感。 朝堂之上,也渐渐地分成两派。 其实也不见得勤王有多好,很多人想追随勤王只是为了一份从龙之功,因为那时的太子身边早就不缺人,有些官员挤不进去核心层,又不愿意当一个边缘的追随者,便使劲撺掇勤王与当今圣上争斗,但勤王都不为所动,他是不可能为了一个皇位手足相残的,他也乐意做一个富贵翁。 然而没想到的是,当今圣上在日渐加重的猜疑和不安中,愈发针对勤王,还做了不少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老皇帝对他渐渐失望了,动了更换储君的心思。 这才有一点点风声传出去,那时的圣上顿时坐不住了,主要是他四十岁了,当了二十年的太子,盼来盼去都没能坐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有朝一日却告诉他,他永远都坐不上去了,小他二十岁的弟弟,那个黄毛小儿,要替代他!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杀弟弑父。 在找到还没加盖玉玺的传位圣旨的时候,差点疯了,老皇帝居然真的想让勤王做皇帝! 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勤王一党全部遭了殃,杀的杀,打压的打压,要不是堵不住江南文人的嘴,勤王妃就不是大归而是给勤王陪葬了,但就算如此,勤王妃在半年后还是病故了。 不得不死,她要是不死,当今就不可能放过卢氏,特别是她还怀了勤王的遗腹子。 (本章完) 第183章 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 虽然没人知晓,但还是得小心为上,于是勤王妃卢氏在江南病故,遥远的青州多了一个带着儿子隐居别院的寡妇陈氏。 “所以——”江义沛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是想给你爹报仇?” 陈县令无意识地抠着手指,眼神有些放空:“我娘说,我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不应该死,也不应该死后还背负着骂名。” 整个大盛都知道,先皇驾崩乃是因为勤王弑父。 至于为什么弑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弑父。 他深受宠爱,却不知足,企图染指皇位,老皇帝不允,他便逼迫他写下禅位圣旨,然而老皇帝圣明,宁死不屈,在禅位圣旨上写下的是当今的名讳。 当今圣上拨乱反正,然而并未能救父于刀下,最后忍痛手刃了胞弟,为君,为父报仇。 成王败寇,更何况勤王死了,无处辩驳,这个罪名将跟随他生生世世。 风光霁月的皇子,知足常乐的勤王,死了,连皇陵都不能入。 甚至,挫骨扬灰。 那在皇陵遥远山坡上的孤坟,那皇帝彰显自己仁义的为勤王立的孤坟里,躺着的是个臭名昭著的死刑犯,享受着下人供奉的香火。 真正的勤王,骨灰早就流入了江河,大海,无影无踪,连个念想都没有给在乎的人留下。 勤王妃每每思及此,都会犯心绞痛,对当今圣上的恨,那是每日加深,然而又无可奈何,只能自我消耗。 “要是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也就罢了,可如今的大盛哪里有一点清明的样子,倒是温刺史这样的官员一抓一大把。”陈县令嘲讽一笑:“这样的大盛还留着干什么。” “天灾横行,你要是这个时候谋反,那百姓可怎么活,这和你的本意本末倒置了吧?啊呸——”江义沛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你这就五千人,能开个屁战啊!你要是敢有点苗头,人家一出兵就把你摁死了!” 大盛再怎么衰败,二十万大军还是有的。 “真是信了你滴邪!”江义沛一拂袖,他都无语死了,他也不知道为啥,潜意识里一直有一种陈诺要谋反,且还能谋反成功的错觉。 可是才五千人呐!能成功个屁啊! “江兄,秽语少说一些,容易影响心性。” 江义沛:“……” 他掀开车帘透透气,看了看外面的环境,没一会儿又放下了:“你不是说有对策吗?赶紧说,这都快到镇上了。” “是吗?”陈县令也掀开车帘看了看:“嫂子他们的骡车还在前面吗?还好,还在。” “?”江义沛疑惑:“干嘛?找你嫂子有事?和你对策有关?” 陈县令点点头:“陈兄,常言道,医毒不分家,嫂子医术绝世无双,应该会制毒吧?” 江义沛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你是想毒死温刺史?” “江兄聪明!” 江义沛:我聪明个鬼,傻子了都知道好嘛! “你觉得这办法可行吗?”陈县令又问。 “行不行得问你吧!你能找到机会给温刺史下毒?” “这简单,他们那队伍,别看人多,但跟个筛子似的,一钻一个准,重要是毒?嫂子有现成的毒药吗?还是要现制?” “有现毒。”江义沛想了想道,后来又补了一句:“但给不给还是得问她啊,我可做不了主。” 其实就算两世为夫妻,江义沛一开始都不知道蒋素英会制毒药,确实是因为法治社会里,没见媳妇毒过谁…… 但有一天,他闺女像捂着宝贝一样带回来了一个眼镜王蛇的毒腺,献给了他媳妇,他媳妇那如获至宝的眼神他至今记忆犹新,然后家里就多了好多品种的毒药,震惊了他好几辈子。 对于江义沛不敢做蒋素英的主,陈县令表示明白,毕竟做大夫的总是不忍心草菅人命。 这也是陈县令不直接找蒋素英而是找江义沛的原因,万一他贸然提此要求,嫂子不同意,还觉得他人品不行可咋整。 但江义沛开口的话,夫妻间嘛,比较好说话嘛! 而且据他所知,好的医者是最不屑用毒,他提此要求,要是开罪了嫂子,得不偿失。 要是有江义沛开口的话,万一嫂子不同意,要翻脸,他也有个帮手呀! “用毒乃下乘,是下三滥的招数,你确定?”江义沛看着他:“万一走了狗屎运,日后功成,你可是……不怕?等等,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又毫不避讳,莫不是早就想好了以后……想要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吧!” 陈县令:“……” 文人间说话如此直白的,倒也是不多了。 他无奈一笑:“我杀什么人灭什么口?我有什么理由这样做?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干,就想着要灭口?不至于吧?还是那句话,你我相识十余载………” “行行行!”江义沛立马阻止了他,毕竟已经能猜到的牢骚,就没必要再往下听了吧。 “江兄,我是真心把你当盟友看待的,要不然也不会也不会帮你保守那么大的秘密?” “?”这话江义沛就有点听不懂了,他让他保守啥秘密了? “收割机。”陈县令提醒了一下他。 江义沛:“……”好狗啊这人。 要不是收割机帮他抢收了大批粮食,他哪有什么机会以罗水县为根据地筹划谋反事宜,现在人家没地方排上用场了就开始编排人家! 人家收割机怎么了! 不就是没出现在合适的时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惊世骇俗吗! “收割机怎么来的,你不说,我不问,但有一点,它总归不是我大盛该有的东西。”陈县令一直看着江义沛,见他想说话,又道:“也不是什么藩国,西域还有的东西。” 这个时代进程,不该有这样的东西。陈县令曾细细研究过,但什么都没有研究出来,只知道,他们大盛的铁匠人,就算是把收割机拆了,终其一生都不可能组装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来,哦,能不能把拆开的重新正确装回去也未可知。 江义沛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为啥说知识改变命运呐,人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见多,识广,可不是江家村这群傻白甜那么好糊弄的! “这么说来,你是真心想与我同盟?” “那是自然,要不然在云灵山那么以来,我都没有问一句你收割机哪里去了?这么一个利器,你总不能丢了吧?别说放在地窖,哪个地窖口能放得进那么大一台收割机?更别说就放在屋里,我虽然不完全懂,但铁器浸水定然生锈,你总不能不爱惜它吧!所以,你,应该还有其他的秘密。” “哦豁,又一个秘密被你知道了。”江义沛面无表情。 “江兄莫担心,我嘴严,咱们啊,是各取所需。” “好一个各取所需。”江义沛点点头,对外抬了抬下巴示意:“你要是再这么聊下去,就要走过南乡镇和罗水县的岔路口了。” 兜路很麻烦的,费事又费力,万一就这么点时间差,温刺史把城破了咋整。 “无碍,就当顺道去探望一下蒋老大夫了。”话虽是这样说,但陈县令还是让随从加快速度:“常乐,快一点,追上江夫人。” “是,爷!”常乐一甩马鞭,高头大马在雪地里,比骡子走得可轻松不少——它有力,它腿长啊! “江夫人,请留步。” 常乐赶马上前,老江家的车夫赶紧勒停了骡车:“吁——大太太,是县令大人身边的大人。” “何事?”蒋素英掀开了帘子便看到了江义沛在马车上冲她招手,然后蒋素英也上了陈县令家的马车。 “要毒药?”蒋素英皱纹问道。 “是……”陈县令见状忙解释道:“当真是为了全城都百姓,我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然而陈县令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蒋素英掀开帘子就跳下了马车,等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药箱,里面是写满了标签的绿绿的小瓶子。 她拿起来一个大红色的小瓷瓶:“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毒药,就都拿来了一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种最毒,见血封喉,一药毙命,一旦药效发作,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连大罗神仙都不是,肯定是救不回来。” 江义沛赶紧收回了手,还擦了擦,生怕沾染上什么毒东西,要了他的命。 没有被律法束缚的媳妇,胆子是愈发大了,啥毒药都敢摆出来。 “这种毒性弱点,最大的好处是能瞬间让人丧失行动力,适合生擒活捉?要是温刺史还有用处,用这种最好,啊,还是这种,这药有点阴毒,一般情况下别用,因为一旦中毒,中毒者半死不活,治不好又死不了,苟延残喘,直到每个器官衰竭而亡,是很痛苦的死法,你选一个吧!” 陈县令看看药瓶子看看蒋素英,最后看向江义沛:不是说大夫做见不得草菅人命了吗? 江义沛:我可没说 蒋素英:大夫最珍惜生命是没错,但温刺史他是人吗?他不是! 况且她早就设想过在必要情况下要嘎他,只是陈县令把她的设想提前给说出来了而已。 她给点帮助怎么了? 没怎么,非常好! 陈县令拿了一瓶黑色的小瓷:“就这个吧。” 蒋素英一看,是第三种:“想要他苟延残喘,看着他自己变虚变死?你们有仇啊?” “有的。” 陈县令一边把玩着瓷瓶,一边说道:“新仇旧怨吧,他当刺史这几年,没轻了为难我,再加上这段时间因为他死了那么多人,虽然是春州县的百姓,但归根结底是我大盛的百姓,那么多条人命,总得受苦受难来偿还一二才行,要是痛痛快快死了,倒是真的便宜他了。” 蒋素英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她在一堆瓶瓶罐罐里面翻了翻,最后翻出来一个白瓷色的瓶子,递给陈县令:“把这个混合进去,痛苦加倍,就当是我对因他死去的百姓的一份心意吧。” 就在陈县令的马车赶到密道入口的时候,温刺史脸色青黑地在指挥着百姓们撞击城门,撞了有半个时辰了,这该死的城门一直颤颤巍巍,要倒不倒的样子,眼看着要倒了,但它又坚持住了。 温刺史气得到处发疯抽人,被抽的人连痛都不敢喊,听着指令继续撞。 两人都抱不过来的大木柱,在数十个百姓的努力下重重地撞上城门,巍峨的大门早就扑簌簌地往下落灰,咿呀作响,看样子坚持真的不了多久就能倒下了。 “很好,再加把劲!等进了城,咱们今晚吃肉喝酒!应有尽有!” 倒是这一步,温刺史才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大声说道。 他走在后面溜达,手里拿着一个马鞭,一个工人手滑,差点没扶住木柱,导致整个队伍有有些乱了,他直接一鞭子抽了过去,直接在那个汉子脸色抽出了一条长长的血道子,自额头到下巴,贯穿了整张脸,就连其他的一些人也每人挨了几鞭子,只是被打在身上不是打在脸色。 那个汉子被血糊了一脸,眼睛看不清了,只能听着号子,凭着感觉跟着撞。 快了快了…… “温刺史?是您啊?您怎么来了?” 突然,陈县令自城墙上露出一个脑袋来,他脸色苍白,一脸汗,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仿佛真的不知道温刺史在城外。 “陈!诺!” 温刺史举着马鞭指着陈县令:“你可终于肯露面了!” 陈县令一脸疑惑:“大人此话何意啊?” “哼,何意?你擅自关城门,是死罪!赶紧下来受死!” “大人冤枉啊!”陈县令连连告罪:“这其中有误会啊,下官马上下来马上下来,您莫气!” 说着,城墙上的脑袋消失了。 城内,江义沛对着他竖了拇指,这演技,当县令屈才了! “开门开门!居然把温大人拦在城外,是谁给你们的胆子!”陈县令让人打开了那扇早就坑坑洼洼的大门,拱着手,弯着腰,小碎步地朝着温刺史走去。 (本章完) 第184章 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哼!” 门一开,温刺史快步走进城,对着弯腰躬身迎出来的陈诺就是一脚,后者被踹得重重摔倒在地,但丝毫不敢怠慢,赶紧爬起来,带着一身泥灰拱手告罪:“大人息怒!” “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当初关城门阻拦本官的志气呢,真的好大的狗胆!来人呐!” “在,大人。”走上来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那健硕的模样,在要啥没啥的山上居然没有饿瘦,也是出奇。 温刺史一拂袖:“将陈诺给我就地处决!” “大人!”陈诺惊愕地爬起来:“下官虽然无足轻重,但到底是陛下亲封的朝廷命官,你怎能随便杀我!” “哼,不过是个县令。”温刺史冷眼扫过:“杀了!” “是!” “慢着!”陈诺大喊一声,堪堪躲过了逼近眼前的利剑,看得出来,温刺史是真心想要杀他。 一个百姓,一个官员,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 压下眼里的寒意,陈诺声音惶恐:“大人,下官犯了什么错,让您非要杀我!” “什么错?!呵,你还真敢问!”温刺史敲着马鞭:“雨前令你交赋税,你不交,雨中令你送粮你不送,雨后也不见你来拜见本官,本官来你这罗水县,居然还被拦在城外,桩桩件件,够你死好几百次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官可曾冤枉了你?” “冤枉啊大人!”陈县令“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您所说的桩桩件件,下官都不知晓啊!雨前下官就病了,病得起不来身,许是下面的人不敢做主这才没有及时交上赋税。” “病了三个来月都不死,陈县令可真是命硬啊!”温刺史看着脸色虽有些苍白,但说了这么多话并没有多喘的陈诺,差点气笑:“你觉得我会信,你看本官像傻子吗?” “大人!下官句句属实啊!下官病体——噗——” 陈诺突然踉跄倒地,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脏了温刺史的鞋面。 “下官该死!”陈诺挣扎着起来,慌忙用袖子去擦温刺史的鞋面,不曾想越擦越脏,过分的是,他没擦两下居然体力不支,扑倒在了温刺史的靴面上,被后者嫌弃地一脚踢开。 “咳咳——”陈诺被那一脚踹得又开始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仿佛肺都要咳出来了,那模样,倒也不像是个没病的。 温刺史狐疑地看了他两眼。 陈诺将嘴角的鸡血擦了个干净,强打着精神抬了抬头,又赶紧低下挡住了温刺史探究的目光,他恭敬说道:“请大人放心,赋税早已收齐,今天下官恰好醒过来,听说大人来了,便马上过来要带您去取,那是丝毫不敢耽误啊!” “当真!”温刺史眼露惊喜:“在何处?” 陈诺的阳奉阴违,装腔作势,他都可以不计较,只要有粮食。 “县衙里!”陈诺“快咳死了”一般在前面领路。 “大人——” 这时一直当透明人的明县令拦了一下温刺史:“这陈诺……” “无碍。”温刺史知道明县令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什么陈诺此心不诚,此行有诈。 他自然不相信陈诺雨前没有收到他发的公文,更不相信他不是故意把他拦在城外的,但是又怎么样呢,不是他看不起陈县令,一个只有四班衙役帮闲的文弱县令,能翻出什么风浪呢! 他就算想扑腾,他也不在意。 小东西,摁死就是了。 但在此之前,要拿到粮食。 想到整个罗水县的赋税,温刺史心情明媚了起来,甚至还点了两个人:“去,扶一下陈大人。” 啧啧,无粮陈诺,有粮陈大人。 “谢大人!”陈诺今天惶恐了又惶恐,连连感恩,那挺直了三十年的脊背,今天是弯得不能再弯了。 温刺史嗤笑了一声。 虽然杀了陈县令,自己进城搜粮食,也不是不行,但有更简单的办法为什么不用呢? 这时此时温刺史的心境。 他打心眼里认为陈县令这种没后台没背景的小人物,不足为惧。 温刺史带了五百人进城,其他的都留在了城门处,守城的衙役也被他们的人替换了下来。 留守的这一千五百人倒还好,受了令要驻守此处,只敢在城门处附近寻找屋子避寒取暖,被骚扰驱赶的只有最近的那些居民,而跟着温刺史进城的那五百人,令人发指得过分。 罗水县的县城,早就在陈县令的强行命令下,整治得整整有条,原本主街的两旁除了商铺还有小商小贩的摊子,现在虽然没有人出来摆摊,但洪水退去留下的东西,还有一些小摊子,被修理好了就摆在街的两旁。 温刺史的人一看就连招呼都不跟温刺史打一个,直接就脱离了队伍往闯进了两边的商铺,还有后面那条街的宅院,那男人的求饶声,妇人的惊叫声,清晰地传进了温刺史和陈县令的耳中。 陈县令缩在袖子里的手蓦地握紧了一下,又在自己的强迫了慢慢松开。 反观温刺史,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见有多习以为常。 “大人,到了。”陈县令加快了脚步,赶到了县衙库房,温刺史只以为陈诺只是着急表功,倒也没多想什么,特别是看到满满当当的粮食后。 他几乎已经快要断定这陈诺算是想通了,毕竟和他作对,能有好处呢! 一个小小的县令,没有权没有钱,京中还没有人脉,想要升迁,也就只能向他投诚了,如今这样,他还算满意,想着,他抬手拍了拍陈诺的肩膀,算是认可了他的弃暗投明。 但很快又收了回去,因为只是这么点粮食并不能完全抵消因他之故,而让他吃苦受累的罪孽。 陈诺被温刺史拍了一下,仿佛收到了鼓舞,他笑意盈盈地对温刺史说道:“能为大人效劳是下官是福分,下官已经吩咐后厨设宴,大人可否赏脸喝一杯?” 温刺史颔首,大手一挥:“可!哈哈哈哈——”他突然笑了起来,吓了陈诺一跳,猜不透他是在笑什么。 “大人?”明县令面露担忧,总觉得事情不太对。 然而温刺史还是不以为意。 毕竟,陈诺还能杀他不成。 他不至于这么蠢。 他要是有点什么事,城门外那一千五百人定会将他挫骨扬灰,四处城门都已经被他们控制,想逃出城都不可能。 陈诺会这么蠢吗? 然而,陈诺就是这么蠢! “你……你!!!” “哐当——”一声,温刺史手里的酒杯跌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他手指哆嗦,捂着剧痛的胸口,又揪胸前衣襟,嘴角不断的溢出黑红黑红的鲜血:“酒里……酒里有毒!” 陈诺……陈诺…… 他很想说陈诺大胆!竟然真敢对他下手! 然而,什么都说不出来。 喝了好几杯然而还是好端端的明县令刚刚又喝了一口酒,闻言懵了,赶紧扣喉咙:“呕——呕——” 然后现场一旁都是抠喉咙“呕——”“呕——”的声音。 但是,没有用啊! 吐一地都是没有用的! 陈诺深吸了一口气,弯了半天的脊骨这会儿终于是直起来了。 “陈诺!” 温刺史说不了话,明县令明显坐不住了,他指着陈县令:“你竟然敢毒杀刺史!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从温刺史进城就躲起来的江义沛和蒋素英双双掏了掏耳朵,对视了一眼。 觉得这人说话真的是认不清楚形式,还颐指气使呢,你命都要没了,还叭叭呢? 都给你下毒了,你大声点就给你解药了? 玩啊? 要杀温刺史,哪里需要在酒里下毒,粮食酒水在这个时候那是弥足珍贵的,怎么能为这个畜牲浪费? 在陈县令给他擦靴子的时候就已经给他下了一种毒了,温刺史这人啊,甚是自大,自视甚高,有点防备,但真的不多,可不要太容易下毒哦! 至于跟着入城的人,这设宴是屋里,点了熏香,只是闻熏香,那是一点事没有,但是配上酒,那就是非常厉害的软筋散了。 明县令这些人只是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但温刺史中了双重毒,二者毒性相冲,但混合在一起又毒量加倍,吐血都快吐死了,哪里还有机会开口说话。 说温刺史蠢吧,但他还是有点心眼子的,他还知道留一千多人在城外,分成四拨把控了城门。 然而再聪明的领导,也扛不住他们有愚蠢的下属啊! 他们还抠,埋锅做饭都不肯用自己的粮食,非要让陈县令送几包粮食过去,这不,机会不就来了。 不得已啊,浪费了几包粮食。 下了毒。 两千多人,一顿饭就搞定了,根本都不需要拖延时间等陈县令那五千人马。 温刺史被带去关了起来,明县令等人被留在了屋里,至于四个城门外的人自然也被接回了城内,他们喝酒吃肉,吃着吃着就倒地不起了,一旁伺候的百姓吓坏了——没错,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要人家伺候他们! 百姓们赶紧报了官,这些人很快就被官府接走了,一套流程下来就很是顺理成章,除了骚动了一会儿,并没有弄出太多的动静来,很多百姓甚至还觉得被官府抓得好,他们都舍不得吃这么多这么好的粮食!真是白瞎了! 可当他们想回去吃剩下的饭菜时——饭呢?菜呢?哪里去了? 自然是衙役们都带走了,有毒的饭菜可不能乱吃啊! 还好这些人自私,自己吃饱喝足,人家房主是一口吃的都没捞着,陈大人还担心会有人中毒呢,还让他们带了解药过来,都没排上用场。 这些人都关在了陈诺偷偷置办的别院里,后来明县令等人也被转移到了这里。 死了温刺史一个人很容易解释,古代上位者最常用最漫不经心是借口就是——暴毙。 但好几百人在百姓众目睽睽之下竖着进了城,横着丢出去? 还有一些吃饭吃死了的? 不好解释呀! 百姓会慌的呀! 偌大的院子里,挤两千多个人还是显得有点小了,且好多人还站不住,斜斜歪歪地躺在另一个人身上,另一个人又躺在另一个人身上,跟叠罗汉似的,全部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下意识地把脸往人家脖子处凑。 鹅毛大雪落在他们身上,不一会儿就白了一片,不少人睫毛上都堆满了雪,鼻头冻得通通红。 陈县令此时穿着没有一丝杂色的白狐大氅,手上带着白狐手套,整个人看起来暖得不行,哪里有先前那副病怏怏的模样。 他冷眼看着院子里圈在一起的人,突然笑道:“你们跟着温刺史,他都没给你们发御寒衣吗?看8你们冷得。” “陈,陈诺!你……要做甚…你直说,不必在这——羞辱我等!” 明县令抖得最厉害,他也有大氅的,然而进屋喝酒的时候脱了,现在穿着不算厚衣,冷得嘴都要瓢了。 “羞辱?”陈诺摇摇头:“这怎么能说是羞辱呢,这分明是虐待。” 众人:“……” “受点冻你们就受不了了?那那些被你们抢掠,杀害的百姓,是怎么受得了的?怎么轮到你们自己,就是别人的错了?” 明县令突然眯起了眼睛:“你,想要青州!你把温刺史软禁起来,是为了号令整个青州,是也不是?!” 明县令激动得心都烫了,说话都不抖了。 “软禁刺史号令青州?真的好久没有听到这种这么好笑的笑话了。”陈县令说是笑话,但脸色根本没有笑意,声音比雪还冷:“他算什么东西,以为自己是天子吗?挟持他能号令诸侯?天大的笑话啊!” “也不妨告诉诸位,你们确实是中毒了。” 众人:“……”谢谢,我们已经知道了。 “但这毒呢,是独门秘方,只有本官手里有解药,要是听命于我,好好做事,那每个月,将会给你们发放一颗解药,要是不想屈服的,本官敬你们是条汉子,就此永别了,给你们点时间,好好想好了,命,可就只有一条。” (本章完) 第185章 第185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啊这…… 蒋素英和江义沛在躲在屋内的屏风后听陈诺开洗脑大会,听着听着,两人开始一脸便秘状,慢慢地又变成了撒老师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怎么说呢,这场景他们有点熟,电视剧里老演,经典的反派控制门徒的卑劣手段。 用毒药让人惧怕,使人屈服,门徒为了活着敢怒不敢言。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样的反派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不是被正派干掉就是被门徒反噬,最后死得老惨了。 可是陈诺不应该是反派啊! 先不管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单是就雨灾以来而言,他所做的,能做的,都是有益于百姓的,这样的人总不能是个丧心病狂之徒吧! 江义沛皱着眉,cpu都快干烧了。 “陈诺要干啥呀?”江义沛最后小小声问他家陈大夫:“他跟你商量过了让你提供毒药控制这帮人?你答应了?这样不好吧!咱们怎么能这样做呢!这是反派才做的事情……吧!” “媳妇,我跟你说,咱们是好人……唉,这样说也不对,以后咱们肯定也是要干点坏事,但是吧……怎么说呢?唉……”江义沛说着说着自己开始在那叹气。 “媳妇,你那毒药毒吗?万一哪个在外出任务来不及吃解药不就死翘翘了?这不成了草菅人命了吗?还有啊,你们啥时候商量的?我咋不知道,咱们不是一直在一块吗?” 江大人的清澈的眼神里透满了愚蠢。 这样的眼神,在三十六岁的大男人眼里,很难见到。 蒋素英:“……” 无言之中她又叹了口气,被江义沛这么一说,她此刻都感觉自己俨然就是反派背后的毒药师,专门为反派炼制各种控制人的毒药,还是那种一旦毒发,没有解药一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嘎嘎招人恨呐! 杀人不眨眼呐! 罢了,下一秒蒋素英就说服了自己——当初看上他除了他那一幢房子不就是因为他的单蠢吗? 在外谨言慎行,少说少做,端个架子唬唬人还行,在家,那单蠢的劲儿是藏都藏不住啊。 蒋素英掰着江义沛的脑袋往她这边凑近,耳语:“傻子,因为他胡说八道的呀!我们没商量过什么,我也没答应给他提供毒药,现在他们中的软筋散,二十四小时过后就自动解了,一点副作用都没有,我是不草菅人命的蒋大夫。” “啊,这样啊!”江义沛揉了揉发烫的耳朵,傻呵呵地笑了笑,然后歪头挨了挨自家媳妇:“我刚刚也是胡说八道的!” “德行!”蒋素英翻了个白眼,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搂住了他,继续听屋外的陈诺开的洗脑大会:“过了这么久,大家都没走,说明大家心里还是想跟随陈某的。” 明县令等人:“……” 他们倒是想走来着,奈何动都动不了啊! “其他的本官保证不了,只一点,为本官做事,定然比为温刺史做事吃得饱,穿得暖,这么冷的天,这么一件薄衣,再多冻一会儿该死了吧?” 陈县令那37c的嘴说出-73c的话,特别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笑吟吟的,分外瘆人,原本就快要冻僵的明县令等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江义沛“啧啧——”两声:“看不出来,陈诺好有变态的潜质啊!” 蒋素英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赞同。 冻这么一会儿,死是死不了的,最多冻病,但冻病之后,一不小心,也是会死的。 换句话说,陈县令说得也没毛病啊! 蒋素英心想。 “县衙的粮仓你们也看到了,有多少粮食本官就不必说了吧?本官也不瞒你们,这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威逼,利诱。 循循图之。 陈县令这一番话,还是打动了很多人。 特别是经历过粮荒的他们,饿肚子的滋味,他们比谁都记忆犹新,还有比吃饱穿暖更重要的事吗? 有,但不是当下! 明县令旁边的一些人攀着明县令的肩膀费劲巴拉地站了起来,用冻僵的手虚虚抱拳:“我……我愿意追随陈大人!” “好!”陈诺也没有看不起他这一个侍卫,反而虚扶了他一把,亲自把带上了他原来站的位置,笑着对他说:“壮士投靠,陈某自然是欢迎的。” 下一瞬,笑容一收:“本官能给你们什么,你们已然清楚,可是你们能给陈某什么呢?投靠也有投靠的规矩,投名状呢?” 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只有一身武力,算不算投名状呢? 唯有明县令高高抬起了手:“温刺史有一本极重要的名册,我知道放在哪里,有了它,能扳倒温刺……”史。 还剩最后一个字明县令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陈诺都敢软禁刺史了,那里还在乎扳不扳倒他呢? “哦?”陈诺只说了一个字,便不再说什么。 明县令等待了好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说话,不得不抬头看向他,见他也在看着自己,那腰背下意思往下一弯,就像当初对待温刺史一样,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大人,可需我去找来。” “可。” 对于明县令,陈诺可以说是惜字如金,那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他说,这人与温刺史狼狈为奸,一丘之貉,若不是他还有用,他早就把他跟温刺史一起关起来了。 就那么简简单单一个“可”字,明县令一时间也拿不准陈诺的态度,他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倒退着出去,不曾想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并没有想象中的有人扶他,不管是他的人,温刺史的人,还是陈诺的人,一个都没有。 有的人甚至还回避他的视线。 明县令心中悲切,扶着墙一步九回首,但陈县令依旧没有喊住他的意思,更是一点都没有让人扶他一把的意思,甚至没有害怕他逃跑的意思。 明县令走出门口,往右走,在陈诺看不到的地方,背靠着墙壁,冷得直呼白气,冻僵的手快速地搓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能感觉到一丝热意,感觉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头脑也算是冷静了下来,然而,有一件事他一直拿不准主意,如今是他逃离陈诺掌控唯一的机会。 他逃,还是不逃? 可逃的话—— 逃去哪? 回他的春州县吗? 他要人没人,要马没马,回去了,春州县的百姓能放过他? 县衙和刺史府倒是还留有一些人手,但那些都是温刺史是人,不可能听他的号令…… 陈诺背着手,看着明县令离开的门口,不言不语,其他人顿时大气不敢透。 没过多久,离开的明县令又回来了,他说:“陈大人,名册在刺史府中,府中还有二百精锐,还请大人派人与我同去。” 陈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着常乐挥了挥手:“安排其他弟兄们下去休息吧,多烧几个火盆,别冻着了。”“谢大人。” 众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再这么露天冻下去,是真的要冻死了。 “陈大人。”明县令静静地等候在一旁。 “识时务者为俊杰,明县令做得不错。” “为大人效劳。”明县令拱着手,冷汗津津,话是好话,但语气不对,太平淡了,听不出任何情绪。 “大人,可否,赐我解药?” 陈诺笑了:“明县令,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嘛!等你把名册拿回来,把刺史府和春州县衙的事处理完了也不迟。” “……是。”明县令其实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了,但真切被拒绝之后还有有些失望,但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拱手:“我需要一些人手。” “可。”陈诺拍了拍手掌,门外进来了五什人,五个什长出列:“爷。” 陈诺点点头:“你们跟明县令走一趟。” “是!”其中一个什长架起明县令:“明大人请。” 明县令:“……” 他脚尖拖地,被拽着走了。 “老六——”陈诺喊了一声,原本跟着一起走的一个什长停住了脚步,小跑过来:“爷还有什么吩咐?” “稍等。”陈县令转身进了屋,对蒋素英说道:“嫂子,有没有那种毒性不强,但浑身难受的毒?” “给那个明县令用?”蒋素英一边翻箱子一边问,那可不是个啥好人哪,得好好找找。 陈诺点点头:“对,这人狡猾,等软筋散的药效过去后他可能会起疑,没点手段怕是难控制他。” 控制不了就给人下毒啊! 江义沛心里直“啧啧”,他们这行人的做派是越来越像反派了。 但他不说。 “给。”蒋素英终于翻出一个绿色的小瓷瓶:“无色无味,入口即化,放水里,放饭菜里,或者是等他睡着了,往他嘴唇上滴一滴都可以,毒性不大,短时间死不了人,就是会胸闷气短,时时感觉喘不上气,从心理上折磨人。” “甚好!”陈诺出去把瓶子交给老六,用法用量也顺带交代了两句,等人走了,他站在雪中,看着春州县的方向有些出神。 其实,在内心里,对于春州县的百姓,乃至是旁边的州县百姓,他都是有愧疚的。 江义沛将雨灾这一消息告知于他,他只需要让县衙的传信官把这一消息告知各处,或者是散布消息于各州县,总有相信的人,肯定能抢收下来很多粮食,能拯救很多不该死的百姓。 但他没有,他只能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尽可能地去安排,去谋划。 他多年经营的势力并不能说很广,且都是暗中潜伏,很多事情做起来真的不方便。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又不能完全暴露。 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让人偷偷到村野,高价买粮,让农人即刻收割,收割下来给一半钱,晾晒干立马结尾款,综合下来,收购价格比市价高五成。 有的村落看在高价和现钱的份上,全部都抢收了,留出自己家吃的,全部都卖了,但有的村落的里正察觉不对劲儿,直接上报了衙门,去买粮的人差点被抓了起来。 大肆购粮又没有文书,这可是犯法的。 陈县令这边的文书在春州县用还可以,要是去到了远一些的地方可就没有用了,而且,陈县令也不敢开具,毕竟,做县令的,手不能伸那么长的。 虽然过程有些磕磕碰碰的,但结果是好的,不包含罗水县在内,他手里的粮食,数量可观。 “大人。” 王衙役来报:“温刺史醒了,想见您?” “想见我?”陈诺嗤笑了一声:“好啊,那就见见吧。” “陈诺!你竟敢毒害本官!” 温刺史昏迷了半天,如今醒来看着精神还不错,一见陈诺进来,立马开骂,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愚蠢而不自知。 陈县令不屑一顾,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弹了弹衣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抬眼:“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个?是,我是给你下毒了,怎么样?” “你!”温刺史目眦欲裂,眼前的此人嚣张的模样哪里像是早先那个恭恭敬敬,卑躬屈膝之人,原来他伏低做小都是为了麻痹他! 博取他的信任! 好设宴将他们一网打尽! 臭不要脸!! 温刺史目眦尽裂,挣扎着身上的绳子:“放开本官!你可知道本官是谁!” “自然是知道的。”陈诺点点头:“温贵妃的侄子嘛!” 那语气,就像是在说温贵妃和门口卖菜的妇人一样不重要。 “你什么意思?你既然敢冒犯贵妃娘娘!”许是被陈诺的语气刺激到了,温刺史生气不已:“赶紧放开我,再把解药拿过来,要不然,你就等着诛九族吧!” “一个四十岁了只知道喝酒狎妓,一事无成的废物,也值得温家和温贵妃三番五次地保你,你到底有何特殊?” 陈县令居高临下地看着温刺史,赤裸裸的目光仿佛在视奸他。 此人被自己吐了一身鲜血,形容狼狈,那削瘦死百的脸明明白白地写着纵欲过度。 没吃没喝,还能纵欲过度,哪里来的力气? 陈县令很是搞不懂。 (本章完) 第186章 第186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别送了,我俩走了。” 江义沛对陈诺摆摆手便扶着蒋素英上了马车,因为是回娘家走亲戚,蒋素英穿得那是相当体面了——蒋素英来到古代这么久都还没有穿过这么隆重的衣裙,颇不习惯。 上车没人扶着,那是根本上不去。 江家的车夫送江修勉和江筱米去了镇上蒋家,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到县城,所以还是得陈诺派人送他们回去。 从陈诺家是别院出来,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再不赶紧回镇上,这娘家回得都不赶趟了。 时值冬日,日短夜长,就算马车再快,等磨磨蹭蹭回到蒋家,天已经黑了。 “可算是回来了!” 黄氏听到动静,擦着手,赶紧迎了出来,见到两人一起这才放心,笑着道:“饿了吧?进屋吃饭!还有这位小兄弟,也一起进来吃点再走吧?” 这人是陈县令的车夫,天寒地冻地把人送回来,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走吧! “不了,谢谢老夫人!下人刚送江大人和江夫人回来,县令还等着小人回话呢!” “真不吃点?” “不了!” “那行吧,小兄弟慢点走——”黄氏笑着挥挥手,等马车动了她便把门关上了,回身拉着蒋素英的手,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蒋素英看了心惊:“怎么了娘?” “闺女,你爹要是实在治不好,你就干脆把他扎傻了吧!” 蒋素英:“?” “怎么了这是?”蒋素英疑惑又问道。 人是年二十九回的,今天年初二,满打满算才四天,刨除回家搞卫生,整理的时间,睡饱觉都不容易,怎么还能产生矛盾呢? “你自己问问他吧!”黄氏对着蒋父“哼——”了一声,直接开始甩脸子,都顾不上不生气是大过年的规矩了。 “我……我……”蒋父一脸憋屈,但有没法开口,最后心一横:“我不就是要跟你分床睡嘛!家里又不是没有屋子,分床睡怎么了!” 一开始不敢说,现在说起来顿时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怎么了嘛!!” 真的不是他的错啊! 在云灵山的时候他俩就不是一起睡的,回到家突然被要求睡一起,谁接受得了啊! 他一个年轻大小伙子,和一个阿婆睡一张床上,半夜醒来吓一跳不说,又突然想起这个阿婆是自己媳妇,一个大自己三十多岁的媳妇,那一瞬间,他心里是什么滋味你们知道吗? 知道这是事实,但内心委屈接受不了一点! 啊这…… 蒋素英也没想到是这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好捉急! 突然间,她想到了一个词—— 老妻少夫。 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老夫少妻,人家富婆包个小白脸,那个小白脸还有个年轻的身体,能哄人的甜嘴巴,但她爹这是老头的身体壮汉的心呐! 再说了,黄氏保养得还是不错的,虽然不是什么官家太太,能使奴唤婢,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的,但家里有家底,还有帮工,日常只需操持一下家务,活计轻松,比一般的老太太显年轻,就连杨老太都比不上她,毕竟杨老太年轻的时候操劳太狠了,补都补不回来。 但对于她爹来说,依旧是接受不了啊! 再年轻的老太太也是老太太啊! 咋办? 摊上这事了该咋办? 蒋素英看着生闷气的娘,强行委屈的爹,看戏的孩子以及屁用没有的老公,一旁的侄子们眼观鼻鼻观心,哥嫂两人不仅帮不上忙,还拼命对她使眼色,意思是让她赶紧劝劝爹,哄哄娘,两人回家第一天就开始吵了,吵得家都要散了。 “……”蒋素英能劝个鬼啊,她只能求救地看向她爷。 蒋老大夫轻咳一声,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管,儿子儿媳的事,做公公的确实是不好插手。 但大孙女都示意他了,他只能出声道:“好了!大过年的,英娘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发癫!” “爹!”黄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家居然没有一个人理解她,她知道她确实不能跟一个病人斤斤计较……可是……可是…… 委屈死她算了。 黄氏的眼眶顿时红了。 多少岁的人了,多少年没哭过了,啊,这该死的死老头子! 黄氏抬头望天,真怕一不小心,眼泪就掉下来了,一家子大大小小都在呢,做奶奶的人还哭像什么样子! 蒋素英赶紧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有些心疼,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导她,骂她爹一顿吗? 也不是不行,可是骂了有用吗? 真是愁死个人! (⊙o⊙)! 蒋素英甚至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医术不济了,怎么就还没把人治好呢! 再过一段时间,家庭矛盾一触即发,长此以往,就算哪一天她爹痊愈了,夫妻俩也该有裂痕了! 不对,现在已经有了裂痕了! “哎哟!”蒋老大夫见儿媳要哭不哭的样子,赶紧说道:“黄氏,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说蒋世呢!蒋世!说你呢!听到没有?!别发癫!” “听到了爹!” 虽然不情不愿,但蒋父还是飞快地回答了老父亲的话,无他,年轻的时候被打怕了,条件反射。 虽然他年纪大了之后就不再挨打了,可这不是“返老还童”了嘛,那死去的记忆又突然开始攻击他,对他爹的害怕,犹如昨日,可见老父亲的威严那是积威甚深。 “好了,吃饭吧。” 蒋老大夫往上首一坐,招呼孩子们入席,赶紧吃饭,堵住嘴,快少说些吧!蒋家的田地不少,虽然不是自己种,但每次农忙都请短工,这次听了江义沛的话,找了不少短工,加上收割机,他们收获的粮食那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但肉啊,菜啊,是真的没有了,过年用的肉、菜都是江家给的。 江义沛给得不算少,毕竟对现在的老丈人也不能太磕碜。 再者,蒋家人和江家人同吃同住,自然是多少知道他们的家底的,虽然不知道江家那些新鲜的鱼啊,肉啊,哪里来的,但下意识觉得他们有保存手段,例如,大户人家用的冰,能把食物保持很久时间。 毕竟新鲜的鱼肉是回到江家老宅才做过吃,他们便以为江家老宅有冰窖,而且保存得很好,并没有被水淹。 这个问题,蒋济也曾问过江义沛,这让江义沛顿时不用找借口了,直接就认了。 对,有冰窖,里面存了一些肉,来,带点回家吧! 然后让江筱米把肉往雪地里一丢,冻两天,冻得嘎嘎硬,就给他们带回家了,他们直接放在户外院子就行,天不暖,冰就不会化。 今天待客,黄氏和儿媳蓝氏尽全力凑了六个菜,其中只有两个肉菜,其他的基本都是同样的菜不同的烧法,但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来!吃!”黄氏给蒋父夹了半边鱼头,意思很明显,吃啥补啥,补补脑子吧你! 蒋父的筷子顿时卡住了,他看看碗里的鱼头,又看了看黄氏的筷子…… 黄氏:“……” 她的心哽住哽住的! 是她多事了! “这筷子干净的!”黄氏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告诉自己大过年的不要生气,然后举箸把蒋父吃了一口的鱼头夹了回来,狠狠咬了一口:“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蒋父:“……” 啊啊啊啊啊,那鱼头他吃过了!!! 蒋素英等人默默地吃饭,虽然都觉得蒋父太矫情了,但他们不说。 但怎么说呢,因为饭前闹了这么一出,每个人吃饭的胃口都一般,特别是黄氏,那是真的像有一块石头堵在胸口堵在肺叶,明明那鱼刺没扎进肺管子啊,怎么感觉喘口气都闷得慌呢?! 别说吃饭了,就是吃龙肉都没味。 蒋家人前期过得还好,后期遭灾了没多久蒋素英他们就过去了,而且不管前期还是后期,都没怎么挨过饿,所以还有吃不下饭的时候。 饭后,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围着大火炉烤着火,蒋悬把门窗打开了一条缝也马上过来了,坐在蒋素英的身边:“姑姑,我有点疑问想请教你!” 蒋老大夫:“???” “什么问题?你问过我?我回答不了?” 不怪蒋老大夫这样想,毕竟这两个小子小问题问他们爹,他爹不会的再来问他,他一直是这个家医术巅峰。 可是他现在在脑海中搜刮了一下,并没有这些天这小子向他请教的记忆,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太大了,开始健忘了。 “不是啊!”蒋悬摇摇头:“我想着姑姑没几天就回来了,就想着直接问她,没问您。” 好嘛!! 蒋老大夫差点吹了胡子,看来他在这个家医术巅峰的地位已经完全被取代了。 他忽然间反应了过来,自从英娘来救了他和她爹之后,家里这两个臭小子就没再向他请教过医术了,他当时也是忙着学针灸,一时间也没注意。 不过也好,蒋老大夫想着,英娘医术好,他们跟着学到本事,到时候将百草堂发扬光大,毕竟百草堂以后也是这两个臭小子的了。 至于他那儿子…… 蒋老大夫看向蒋父的时候脸上顿时带上了些许嫌弃。 蒋世许是察觉到有人在不友好地看他,疑惑转头,便看到了他爹那张比记忆中老了许多的脸,不解:“咋啦?” 他手里还拿了根棍子,正在火堆里不知道在扒拉什么,“啪——”的一声响,他还吓一跳,手握拳挡在胸前往后仰了仰,嘴巴嘟圆了:“哦哟——吓我一跳!” 蒋老大夫闭了闭眼,他都不敢想自己闭眼前还能不能看到这傻子被英娘治好,他要是天天想着自己二十岁,顶住五十岁的脸,天天做着二十岁的表情和动作,谁还敢来百草堂看病——东家都是个病得不轻的。 蒋素英到一旁去给蒋悬蒋壶答疑解惑去了,江修勉烤了一会儿火觉得无聊,就想回屋子躺着,江筱米伸手,让他拽她起来,她也要回去,写教案。 年初七开工咧! 两人分别进了一个屋子,江筱米住的屋子是蒋素英出嫁前的闺房,江修勉住的是普通客房。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堂屋里只有江义沛,蒋老大夫,蒋济,蒋世四个人。 “爷爷。”江义沛对旁边的蒋老大夫说道:“陈县令想过段时间想在县城的百草堂搞一个义诊,以县衙的名义,聘请你们,你们意下如何啊?”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县令大人都发话了还能拒绝不成?”蒋老大夫理了理胡须说道:“况且又不是白干,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啊?” 江义沛听了,没忍住笑了:“我还以为您要说为罗水县百姓出一份力义不容辞呢?” “那是陈县令的事,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了,不过呢,这些年不管在县城还是在镇上,仰仗陈县令良多,他的号令咱们能支持还是要支持的,而且,在山上的时候,陈县令也让我们给乡亲们看病来着,条件那么有限都能开设义诊,总不能回到县城进行不下去的道理!” 江义沛提醒了一句:“这事说着简单,做起来挺难的。” 蒋老大夫点点头:“你放心,爷爷心里有数。” “那行。”江义沛点点头:“您答应了就行,具体时间我到时候再让人来通知你!” “嗯?”蒋老大夫问道:“不应该是过完年初七就可以开设义诊了吗?” 古代过年,跟现代一样,打开年初七就可以开工了。 “有点事,您别问那么多,听信就是了。”江义沛对蒋老大夫眨眨眼。 蒋老大夫顿时点点头,表示明白,岔开了话题:“回镇上这几天,我就发现啊,这镇上的治理都还没有你们江家村做得好呢,咱们回来这么些天了,镇上的街道上都还有好些垃圾。” “是吗?我怎么从镇上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 “爹组织人清理过了,总不能过个脏年吧!”蒋世说道。 他那条火棍子被烧着了,他怕烧到手,干脆丢火炉里去了。 (本章完) 第187章 可不订,昨天修改内容 第187章 可不订,昨天修改内容 第一百八十五章 “蒋世!!!” 黄氏刚好走过来,听到蒋父说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真以为你真的还小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不知道?什么脏年净年,脏的臭的都往外说,臭嘴没个把门的!” 蒋父:“……” 他说什么了呀他!不就是随口说了一句吗!怎么就骂上了?!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看你不顺眼的时候,你就是咽个口水都是错的! 不,是呼吸都是错的! 纷争又开始了! 黄氏单方面开始的。 江义沛和蒋老爷子以及蒋济在一旁就这样看着—— 蒋父每说一句话,黄氏都能呛上两句,直到后来蒋父都不敢说话了,黄氏都还是不满意:“说呀,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很能说吗?怎么不说了,说啊!” 蒋父最后捂着耳朵跑了——回了他自己屋,关上的门口后还抵了个桌子,好像生怕谁会进去似的, 谁=黄氏。 把黄氏气得呀,伸脚就要摔门,哦不,已经上脚踹了。 “娘娘娘!”蒋素英刚好答疑归来,听到动静快手把人拉住:“咱不跟他一般计较,气坏了不值得呀!要是……要是我爹一直这样……” 她凑近她的耳朵:“我帮你合理重新找一个!” “你这孩子!”黄氏拍了拍她:“他是你爹!” 是谁爹都没有用啊! 脑子的问题真心很玄学的,有的睡一觉就恢复正常了,有的三四年四五年才有所好转,甚至有的一辈子都存在认知错误。 要是这样,黄氏怎么办? 成全她爹,委屈自己? 但它知道黄氏是愿意的,她虽然嘴上得理不饶人,但内心里还是很心疼蒋父的。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黄氏又叮嘱了一句,最后看了看紧关的房门,回了她和蒋父的屋子,虽然那间屋子现在只住了她一个人。 “唉。” 蒋素英叹了一口气,去拿了针灸包又走了回来,伸手敲了敲房门,无人应答,但蒋素英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爹就在里面呢。 “爹,是我,我娘走了。” “真的?” “真的真的!”蒋素英又敲了敲:“我是来给您针灸的。” “等一下。”屋里传来了搬桌搬凳的声音,好一会儿蒋父才开了门,先是开了一条缝,小心地往外看了看,见是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进来。” 关门,栓锁,抵桌。 蒋素英:“……” “爹,你干嘛?防贼吗?那是娘!” 蒋父手一顿,讪笑:“我是怕你娘进来打我。” “来吧,扎针!” 蒋素英翻了个白眼,让蒋父躺了下来,没一会儿,蒋父“嘶——”了一声又一声:“英娘啊,爹怎么这么疼啊?” “疼吗?”蒋素英看着满是血点子的后背,莫得感情:“疼就忍忍吧,我给你换了套新针法,想要好得快,总得遭点罪的。” “哦……” 蒋父许是察觉到蒋素英对他有点情绪,顿时不敢说自己觉得现在挺好的,治不治好都无所谓——然而,他知道,家里所有人都希望他赶紧治好,让这个家过回正常的生活。 —— “好冷啊!”蒋素英一进屋就打了个哆嗦:“这屋怎么添了火盆还这么冷?” “因为没有盘火炕啊!”江筱米那教案还是没写好,困了,此刻正在往身下掖被子呢,“咦,这被子怎么感觉有点潮,睡里面都不暖的。” “你外婆说了,这些被是存在地窖里的,地窖虽然没有泡水,但不管是垫胎还是盖被,都是有些潮潮的,加上没有什么太阳,连晒一晒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勉强盖了。” 蒋素英一边说一边换身衣裳,把头上简单头饰都拆了下来,便也躺进被子里,被冷得那是一哆嗦。 “米啊,咱们应该大概也许有换被的必要啊!” “行吧。” 江筱米爬起来穿好衣服,先那拿了一条被给蒋素英,让她披好,别冻着,然后把床上的潮被放到桌子上,最后又从空间里把被拿了两条出来,一条垫,两条盖,一人一条,再也不用担心抢妈妈的被子里。 蒋素英觉得如此甚好,要是一床被子,她肯定抢不过江筱米呀! 这死丫头,嘎嘎有劲儿! “啊!暖和!”江筱米把被子往上拉,盖上了半张脸,终于感觉到这种被子才是人盖的嘛,刚刚的都是啥呀,越盖越冷! 新被干被盖起来就是暖和!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新被子特有的味道,但在保暖功能一级的条件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娘?我爹呢?怎么还不回来?”江筱米把开始把被子往身下塞,只露出一个黑脑袋,只能左右转头,她此刻侧向右侧,往门口处看去。 “他跟我爷爷和我爹说话呢!”蒋素英也忙着往身下塞被子,闻言道:“不过呢,就算他们说完了话他也不能回我屋里睡的。” “虽然我也是这样想的,让他跟我哥睡得了,但是,为啥他不能睡你屋啊?你们不是两口子吗?”江筱米侧过左边看她娘。 “我俩是不是两口子还需要我跟你解释吗?”要不是被子刚掖好,蒋素英高低得伸手出来打她。 “这里的规矩啊,你外婆刚跟我说的,说外嫁女回娘家是不能和夫君睡一张床上的,说什么家里供奉这床头公床头婆,有这种规矩什么什么的,至于一起睡会有什么后果,你外婆没说,再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搞不懂。”江筱米对这个规矩为所未闻,听所未听,但太困了,她打着哈欠,眼泪都要打出来了,习俗不习俗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今晚不用三个人挤一张一米五的床了。 古代一米五的床已经算是很大的床了,但睡三个人,再瘦也是挤巴巴的。 她们现在睡的房间是蒋素英出嫁前的房间,蒋家还有几个空屋子是待客用的,所以蒋素英的房间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而江家村那边也一样,外嫁女夫妻同样不能睡在一起,下人们早就收拾好了他们各自的屋子,江粱也不着急赶赵盛走,两人围着火炕转圈圈,江粱摸了摸外壁,有点点烫手。 “娘,这火炕好啊!”她笑着对杨老太说道,然后又跟赵盛说道:“等回家了,我们也盘找人几个炕吧,还没躺上去呢!就感觉到了热气了。” “确实是。”赵盛也啧啧称奇:“爹娘身体不好,要是有这个炕,那以后生病都少些,娘,大哥怎么还会这个?” 这不是匠人该会的手艺吗?大舅哥一个当官…… “你大哥在哪当官你忘啦?”杨老太眉毛都飞扬起来了:“工部,工部是啥部我一个老婆子不清楚,但里面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你大哥听得多了,做得多了,也就会了,他会的东西可就多咯,等以后瞧好吧。” 江义沛一直都是江里正和杨老太的骄傲,说起他来,那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的。 赵盛忙跟着附和起来,说实在的,他一直有些怕这个大舅哥,总觉得他太厉害了,一个寒门学子,一路中举做到京官,真的不是靠才学,靠努力就能实现的。 阶级的实现万般艰难,就像他们商人一样,哪怕再有钱,也依旧是“士农工商”里面最末的商。 杨老太被赵盛逗得呵呵笑着,她说道:“等你大哥回来,让他去你家看看去,他教了那么多人盘炕,没有一个人的手艺比得上他,你二哥也学过来着,只能说不会塌,你要是敢用,也可以叫你二哥去。” “我不着急,等等大哥就是了。”江粱笑着道:“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娘不知道,他说要在他岳父家住一晚再回,应该是明天回吧。”杨老太不确定地说道。 反正出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说过了,今天要住宿。 “无碍,多几天我也等得。”江粱挎着杨老太的胳膊:“我都好久没有见大哥了,怪想他的。” “傻孩子,等他回来就得见了,不差在这一天两天。”杨老太拍了拍她的背说道:“好了,你早点睡吧。” “好。”江粱把杨老太送出屋子。 江粱和江义沛的关系最是要好,她是家里唯一的姑娘,江义沛对这个唯一的妹妹那是相当疼宠,更不可能瞧不起她是姑娘家,不让她碰书本什么的,甚至还会一边读书一边教她认字,教的可是圣贤书,而不是女训女德。 大哥离京回乡,江粱原本回了娘家一趟,要等着大哥回来,给他接风,然而不巧的是一起回来的小儿子突发高烧,不得已又回了镇上,等小儿子好一点了,想要再次回江家村的时候,但还没来得及出发呢,就收到了大哥传来的要抢收的消息,后来也一直不得见。 她婆家虽然是开布庄的,但田地也是有不少,但她婆家有些倒霉,他们田地那条村子被陈县令安排到了最后,也就是说,她家的稻子大部分都是自己抢收的。 毕竟抢收的时间也就那么长,收割机又实在是不敢等,也等不起,很怕出现变故,导致无米下锅。 事情证明,她婆家的决定还是正确的,因为那收割机,下午来,傍晚就走了,也是同一天,开始小小雨,之后是大雨,好在他们的稻谷用收割机烘干了一遍,要不然全是湿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婆家的铺子是卖布的,布最怕泡水了,而罗水县每年都降雨量都不小,偶尔也有淹的时候,所以铺子里在防雨防潮方面,做得那是相当不错的,现在用来存粮那是刚刚好。 “还好当年我坚持不懈都要娶到你,定然是祖宗在冥冥之中给我的指引。”赵盛拥着江粱,一脸感慨。 江粱忍不住拍了他拥着她的手背一下:“这话,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说再多遍这也是事实,我啊,捡到宝了!”赵盛的脸贴着江粱的颈窝摩挲着。 “痒呢!”江粱躲了躲,但她脸上的笑代表着赵盛这话她还是喜欢听的。 赵盛这段时间,不止一次跟江粱说,他能娶到她,那真是祖祖辈辈积了好大德。 要不然,他们赵家定然是来不及抢收粮食的,雨灾过后会过什么日子可想而知,怎么可能还能像如今一样衣食无忧呢! 当年在灯会上,赵盛对江粱一见钟情,打听到江粱是何处人家的姑娘时,立马找媒婆去提亲了。 江义沛得知消息去打听此人德行的时候,查错了人,查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纨绔子弟身上,以至于赵盛第二次跟着媒婆上门的时候狠狠揍了他一顿—— 没打残,没打死,打怕了。 “那次,你大哥是真的往死里打我啊!我现在每次看到他都发怵!”赵盛感概道,怕到他多看他两眼他都感觉他要打他! 后来误会澄清了,但江义沛那顿毒打完全给赵盛留下来终身的阴影,那是见他一次怕他一次。 就算这样,他还是三番五次让媒婆来提亲,真的可谓是真爱了。 最后就连江义沛都被他感动了,更别说是江里正和杨老太了,哪怕赵家是商籍——那时候江义沛已经是秀才,江家已经算是耕读之家了。 要是江义沛毫无功名,江粱嫁给赵盛那是高攀,反之,则是江家能不能瞧上赵家的问题了。 “追忆啥呀,孩子都十几岁了!好啦,赶紧回去睡吧!”江粱赶他。 “行吧。”江粱走出房门前很是夸张地“嘿”了一声:“今晚自己睡!” 半夜,江粱一身汗地醒来,她都是懵的,这就是炕?好热啊! 而另一边,江筱米一个劲儿地往蒋素英被窝里钻,把蒋素英钻醒了:“嗯?” “好冷啊!” 蒋素英一开始不觉得,被江筱米这样一说,顿时来了感觉,那是好冷吗? 那是非常冷! 蒋素英搂着江筱米汲取热源,没好气地说道:“我原本睡得好好的,一点都没觉得冷,你说你像个猪一样把我拱醒干什么?!” “我冷啊!” “你冷你起来烧炭啊!” “乌漆嘛黑的,我害怕!” “怕你个锤子!赶紧起来!” “哼!” (本章完) 第188章 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俗话说,初一早初二早,初三睡到饱。 这一天,大家原本可以睡到自然醒的,但江筱米凌晨三四点起来点了灯,真是每一个动作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娘,我怎么觉得又降温了?” 江筱米在呼啸的大风声中把火炉往床边移了移,但觉得靠太近有燎被的风险,赶紧又往外挪了挪,之后便赶紧钻进了被窝,那是一刻都不能等! “是吗?”蒋素英从被子里伸了只手出去,感受外面的冷空气:“没有吧,一直这么冷来着!” “哪有,我不可能感觉错的,等我看看先!” 江筱米说着从空间拿出了一个温度湿度计,等待了一会儿,看到上面的数值顿时瞪大了眼睛:“-12c!!” “什么?!”蒋素英也惊了。 冬季温度自从突破-5c之后,外界温度一直在-5c和-6c徘徊,但今天,突破零下十度了,那体感温度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了。 特别是南方的湿冷,那是冷进骨头缝的冷,不是靠抖腿就能扛过去的。 “这一夜……”蒋素英有些出神,喃喃道:“可能要冻死很多人……” 江筱米也沉默着,她把脑袋靠在蒋素英的肩膀上:“咱们也无能为……”力啊! 最后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房门被敲响了:“媳妇?是我!看到你屋里点灯了,就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怎么了?”蒋素英披着被起身开门,便看到了穿戴整齐的江义沛,帽子口罩手套大氅长靴一个不少。 可门一开,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往里刮,蒋素英腿没有防护,只有一条保暖睡裤,冷得打了个哆嗦,这牙关是一下子就抖了起来。 “进去进去。”江义沛赶紧把人往里面推,顺带把门关上:“我就是想来跟你说一声,我得去一趟县里,今天突然降温,下暴雪,唉——我是被冷醒的,盖着咱们家的被,羽绒被都被冷醒了,那些穷苦人家只有薄被,甚至没有被子。” “而且。”蒋素英接话道:“以前冬天要冷的话还有木炭御寒,现在还多少人家有木炭的?只有柴火了,不对,柴火也少,像我家这样的,都没有想着存多少木柴,日夜烧来取暖用量可不少,柴烧完了怎么办?现在想山上砍柴可要看看自己的命硬不硬。” “所以啊。”江义沛愁得眉头紧皱:“还是得去找一趟陈诺。” “恕我冒昧啊!”江筱米举手:“您去……能干啥?”该不会去散家财吧?那不得行啊! “那你真的是够冒昧的。” 江筱米刚想再说话,就被江义沛一指戳向了脑门:“放心,咱家的生活物资绝对不动!” 那——江筱米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是真的自私,丝毫不掺假。 不管何时何地,她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自己家,如果在非常非常富余的情况下才会想到其他人。 她爹娘要是想当散财童子童女,舍小家为大家,那不好意思了,她江筱米不答应。 要是最后实在劝不动,那就得采用一些强制性手段了,毕竟,他们仨,加一块都不够她打的。 江筱米这边已经想到在必要情况下殴打父母了,江义沛那边还在唉声叹气:“也不知道陈诺会怎么安置受灾百姓,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吧,毕竟刚抓了温刺史,眼看安全隐患就要消除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吧。” 江筱米没有意见,只要不动她空间的东西。 “行,你去吧。”蒋素英也没有意见,还站在一个大夫的角度叮嘱他:“我跟你说,要是有人冻太久,有条件的话立即用被、毛毯这些东西保护受冻部位,或者使用40~42c温水把受冻部位快速复温至皮肤略发红,并感温热为止。” “要是没有条件,可以利用自身的体温来复温,可以的话可以把受冻部位放在胸前,腋下,腹部等温暖的部位帮助复温。” “但有一点啊,别偏听偏信,绝对不能用火烤、雪搓或者是冷水浸泡受冻部位,这样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至于冻伤后的治疗——”蒋素英越说越多,最后把披在身上的被子一掀:“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说得再多他那脑子也记不住。 江筱米:“……” 她也一起去…… 当初刚穿越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就管自己一家的吗? 后来管了一村,现在开始管一县了,咋滴,下次管一州,最后管一国呗? 但她还能咋办呢! 她爹她娘都去了,她还能躺在家里睡大觉啊? 她又不是江修勉。 正磨磨蹭蹭穿衣服的江修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穿少了?再加一套!” 穿了两层保暖内衣的江修勉又往身上加了一套,动动手,动动脚,感觉并没有太大的束缚感,这才开始穿毛衣,穿羽绒,穿古代外套,帽子口罩手套一件件地往身上套,自觉已经准备齐全了,这才打开了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又折回去,往全身上下贴暖宝宝,就连靴子里也加了两片,出门,奔跑,见到蒋素英屋子亮灯,还有好几个人影,便冲了起来:“真冷啊!” “吓我一跳!” 江筱米心疼老爹老娘暴雪天气要出去奔波,和江修勉一样,已经把什么羊毛衫,羽绒马甲都翻了出来,还有一套加绒加厚的保暖内衣,暖宝宝也肯定不能少,正想着还有什么没拿的,江修勉突然闯进来,吓一大跳,那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咋滴?你也去啊?”江修勉在那一堆众多的衣服中看到了江筱米的,不由得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也去?”她去不奇怪,你去才奇怪吧,少爷? 江修勉拢了拢大氅,暖宝宝现在已经开始各自工作了,浑身暖洋洋的:“我去咋了,为咱们罗水县贡献一份力是我的义务!” “你可拉倒吧!”江筱米是一个字都不信。 江修勉确实也没有这么伟大,只是一家四口走了三个走,他怎么好一个人留在外婆家? 至于回江家……江筱米没回来,他自己回了,他奶能削死他! “小妹?” 蒋济听到动静披衣过来,冷得直哆嗦,得知他们要去县里,思虑了三秒:“我跟你们一起去。” 江筱米藏暖宝宝包装纸的动作一顿,去吧去吧,希望舅舅你家里保暖衣服多,她是暂时不会给你保暖内衣和暖宝宝啥的。只是没想到,舅舅去也就罢了,蒋悬蒋壶也要去。 不用想,县城现在肯定需要人手,他们两个中医学徒,肯定能派上用场,他们愿意去就去,小孩子的赤诚之心总不好辜负的。 人多,穿衣穿鞋洗漱就久了许多,等完全准备好,去牵骡车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今天是赤狗日,你们这是要去哪?今天不兴拜年啊!”黄氏刚醒,脑子还有些不清楚,见他们一大群人牵骡车出去下意识以为他们谁家拜年来着。 正月初三被称为“赤狗日”,传说中“赤狗”是“熛怒之神”,遇到他的人一定会不吉利,乃大凶之日,不宜外出。 所以这一天是不走亲戚的,据说在大年初三跟谁拜年,就会跟谁吵架。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语成谶,江义沛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和陈诺以后会吵得不可开交,天天恨不得打上一架。 加上车夫,一共八个人,严重超载的骡车在暴雪中越走越慢,最后干脆不走了,停在过膝的雪地里,直喷白气,要是骡子会说话,它应该会说:“娘咧,累死驴了。” 最后还是江筱米在他跟前挂了一根胡萝卜,才哄得它继续走,但走到远远能看到城门的时候,它彻底摆烂了,不管如何威逼利诱,那骡头甩得飞起——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 最后几人还是徒步进城,雪地难走,颇费了一些功夫。 “江大人?”城墙上正在交班的守城的士兵认得江义沛。 “是我!”江义沛累得呼哧呼哧的,他已经懒得跟他们重申自己已经不做官了。 士兵赶紧要往下走,被另外一个同僚拉住:“你干嘛?” “开城门,迎江大人入城啊!” “你这是渎职,忘记县令大人是怎么吩咐的吗?” “以江大人和我家大人的关系……不需要……吧?!” “你说呢?” “行吧!”士兵冲着江义沛喊道:“不好意思啊,小的也是听令行事,不知大人可带了户籍路引?” “带了。”但不多。 蒋家三父子可没有一个做里正的爹爹,他们临急临忙的哪里来的证件,最后还是江义沛拿陈诺给他应急用的私印给他们看,这才得以把所有人带进城门,还成功借了匹马拉车——骡子彻底摆烂了,它钻进人家的牲口棚吃草去了。 一棚子们,就它一头骡,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江义沛进城之后,便看到了不少倒塌的房屋,以及到处都可见的县衙人员忙碌的身影,绝大多数都是在查看被大雪压塌的房屋里有没有人被压在里面,要是有,立马展开救援。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喊声:“让开让开!” “头儿快!这人冻僵了,但还喘着气,怎么办?” 有两个人正用担架抬着一个从旁边倒塌房屋里救出来的人,这人都冻硬了,四肢僵硬,入手冰凉,但人真真切切还没死,胸膛还在起伏着。 说句不该说的话,他们最怕就是遇到这种人了,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成,但又不能不救! 这个时候可是怎么救啊! “头儿”都要愁死了。 县里的两家医馆都关门了,去哪找大夫来救? “王兄弟。”蒋济大喊了一声,正在担架旁查看伤员的“头儿”侧头望去,大喜:“蒋大夫?您回来啦!快快快,这有个病人。” “麻烦你帮忙抬到百草堂去!”蒋济说道:“你跟大家说一声,发现有患者都送到百草堂去。” “诶!”王兄弟狠狠点头应道:“真是谢谢你了蒋大夫,有你在,兄弟们都安心多了。” 城里有大夫和没大夫区别有多大? 不大,一条命而已。 “老江,你先送我和我哥回百草堂,你去找一下陈县令,提醒一下他,要尽快给在外执勤的人提供一些口罩手套围巾什么的,要不然人救出来了,自己也被冻伤了吧。” 蒋素英观察到,不管是担担架的,还是王兄弟他们,露在外面的脸上的皮肤和手上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紫色。 冻久了,此时的皮肤血管里挤满了许许多多的缺氧的血红蛋白,要是不注意保暖,不及时复温,很容易一级冻伤,损伤表皮层,红肿,刺痛,要是持续被冻,损伤达真皮层,很可能会出现水疱。 冻伤多发生在身体的末梢部位,主要为四肢末端,下肢冻伤最多见,其次为手和颜面部位冻伤。常为两侧对称发生,且足部冻伤往往先于其他部位发生。 像现在担架上这个患者,蒋素英初步判断最少是三级冻伤,必须立马复温,要不是会有生命危险。 众人来到百草堂,原本还以为要收拾一下卫生,谁知道里面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有洪水过后留下来的痕迹,蒋济一开始还不解,但蒋素英知道这应该是陈县令吩咐人做的。 百草堂里都是药材,被泡过水的药材都是不能够再使用的,陈县令丢了就丢了,况且好的药材他们撤离县城的时候早就已经带走了,现在这个医馆里最值钱的也就是这间屋子了。 “把毯子被,给他裹起来。”蒋素英对蒋壶说完又对蒋悬说道:“你去厨房烧水,医馆里有浴桶吧?” “有!”蒋悬肯定地说道,后来又补了一句:“以前有!是给病人泡药浴用的,现在得找找看。” 陈县令并没有动医馆的基础设施,只是把卫生搞干净了,里面该有的都还有。 蒋素英说道:“赶紧烧好水提出来,救命用的。” (本章完) 第189章 第189章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明白!”蒋悬说着立马往厨房跑去。 “来,搭把手。” 蒋素英和江修勉把担架上的男患者抬到了屋里的小床上,蒋素英明显感觉到其躯体的僵硬:“麻烦了,可能不止是3冻伤。” “把他衣服脱了。”蒋素英一边把手放在汉子的胸膛上感知温度,一边对江修勉说。 患者衣服不知是湿了水还是低温出汗,反正已经被冻得硬邦邦了,是绝对不能再穿了。 “醒醒,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可以的话动动眼珠子。” 然而不管蒋素英怎么喊话,患者无意思。 患者皮肤苍白、毫无血色,中心体温下降,伴有意识、精神障碍,甚至出现呼吸变慢、心率减慢、心律失常等症状,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冻疮,手脚的红肿显著,水肿明显,还伴有血性水疱。 初步判断,最少的3级冻伤。 要是发现得再晚些说不好就是冻亡了。 且脉象不太好,具体情况是什么样,得冻融之后才好判断。 “来了,被子来了!” 此时蒋壶已经到车上取来了他们的被和毯子,刚好,江修勉已经把患者身上冻硬的衣服扒了下来,蒋壶立刻把被子捂了上去。 “舅舅,帮个忙,把炉子烧着。” 江筱米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好些蒋济没在百草堂见过的火炉子和木炭,他下意识以为的陈县令放的,也不多言,着手把炉子点了起来。 这许久没有人气的屋子实在太冷了,不管是对里面工作的大夫,还是即将到来的患者都不友好。 各个屋的火炉子全部点起来了,没一会儿,屋里的温度开始上升。 “姑姑,水烧好了。” 蒋济一边提着一桶滚烫的水往隔间走,一边对蒋素英说道。 对于全身冻僵的患者,最有效的复温方法之一是将患者浸泡在适度的温水中,也就是40c左右。 浴桶不小,哪怕烧了一锅开水,温度也只是刚刚好,蒋素英刚要和江修勉把患者往浴桶里抬,就被蒋济叫住了:“我来我来!你一个姑娘家,怎可——” “医者眼里不分男女,大哥本就是大夫,怎还如此迂腐呢?” “说我迂腐?罢了,随你说,人给我,等下要是有女患者过来,再换你。” “行吧,小壶,你给你爹搭把手。”蒋素英耸耸肩,也没再争抢,让蒋悬继续回厨房烧水,让蒋壶和蒋济把人抬进去泡澡升温。 这个方法基本没有什么操作难度,泡澡时间最佳在15-30分钟,具体时间依靠患者的体温而定,且周围温度也不能太低。 还要关注病人的生命体征,在泡澡中会不会出现异常,以及别让人滑进浴桶。 冻僵的人,反应迟缓,意识模糊,要是滑进浴桶,又没人发现,那肯定是吐几个泡泡就嘎了。 “快快快,现在没人了,你俩赶紧按照药柜上的名称补药。” 蒋素英翻了一套笔墨纸砚出来,开始开药方,江筱米和江修勉则是一人划分一半药柜,在空间里找药往里补。 江筱米问道:“补多少合适啊?补满?” 蒋素英头也不抬:“不用,补一半吧!” 江修勉:“得咧!” 他先是看了一遍他面前的药名,嘴里念叨了几句,然后手里就多了一个又一个大袋子,他往药柜抽屉里倒了一半,就重新绑起来,放空间,换下一种。 反观江筱米,她这活干得就显得笨手笨脚的,她实在是不太习惯看繁体字,每看一个药名都要连蒙带猜,最后居然要眯着眼睛看,仿佛这样就能认出来一般。 “忍……冬!” “茯苓!” “……玉竹。” …… “什么地?哥?” “熟!!熟地!”江修勉百忙中过来看了一眼。 “哦!那这个呢?”江筱米赶紧指了一下旁边。 江修勉看了一会儿,摇头:“生僻字,不认识,问娘吧!” “娘!你过来看一眼!快点!” 江筱米小小声——太大声怕里屋的蒋家父子听见。 “来了来了!”蒋素英把笔一放,眉头一竖:“让你俩平时多看书嘛,连个字都不认识,还好意思出去说自己是高材生。” 高材生哪有说自己的高材生的,那多掉价! 江筱米和江修勉对视一眼,不发一言地继续干活——并不是怕了他们娘啊,就是懒得多费口舌,活挺多的。 “娘,差一味蛇蜕。”江修勉道。 “差就差了吧,小白又不在。”蒋素英说着抓了一副药,递给江修勉:“去拿给你大表哥。” 自己走进来里间:“大哥,这么样了,冻融了吗?” “哎!你怎么随便进来了!”蒋济一把扯过架子上搭着的毛巾,往患者重点部位盖去:“要是妹夫此刻回来你可怎么好!” “好什么?我听着好像提到我了?”江义沛伸个脑袋进来,把蒋济吓得脸都白了! “妹夫!”蒋济下意思地往身前一站,还拽过蒋壶,两人把浴桶里光溜溜的男人挡得结结实实的:“呵呵,没什么!那什么,你回来啦!” “见过陈县令我就回来了,那个冻伤的人怎么样了?不是交待过了让他们有伤者往这边送吗?怎么也没见到人啊!” “来人来人啊!救命!” 刚好此时,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求救的声音,听声音,离得还有点远,江义沛赶紧出去看看情况。 他刚走,蒋济的肩膀就耷拉下来了:“可算是没被看见,要是被妹夫看见了你如何说得清?” 这个时代,对女子就是如此苛刻,不管是被外男看了身子,还是看了外男的身子,都属于严重的道德败坏,所以蒋济才会如此紧张。 蒋素英知道蒋济是关心他,但怎么说呢,该习惯的还是得习惯,她连爷爷都“亲”了,再出格一点又怎么样呢? 啊对!“亲”爷爷的时候蒋济不在。 “咕咚咕咚咕咚——” 蒋素英刚想说话,就听到了吐泡泡的声音:“什么声音?”“啊呀!坏了!” 听到声音,蒋济依旧不许蒋素英靠近,赶紧回身把滑进浴桶开始喝水的患者捞起来:“抱歉抱歉啊!” 蒋素英:“……” 既然这没她啥事了,那她就撤了吧,只是撤之前,她拿出了一个水银温度计给蒋济:“那这事就麻烦大哥了。” “什么事?”蒋济一头雾水地接过温度计,他很确信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东西:“这是什么?” “这是测量温度的,小心着些,别摔断了,剧毒!”蒋素英教他如何读数之后说道。 “剧毒?剧毒你还拿来用?”蒋济差点把温度计扔了。 “诶诶诶!拿稳了!摔了之后剧毒,不摔断就没事,所以才叫你小心点。” 温度计碎了在门窗禁闭是情况下确实容易汞中毒,但蒋素英算是夸大其词了,毕竟温度计易碎,要让使用他的人下意思保护它! “是吗?”蒋济半信半疑,哪有剧毒是有这种特性的:“你刚刚说要交给我什么事来着?” “拿这个,测一下他肛门的温度。” “什么?” “别不好意思啊,你不让我来,那就你自己来嘛!”蒋素英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他有的你也有,何必害臊?” “不是,这是哪跟哪啊!肛什么来着,在哪啊?” “……肛门啊……”蒋素英想了想古代对这玩意儿的称呼:“谷道!” 蒋济:“……” 他满脸都写着——你莫不是在逗我? “没错,你没听错。” “冻伤……跟谷道有什么关系?”蒋济不自觉地提肛收腹。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干,那就放他腋窝下吧。”见蒋济实在是接受不了一点,蒋素英只能放低要求了。 但不测温是不行的,人的感觉永远没有仪器来得准确,而冻伤又不是一般的疾病,要是温度上不了,那还是有生命危险。 “行!”蒋济立马去干,生怕他妹妹又说出一些惊天动地的话来。 刚把温度测量出来,蒋济把温度计抬过头顶,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最后不太确实地问蒋素英:“这是……33度?” 原谅他,阿拉伯数字刚学,还不太会用。 “对。”蒋素英接过看了看,点点头:“温度还是有点低了,泡了多久了。” “快两刻钟了。”蒋壶回答道。 未冻融之前,并不能很好地判断冻伤程度,可逐渐开始复温后,患者皮肤表面起了大面积的水疱,水疱内可见透明血色,周围有红斑和水肿。 蒋素英确定了,这是3级冻伤,虽然他现在的症状表现为2级冻伤,但等他皮肤的水分蒸发完,他的皮肤就会变褐色,变黑色。 冻伤处周围的皮肤,会有剧烈的疼痛和瘙痒,冻伤处坏死的皮肤脱落后,会形成肉芽肿性创面,极易发生感染,且愈合极慢,就算是愈合了也会形成明显的瘢痕,影响功能。 “大哥,你——” 蒋素英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患者“咳咳——”了两声,他一动便听到了水声,发现自己此刻被泡在了水里,有些害怕:“我……我怎么了?” “别激动别激动!”蒋济赶紧过来:“你是冻伤了,现在在医馆,我是大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患者眨眨眼:“蒋大夫?” “小哥认识我?”蒋济点点头。 “认识的。” 患者怎么可能不认得眼前的人,他是百草堂的蒋大夫,以前他家人有点头疼脑热是基本都来找他看,虽然好得慢些,但价格还算实惠。 人是认识,但他还是有点懵:“我怎么会在这?怎么还泡上澡了?” 什么家庭条件啊现在泡澡?柴都要没了,拿啥烧水? “昨夜你家被暴雪压塌了,你被压在下面了,是县衙的人把人送到百草堂的!”蒋济道。 “我家?塌了?!”患者激动得想站起来,可刚动,浑身传来尖锐的刺痛,跌坐了下去,他这下也发现自己光不溜秋,余光还看到了蒋素英,顿时慌了,就一双手,不知道捂哪里好。 蒋素英:“……” 罢了,她还是出去吧,在这古代,她的业务发展不开。 患者刚想要捂胸,蒋素英就走了,现在是捂不是,不捂也不是,可是突然余光却瞥到自己胸前大片的水疱:“我我我……怎么了?” “都说你冻伤了咯!这是你的伤!” 蒋壶听不下去了,怎么这人三番四次都是问同一个问题啊! 蒋济抬眼看了蒋壶一眼,咬了咬牙! 一个大夫怎么能这么对待患者!真的欠收拾! 患者语无伦次:“我知道我冻伤了,可是……我的皮……” “你先别激动!”蒋济把人安抚住:“你现在在医馆,你害怕什么?” “对对对,我在医馆!蒋大夫你快给我开药吧,我好痛啊!”患者痛苦地皱眉,突然想到什么顿时激动得握住蒋济的手腕:“你刚刚说我家塌了,那我媳妇我家孩子呢?” 这个蒋济真的不知道,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人送来了这么久,都没见其他人送来,要么就是还没救出来,要么就是尸体挖出来了,但没有送来的必要了。 这话,要怎么对患者说? 而这时,传来了颇重的脚步声,看来是有人进医馆了,同时传来了江义沛的声音:“媳妇,是个孩子!” “孩子?”患者挣扎着想要扶着桶边站起来,但都是双脚刺痛导致跌下,一百多斤的人,砸进浴桶砸出了大片水,要不是蒋济蒋壶躲得远,早就湿了衣裳了。 患者伸着手,一脸哀求:“蒋大夫,求求你,求你扶扶我,孩子,那孩子是不是我家孩子啊!我要出去看看!” “你先不着急!你现在这样怎么能出去呢?万一再冻着了可怎么办?”蒋济把患者的手按下,最后叹了一口气道:“你安心泡着,我出去看看。” “可是……” “大叔,别可是了,你就安心等着吧,不管外面是谁家是孩子,都会被送进来泡澡的,到时候不就能见到了。” “真的?” “真的!”蒋壶:“在医馆,大夫的话你都不听,你还能相信谁啊?” 患者小鸡啄米:“对对对,听大夫的!” 蒋壶颇为欣慰。 蒋济,蒋济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本章完) 第190章 第190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夫——” “大夫!!” “还有一个!” 不管是医馆还是医院,要么是没人来,要么是来一堆。 刚刚江义沛还在询问怎么没有人来,现在他和江筱米以及江修勉这三个门外汉都一起来帮忙了都还忙不开。 “姑姑,爹,送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浴桶都不够用了。”蒋悬忙得满头大汗都顾不上擦。 “去看看隔壁没事的人家有没有去,借一些来!”蒋济刚又和蒋壶往浴桶里抬进去了一个患者,腰没注意,闪了一下,此刻正揉着腰回答蒋悬。 “好!”蒋悬说着就要跑,被蒋素英摁住:“浴桶能不能借到先不提,就算借到了也没地方放了。” 医馆才多大,放五六个浴桶已经很费劲了。 蒋悬:“那怎么办?” 蒋素英想了想对蒋济说道:“这样,哥,你给患者简单看看诊,分个类,要是冻伤没那么严重,还有意识的就往手上绑根绳子,让他自己把湿衣服换下来。” 蒋济:“我没问题啊,可是……衣服呢?” 古代的衣服那可是金贵物,就算是旧衣服都是宝——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九年之后的衣服都舍不得丢,得给猪做窝,你叫他上哪找这么多衣服去? 蒋素英指了指一旁的大包袱:“陈县令刚送了一批旧衣过来,穿上衣服用被子捂一捂,被子有限,尽量多几个人挤一起捂。” “行!”蒋济点头。 “等一下,还没说完。”蒋素英把人喊住:“要是很严重的,你整理一下浴桶里的人,胖的配个瘦子,瘦子配两个瘦子,浴桶那么大,应该放得下,还有,记得男女分开啊!” 蒋济:“……”他听见了什么? 别说男女共浴了,就是男男共浴也很有伤风化呀! 他们这里不像北方那样有澡堂子,男人一生和许许多多男人女人坦诚相见过,女人和许许多多女人男人坦诚相见过,他们南方男人,除了媳妇和相好的,没有再和谁这么坦诚相见过了,不管男的女的。 没有这种洗浴文化呀! 蒋壶没有他爹那么多废话,他哒哒地跑进里间,又哒哒跑出来:“姑姑,浴桶大,放三个瘦子没有问题,只是蜷着腿,不利于血液循环吧?” “棒!”蒋素英竖起大拇指:“你能这么问,证明姑姑说的你都记在心里了,蜷着腿确实不太好,血液不循环会麻,你可以把他们的腿岔开,放在他们对面人的腰侧——” “噗——”蒋济刚想歇歇喝口水,可这水到底是没有喝进肚子里,尽数喷了出来,一只手原本还扶着腰的,此刻忙不迭地放下,甚至还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脸脖子耳朵一下子全红了,指着蒋素英,一脸控诉:“蒋素英!小壶还是个孩子!” 蒋壶:“???” 他单纯的脸上满是疑惑:“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蒋素英也有点反应过来了,憋笑憋得辛苦:“对啊,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蒋济啊蒋济,实在没想到啊,你那严肃的外表下好多黄哦! “我我我……”蒋济看着两人说不出来话,蒋素英还揶揄他:“大哥,干正事呢,都快忙得脚打后脑勺了,还有空想这有的没的呢?” “嗨呀!”蒋济喊了一声,往里间冲进去,下一秒传来了他喊蒋壶的声音:“还不进来搭把手。” “来啦!”蒋壶一脸迷茫地进去,进去前还问蒋素英呢:“我爹到底啥意思啊?” 蒋素英笑笑没说话,让他赶紧进去帮忙,没一会儿,却听到了蒋济的声音:“英娘!快来!有个要不行了!诶诶——蒋壶你干什么?啊你!你怎么可以……啊呀!” 蒋素英赶紧小跑进去,按照她哥的尿性,要不是出现他完全解决不了的情况,他是不可能喊她进去的,至于蒋壶,肯定是他的举动让他爹毁了三观。 患者已经被两人从浴桶里抬了出来,此刻正躺在里间的木床上,仅用一条毛巾搭在腰间的,脸上基本没有了血色,身上全是一片一片的血色水疱,有些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变成了褐色,不仅心率失常,还出现了心跳呼吸骤停的情况。 情况非常不好。 蒋济之所以难以接受,是因为他刚打算救人的时候,蒋壶一下骑人家身上去了给人按胸口。 蒋壶是在给患者进行心肺复苏,但蒋素英救江老大夫的时候蒋济不在,所以他看着小儿子去亲一个大男人,心中大惊! 且不能接受。 但在蒋素英看来,这小子的姿势动作一看就是下了功夫苦练的,相当标准,对着患者的嘴亲得毫不犹豫。 只是…… 蒋素英有些皱眉,快速上前查看了患者的瞳孔,微叹了口气:“小壶,下来吧!” “姑姑!”经受过蒋素英培训的蒋壶自然知道自家姑姑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他接受不了啊,明明他抬他进浴桶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我才按这么一小会儿,再试试吧!万一能活呢!爷爷不就你这样救活的吗?” 蒋济:“???!”蒋素英把老爷子亲了?怎么回事?乱了套啊这是! 蒋素英摇摇头:“下来吧,两侧瞳孔散大,没有救治的必要了。” 蒋壶颓然地松下来肩膀:“救不活……怎么就救不活呢?” “当初教你们的时候就说过了,心肺复苏不是万能的,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有很多患者需要你。”蒋素英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腾一些浴桶出来,让外面的一些患者进来。” “嗯。”蒋壶闷声道。 里间的患者相继出问题,蒋济也没有时间问东问西了。 江筱米负责全屋的温度,特别是医馆大堂和泡澡房,还有另外一个房间,尽量把温度控制在22c左右,她一开始的目标的26c,但火炉不够,温度死活上不去。 江义沛被陈县令请走了,罗水县雪灾空前严重,他一个人要指挥不过来了。“雨灾刚过,又来雪灾,真是不给百姓活路啊!”陈诺把衙役送上来的报告往桌上一丢:“江兄,罗水县全县受灾,每个村镇都有房屋倒塌,都有百姓伤亡,可如何是好!” “首先召集大夫啊!”江义沛说道:“济世堂的东家呢?让他们来支援。” “已经差人去寻了。”陈诺道:“光有大夫还不够,主要是御寒的衣物和柴火!据许多老百姓说,他们往年冬天勉强能保暖的被子衣服在今年完全不够用,柴火也用得所剩无几的。” “前些日子冷归冷,但没有昨夜今天真冷,好歹还能扛住,但昨夜又是冷又是雪,房子被压塌的就把人埋里面冻了快一夜,就算房子没塌,人在屋里也被懂得够呛,江兄,你说,现在这个时候去哪里找那么多柴火?” 你跟我说也没有用啊! 小白又不在! 江义沛摇摇头,表示没有办法。 陈县令颇为失望了叹了一口气,江义沛瞬间就警惕了——咋滴?你小子在试探我?! 江义沛想生气来着,但想想还是放一放,得先干正事。 江义沛问道:“县城都有这么多房屋被积雪压塌,其他地方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派人去赈灾救援了吗?” “已经安排人赶往周边的地方了,至于一些远的,还没出发,毕竟粮草物资还没装车完毕。” 地方近点,补给方便,太远的话,只能安排一部分人先行,在让后面的人运送物资,最好的整批运完,毕竟事多,谁有时间天天跟。 “那两千多人你派出去了吗?” “派出去了一部分。”陈县令道:“人手实在不够,总不能长时间养着他们吃白饭吧,现在的粮食可比人贵多了!放心,他们短时间能不会有轻举妄动的,人嘛,都是怕死的,没到一月之期,他们都会安分,现在就让干点活来熟点罪吧!” 江义沛点点头,这么好的工具人,不用白不用了。 “那你手书一封,给我派一些人——要你的人啊!口密可信的那种。” “那南乡镇……就交给你?”陈县令小心翼翼。 “我要是不干我就不会开口了。”江义沛道:“你抓紧时间找济世堂的大夫回来,你嫂子会给你留一批药,也会留一些急救的方式方法给你,至于百草堂的人,我是要全部都要带回镇上的。” “不好吧。”陈县令抓住江义沛道手腕:“把嫂子留下行不行?” 江义沛毫不留情地甩开他:“你说呢?” “我觉得行!” “我觉得不行!”江义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即刻回南乡镇,你嫂子他们最迟明天回去,你看着办吧!” 在陈县令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江义沛走了,他并没有直接回镇上,而是第一时间回了蒋家,把蒋老爷子和蒋父接过去了百草堂,打开百草堂的大门,同时让人回村去接空青方海两人。 蒋悬蒋壶这两个小学徒走了,总得有人补位才行。 最最最重要的人是江修白。 没有他,江义沛的赈灾工作真是开展不了一点! 只是他回刘氏娘家了,路途稍微有那么有点远,得耐心等待才行。 江义沛一边去现场,一边估摸着需要多少物资才能保证居民的基本生活,最后做出一份赈灾计划书。 “大爷!” 空青他们来得还算快,只是不仅他们来了,江粱也来了。 “大哥!!” 江粱提着裙摆小跑走向江义沛,在他面前站定,脸都激动得红了:“可算是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说着习惯性地想去抱他,没想到被江义沛伸手拦了回去——一句话,不熟呐! 从血缘上来看这是亲妹妹,但从情感上来看是陌生人呐,陌生人之间哪有搂搂抱抱的,做个样子也不行的吧。 被拒绝的江粱一脸受伤:“江义沛,你和我生分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去了京城那么多年,也没回来过几次,肯定是把兄弟姐妹忘光了!” “诶哟!我的天!”江义沛扶额,在原主的记忆里,对这唯一的妹妹肯定是偏疼的,两人的相处模式也是比较随意,面对一脸控诉,只是想撒娇的江粱,他哭笑不得:“你没看到我衣服脏呀!” 江粱看了江义沛一眼,发现他的衣服上确实是有一片污秽:“衣服脏我可不怕,咱家缺什么都不可能缺布料呀!你等着,我让夫君去家里给你拿一身衣服!” “对啊!”江义沛一拍手,他就说他好像忘了什么,忘了妹夫家是开布庄的,他转头看向赵盛,后者一哆嗦:“大哥!” “怎么?你好像有点怕我?” 江义沛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搜刮关于赵盛的记忆,发现全是负面的,例如打过他,骂过他,打压过他,反正就是很强势的样子,也怪不得人家会怕他! “没……没有啊!”赵盛都有点磕巴,但强装镇定:“大哥可是有什么事?是需要我们布庄的布料吗?我这就回去给您取来!” “对,需要,特别需要,有多少要多少,不过都是要低等的麻布之类的,那些丝啊绢啊这类的一概不考虑,有些瑕疵的也可以,只要可以做衣服,能穿,不过这价格你得……” “大哥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一些不值钱是麻布而已,我送给大哥了!”赵盛难得在大舅哥面前如此硬气,他直接大手一挥:“我现在就回去安排人统计出来给你搬过来。” 说着拉着江粱就要走了,看得出来,那是一刻都不想留,但意料之中,他被他娘子拒绝了:“你先回吧,我留在这里给我哥帮忙,记得一道把我哥的衣服拿来啊!” 赵盛:“……” “等等!别走那么快呀,我还没说完。”江义沛无奈道:“布匹的银两走县衙的账,你免费……不合适吧?” 赵盛踌躇:“那大哥的意思是……” 白送还不行吗?该不会还有捐钱吧?? (本章完) 第191章 先别订 第191章 先别订 第一百八十九章 “给他打个八折你看行不行?”江义沛觉得赵盛的脸色有些奇怪,询问道。 “行!”赵盛忙不迭地点头,那可太行了呀:“都听大哥的!” 别说让利二成了,就是三成四层都没有问题! 呼——吓死,还以为要血本无归! “还有——”江义沛说道:“你们布庄有做成衣的人吧,合作的绣娘有没有?针脚密,衣服结实就行,不在乎样式——啊呀!” 哎呀哎呀哎呀呀! 江义沛突然一副懊恼的模样,江粱关切:“怎么了?” 江义沛道:“接空青他们的时候忘了江裁缝!” 裁缝制衣那不是手拿把掐吗!还有他家那两个小姑娘!这不就是劳动力! 也顾不上童工不童工了,能用得上的都上! “那就让大富再回去一趟吧。”大富是老江家的新车夫,胖厨子的大儿子,江粱对他说道:“你回去跟我爹说一声,除了把江裁缝接过来,像莲嫂子她们那几个手脚麻利的也接过来。” 大富低头:“是,姑奶奶!还有什么吩咐吗?大爷?” 江义沛想了想,交代了几句,大富便戴起帽子就走了。 “哥。” 见屋里没有其他人了,江粱小声问江义沛:“你要这么多绣娘制成衣……是陈县令让你负责镇上赈灾事宜?” “对。”江义沛看了看她一眼,点点头:“既然你们都来了,就别走了,留下来帮我,我已经让人到各个村子查看灾情去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回信,只是村落太分散了,咱们可用的人手不够,特别是大夫。” 让蒋素英他们这些大夫一个村落一个村落跑,不现实,但病人如果实在是情况严重,那送到镇上也是为时已晚了。 所以,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只能下派一个大夫负责一个区域,让病人尽可能地得到救治。 如果实在是…… 那江义沛只能说自己尽力了。 “好啊!” 听到江义沛需要自己帮忙,江粱很是高兴:“需要我做什么?” “我会给你一批,你负责安排人先赶制一批成衣出来,要尽快,急用。” “水灾过后做成衣的那些绣娘就没来过了,至于其他买了布料回去置成衣来寄卖的绣娘,我们也没有去联系过,也不知道能不能联系得上。” “这样啊,那就别那么麻烦了,先看看这镇上你有没有熟识的大婶大娘能接这份活儿的!又不绣,简简单单缝件衣,应该很好招人吧?” 能到成衣铺买成衣的人家除了急需,都是有点钱的人家,普通百姓都是买了布料什么的自己回去做的,这种手艺人每家每户都是找出三四个。 “这没问题。”没额外要求的妇人可太好找了,他给家里父亲写了个字条,让人送回去了。 “大哥,你这是要给灾民发衣?” 见他们俩说完,江粱好看的眉头皱起:“需要多少数量?哥,我多嘴一句啊,这么大雪,全镇受灾的人数肯定不少,我们就算有心给每个灾民发一件衣,多少钱就不说了,就是咱家的和麻布都不够啊!” “这是给完全没有御寒衣服的灾民准备应急的,而且不是完全给他们的,只是暂时给他们保暖穿一下而已。” 江粱:“???” 什么意思?她好像……没懂。 这每个字她都听懂了,但这意思……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一句话说完,就是暂借给他们穿,等他们情况好转或者是有家人照料时,这些衣服都是要还回来的,但我会准备一批布匹和给他们自己做,但这也不是免费的,得钱,但因为有县衙补贴,这价格和市面上相比,那肯定是相当便宜的。” 布匹在古代是以物换物的高端货,其流通价值其实跟真金白银差不离,江义沛原本是想让江修白去商城买的,但赵盛这边有那就更好了,到时候江修白添补一些也不算扎眼。 但肯定要江修白买,古代的他实在是买不起,而且粮也不够多。 “那直接把灾民穿过的衣服便宜卖给他们不也可以吗?” 赵盛觉得此事不妥,毕竟,穿过一两次的衣服再给第三四个人穿那还可以,要是给三四十个人穿,那得脏成什么样子啊! “憨子!”江粱拍了自家夫君一下:“你的想法按照咱们做生意的观念来看确实没有问题,但我们是赈灾,原本就人手不够了,还做一件卖一件,那这衣服岂不是要一直都做不完?只做衣服啊,其他啥事都别干了呗?!” 江义沛点点头,这对人力物力也是一种浪费,最缺的就是做事的人,灾民也是人力资源,能做力所能及的事,那肯定得做,不能因为你是灾民你就啥事不管,等吃吧? 古往今来,哪有灾民过得这么舒服的。 虽然江义沛现代的思想是尽量照顾灾民,但可不是供着他们。 他是来赈灾的,不是来做慈善的,要是什么都给灾民准备好,衣来张手饭来张口,那他得多少钱先不说,他背后得有多大的团队,才能支撑他发这么大的善心啊? 这里可不是华国,有解放军叔叔。 这个时代的解放军叔叔正忙着服务达官贵人,皇室宗亲呢!哪有时间管这些平头百姓。 因为京城地处北方,落雪比江家村更甚,而且如今温度已经跌至零下三十度了。 在这种情况下,皇城是整个大盛国唯一没有受灾的地方。 除此之外,哪怕是国公府侯府这些高门望族都有被积雪压塌了那么一两处不住人的院落,更别提京城那些普通的屋子了。 整个京城里里外外都动了起来,不管是皇宫的禁卫,还是京兆尹的人马。 最可笑的是,太子和大皇子原本负责筹备受灾最严重的京城外的梁州和颖州的赈灾事宜,已经筹备了小十日了,日前终于准备好了,可气温骤降,暴雪突至,已经把出京的路封了。皇后和贵妃都担心自己的儿子在这种天气下赈灾不安全,只让手下的人出发赈灾,他们两人留在了京城,美其名曰是京城也灾情严重,需要他们留在京城赈灾。 至于如何赈,用什么赈,真是一眼难尽。 这舍不得那舍不得——毕竟这时候什么东西都是用一点少一点暂时不可再生的,给这些贱民吃用,真是浪费了,但话又说出去了,不履行,终究会丢了皇室的脸面,太子和大皇子都不管这事了,全部丢下给手下人,最后就出现了很史无前例的赈灾—— 一个简单简陋的棚子里,施着能照见人脸的清粥。 京城地界,施清粥,要不是实在饿得要死了,是没有人会去讨这么一碗清粥的。 负责布施的几个士兵,闲得直拢手,大中午了,久不久来一个人,久不久来一个人,然后好久又没有人来了。 粥在这冷天中没多久就凉了,但他们还不能走,依旧守着这他们自己都不爱喝的清粥。 而另一边,南乡镇已经召集了好些妇人到赵家布庄,由江裁缝统管,安排他们加急赶制成衣,经过一天一夜的赶制,已经制成了五百套了。 蒋素英他们也回来了,她紧急给蒋家祖孙三代培训,虽然蒋老大夫他们也有自己处理冻伤的方式方法,但用蒋素英的办法会更加省时省力省药材。 “都听懂了吗?”蒋素英问。 三人回答:“都听懂了。” “行,那你们出发吧——爹,你回来!不是说好了吗,你留在百草堂,我去!”蒋素英见蒋父偷偷摸摸地要溜走,赶紧跑上前把人摁住。 蒋父满脸哭唧唧:“英娘啊,下乡路难行,还是爹去吧!” “不行!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呢,你捣什么乱啊!听话,别出幺蛾子,都挺忙的。” “哎呀,刚刚又是你说的,要是有一时看不好的病例,就送镇上来,我……我……我脑子不好,好些医术都忘光了,我怕把人治出个好歹来,你就让我下乡吧,我带上方海,你总能放心了吧!” 蒋素英:“……你就不怕你在乡下把人治出个好歹来?” “在乡下治出了好歹,还能送镇上来,你来抢救抢救!” 蒋素英:“……” 好强的逻辑啊! 她居然一时分不清她爹是真傻还是假傻。 最后,蒋老大夫,蒋父和蒋济分别负责一个区域,江义沛早就让陈县令在好些白纸上加盖了官印。 蒋老大夫他们到村,需要当地的里正或者是村长如何配合,都写在上面了,况且他派去的人下村落了解情况的时候,已经找过里正或者村长,且还有一些人留在村落里。 再说了,他们是去赈灾救人的,又不是去干什么坏事,应该没有人会没脑子去为难他们吧! 蒋老大夫年纪大了,蒋素英让空青跟在他身边。 蒋济身边跟着蒋悬。 至于蒋父嘛,除了方海,还带着蒋壶,别看他现在看着和常人无异,能吃能喝的,但到底元气大伤过,要不是实在没有人手,哪怕他再三要求,江义沛和蒋素英都不会让他下乡的,就算是去了,也让方海带了不少急救药丸。 把人都送上了车厢,蒋素英回了百草堂,这个时候的百草堂已经很多患者了,助手都被蒋家三代带走了,所以江筱米和江修勉再次充当了学徒,在蒋素英看诊的时候忙前忙后,江义沛忙完了也会过来帮忙。 病患越来越多了,几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蒋素英便开始安排病患的家属做一些小事,例如打扫一些百草堂的卫生,熬药,甚至还做饭——人多眼杂,人前的时候他们跟着喝半稠的粥,人后嘛,咔咔造肉。 “一天到晚累死我了,要是一天三顿只有半碗粥,我直接躺平,啥都不干了。”江筱米恶狠狠地撕咬着有她半张脸大的盐焗手枪腿。 “毕竟是免费的,有半碗粥就已经很不错了。”江义沛张大嘴啃了一口牛肉,口齿不清地问蒋素英:“媳妇,这些患者看病到底要不要钱,你考虑好了没有?” “还是收钱吧。”蒋素英啃着盐焗大鸡翅:“陈县令要是一上来就把标准卡得这么高,啥啥都不要钱,啥啥都免费,以后哪还有什么进步的空间,百姓们习惯成自然,要是以后还有这样的事,你第二次做得还没有第一次好,那这……你说是吧?” “确实,那就按照原价,打个七折?咱们家的人工就不算了,药材可不能亏了呀,都是用钱买的,虽然有点便宜。” “人工为啥不能算啊?”江修勉可不依啊:“咱们累死累活的人工成功怎么就不算钱了?爹,你就偶尔搭把手,你知道有多累吗?!” “闺女,你很累吗?” “我?”江筱米看了看她哥,后者黑着脸看她:“累啊,累死了快!” 江义沛看了看两人,没再搭理,他把酱牛肉的包装纸丢掉,叉着腰:“媳妇,我把我能想到的都安排下去了,可我一是没当过官,二又没当过领导,第一次处理这么大范围的事务,总感觉怎么安排都觉得不完善呀!” “哪有,你已经做得已经很好了,你别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蒋素英拍拍他。 “我希望做得更好点吧,不仅是为了多救一些人,正好趁着这次雪灾,给陈诺造造势,若是以后真那什么,这个镇,这个县,总会有一部分人支持他的。” “你想得太长远了。” “长远吗?我觉得应该不会太久吧!” 蒋素英:“……” “蒋大夫,来人啊蒋大夫!” “来了!”蒋素英一抹嘴,赶紧跑了出去,江筱米也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刚走到外面便听到她娘的声音:“你看这个地方和这个地方,已经是很明显的两种颜色了,你摸一下,已经冻硬了,这腿,废了。” 江筱米走过去:“娘?” 蒋素英摇摇头:“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把腿截掉,争取把命保住。” (本章完) 第192章 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章 随行而来的是一个妇人,应该是患者的娘子,她用一双哭得跟核桃似的眼睛盯着蒋素英:“截截截……肢?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要把他的腿锯了。” 此人右腿的皮肤,肌理和骨头都已经严重损伤,且伴有大面积的组织坏死。 坏死的肢体组织是病菌繁殖的温床,极易并发感染而发生湿性坏疽。 所以当冻伤到达组织坏死的程度时,为了避免感染和其严重并发症进一步蔓延到健康组织,截肢可能是唯一的选择。 “不行!”妇人一听吓坏了,她扒拉开蒋素英和江筱米,冲到患者的榻前,张开双臂如母鸡般拦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可是我们一家的顶梁柱,怎么能截肢呢!不行,绝对不行的,大夫,您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没有其他办法了。”蒋素英耐心地安抚:“他冻伤得太严重了,血管闭塞,也就是说人体的血已经不往腿部走了,腿部得不到供血,已经坏死了。” “那你给他的腿供上血不就行了,有了血就能活了是不是?”妇人扑上前拉着蒋素英:“那你快供血啊!” “不是——”蒋素英被推得一趔趄,江筱米赶紧扶了她一把,反手将妇人推倒:“腿已经坏死了,这血是你我他说供就能供的吗?!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脚!” 她娘能理解患者家属的情绪,不合他们计较,但她这人冷血冷性,理解不了一点,敢动她娘,有天大的理由在她这也行!不!通! 妇人见江筱米凶神恶煞的,也不敢再怎么样,顿时崩溃:“那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给腿供上血嘛?” “已经坏死,供不上了呀!” 说了好多遍了! 蒋素英也想要崩溃了,真的好无力啊!怎么有那么多人就是听不懂话呢? 根本没有办法沟通啊! “我不信!!” 妇人嗓门大大,见蒋素英居然无动于衷,又有江筱米在身旁,她伤心得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大哭:“锯了腿就什么都干不了了,不能干活不能上工,就连走路都不利索,还要人照顾,你要我们一大家子准备活!” 蒋素英叹了一口气,确实是挺难的,但是:“至少争取先把命保住吧。” 她也知道,在这个时代,正常人活着已经很难了,残疾人更甚,这古代还没有残疾人各种优惠政策。 只是,总不能真的看着人熬死吧! 妇人凄惨一嗤:“保住命有什么用,没了腿,一条烂命保住了还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妇人形色激动,显得有些面目狰狞。 “不行!”她一下子蹿了起来,因为江筱米在,她感受过她的手劲儿,并不敢靠太近,只是用手指着蒋素英:“你一个女人懂什么!你算什么大夫!真正的大夫呢!蒋老大夫,蒋大夫,蒋小大夫呢!他们呢!快来救救我男人吧!他真的不能没有腿啊!” 医馆里的其他患者早在蒋素英和妇人开始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探头探脑了,此刻听到这么大动静纷纷看过来。 见妇人越哭越大声有人好言劝道:“这位女大夫是蒋老大夫的孙女,医术很厉害的,我们这些人都是她救的,你这么说话真不应该!” 妇人没有说话,只是狐疑地看着蒋素英,也不知道是想从她的脸上确认她到底是不是蒋老大夫的孙女,还是想从她的脸上确认她到底会不会医术。 “这位婶子,这都已经来到医馆了,大夫说的还是要听的,要是耽误了,可就晚……”了。 还有一位帮腔的,可是最后一个“了”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妇人吊着眼睛骂了回去:“你在这说什么风凉话,敢情要锯腿的不是你吧!等你要锯腿的时候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 “我什么?!”妇人又开始哭:“我命苦啊!” 哭得医馆里的人脑瓜子嗡嗡的,蒋素英闭了闭眼睛,诚然,她丈夫要锯腿了,很可怜,但这个医院里,穿得破破烂烂的每一个,哪一个不可怜? 她睁开眼睛:“这位大姐,我再给你解释一遍,腿坏死了,笼统来说,下一步就是会腐烂发臭甚至生蛆,活人要是生了蛆,那还能活多久呢?痛苦地活到死,那时候你要是再说想截肢已经晚了。” “你要是考虑好了,我们医馆就开始准备手术,要是不想治了——”江义沛听了好一会儿了,实在是忍不下去了:“那就从哪拖来的,拖回哪里去等死吧!我们医馆挺忙的,不能因为你耽误了其他人的救治,怎么?是不是决定不治了?那赶紧拖走吧。” 这人拖回去能不能熬到今晚,真的不好说,但能怎么办呢? 在现代医院做手术都还要家属签字呢,有的医生重规矩的,家属要是赶不来签字,那拖到人死了也不给你动手术。 “你是大夫吗?”妇人顿时顾不上江义沛说话难听,希冀地看着他。 “我不是。”江义沛冷着脸摇头,但自有人当嘴替:“这是江家村在京城做官的江大人,你这都不认识?” “你是江……义沛!!” 妇人瞪圆的眼睛让江义沛端起来的架子差点散了:怎么,有仇啊! 那倒没有,只是江义沛这个大名,在罗水县那绝对是响当当的,特别是在南乡镇,几乎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家中长辈说得最多的鞭策儿孙的话就是——你要是能有江家村的江义沛一半光宗耀祖,那我死也眼闭了。 妇人顿时不敢再造次,她甚至还像蒋素英赔礼道歉,但最后满含热泪地看着江义沛:“江大人,我男人……除了截肢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蒋素英:“???”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天眼了,别看人人喊他江大人,好像很了不得一样,但其实关于医术他屁事都不懂。 你问他? 还不如问问我的膝盖呢,膝盖好歹在膝跳反应的时候还能给你一脚,江大人能回答你什么呢? 江大人冷漠脸:“截肢或者死,你选一样吧!” 蒋素英内心的土拨鼠在拼命尖叫——江义沛你在什么?!不会说话你就不要说,好好当个背景板得了呗!裹什么乱呐!! 她赶紧补了一句:“不不不,他不严谨,我得声明一下,截肢了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活的!” 蒋素英瞪了江义沛一眼,可真会给她找事,做大夫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医术? 这……没错! 医德?也……没错? 还有什么? 是严谨啊! 哪个大夫敢打包票说你做了哪个手术,吃了哪副药,肯定百病全消,好得彻彻底底?一点副作用没有的? 这不是看病,是诈骗呀! 做个微创都还要观察两天有没有渡过危险期呢,还要定期回去检查,这可是截肢,谁敢包活呀? 而且还是在古代! 所以大夫说话都不要说得太满,一些绝对的词语例如,肯定,一定,没事等等词语是坚决不能说的。 可能,也许,大概,这事你自己决定,医生只是建议等等这些话才是正经大夫的口头禅好吗! “你有什么疑问,直接问蒋大夫就是了,她的医术陈县令都夸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平稳而快速地往外走,走到门口被冷风一吹,清醒了,淦,没有带手套,没有戴帽子! 冷抽抽了都! 可是众目睽睽下又不能折返回去,江修勉抽了抽嘴角,抓起围巾帽子手套追了出去。 此时,听到蒋素英说的话,妇人顿时傻眼了:“什……什么意思?江夫人您的意思是——我男人就算截了肢也不一定能活?” 蒋素英点点头:“也不能这样说,要是手术成功,后期护理得好,还是有很大的几率存活的,但手术有风险,就算手术成功了,后期也有一定的感染几率,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到了动手术这一步,可以说是没有选择了。” 术后感染并发症也是会死人的。 而且几率还比现代要大得多。 要不是迫不得已,蒋素英是绝对不想动刀子的。 这番话既是说给患者家属听的,也是说给医馆里的其他人听的,算是简单科普一下“手术”这一概念。 “这样啊……” 妇人两眼无神,早已没有了原先撒泼打滚的精气神。 蒋素英知道自己的话可能是吓着她了,又道:“你要考虑清楚,不截肢肯定死,截了有一半的几率能活。” “我再问最后一句,手术要多少钱?” “包括后期的康复还有药方,大概需要半两银子。”蒋素英又道:“不过不用担心,县衙会承担一部分,只需要三百多文就差不多了。” 这个价格,蒋素英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收多,甚至还可以说根本没有赚头。 三百多文对普通百姓来说,是有点多,但又不算多到拿不出来的一个数目。 妇人摩挲着着腰间的荷包:“那还是要钱……” “……呃对!”这话说得也没有毛病! “那——我们……不治了。”妇人想了好一会儿,最终下定了决心:“麻烦你给开点药,能不能活那就看命了。” “你确定?”蒋素英问道,当真要为了几百文钱,放弃自家夫君的生命? “既然有可能截了肢也会死,与其死的时候尸首不全,倒不如回家安安稳稳过完最后的日子,对了,抓药的话,县衙?” 蒋素英点头:“也会承担一部分。” “那……那我们呢?!” 古往今来,看病都是要钱的,而且要大钱,他们从没有想过会免费,但当听到县衙会承担一部分时,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蒋素英一边抓药一边说道:“一样,只要你是罗水县是百姓,只有你有户籍,县衙都会有补贴!” “补贴!这个词是不是跟贴补一样?没想到活了这么些年,居然还有衙门贴补咱们老百姓的时候?” “陈县令真的是个大好人啊!” “对啊!真的得到危难时候才知道谁才是好官!你们看看陈县令,看看江大人这些天为咱们做的事,又是让人救人,又是给修房子,虽然要收钱,可是谁家修房子不要钱呀!江大人他们给修,修得又结实又便宜,好官哪!真的是好官啊!” 一群人向着蒋素英对陈县令和江义沛大夸特夸,已经夸到他们俩都是文曲星下凡,救苦救难来了。 “熬药之前要把药材浸泡两刻钟,这副药可以煲两次,第一次一碗水煲成一碗水,第二次三碗水煲成一碗水,要是他实在疼得不行,再新开一包熬,都要用文火。” 蒋素英给抓了十副特殊的药,能麻痹痛觉——这人要是不截肢,结局已定,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他走得不那么痛苦。 “好,谢谢大夫,多少钱?” “就给一百文吧!” 妇人心里狠狠哆嗦了一下,一百文!还“吧”? “不是说县衙有贴补吗?” “如果没有贴补,该收你一百五十文的。” 一百五的七折是一百零五,她还给抹了五文钱的零头。 其实也不是衙门有补贴,是他们原本就打算收七成——但是,县衙要是愿意把这三成补给他们医馆,他们也是愿意收的。 “啊,这样啊!”妇人一边掏钱,一边心疼,虽然免了五十文,她也还是觉得贵,虽然这个价格,比以往看病要便宜很多。 鼓鼓的荷包拿出来一串钱就瘪了,只剩零星的几个,叮当响。 蒋素英接过妇人恋恋不舍递过来的铜钱,并没有说什么,她尊重所有病人家属做的所有决定,哪怕这个决定在她看来并不正确。 她要是刚坐诊的时候,她肯定会去跟患者家属沟通,说明其中厉害,让其选择其中最正确的。 但现在的蒋大夫已经学会闭嘴了,其中厉害她会说在嘴前头,利弊也会分析,但他们还是不听的话,她会试着劝两句,但绝对不会抱着改变患者家属的想法。 (本章完) 第193章 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 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有难处,他们或许也知道这不是最优选择,但只能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量做出选择他们认为的最优选择。 就像在医院里住进icu的病人,死不了又活不成,很多家属只能选择放弃治疗。 就像是医馆里这个妇人,她也知道她男人回了家八成是活不成了,但她还是坚决要将人带回去,可是,她却了一大笔钱来抓药。 蒋素英没搞明白这人是怎么想的,但无所谓了,便让人把他们送了回去。 南乡镇下辖的村子,以里为单位,有一台牛车或者骡车作救护车,病患由当地负责的大夫决定,到底需不需要送到镇上去。 “江夫人……”一个腿上缠着绷带的干瘦的男子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高声问道:“县衙的补贴您能给草民说说吗?” “我已经不是什么江夫人了。”蒋素英说道:“大家可以称我为蒋大夫,至于县衙的补贴,在座的各位都已经在享受了,你们坐车来是不是没收你们钱?你们喝的粥,喝的水是不是也没收钱?等你们伤好结账,也只需给七成诊费和药费,这些都是陈大人陈县令安排下来的。” 男子惊喜:“我是昨天来的,昨天和今天这一天的吃喝真的不要钱?不算进诊费里?那我大哥呢?” “患者本人真的不收钱,但陪同来的人收一半。”蒋素英解释道:“如今的粮食有多珍贵,各位也是知道的,我们医馆现在人也不少,三个大里间,两个小里间和大堂都挤满了人,每人每顿供给大半碗粥,一天下礼就已经需要不少斤数的粮食了,所以很不好意思,陪同的人要收一半的钱。” “不不不,是我们要谢谢您,谢谢陈县令。”男子对着蒋素英点头又哈腰,要不是腿动不了,他恨不得给她磕一个,别说他免费,他哥给一半钱,就是两人都给一半钱也是使得的! 当然了,这话可不能傻乎乎说出去。 钱不多人可不能傻。 “对啊!”男子大哥也赶紧道:“有免费一半的粥喝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谢谢陈大人,他真的青天大老爷啊!等我二弟好了,一定让我爹给陈大人立个长生排位!啊——还有您!给您也立一个!” 别看他们的粮食都收了不少,但都是吃一点少一点的,而且保存不好还会生虫坏一部分,所以并不是手里握着那么点粮就百事不愁的,有免费的粮食吃,不吃是傻子。 “我倒大可不必。”蒋素英连连摆手,她一个活人,应该还享用不了阴间的香火。 “这里有吃有喝,瞧病还有补贴,大家回去以后相互通知一下亲朋好友,有病赶紧来瞧,别等拖成大病,那时候就算是来了也来不及了。” 蒋素英做这么多很大的原因是为了人口,她怕暴雪导致太多人死亡,进而影响罗水县以后。 “好好好!都听蒋大夫的。”众人连连应声:“我回去就叫我大姑的叔子的媳妇的娘过来看看,脱了好几年了。” “蒋大夫——”此时有人举手:“只要来瞧病,不管多少陪同的人都可以付一半饭钱来医馆吃饭吗?” 他就是陪他媳妇来的,他媳妇在其中一个大里间,里面都是女的,他一个男的不太方便进去,就和一个大娘换了换,她照顾他媳妇,他照顾她家老头。 要是都可以半价吃饭,他就叫他娘也来! 蒋素英一时语塞——真的,这算盘珠子都蹦她脸上了。 要不是立场不同,她都要忍不住夸他一句小机灵鬼了。 “不可,只有一个陪同的人可以半价。” 有句话说得好,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有人来看病,百草堂就不会亏——古代的粮食稀缺,但江修白系统商城里的粮食,比白菜还便宜,最普通的大米都比这个时代舂出来的米白,看着又贵又唬人。 “这样啊……”那人肉眼可见地变得失望起来,蒋素英只能装作视而不见,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一半饭钱是多少钱?” “一天两文。” 两文钱在江修白的商场可以买两斤米,但一个人一顿大半碗粥根本用不了两斤米,他们肯定是不亏的,但在这里,一文钱最多买半斤米,而且柴火,人工,房子的成本都是要折算进去,算两文真的很低了,况且现在粮食溢价,一文钱已经不可能买得到半斤米了。 “两文啊……”他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不敢说,他怕他说了蒋大夫会觉得他多事。 但干瘦男子的大哥说出了他的心声:“蒋大夫,我们这两日喝的都是白米粥,这等好东西,以后我弟这个病患喝就行了,我吃的那份能不能换成一文钱的粗粮粥,稀点都没关系的。”能稍微填填肚子就行。 蒋素英听得一阵心酸,一天一文钱都要想着节约,底层的老百姓到底过得多苦啊! 但她还是摇头,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商城的粗粮比普通白米贵三到四倍,要是用粗粮,那她不仅没赚钱,还亏本到姥姥家了。 但—— “谁若是一天吃两顿,那就收一文钱一天。” “谢谢谢谢谢谢蒋大夫!”男子大哥喜出望外,一天省一文钱,三天就是三文了,再填两文,能买半斤猪肉了! 到时候,等二弟回家了,买点回来补补! 男子大哥喜滋滋地想,但又突然反应过来,家里带毛的除了老鼠,那是啥都没有啊! 那还有什么猪肉卖? 蒋素英对一个又一个要感谢她的人摆了摆手。 不管是陈县令还是她们家,现阶段都没有办法帮助那么多人,除非豁出去江修白,但不可能! 他们一家四口是有点善心和良心不假,但在他们心里,整个罗水县的百姓加起来都比不上江修白,他们这些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自身安全的条件下进行的,不可能做得太过和太扎眼。 现如今已经是很扎眼了,现在这个阶段,有免费的粮食给别人吃,整个罗水县没几户人家能这么豪横和大方。 “娘,这事你们跟陈县令商量过吗?万一他到时候不肯给钱,那咱们家到时候不就亏大发了?”江筱米趁着患者交头接耳,赶紧把她娘拖走,小声问道。 别不是这夫妻俩自作主张吧,到时候陈县令不认,那他们不仅亏药材,亏粮食,连柴火费都亏了。 蒋素英摇摇头:“还没跟陈县令商量过,这单纯是你爹突发奇想的。”“你们可真是单纯啊!”江筱米瞪眼:“这不是胡闹嘛这是!这亏空谁来补?一天天的这样撒,要撒出去多少的粮食?我不答应啊!昨天拿出去的那袋米就算了,等你们吃完,我是不再出粮了!” “知道了知道了!”蒋素英戳了一下江筱米的大脑门子:“看你那小气吧啦的样子!” “这是小气的问题吗?”江筱米把人的手挥开:“我哥给咱们算过了,我们现在空间的粮食,只够吃到我五十岁!等我五十岁之后,我的空间基本就空了!到时候怎么办?吃到我死的粮食还没补齐呢,你们就手指缝粗粗地往外漏!” 蒋素英无奈,但还是安慰道:“宝,你是不是太悲观了?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倒霉吧?一辈子都是在天灾里渡过?那还活不活了?” “这不是悲观,这是作最坏的打算!”江筱米的表情极其认真,说明她是真的这样想的:“万一呢,这鬼天灾来一个走一个又新来一个怎么办?等全部天灾轮了一遍,又从头开始轮怎么办?你得考虑啊!” 蒋素英疯狂摇头,她不考虑。 这日子听着就没有盼头,让人想嘎个脖子。 讲真,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蒋素英一直都觉得自己太正常而跟不上江筱米的脑回路,生她养她那么多年,她经常性不知道她的脑瓜子在想什么。 江筱米见蒋素英那个样子,抬眼:“我说得不对吗?” 蒋素英:“……你说得对不对我不知道,你想的倒是挺遥远的哈!” “别阴阳怪气的,我知道你是想说我想太多,这是想太多的问题吗?你也不想想,我五十岁,小麦几岁了?她不要生孩子啊?她孩子不要养啊!把孩子从小养到大,得需要多少物资啊?这些怎么能不考虑呢?!” 蒋素英捂住耳朵:“停停停,你吵得我脑壳痛,在你心里我和你爸就这么没有脑子?你等着吧,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多的是人给咱们送粮食!” “嗯?” 蒋素英放下捂耳朵的手:“你爹以前是京官,现在又是代表着陈县令,我们现在做的事又是大善事,县城的和镇上的那些单纯的和爱钻研的富户不管他们内心是怎么想的,一个都躲不过,统统都会捐钱捐粮食,只是多少的问题而已。” 蒋素英皱着眉头:“人家粮食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又是这种时候,凭啥说给你就给你啊?” 蒋素英笑了笑:“人生在世,不为名就为利。” “到时候让陈县令发个通知下去,要全县立个功德碑,把所有捐粮捐钱的人的大名都篆刻在上面,那个碑到时候还要放在城门处,供万民景仰! 相信我,这事对现代有钱人来说吸引力不大,但对地位比较低下又有钱有粮的商户来说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而且,你爹已经去找你姑父了,到时候把人召集过来,你爹和你姑父长演个双簧——所以,放心吧,绝对不会动你的养老粮!” “行吧,那我先把心放一放!求你们了,下次再发这种大善心,请你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这样再来几次,谁收得了啊! “知道了,小抠门。”蒋素英随口应着,突然想到什么说道:“你刚刚都考虑到小麦嫁人生子了,你自己的终身大事是怎么考虑的?在现代你就没有开窍,初中高中都没有早恋,除了小学一年级谈了个男朋友被隔壁班的小美女抢了之后你就没有再谈过恋爱,是留下什么阴影了吗?” 江筱米:“……” “谁?你说谁?我小学一年级哪里来的男朋友?我母胎单身到现在好吗?”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的事,她娘急得那么清楚,她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诓她! “看把你给自豪得!你单身你骄傲是吗?等你七老八十的时候,我和你爸你哥都死了,你孤家寡人,人家子孙满堂,你只能一个人躺摇椅上数月亮!你知道为什么不数星星吗?” “为什么?” “因为你老眼昏已经看不见星星了!” 江筱米:“……好恶毒的诅咒啊!而且,你和我爸百年也就罢了,为啥在你心里我哥会命短,他只比我大两岁,两岁而已,我就算八十,他也不过是八十二而已,怎么就肯定死了?他要是不死,那咱们兄妹俩不也是可以做个伴吗?!” “他那身体比不上你,肯定走你前头。”蒋素英对江修勉那懒鬼抱有的希望不大,只希望他寿寝正终,别死的太痛苦,要是得了癌…… 江修勉:就不能盼我点好? “我可听见了啊!”江修勉一头黑线地走进来:“我不锻炼就一定早死啊?生命在于静止!我一直在静止!我活到九十肯定没有问题!小米,到时候哥陪你!” “嗯!” “你说是就是吧!”蒋素英嘴角抽了抽:“九十大寿那天到时候记得到我坟前烧纸告诉我一声,我指定活不到110的。” 江筱米和江修勉:“……” “我活不到九十,还有江修白呢!” “他呀,跟你一个德行,话说——江修白呢!他外婆家再远也该到了吧?” 前天就让人去刘氏娘家找人去了,今天都快要中午了,怎么人还没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大嫂!大嫂!小白出事了!”江义达抱着江修白一路跑一路喊:“让开让开!” “出事了?!”江筱米听到了江义达焦急的声音,心里惊得漏了一拍。 (本章完) 第194章 第194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江修白姥姥家比较偏远,住在大山里面,从江家村出发,要走上三个时辰才能到,如今大雪,就算是有车,也快不了多少,最多人不用时时刻刻受冷风吹而已,江修白到的时候,冷得手指僵硬,脸色发青,长时间久坐的屁股,麻木了。 前天江义沛让人去接他,从县城到他姥姥家,驾车走了足足四个时辰,人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为了安全,江修白只能让车夫跟着住一晚再走。 第二天,天蒙蒙亮,他们就出发了,原计划是能在下午三四点到的,然而人有三急,江修白不得不去出恭,要是小的还好,站在车旁边解决就是了,但开大,他没好意思,于是走远了一点。 这一走,差点回不来了。 他蹲的那个地方,突然塌了,他拼命自救,想抓住什么稳住自己,然而都是徒劳,最后滚下了山坡。 屁股没擦,裤子也没提。 江修白要是没晕,也要社死了。 最后还是刘氏觉得江修白去太久了,让江义达去找,找了两刻钟才把人找到,人已经冻得青白青白的了,最重要是身上那黑一块黄一块的脏污,可见其情况惨烈。 终究是亲身父母,还心疼地给他换了身干净衣服,一个抱着他,一个给他搓身搓手,外面的车夫架着车没命地往县衙奔。 但前方有塌方,骡车过不去,等想办法过去之后,天又黑了,只能在附近找了个村落住了下来,然而,江修白这弱鸡开始发烧了。 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念叨着:“小米没死,沛伯没死,就我死了,哈,哈,哈哈哈!” 吓得刘氏直掉眼泪,吓得留宿人家里的阿婆赶紧给安排了一出喊魂和跳大神,但都没有用,阿婆心里惴惴,谁都不敢睡,生怕因为这一钱银子,把家里变成凶宅,等天有点亮光了,就立刻把人赶了出去——但钱,一点都没退。 其实就算阿婆不赶他们,他们也要走了,因为江修白已经哭了一个晚上了,他也没醒,就是闭着眼睛流眼泪,嘴里念叨着:“霸,马!” 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听着挺吓人的,得赶紧到镇上找蒋素英救命! 蒋素英一检查,发现江修白的高烧已经自己退了,后脑勺虽然有瘀血,但从脉象来看,并无大碍,但他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她没有很好的解释。 江筱米弯下腰,贴近江修白的嘴巴:“娘,小白在说什么生啊死啊的!什么什么死得好惨,什么一家四口都在——” 江筱米看向蒋素英,询问其是什么意思,毕竟一家四口什么的,会让她下意识觉得是自己一家。 “他陷入梦魇了,我先给他扎两针吧。” 蒋素英说着把银针往其对应的穴位上扎,没一会儿江修白的眼皮就开始剧烈颤抖,五分钟后如溺水之人突然浮出水面一般,鲤鱼打挺一般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当看到江筱米时,他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哇——”地一声一把把人抱住:“小米啊,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筱米:“???” 江义达和刘氏:“!!!” 干什么呢,虽然是同宗兄妹,但你这样搂搂抱抱,终究不合规矩!还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好怕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是一个兄长该对妹妹说的话吗?! 江义达就要上前把人拉开来,但被刘氏拦住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江修白哭得这么难过——闭着眼睛使劲嚎,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得是真的伤心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梦魇的后劲儿太大了吗?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先别难过!”江筱米一边给这哭包拍背一边安慰道:“有话好好说嘛,我们都在呢,你为什么哭啊?!” 江修白并没有可以回答,而是从江筱米的怀里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四周,当看到屋里就两个外人的时候,他吸了吸鼻子:“爹,娘你们先出去。” 江义达和刘氏:“……” 真不愧是他们家的好大儿呀! 有事就去跟别人说,却把自己爹娘赶出去?! 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家里的门口是往哪里开的了?! 死孩子! 两人内心活动极其丰富,但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一声“嗯”都没有就出去了。 懒得问,没意义。 等两人一走,江修白一把握住江筱米的手:“小米!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但又好像不完全是梦?” “你别着急,慢慢说。”蒋素英拿了一个靠枕给江修白垫着腰:“好了,说吧。” 江修白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但握住江筱米的手却没有放开,甚至加重了力气说道:“我好像回去了!” “嗯?”江筱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哪儿去了?” “我好像回现代了!” “什么?!” 就连得知江修白并无大碍瞬间松弛下来的江修勉都围了过来:“你说什么?你说你回哪里了??!” “现代!”江修白说道:“你们没错,现代现代现代,就是现代,我们生活了二三十年的故乡。” 江修勉和江筱米面面相觑,原本觉得回现代已经是没有希望的事了,但突然听到江修白刚刚说的话,心里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两人异口同声:“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蒋素英也道:“好孩子,你怎么回去的先不讨论,重要的是你看到了什么?我们……我们的尸体有人安葬吗?” “人都没死,怎么安葬啊?”江修白把江筱米的手捏到发白了,后者也是无知无觉,随便他捏,江修白声音低低的:“我看到我死了,但你们一家……全部活了。”蒋素英母子三人:“……” 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是他们活了比较恐怖还是江修白死了比较恐怖。 江筱米道:“大哥,虽然你刚醒,脑子是有点不清楚,但麻烦你坚强一点,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一下,现在现代是什么情况,‘我们’活了是指现在用我们身体的是古代的江义沛一家,还是其他的妖艳贱货?在回到现代时看到了什么,做了什么,结果怎么样,请尽可能地描述一下,谢谢!” “我想想……”江修白努力地回忆着:“我记得是因为肚子疼,所以我在来镇上的路上蹲坑来着——草!” 他手速飞快地摸向自己的裤腰带,见系得好好的才有心情往下讲:“不知怎么滴我就回到了现代的车祸现场,是以灵魂的状态,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看得见我,我飘在半空看着医生抬着我们五个人的身体送上了救护车,送到了医院……” “然后呢?”见江修白停顿,江筱米问道。 “……我被宣布当场死亡。” 江筱米:啊这—— 自己看到自己死了,这诡异的感觉谁懂,这胆小鬼是吓坏了吧? “你们四个被抢救了很久,急救医生刚也要宣布死亡的时候,你们活了,我以为我也会活过来,但没有,我的身体被火化了,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江修白吸了吸鼻子,忍住不哭,继续说道—— “我爷爷打受大击,突发心梗,要不是正在医院里,差点就追随我去了! 为什么呀,古代的江义沛一家能在你们身上复活,为什么古代的江修白不可以啊?要是他来了,我爸妈他们也不会难过成这样,他们的孩子还在,哪怕换了个芯子,但也是还在呀!为什么呀!” 江修白说着说着就已经泪流满面了,越回忆越清晰,父母那哭得晕死过去的模样一点一点地深刻在了他的灵魂里,那过程,痛彻心扉。 他穿越之后,其实一直都在回避“父母中年失去独生子以后生活该怎么过”这个问题,如今这情况真真切切在他面前一幕一幕地上演,他真的无法面对。 因为他再也回不去了,他的躯体都已经被烧了,他不管怎么样,穿回现代也好,借尸还魂也罢,都没有办法再做他们的孩子了。 江筱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修白,只能把自己的肩膀借给他。 江修白在江筱米瘦弱的肩膀上痛哭不已,不一会儿就泪湿了江筱米半个肩膀。 江义达和刘氏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怎么哭得这么惨啊!”江义达快步地往大门走去,伸手想推,但又忍住了:“哎呀!里面到底说什么呀!” “孩子要是想说,自然就会告诉咱们,你耐心等等。”刘氏好言相劝自家男人,也是在劝自己。 “爹!娘!”刘氏的话刚说完,江修白就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他们。 “怎么了怎么了?”刘氏心疼又心焦:“不怕不怕,不管发生什么事,爹娘都在,你别怕,娘在呢!” “娘……”江修白紧紧抱住他们。 他爸妈已经失去了他一个儿子了,江修白的父母要是失去了他,肯定跟他爸妈一样难受。 要是可以,他希望在他不在的世界里,如果有人用他的身体去给他的爸妈尽孝,他是愿意把身体给他的。 将心比心,从此以后,江修白的父母,就是他江白的父母了。 以后江白就是江修白。 他要好好孝顺江义达和刘氏,连带他现代的爸爸妈妈一起。 可是——都已经这样开导自己了,怎么还是这么难过! 江修白抱着江义达和刘氏又是一顿哭,大堂的病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但又不敢真的凑近听。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天,江修白几乎把后半辈子的眼泪哭绝了,感性得很,就连江筱米和他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因为要是一个小心,不知道说了哪个字,触动了他的敏感神经,他都要给你哭上一场。 这样的江修白,最多叫他在商城里买些东西,具体买什么,买多少,都是有写得明明白白,要是少些了那么一点点,他就当数据有误,不进行购买,他的脑容量如今小得只支持看懂字了而已,完全没有思考能力。 然而,江义沛叫他来,最大的目的就是这样,他把东西买好了,放在他所在的房间里,江筱米当即就把东西收回自己的空间,不需要他动一点脑筋来安排物品的储存,当然——他必定是不会管的。 他刚开始采购的时候,江筱米还没有去,物品在他身边越堆越多,他当时想的是,压吧压吧,把他压死吧,万一死了可以从另外一个现代人身上醒过来,他就可以回家找爸妈了。 他颓废了好一阵子,此时,江家村派出来了好些少年郎,都是读书识字的,例如江修彬,江修高,江正旺。 镇上的事务虽然不比县里的多,但要处理的事真的不少,江义沛上手之后对人员的安排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了,但有个硬性条件不过关,那就是这些人里,八成都是文盲,想要书面传达命令,或者是要求做一些统计,进行得极其困难。 最后江义沛还是决定把村里的少年郎带出来,放在负责人身边做书记员,主要是为了记录一些数据,以及代笔写报告。 他一开始还担心这些孩子的家长会不放心呢,谁知道江里正一去说,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收拾好东西把人送了出来,生怕送晚了,这差事就没有了! 其实用他们,江义沛的压力真的挺大的,毕竟他们年纪都还小,而且社会经验不足,最重要的是,雪灾当道,大环境不好,会不会被人欺负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意外了,思来想去还是各点了一个人一边保护他们一边干活。 其实,江义沛有点多虑了,这些人都和江义沛沾亲带故,如今整个南乡镇都是江义沛做主,这些少年郎差点被人供起来,更别提会被欺负了。 “死心了!”江义沛一边钻被窝一边对蒋素英说道,后者“嗯”了一声:“是啊,我也是死心了,以前还有点念想什么,现在都淡了。” (本章完) 第195章 第195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死心了!”江义沛一边钻被窝一边对蒋素英说道,后者“嗯”了一声:“是啊,我也是死心了,以前还有点念想什么,现在都淡了。” 晚上的时候,江义沛回来后,蒋素英便将江修白“梦魇”里的内容跟他详细说了说。 江义沛第一个反应就是——得了,别再折腾了,安安心心在这边生活吧,以后的日子可得更用心经营了,毕竟他们的躯壳有人用了,他们就算是回去,也只能当孤魂野鬼。 当鬼哪有当人舒服? “老江——”蒋素英侧过身对着江义沛,脸枕在手心上:“你说这是什么原因啊,把咱们古今两代的同名同姓的一家人置换了,而且还是在世道将乱的时候。 你说这古代的一家子是不是全家都是十世好人投胎,老天爷见不得他们受苦受累,把咱们弄过来替他们受苦啊? 莫不是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存在气运之子气运之女的,这得积了几辈子的德呀,才能让老天爷给他们家专门安排一个炮灰之家?” 江义沛:“……” 他也侧身对着蒋素英:“媳妇啊,你这个脑洞好可怕啊,是不是小白和小米又给你读小说了?” 蒋素英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没时间读了。” 以前在云灵山的时候那两个小的闲得开,经常她在干活的时候,捧着打印出来的纸质的网络小说在那读给她听,原本她也是没往这一方面想的,但这不刚发生了江修白回现代这嘛,她现根据所谓的小说套路总结出来的。 “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吧!” “是不排除,可按照你的脑洞,咱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所得到的所有结果,都是给原主一家子干的,那咱们多可怜啊?苦咱们受了,累咱们受了,一切困难咱们都扫尽了,眼看着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了,但突然有一天嘎吧的一声,回到现代了,那我真的是会呕死! 就好比自己种的果树,眼看果子要熟要摘了,人死了,有人来替我摘了,要是有条件的话,我肯定想诈尸!摘我果子的,吃我果子的,一个个咬死!” 蒋素英:“我觉得我也会诈!” 换谁谁不疯啊?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嗯?” “咱们不管不顾,一家子好吃好喝地苟到天灾结束,这样等原主一家回来,咱们回现代继续逍遥!这样最多寂寞一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受苦受累,哎哟我的天,这几天都腿都跑细了。” 江义沛蹬了蹬腿。 “你这想法更可怕好吧!”蒋素英眼睛瞪得圆圆的:“刚刚还说死心了呢!这会儿又要摆烂了?我只是跟你讨论有这种可能性,又不代表这种事真的会发生,万一这不是真的,咱们一家子在哪苟?怎么可能真的苟得了一辈子?每天都想着怎么还没穿回去,盼星星盼月亮的,却没有一个切实的盼头,别说苟一辈子了,苟一年都够呛! 我只是突发奇想,随口做个假设而已,咱们的日子还是要正常过的,再次置换什么的,就当作是个念想吧,就算不能再回去了,咱们在这边好好生活,要是回去了,咱们回去那边好好生活,总归生活是自己在过。” “这生活那生活的,你都快把我绕晕了,说白了,就是咱们就把穿越当作一场游戏呗,现在所经历的天灾都像是打怪,最终要是把大boss嘎掉了,说不定老天爷就会把咱们一家置换回去呢!要是不置换回去,咱们也不亏,毕竟大boss都已经被除掉了。” “你可真是聪明绝顶。”蒋素英伸手摸了摸江义沛散下来的比她的还要茂密的头发。 “我现在这发量,想要绝顶那可以天方夜谭,行了行了,睡了睡了,你要是还不累,就继续这天马行空吧,反正我是要睡了,哈——”江义沛打着哈欠,裹紧了被子,要不是医馆炭火日夜不灭,屋里的温度还算适中,不然在没有炕的情况下,江义沛睡都睡不着。 打哈欠不是传染病,但可比传染病厉害多了,蒋素英看见江义沛打哈欠,自己也跟着打了一个,眼泪都打出来了:“睡吧。” “这些天真够累的。”江义沛闭着眼睛:“我真唾弃我自己,又烦这些事,又忍不住揽这些事!这让我想起来,我们灾前做准备的时候,每天也是一堆事,每天也是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回好起来的,我们都加油!”蒋素英撑起身子亲了江义沛一口,她这个老公,人是懒了点,但真的是很善良的。 江义沛笑了笑,想说什么,但眼睛动了动,却没有睁得开,嘴巴也动了动,最后还是睡过去了。 蒋素英帮他把被子掖好,自己也闭上了眼睛,她一天下来,也是很忙的。 * “走一走看一看,便宜卖了啊!” “二十五文一斤的,二十五文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这是咱们县令大人补贴后的价格,不是天天有,不是人人有的啊!” “买十斤送一斤,买一斤少一斤!手快有,手慢无,犹豫就会败北!” “等卖完再来问,那可没有了啊!不会再补货的了!库存就这么多,买到就是赚到!” 好几个年轻的小哥,正站在百草堂对面的铺子前,挥着红色的旗子,一边挥一边喊。 喊完一遍又一遍。 百草堂里走出来好些人,在门口听着,跟旁边的议论。 “喊的什么呀?” “好像是在卖什么东西?” “我这些天每天都看到好多车停到那家门口,进进出出地搬东西?” “看清楚搬的什么了吗?” “没有,有车挡着,看不清。” “!我听到是!” “啊?是好东西!就是太贵了!家里的衣穿了好些年都不暖了,都舍不得去买点新续上,可谁知道,今年冬天会下雪啊!要是早知道,再贵也买点,要不然我家石头也不会冻伤!哎,听到多少钱一斤了吗?要是还是七十——不,就算是八十一斤我都买了!再苦不能苦孩子啊!” “那我也要去买点!江大人说了,我们现在穿的衣是要还回去的,穿过这么暖的衣,再让我穿那件破袄子,我怕我扛不住咧!” “我倒也想买啊!可真的太贵了,往年还没下雪都要七十文一斤了,更何况现在,没有一百文,那不可能买得到咧!” “不是不是,你们仔细听,我好像听到说是二十五文一斤!”“夺少?!二十五文?你听错了吧!” “我也听错了吗?我听到也是二十五文啊!” “………”百草堂里安静了一瞬。 有人问江修勉:“江少爷,您知道那边的铺子是谁家的铺子吗?那边卖的是二十五一斤吗?” “是啊!”江修勉道:“那边的铺子是我爹租的,里面卖还卖布匹,还有其他的一些油啊盐啊这些日用品,还买十斤送一斤,但听说货不多——诶诶诶,小心!那个谁,你腿不能冻着,赶紧回来,要抢让你家人去抢啊啊啊!!” 他冲出柜台想要去把人抓回来,然而连人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只能望着他们的背影停住了脚步。 太疯狂了,除了实在走不路了了,其他的,不管是病人还是家属都快把百草堂的大门挤爆了,一窝蜂的人往对面涌去,对面商铺的门槛差点被踩矮了两寸。 江大人租的铺子,那说明二十五文一斤的就绝对不是假的! 还买十斤送一斤! 二百五十文钱买十一斤!!! 啊啊啊啊啊啊! 要知道未下雪的冬天,二百八十文才买四斤而已! 要是现在这个价格,全家都做上一件衣,都不会太肉疼的钱! 那还等什么呢! 抢啊! “排队排队排队!” 江修彬极力维持着秩序,然而效果不大,最后还是江筱米扯着嗓子:“不排队就不卖了了了了了!!!” 刹那间,队伍一秒成形,有的人没听到,有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立刻被旁边的人抓过来塞在自己的身后,后面的人虽然有点意见,但并没有说什么。 都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买便宜的时间,虽然会有被前面这人买走最后一斤的风险。 百草堂对面这间颇大的商铺自然是江义沛租的,商铺的东家想着现在又不能开门做生意,江义沛要租他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甚至还想给江义沛卖个好,不要房租。 江义沛哪是这样的人,他没同意,还极限拉扯了好一会儿,在听说江义沛是要折价卖布匹还有其他的物品给老百姓后,商铺东家当即也捐了一些物品,说是要为灾民尽一份力。 江义沛当然是不会拒绝了,还大肆宣扬了出去,重点对象是这些天一直躲着暗处打探消息的那几个富户的下人,添油加醋的消息一定要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再让他们传回去给他们的主子。 当初说要扯着陈县令的虎皮做大旗的事情可以实施了,因为陈大人回信说了“可”。 在得知赵盛家以及商铺东家捐财捐物被陈县令允诺篆刻功德碑的消息的时候,一个个富户都坐不住了,这才有百草堂病人看到的那一幕幕往商铺运送物资的一幕。 商铺东家捐,他们也捐,还要捐得多过他! 江义沛来者不拒,全部登记入库,名字和物资的多少记录得详详细细,重量精细到“钱”,再后来,富户们又得知了一个消息——捐得最多的那个人,功德碑的“头名”就是他! 于是,有钱人也开始内卷了起来,于是江义沛这个小铺子就开始富了起来,终于在今天开业了!! 要不说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呢! 短短几天,几批捐献的物资加起来,足矣救助半个镇的灾民。 原本掌柜的是江修白做惯做熟的,但他没心情,没办法宣传,也没精力接待,于是江修彬和江修高以及其他两个小少年被调了回来。 队伍里,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真的二十五一斤?买十斤送一斤?买二十斤送二斤?” 江修彬:“是的——” “我要十斤!” “我要二十斤!” “我也要二十斤!” 一个“是”字,让人疯了,整个队伍都沸腾了,就差直接把钱塞这些小哥的怀里了! “锵锵——” 江筱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锣,用力一敲:“冷静!” 江修彬见队伍不在骚动便站了出来:“是二十五一斤没错,每买十斤送一斤也是真的,但各家最多买三十斤,也就是说最多是买三十斤送三斤!也可以买十五斤送一斤半!买二十五斤送两斤半!但买十二斤只能送一斤,没有一斤二两送的。” “知道啦!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买了吗?”急啊! “还没说完呢!”江修彬退了一步,示意江修高上,大牛这个孩子,别看在村子里大大咧咧的,但看到这么多陌生人,说话还是有点紧张,还没开口开口呢就已经不知道咽了几次口水了。 江修彬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修高手背在身后:“我就说两点,第一,要有户籍才能买,没有户籍的要回去拿才能买!第二,在我们小铺买东西,是要帮镇上干活的,干活没有工钱,但包一日三餐,也就是说,咱们的之所以便宜,是因为有一部分银钱用你们的工钱抵了,你们能听明白吗?” “可以可以,帮忙做工,便宜卖!” “没错,只有两点都具备的人才可以以二十五文钱一斤的价格购买,如果不帮镇上干活的话,按原价七十文一斤,大家怎么购买并不强制,大家想买的话,考虑清楚后过来登记购买。” “干干干!” “买买买!” “前面的快点。” 后面的人开始催促前面的人。 “啊呀!小兄弟,当时我家闺女情况紧急,我们是坐车来的,忘了带户籍啊!可以买了再拿户籍来登记吗?” (本章完) 第196章 第196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大叔拍着大腿直懊恼,一边拦住往上冲的人,一边希冀地看着江修彬。 江修彬摇摇头:“大叔不好意思,不可以哈!大家分散一下,那边的队伍短,分一些人过去那边排!” 江修高和其他两个少年,一时紧张,都没有拿笔墨纸砚出来,以至于他们的案前是一个排队的人都没有。 等他们出来后,众人才争先恐后地抢过去,力争第一保第二,江筱米只能又敲了一声锣,再次镇住了场面。 “那那那,我回家拿来卖完了怎么办?”大叔担心地问道,他没带户籍,也还是站在前面不愿意走,还伸着头往铺子里面瞧,想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存货,够不够他回去一趟再回来。 “你可以说一下你的户籍信息,我给你登记一下,把你要买的数量预留出来给你,等你拿户籍过来再给你。”江修彬公事公办地说道。 “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我要二十斤,这是银钱,我现在就回家拿户籍!”大叔高兴地说道,说着就要跑。 “诶诶,大叔,你等一下,钱不必这么早给完——罢了,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属于哪个村的,不然我怎么给你登记呢?还有报名上工的事——” “哦哦哦!”大叔赶紧收住脚步,收得太急还摔了一跤,但他毫不在意,随便拍了拍雪,对着江修彬连连点头:“报名啊,我报啊!小兄弟,麻烦你赶紧登记我的名字,田家村,田大壮!壮士的壮!” 有这么好的事还用问吗?得靠抢! 江修彬点点头:“年纪?” “三十二!” “好的,下一个!”江修彬写完停下笔,在大叔走之前,没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也不问一下是干什么活吗?” 大叔往外站了一步,把位置让给后面的人,他弯着腰,对江修彬笑得讨好:“小兄弟,干啥活我都会干,真的,呃……要是真不会的我就学!肯定认真学!绝不偷懒,你可千万别取消我的名额!我年轻,力气大,眼神好,干啥都行的!” 现在还能上哪儿找这种好事啊,上哪干一天活能赚五十文钱!! 还包一日三餐! 还送两斤! 两斤咧,按照市价,那就是一百四十文钱! 这都多少天工钱了?! “小兄……小公子,到我了!”一个有点年纪的大伯有些踌躇:“这是我的户籍,也是田家村,田大河,年……年纪——五十一岁。” 说完有些忐忑地等待着。 “田大河——”江修彬一边念叨一边写,可后来一直没听到声音,他抬头问道:“大伯,是以工换购还是………” “换——换——换购!换二十斤!” 大伯高兴坏了,他还担心他年纪大了,人家不要他干活呢! 看把他给吓得,手心都冒汗了。 还好还好,的便宜赚到了。 “我能报名上工吗?”一位年轻的小娘子,绞着手指问道,后面一位妇人也问道:“还有我?可以吗?” “可以的。”江修彬点点头,他看了看旁边那三条队伍,一个个都在埋头苦写,特别是江修高,他字一直写得不好,为写得好些简直是全神贯注,但效果甚微就是了。 “不好意思啊,刚刚没有解释清楚。” 江修彬站了起来,大声地补充,确保另外队伍的人也能听得到—— “大家听好了,招工的规则是这样的,只要年满十四,六十以下,不管男女,都可以报名,家里其他人要是也有这个意愿,也可以来报名,同样包一日三餐,但不能再以二十五文的价钱买了。” 小娘子激动道:“那太好了!!我报名!那什么,我能替我婆母报名吗?” “可以,可以代替家里人报名,到时候让人自己过来这边报道就是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报了名,可是一定要来的,要是不来……” 江修彬一时间想不到该放什么狠话,就顿住了,他家小米教过他,要是说话说道一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那就说一半留一半,让别人猜,要是不出意外,大概率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果不其然,小娘子连连摆手,语气焦急:“不会的,不会的,我婆母肯定会来的!明天就来!” 江修彬还带着稚气的脸“呵呵——”一笑:“这位嫂子别害怕,我只是提醒一下你,毕竟我们这铺子是陈县令安排下来的,在此行事一切都是遵循陈县令的命令,大家懂吗?” 众人连连点头:“懂懂!我们都会懂规矩的,报了名肯定会来上工!叩谢陈大人的大恩大德!” 在他们看来,在这寒冬,给他们看病,给他们便宜,还给他们提供一日三餐的陈县令简直就是慈悲菩萨。 当然啦,江义沛也一样。 毕竟要是现官不好,陈县令下天大的命令也会大打折扣。 “诶诶诶!”眼看着这群人要跪下来了,江修彬赶紧过来扶,江修高三人后知后觉也赶紧走出来:“可使不得啊,我年纪还小,会折寿的!” “对对对,冒犯小公子了!” 一位大爷调转了方向,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 江修彬和江修高:“……”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直到他们自己愿意起来。 江修彬赶紧把户籍还给那位小娘子:“这位嫂子,你的户籍登记好了,进去买吧,明天辰初来上工,酉正下工,中间有两刻钟的吃饭时间。” 辰初,就是现代的七点,酉正就是现代是六点。 意味着,打工人们要在六点半的时候来到,吃完早餐,听从工作安排,在七点准时开工,一天工作十个半小时。 没有工钱,只有伙食,要是现代人,那是绝对不会给你干的,饿死也不干,这简直比周扒皮还周扒皮。 “要是酉正还未下班,算加班,可以结算银钱,多上一个时辰工算五文钱加半斤炭!” “我报名加班!”虽然白吃白喝很吸引人,但真金白银才是真实惠,能白吃白喝,又有真金白银,谁不想要啊!! 而且还有碳!! 现在能烧炭的,哪个不是镇上大户?!要是他们也能赚上半斤炭,家里的孩子晚上睡觉也可就有阵子舒坦了。 “稍安勿躁,我给大家说清楚一点,加班不是人人都可以加的,毕竟如今天黑得比较早,酉正都已经天黑了,很多工位都不能上工了,所以只有一些特定的工位,例如文书一类的,在屋里办公,可以烛火照明,不过也不一定的,一切都要听从各自上司的安排,如果需要加班是会通知大家的。” “啊?” 绝大部分人都泄了气,文书一类的,是要识字的。 其实江修彬也不知道大伯此举是什么用意,读书人岂会因为这五文钱而“加班”呢! 呃——他这个读书人除外。 “下一个!” 户籍登记完就可以进铺子里选购了,江筱米真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刚刚的敲锣工变成了收银员。 “江姑娘,……在哪呢?” 最先进店的大伯在铺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不得不问江筱米,后者一指大货架上的堆得满满当当的白色袋子:“在那呢!选好了到我这里排队结账。” “欸!”大伯应着,伸手去拿白袋子,入手便是塑料袋特有的“沙沙——”声,他用手比划了一下,都没有一拃厚:“这里真的有十斤?” 江筱米看了看:“这个不是十斤的,是二十斤的。” 大伯:“!!!”他活了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人当着他面撒大谎。 他虽然没有一次性买过二十斤这么多的,但五斤还是买过的,已经是很难拿的一个大包袱了!哪里像这个,扁扁平平,四四方方的。 在大伯怀疑的眼神中,江筱米镇定自若:“那边有公平秤,您可以称一下,江家铺子,童叟无欺。” 大伯将信将疑去称了一下,那个称的挂钩穿过塑料袋,真空环境被破坏,一下子就膨胀了起来。 大伯:“!!!这怎么回事啊?” “没事,只是袋子破了,不影响的质量,不信您看。”江筱米把那个孔撑大了一点,大伯便看到了里面雪白雪白。 古代的不止产量低,而且颜色也是发黄发黄的,和如今被处理过的一看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下您可以放心了吧,咱们小店是都是足量的,之所以看着这么少,厉害就厉害在这个袋子上。” 至于怎么厉害,那就不能告诉你了! 大伯也没有刨根问底地追问,在称过之后,便来结账了,一直在观望,或者已经拿了一包被在店里溜达的顾客,见状纷纷过来排队付款。 铺子里的都是江修白按规格买的,半斤,一斤,十斤,十五斤,二十斤,三十斤各个规格都有。 江修白的系统比他还要消沉,从那天买鸡破大防开始,它如今已经完全不管他的事了,所以趁着这个时间,一家四口列了个违禁品清单,让江修白去购买。 一开始系统没有发现,照常发货收货,等发现了也懒得管了,只要不太过分,例如再来一台收割机之类的,系统都不会拦截,它甚至连税都没心情收。 这可不就发了!! 于是一家四口一直买买买,一买完就让江修白移出来,让江筱米收进空间。 江筱米结账台后面有个货架,结账的时候顺手就可以把上面是半斤和一斤的赠品送出去。 “咱们家铺子不是只有,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呢!大家别只顾着看呀!”江筱米开始无师自通地引导消费。 是江修白凑满减买的,那是相当地实惠。 商城888活动,满三百块减五十块,买得多就减得多,满减上不封顶,优惠过后,的成本才十二块五一斤,卖二十五文钱其实已经是翻了一倍了。 铺子里御寒的东西多一些,这也真是如今百姓需要的,衣服鞋袜碳,还有布的热水袋,卖的不算贵,五文钱一个,据说保温长达十二个小时。 小娘子咬咬牙,买了一个。 在那么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最终定格在——上工有免费的热水,打一袋回去给她那刚一岁的娃儿暖暖脚。 “闪开闪开!” 突然这个时候外面一阵喧哗,一辆骡车艰难地走至百草堂。 “师父!”方青一把掀开帘子喊一声,又转身把蒋老大夫扶下车。 蒋素英听得喊声走出来,被蒋老爷子身上星星点点的血渍吓了一跳,她快步跑来:“爷爷,你怎么回来了?哪受伤了?怎么有血?” 她一边说一边给蒋老大夫摸脉,发现只是他心跳得有点快而已,说明他没有受伤,他身上的血不是他的! 蒋老爷子摆摆手,喘了一口气说道:“我没事,你快看看车里那个病人,他把自己的腿砍了!但出血量不多,止血带都没有用上。” “啊?!”蒋素英一惊,赶紧掀开帘子往里看,里面的人也刚好要下车,差点迎头撞上。 “是他?!”她一看,这不是上午那位他媳妇说不治了,然后抓了药回去等待最后一刻的男患者吗? 怎么突然自己砍了腿? 此次陪同来的没有他的媳妇,只有他的爹娘。 “你就是说我儿砍了腿就还有救的女大夫吗?”男子的母亲跪爬过来:“他砍了腿了,求你救救他!” 蒋素英顿感眼前一黑,她说的是那个意思吗?是吗? 她忙看向男子的腿,不得不说,这是个狠人啊! 他对自己也是够狠的,截肢已经到了大腿中部,创面发白已无血色,还有很多碎骨残留在肉里。 也不知道砍了多少下才砍断的。 “你先起来,赶紧把人送进医馆,小心腿。”蒋素英毫不迟疑,对两人说完又对方青道:“方青,去柜台底下拿我的手术箱!” (本章完) 第197章 第197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 “是,师父!”方青跑了进去,蒋素英想起什么,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再去后院把小白喊过来。” “好!” 男子一条腿不好背,蒋素英一起他爹娘帮忙把人抬进去,放在设备半齐全的手术间外的准备室里。 “伯娘。”江修白很快就赶了过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等下要开一场手术,你和空青一起当我助手。”蒋素英说着把他拉过来,和她一起查看一下男子的腿。 江修白:“……” 呕—— 他好想吐啊! 他为什么要来看这种东西? 他虽然辅修了动物医学,也解剖过几只青蛙,几只小白鼠,但人—— 那又粉又白又黄的肉…… 呕呕呕—— 江修白捂住了嘴巴,真怕自己吐出来。 莫不是因为他这两天对生活太过于没有热情,今天要让他来面对一下人间疾苦? 蒋素英检查完一遍后心里不禁叹气,她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她示意男子的父母跟上。 “坐吧。”蒋素英伸手示意:“这位老哥……” “大夫这可使不得,叫我龚老汉就行!”龚老汉想起自家那眼睛紧闭,进气多出气少的孩子,眼圈一红,直接“扑通——”一下给蒋素英跪下了:“大夫!我家龚兴就拜托您了!求您一定要救救他!” 蒋素英赶紧把人扶住,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龚老汉的妻子也跟着跪下了。 蒋素英:“……” 真的挺无奈的。 龚老汉的妻子甚至还给蒋素英磕了一个,后者好说歹说才把人“请”了起来,站起身来后,龚老汉的妻子依旧哭得厉害:“大夫啊,您就救救他吧!求求您了!这孩子他……想活啊!他才二十八,最大的孩子才十岁啊!他媳妇……他媳妇——呜呜呜——” 她说着说着开始掩面痛哭,她可怜的孩子啊,她就知道!她那儿媳根本就没跟她那表哥断干净,就等着她男人入土好改嫁呢!个黑心肝的货儿!老天怎么就不收了她呢! “你哭什么!”龚老汉呵止他婆娘,转头苦着脸跟蒋素英说道:“大夫见笑了,我儿他媳妇不管他的死活,回到家根本没有说要是砍了腿还有可能活的事,她就带了几包药回去,说兴子活不成了,转头就收拾了个大包袱说要回去告知她娘家。” “咱们一家当时就顾着伤心,都没心思管她,就让她回了,要不是兴子醒了,说他在医馆迷迷糊糊听到大夫说砍了腿就有机会活命,我们都不知道她居然瞒着我们这么大的事,后来,兴子说他……说他还想活——” 龚老汉哽咽着。 “他央我把他再送回医馆,他想活呀,就算没有了一条腿,就算活得很难,他也想活。我答应了,但天太晚了,我就想着第二天一早送去,谁知道……谁知道他半夜爬出去装了两桶雪,把腿冻在雪里,然后拿斧子把腿……” 龚老汉说到最后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是懊恼也是后悔,早知道他会这样做,不管多晚,雪多大,他背也要把人背到镇上去啊! 江修白在一旁听着已经开始张大嘴巴了,他确定了,伯娘叫他过来,就是为了让他重拾对生活的信心的——人家活得那么苦了都还想活着,就算肢体残缺也要活!你好手好脚,好吃好喝,不冷不热的,还有啥想不开的? 俗话说得好啊,你要是对生活丧失了信心,就要人民医院走一圈,在那里,你会明白,你所遇到的事儿,都不是事! 可是,他也没想着死啊! 这不是……这不是…… 唉π_π。 蒋素英听完龚老汉的话也挺唏嘘的,站在大夫的角度上,她当时给出的方案当然是最好的,毕竟一命之差,况且拿药和做手术就差了两百多文。 有可能活和必定死之间,这道选择题—— 其实当天那种情况,妇人要是说截肢这事太大她做不了主,要回去问问公爹婆母的意见,她完全可以理解,甚至还可以帮忙叫人去送信,但她的做法真的理智过了头,这就让人不好评说了,毕竟是外人嘛,不好指责人家什么。 “他自己把腿砍断的?”蒋素英询问一些情况。 龚老汉摇摇头:“不是,是我听到有剁肉的动静,起夜去看到的。” 当时看到的第一眼,他魂都要吓飞了,龚兴正拿着斧头一下一下地剁着腿,因为没有力气,只能砍到肉而砍不到骨头,又因为重复剁在一个地方,以至于每次提刀起来的时候会飞溅起来碎肉。 那场面—— 要不是兴子喊了一声爹,他都要怀疑家里进了什么脏东西。 “他生着病力气小,砍不断,是我……帮着砍的。” 也是这一次,他才发现砍人腿和猪腿,是真的不一样的,他把腿砍断之后都来不及收拾,就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 “砍的时候血多吗?” “不多?” “那砍的时候他疼吗?呃,我是说,他脸上有没有出现痛苦的表情或者举动?你具体说说。” “我先是把他的腿肉用刀片开,等骨头露出来再砍骨头的,片肉的时候他不疼,也没有多少血流出来,直到砍骨头的时候他才喊了两声,就喊了两声,问他,他说不是很疼,但血多了一些,我就赶紧去找蒋老大夫了,他给兴子上了金疮药,就立刻出发到镇上了,路上的时候兴子这腿开始出水,再之后流血水,是蒋老大夫给处理的,我们还把断腿带出来了,您要看看不——” “呕——” 江修白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人家叫你说说,不是叫你说得这么详细吧?! 你们继续说吧,我出去吐会儿! 方青这小子可以啊!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的,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啊! 殊不知,方青背在后背的手都快要掐烂了,胃里的酸水不停地涌上喉头,都快把他食道烧穿了,只是被他狠狠忍住,咽回去了而已。 他什么时候才能像师父一样镇定自若呢? 行医数十载的蒋素英倒是习以为常,对龚老汉的话是一点一样都没有,只见她点点头,严肃脸,拿出一张纸,上面是显眼的大字——手术同意书,她递给龚老汉,说道——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但有些话我是要说在前头的,我昨天在医馆说的砍了腿就可能还能活的话,这话是指这腿我来砍,现在麻烦了,你们自己砍了,真的不好说了。” 龚老汉夫妇大为不解:“为什么呀大夫?都是一样砍腿,怎么就不一样了?谁砍不是砍?我们自己砍了还给你省了点力气呢?!” 吐而复返的江修白刚好听到这话,他大为震撼,震撼之余居然又觉得这大叔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哈! 蒋素英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因为不干净!我们的周围存在着许许多多看不见的脏东西,这些脏东西你要是不清理干净,在截肢的时候就会附着在伤口的表面,会让伤口发炎,呃,也就是恶化,不容易好,极易发热,又难退热。” 这样一说,龚老汉就明白了,也害怕了,其他的不说,单是退不了的发热就很可怕了,人会烧死,烧傻,总之是很严重的。 龚老汉的妻子攥着手:“那怎么办啊大夫?” 早知道就看紧点他,不让他砍腿了!这下该怎么办啊!! “手术还是要做的,至少要把他那坑坑洼洼的伤口处理好,但这个手术做完,他会出现什么术后并发症,我自己都不知晓,所以个中厉害要跟你们说清楚,如果手术中人出现意外或者死亡,亦或者手术后出现感染,抢救无效,虽然都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但确实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你手里的这是手术同意书,你们需要签一下,上述的可能性要是发生了,与我,与我们医馆无关,你要是同意签了,我就安排手术,同意书的内容我让小白念给你们听。” “不用念,我们签!签哪儿?小老儿不会写字,直接按手指可以吗?您赶紧……什么来着?对!手术,您赶紧手术去吧。” 真的,耽搁挺久了。 龚老汉心想。 再磨蹭下去,他儿子不用救都自己死了,到那时候再说什么手术中手术后出现意外,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大拇指按这里。”蒋素英从抽屉里拿出红印泥,等龚老汉按完指纹,刚想收回抽屉,龚老汉的妻子也按了一个。 也行吧。 蒋素英把手术同意书收好,便让夫妇俩出去外面等,他们要开始准备手术事宜了。 首先,要把龚兴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再给他全身擦拭一遍,换身衣服再送入手术室,整个过程都是江修白和方青动手,蒋素英倒是想参与一下,但想要观摩手术的蒋老大夫不让,美其名曰——有人,还轮不到她动手,她交代一下就行了。 于是,江修白两辈子,人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泥的一个人。 济公的十全大补丸要是让他搓来买,那发大财了! 搓不完,根本搓不完! 蒋素英和蒋老大夫把手术衣穿好,手肘微屈,手心向上地平举着来到准备室,见到这一幕,没忍住笑了:“让你们把他身上擦擦,是为了简单擦一下血渍汗渍,不是让你们给他搓澡啊喂!” “早说啊!”江修白呼哧呼哧地直起腰,对方青说:“快快快,你一半我一半,把泥打扫干净!你那半!” 那半有伤口,江修白不乐意看。 “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哪有把人分成一半一半的,再说了,你给他身上洗干净了,头发没洗啊!头不脏吗?” 江修白瞪大了眼睛:“那咋办?还要给他洗个头,再吹干?我的天,那得多久,这人还能撑得住吗?我看他脸有点红了,还不会已经发热了吧?” “你勉哥已经在熬药了,马上就好了,你们擦完去换衣服前把药端进来喂他喝了,要不是为了等这麻沸散,你们要是想给他搓澡我也不会同意的。” “谁想给他搓澡啊!”江修白嘀嘀咕咕地加快了手下的速度。 没有专业团队,术前准备都不规范,蒋素英这两个徒弟还没培养出来呢,就要考虑培养护士的事情了。 中医是有疡医的,口腔溃疡的疡。 疡医就是古代的外科医生,其职责是“掌肿疡,溃疡,金疡,折疡之祝药,杀之齐”。 但因为要动刀子,切腐肉,挖烂骨,场面血腥,不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古人接受,所以发展受限,民间很少,多是军医。 蒋老大夫就不会疡医的技艺,最多会简单的正骨。 但这一次,他长了见识。 不仅是他,江修白也是。 早就听说骨科的手术器械比装修队的还要齐全,江修白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给病人喝了麻沸散后,蒋素英先是给伤口用碘伏消毒,用了刀,把表面的肉切除干净,这是最基本的。 还用了电锯,就是那种充电式便于携带的款式,虽然没有直充的功率大,但绝对比手动的锯子好,她又把一小截骨头锯掉了。 蒋老大夫和江修白一老一少乖乖巧巧地站在一起。 蒋老大夫是自己要求来看的,到底是年纪大,阅历多,虽然有点不适,但还能忍受,面色如常。 江修白则是看得龇牙咧嘴,五官齐飞,好暴力,太血腥!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来看医生做手术?! 他又帮不上忙。 手术器械是一早就买好了,放在手术室保险柜的,这会儿拿出来消毒就能用了,难不成还有什么东西要现买不成。 “之所以要把这个骨头再锯短一点,是因为龚老汉他们截肢的时候不会处理这个皮瓣,截肢的时候把骨头和软组织这个横切面切得太一致了,骨头长,皮肤短,或者是骨头和皮肤一样长,这样是包不住骨头的,也没有办法缝合,只有皮肤完全包裹住软组织缝合起来,伤口才可能愈合。” (本章完) 第198章 第198章 第一百九十六章 蒋素英一边手术一边教空青:“我们要是自己做截肢手术,这个皮瓣一定要做菱形切口,像这样,跟鱼嘴似的,又叫“鱼嘴状”切口。” “呈这个形状,这样缝合就简单许多,记得啊,手术环境很重要,缝合前,一定要把创面清洗干净,而且一些比较大的神经血管要结扎起来,例如股动脉和股静脉。” “呃,因为截肢的时间比较长了,血管会回缩,得往上找一找,嗯,找到了,就是这两条,缝合起来就可以了,最后把皮肤缝合起来,进行包扎,这是石膏,用石膏进行固定。” 蒋素英在古代第一场外科手术算是做完了,预后怎么样她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我走了。”江修白跟蒋素英打了声招呼就两眼无神,同手同脚地往外间走起,这场真刀真枪的外科手术和他辅修的动物医学比起来,那真叫一个酣畅淋漓。 他没学到家的动物医学连阉猪都不敢,更别说是切肉断骨了。 妈的,他这段时间再也不想吃肉吃排骨了! “等等我。”蒋老大夫喊道,同时对江修白伸出了手,但脚却没动,江修白回身一看,刹那间就明白了,踱步过来扶,还很贴心地问:“太爷,吓腿软了吧。” 他也软了来着。 蒋老大夫懊恼地瞄了他一眼: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他多少岁的人了,怎么可能会吓到腿软,就算是有,也不能说出来啊!! 爷孙俩一脚深一脚浅地搀扶着走了出去,被等在外面的龚老汉拦住想问问情况,他们都只留了一句“问大夫”就匆匆撤了。 这鬼地方,是一刻也不想留! 蒋老大夫第一次对新鲜医术没有了太大的兴趣。 兴许是年纪大了,对血刺拉呼的场面真的不喜欢。 他还是老老实实学扎针吧! “师父?” 手术室只有蒋素英和空青两个字,蒋素英在整理消毒手术器械,空青则是负责清理手术室,一边清理一边问蒋素英:“手术这就做完了?这人就能活了吗?” 蒋素英猛然抬头,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空青被她这样的眼神吓一跳,连带着声音都开始结巴了:“怎……怎么了?” “敢情我刚刚跟龚老汉他们说的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吗?” 方青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我……我我——” 他光记住了两父子砍腿的事,自己砍腿啊,得有多大的魄力才能做得出来! 他的心思全在这上面,后面师父说的话……他就没太记住。 蒋素英心里微微叹气,罢了,孩子还小,毕竟当年她学习的时候听老师上课也是经常左耳进右耳出,等要用的时候才想起问人,想起翻书,都是这个年纪过来的,蒋素英表示理解。 不就是注意力差了点嘛! 没关系。 勤能补拙,等她空出时间整理一下医案,抄个十几二十遍就记住了。 但现在还是跟他再解释一遍吧:“手术是做完了,但手术后会是什么样子我也说不好,他内里的血肉会不会腐烂,会腐烂成什么程度,他的伤口会不会愈合,会愈合成什么样子,里面的肉和外面的皮肤会不会生长起来,一切都是未知数。” “所以这几天要着重观察,一天十二个时辰不要离人,等出去的时候你去跟他父母说一下。” “好好好!”空青连连点头。 “熬药去吧,争取把这条命保住。”蒋素英叹道。 多么想活的一个人啊! 要是醒不过来,那真的是可惜,多备点肾上腺素吧,看看能不能把人命抢回来。 “大夫,怎么样?” 蒋素英刚把龚兴转移到三人间的病房,一出来就被龚老汉夫妇围住了,刚交代了空青的事只能她自己来说了,让他赶紧去熬药,她顺便跟他们说了一下术后护理的事情。 “龚兴现在是危险期,既要照顾他,又要注意干净,身上要干净,衣服也要干净,你们回家拿衣服时间太长,医馆可以提供你们一身干净的袍子穿在外面,但是要还回来的,对面的铺子里也有布和,价格很实惠,你们也可以买来自己做。” 龚老汉很想说自己的衣服还算体面还算干净,但看着上面星星点点的血迹已经脏污,又实在说不出口,只能“诶诶”地应着:“谢谢大夫。” 蒋素英摆摆手:“不客气,记得要密切注意龚兴的情况,有什么不对马上来喊我,我不会离医馆太远,你实在是找不到我的话就大声喊,我会交代下去,让人听见了去喊我。” “好!”龚老汉应道,便让老伴去对面铺子看看布匹多少钱——衣不做了,买点布做个干净的罩衣吧,就像蒋大夫手术时穿的手术服一样。 医馆收了一个自己砍断腿的患者,外面的患者早就议论开了,得知居然是那个昨天被媳妇领回去的“熟人”,顿时一阵唏嘘:“早在医馆住下,哪里还需要受这份罪。” “现在才送来,听说情况更不好了,昨天又一半机会能活,今天估计就两成了。” “你怎么知道的?蒋大夫说的?” “不是,我猜的。” “咦!” “听说啊,是他爹娘紧赶慢赶大半夜出发送来的!” 有人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马上就有人捧场—— “这么说来,是他爹娘想治,他媳妇不想?” 八卦气息浓郁到都要溢出来了。 “可不是!” “其实昨天我就想说了,那女人啊,面相不好,看着刻薄得很哪!你看吧,还真是个克夫的!” 蒋素英:“……” 怎么就说到克夫上去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管在哪儿,都离不开八卦,况且这些患者都已经渡过了危险期,有片瓦遮身,有热粥裹腹,甚至还有一张六十厘米宽的小榻躺躺,屋里温度不冷,穿多了甚至还有点热。 这种情况下,可是说是衣食无忧了——虽然要钱,但是有补贴! 所以想让他们的嘴停下来,那基本不可能。还是得干活啊! 蒋素英心想。 忙起来看你们有没有时间想东想西。 只要手还能动的,全部安排上手工活。 她活动了一下累得僵硬的脖子,叫人来安排一下“转院”的事宜。 医馆的患者有轻症重症,重症的需要安排“住院”,为了方便照顾,最好是住在医馆。 但很大一部分是情况相对严重,但没有性命之忧的,也是要安排住院的。 但医馆根本没有足够的床位,所以这部分病人要转移一部分到医馆周围的房屋里。 至于轻症的,都是离医馆比较近的人家才会送来,这一部分患者当然是让他们直接回家的,但还是有不少人为了这免费的一日三餐和半价家属餐非要住院,蒋素英当然不可能同意,甚至还出台了住院标准——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能不能住院还是医馆大夫说了算的。 这附近,不管有主的无主的都被征用了,今天要不是龚老汉来了,一早就安排下去。 原本江义沛他们是想做个有素质的领导的,附近空置不住人的院子或者是商铺,他们想出钱租下来,但人海茫茫很难找到房主,有的找到了,倒是愿意租,只是漫天要价。 江义沛这段时间做的政事他们都看在眼里,觉得这样好说话又有钱的官,多要点钱也是会给的! 笑死,跟政府漫天要价! 江义沛见道理说不通,直接叫一队人佩刀到房主现住的屋里转了一圈,什么都不说,就转,转的时候手握在刀鞘上,阴森森地盯着屋里的每一个人,孩子都吓哭好几个。 没一刻钟,房主乖乖把房子钥匙贡献了出来。 新上任的领导江义沛摸索间发现一个道理,做领导的,有的时候心太善,太好说话,是压不住一些人的,手段该强硬的时候就要强硬。 但借用人家的房子,房租该给还是要给,但是怎么给,给多少,江义沛定,总之不会太离谱就是了。 第二天,报名的人全部都来上班了,干活之前,先干饭。 昨天已经说了,要自带碗筷。 三五个人洗那么多的碗筷需要很久很久,但每人洗自己的碗筷那就能节约出很多时间,现在城建的时间很紧,是一分一秒都舍不得浪费。 “两条队,排好了,不要换来换去。” 工作准则还没有指定出来,很多人的纪律有些散漫,排队打饭也一样,在这边排了队,又觉得那边的队伍短,又想往那边去。 “一人一碗,多了没有,吃完饭赶紧到一号屋报道。” 打粥打菜是大婶,手是一点都不抖,不管男女,一人一铁勺能立住筷子的粥,配一平勺咸菜。 众人也顾不上烫,呼哧呼哧很快就能干掉一碗,有的男子还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碗,但那是不能够的。 吃饱了,众人去领了工具和手套护耳。 这些天,江裁缝这个团队真的是忙疯了,一部分人裁布,一部分人缝制,做手套,做护耳,还做鞋。 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化雪铲雪。 原先几天,都是江义沛让人去铲雪的,但人手有限,最多处理一下医馆附近的积雪,再远,真的是鞭长莫及了。 如今十里八村都有人报名,特别是附近的居民,一大早现报名的也比比皆是,所以,人手上是绝对充足的。 化雪的方法有很多种,很常见的一种是撒盐。 盐可以降低雪的熔点,从而加速雪的融化,是现代常用的一个方法。 但如果用在古代,别说是上班的老百姓了,就是蒋老大夫也会觉得是她是疯了,居然用盐化雪,真是钱多了烧的,盐值多少钱?雪又有值多少钱,积雪多点就多点,不妨碍事就行,用铲子铲铲就已经是对它很大的尊敬了。 所以,他们思来想去,还是安排了一种最费时费力的一个方法——人工铲雪,要把街道上的积雪清理完,最少能通车走人,还有屋顶上的,积雪是很重的,这几天雪这么大,要是不及时清理,剩下的那些房屋也分分钟给你压塌咯。 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排查孤寡老人以及无家可归乞儿,江义沛已经让人收拾出了一间大屋子,专门用来安置这些人。 今天的江筱米依旧是收银员,经过昨天的宣传,今天来的人更多了,被蒋素英吓好的江修白是她的帮手。 这时,江修彬正在登记,刚好轮到一个身穿长袍的男子,他拱手问道:“这位兄台,听说这里有碳售卖?请问在何处?” “不好意思,铺子确实是有碳,但是不卖的,这个先生要是想要碳,只能通过加班赚取,我看先生是个读书人,现在镇上正招工呢,您要报名吗?” 男子摇摇头:“我可以原价购买,或者是加价。” 江修彬也摇摇头:“不行的。您的户籍信息已经登记好,你要是不报名,可以原价购买店里的其他东西,碳除外。” 男子:“……” 其他东西他并不是很缺,就是缺点碳,怎么还不许购买了呢! 他刚还想说些什么,后面已经开始催促了:“前面的,你不报名别挡着咱们报名啊!!” 这种站便宜的时候可不多,可别给他们耽误没了。 男子反应过来,赶紧道了歉不好意思地往旁边站去,想了想还是进了铺子,不进不知道,一进吓一跳,里面的好多东西都是他不认识的,他在里面转了半天,手里已经拿了不下了。 “这个大哥,你可以拿了个篮子装,就在你身后。” 江修白对男子说道,铺子里的购物篮跟现代超市的差不多,只是古代的是竹编的,更好看。 “多谢。”男子对着江修白点头,把手里的东西往竹筐里放,装了半框,他提着篮子转身走向江修白:“这位公子,请问一下这些是何物,是我大盛的商品吗?” 哇哦—— 江修白和江筱米对视了一眼,看这人的谈吐打扮,看样子是个有知识有见识的人,他拿的所有商品,都有别于这个时代。 (本章完) 第199章 第199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 江筱米一家遇到的古代人大部分都是村里的,乡野闭塞,外界的事物他们不甚了解。 他们拿出来的东西,一句京城的,一句藩国货就能搪塞过去,他们甚至深信不疑。 然而面前这个少年他是不信的。 读书,明智。 这是自古传下来的道理。 多读书的人,他获取知识的途径会多很多,他能发现常规里不合理的事情,例如,江修白所说的藩国货,就近一年,大盛已经不和藩国通商了,哪里来的新品藩国货? 为什么说读书人聪明,小心思多,甚至心脏? 因为他们见得多,懂得多啊! 江修白:“……” 他是真的不知道大盛已经不和藩国通商一年了! 但难不倒他! 有别于这个时代,并不是这个时代没有,只是包装上,设计上有点区别。 就比如那保暖内衣,只是布料上和款式上有那么点不同而已,古代的布料做不出来吗? 当然是可以的,只不过因为布料问题,麻布做出来的保暖内衣只能称之为t恤,而且极其扎人。 “我刚刚开玩笑的,这位公子你没有看出来吗?这可不是什么藩国货,弹丸小过能有什么好东西是不是?这当然是我大盛的商品啦!只不过我们的工匠和绣娘赋予了它们新的生命罢了。”江修白开始胡诌:“你看这个,表面看是平平无奇的小纸包,但你把外面这层油纸一撕掉,往身上一贴,它就开始发热。” 暖宝宝是也! “自己发热?”男子满眼好奇:“是跟火折子一样吗?不对,火折子也是火,起了火这油纸可就要烧着了。” 江修白随口说道:“这里面是t——” “咳咳——”江筱米轻咳了两声,心里暗骂:“傻子。” 人家问,你就要说吗?!非要说实话吗? 江修白顿时反应过来,暖宝宝里面一半是铁粉,铁急剧氧化时会放热,以此达到取暖的效果。 但铁在古代是属于管制金属,他们拿这么多铁粉制暖宝宝,还卖得这么便宜,往严重了说——跟贩卖铁矿有什么区别? 江修白严肃脸:“这位公子选购好了吗?是要结账吗?” “啊,对!”男子略感抱歉,觉得自己打探人家的秘方很不应该。 虽然活了十余载,没有听闻过除了火之外还会自己发热的东西,但这独家配方是人家刚研发出来的也不无可能。 “好的。”江修白不苟言笑,公事公办地开始算账,算到一半突然抬头:“看公子像是读书人,果然心怀天下,愿意报名来参加咱们南乡镇的灾后建设,咱们镇上日后定然会越来越好的!” 江筱米:“……” 你要想问人家有没有报名就直接问呗,该有心眼子的时候一点都没有,不该有心眼子的时候全是窟窿,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矛盾呢? 男子闻言,脸一红:“惭愧,在下……并未报名。” 最后四个字几乎不可闻,好像不好意思说出来一般。 果然! 江修白把手里的暖宝宝往柜台一放:“那不好意思啊,这个暖宝宝不能卖给你了,只有报名参加镇上灾后建设的有志少年才能买。” “有志少年?”男子嘴唇嗫嗫。 “有志为我大盛做贡献的少年!”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少年强则国强,你一个读圣贤书的未来栋梁,对贫苦群众的苦难视而不见,明明有能力却不出一份力,若以后为官,岂不是尸位素餐?巴拉巴拉,吧啦吧啦。” 江筱米正在忙碌地收银结账,这江修白就是个陪衬,做收银员还跟顾客侃大山,其他人不敢催他,只能往江筱米这一条队上排,江筱米又是个急性子,看到队伍这么长,心算快到飞起——有没有算错了账那就不知道了。 原本就忙,还分心听江修白说了什么,越听越皱眉——你这激将法和道德绑架用一起,意欲何为啊?你现在就是个死收银的,怎么操这么多心呢? 男子强忍着澎湃的心情,差点大喊出来:“我报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辈当自强!” “我也报!” “好!”江修白鼓掌:“有才如此,我大盛当再延续万万年!” 进店买东西,又不报名的,基本都是家境还不错的,有的自己来,有的和家人来,有两个少年,听了江修白的毒鸡汤,那少年雄心是蠢蠢欲动,他们老爹老娘是使劲拽都拽不住他们奔向报名台的矫健身影。 “江兄,我叫齐祯,明日见!当自强!!”男子说着提着袍子小跑去找江修彬报名了。 “诶诶诶!”江修白伸着尔康手,很想说:“我这毒鸡汤是灌给你们喝的,我自己不喝啊!我不明天不上班啊啊啊啊!” “扑嗤——”江筱米真的没忍住笑出了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吧?脚都要砸断了吧!别哭丧着脸了,不是要为国家做贡献吗?明天去找我爹报道去吧!这种收银员的活配不上你了!” 江修白:“……” 他瘪着嘴把暖宝宝丢进齐祯的竹筐里。 在蒋老大夫和蒋济他们下乡的时候,江筱米怕他们冷得受不了,咬咬牙,一人给了一大包暖宝宝。 当时蒋济撕开贴在明胶层上那张纸的时候说了一句:“白色油纸?” 当时江筱米就跟江修白说:“要是把暖宝宝外面这层包装袋改一改,改成全油纸包裹,那就可以光明正大卖给百姓了,既救了急,又不会惹出麻烦。” 江修白还无语了好一会儿:“咱们拿出来惊世骇俗的东西真的很多了,想想那收割机,一个暖宝宝,啧……” 江筱米哽住哽住。 毕竟江修白说的是事实,她连反驳都找不到理由。最后江修白还是找了一个商家订了一批平平无奇的暖宝宝。 商城的暖宝宝极其便宜,一积分五片那么多,因为是定制,价格几乎翻了一倍——一积分三片。 但铺子里卖的话卖一文钱两片,小赚。 况且这是消耗品,一照片撑死了十二个小时,而且用完就没用了,要是卖太贵,江修白怕没人买,这就和他们的初衷违背了,毕竟他们一开始考虑的主要的受众是贫苦百姓。 富贵人家保暖衣服多,就算想买,他也不卖,除非他来报名上班,不然,一文钱两片,跟白送给那些有钱人有什么区别,想想都亏。 其实用完的暖宝宝也还是有点用的,毕竟暖宝宝有一半成分是铁粉,其余成分有活性炭,蛭石,也可以做除湿剂和除臭剂。 “江兄,可以结账了,再来二十斤碳!”齐祯报完名进来高兴地说道,刚刚没报名不能买炭,现在报了名赶紧买炭! “行。”江修白这才想起自家的工作。 第二天,齐祯和两位少年,雨一个叫刘淼,一个叫陈博,三人被江修白那死毒死毒的毒鸡汤得得精神抖擞,一大早就来医馆找江修白要去为国家做贡献去了。 少年热血! 然而江修白已经过了少年热血的年纪了,他被人叫醒的时候,江修白都是懵的,他赖了一会儿,又倒在了床上,想着再眯五分钟,就五分钟! 五分钟后江修白准时起来,急急忙忙洗漱,穿衣,束发,甚至还刮了胡子。 那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他现在已经打理得很得心应手了,三下五除二,就把发髻束了起来,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然而临出门的时候,江修白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忘了开门,“砰——”地一下重重撞到了门上,伸手一摸,一个大包,痛得咧! 然而搞笑的是—— 硬生生把江修白给痛醒了!! 江修白以为自己起了床,什么都收拾好了,殊不知这只是他的一场梦,他没起床,又睡着了,在梦里完成了一系列出门准备。 淦! 江修白把梦里完成的动作又重新做了一遍,往兜里揣了几块巧克力和士力架,往嘴里塞了一条士力架和一瓶牛奶——他知道办事处每天早上都是白粥配咸菜,吃不饱,根本吃不饱,就算是一时饱了,没一个小时又饿了! 那怎么行呢! 今天都不知道干什么活呢! 这样想着,江修白又折返回去,给自己添了一件电加热马甲——跟电热毯一个原理,通电保温。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电用完了没地方充,只得退回给商家,让他充完了再发过来。 “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其实以后你们可以先去,不必等我。” 江修白小跑出来,他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眼睛,露出一点皮肤算他输! “无碍。”三人道:“昨日听江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巴拉巴拉——” 读书人话就是多,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喋喋不休的,到了镇上办事处都还没有说完。 “我与江兄十分投机,等晚上下值咱们去我家用饭可好?” 这年头,请别人到家里吃饭,已经是很高规格了,但江修白婉拒了—— 他就说了嗯嗯啊啊哦! 怎么就投机了?! 难不成,他们家里人想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 毕竟他的背后是江义沛,而江义沛如今是南乡镇的直属长官。 大盛设“道”“州”“县”制,县下面是镇,乡,里,村。 镇上也是有办事处的,平日里的小事务都是各个乡长和各个里正协商着处理,有大事才会上报县里,当然,陈县令也会不定期派人到各个镇里去走访,看看乡长里正有没有独霸乡里的事情发生。 江义沛平日里处理事务都是在办事处里面,各个乡长里长也都被请了过来,协助处理这个南乡镇的各种问题。 江义沛作为陈县令的特派员,成为这个镇的最高长官,各个乡长和里正都不敢有意见,也不会有意见。 江义沛的名望在南乡镇那是一点也不比陈县令差,由他支持灾后重建事宜,他们举双手双脚赞成。 这几天,江义沛一直为积雪的问题头疼,这雪日夜不停地下,已经好些天了,他曾令各个村长安排村里的人最起码把自己村子附近的大路上的积雪清掉,这样进出方便,万一有什么急事,例如救援送医都会方便快捷许多。 但是,人不能时时刻刻都在清理积雪,就算专门安排人清扫,也只能是白天,可白天扫完,过了一夜又是厚厚的一层,真的,烦死。 要想富,先修路。 想要村里的雪灾情况得到好转,那路还是要通,积雪要清扫,江义沛想来想去,把主意打到了收割机的身上,他去找了江修勉,问他有没有办法把收割机改造一下,变成铲雪机。 要是能改造出来的话,积雪的清扫那可就简单多了。 然而比江义沛更烦的是陈县令,春州县那边在明县令辛勤的努力下终于正式纳入囊中,温刺史明里暗里的人都被处理干净了,青州两个县,都已经是陈诺的了。 江南道那边的大雪比罗水县更大,想从那边派人来安排春州的事务,不好操作,所以,在考虑权衡之后,他决定带人前往春州县,毕竟刺史府在那,灾情也更严峻些。 但他想把罗水县托付给江义沛的时候,遭到了江义沛强烈的拒绝,他一个南乡镇还没有完全搞定呢,再来一整个县,他不活了呗! 第一次做领导,考虑本就没有那么全面,会有安排错的时候,压力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但要是交给明县令吧,陈诺又不放心。 他终于体会到了他娘说的,帝王多猜忌。 他县令做久了,虽然不是事事亲力亲为,但县里的大事小事他都知道,然而在兼顾两个县城的时候,他分身乏术,一方面是旧县他感情很深,放心不下,一方面是新县刚收复过来的,要慢慢渗透。 两面都难。 江义沛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要是实在不放心,让人摁着明县令再给他一颗毒药,就是那种一吃进去就毒发那种。” 陈诺觉得行:“嫂子研制出来新药了?” (本章完) 第200章 寒潮 第200章 寒潮 第一百九十八章 “………”江义沛的表情变得相当精彩:“陈大人,我就这么一说,你还真当真啦? 你这样不行啊!要是真成了事,你这不放心那不放心的,是不是整个大盛都得投毒?我家夫人啥都不用干,专门给你制毒药得了呗!” 陈诺顿时僵住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被江义沛这么一提醒,他才发现他确实是有点魔怔了。 有点患得患失。 收复人心才是正道,用卑劣手段去控制人心,一时不显,时间长了必会被反噬。 他得好好想想! 想瞎了你的心! 江义沛不知道陈诺的心里活动,他只是突然多了很多危机感—— 握草!这么多疑的一个人要是登了高位,那还了得? 他们一家是首当其冲的妥妥的炮灰命啊! 那不行! 这人得多观察观察! 要是实在不行,那就—— 给他一颗麦丽素! 毒死他完事! 心里危险的想法一串一串地冒,江义沛面上半点没有显露,在陈诺那专注的眼神下甚至还勾起了丝丝微笑:“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陈诺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他拢了一下大氅,笑着对江义沛点头:“江兄所言极是!是我极端了!既然如此,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极其信得过你,这是五万两银票,这是罗水县官印,罗水县就拜托江兄了!” 说完,陈诺脚底抹油,破窗而出,飞飞飞飞走了。 在外守着门的常乐:“………” 爷你好歹跟我吱一声,让我跟着跑啊! 如今被江大人抓着,我怎么脱身? 江义沛那叫一个气啊! 陈诺前脚走,他是后脚立马就跟了出去的,但是追不上,根本追不上—— 气死,陈诺会轻功!!! 这世上居然真的有轻功! 地球引力居然对他没有用!! 没办法,他只能抓住常乐,让他把官印带回去,至于银票——当然是要留下来的!! 陈诺是县令,救灾总不是他江义沛来倒贴吧! 再说了,要是按照如今人工,粮食的物价来算,光是江修白从商城购买的货,这五万两都还不够咧! “江大人,对不住了!” 常乐被抓住,又不敢暴力挣开,实在脱不了身,只能用点小手段了,他一把将江义沛抱起,往屋里一丢,然后一掌打出,接着手掌翻转,往上一托,江义沛原本失重的身体,突然被一股轻柔的力量包裹着,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江义沛一站定,常乐就手臂一伸,像吊威亚一样,飞走了。 江义沛:“……” 槽多无口。 好特么牛x。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古武? 他家小米,学的有这么厉害吗? 很好,多了一个新问题—— 村里那群“骨骼清奇”的好苗子,是由江筱米这新师父教还是让陈县令找两个老师父教呢? “打住打住!”江义沛拍了拍自己的脑子懊恼,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这狗屁官印赶快拿走啊喂!” 他没那么大本事啊!当不了代县令啊啊啊啊啊! 一个县啊! 要很多很多很多人力,要很多很多很多救援物资的! 你这五万两! 不够啊啊啊啊啊! 江义沛郁结。 什么人呐这是! 官印说给就给,等你以后登基了,玉玺要不要给我?! 刚做了没几天的镇长的江义沛,被迫去当县长了。 蒋素英得知道后露出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问道:“陈诺有没有说给你留人了?” “班底都留下来了。”说到这个,江义沛就来气:“陈诺给我写了一封信,能用的人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但这狗东西,自己不敢露面,不知道躲在哪,我刚刚走在大街上,迎面飞来一封信,吓我一大跳!” “留了人就好,县里不像镇上,镇上的乡绅地主也就那么几家,很卖咱们江家和蒋家的面子,你才能接手这么快,但县里的关系错综复杂,那些个富贵人家背靠着什么人咱们也不清楚,怎么行事是个问题。” 蒋素英说着一叹:“别看咱们家的江记酒楼在县里开了那么多年,小事上人家可能会卖几分面子,但你已经辞官了,现在出任代县令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可能不会服众。” “这个不需要我们操心,陈诺说他都处理好了,我们只管救灾和灾后重建的工作就行了。” 蒋素英点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江义沛道:“总得镇上的运转进入正轨吧!” 刚用低价招募了一批免费劳动力,这些人总得安排妥当吧! 铺子刚开,他得安排信得过的人来接手吧! 江义涛和江义游一直在县里经营酒楼,他肯定是要带他们到县里的,这铺子交给谁好呢? 这铺子的重要性,不用说也知道,必须是信得过的人才行! 要不,劳烦一下他爹老人家? 江义沛越想越觉得可行。 江粱和赵盛也不能闲着,家在镇上,兼个职是个很方便的事情叭! 还有江屠户和江猎户他们。 要不说掌权人不能有私心呢! 考虑了一圈下来,江义沛在重要岗位上安排的都是自己人。 自己的至亲,自己的亲戚,自己村里的人。除非是很有能力的人才能被他记住,例如今天和江修白一起来上工的那三个小伙子。 读了小十年书,虽然稚嫩,但敢创新,有想法,要是有个靠谱的掌舵人带着,也能干出一些成绩。 至于镇上的百草堂,蒋素英打算交给蒋老大夫管理,蒋老大夫自然没有意见,其他的病人他多多少少有些把握,但那个龚兴…… 龚兴在术后第三个小时就开始高烧不退,那天夜里他爹娘一整夜没敢闭眼,一碗又一碗药灌下去,但只能压制住一时,温度很快又烧上来了,且一遍又一遍烧上新的高度,蒋素英万能的针灸退热都没有太大的效果,只能让龚老汉一遍又一遍地用温水给他降温,但也只能将温度稳定在39摄氏度。 蒋素英摸了脉,脉象很不好,龚兴严重感染,已经蔓延到肺部了,他烧得满脸通红还一边剧烈咳嗽,人像醒了也像没醒,总之浑浑噩噩的。 最后,蒋素英加了抗生素给他进行静脉注射。 蒋老大夫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学着,也不多问。 在没有经历过抗生素洗礼的古代身体里,抗生素的药效发挥到了极致,经过一天的输液,一直没有退下来的烧终于退到了37.5摄氏度,体内的感染也控制住了。 龚兴也终于真正清醒了一回,他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断肢的疼痛,用手摸了摸,眼眶顿时红了,但没有哭,甚至还对蒋素英道谢。 又经过一天的输液,连续两天的输液终于让龚兴的病情稳定了下来。 今天,在得知江义沛要到县里,蒋老大夫同意接管医馆之后,蒋素英开始手把手地教蒋老大夫和空青给龚兴换药。 其实被缝合好的伤口,只是有一圈明显是针线痕迹,并不狰狞,但空青看着,胃里直翻腾,但又被自己死死忍住,他知道,师父肯教他学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他要是不认真学,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苦心,那百死难辞其咎! 蒋素英并不知道空青这小子内心的想法,要是知道了,那少不得开导他几句,毕竟她可不是苛刻的师父,她当年学医也有接受不了的时候。 接受,学习,融会,贯通。 这才一步一步有了今天。 年轻人还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换药的过程中,龚兴极其痛苦,伤口缝合得再好,也会有体液渗出来,与纱布粘连,必须要撕开再重新上药,那滋味…… 但他咬着软木,一声不吭,实在是忍不住的时候才闷哼两声,痛得满头大汗,但腿却没有动一下,任意空青撕拉涂抹。 是个坚韧的汉子。 求生意志空前强大。 过了三天,镇上各个岗位的人员都安排好了,正式将工作交接好之后,江义沛留了陈诺给的一队人给赵盛,方便他的调配,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一家子出发去县城了。 江义沛一家四口外加江修白五个人坐一台骡车,江义游江义游还有江义达和刘氏坐另外一台。 他们原本是没想着去县里的,但江修白这死孩子非得跟着人家去,他们想想他前几天的状态,到底是不放心,只能跟着去了。 至于随行的其他人,条件有限,只能辛苦他们迎着风雪走路了,但路上的积雪已经被前面的收割机清理了大半,路好走了许多。 前些天,江义沛叫江修勉改造一下收割机,后者只是换了一个割台,就能将地面的雪“收割”起来,再喷向路的两边。 收割机早就在罗水县各里个村亮过相了,除了江家村的人,外界的所有人都觉收割机是陈县令搞回来的帮百姓收割稻子的好东西。 现在再次使用,却是用来铲雪开路,他们也都以为这是陈县令留给江义沛的,至于陈县令为什么不自己用,而是给江义沛……… 你问我,我问谁啊? 陈大人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乎,这台收割机再次现于人前,江义沛没有说过一句话,众人在心里就已经给它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因为不是贴地收割,地面的积雪还有五六厘米左右,但和半米多深的积雪相比,那简直就不是问题,骡子如履平地,哒哒哒地走着——好久没有走过这么轻松的路了,还不冻蹄子!幸福极了! “娘——”江筱米突然扶着额头,眉头皱成一团:“我怎么这么晕呢?天旋地转的!还有点想吐,难不成我突然晕骡车了?” 不能够吧,她以前都没晕过。 “我——我也是……”江修白反应比江筱米更激烈,他一把抱住:“我头还好痛啊!” “我看看。”蒋素英赶紧扯下江修白一只手,放在膝盖上:“除了心跳有点快,没把出什么问题啊?” 江筱米的脉象也一样。 但两人确实是一副不太舒服的模样,江修白就不提了,江筱米额间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了,蒋素英不信邪,一手一个地又把脉,然而结果还是一样,怎么回事啊? 蒋素英看了看自己的手——会不会把错了脉?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忍不住怀疑。 “娘!!”江筱米突然喊道,同时江修白也抬起来头,两个字脱口而出:“寒潮!” “什么?”蒋素英没听清。 “寒潮?!”江义沛则是整个人都炸了起来。 他看过一部电影,里面讲述的是极度严寒天气,里面提到过寒潮。 寒潮,人们一般称之为寒流,就是天气预报中——近日来自xxx的冷空气即将南下,xxx城市温度将将至xxxc。 它属于冷空气流动的一种形式,寒潮袭击时会造成气温急剧下降,并伴有大风和雨雪天气。 但电影中描述的是人类直面寒流,居然被直接冻成了冰雕! 他家小米口中的寒潮该不会是这种寒潮吧! 这这这,往哪躲啊? “三分钟,还有三分钟,寒潮就到我们这里了,赶紧找地方躲一躲!”江筱米肉眼可见地变得焦急:“来不及解释了,赶紧让外面的人去找地方避一避吧!最好不要直接裸露在外界!要不然,寒潮经过能直接把人冻成冰雕,我们这车厢也不保险,要是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只能搏一搏了。” “起风了!” 突然,外面刮起了大风,狂风卷起地面的积雪在空中飞扬,迷了很多人的眼睛,却突然听到江义沛的喊声:“躲起来,找避风的地方躲起来,最好是屋子!” 江义沛一边喊一边跳下了骡车,飞雪被风吹得漫天飞扬,如果不是此情此景,倒还有几分浪漫。 “快快快,下车!”江修勉拉着江筱米和蒋素英:“去收割机的粮仓里!” 江筱米眼睛一亮,确实是个办法! “爹,快来!”江筱米一边喊一边往收割机跑去,江修勉操作着打开了收割机的粮仓,把江筱米和蒋素英塞了进去。 (本章完) 第201章 第201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江修白紧随其后,又顿住了脚步,脚步一转,就要往江义达夫妻跑去,被江筱米一拽:“添什么乱,进来!” “可是……” “可是个鬼!安静待着!”江筱米紧紧拽住江修白的手,虽是这样说,但她一双眼睛正仅仅盯着粮仓入口看着正在通知众人的江义沛。 “爸!”江修勉站在收割机驾驶室上大喊,这个时候,深入骨髓的称呼脱口而出:“爸快过来!” 江义沛听到江修勉的声音也无暇回应,他大喊着让人躲寒潮,然后一手推着一个弟弟,喊着江修白他爹娘以及江家村的好些人,往这边飞奔。 随行的其他人,主要是陈县令留给江义沛的人,他们也想往收割机方向跑去,却被江家的家丁们合力拦住了:“各位,收割机装不下这么多人!大家就算去了也进不去,到时候在外面无遮无挡的,更讨不着好!倒不如现在找个背风的地方躲起来!” “或者到骡车上!”车夫大富喊道。 “不行!骡子惊了会跑!”陈县令留下来的一什的什长脸色难看地摇头,他明显感觉到了温度的下降,这些南方的家丁不知道寒潮的可怕性,他是知道的。 那可是能瞬间把一个人冻成冰雕的可怕存在。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江义沛,盯着收割机,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最后还是收回了目光,对其他人说道:“找其他地点躲避!” 有个队员提议:“要不把车厢卸下来。”车厢好歹三面挡风,他们还是不愿意放弃:“再把车厢翻过来!” 这样就不会有落差了。 “可行!”一什什长拍板。 车厢倒放,车帘就落了下来,还得找东西把这一面挡起来,三分钟,太短了。 别看三分钟能跑一千米,但真的不够用。 而且两辆车厢也容纳不了所有人,有的人见实在进不去,只能找个背风的坡头躲一躲,还好是赶路,带了行囊,有被子,身上也穿得厚,蹲下来,用被子护住头护住脸,希望能躲过这一劫。 另一边。 “进去进去都进去!” 也不管里面挤不挤,江义沛逮住一个就往里面塞一个,见到儿子还坐在收割机驾驶室,赶紧招手:“你快下来啊!!” 这死孩子,长多大都得父母操心!也不看看这是啥时候,怎么也不知道着急? 江义沛急得都快要跳起来把人薅下来了。 但江修勉摇了摇头:“不行啊,粮仓门开合太快了,我赶不上!你们快进去,我就在这上面操作开关,要是都躲好了就敲三下粮仓,我听到之后立刻关门,您别管我了,这也是密闭空间,问题不大!快进去爹!” 问题不大个锤子! 江义沛想也不想地就要上去把儿子退换下来,却被江筱米喊住,只见她费劲地从密集的人体中伸出一只手,下一秒,一张大被就被凭空丢了出来:“爹,拿上,裹好!” 她哥愿意为了他们一个人留在外面,她爹同样愿意为了让江修勉进来而自己顶上去。 不管他们谁争过了谁,这张被都用得上。 “拿到了!”江义沛给了江筱米一声回应,立马抱着被往驾驶室上推,江修勉帮着把被拽上去,就让他赶紧回去,没想到却听到他爹让他赶紧下来。 “什么时候,你还争这个!等下咱们爷俩一个都跑不了!赶紧回去吧!” 哎呀! 江修勉气得呀,恼火得很,觉得他爹真是不怕死!都什么时候,还来个极限拉扯?! 将心比心,要是真到了他和他爸只能保一个的时候,他当然希望保他爸。 巧了,江义沛也是这样觉得。 于是江修勉被江义沛劈头盖脸打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江修勉的脸顿时红了,可见他爹那是丝毫没有留劲儿:“别让老子说第二遍!” 江修勉给打下去了,然后被二叔三叔合理拽进了粮仓,听到三声敲击声后,江义沛立刻按了关门健,粮仓门顿时合上,因为太过拥挤,里面的人抱成一团。 尘埃落定,江义沛一下子瘫软在收割机驾驶室的座椅上,他其实看到了不远处的正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的陈县令的人,但他不敢把人喊过来——哪怕收割机驾驶室还有不少空间。 是因为他不知道三分钟还剩下多少秒,万一把人喊过来,寒潮到了! 无遮无挡的,太危险! 还不如就现在这样! 江义沛想着,但下一秒他就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只见白色的雾气涌起,就跟仙气一样,奔涌而来,一瞬间就到了眼前,江义沛把整个人裹在大被里,都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寒意,仿佛过电一般,在他全身游走!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整台外层收割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车厢也一样。 冬天仅存的那一丝丝大地的颜色,树木的颜色,他们所携带但被丢出来的物品的颜色,全部被白色所取代。 大风卷着雪粒子在白色的空间里肆虐,拍在收割机上,拍在车厢上,拍在人的身上,生疼,就像是被高手用石子重重砸在身上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声,仿佛渐渐远去,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裹着被子露天的人,万幸,他们安然无恙,只是外面裹着的被子已经成了“乌龟壳”。 硬邦邦的,敲着“梆梆——”响。 因为裹得太严实,还费了点劲儿才钻出来。 “兄弟们怎么样?刘铮?方才?赵刚?” 一什什长刘海从车厢出来就赶紧去找他的队员,但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寒潮过后的地面结了一层冰,人走在上面直打出溜。 “我们没事!” “头儿,太可怕了。”一个队员提着他的“乌龟壳”给他看,这已经不是被了,是冰坨子。 要是没有这层被,那成为冰坨子的就是他了。 “大爷!”家丁江澄在寒潮过后第一时间去敲驾驶室的门,刚刚也是他第一个拦住刘海,因为地滑,他几乎是滑铲过去的。 听到敲门声的江义沛这才从被里钻出来,因为寒潮并没有进入驾驶室,他的被还是软和的,等他出来才发现,冰雹拍打收割机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寒潮,过去了。 他啥事都没有。 江义沛对自己上下其手,毫发无损。 嗐! 早知道就不跟那臭小子争了! 那一巴掌他可没有收住力,也不知道打肿了没有。 没肿,但也差不离了。 江修勉那脱下口罩的脸上那四个手指印红彤彤啊那个红彤彤! 他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牙,好像都松了。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粮仓的门一打开,冷空气扑面而来,寒气逼人! 但粮仓里的人却争先恐后地往外面奔去,然后,便听到“诶诶诶”一连串的声音,躺了一地。 “呼——呼——” 躺着的江修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冷空气,妈耶,没被冻死,差点被憋死了。 粮仓密闭,空气稀薄,而且人又多,门关上没过多久就能明显感觉到有人的呼吸变粗了,还好,刚刚没人在里面放屁,要不然——咦! “都没事吧?”江义沛滑铲过来,直到脚踢到了江修白才稳住了身形,最后干脆蹲着,拽住江修白的衣服。 江修白:“……” 你知道人被冻过之后被打有多痛吗?你还滑过来踹我肾!我别活了呗! “我们没事,你怎么样?”蒋素英抓住江义沛的手,发现他的手暖和和的,便知他好好的。 “儿子,不好意思哈!”江义沛看着江修勉脸上那粗壮的四个指头印,很是抱歉地说道。 江修勉差一点就相信他的诚意了,谁知他后面又加了一句:“如果有下次,还打你!” 江修勉:“……” 温情不起来,温情不了一点。 真的。 “阿澄,统计一下有没有人受伤。”江义沛艰难地站起来,问江澄。 江澄是个眼里有活儿的家丁早在江义沛没有吩咐之前,他就已经去查看现场情况了,闻言当即道:“没有人员伤亡,我们这么没有,刘什长他们那边也没有,就是两头骡子跑了。” “安排人去找了吗?” “大富带人去了。” “嗯,跟他说一下,别走太远,要是实在找不到就回来。” “是。”江澄转身离去。 寒潮来袭,人都顾不了了,哪里还能顾得上骡子。 把车卸下来之后,骡子就自由了,毕竟不能像平时一样把骡子栓起来,要是栓起来了,那两头骡子必死无疑,不限制它们自由倒还有可能给它们留一条生路。 “大爷,两头骡子都在!都没事!”江澄和大富两人高兴地分别牵了一头骡子回来,两头骡子没跑远,就在两百米外的山坡下。 这倒出乎江义沛的意料,但无所谓,毕竟他们一家加上江修白已经坐到收割机驾驶室了,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拥挤。 收割机的割台又换了一下,变成了铲冰机,要不然,去到镇上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时间久也就算了,还危险,一个脚滑,就不知道会滑到哪里去了,万一有个山崖河沟什么的,多危险。 江义沛他们坐在驾驶室,粮仓打开门也可以坐人,打开一条缝,防止缺氧,两辆骡车也可以载人,再不济,跟在没有积雪没有冰的路上走,也算安全。 但蒋素英不建议露天走,过低的温度会让人体迅速失温,走着走着,可能就倒下醒不过来了,最后众人使出浑身解数,来回调整,才把五十个人拥拥挤挤地塞进车厢和粮仓。 “出发!”江义沛一声令下。 在这野外更加不安全,得赶紧到县里才行,至于镇上的情况,转头回去是不可能的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相信自己的安排,要是有点风吹草动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那跟陈诺两头不能取舍有什么区别? 但家里那么多人都在镇上,江义沛和江义涛他们还是很不放心,已经飞鸽传书去询问情况了——毕竟人力太慢,而且危险,也不知道这股寒流会到哪里去,看方向,像是到隔壁州的隔壁县里去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你俩都说头晕头痛,然后就预言了寒潮?” 蒋素英早就想问了,但情况危机,一直没有机会问,现在空下来,又给江筱米和江修白摸了摸脉,一点问题都没有,正常得要死。 江筱米和江修白对视了一眼,江筱米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江修白和我的情况是一样的,我俩不是都有一个预言书吗?能有预言跟自身相关的一个月后的事情,但刚刚,这本预言书好像是升级了,所以我们才会头晕头痛,至于为什么说是好像呢,一是因为它不是只能预言一个月内的事情了,而是一天可以预言一次,二是它现在预言的都是和天气相关的。” “不就是天气预报?”江修勉说道。 “可以这么说吧。”江修白说道:“小米猜得没错,我的情况和她的差不多。” 江修勉若有所思:“一模一样吗?” “应该是吧。” 两人各自把自己那本无字天书拿了出来,一对照,发现哪哪都一样,就连“巳时一刻寒潮来袭”八个大字都一模一样。 江修勉抬手:“我有一个问题啊!既然都一样,为什么要分别给你们两个人一人一本呢呢?” 江筱米和江修白:“……”这个问题,他们要怎么回答?这本书又不是他们发明或者编辑的!是自动出现在他们脑海的呀! 不是穿越福利吗?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江筱米耸耸肩:“就像我们穿越一样,没有道理可言。” “罢了,人家给什么咱们就接什么,刨根问底没有意义,这个问题咱们又解决不了,就不纠结了吧。”江义沛说道。 是这么个道理,江修勉想着。 “我的天!”江筱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温度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二十八摄氏度!零下!” (本章完) 第202章 第202章 第两百章 “这么低温度?!怪不得坐在车里还感觉冷飕飕的呢!”江修白裹紧了身上的被子,抖着腿。 整个大盛的温度再创新低,寒潮过境,在外面没有任何准备的百姓在那一刹那就被夺去了生命,哀鸿遍野。 - 28c! 是什么概念? 大概只有北方的朋友才能给出答案了。 作为南方人的江筱米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数字,她甚至都怀疑:“我记得这温度计挺便宜的,比那个水银的都便宜一些,是不是不准啊?” 水银温度计准确率高,然而温度太低,水银都被冻住了,根本用不了。 江修白立马拿出来了一个新的:“我刚买了个贵的,你测测看!” “测个鬼啊,车内温度都-15c了。” 江筱米一手拿着两个温度湿度计,便宜那个也已经在慢慢回温,同样定格在-15c。 收割机驾驶室虽然不是完全密闭的空间,但居然是这个温度…… 真的是离谱。 寒潮过后,温度骤降15c,强烈的冷空气,把所有能冻结是东西都冻结了,堪比破产清算。 五个人坐在车里,越坐越冷,就算裹着厚厚的被也无济于事。 冷。 很冷。 “爹,这样下去不行啊,还没等到县里,咱们的人全部都得冻伤了。” 江筱米抖着手拼命地往身上贴暖宝宝,但是还是冷得嘴唇直抖。 看看他们身上穿多少?盖多少? 都冷都这样了,更何况是其他人。 “给点暖宝宝我,我下去分一分。”江义沛一脸忧愁。 愁现在,愁以后,愁自己,愁陈诺。 妈的,这代县令不好干啊! 还没到县里呢,他已经觉得自己眼前黑了又黑。他已经能想象自己后面这一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就算他有他媳妇在,也免不了病一场,更免不了生冻疮! 啊啊啊啊啊啊! 江义沛内心的土拨鼠在咆哮。 好想摆烂。 好想回江家村做地主啊! 做官哪有做地主享受? 想是这样想,但他还是抱着一包暖宝宝下了车。 车门一打开,冷风一吹,车里四个人都把头缩进了被里。 “……”江义沛关上车门,还分出一只手护住帽子,仅露出外面的眼睛,仿佛要冻瞎了。 好冷啊啊啊! 收割机的粮仓就算开得就剩一条缝,里面的人还是冻得缩成一团,为了节省空间,每个人都是紧紧贴着站着,此刻相邻的已经抱在一起取暖了。 因为粮仓壁是铁的,穿着厚厚的衣服贴近都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画本子里的千年寒铁也不过如此了。 所以,铁壁上挂了一层被,他们才敢靠着。 “诶诶诶!我的手!” 突然有张被不知为何掉了下来,有个人的手掌粘在粮仓铁壁上了,他刚刚差点摔倒,就那么轻轻撑了一下,等想拿下来的时候,发现,不能够了。 “你用力啊!”有人喊道,那人刚想使劲,却听到江义沛的声音:“别动!” 以前刷小视频的时候经常看到过很多不信邪的傻子,他们想验证在东北,是可以舔电线杆子的! 不好意思,今天就一更。 今天赶集去了。 我们这里端午节连续三天有大集——圩! 玩太晚了。 (本章完) 第203章 第203章 第二百零一章 最后舌头被瞬间粘住拽都拽不下来。 “硬扯只能留下一手血了。” 因为太拥挤,江义沛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能让人先出来,便看到是江义达的手紧紧粘在铁壁上:“先别动!” 他把自己用布袋子套起来的保温杯拿出来,一点一点地往手掌上淋水:“现在用点小力,别硬来。” “好!”江义达一开始还有点着急,但见到江义沛,他心大定,还跟着江义沛倒水的动作指挥着:“淋,淋,再淋点,好了!” 手掌终于和铁壁分开了。 江义达甩着湿漉漉的手,松了一口气:“大哥,咋回事啊?刚挨着就粘上了?这也太邪乎了吧?” “不邪乎,正常的。”江义沛把保温杯盖盖起来:“是你的手和铁壁的温度相差太大了,而且,当时你的手是不是湿的?” “有点湿,刚刚太冷了,大家用水囊轮着喝热水来着,轮到我的时候没小心,洒了一点到我手套上,刚脱下来,就碰上去了,然后就粘上了。” 那就是了。 因为金属的良好导热特性,温度低和温度高的两者相碰,热量会迅速从高温度一端传递到低温度的一端。 手掌的温度再低也高过铁壁,二者相碰,手掌的温度急剧下降,再加上手上有水,在-28c的温度下,手上的水分会迅速冻结——这个过程的速度比身体通过血液循环向手掌提供热量的速度快很多,所以手掌就被粘在金属表面上了。 物理知识很好解释,但江义达听了可能会懵,所以他也没有跟他说很多,而是偷偷给了他多一些暖宝宝,让他和刘氏分一分,但并没有让他们到驾驶室里去。 ——其实驾驶室拼命挤挤还是有个人的空间的,但刚刚他们有事要问江筱米和江修白,就没有使劲儿塞人,就连江义游和江义涛都没有这个待遇,现在要是把人带到驾驶室去,也没有必要了。 其实对于江义达和刘氏这夫妻俩,江义沛还是有些内疚的。 毕竟他们家的很多东西都是江修白从商城买的——当然啦,他们家也是给了钱的。 江修白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的儿子,但经他手买的东西,用的时候,吃的时候,江义达夫妻很大概率会被排除在外,或者是江修白打着他们给的名义,带一小部分回去给他们。 虽然这样做也是有点原因的,但是吧——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总归是不太好的。 江义沛把手里剩下的暖宝宝也分给了众人,又跟他们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又去跑给刘海张峰他们分暖宝宝了。 车厢也很拥挤,几乎动不了的那种拥挤,贴暖宝宝都要前后左右的人帮忙,挨近车门车窗的那几个人,他们是把后背露在那一面,虽然车门车窗已经用被子堵起来了,但还是时不时地漏风进来,跟在粮仓也差不多。 等到了县里的时候,好些人冻得眉毛上都起了白霜,嘴唇开裂,渗出来丝丝血迹,嘴巴刚张开,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呢,就已经喷出来一团白气,下车的时候腿都是抖得。 “别跳,悠着点。”江义沛看到他们腿麻了还敢往下跳,赶紧拎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三张矮凳,往粮仓和两台车前分别放了一张,叮嘱道:“垫一下脚,慢慢下。” 镇上到县里因为天气冷,骡子罢工好几次,愣是走了一个半时辰才走到,冻了这么久,直接往下跳,在遭受重力的情况下,很可能骨折—— 最可怕的是,就算骨折了,你这个时候还不会感觉太痛,你只是会觉得只是崴了一下,情况不严重,然后正常行走,但等大脑反应过来了,你的骨折很可能已经遭受到了二次伤害。 但江义沛没想到的是,就这一个简单的举动,直接把刘海和张峰整不会了。 真的。 其实他们的主子陈县令对他们已经是很优待了,虽然训练严格,地方偏僻,但好吃好喝,吃穿不愁,而且月钱丰厚,福利充足,但绝不可能亲自给他们端凳子,让他们踩着下车—— 这不是一个主子会做的事情。 也不是一个朝廷命官会做的事情。 他们只是下属,主子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来以示恩代,施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但绝对不包括这种方式。 但眼前的江大人做得却如此顺手又自然,他们踩在凳子上往下走的时候甚至还有几分不真实感。 但江家村那边的人就自然很多了,一边下一边说—— “谢谢大哥。” “谢谢小叔。” “谢谢叔公。” 雨灾前后这几个月,他们都知道江义沛最烦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人了—— 跟你说了的事情你照做就是了,毕竟有的时候事情太多根本来不及解释,总不能害你是不是? 但你要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才肯做事,那你见到的江义沛就不是现在温和的江义沛了,允许你不懂过后问,但赶进度的时候,你还叽叽歪歪影响其他人,那他会让你知道他读的几十年书不是白读的,做的几年官不是白做的。 他们现在对江义沛的命令的服从态度,已经算是练出来了。 罗水县除了走了一个陈县令,几乎是原班人马,而且已经被陈县令敲打过了,江义沛没来的时候一个个各司其职。 寒潮是从罗水县县城上方的羊春镇往南乡子方向南下的,以至于罗水县县城都受灾严重。 寒潮来之前没有预兆,只见大片雾气奔涌而来,很多人不当一回事,但等寒潮来到跟前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极低的温度,能瞬间把人冻死。 这几个小时里,章县丞和县尉带着县衙里的所有人在县里忙得脚打后脑勺,三班衙役有一半在收尸。 在得知江义沛来了之后,章县丞大大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停在县衙外的收割机,深吸一口气奔向江义沛:“大人呐,您可算是来了!”神情激动,丝毫不作假。 然后江义沛刚走进县衙,就被一大堆工作团团围住。 最最最紧急的是,逝者入土为安的事情。 寒潮过境,堪比北方的冻土期,想要挖坑下葬,都没有坑挖得出来,那土硬得,一锄头下去,豁口都得嘣出来两个。 唯一的机器,还是收割机,想要挖坑都没有那个功能。 江义沛:“………” 好烦啊!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但古代习惯停灵,越“高贵”的人,停灵越久,甚至能停三个月——要是夏天,用冰保着也要停够这么多天。 现在好了,天然大冰箱,这种天气,你停三年估计都还栩栩如生。 听了江义沛的话,章县丞稍一思索,点头道:“大人,这样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棺材,不够啊!” 总不能让逝者大咧咧地躺在家里吧?这得多吓人啊! 更不能把逝者遗体丢外边吧?要是哪家敢这样做,脊梁骨都得被戳弯。 而且有的人家家里甚至还不止一个逝者,总得有口薄棺来维持死后体面吧? 但如今棺材铺老板倒是可以找到,但水灾死的人就已经把他铺子存的木板用完了,就连泡过几个月水都板子都用完了,这都还不够! 如今又死一批,杀了棺材铺老板,他也变不出棺材啊! 他手没问题,但得有板子啊! 江义沛:“……” 真的,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当官的连百姓买不到棺材也要管。 章县丞也是一叹:“平常是不太管的,但今年这不是情况特殊嘛!闹起来的百姓多了,到时候就关咱们衙门的事了,倒不如,想百姓所想。” 这样想也没错,江义沛摸了摸“突突——”跳的太阳穴,皱着眉闭着眼,章县丞不敢打扰,好一会儿江义沛才睁开眼对章县丞说:“你现在就让人发布告,时间写明天,县城以及县城周边的村子要服劳役,上山伐木。” 章县丞一呆,犹疑:“如今上山?” 江义沛点点头:“听我的,要是运气好,山里的野物还能捡上一批!” 对哦! 章县丞眼睛一亮。 寒潮来了,人都躲不过,肯定有很多动物也躲不过,如今时间不久,阿不,就算是过了几天了,这种天气,野物也不会坏! 也算是一种创收了。 创收不创收的,江义沛不在意,他不缺这点肉,但县里缺棺材,不仅棺材,如今倍冷,木材木炭的需求量急剧上升,不上山砍树是不行了。 江义沛使劲搓了搓脸,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本以为下雪已经是对南方百姓最大的惩罚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寒潮,直接把温度往下推了好几个台阶,要是他没猜错的话,这下降的温度,几乎没有回升的可能了。 也就是说,这个冬天只会越来越冷。 - 28c! 还要冷的话,那还给不给普通百姓活路了? 江义沛头皮发麻,这雪灾和雨灾的性质完全不一样,雨灾可以往高处躲,在有粮食的情况下,躲过了泥石流,错过了山体滑坡,虽然过得难一些,但基本还有命在。 但这雪灾,这冷空气?怎么躲? 普通百姓连靠衣服取暖都已经不能够,他们根本就没有太厚的衣服,必须要有外在热源才行。 火,是最简单,最普遍的热源。 但雨灾前各家囤积的柴火不是被水冲走了,就是在回家没多久,因为温度骤降而用量剧增,用得多,但几乎没有补充,很多人家已经不再烧火取暖了,都留着不多的柴火做饭。 然而,时间长了,结果只有两个——不是冷死,就是饿死。 “通知你能通知到的附近所有人家,各家必须有两个人上山,因为考虑到天气的问题,可以到县衙来领衣物,也就是不需要自带干粮和衣物,时间是至少一个月。” 古代每年都要服劳役,不仅要干活,吃穿都是需要自己准备的,江义沛考虑到时间太紧,就算准备干粮也来不及。 “啊?”章县丞一脸为难,他家大人走之前,让他一切都听江大人的,他遵令! 他也很想遵令啊!可是县衙哪里有那么多御寒衣服啊? 要不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一扒,看看有几层,分一分得了! 还有干粮,县里以及周边的常住人口差不多有五百户人家,虽然雨灾遇难了一部分,雪灾又带走了一些,从人口上算确实是少了不少,但从户头上算,却基本是没少的,一户两人,那就是上千人了。 上千人的御寒衣物以及一个月的干粮,真的不是少数量。 而且还要明天就要,他会变戏法也变不出来啊! 江大人要求如此不合理! 这不是为难他老章嘛! 章县丞愁死了,正考虑着如何委婉地跟这个他还不太清楚秉性的新上官开口诉说自己的难处,却听到江义沛又道:“通知他们来就是了,我有办法。” “是……”既然江义沛都这样说了,那他听命令安排就是了,虽然他也不知道江大人如何拿得出如此大批量的御寒衣物和粮食。 殊不知江义沛此刻无比庆幸,江裁缝他们一直没有停止做衣,他想着到县城肯定用得上,只是用多用少的问题,便让江筱米往空间装了一千套——衣裤鞋手套帽子口罩为一套。 章县丞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不出两刻钟,县衙侧首那座高高的石壁上就贴上了一份新的布告,上书—— 熙佑五十三年春役,自正月初九至二月初八,共三十日,罗水县县城,田鸡村,上塘村,湾仔村,柳林村,每户二丁,须上山伐木、烧炭,砍柴,县衙供给吃食衣物,不得有误。 章县丞在衙门干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为“上山砍柴”发过劳役告示,但这是上官安排的紧急任务,他当然是要快速完成好。 效率之快,江义沛都震惊了,更震惊的是,总他的命令下达下去,到聚集九百人的大队伍,只用了两个时辰,根本不用等到明天。 (本章完) 第204章 第204章 第二百零二章 因为就在周边县城,章县丞点了几个人直接去了需要参加服役的村子的里长或村长家,不幸的事,柳林村的村长在寒潮中遇难了。 王衙役事急从权,当即让他的大儿子暂代理村长,召集服徭役的壮丁,并记录数据,主要是为了防止百姓逃役——家里明明有足够的壮丁,但出于种种原因,只愿意推出来一个,或者瞒而不报,这时候里正和村长的作用就极其重要了。 如果哪家的壮丁真的只有一个的话,那这种特殊情况需要特殊处理。 服徭役是强制性的,且待遇非常苛刻,衙役为了完成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对服劳役的百姓非打即骂。 但大盛数百年来,年年发徭役,底层百姓已经习惯了,甚至都生不出什么反抗的心思,听闻这一次不仅有衣服发,还有饭吃,役丁虽然不太信,但还是动作迅速地收拾行囊跟着大部队到了县里。 他们的家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凄凄哀哀——虽然他们是去伐木砍柴的,但这些柴火绝对不会有一根进到他们家的灶头。 可家里没柴火了呀! 县衙这时候还征走两个壮丁,这是要眼看着他们冻死啊!! 县上有头有脸的人家,主子虽然没有到,但很识趣地派了三到四个身强力壮的家丁过来,江义沛自然不会再这些事情上跟他们起争执,因为不值当,也没有时间。 下午一点钟不到的样子,吃饭是来不及了,江义沛请江义达去负责分发干粮—— 一人发了两个馍馍——这可不是一般的馍馍,这是压缩饼干类的馍馍,吃一个顶一天。 村里人还好,但县里人如今的粮食储备其实还没有农家人的多,他们村里有田地还好,要是没有,那吃的用的都是要靠买的,而且铺子也不远,所以他们一次性并不会买很多。 他们过了几个月之所以还有粮食,是因为雨灾前陈县令大肆抢收粮食的时候他们收到了风声,抢买了一批粮,但后来粮食越来越难买了,就算是给高价买到的也不多了,所以存粮极其有限。 再加上如今这该死的反常的天气,不仅下雪,气温还一降再降,他们都知道老天爷这是要翻脸啊!所以现在就算是两个馍馍,他们也不嫌弃,给了就立刻揣进怀里。 还是跟医馆的规矩一样,衣裤这些东西是暂时给他们使用,并不是属于他们,一旦他们不再上山伐木,衣裤是要归还的。 听到这个消息,小千号人,心里想什么都有,但并没有人说出来。 毕竟,绝大多数人的家里都是缺柴火的,这也是他们这么积极的原因——这么多人一起上山,绝对比自己一家人上山安全多得多得多! 如今的山上还是很危险的,有灵性的动物,预知危险的能力比人类敏感多得多,虽然死了一些动物够它们裹腹,但并不代表它们不会攻击人类了。 所以江义沛特地点了刘海一什人做领队,尽可能地保护伐木工的安全。 被征兵来伐木的人都是男人,且是能干重活的青壮年男人,要是真的运气不好,遇到了猛兽,或者是遇到什么其他的问题,他们有一定应对危险的能力。 江修白和江修勉也被外派上山,他们带着江屠户他们是去烧炭的——碳,冬季必不可少物,而且运碳下山比运木头简单得多,也高效率得多。 两人走在进山的小路上,没一会儿就白了头,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嘎吉嘎吉响,时不时还有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发出,脸上冰冰凉一片,那是因为口罩有潮气,被嘴巴呼出的气息搞的,结冰的速度那叫一个惊人。 但又不敢摘下来,因为那呼呼的大风更疼人咧,简直比被扇耳光子还疼。 两人穿得跟粽子一样,里三层外三层地套着,自发热的保暖内衣和马甲穿了一件又一件,这都还有些扛不住,更何况是只穿了新衣裤的劳役们? 但他们看着,并没有很冷啊? 扛着锯子的背影,英姿飒爽。 体质真好啊! 江修白羡慕得咧——他这个要肌肉没肌肉,要腹肌没腹肌的小弱鸡,虽然有点身高,但是真虚啊! 伸手摸了摸自己那一大块腹肌,谈了一口气,江修勉看了一眼他,便听到他问:“勉哥,你怕不怕?” 零下二三十度上山,等待他们的都不知道是什么,而且一旦遇到猛兽,那真是你死我活了。 动物和人一样,要是不是迫不得已,这么死冷的天,谁愿意出门啊?一旦出门,说明家里一定是断粮了,断粮了呀,要饿死了呀! 看到能吃的都得拼命! “有啥好怕的。” 一样很虚的江修勉像个小老头一样缩着脖子,揣着手,一米八几的大帅哥,缩成了一米六八的小矮子。 江修白挨近他,神秘兮兮地咬耳朵:“你带那个了没有?” “那个?哪个?”江修勉“啧”了一声,现在冷得脑子都要冻住了,说话能不能别让他猜! 而且,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个方式跟我说话?!两个大男人,咬什么耳朵! 江修白也“啧”了一声:“枪啊!”还能是哪个! “带是带了!但要是遇到老虎棕熊啥的,你给了它不痛不痒的两枪,它们死前照样能把你一起带走。” 江修白:“………” 江修勉可没有夸大其词。 猛兽真的不是白得这个名号的,皮糙肉又厚,要是没有打中致命位置,一时半刻绝对死不了,最多子弹长时间在体内会发炎、感染,最后才可能死,要是体质强的,自愈也不是不可能。 江修白:“你枪法怎么样?爆头啊!我就不信了,爆头还能活!”再猛能猛成那样? 谁知江修勉睨了他一眼:“谁说我枪法好的?” “嗯?你一个造枪的不会打枪?”江修白怎么那么不相信呢?“很出奇吗?”江修勉一脸坦然:“我会打,但我不准,也没有职业要求枪械制造师要百发百中的吧?” 江修白:“……”简直震惊他两辈子。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离县城最近的一座山上——上唐山。 此山海拔不到一百米,但面积不小,且生长着大量的树木和小部分的竹子。 是章县丞所知道的罗水县境内木柴丰富,同时危险系数最低的一座山——服劳役百姓的命也是命,虽然服役出现死亡很正常,但能规避还是最好规避过去! 上塘山之所以叫上塘山,是因为他属于上塘村,离上塘村也就几百米的距离,此前,上塘村里的不少村民冒着危险,结伴来过几趟打柴火了,能看到很明显是砍伐痕迹,只是规模很小罢了。 怎么办?他们来上塘山打过柴,这些大人大人们会不会怪罪啊! 不少人心里忐忑不安,但转念一想——这是他们上塘村的山,他们来打点柴火怎么了?!犯哪条律法了?他们有什么好害怕的?! 怪罪也不能怪罪的,刘海他们哪有心思管这里小事。 他背着手站在队前,不怒而威:“安静,听我说!” 原本听闻到达了目的地,但却不知道自己该干啥而有些骚动的队伍立马安静了下来,畏惧地看着刘海。 “这里是我们服役的第一站,你们将被分为三大队,一队负责伐木抬木,二队负责拾掇柴火,三队负责烧木炭,一队负责人是我,我叫刘海,二队负责人是这位,叫张峰,三队负责人是他,勉公子。 上山前每个人都领了一个木牌,上面是你们的编号,当时已经告诉过你们是几号了,一到三百是一队,三百零一到六百是二队,六百零一到九百是三队,拿着自己的号码牌找到队长去排队,队长会给你们安排活计,要是不识字的,又忘了自己是几号的,也去问队长,编号很重要,有一个是一个,都给我记住咯!” 百分之九十九的服劳役者,皆不认识字,剩下的百分之一勉强认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编号的,都去问队长,不太确定自己的编号的也来问,三个队长还是了些时间才把队伍收齐。 伐木砍柴的当即就出发了,三队的队长却在山头走走停停,他的队员们坠在他的身后也走走停停。 三队队员对烧炭还是很期待的,毕竟碳这种东西,哪怕是最低档是,都很贵。 烧炭是家传的手艺,捂得可严实了,不是谁都能烧得出来的。 当听到要教他们烧炭的时候,这个惊喜他们差点接不住,怎么会?怎么会呢? 如果他们学会了,那家庭又多了一份营生,等到冬天又多了一份收入! 于是,他们跟眼巴巴地跟着江修勉了。 “………你们别跟着我了,分散开来,找一找岗头垅背稍微平坦的地方,以通风、干燥的地方为宜,找到了通知我一声。” 江修勉一个转身,看到一堆人在身后,吓一跳,这才想起自己的疏忽,他这种做研究的人,多多少少有点社恐,在外的表现就是不太爱说话。 但他现在是领导人,不说话那是不行的:“烧炭,是有流程的,我们首先是择址挖窑孔,然后是砍树锯木、装窑、烧窑、封窑,最后出炭。” 江修勉一边说一边四处踱步,终于被他看到了一处地方,他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个位置挺好,通风,岗头垅背,又还算平坦,就在这个位置挖第一个窑孔,整座窑孔要呈大半个圆形状——呃……光说大家可能没有概念,拿锄头的呢?给我一把锄头!” 江修勉拿着锄头在地上划了一个大致的轮廓:“现在把这个圈内的沙石泥土都挖出掏空,土窑高约五尺半,宽六尺左右,四周靠边沿之处,留好三至四个烟囱洞和一个观火眼。” 光说不练假把式。 这种手艺上的东西,光说是不行的,这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窑孔,江修勉都亲力亲为——除了挖土,哪个位置留烟囱洞,哪个位置留观火眼,他脑子里记录好数据之后都得手把手地教队员,好在挖第四个的时候,一个叫姚举的二十多岁的青年表现出了他的些许天赋,然后,江修勉就开始重点培养他! 这时候,刘海让人送了一批木柴回来,都是碗口粗细的,江修白当即让人把木材锯成三十厘米左右长的木块,因为原料大小合适,都不需要劈开。 江修勉则是在一旁指挥姚举:“木材平铺在土窑的底部,整齐摆放,并留出空隙以保证通风。” “是!”姚举当即把木材抱起来,一边放一边根据炭窑的大小调整木材的放置量。 “可以了,不用再放了。”江修勉见差不多了,阻止道:“点火吧,火要空心,这窑碳烧得怎么样,跟你木材的摆放有很大的关系,还有,同样重要还有火候,窑里的木材不能全部烧完,当烧到一定程度时,需要及时封住炭窑的入口,减少空气进入,让木材在缺氧的环境中继续加热,完成干馏过程。” 缺氧? 干馏? 姚举不理解这两个词。 但他并没有询问,只是默默将其记了下来,同样记下来的还有“木材不能完全烧完”,这应该就是留观火眼的原因了。 只是这烧到一定程度,是什么程度呢? 他问江修勉,江修勉也不能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天知道,他对这种碳窑,只是有理论知识而已,那是一点实践经验都没有,以前在村里和云灵山烧炭都是很小规模的,哪像现在,碳的需求量大,要是还是像以前一样小打小闹,那这个冬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他压力也挺大的。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们想烧窑,火点不着……… 助燃剂啊,小木碎啊等等,江修白都尝试了一遍,居然都点不着,他不得不呼唤江修勉:“勉哥,点不着啊!” 温度低,生火居然难于登天,冷空气在火还没有燃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小火苗扑灭了。 (本章完) 第205章 第205章 第二百零三章 点火不止要烧炭,还要烧水。 虽然吃压缩馍馍最是简单方便,但热水,还是要有的,劳役们伐木回来至少有口热乎的水喝。 然而火柴刚擦着就灭了,点了半天都没把说生起来,江修勉看着那盒快要空了的火柴盒,以及那使劲碰撞也擦不出火的打火石,嘴角像被巨石坠着往下压,问江修白:“你的煤油打火机呢?” “在包里!”江修白一拍脑门,“呵呵——”一笑:“我把这给忘了,我去拿!诶,诶!我包呢?” “那!”江修勉手一指,眉头皱得都快要夹死老鼠了。 这孩子! 衣食无忧果然是不能让人成长啊,虽然说经历着两个天灾,但小白所受的罪和随便一个人比起来都不值一提,以至于他一直都还是有点小孩子心性,迷迷糊糊就不说了,老是丢三落四。 虽然说单纯简单些没有什么不好,但那是在和平社会,在这天灾横行的古代,他是真的怕他吃亏啊!他身上藏着那么大的秘密呢!要是…… 啧,得让江筱米教教这傻小子才行! 江修勉的脑子在翻江倒海,江修白已经把煤油打火机找出来了,但尝试了三次点火,都没有成功,最后他想了想,往柴火上淋了点柴油,这才终于打着了。 煤油打火机的发明,本就是为了应对极端天气,煤油的成分比较复杂,凝固点也低,-30c都不会凝固,寒冷、潮湿的温度下一样可以照常使用。 因为木柴是湿的,烟大得江修白眼睛都睁不开了了,一把一把地流眼泪,烟还呛人,带着口罩都不好使,总觉得喉咙痒痒的:“咳咳——咳咳——来……来个人,替我一下。” 他不行了!要哭成黛玉了呀! 旁边的一个年轻人闻言立刻很有眼色地接手了他的工作——这位公子生火手生得咧,那姿势,那动作,看得他干着急,恨不得直接上手帮他把火生着算了,只是这个公子手里拿着的铁块,看着就很金贵,他就没敢出声。 这下终于让他上手了!! 年轻人麻利地一边把小的树枝虚虚地架上去,一边用“嗦呼嗦呼”地用嘴吹,火势在烟雾中慢慢大了起来,过了许久,烟雾开始小了,因为木头被烤干了。 “来!放这!” 刘海领着一支扛着大木头的队伍回来了,他要在这块平坦的空地上建一个临时庇护所,也就是一座大木屋。 毕竟服劳役的时间是一个月,而山上有小一千人,虽然晚上住上塘村而不是不要命地留山里过夜,但人多,就会有或多或少的意外,要是有人受伤了,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山,总不能就那样丢在冰天雪地里吧?! 再说了,还有个少爷在这里呢,虽然说,少爷现在也干活,但他不可能跟着他们一直干个不停吧,他总得歇一歇吧!去哪歇呢?庇护所啊! 其他人,要是实在累得干不动了,也是需要休息的。 所以,这木屋是非建不可,且要尽量往大了建。 江修勉也是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他见刘海指挥庇护所的建造有一些安排有不合理的地方,想了想还是过去跟他商议调整一番,殊不知刘海见他懂得这么多,就差直接把这事丢给他了,要不是江修勉说自己负责烧炭的任务才刚刚开始,实在忙不过来,说不定又领回来一份差事了。 “大少爷,白少爷,喝点热水。” 小顺把江修勉和江修白的水囊灌满了,询问道:“现在天色不早了,晚上在山上吃还是到村里吃?” “到村里吧。”江修勉道,山上连个茅草屋都没有,蹲着吃都嫌冷,做饭的人,吃饭的人都遭罪。 “好的,大少爷!”小顺应下:“那要不要派个人去跟上塘村的老乡说一声?” “那肯定要!”江修勉点头,多亏了小顺,要不然他都忘记了,他师父让他来负责伙食,果然是对的。 怪不得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给忘记了呢! 想在上塘村住宿和吃饭,是他们的计划,但是时间太赶,根本来不及通知上塘村,原本是要他和刘峰或者王衙役去交涉的,但他现在走不开,于是他把目光瞄准了江修白:“小白,你和王衙役到上塘村走一趟,好好跟乡亲们说一声,把住宿的房子安排好,还要告诉他们粮食咱们自带了,绝对不拿他们的一针一线,至于住宿的费用嘛,先给一半。” “行。”江修白正小口小口地喝开水呢,闻言立刻答应了下来。 他来这山上就是为了给江修勉做伴的,他的作用不大,不像江修勉,是烧炭的主力军。 “王大哥,去上塘村啦!!” 江修白招呼着王衙役,后者正帮忙把一根大木头从那人的肩上丢到地上,闻言赶紧小跑过来:“小白公子?” 江修白搭着他的肩:“咱们到上塘村一趟,把住宿和吃饭的问题安排一下。” “哦哟,把这给忘了!”王衙役一边走一边道:“小白公子冷不冷啊?” “那指定是冷的。”江修白把小顺刚灌的水囊当作暖手宝:“王大哥,伐了多少木了?明天能搭庇护所了吗?” “勉少爷说还不能,咱们刚上山一个时辰,木头是伐了不少,但能用来做庇护所主框架的木头却不多,得慢慢来,勉少爷说先搭两个小的应应急先。” “这样啊,那听勉少爷的呗,他懂得多,听他的准没错。” “是这个理!”王衙役“呵呵——”笑着,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大家认识这么久,都是老熟人了,但王衙役一直喊江修白“小白公子”,江修白则是喊王衙役“王大哥”,一开始王衙役还不敢不敢的,不敢应,后来慢慢就适应了,但对江修白的称呼不敢谁说多少遍都是死活不肯改,就这样,大家各论各的。 “您就是里正啊?幸会幸会!”江修白来到上塘村,直接走到里正的家里,对着人家热情地笑着,要不是手收得早,他差点上前跟人握手去了。 “差爷?”年老的里正正裹得严严实实在躺椅上假寐,听到声音睁开那双浑浊的双眼,便看到一位俊俏的后生,以及身穿衙役服装的王衙役,忙不迭撑着坐起来,惶惶不安:“您们来有什么事?咱们上塘村一共一百五十户人家,出了二百九十九个劳役,就姚举家只出了一个成丁,不是不想出,确实是他家只得他一个独苗苗啊,他爹早两年就已经走了,他的孩子才两岁,咱们村是真的没有瞒报啊!” “不是不是!”江修白赶紧把人扶着坐下:“也没人说你们瞒报啊,您别紧张,别激动,咱们来不是说劳役的事情的,不对,和劳役也有关,这不咱们砍柴的地方离这边不是比较近嘛,山上有不安全,这不是想着让您老爷子帮忙安排一下住宿的问题。” “啊,这事啊——”老爷子吓够呛:“行行行,可以的可以,都住村里来!” “那太感谢了!”这么快就完成了任务,江修白高兴得终于还是没忍住握住了老爷子的手,老爷子也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摇,突然想起来什么,他问:“这位少爷,老头子问一声,这山上一共多少人?” “不多。”江修白笑眯眯:“加上上塘村的乡亲,一共九百五十个人!” “夺少?”老爷子本来就耳背,这下差点吓聋了:“九九九……九百五十个人?!” “应该没有问题吧?”江修白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村子是个大村,自成一里,有里正,有村长,招待六七百人问题不大吧? 里正老爷子差点自己掐自己人中,要不然真的要厥过去,村里住进六七百人不成问人,那什么成问题? “您别这样。”江修白被里正老爷子那如丧考妣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咱们要求不高的,都是大老爷们,可以挤着睡,要是实在没有床铺在屋里随便找个地方现搭一张床也行,要求真的不高,能挡风挡雪就行,咱们还会给您房租,用柴火当房租怎么样?咱们吃饭都是自己带粮食的,坚决不懂群众一针一线,一砖一瓦!” “真的?”里正老爷子捂着胸口,满脸的不相信。 “真的!”江修白举着手发誓。 里正老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那青白的脸才多了一些血色,他刚刚啊,真的恨不得昏死过去,真的。 不算上自家村子的娃子,还有六百多个人!谁听了不害怕啊!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况且是干重活的壮年,六百多个人吃饭,那各家得拿出来多少粮食啊!又不敢不拿!但要是拿了,那他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粮都没了,要柴有什么用! 还不如冷死得了。 还好还好!不用他们出粮食! 那好办了,看上哪里住哪里吧! 省下了六百多号人,一个月的口粮,你们想住哪他都不拦! 住宿的问题解决了,江修白他们决定住在里正老爷子家,小顺肯定是要跟着他们的,况且里正老爷子家大,厨房大,院子大,他在这边做饭方便,大家过来吃饭也方便。 但他就来了一个,做一千多个人的饭菜,他肯定忙不过来的,于是王衙役跟里正老爷子“好好”聊了聊,聊来了二十个妇人,来做帮工。 县城,县令书房。 章县丞看着自己手里这张轻飘飘的五万两银票,心止不住地颤抖——五万两!五万两啊啊啊!他一辈子没见过五万两!!就这么一张纸好不真实啊啊啊啊! “粮食,布匹,亦或是其他,只要能用得上的,买得到的,你都可以去采购回来。” 章县丞顿时很想把这张薄薄的银票丢回去给他,不是他不想做,是他做不到啊! 你说现在起哪找一个比罗水县更富裕的地方来?别说拿着五万两,就算是拿着十万两,他都买不到东西啊! 江义沛也买不到,陈县令给的五万两,要是没有江修白,是想都不去,但如此庞大的物资总得有个出处,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吧,于是江义沛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了章县丞——他最好是能买到物资,然后让江修白掺一半进去也不是很打眼。 “大人,属下真的做不到啊!”章县丞一下就给江义沛跪下了:“雨灾波及半个大盛,雪灾波及大半个大盛,咱们县是因为有您的预警,才抢下来这么多粮食和物资,附近的郡县都遭灾严重,整个大盛恐怕比罗水县更富裕的地方两个巴掌就能数过来了,您让属下去哪里买呀!” 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可见真的是觉得被为难不轻。 江义沛原本想着他是土生土长的罗水县人,又做了这么多年县城,怎么可能没有门路,谁知道他是真的没有,你说说,你这个县丞是怎么当的? 江义沛踱步了好一会儿,见他还在跪着,上前拉了他一把:“你先起来,再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章县丞可不敢让江义沛扶,他手还没伸到就自己站起来了:“属下——” “诶!”江义沛突然灵光一现,既然出去买不到物资,那就在县城里买!其他地方不必比罗水县富,那罗水县里富的人,粮食肯定多呀! 他们田多地多人多门路多,而且也是是抢收得早早的! 加上前一年的旧粮,家底不知道有多厚呢! 真是一叶障目,那几户人家的家丁到他面前晃了好几次,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明明镇上的富户都已经自觉捐献物资,他怎么就没想过故技重施呢! 江义沛:真是被这场寒潮冻住了脑子,娶到摆在眼前都没有想起来。 其实也不怪江义沛没想起来,他自赶到县城之后就一直忙忙忙!屁股都没有挨过板凳。 但现在既然幡然醒悟了,那—— 大户们,拜托了! 能不能熬过这个寒冬,就看你们了! 事不宜迟,这一天,江义沛带着章县丞,辗转于县里各家富户间。 (本章完) 第206章 第206章 第二百零四章 事不宜迟,这一天,江义沛带着章县丞,辗转于县里各家富户间。 第一家就是县上首富,钱家。 “江大人,稀客稀客!好久不见了,哈哈哈哈哈——” 钱家老爷听到下人的通传,亲自出门将江义沛迎接入门。 “自我去了京城,已经快六年没见了,钱世伯,身体可好?” 江义沛挂着笑脸,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营业性笑容,露出八颗牙齿那种,亲自扶着钱老爷到上首落座。 这个老爷子,精明得很咧,别看他亲自迎接什么的。 “唉,这副老骨头,哪有什么好不好的,这几个月又是雨又是雪的,人老咯,不是这痛就是那痛!” 钱老爷伸手锤着自己的肩膀,叹着气,又对江义沛说:“坐,江大人坐!” “钱世伯多年不见,这是跟我生分了?我如今可不是什么江大人了,世伯像以前一样喊我一声阿沛就行。” 江义沛并不客气地在其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副熟稔的模样说着话,心里却不太喜欢这样介绍自己,阿沛,啊呸!听着就像是在骂自己。 “哈哈哈——”钱老爷好像很爱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当年我就说你是个成大事的,你看,我没说错吧,这不,出仕就是京官,前途不可限量啊!世伯还想着你提携一下世伯呢?怎么突然就辞官回乡了?” 一双闪着精光的浑浊眼睛,就那种直直地看着江义沛,好像知道他来干什么似的。 “我要是不回来,在孤立无援的京城,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两次天灾——这天,可真冷啊!” 江义沛一脸庆幸地搓着手,说话间,冒出一缕一缕白气,他眼瞄瞄着钱老爷身上大貂。 钱老爷是个胖子,这件大貂做得也大,也不知道集齐了貂家几代貂。 得多少钱啊! 江义沛:钱家名副其实——有钱! 钱老爷对江义沛前面的话不可置否,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便附和着:“是啊,这天真够冷的!” 也许是江义沛的眼神太赤裸裸,钱老爷察觉到了就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还拢了拢貂皮大衣——并没有什么不妥! 衣服穿得好好的,又不脏,阿沛看啥呢? 但江义沛此时已经移开了目光,钱老爷也不好再问,但江义沛来了好一会儿也不说事,只是一口一口地品着下人刚端上来的大红袍,一边喝还一边点头:“嗯,好茶!世伯家的好茶还是一如既往地多呀!” 钱老爷也没有主动询问,闻言大手一挥:“你要是喜欢,待会让你带一点回去。” “那敢情好,谢谢世伯。” 钱老爷:“……” 不是,你真要啊!你以前不是不要的吗?! 别看钱老爷说得真豪气,要是江义沛真的收下了,那说一点就是一点,多点都没有。 多给一根都是亏了。 江义沛喝了半肚子茶水,钱老爷都没有主动问他半句,于是他只能自己主动开口:“世伯,您也知道,如今雪灾太严重了,罗水县的百姓不少房子都塌了,百姓……” 吧啦吧啦吧啦…… 钱老爷安安静静地坐着听着江义沛跟他哭穷,跟他倾诉着治理罗水县的艰难。 他只是时不时地不痛不痒地附和两声,但一点都没有表态的意思——废话,江义沛说的他都有,但他凭什么拿出来啊?凭你脸大啊? 只要江义沛没有明说,他就当听不懂算了,谁让他们文人说话弯弯又绕绕的? 直到江义沛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开口问他买粮买布买牲畜,躲都躲不过去,钱老爷这才不得不开口,而且他也没有找借口,而是单枪直入—— “要是当年我家小遥进了你家门,咱们是一家,这个忙我肯定是要帮的,可这如今……老夫很是为难呀!” 江义沛暗地里闭了闭眼睛,他知道古代人很相信裙带关系,要不然世家间也不可能有那么多联姻姻亲了。 当年原主考上举人的时候,钱老爷可是向他抛了橄榄枝的,想他刚把赎身回来的认作义女的清倌人送给他做小妾,连人带礼大张旗鼓送了好几车,但在江义沛明确拒绝之后,还没等他把礼送回去,就已经有下人过来拉了。 有钱且抠,是妥妥的铁公鸡。 想要从他手里抠出钱来,那真的是很困难的,江义沛已经有心里准备了。 况且他这样打直球,并没有假装应下你,然后给你一星半点地打发你,这又让江义沛燃起了一点希望。 ——章县丞的话是对的,这钱老爷,虽然抠门,但真的不是那种奸滑之人。 商人重利,钱老爷也重利,但他也有良心。 在一方面来说,他并不是很看重名声,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拉拢江义沛,而把一个楼出来的清倌人认作义女,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没有多少人会做这样“跌份”的事情。 章县丞跟江义沛分析,这个铁公鸡抠归抠,但在县里的口碑却是异常地好。 他店里伙计的月钱都比别处多二十文,过年过节还有节礼,要不是工作出现纰漏导致给店铺造成损失,钱老爷一般是不会打骂伙计的,更不会扣月钱。 ——所以,钱老爷的店铺伙计以及下人的忠诚度是最高的。 经历了两次天灾,县里富户地主的下人有不少是背主的,特别是主家软弱的时候,被“团结”起来的下人欺压得命都要没了,他们不仅要主家的粮仓,还要主家的藏宝库。 穷人翻身的方式不多,但这是其中一种——夺人性命,夺人家财。 县里原本有八家叫得上名号的大宅,现在有两家已经易了主了。 但钱家的下人一等一的忠心,不管什么时候都以钱家主子为先,为了主子不要命的就有四个。钱老爷这老抠们,雨灾后回到镇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四人立了衣冠冢,就葬在自家祖坟旁边的小坡上,他告知自己的后辈,过年过节,供奉祖先的时候记得给他们也上三柱香,别多,就三柱就行,让他们也享受钱家后辈的香火。 这四人的家人也被妥善照顾着—— 别误会,没给钱,只是给了一个工作的机会,其中一个牺牲的家丁才十八岁,娶妻刚刚半年,孩子都还没有。 一直看手艺说话,从不徇私的钱老爷,给了这个家丁娘子一个特权,那就是给女掌柜的打下手,真心想把她当下一任掌柜的培养,要知道,在以往,以她的手艺是根本不可能进钱家成衣铺的。 这些消息都是从钱家散出来的,然后被章县丞收集的,所以江义沛第一家就到钱家来——拿下他,其他几家基本不用费什么口舌了。 江义沛觉得这个钱老爷,虽然抠,但并不是真的一毛不拔。 他只是希望自己的银钱在刀刃上而已,而且的每一笔钱都要达到正面的效果,例如按葬家丁,给家丁娘子安排工作,这些消息能传出来,很有可能是钱老爷自己放出去的。 要不然,以他管理下人的手段,还是在这种环境下,谁有时间去探听这种八卦? 无非就是,他钱了,但同时他要扬一扬自己仁义的名声。 名声这种东西,可以不在意,但做生意的谁嫌多啊! 江义沛一听,便知道钱老爷的计谋了——这不就是趁机给自己家做广告嘛,安葬出去的钱,分分钟从卖出去的东西里赚回来,当然,如果是平时的话。 这种时候,钱家的铺子根本不敢开门,他怕店都被抢空了。 “世伯说笑了,我当初就跟您说过了,此生只愿与我家夫人共白头,纳妾不纳妾的话就别再说啦,我家夫人听了该不高兴了。”江义沛笑着说:“您刚刚不是说,身上不爽利吗?我家夫人在京城师从名医,要不,请她给您看看?” 有钱人都惜命,江义沛觉得自己要是说服不了钱老爷,那就让他媳妇出马! “哦?是哪位名医?” 钱老爷虽是这样问,但并没有看出来有多激动,毕竟这些年他自己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名医”了,治标不治本,先头几天药效还是不错的,能吃能睡能干,但不出五天,有的甚至不到三天,把药当水喝都不再有效果,该吃不下还是吃不下,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该不行还是不行。 ——这几年他那几房娇妻美妾,他都不敢挨近,就怕提短枪上阵,灰溜溜下床,造人白眼。 别看他在外面风风光光的,但在家里,在房中,这些年的苦,无人言说,他的妻妾们还以为他在外面吃饱了才回来的呢!暗戳戳想去看看那是谁! 笑死,根本没有人。 “京城的王太医你可知?”江义沛答道。 他赌钱老爷不知道,虽然钱家在罗水县是首富,但出了青州这穷乡僻野,只能算是小康,钱老爷消息再灵通也不可能知道太医院里有没有王太医,有几个王太医! 果不其然,钱老爷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但紧盯着他看的江义沛看到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很快就收敛了起来,表情管理好到根本看不到他先前激动了一下子。 只听见钱老爷淡淡地说道:“能师从王太医,那本事肯定不小,不知其擅长哪一科啊?” 要是太医……说不定还有几分希望,只是这女弟子……看看也行,他们现在有求于他,趁机让他们给他引荐一下王太医! 念头刚起,便听到江义沛那骄傲的声音—— “全科!” 钱老爷:“……” 他只是恭维一下,并不是真的认为师从太医的女子能有几分真本事。 太医的祖传家学,能随随便便交给你一个外人,还是女子? 他觉得,能学到点皮毛已经算是蒋素英很有心机手段了,但全科…… 全科什么意思啊! 就是啥都会,啥病都会治!太医院的太医头子都不敢这样打包票吧? 阿沛可真是大言不惭了。 这样想着,钱老爷刚刚生出的几分兴趣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带着面对江义沛都没有了先前的热情。 哼! 以为用这点小手段,给他吃点猛药,舒坦几天,让他觉得自己被治好了! 想用这种方式从他手里骗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家谈不拢可以不谈或者下次谈,但你要耍心计来骗人,那就是你人不行了! 哼! 要不是眼前的人代管着罗水县,钱老爷都要翻脸把人轰出去了。 人嘛,都有点劣性根,爱显摆,爱吹牛,爱得瑟,你在其他方面可以骗他,他可以一笑而过,不搭理你,但你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可以治好他! 这就戳到钱老爷的痛脚了。 ——治了好几年没有治好的钱老爷,犹如惊弓之鸟,敏感得很。 江义沛是到死都想不到,区区“全科”两个字居然让钱老爷联想了那么多,他察觉到钱老爷脸色有些变了,以为是他不相信他媳妇的医术,倒也没有辩驳,只是说道:“我家夫人已经到了大门外,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您就在这坐着,不了多少时间,万一我家夫人能治呢是吧?” 钱老爷有些抵触,但又觉得江义沛说得有道理,万一呢对吧? 凡事都怕有个万一。 钱老爷动摇了,觉得他就在家里,啥都不用做,就伸个手出来而已,罢了,看就看吧!万一呢! 江义沛于是亲自出去把蒋素英请进来。 他家媳妇忙得咧,正在忙着开设义诊的事情,先前他来的时候,她实在是抽不开身,并没有能一起来,便让他自己先来试探一下口风,事情证明,在精明的人的面前,说再多话,画再大饼都不能打动人家。 能打动人家的只有利益,可现在江义沛能给什么利益人家? 就五万两,在物价飙升的现在,这五万两的购买力都没有平时的一半! 钱老爷倒也没说完全不肯出售物资,但江义沛给的价格他没满意,就一直不搭茬。 (本章完) 第207章 可以不订哈 第207章 可以不订哈 第二百零五章 可江义沛就这么点钱,便宜了他真的是舍不得! 所以,极限拉扯之后,还是没成功,只能祭出媳妇了。 江义沛拎着医药箱带着蒋素英进来,钱老爷就看了一眼她,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他虽然商人,也懂得非礼勿视,没有当着人家丈夫面直勾勾看着人家媳妇的道理。 “阿沛媳妇——”钱老爷笑着道,那和蔼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他曾经当着人家正室的面给她的夫君送小妾的模样。 蒋素英一边把脉枕拿出来,一边说道:“钱世伯叫我英娘就行,我现在给你把把脉?” 赶紧的吧,真的挺忙的,赶场子一样赶。 “行!”钱老爷伸出手,倒是个爽利的性子,面对他这么一个差点“夺父”的“仇人”,为了目的,都能如此面不改色,是个隐忍的女子,怪不得有太医收她为徒,但当看到蒋素英的表情时——虽然这种表情他在很多大夫的脸上看过很多遍了—— 可他的心每次都能一下就提起来:“怎……怎么?” 他命不久矣了吗? 眉头皱这么死? 他看诊的时候就怕大夫皱眉了,大夫一皱眉,他就得出血,出大血,最气人的是,他明知道大夫收费收高了,却不敢有异议,怕得罪了大夫,他们商人地位低啊,他又不懂医啊,生病了只能找大夫!把人得罪死了可咋整,他只有几个臭钱!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人死了,钱没了,况且还是他这种有这么多钱的人! 蒋素英的手一摸上钱老爷的手腕时,眉头就一点点皱起,望闻问切一番后,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不仅钱老爷害怕,江义沛也害怕,他怕他家媳妇表演过了头。 但蒋素英真的没在表演,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的天咧,钱老爷不愧姓钱,得的全是富贵病。 富贵病用西医的解释就是—— 人们生活富裕后,吃得好、吃得精,营养过剩,活动量减少,从而产生的非传染性的流行病。 如肥胖、便秘,高血压,高血脂等。 恭喜钱老爷,以上的病他一个不少地得全了。 首先是肥胖症,看钱老爷他那庞大的体格子以及那高高隆起犹如十月怀胎孕妇的肚腩,就可见其营养有多过剩了。 便秘倒也罢了,好治,只是这高血压和高血脂很是麻烦,而且他的血压高得吓人,要不是不加以控制,离爆血管真的不远了。 “英娘啊!”钱老爷也顾不上失礼,紧紧盯着蒋素英:“世伯得了什么病,你说,世伯扛得住,世伯有钱,多少钱都治!” 蒋素英闻言叹了一口气,差点把钱老爷叹破防了:“没……没治了?” 蒋素英一贯严谨:“也不能这样说,只是以我的医术,不能根治,只能缓解。” “啊?那那那你师父呢?” “也不能!” 钱老爷身子都软了,他不行的事实他都已经慢慢接受了,可死,他可接受不了啊!他才五十,甲都没到,他可是立志活到古稀的人! “怎……怎么缓解,世伯还有多少日子可活?”钱老爷故作镇定。 他没想到会这么早死,所以连棺材都还没打,剩下的时间可得好好安排自己的身后事以及子孙的以后了。 “控制得好的话,怎么着也有十年吧!” “夺少?!”钱老爷怀疑自己听错了。 “十年!”蒋大夫是个严谨的人:“但世事无常,你要是得了急病或者出了意外,那可不再我说的十年范围内。” 钱老爷:“……” 那悬着的心重重砸到了地上,你用那副死样子,说出来的话,他还以为他只有十天好活了。 十年! 和他料想中的十天相比,那可久太多太多了! 够了!钱老爷心想,他不贪心,老天爷,让他活到甲吧,六十大寿的时候好好大办一场,收多些礼金再死,死了还能再办一场!留给子孙! 用读书人的话来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蒋素英又叮嘱了一句:“还有就是,怎么治,您得听我的。” “行!”钱老爷点头,他一向听大夫的话,可是:“世伯得了什么病,你跟我说了吗?”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蒋素英忙着把脉枕放回去,把纸张和炭笔拿出来:“你平日里极易疲倦,头晕目眩,心悸耳鸣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有时还会站立不稳,可对?” “对对对!”钱老爷忙不迭地点头,蒋素英说的症状他都有:“济世堂的大夫说要给我调理肝风,还有什么活血化痰什么的!一开始是有用的,后来慢慢地就没有什么效果了。” 蒋素英点点头,济世堂大夫的诊断也不能说错误,调理肝风和活血化瘀什么的,是高血压的症状,而钱老爷确实是有高血压,且是几种病症中最严重的一症。 但中医并没有“高血压”一说,只是根据高血压中的主要症状,如眩晕,头晕头疼等来辨证论治的。 高血压是指血液在血管中流动时对血管壁造成的压力值持续高于正常现象。 血管壁长时间承受着高于正常压力会导致冠心病和脑卒中等疾病,脑卒中在医院是要走绿色通道的,可见其死亡率有多高,不好好治疗,说不定哪天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中医调理高血压是有一定效果的,但不得不承认其没有西医安全有效,因为血压要求的是平稳,中医的手段并不能很好地控制,忽高忽低的血压对人体的伤害也是很大的,这可能也是济世堂大夫并不能很好缓解钱老爷病情的原因。 “您的命比较复杂,一同生了好些病,最直观的就是肥胖,得减肥了,还有就是刚刚说的那些症状,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肥胖引起的,你要是减了肥,其他的几种病也能缓解,也许还能活得更久些!” “当真?!我减!” 钱老爷掷地有声,他对能“续命”的事情无比看重,别说减肥了,减什么都行! 在古代,“胖”可是家底厚的一种表现,多少平民百姓想吃胖都没有那个条件,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嫌自己胖的,但为了命,减了!蒋素英对钱老爷的话不可置否,毕竟养尊处优的人想要减肥,那是相当困难的,管不住嘴,又迈不开腿,你减个鬼肥! 别看钱老爷现在信誓旦旦,坚持不了几天十有八九会报复性进食,到时候体重反弹,导致心情暴躁,最后的结果就是血压又高高高! “首先从饮食上来说,口味重,重盐的东西就不要再吃了,适量吃点芹菜和冬瓜,你们府上还有冬瓜吗?”蒋素英问道。 钱老爷当即点头:“有的。” 蒋素英和江义沛对视一眼很快就分开了。 “那就好,你这病最好多吃一些蔬菜瓜果,最好是果子,润肠通便,缓解你出恭困难,知道吧?” “……”钱老爷看了江义沛一眼,觉得不好跟一个妇道人家谈论如此私隐的事情,但江义沛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似习以为常了,他一想,英娘可以大夫啊,自己出恭困难人家都诊出来了,还有什么还不意思的,于是点头:“好,听你的。” 但下一秒突然夹紧了腿,她能诊出他便秘,是不是也能诊出他………不举! 啊啊啊啊啊啊! 钱老爷内心是崩溃的! 知道此事的十三个大夫已经被他重金封了口!! 要是被这个女大夫诊出来了,他还活不活了?!!! 江义沛和蒋素英两人,并不知道钱老爷那岌岌可危的自尊正在崩塌,他们此时此刻的内心土拨鼠也在尖叫——— 啊啊啊啊,钱家居然还有冬瓜,还有蔬菜瓜果,下了好几个月雨,钱家是怎么做到还有蔬菜瓜果这种稀罕物的! 谁说古代落后来着,他们现代来的几个人,都想不到能如此长时间保存蔬菜瓜果的办法,人家就做到了! “除了饮食,还是要喝药的,菊,牛膝,杜仲,天麻………” 蒋素英一连念了二十来种药材,钱老爷那双手一直交叠放在大腿上,遮遮掩掩地好似捂着什么东西,根本没有留意蒋素英说了什么,只是听到好似的药材名,他也不知道自己家有没有,于是让人招来了一个药方家丁,对方说有! 有!! 两次默默的试探,让江义沛对钱家的物资有了一个新的认知,他默默地在心里的采购单子上添上了不少东西——钱家肯定还有好多好东西,他争取以最低的价格全部都采购一部分! “除了喝药,还要锻炼,有一种养生功法叫八段锦,很适合你这种大基数的人减肥,运动不激烈,一方面可以锻炼机体促进血液循环,消耗脂肪和分,改善血管功能从而达到降压作用,另一方面配合相应的呼吸方式,可以调节情绪,舒缓神经,避免精神紧张所导致的血压升高。” 钱老爷:“……” 不过他也习惯了,毕竟大夫说话,很多时候他都听不懂,但他听明白了一个意思,那就是蒋素英手里有一套养生功法可以给他续命,但她现在并没有拿出来的意思,很有可能要他拿东西来换! 最后,蒋素英站起来:“钱世伯,找个温暖点的屋子,我给你做一下针灸,你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 针灸太冲,凤池,曲池等穴位,刺激经络穴位,达到促进气血运行,调节肾脏功能等作用,使交感神经兴奋性下降,舒缓血管平滑肌,从而达到一定的降压作用。 蒋素英:“躺下,把上衣脱了。” 钱老爷闻言顿时揪紧了衣襟,不停地去看江义沛——这是可以当着你的面做的事吗?当你死啦?你不管管?! “治病要紧。”江义沛铁青着脸,仿佛很不愿意蒋素英给他针灸,但为了钱世伯的健康,他愿意牺牲一下他家夫人的名声。 钱老爷差点感动了。 然后在蒋素英的针灸下,渐渐心如止水,那平静的心脏起不了一点波澜,蠢蠢欲睡。 江义沛又跟他提了一下以县衙名义向他购买物资的事情,功德碑一事也提及了,然而钱老爷并不是很感兴趣,拉扯了好一会儿,钱老爷只是愿意以低于如今市价两成——也就是灾前物价的两倍来出售物资。 江义沛试图压价,钱老爷就一直强调物以稀为贵,有价无市,愿意以这个价格出售,还是看在蒋素英那还没有拿出来的八段锦养生功法的面子上,要不然他都不会现在卖,等雪灾再严重些,等开春无粮,他手上的物资绝对不是现在这个价了! 这样算算,他还亏了好吧! 至于功德碑,他直接来了一句:“县里各户若是集资,我钱家定然不会缺席!” 摆明了,大家都捐他才会捐,且捐得很少。 江义沛:“………” 久经商场的钱老爷,就像块滚刀肉,不,比滚刀肉更甚,简直油盐不进。 江义沛无奈地看了自家媳妇一眼,他是没有办法了,你看看你能不能说服他吧! 行吧。 蒋素英把银针都收了起来,让钱老爷把衣服穿上,这才说道:“伯娘和各位小伯娘现在是不是个个情绪暴躁?” 钱老爷不解:“为何如此问。” 蒋素英:“因为房事不和谐的妇人多有此症!” 钱老爷系腰带的手一抖,恨不得上前捂住蒋素英的嘴! “男女之事,调节阴阳………” 欲求不满啥的很伤身体啊! “江义沛!”钱老爷声音颤抖:“管管你媳妇!不知羞啊不知羞!” 钱老爷老脸通红,差点哭出声来——她诊出来了,她果然诊出来了!! 呜呜呜呜—— 他男子汉大丈夫,还怎么出去见人! 他不活了! 嘤! “世伯不必介怀,我家夫人乃大夫,在大夫的眼里不分男女,只论病症,她既然提出来,说明她还是有办法的,您觉得呢?” 江义沛扶着钱老爷,给他顺毛,对蒋素英挤了挤眼—— 你也真是的,说人家不举也不委婉了! 然而他的内心,却是牙子都要笑出来了。 (本章完) 第208章 也可以不订哈! 第208章 也可以不订哈! 第二百零六章 哦吼吼吼! 钱老爷居然不举!才五十呀!他就不行啦?! 江义沛想起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哎呀哎呀,不能想,不能想啊! 怕钱老爷自卑!哦吼吼吼! 要是钱老爷知道江义沛在心里是这种态度,满地窖的物资就算是喂了猪也不卖给他! 不要脸!太贱了!怎么能以他的痛处来痛击他?! 蒋素英看着挤眉弄眼的江义沛直接翻了个白眼。 可笑,她还不够委婉?她已经委婉到旁人都快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了! 是钱老爷对此事在意,她一提,他就立马按照她的预想往那方面想了。 按照古代男人三妻四妾的尿性,人老珠黄丢一旁,年轻漂亮抬了一房又一房,妇人房事不和谐不是很正常? 妇人房事不和谐,又不是他房事不和谐,有什么好丢脸的? “来人!送客!送客!!!”钱老爷气疯了,根本没有听清江义沛刚刚说的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不行的事给一个女人知道了! 被男人知道这事他还可以接受,但给女人知道了—— 他不活了,嘤! “钱世伯?!”江义沛难以置信,一个不行的男人,知道能治,他是怎么做到不激动的呢? 会不会是耳背没听到啊?! 江义沛对着钱老爷的耳朵大喊:“能治,能治听到了没有!” 钱老爷的耳朵嗡嗡的,但确实是听到了,他愣了一秒就立刻对跑进来的下人挥挥手,让其下去,后者当即转身就走,只是心里有些疑惑,能治?老爷头疼没胃口的毛病确定能治好?那真的大好事啊! “你说什么?能治?真的能治?”钱老爷激动地抓住江义沛两条手臂:“包治好吗?要是真能治好?什么都好说?给你送!给你捐!都给你!” “钱……钱世伯,大夫在那呢!” 江义沛对着蒋素英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动了动被禁锢住的手,他好想伸手抹一抹脸上的口水,啊啊啊,这个老羊驼往他脸上吐口水!好脏! “哦,对!阿沛媳妇,不,英娘,不不不,蒋大夫!” 钱老爷立刻放开了江义沛,奔向蒋素英,这时候他可不觉得她是女子了,他觉得她简直是神医,他看的那十三个大夫没有一个敢说能治好他的! 她要是真的能让他重振雄风,给她重重重金封口!! “真的能治好吗?”钱老爷冷静下来,问的时候居然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如果你遵医嘱的话,我保证,能治好!但能好到什么程度,因人而异。”蒋大夫从不打诳语,她只是严谨罢了。 “能治好到我六十岁死吗?”钱老爷一脸希冀,哪里还有半分精明商人的样子,像个傻憨憨一样。 蒋素英:“……” 别说蒋素英了,就是江义沛都觉得匪夷所思,不是,你就这点志向吗?人家七十岁的老大爷都还能来个三胎呢!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六十就一定得死了? 啊,也真可能六十不到就嘎了,你想想,一个不行了好些年的男人,一旦行了,不得拼命干啊! 这么大年纪了,一个气没提上来都可能死在床榻上,这这这,这不是砸招牌吗? 江义沛看向蒋素英,后者却司空见惯:“要是真的遵医嘱,那肯定能的!” 真遵医嘱,那活到六十干到六十都没问题,但要是不遵医嘱,那跟她没关系了,反正那时候骗来,哦不,买来的物资早就已经连渣都不剩下了。 “我遵我遵!蒋大夫,你给我治,我现在就治!” 钱老爷撸着手臂那急吼吼的样子,好像有多急似的! 但蒋素英可不急呀,她一脸为难地看了看江义沛,对钱老爷说道:“世伯,我真的不是趁火打劫,可是咱们罗水县真的……我家相公这些天,愁得吃不下睡不着,您能帮他一把吗?” 您帮他一把,我帮您一把! 蒋素英没有说完的话都印在了脸上,本以为钱老爷会抗议一下,谁知道他在刹那间就理解了她。 虽然蒋素英口中说着“不是趁火打劫”,但他们想得到的可比趁火打劫更甚,但是,他这碗血他愿意出!不就是一些身外之物吗!和男人的尊严相比,不值一提! 可是,还是有什么一点点心痛! 但最后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帮,我一定帮!蒋大夫你何时给我治病?” 蒋素英眯眯笑:“当您卖一部分粮草给我家夫君的时候。” 钱老爷一转头,就看到了江义沛那含笑的脸,仿佛胜券在握一般,笃定他肯定会卖,而且是低价卖! 这人……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小小举人江义沛了! 嫁予如此精明的一个人,蒋大夫的日子过得也挺难的吧,要不然也不会“要挟”他这个病人! 一心为了夫君的蒋大夫有什么错呢?一切都是为夫君呀! 是夫君的错呀! 此刻的钱老爷看蒋素英的眼神,仿佛蒙上了一层滤镜,看到的都是她的精湛医术,其他不合理的话语和举动,都归咎于江义沛的错。 江义沛:“……” 就挺冤枉的,真的。 但也是因为以此为突破口,钱老爷最后终于答应以灾前的价格卖给江义沛一批粮食布匹以及少量的和皮毛。 江义沛喜出望外,对着钱老爷一鞠到底:“我替罗水县百姓感谢您的大义!” 什么大义小义的,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什么时候能治好我?”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你难道是一天就彻底不行了吗? 肯定得慢慢治,首先高血压就得把病情稳定下来,要不然,很可能就是——行了,嘎了。 况且这些“富贵病”多多少少会影响性功能,好几头拦路虎在,想要完全治好还是需要慢慢调理的,加上他因为“不行”的心理压力日渐变大,压力越大越不行,如此恶性循环。 对于这个结果,钱老爷还是挺失望的,他对蒋大夫怀着无比高的期待,刚刚还在设想着今晚去哪个小妾的房里,谁知…… 罢了,好几年都过来了,这半年,他等得起。要是蒋素英知道钱老爷心里的想法,真的会啐他一口:给你下三天猛药,你才有可能升国旗,一晚?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事! 再说了,谁敢给你下猛药啊,要保你活十年,这猛药一下,一年都够呛! 还是要慢慢调理啊! “这是药方,你让下人去抓药,要是有什么缺的,跟我说一声,我看看有没有,要是没有,那……需要世伯年自己想想办法啊。” “行。”钱老爷想也不想地答应,蒋素英又明白了,钱老爷这是灾后的门路也还有断啊!还能在别处买到药材,就肯定能买到别的物资! 好!真的是太好了!! 蒋素英也没有拖泥带水,立刻就把八段锦交给了钱老爷! 钱老爷,钱老爷当然是不可能一学就会啊! 看在物资的份上,蒋素英答应给他教个小徒弟出来,钱老爷当即把自己孙辈全部喊了出来让蒋素英挑,蒋素英差点挑眼,足足一个足球队啊。 人丁兴旺得咧! 蒋素英问了几个问题,又摸了摸他们的根骨,选了一个男孩子,叫钱途,他还有一个哥哥,叫钱进。 “阿沛啊,世伯丑话说在前头,治好我了,这些你们折价拿走都没有关系,但要是治不好,你们可得双倍给我吐出来。” “世伯,您就放心吧!” “我自然是放心的,但为了保险起见,只能匀出着一些给你了,希望我的病有起色前你够用吧!” 江义沛当即进了仓库,开玩笑,你要是给他一袋米,也是给了他,但能撑到他的病有起色吗?! 江义沛:“!!!” 他以为的少量真的是少量,就是那种粮食百十袋,皮毛百十张那种,但他看着小半个仓库的东西顿时争大了眼睛—— 这得多富啊,才会觉得这么多东西就是一点!! 一直不被允许探听钱老爷病情的章县丞很早就被请出了门外,如今来仓库看物资才被允许跟过来,一来,就把那张五万两的银票递了过去——心尖尖有些颤抖,还没捂热的银票就这样出去了,虽然不是他的,虽然没完。 但他就是心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因为真的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钱老爷却摆摆手,表示他不收钱,给账房先生吧! 钱家账房先生,算账,找零,江义沛提了一个小要求,想要白银或者是金子。 钱老爷深深地看了一眼他,驳回来,但在江义沛的坚持下以及蒋素英的助攻下,只愿意怼一部分金银,其他的也是换银票,只是换成了小面额的。 从钱家出来,江义沛简直神清气爽,他让钱老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让伙计把东西送到县衙,钱老爷很想不答应的,但看了看蒋素英,还是同意了。 ——这单亏大了。 要是抬价卖,那至少能赚两倍的银钱,现在还要包送货,又亏一笔。 罢了,为了能行!为了续命,亏就亏了吧! 钱老爷想。 紧接着,江义沛气势汹汹地带着能带的人去往了梁家和齐家—— 去钱家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彬彬有礼,还递帖子,还敲门,但去这两家是直接杀过去的,也不是区别对待,只是吧,这两家的原主人在受苦受难,而他们的下人在鸠占鹊巢,江义沛正赶着去救他们于水火呢,然后——趁机挟恩图报! 梁家和齐家,两家是邻居,巧的是他们两家的下人都背了主,更巧的是,这两家的下人的居然是姻亲,而且两家下人之间多多少少又有点亲戚关系,亲戚之间又有点亲戚关系,简直就是内部大消化! 其中复杂——剪不断理还乱。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他们两家下人,团结一致,在雨灾后期联手把主子控制住之后,雨灾结束之后直接回了其主人家的大宅子,把在外的家人,亲戚,全部悄悄带进来大宅子里,把持着宅子里里外外。 曾经的主子死了一些,剩下的那些日子都不好过。 这些下人们把各自的身份掉了个个儿,曾经的主子成了奴才,伺候着他们,伺候他们的家人甚至亲戚。 为了防止前主子逃跑或者是求救,他们把梁家和齐家把忠心的家丁丫鬟都杀掉了,在山上避雨的时候就杀掉了,尸骨都不用处理,直接丢下滚滚洪流中,眨眼睛就能消失不见。 最终,梁家和齐家的主子,手无缚鸡之力,孤立无援,为了活着只能听从于他们。 农奴翻身把歌唱得相当漂亮。 而且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这么大的事,外界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去。 要不是章县丞派人去调查县里八家的情况,他们根本都发现不了端倪。 江义沛真的太忙了,他只能把控着大方向,县里的细节真的管理得不到位,民不举官不究,他们总不能冲进人家家里查看去吧。 哪有这个时间? 况且这些大宅子都好好的,啥事都没有,明知道他们家很多下人,能处理好,谁还会浪费人力物力去一探究竟? 他们抢险救灾的对象一般都是普通百姓,这些有钱人自然而然地被忽略了。 就是因为如此,江义沛带人打上门的时候是丝毫心理负担都没有——他们是正义的一方,拯救梁家和齐家于危难,得救的两家人,便宜卖点东西给他们很正常吧! 是吧! 江义沛笑眯眯的,心情颇好! “干……干什么?!” 守门的两个人,是穿着绫罗绸缎的两个上了点年纪的男子,只是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穿着松松垮垮的,仿佛偷来的一般。 他们看着眼前被卸下来的两扇大门,简直惊呆了,都忘了端着自己是此家主子的架子,说话都结巴了。 江义沛可不是破坏公物的人,他在没有损坏大门的情况下进了宅子,直接就让人把这两人擒了。 被擒的两个看门人,拼命挣扎,拼命大喊:“放开我!放开!这是我家,你们私闯民宅,我要报官抓你们!” (本章完) 第209章 第209章 第二百零七章 “巧了,我们就是官。” “只是这宅,确定是你家的吗?” 江义沛嗤笑了一声,背着手往里面走,然后看到了一副很奇怪的一幕——很多穿着主子穿的锦绣衣裳,却干着下人该干的活,例如扫雪,例如擦窗,例如洗衣服。 大冬天的,这些活,就非干不可吗? “章章章……” 应该是那两个守门人的声音太大,惊动了其他人,为首的一个跑得飞快,也跪得飞快,作为梁家曾经身强体壮且最得主人力的跑腿,他是认识章县丞的。 章县丞带好多人来抓他了! 爹啊! 跑腿怂了,他想跑,但一贯有力的双腿关键时候撂挑子了,他爬都爬不起来。 他穿着貂,可能穿得太暖了,热得冷汗直冒,那并不太聪明的脑瓜子此刻转个不停,思考着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 江义沛做建筑的,见识过很多又毒又蠢的人,但真的没有见过这么毒又这么蠢的! “梁大爷——”梁家大爷梁升被章县丞扶了起来。 造孽哦,在他们进来之前,堂堂梁家大公子正跪在地上给这跑腿的洗脚——因为他爱干净,一天洗好几次脚,伺候的人就是跑腿,后来跑腿得了势,就变成他给他洗臭脚了,他也反抗过,但被打得很惨。 打了七八次,他就老实了。 说来也是可笑,主子被人伺候惯了,连奴才都打不过,直接被奴才们骑在头上了。 梁家根基不深,偌大的家业是梁升的父亲做胭脂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梁家的主子们,不管男女,都偏秀气,要不然也不能被一群奴才欺辱。 说来也是怪他爹,学人家高门大户养家生子,奴才都是一家子地买,这个奴才生的孩子配那个奴才生的孩子,配到最后,奴才们家家户户是姻亲,画蛇不成反添足,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后来,他们才知道隔壁的齐家跟他们家差不多,最后也落得这么个下场。 他们两家这段时间躲雨是在齐家山腰上的别院里。 因为准备充足,别院里什么都有,倒也和在县里没有什么区别。 但就在一个平常的大雨倾盆的早上,这种和谐被打破了。 齐家的管家率先发了难,把齐家老爷子捆了,紧接着他们梁家的管家,也就是跑腿的爹,也把他爹捆了。 紧接着,绝大多数的家丁丫鬟都背了主,和梁管家一家站在了一起。 梁升恨得咬牙切齿,父亲母亲的尸骨无存,都是因为他们! 要不是为了报仇,他怎么甘心天天遭受凌辱! 这些人,在主谋梁管家死后,是一个有脑子的都找不到,又毒又蠢,哪怕他们被死死盯着也不放心,觉得他们做洒扫活计的时候可能会有机会求救,于是只让他们在屋里伺候,他们又想有大户人家的作派,例如看门人,大户人家哪能没有守门人呢? 但他们又不放心他们梁家人去守门,于是让他们的亲戚穿得光鲜亮丽去守门。 “多谢江大人的救命之恩!”梁升对着江义沛“扑通——”一跪,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响头。 向梁管家第一次下跪的时候,是异常艰难的,经历了无数次的思想斗争,听到梁管家那得逞的小人笑声,他甚至恨不得死了算了,但没想到跪久了——也就习惯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跪人也不过是膝盖点地而已。 除了尊严,他们没有一点损失。 后来跑腿的他们大声一点,他都能自动自觉地跪下来了,也不说,就不声不响地跪下去,就能哄得他们哈哈大笑,倒了少了几分刁难,少挨几个巴掌,少挨几脚。 况且如今跪的对象是江义沛,他们是民,跪官,那是天经地义的,不比跪那些个死奴才体面吗! “梁大爷,不至于,不至于啊!快起来吧!” 江义沛赶紧把人扶起来,说实话,他好怕这人心理扭曲啊,人生的身份经历了如此大的转变,应该不会变态吧! 梁升顺着江义沛的力度起来,硬逼着自己把眼泪憋回去,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扫过一屋子穿着他们衣服,踏着他们鞋子,跪得战战兢兢的奴仆丫鬟们,心里已经有了无数个能他们死无全尸的办法了。 梁升深吸一口气,此时居然还能对着江义沛挤出一个笑容:“不知江大人可否将他们交给在下处置。” 他们所有人的卖身契以前都捏在他母亲的手里,为了拿到卖身契,他们把他母亲逼害死了。 拿到卖身契的第一时间就把卖身契烧了毁了,以为这样就能恢复自由身了! 做梦! 奴籍是要主家亲自或者授权他人到衙门消籍才作数的,他们敢去吗? 他们不敢! 连大门都不敢开,吃喝都要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他们也就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吃着用着他们偷来抢来的东西! 他还听到他们说,就这些日子,趁乱,带着他们梁家的家财,去别的地方,堂堂正正地做主子。 也就这点志向了。 如若是他,有这心气反了主家,那肯定是光明正大,敲锣打鼓地告知外人,这梁家易了主了! 反正如今世道乱了,所有人都是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没有谁,有心思有精力为梁家做主。 哪怕是江义沛这个代县令,如果他投诚,直接散了梁家一半家财给江义沛,说不定,县衙还会为他正名声呢!哪用得着偷偷摸摸! 人的思想和眼界,能决定一个人可以到达的高度,梁升有这样的想法,源于他所受到的教育,但跑腿的能做出如今这样穿上龙袍不像太子的举动,也是源于他的见识,思考和做事都过于狭隘。 如若换成跟着梁老爷打天下的梁管家就绝对不会如此。 他能看准机会,反了主家,就一定有后手,毕竟他们一家已经被转手五次了,到了晚年还被卖来卖去,真的很不甘心,连绵雨灾,加上联想到陈县令抢粮收粮的举动,他察觉到这次雨灾绝对不会简单的,也意识到,能不能更改门楣就看这次能不能抓住机会了! 隔壁齐管家是他的亲家,他大儿子娶了他家女儿,跟他一样,年事已高,半生颠沛流离,他就跟他提了一嘴而已,就得到了万分的赞同和配合。好在梁老爷死的时候带上了他,要不然,梁家和齐家的主子,一个都不会剩,喜鹊的巢穴巢一定会给斑鸠占得结结实实。 “梁家的下人自然是可以由主家处置。”江义沛说道,在人口买卖完全合法的古代,有卖身契在手的主家是可以虐待甚至杀害奴才的,无非就是传出去名声差点罢了。 如今奴欺主,在皇权为上,尊卑有别的古代,已经是犯了天条。 江义沛暂时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制度,就算是有,他现在也不会插手。 当初,跑腿的一家杀梁老爷和梁老太太的时候可没有一丝仁慈,好歹也是给你发月钱,包你吃包你住的老板,相处了十几年,是怎么下得了手的呢! “谢大人!”梁升忙拱手。 “梁大爷太过客气,这都是咱们县衙应该做的。”江义沛大义凛然地说道,但下一秒画风一转:“只是咱们县衙目前………” 此处省略五百字,全是哭穷的,梁升是一点就通,忙道:“咱们梁家是做胭脂水粉的,粮食也有,但并没有齐家和其他几家多,但梁某一定会尽自己所能,为江大人排忧解难!” “好!那就谢谢梁大爷了!”江义沛一副激动的模样,紧紧地握住了梁升的手,感谢的话不重样,足足感谢了五分钟,都快把梁大爷感谢脸红了! 最后,江义沛才笑着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您快去看看你家家眷吧,好好安抚一番。” “是!我送您——您慢走啊!” 梁升早就想去看看他家夫人和孩子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江义沛的人吓到,这段时间,家里大大小小都受了不少惊吓,胆子小了很多。 大人有他做思想工作,还能勉强接受这样的生不如死的活法,但孩子就难了,从高高在上的少爷小姐,直接跌到谷底,变成奴才的孩子们当马骑的玩物,委屈得都要哭死过去了。 但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夫君——” “大哥——” 见到梁升,他的夫人和姨娘们带着孩子赶紧围了过来,他的弟弟弟妹以及侄儿们也赶紧围了过来,聚成一个圈,警惕地看着身边的自称是县衙的人。 说实话,经此一事,他们已经谁都不信了,但当听到梁升证实,且得知刁奴已经伏法之后,心中的恶气是终于狠狠散发了出来:“我去打死他们!” 梁升的大儿子梁赫说着就要冲出去,被梁升拉住了:“江大人还在隔壁。” 如果可以,他不愿在江义沛面前行狠绝之事。 “便宜他们了!”梁赫恨恨地甩着手。 梁升的夫人和姨娘们则是委屈巴巴地朝着他哭,诉说着这段时间受到的刁难和苦楚,如今终于过去了,你今晚到我房里安慰安慰我吧? 至于梁升那两个弟弟一家,全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他们回到自己各自的房间,把那些狗奴才用过的东西全部丢了出去,熟门熟路地换上了新的床单被罩——这些事,他们以前哪里会做,可这段时间,真的算是练出来了。 打扫房间,扫地,归置,所有的家务活全部都能干得井井有条,在没有人伺候的情况下,各自的院子,各自的房子,都焕然一新了。 做事如此麻利的自己,以前哪里有见到过?! 要不是太累了,他们都要好好听听别人夸夸自己了。 江义沛并没有在梁家待很久,而是出门就去了隔壁齐家。 梁家这么大动静,隔壁齐家不可能一点都听不到,所以,江义沛来梁家的时候分了一半人给谭县尉带去齐家,现在,那边一样料理得也差不多了。 齐管家毫无形象地平瘫在地上,他的手脚还被人按住了,更甚的是,他身上还骑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一拳一拳地往他头上脸上砸,砸到满头满脸是血也不停说,最后手都砸出血了,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江大人来啦?”齐老爷子想斯斯然地站起来,对江义沛表示感谢,奈何好长时间没有吃饱饭了,加上身体不好,差点栽了下去,还是江义沛箭步上前把人扶住了。 接下来的流程已经很熟悉了,面对江义沛的求助,齐老爷子大手一挥,直接把齐家半壁江山划给了县衙! 江义沛被他的豪气都惊呆了,他已经说了是要购买的,但齐老爷子是死活不收钱,经历了这一遭,齐老爷子明白了——人要是没了,留下再多的财富也没有用,倒不如捐给县衙,求县衙庇护,甚至还能在功德碑上留下一笔,倒也对得住齐家的列祖列宗。 列祖列宗肯定会答应的! 要是没有江义沛,他们齐家的先祖估计再也吃不到祖孙供奉的香火了。 今天一天,八家搞定了三家,开门红! 江义沛已经不是满意了,而是非常满意,特别是听到齐家愿意献出一半家财的时候,他差点没忍住蹦上两蹦。 至于剩下的五家,梁家和齐家齐齐请缨,他们愿意代劳,去说服他们。 江义沛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全权交给他们负责,当然啦,钱是不可能现在给的,怎么样都要等他们谈拢了,等他看到实物的时候再说。 物资有了,江修勉的碳窑也运作得有条不紊。 江义沛想着将砖窑提上日程了,作为一个搞建筑的,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许许多多的村落里的百姓,住着低矮的泥砖屋,甚至茅草屋。 特别是茅草屋,危险系数太高了,天气这么冷,在烤火的情况下,万一把房子也点了怎么办? 巧的是,江修勉他们在上塘山上发现了可以烧青砖的黏土。 (本章完) 第210章 第210章 第二百零八章 “在村子里的时候就一直说要烧砖,但一直没有腾出空来,现在好了,在山上烧,天寒地冻的,你看看我耳朵是不是长冻疮了?” 江修白赖赖唧唧地凑近江修勉,给他看耳朵,却被后者一把推开了:“我忙着呢,别捣乱。” “哎呀,我这不是看你愁眉苦脸的,开导开导你嘛,咋啦,造窑是不是遇到啥难题了,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江修白一下就精神了,他到这山上除了挨冻,最大的作用就是给江修勉做伴,当跑腿的——江修勉这人社恐,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他浑身都难受。 但他又娇气,体力劳动超过半个小时就要死要活的,所以他在这山上跟个山大王似的,到处乱转,忙得很,但也没见忙出来啥,过了两天,连山都不巡,只围住江修勉转。 他本人还觉得实在无聊得很,但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的,他也不好意思在庇护所里睡大觉,这不,天天在江修勉身边转悠,对江修勉的滤镜那是一层又一层地加深了——勉哥简直不是人! 江修白知道江修勉很厉害,但没想到,他可以更厉害,就好像没有什么能难倒他似的,会造枪,会造窑,很多东西,他看一眼就会了。 学霸和学渣是有很大区别的,但学神和学霸更是有很大区别。 江修勉属于比学神更厉害那一挂。 但唯一的坏处就是,江修勉有多厉害,就衬托得他有多废物,这不,看江修勉好似有什么难题解决不了,他那颗死沉死沉的心哪,活啦! 是时候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了! “造砖窑倒不是什么难题。” 江修勉指尖轻扣桌面,面前的简易木桌上摆着昨晚熬夜画出来的砖窑设计图:“只是这砖胚是要晾干才能烧制,要不然会开裂断裂甚至废砖,而且砖胚数量多,需要大面积的地方晾晒,这样一来,哪怕使用柴火烘干的难度也很大!” “嗐!我还以为是啥事呢!”江修白一听,顿时觉得这都不是事儿,他道:“就晾在碳窑附近呗,碳窑就算熄了火,温度也一直居高不下,没看到大家都喜欢在碳窑附近干活吗!” 要不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 江修勉再厉害他也只有一个人,有江修白在,还能帮着查漏补缺。 这不,缺口不就补上了? 江修勉被这么一提醒,就联想起来了,烧炭的那块区域确实是暖和,很多人歇息的时候都会往那么靠,但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那里之后,江修勉这个社恐一下子就把那个地方忽略了。 江修白沉浸在自己的智慧中:“真的一点热量都没有浪费,我真是个天才!” “确实!”江修勉给了他一个赞赏的表情,这样一来,能省很多功夫,如果热量不够,可以加上火堆,这样事半功倍。 三天后,第一个砖窑成功竣工,江修白新奇地在窑里转来转去,勉哥说这窑的图纸是根据九十年代的砖窑设计图改的。 九十年代的砖窑就长这样? 他没见过呢,毕竟过了十年他才出生呢! “勉公子,您造的这个窑这样大,一窑能出多少青砖?” 一什什长刘海刚好得了点闲,过来看看进度。 他们前些天就知道要烧砖的事情了,有空都会过来看看。 “我这不是烧青砖的窑,是烧红砖的,大概一窑能出五千砖。”江修勉正拿着自己画出来的图纸在窑池里捣鼓着,闻言头也不抬地应道。 “五千?”刘海有些震惊,又有些疑惑:“红砖?” “嗯!”江修勉没空理他,是江修白代为回答的:“红砖跟青砖差不多,但颜色是红的,所以就叫红砖了,而且烧青砖太慢了,还不如烧红砖呢!” 青砖和红砖二者是有不小区别的。 虽然青砖和红砖的主要原材料都是粘土,这是一种由某些铝硅酸矿物长时间风化而成的物质,具有很高的粘性。 但红砖的黏土含量比青砖少,青砖的原材料大部分都是黏土,但红砖是采用粘土、页岩和煤矸石等为原料。 九十年代的时候,红砖的原材料主要是黏土和煤渣,可这古代哪里来的煤渣,不过江修勉已经找到了替代物,已经让人把泥砖摔出来了。 碳窑步入了正轨,劳役们都已经很熟手了,需要的人就不是那么多了,有三分一的人被江修勉带着去造砖窑,摔砖胚。 摔砖胚也是有技巧的,将粘土等原材料与水混合,经过搅拌、压制等方式制成砖坯。 这个过程包括粉碎、搅拌、挤出、切割和干燥等步骤,以确保砖坯的均匀性和强度,但在这如此寒冷的环境里,工作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毕竟,温度太低,水很容易就结冰了,所以速度一定要快。 但经过这几天的工作,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不小的数量了,就等着烧窑了。 粘土中含有铁,这是青砖和红砖颜色的主要来源,因为两者都冷却方式不一样,铁氧化的程度不一样而呈现出不一样的颜色。 青砖需要往窑中淋水冷却,使粘土中的铁不完全氧化,从而呈现青色,红砖是自然冷却,铁元素被完全氧化而呈现红色。 刘海不太懂什么青砖红砖的,他这辈子也就只有见过青砖而已,也见过烧青砖的砖窑,但县里最大的砖窑一次也才只能出两千砖而已。 这五千砖的大窑,得需要多少柴火啊! 而且,有件事他不是很懂——如今正是缺柴火的旺季,家家户户都缺柴火,用柴火烧炭还能理解,毕竟也是能取暖的,但烧砖……非得这个时候烧吗?烧砖也是需要大量的柴火的,有这个时间,有这个人手还有这么大量的木柴,做点什么不好?! 但他只是心里嘀咕,并没有问江修勉。 “砖胚呢?晾到几成干了?”江修勉从窑池里爬出来问姚举。 “回公子,应该有七成干了。”姚举回答道。 天气太冷,时间太短,想要完全晾干几乎不可能,江修勉说道:“七成干差不多了,进窑吧。” “是!”姚举领命往晾晒砖胚的地方跑去,招呼劳役:“把砖胚搬进窑里。”五千砖,光是放进窑里也需要不少时间,江修勉便回去洗脸洗手,他这个人,小毛病有点多,社恐算一个,洁癖算一个,工作的时候还好,但等工作完成,那是一点脏都接受不了的。 小厮江澄照顾着江修勉和江修白的起。 等江修勉从庇护所里出来的时候,砖胚已经装了一小半了,他看围着砖窑转了转,总觉得缺了点啥。 “勉公子,这窑是要封起来烧的吧?没有烧窑的工匠,您能知道窑里面的情况吗?”张峰这时候也过来了,提出疑问,毕竟烧砖的工匠在整个罗水县都少之又少,没几个人会烧,所以青砖的价格贵得吓死人。 如果乱烧,那真是造孽了! 所以他不放心问了一句,因为他看着江修勉那专业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没把握的。 “能!”江修勉笃定地答道,他终于想起来这砖窑缺少点啥了,他回庇护所把躺在床上,露出鞋子的江修白喊了起来:“小白!” “怎么了?”江修白正在放空自己,被突然一拍,吓一跳,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 江修勉:“给我买一个工业用的红外温度计。” 古代烧窑依靠的是窑工的经验,成功率也是依靠窑工对窑内情况的经验判断,同一个窑,换一个人,成功率可能大相径庭。 这就是因为没有仪器来帮助烧窑者来进行对温度的把控。 不管是红砖还是青砖,都要进行高温煅烧。 红砖通常在900c左右的温度下烧制,青砖的烧制温度则要求达到1000c以上。 煅烧的过程是氧化过程,粘土中的铁完全氧化成三氧化二铁,则呈现出红色,而青砖烧制完成后经过加水冷却,粘土中的铁出现不完全氧化,所以形成氧化亚铁,呈现出青色。 这也是为什么青砖和红砖的硬度大致相同,但青砖在抗氧化、耐水化、耐大气侵蚀等方面的性能优于红砖的原因。 在现代,青砖的烧制工艺更为复杂,能耗高,产量小,成本高,难以实现自动化和机械化生产,因此价格通常高于红砖,青砖的价格通常会比红砖高出2到3倍。 古代的青砖更是贵价货,江修勉这两天在思考有没有一种可能——用人力模拟机械化生产。 还写了一个计划书,现在是没有办法实施的,但以后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做一下实验,看看能不能行。 但现在,还是先烧窑吧,把温度计买到先,因为温度太高,不是工业用温度计根本没有办法使用。 他看了看江修白,后者在听到他的话的时候就立马轻车熟路地到商城搜索起来了——优惠一点,评价好一点,最最最重要的是测量的温度范围一定要在1100c以上。 因为不懂,所以选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在哪一家买,江修白选择困难症都要犯了,但江修勉看不到商城,想跟他商量一下都做不到,于是他呼唤着系统:“统?统统?” 系统一开始都不搭理了,被喊烦了,直接给了他一电击,直接把江修白电懵了:“你干嘛?!” 他做错什么了就电他?不疼啊?! 谁知道系统比他更凶:“我电你我干嘛!你看看你买的是什么东西,工业用红外温度计,这是这个时代该出现的东西吗?我不出声,我睁一只眼我闭一只眼,我都耳聋眼瞎了,你非要来喊我!我上头没有监督吗?烦死了!赶紧买,买完赶紧滚,别来烦我,不然,电死你!!!” 那个“你”字的电音拉长又拉长,江修白虽然没有见过系统的脸,但此时此刻很能想象它如今有多狰狞。 自从“买鸡”时间卡bug之后,系统就一直跟死了一样,他买什么都不管,说什么都不听,比已读不回还要冷漠。 可能这次真的触碰到危险线了,要不然系统应该还是会继续闭着眼的,江修白丝毫不敢耽搁,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选了一个店铺信用高的,价格还算合理的,下单了100个! “啊啊啊啊啊啊!江修白!!!”系统咆哮:“我要杀了你!!” 江修白被吓得一激灵,有了收割机那次的经验,他脑子都不过一下,立马把刚发货到系统空间的温度计转移到了外界,和系统完全断了联系。 系统气疯了:“一百个!你居然买来一百个!还回来!特么的!给我还回来!肏<*{]\\泥\\\嘛\的!!” 一连串刺耳的消音,江修白简直不敢想象它骂得到底有多脏! “不好意思啊,我们这边真的需要这么多!你体谅一下好不好!”江修白哄小孩一样哄着。 “体谅你个锤子体谅!老子体谅你,谁来体谅老子!江修白,老子电死你!” 系统话音刚落,江修白只来得及用一双惊恐的看着江修勉,连一句“救我”都来不及说,失策了呀,太久没被电了,都忘了跟勉哥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避免被电的办法。 但如今—— 江修勉是眼睁睁看着江修白像癫痫犯了似的,嘴角歪斜,手指绷直,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抖。 这一幕,是那么遥远又那么熟悉。 江修勉没敢动他,只能把属于他们这个小房间的门给关上了,要是有人进来看到江修白这个样子,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三分钟,足足三分钟的电击才停止,江修白在被电最后一下的时候整个人往上躬起,下一步整个人重重地摔下,最后无力地瘫在地上,像一条死狗。 江修勉都心疼了,赶紧把人抱起来。 要不是为了买工业用红外温度计,他也不知道受这份罪。 江修白躺在江修勉的怀里,眼泪直流:“你个……死系统!老子……你是谁老子……你一个狗系统,有什么老子!呜呜呜——痛死我了!勉哥……” (本章完) 第211章 第211章 第二百零九章 江修白躺在江修勉的怀里,眼泪直流:“你个……死系统!老子……你是谁老子……你一个狗系统,有什么老子!呜呜呜——痛死我了!勉哥……” “我没有老子……” “我不是老子……” 系统自己嘀咕了两声,突然开始沉默,但过了三秒,江修白满脑子都是“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啊!草!!!” 江修白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又换作抱着头,最后是使劲锤头,那头跟西瓜一样,锤得“梆梆——”响,江修勉吓一跳,赶紧把人手拉住,然而江修白突然力大如牛,江修勉抓都抓不住,他只能抱住他的脑袋使劲往怀里摁。 江修勉整个人缩在江修勉的怀里颤抖,虽然咬紧了牙关,但还是能听到稀碎的呻吟声。 “小白?小白!” 江修勉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能猜到和系统相关,在不明了的情况下,他没敢动江修白,只能搂紧了他,防止他摔到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外面传来了姚举的敲门声:“勉公子,五千砖胚全部放进去了,下一步怎么办?” 江修勉没有动,只是对外面的人说道:“封窑,点火,我教过你的,怎么知道做吧?” “我……我怕我做不好——”废了一窑砖啊! 五千砖胚又摔又打又晒又烤的,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他冒不起这个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烧废了这一窑,那他可就是罪人了牙! “凡事总要实践的。”江修勉想了想又道:“先放着吧,等我有空再安排封窑。” 这种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能不管江修白。 姚举:“是。” 松了一口气有没有,只是这勉公子有啥急事啊,比烧窑还急? “我……我没事了,你去看看吧。”这么多人辛苦了这么久,功亏一篑多可惜。 江修白气弱游丝,两眼无神地耷拉着双手,原本被电得半死不活,头发都竖起来了,紧接着又被魔音穿脑,他现在的破碎感快赶上破娃娃了。 真的,超出了他的身体承受极限,如今他是真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了。 “真的没事?” 见江修白能说话,江修勉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一点,身为一个大夫的儿子,他判断一个人有没有事,居然下意识用手背去试探他额头的温度,嗯,没有发烧,还行。 “我抱你上去躺着,休息一会儿。” 江修勉原本想把人公主抱来着,却忘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差点和江修白滚作一堆,只能半拖半抱到把江修白弄到床上,给他掖好被子才问道:“吓死个人了,是系统出状态了?” “应该是,系统不知道回事,我刚刚脑子里全是魔音,那魔音仿佛在电我脑子,痛死我了!” 江修白的脸色白得跟僵尸一样,回想起刚刚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特么的,太可怕了!整个脑袋仿佛要炸开,恨不得砍开脑子把里面作祟的东西挖出来! 江修勉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问道:“系统还能联系得上吗?” “应该可以吧?”江修白不知道江修勉为何是这副表情,但还是乖乖呼唤系统,震惊发现:“真的联系不上了?怎么回事?” “应该又是违反了什么法律法规,没事,等系统受完惩罚就会回来了,你先歇一会儿吧,我出去看看烧砖。” 江修勉为宽江修白的心,还笑了笑,后者一听,当即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他本来就精力不济,哪有心思想东想西,他现在就想睡觉,而且睡得飞快,江修勉还没走,他就已经睡着了,一场电击,一场魔音轰炸,把他的精气神全部抽走了,所以他没有看到江修勉那凝重的表情。 江修勉把地上的红外温度计收进来空间,走到门后,手按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下,侧身看了看江修白。 穿越来这小半年,他们一家一直都觉得江修白的系统是他们在这个世界能过安稳生活的第二个保障,而且他们确实依靠这个系统良多,以至于忽略了系统的危险性,忽略了系统对江修白的威胁性。 除了第一次钻漏洞换了一台收割机,系统对江修白进行了电击惩罚之外,系统对他们真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直到今天——江修白差点死了。 基于第一次的经验,电击应该是不会要宿主的性命的,但江修白说的所谓“魔音”可不一定。 看来,系统的问题,是要好好思考一下了,好处再多,也抵不上江修白的命。 还有他和他家小米的空间,现在暂时没有暴雷,但不能保证以后。 只是,这种意识流的东西,该怎么解决呢? 江修勉表示这暂时不是他熟悉的领域。 他推门出去,冷空气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有资料有图纸,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让人摔泥胚,造砖窑,让江修白去买温度计,却没曾想过问问其他人,对这方面有没有相关的知识。 这跟闭门造车和闭关锁国有什么区别? 还好江修白这次没事,要是有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达叔刘婶。 他来到砖窑前,看了看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砖胚,并不急着让人封窑,而是问了姚举他们,有没有人知道关于烧砖的知识,准不准确不提,知道的都说出来,他自己来判断。 然而,普通百姓对烧砖这种“绝密”的技术那是真的不了解,倒是刘海说了一个点:“县里王家就有砖窑,他家的老把头每次烧窑都会在观察口放上一些火照。” 烧窑最重要的是判断窑里大概的温度,这就需要最有经验和技巧的人来把握,这个人就是此窑的大师傅,称之为把头或者把桩。 江修勉:“火照?” 这个词有点熟悉,好像在哪看过。 刘海点头:“对,尖头圆底的,小小一个。” 江修勉记忆里有点印象,他回庇护所的屋子里翻了翻书,终于在一本关于烧瓷器的书上看到了“火照”两个字,还有一个法子叫“观察火候法”。 在过去的几千年历史里,国人用目测,以此法制成了闻名世界的陶瓷器,其中就有最著名的青釉里红。 火照,在现代也被叫做测温锥,其熔点是固定的,到达一个固定温度就会融化,将其放在观火口处,隔一段时间用铁钳夹出来一个,观察其变软的程度,就可以来判断大概的温度。 使用温度计是最直观的办法,但不是唯一的办法,江修勉知道是自己坐井观天了。 早知如此,让小白去买测温锥好了,那就不至于出这等祸事了。可世上哪有这么多的早知道,江修勉深吸了一口气,出了门去到砖窑前:“封窑。” 窑封好之后,只留两个孔,一个进柴,一个观火,要是有测温锥,此时应该就放在观火孔的附近。 “添柴。” 为了保证木柴能燃烧的最高温度,晾晒砖胚的时候也在晾晒木柴,此时的木柴虽然还有些水分,但已经不是完完全全的湿木头了。 火很快就烧了起来,火光映红了江修勉的脸。 判断温度只是烧砖窑的一个环节,同样重要的是掌控温度的变化。 即升温和降温的速度,和最高温的持续时间,都将影响红砖的质量。 不同的火焰颜色表现不同的温度,木柴的质量和干湿度,窑里氧气的浓度等因素都影响火焰颜色。这时就需要把头的经验了。 江修勉现在就是这个把头。 “照这样烧,要多久能出一窑砖呢?”刘海问道。 “一个昼夜吧。” 刘海伸出一根手指,又弹出了四根:“一个昼夜出五千砖?!” “应该可以吧。” “应该?” “刘什长,我也是第一次烧窑,我也不清楚啊!” 刘海欲言又止,他很想说,你第一次烧你烧个小的呀!五千砖要是都废了,那那那—— 罢了,窑都封了,火都点了,砖胚已经在里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是第一次烧砖,江修勉不能离开,所以今晚肯定是要住在庇护所里的,小顺得了通知,便在上塘村把两位少爷的晚食提上山来。 江修勉还没忙完,小顺就把食盒放进了屋里,食盒底部用热水保着温,就算是这么冷的天,放一个时辰也还是热乎的,可少爷太忙了,天都黑了,还没回来,小顺便把变温的水换掉了。 刚换好,便听到屋里有动静,江修白醒了,一醒就说好饿,饿得快死了。 小顺赶紧把食盒提过来,打开盖子,把里面的饭菜拿了出来,他原本是想给江修勉留一半的,但被江修白的吃相给吓到了,他们也是熟人了,但从没见过江修白吃饭吃得如此没有仪态,说句大不敬的——就跟饿鬼投胎似的。 “白少爷,您慢点吃,别噎着了!” 小顺顿时也顾不上要给江修勉留饭菜了,他生怕江修白噎死在他面前,那他怎么跟他家少爷和他家大小姐交代啊?! 小顺刚把饭菜摆好,江修白就开始迫不及待地使劲扒饭了,根本来不及夹菜,饭就下去半碗了,噎得直翻白眼,小顺赶紧给倒了一碗水——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汤是不可能有汤的。 江修白就着小顺的手,“吨吨吨——”把那半海碗的手喝完了,继续扒饭,眨眨眼,剩下的半碗饭就进肚了。 那碗,是农村的大海碗,直径十五厘米的那种! “添饭!盖满!” 江修白吃完一大碗连个底都没有垫满,又把碗递给小顺,这才有空夹菜吃,那是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嘴巴里炫啊,小顺看得心惊肉跳,时时刻刻备着水,就怕眼前的白少爷被噎住了,他救不过来。 江修白吃了四大碗,终于吃完了,放下碗,对着小顺伸出双手,后者赶紧把桌上装着水的碗递过去,看着他三口并作两口地喝完了,这才打了个饱嗝:“嗝——饱了,舒坦!” 一旁的小顺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三个盘子,以及那只剩几颗饭粒的饭钵,傻眼了,要不是坚强,他都要哭了,您是吃饱了,您肯定饱了呀! 那么多饭菜,吃光了,能不饱吗?不是,您就不撑吗请问? “白少爷,这这这——我家少爷吃啥呀?” 他可是装了三个人的份量啊,就怕他们家少爷吃不饱,这下好了,饱不了,根本饱不了,因为吃都没得吃。 山下可能有剩饭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啊! “你别急。”江修白懒洋洋地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半靠着椅背上:“你家少爷大把东西吃!” 信你就有鬼了,盘子都被你舔光了,他家少爷去哪吃呀! 小顺瘪了瘪嘴,真的要哭了,他太心疼他家少爷了,天亮忙到天黑,饭都吃不上一口!白少爷睡到天黑,起来就吃! 小顺看着江修白的眼神带了点幽怨,要不是白少爷也是本家少爷,他都要骂人了! “醒啦?感觉怎么样?” 江修勉进屋前,在门外抖了抖身上的雪,看到江修白便问道。 江修白抱着肚子:“我太饿了,把你那份晚饭也吃掉了,小顺正心疼你呢!” “哦,吃就吃了,我还有东西吃。”江修勉对小顺说道:“没事,饿不到少爷我,你白少爷今天不舒服,帮我把这个消食汤熬一熬,待会儿端出来凉着。” “是,少爷。”小顺见江修勉发话了才作罢,接过纸包下去了,走到一半,挠了挠头——只听说过不舒服没胃口的,没听说过不舒服胃口大开的呀! “把这个吃了。”江修勉递给江修白一颗黑色的药丸子,后者捏过来,直接丢嘴角,一边嚼一边问:“这是啥呀……呕——好苦!” 江修勉给他倒了一杯水:“消食的,你一个人吃了两个人的饭,撑不死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饿好饿,要不是饭菜没有了,我还想吃呢!” “还好没有了,要不然,不是撑吐了,就是胃撑破了。” (本章完) 第212章 第212章 第二百一十章 江修白就着水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药丸,苦得直皱眉头:“药丸都吃了,还要喝中药?会不会相冲啊?” “不会。”江修勉坐下伸了个懒腰,今天给他累够呛,他给自己倒了碗水,应道:“你伯娘配的药怎么可能会相冲?药丸是应急的,你可以理解为加强版的健胃消食片,但汤药效果更好,两者叠加效果翻倍,你这肚子……吃点药丸恐怕不行,你就真的不想吐吗?” 穿这么多,都还能看到江修白肚子的雏形,就跟怀孕显怀了似的。 “不想啊!”江修白大刀阔斧地坐着,伸手往肚子自上而下地一摸,还作死地拍了拍:“呕——握草,有点感觉!我想吐啊!” “傻子,吃这么饱还敢这么大力打胃!”江修勉真是服了他了:“想吐就吐,别撑坏了。” “没事,我不动就是了,我躺一躺。”江修白并没有觉得撑,只是有点饱而已:“你吃点啥?” “我泡点面。”江修勉在空间拿了一桶大食代红烧牛肉面出来:“熬药没那么快,你要不要再吃一颗消食丸?” “不用!”江修白拒绝:“那么苦,等下不想吐也给我吃吐咯。” 江修勉有些担心:“你确定还能喝得下药汤吗?” “能,放心吧,我真的没有觉得很饱。” 江修勉便不管他了。 天气冷,水烧好放不了多久就凉了,所以他们屋子里有一个炉子,既是取暖,也是温水,水壶放在炉子旁边保着温,江修勉将它放上去烧开,快快手手泡了面,然后往面里加了卤牛肉,鸡爪,无菌溏心蛋,还有一根泡面灵魂——王中王。 “嘶溜——”江修勉吹了吹,就赶紧嗦了一口面,真的饿得不行了。 泡面独特的香味,拼命往江修白鼻子里钻:“给我来一口呗!” “不给!”江修勉含含糊糊地摇头,怕撑死他。 “切!”江修白瘪了瘪嘴,也没胡搅蛮缠,他也知道自己吃太多了,只是很奇怪,要是不压着胃,他真的不觉得有多饱,看着江修勉一口牛肉一口面,一口无骨鸡爪一口面,又咬了半个溏心蛋,溏心要流不流地挂在蛋白上,火腿肠一口咬掉半根…… 江修白不争气的眼泪终于从嘴角流了下来,好香啊,他好久没有吃泡面了。 泡面这东西吧,真的有种特别的魅力,吃的时候不觉得有多香,但太久没吃就很馋,特别是看到别人吃的时候,闻到味就馋得不行了! 嘶溜—— 江修勉看了江修白一眼,把最后一口泡面吃掉,端着碗出去倒面汤。 江修白很想跟他讨口面汤来喝,但他知道他勉哥是不会同意的,勉哥以前就说过面汤太咸,钠含量超标,吃太多会影响人体渗透压,要不停补充水分,所以他吃泡面从来不喝汤,也不许江筱米喝。 江修勉找了个角落把面汤倒了,把泡面碗拿了回来,放进炉子里烧了,看到江修白那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事啊,你怎么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该不会把你电废了吧?” “你才废了!”江修白把江修勉的手拍掉:“我还没娶媳妇呢!” “期待你的媳妇。”江修勉躺到另外一张只有一米二的床上,侧头看江修白:“说说,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还是英姿飒爽的将门虎女?亦或是小意温柔的小家碧玉?” 江修白托着下巴,笑得一脸贱:“呵呵呵,都挺好的!” “少年,挺贪心啊!” “贪心吗?我只是说出了所有男人埋在心底的龌蹉而已。” “这话说得,怎么这么矛盾呢?” “哪里就矛盾了,一点也不矛盾。”江修白傻笑,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古代一夫多妻,我是男的,是可以纳妾的呀,我不能都要吗?” “……”江修勉无言以对地对他竖起来大拇指:“流弊。” “勉哥,你打算娶几个?”江修白兴致勃勃地问道,那一双眼睛,亮得跟两百瓦电灯泡似的 然而江修勉的回答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一个。” “豁哟,您这忠诚度杠杠的! “呵。”江修勉翻了个白眼:“我一个不娶,我妈会撕了我,我多娶一个,我妈更要撕了我。” 上辈子谈了两次恋爱,都无疾而终,三十多岁的人了,人家像他这个年纪孩子都上小学了,但他还是个只会做研究的单身狗。 当时他妈对他就有点意见了,但基于残存的母爱,对他还是没有太多的干涉的,但在这古代,可没那么开明了,他要是说不想成亲,他奶奶第一个死给他看。 长子嫡孙,不成亲? 他爷都没有脸下去见祖宗,除非—— 他英年早逝。 但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毕竟合适的那个人都还没有遇到。 不过,他这辈子还年轻,没到十八岁,卜卜脆的年纪,拖个五六年也还是可以的。 不过嘛,反正都要结婚,总得点时间物色一个合自己心意的。 总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过日子而结婚吧? 要是娶了一个人,而拉低了自己的生活质量,或者让自己的生活束手束脚,那结这个婚干什么? 害人害己吗? 但像江修白这样,说要娶好几个的,他暂时还没有这种危险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在这古代待久了,这种思想会不会侵蚀他! 诶,他爹……会不会——— 不会!! 江修勉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他爹要是敢在外面乱来,那他以后就安安心心断着腿待在家里等着他和小米来孝顺吧! “勉哥,我开玩笑的,你不至于这么凶看着我吧!”江修白看着江修勉突然凶神恶煞的眼神,往后仰了仰:“三妻四妾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但梦想只是梦想而已,咱们还是要回归现实的呀!” “现实就是你要喝药了。”江修勉白了他一眼,下一秒小顺就敲响了门,把药端给了江修白:“白少爷,汤药晾得刚刚好,您趁热喝了吧!” 江修白看着黑乎乎的汤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过后才咂咂嘴回味了一下:“诶,不是很苦哈!还有点酸。” “都是些山楂之类健胃消食的药材,当然不会苦到哪里去。” 小顺接过江修白的碗,问江修勉:“少爷,您吃过晚食了吗?” “吃过了,你下去歇息吧。”江修勉想了想,小顺和胖大厨一样,对吃饱穿暖一事非常看重。 “是。”小顺就睡在外间。“你也歇息吧。”江修勉对江修白说道:“我还要出去看看窑火。” “好嘞,你去吧,我困得咧!”江修白说话间已经哈欠连天了,明明刚刚才睡醒,江修勉不放心,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没烧:“行,睡吧。” 江修勉刚出门,江修白就睡着了,速度快到不正常。 红砖烧制到半途了,江修勉在观火孔看了好一会儿,观察着火焰的颜色,侧耳听着窑内有没有异响,目前一切都还正常,江修勉将红外温度计给了姚举,让他值夜的时候,注意测温,以及该如何正确测温——毕竟窑内温度复杂,窑底和窑顶的温度都是不一样的。 “是。”姚举小心翼翼地拿着手里的温度枪,这东西,看着就与众不同,要是弄坏了,好几辈子都赔不完。 这段时间烧炭,也会留两队人在山上值夜,但江修勉和江修白是从来没有留宿过,最多中午的时候到小屋子里休息。 江修白已经会了好几个周公了,江修勉听着他轻轻的鼾声,以及外面时不时传来的野兽的吼声。 真的觉得大自然挺神奇的。 这么低的温度,这些在野外的动物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他们一家总觉得这么恶劣的条件,能扼杀很多东西,但不管是植物动物还是人类,哪怕在什么都缺的情况下,总会有那么一部分物,一部分人,坚强地,顽强地活了下来。 哪怕活得很艰难,但他们最后还是抗过来了,然后在气候复苏的日子里,慢慢休养生息,繁衍壮大,恢复以往欣欣向荣的日子。 他们现在做的,就是为了人类休养生息,繁衍壮大的时间,短一点,再短一点。 第二天,江修勉是被江修白喊饿的声音以及包装塑料袋“kiki咔咔”的声音吵醒的。 “勉哥,我好饿啊!怎么会这么饿呢!” 江修白往嘴巴里塞着面包,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 “你慢点!我又不跟你抢!”江修勉从空间拿了一瓶牛奶,把吸管插好递给他。 空间的牛奶是恒温的,用来顺面包正合适。 “不是,你是不是……瘦了?” 江修勉在江修白咽下面包后他看到了他的脸,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睡前才刚见过,怎么可能一夜没见,就能察觉一个人瘦了呢?这得瘦到多离谱?! “瘦了吗?”江修白嚼面包的动作一顿,伸手摸向自己的脸,捏了捏:“没有啊,全是肉。” 江修勉没有说话。 江修白就是瘦了。 他原本就是高高瘦瘦的身材,虽然没有宽肩窄腰的好身材,但看着并不单薄,但如今这脸,黑眼圈出来了,下棱角出来了,整个人看着消瘦又疲惫不堪。 就跟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一般。 萎靡不振。 可是,明明才睡了整整一夜,半夜连尿都不曾起来撒的那种。 怎么就…… “饿就多吃点。”江修勉压下心里的焦急:“少吃点面包,小心反酸,多吃点肉吧,我去看看砖窑。” 江修勉虽然出去了,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现场,而是拿出纸笔,将昨晚江修白买红外温度计被系统点击惩罚以及被脑电波攻击的事情详细写了下来,放在空间的桌子上。 因为他们五个人已经分了两拨人干活了,古代又没有手机,有点事想要联系,那真的是望山跑死马,后来他们就想了一个办法,有事写纸。 在空间放了一张桌子,有什么事就写字条放在桌子上,他和江筱米每天早上起来就先看看桌子上有没有字条,看看另外一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事情。 江修勉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字条消失,他便去了砖窑那边。 砖窑烧了整整一个昼夜,江修勉就让人撤掉了柴火,红砖需要自然冷却,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虽然如今天气寒冷,但也是需要差不多两天的时间。 就这两天,江修白直接瘦脱了相。 但他每天进食量越来越多,但人却越来越瘦。 只是两天而已啊! 癌症晚期都不敢这么瘦。 然而,江修白却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是瘦,瘦到他自己都感觉不对劲了。 “勉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江修白眼泪吧擦,抱着江修勉的手臂呜咽着:“我才十几岁,两辈子加起来勉强才四十,怎么就要死了呢!我还没谈过恋爱,我还没有娶媳妇,我连女孩的手都还没有正式牵吧!我还没有接过吻,还没………哇——致死仍是童子身,我不甘心呐!!” “别胡说,谁说你要死了,你伯娘马上就来了,别说晦气话!”江修勉扯不下来他,只能让他抱着:“饿不饿?” “饿……” “那吃点?”江修勉拿了一包牛肉干出来:“多吃点肉。” “这肉干巴,我感觉我牙齿有点松,等下嚼着嚼着牙掉了怎么办?” 江修勉:“……那你自己找点东西吃吃,我等下就回来了。” 今天开窑,江修勉是被江修白哭回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照镜子,原本是想看看自己的盛世美颜的,没想到差点被镜子里鬼一样的自己吓死。 “那你早点回啊!” 嫌牛肉干硬的江修白正啃着鸭爪,可能是辣得,还抽了抽鼻子。 “小白!” 这时,外面出来传了蒋素英的声音,江修白叼着鸭爪就冲了出去,想想不对,带了个斗笠把自己的脸蒙上才开了门,见到江筱米和蒋素英就开始哭:“伯娘啊!你怎么才来啊!” (本章完) 第213章 第213章 第二百一十一章 江筱米顶着一头白雪正半扶着蒋素英往庇护所走,便听到了江修白那凄厉的哭喊声:“伯娘啊,你怎么才来啊!” 她抬头一看,一个头戴白色斗笠的削瘦身影从庇护所里冲了出来,冲出来的时候还扶了一下门框,可能是门框粗糙,扎到了手,他一下就缩了回去,然后踉跄了一下,脸朝下,扑了下去! “哎呀!”蒋素英看着江修白这一摔,心都揪起来了,赶紧拍了拍江筱米的手臂,让她去把人扶起来,江筱米还没走到呢,江修白就被跟着出来的江修勉扶了起来。 “疼疼疼!勉哥,你小心点啊啊啊啊啊!”江修白被江修勉架着,拖着一条腿,人都疼麻了,他这回是真哭惨了,眼泪哗哗的:“我腿——我腿是不是断啦!” 蒋素英:“!!!!” 她难以置信:“脸朝地摔的,怎么会断腿呢!” 她也顾不得累,朝着江修白飞奔,妈呀,要是因为她耽误了两天,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先不说怎么跟江义达夫妇交代,就是自己良心这关都过不去。 江筱米跑到江修白跟前,也是一脸震惊:“白哥,不会这么脆皮吧?你前几个月可是被牛踹了一脚啥事都没有的人,现在小小摔了一下,腿废了?” “今时不同往日,英雄不提当年勇。”江修白龇牙咧嘴,还想着甩头发呢! “闭嘴吧小白,都什么时候了还口。” 蒋素英挤开江筱米掺着江修白另外一条手臂,进到屋里仔细摸了摸他的腿骨,顿时松了一口气:“没事,没断,扭了一下而已,我给你正一下就可以了。” “没断就行。”江修白可算是感觉到一点安慰了,但有点害怕:“我没正过骨啊,痛不痛啊!” 江筱米骗他:“不痛,很快的,我娘的手法可是大师级别,卡巴一声,保准就给你正好,快过龙卷风。”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听着都瘆人,你该不会是在撒谎吧——诶诶诶,伯娘,你轻点啊!” “知道知道,我会轻点的。”蒋素英嘴里这样应道,但心里却清楚明白——不用力怎么正骨,再牛逼的骨科医生,他能给你轻轻一拍,把移位的骨头拍回去啊?! 蒋素英的手在江修白的脚踝摸索了好一会儿,已经找到最佳发力点,但突然停住了—— 她突然想起来,江修白轻轻一摔都能扭伤脚踝,她正骨的时候要是力度稍微有点偏差……… 罢了,为了保险起见,蒋素英把江修白的斗笠掀了起来,想着先给他检查一下再说,但看到他的脸的时候,别说蒋素英了,就是她身后的江筱米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真的是被电成这样的?”生平第一次,江筱米封建迷信了,她扯了扯江修勉的衣袖,喃喃道:“确定不是因为你们住在这山上,遇到了突然出现的美女,这个美女还和小白……” “你想得更。”江修勉屈起手指给了江筱米一个爆栗。 江修白:“………要么你就小点声,要么你就大声说,说的声音不大不小,我刚好能听见算怎么回事?哼,我倒是想当回宁采臣啊,可是聂小倩在哪呢?哪呢!” “不气不气,我这不也是嘴,胡咧咧的嘛!”江筱米顺着江修白的炸毛往下撸:“宁采臣可是穷书生,怎么能跟你比呢!” 你家就你一个独生子,有房有车有钱还有地,怎么可能独自走路上京赶考呢! “我也只是个泥腿子!”江修白虽然不生江筱米的气了,但还是委屈巴巴地把斗笠戴了回去,他知道他现在很丑,可是这是他想的吗!他多可怜啊! 他已经这么可怜了,怎么还能往他心巴上捅刀子呢! 拐弯抹角地说他像被妖魔鬼怪吸了精气才变得这么磕碜的! 他倒希望是女妖精搞得鬼,可这是狗系统干的好事,将他搞得这么惨,人家消失了,想找找病因都找不到! 然而,刚戴上去的斗笠就被蒋素英薅了下来:“等伯娘给你看完诊你再戴——乖!” 江修白差点就又炸毛了,但被一个“乖”字治愈了,只能顶着一张丑脸瞪了江筱米一眼。 江筱米也没跟他计较,毕竟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他们家负主要责任。 前两天收到江修勉的字条的时候,义诊刚刚开始,蒋素英忙得实在是抽不开身,便想着让江修勉把人送回来的,但江修白一上车就开始吐,吐得天昏地暗,但下车后屁事没事,能吃能睡,饭量倍增。 江修勉提议观察两天,看看有没有其他异常,蒋素英同意了,但没想到,短短两天时间,江修勉这么淡定的人都急了,让他们立刻马上过来! 把县里的百草堂丢给江义沛,蒋素英就带着江筱米出发了——他们还纠结了一下,要不要这事告诉江义达夫妻,最后还是没有说,只是更加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到了山下车上不了,一路小跑都不敢停,肺都要跑炸了。 江筱米看着正在给江修白把脉的亲娘的脸色——凝重得好似江修白要嘎了似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明眼人一看江修白这副样子都能感觉到他不正常,所以这几天他都没有出门,除了江修勉,他也就只见过小顺了。 好半晌,蒋素英才收回手,伸手摸了摸江修白蜡黄蜡黄的脸,扒开了他眼睛,“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 “啊——”江修白张大了嘴巴。 “舌头呢!嗯,好,收起来吧。” 蒋素英帮他把嘴巴合上,转头便让江筱米去生多几个炉子,然后就让江修勉把江修白从头到脚扒光了,只留一条短裤,露出了那骨瘦如柴的小身材。 江修白小条手臂护着胸:“伯娘,非要脱得这么干净吗,我冷啊!” 江筱米风风火火陆陆续续地端来了三个炉子:“我这炉子工不来了吗!冷不着你放心吧!” “躺下吧。”蒋素英也拍了拍江修白:“我给你针灸,放心,刺激穴道也会发热的,你不会太冷。” 蒋素英当然不可能让江修白着凉的,病上加病那还得了。 她先是往江修白头上扎了八根针,然后“刷刷刷——”写了好几个药方,让小顺带着江筱米去熬药,要快点,其中两碗在针灸期间要喝的。 小顺忧心忡忡,他也很担心白少爷,一开始他还怪他把他们大少爷的晚食吃光了,真的太不懂事了! 但没想到他是生了怪病,吃得越多,瘦得越快!现在想想,他真该死啊! 为了弥补,小顺手脚麻利地忙叨开了,根本没有慢慢摸摸的江筱米用武之地,等他们把药端进去的时候,江修白整个人趴在床上,从头顶到脚底板,整个人密密麻麻地扎满了的银针,最离谱的是,蒋素英现在还拿着银针,在他两边的腿窝处放血。 黑红黑红的雪珠,被擦掉又渗出来,再擦掉,再渗出来,如此反复,直到鲜血变得鲜红,蒋素英才罢手,然后换另一边。 “嘶——伯娘,我啥病啊,你好歹告诉我一声啊,上来就给我一顿扎呀,虽然我很信得过你,但我有知情权哇!你看我多配合,说躺下就躺下,说翻身就翻身,说抬腿绝对不抬手!” 江修白故作轻松地说道,但是——他躺得好难受啊,他好想动一动,挠一挠啊! 呜呜呜,而且——好痛! 谁说针灸不痛来着!过来,他要锤死她! 另一边的腿窝也放好了血,蒋素英用正签按压止血,闻言说道:“你啊,没啥大事,就是内脏有点衰竭而已。” 江修勉:“……” 江筱米:“……” 江修白:“!!!” 伯娘你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他要是不知道“内脏衰竭”这几个字怎么写的,都还真以为他得的真的是是点小病而已! 江筱米怀疑人生了,她看看江修白,又看看她娘:“不是!娘啊!这内脏衰竭啊!都内脏衰竭了人还能没事吗?” 江修勉则关心的是:“哪个内脏衰竭了?” “五脏六腑。” 江修勉:“……五脏六腑都衰竭了?!” 蒋素英点点头:“肾脏肝脏严重一点点,你看他脸上都有轻微的黄疸了。” 江修白:“!!!” 晴天霹雳,如丧考妣! 他肾衰竭了?! 他还没有老婆,就肾衰竭了?! 这怎一个“惨”字了得?! 江修勉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江修白这几天都的身体情况是很不好,但从没来没有想过,是五脏六腑都在衰竭,“娘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小白他能吃能睡,怎么就内脏衰竭了呢?而且,瘦得这么快,就好像有人拿针筒抽他脂肪似的。” “这种事能开玩笑?”蒋素英摇摇头:“我估计是跟那系统的‘魔音’有关,因为我发现他体内的元气伤得很厉害。” 中医认为,元气主要由肾藏的先天之精所化生,通过三焦而流行于全身。 人的一切生命活动都是在元气推动和调控下进行,是人体最根本、最重要的气,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 元气亏少或元阴元阳失衡,都会产生较为严重的病变。 江筱米:“那是不是可以用玄学的理解为,他的生命力在缓慢流失,所以他才会拼命地汲取食物的营养,但是平日饮食所吸取的营养跟不上生命力流失的速度,所以他整个人才会越来越消瘦?” 蒋素英点点头:“也可以这样理解吧,不过不用担心,衰竭刚刚开始,很轻微的,发现得及时,治疗得及时,后期能恢复得很好的!” 这句话仿佛给江修白打了一支强心针,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还是夺眶而出,妈呀,他差点就把自己吓死了!还好还好,他还能活! 妈的,等他治好的第二天,他就叫他娘给他安排相亲! 十七岁了! 古代十七岁是到了可以娶媳妇的年纪了! 江修白执着于媳妇的小心思江筱米兄妹并不了解,但他们同样是松了一口气——还能调理好那就好啊! 要不然……真的不敢想! 江筱米盯着江修白的脑袋看,还示意了一下江修勉一起看,眼神交流,并没有说话,他们不知道那看不见的系统是不是在窥探着外界,窥探着他们,要是他们说了一些什么,被它知晓了,那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被动了。 但是——系统存在于江修白的意识里,他们应该怎样才能把这个麻烦解决掉呢? 三人都没有办法。 江修白心大大,知道自己死不了,没一会就睡得开始淌哈喇子了,江修勉简直没脸看,他打开禁闭的门,被一直在外面徘徊的姚举吓一跳。 姚举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敲门,现在看到江修勉出来,赶紧汇报道:“勉公子,砖窑已经冷却完成了,咱们什么时候开窑?” “现在就开。”江修勉抬腿迈出门槛,对姚举说道:“以后有这种事,直接敲门,不用在外面等。” 姚举点头:“是。” 打开窑口,红砖已经完全冷却了,戴着手套用手就可以拿出来。 红色的砖,有些掉小渣渣,可能是煤渣替代物的效果有些欠缺,但坚硬度还是有的。 刘海拿起一块红砖,颠了颠:“这红砖,比青砖轻,看着也比青砖小?” “咱们的胚模做得小了导致的,要是想和青砖一样,改改胚模就可以了。”江修勉把红砖翻来覆去看了十来块:“全部拿出来吧。” 这窑砖烧制得还是很成功的,只有少数没有烧透,极少数断裂,其中成品好砖比率高达九成一。 “勉公子,成了!”姚举笑得牙都合不拢! 但江修勉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虽然烧的第一炉砖成功率高达91%,但基数大了呀,废了四百五十块砖! 这个数字可不小,摔砖胚都要摔一个小时呢! 这个数据还是可以改善的,江修勉对于研究,是吹毛求疵的态度,百分百合格才是标准。 (本章完) 第214章 第214章 第二百一十二章 “姚举——” “诶,勉少爷!”姚举正挑着一担砖出来呢,听到江修勉喊他,挑到地方放下就立刻跑向江修勉。 看得出来,勉少爷有心带他,他得更勤奋,更努力才行。 这辈子,错过了这次,他:不可能再遇到勉公子这样的贵人了。 江修勉把图纸给他:“这张图纸我已经教过你怎么看了,造窑的时候也带着你,你应该会了吧?” 姚举:“……” 少爷,图纸他只是看了十来遍而已啊! 是,建窑的时候他是每个工序都在场,是给您打下手来着,您的吩咐他都尽力完成了。 但是—— 不代表他会了呀! 他要是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会还在地里刨食? 还没来得及表示自己还没有能力担此重任的时候,又听见江修勉说:“你带着人按照这张图纸,多造几个砖窑出来,烧出来的砖,先运到上塘村,让房子塌了的乡亲先把房子建上。” 有一说一,砖窑能有这个成功率,真的很不错了,趁热打铁,批量生产。 “这批砖……真的给上塘村?”姚举顿时忘了自己还是个半桶水,立马接过图纸,手都在颤抖,红砖房啊……气派的红砖房啊! 要给他们村?! 江修勉头也没抬,只是应道:“不止这批,下批,下下批都是,危房塌房都替换掉。” “那这砖怎么卖啊?”姚举神情激动,要是便宜,他家那危房子也扒了重建!! “不要钱。” 江修勉说得轻描淡写,好像红砖是真没不值钱的东西一样。 姚举:“!!!!” “真的?!”姚举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他自从当了劳役之后一直不敢高声说话,此时也顾不得尊卑了,声音之大,吓了江修勉一跳,他捂着胸口:“真的啊!” 江修勉说得越轻描淡写,姚举越觉得喘不过气来,被这天降大饼已经砸晕了。 引得担砖,叠砖的人纷纷看向他:“怎么了?” 姚举却顾不得应他们,急急问江修勉:“是……是江大人的意思吗?” 他说完又感觉不对,赶紧解释:“勉少爷……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江修勉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这么大的主他做不了,又觉得这样直白说出来会引起他的不满。 他笃定点头:“这事是我爹的意思。” 假的。 他爹连砖烧出来了都还没知道,但这样说能避免很多麻烦,江修勉就扯着他爹的虎皮,想说啥说啥—— 都是江大人让的。 远在县城的江义沛,身上的锅早就背了一层又一层。 “那太好了!谢谢江大人!谢谢勉少爷!” 姚举“扑通——”一下跪在雪地上,对着江修勉磕了一个,然后调转屁股,对着县城的方向,给江义沛又磕了一个,爬起来对着大家伙儿大喊:“勉少爷说这些砖都给咱们建房子!不对,是先给我们上塘村建!” “真的?!”上塘村好些人还没得到确切回复呢,就跟着跪下给江修勉磕了一个:“谢勉少爷,谢江大人!” 江修勉:“……” 这种跪祖宗的架势,好踏马吓人啊!! 他小碎步往侧边挪开,但还没挪两步呢,就被湾仔村和柳林村的人围住了:“勉公子,咱们村呢……可不能厚……厚啥来着?咱们也是罗水县的人啊!” “有有有,都有!”江修勉把手格挡在前面,很是不喜欢这么多人围着他,姚举此时挤了进来,把江修勉挡在身后:“大胆!不得对勉公子无礼!” “勉公子赎罪!” 众人被姚举这一喊,吓得顿时跪地讨扰,其实也不是想要对江修勉做点什么,他们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而已,他们不敢再上前,只是跪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江修勉。 江修勉从姚举的身后走出来:“只要大家好好干活,我保证,有朝一日,一定会让家家户户扒了泥房子建上红砖房,大家快起来吧!” “多谢勉公子!”众人喜出望外,更不可能起来了,“咚咚——”给江修勉磕了几个,这几个响头比过年过节跪祖宗的时候还诚心,要不是有雪作了缓冲,额头早就血呼啦擦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江修勉要免费给他们建大房子呢! “………起吧起吧!”江修勉抬手,他来了这么久了,还是没能适应这种大礼。 “是!”众人这时候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起来就干活,嘎嘎干活! 红砖房和泥砖房相比,是傻子都知道当然是要选红砖房啊!而且他们刚烧出来的热辣滚烫的红砖,是个什么质量,他们心里有数,那是一点都不输给青砖的呀! 那不就是相当于建了一间青砖房! 青砖房啊! 泥腿子们奋斗好几代都没有办法实现的梦想啊! 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他们的面前,怎么选? 当然是要往死里干啊! 担砖的要不是簸箕实在装不下了,他们恨不得往上面再堆上两百块。 叠砖的恨不得自己长出八双手,把烧出来的砖一下子就叠好,运到山下去! “娘,你活了两辈子,见过这种架势吗?你看我哥那样,威不威风?”江筱米故作虎着脸,手一扬:“我保证,一定让大家伙儿都住上新房!像不像个大领导?” 江筱米和蒋素英听到外面的动静,就打开了一条门缝在看,要不是姚举把她哥“解救”出来了,她刚刚肯定冲出去了。 咋滴,围人?看她哥好欺负啊! 欺负他家里没大人了是不是! “这算什么。”蒋素英不以为意:“在现代,你哥更威风的时候你是没看到。” 蒋素英一直都知道自家儿子的优秀,这点小场面而已,不算什么,都还比不上人家给她送锦旗,喊她神医的时候。“是是是,我是没看到,我哥上台发言的时候叫你给我发视频你又不发!” “那是我不发吗?保密单位怎么发视频?你是想你娘我被当成间谍抓起来吗?那真是笑死了,首席设计师的老妈是间谍!” 江筱米闭嘴了,好吧,这事她就不该提 “你哥航天航空都能玩转的人,还在乎这区区几块砖,有人有土,他就能烧出无数的砖,别说给家家户户盖红砖房了,就是盖到邻国去都不是不可能!” “对!我哥就是这么厉害!喏,我厉害的哥回来了!” 江筱米话音刚落,一直阔腿大步走的江修勉进了门就开始叹气:“我还是适合做研究,这种出现场的事真的好烦,娘,小白啥时候能好啊!” 江修白极其适合出现场。 “早咧。”蒋素英看了看睡得奇香的江修白一眼,轻声道:“内脏调理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她先前当着江修白的面之所以说得那么轻松,是因为她了解小白这孩子,这种时候不能给他心理压力,要不然适得其反。 江修勉和江筱米听到这话都沉默了。 砖窑这边的轰动连远处伐木的队伍都听到了,他们纷纷抬头往这边看,探头探脑的,手里的活计自然就慢了下来。 “干活!”张峰往树干上抽了一鞭子,大声喝道:“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往回搬的时候不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了?!要是完不成,把你们留山里喂狼的时候就别觉着老子狠心!” 劳役们纷纷不敢怠慢,主要还是怕张峰他们手里的鞭子—— 这鞭子沾满了盐水,打人可疼了。 不错,张峰刘海在管理劳役的时候还是用他们用惯了的体罚法。 干活不用心,打。 干活磨蹭,打。 干活出错,打。 反正一个“打”字走遍天下。 江修白一开始还看不惯,虽然没有到人家面前说人家不对,但私下里跟江修勉絮絮叨叨说了好几次,说什么现在是人权社会,劳役也是人,不能老打人,这样不好! 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要感化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又快又好地干活。 江修勉当初就说他这话极其矛盾,“心甘情愿”和“又快又好”这两个词用在“干活”这上面是不可能成立的,毕竟人都是有惰性的,而且劳役们干活又没有工钱,他们的思想又没有高尚到“为建设罗水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所以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又快又好地往死里干地给你干活? 江修白不信,江修勉便把三队全权交给他管理,一开始还好,因为在不清楚江修勉和江修白的秉性前,劳役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生怕做得不好受处罚。 但没几天,他们烧炭烧窑这边的队伍里的一小部分劳役,也就是四五个人,见他们两个少年人太好说话,安排下去的任务完成得拖泥带水,江修白说了他们好几次,他们全都诚惶诚恐点头哈腰,说自己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改。 然而现实给江修白上了一课,他们—— 诚心认错,坚决不改。 甚至还在背后教唆其他人,说江修勉和江修白两个孩子心软,他们干活的时候啊,不用太尽心,该偷懒就偷懒! 在这里,有厚衣穿,有免费的饱饭吃,偶尔还能吃肉,这样的日子过得比在家都还好,要是以后每天都这样,他们宁愿一辈子都在山上烧砖。 当然啦,要是能经常回家看看媳妇孩子就好了。 当然啦,要是每个月能给点钱就好了。 当然啦,钱能多点就更好啦! 江修白听到这些之后那颗心哪,比外面零下三十度的天气还冷,立马把自己的嘴巴闭上了,还差点把自己给气坏了,锤着心口,半天喘不上气。 第一次为自己的“好心”感到不值。 从此以后面对刘海张峰他们打人,只要不是太过分,他屁都不再放一个。 不过,刘海张峰他们,不是刺头,一般是不会下重手的。 其一,他们又不是心狠手辣的人,没有以虐取乐的癖好。 其二,真的把人打坏了,谁来干活啊? 江修勉跟江修白不一样,他从来不会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都把自己气坏了,不是惩罚自己是什么? 所以他听说此事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第二天开始便让张峰刘海代管三队,好好关照一下上蹿下跳的那四五个人。 三天之后,这些人老实跟鹌鹑似的,一点也不敢再阳奉阴违了,反而干活最卖力,干活最有效率的人就变成了他们。 事实证明,如果有哪种管理方法能在一个时代被沿用许久,肯定是有它的道理的。 怀柔政策也有失败的时候,涉世未深的江修白深受打击。 “啊呀,有点事忘了说!” 江修勉刚打算坐下,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没有交代下去:“江筱米你去说!” “啥事啊?”江筱米白了他一眼,但还是答应帮他跑个腿,她是第一天到山上来,一些人知道她是江修勉的妹妹,一些人不知道,但江筱米不在意,她昂头挺胸,背着手,一副管理者的模样,那个跟随她走南闯北的锣从背后又被拎出来打了一顿—— “干活不用停,耳朵竖起来听!” “我哥交代我来说点事!第一,我们窑里出的这些砖优先供给服劳役的没有房子或者是房子塌了的人家,供给顺序是上塘村,湾仔村,最后是柳林村,是按照离砖窑距离安排的,没得争。” “第二,房子完好的人家想要砖的话,可以优惠购买,别耍小心思,特别是上塘村的,别想着今晚回去就扒房,你们村长或者里正都有记录的,要是发现有人造假,永世不得购买我们的红砖。” 听到这话,谁还干得了活啊! “刚刚勉公子不是说砖都不用钱吗?” “是啊,给房子塌了的人家或家住危房的人家都红砖是不用钱啊!但没说给所有人家的红砖不要钱!要是都不要钱,你们是高兴了,我们得到了什么呢?换作你们,你们愿意吗!” 众人:“……”换作他们,他们肯定不愿意啊! 但免费的红砖他们愿意拿呀! (本章完) 第215章 内容修改有重复哈 第215章 内容修改有重复哈 第二百一十三章 勉公子动动嘴,米小姐跑断腿。 江修勉回去想想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有很大的漏洞。 红砖现阶段可以免费或者是巨大优惠给没有房子的人家,但不是所有人建房子的红砖都免费的呀! 毕竟这么大的慈善,江义沛再大的家底也不够他那败家子赔。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要是所有人都免费,那他江修勉不就变成了所有人的奴隶了?专门给大盛所有的主子们烧砖? 我的天,想想都觉得眼前黑了又黑。 这个误会趁早必须澄清! 被委托的江筱米严肃脸:“你们勉公子说的是“争取家家户户都住上红砖房”,但又没说红砖全部免费是不是?!”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少个标点符号,意思都不一样! 有些人不服,实在是受不了到手的红砖房没了,但又听到江筱米说道:“砖窑还会继续建,房子好的人家要是也想使用免费砖,也是有政策的!” “什么政策?!” “那就是每家出两个劳动力来帮忙做工,包吃不包住,没有工钱,不论男女,但要手脚麻利,吃苦耐劳,你们考虑一下,要是有意愿的,到姚举这里报名。” 江筱米也不知道江修勉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打击大家的积极性,过后再说不更好吗!那时候啥活都已经干完了! 不过他既然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江筱米脑子比不过人家,所以在这种事情上是不会跟他杠的,他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 别看这免费那免费的,把工人吸引过来了,他们才是赚得最多了,只是前期的投资比较大而已。 姚举识得几个字,要不然也不可能看得懂砖窑设计图,所以记录一下名字这工作还是可以的做,要是有不认识的字,那也是能找到替代办法来记录的。 所以他忙不迭地应了下来,但很遗憾的是,他家没有劳动力了,要不然也能有免费砖用,不过他相信要是他们做的砖多了,那砖的价格肯定是会降的,到时候自己出钱买也很划算! 古代的青砖金贵,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工期慢,以及产量低。 但江修勉他们修造的红砖窑,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实现批量生产的,所以在价格上肯定会对青砖造成一定的冲击。 不过现在的大环境不好,矛盾暂时不会显露出来,但等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但这点小问题,江修勉是有办法解决的,不过实施的人得是江义沛才行——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劳役们都要踌躇,免费和用两个人力来换红砖,还是差别挺大的,江筱米见他们犹豫不决,推波助澜了一把—— “有一点我要跟你们说清楚啊,现在暂时只有你们服役的三个村子,有以工换砖的权利,其他村子房子完好的人家就算是想以工换砖都是不可能的,别说换了,就是想高价买都暂时轮不到他们!” 此话一出,当即有人来报名了,心里想的却是:要是这次机会没把握住,他们又变卦了怎么办? ——主要是他们代表的是衙门,就算要变卦他们也拿他们没有办法!还不如他们说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不然,还能抗争还是怎么滴? 要是能抗争,怎么可能来服役呢?!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做劳役肯定是像以前那样又苦又累还可以死,怕得不行,但到了这里才发现,吃得好,穿得好,就是天气有点冷,但可以接受,毕竟干起活来就没有那么冷了。 而且每天都有休息时间,不像以前服劳役一样连轴转,这样心慈的大人,去哪里找,那些小心思多多不知足的人真的是该死! 江筱米和蒋素英这天晚上并没有赶回县里,也没有住在山上,而是和江修白江修勉两人回了上塘村姚里正家。 姚里正一听说蒋素英和江筱米是江义沛的妻女,立刻让人把家里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蒋素英连连摆手:“老人家不必麻烦,我们住小勉那个房间就可以了。” 见蒋素英态度坚决,姚里正惴惴不安:“会不会太委屈夫人了?” “没事,不委屈。”蒋素英和气笑了笑。 她还得再观察江修白一晚,评估一下他能不能跟她们回县城去。 真的是累死。 到处都是事。 她一天的睡六个小时愿望到现在都还没有实现。 但今天实现了,江修白睡醒了一觉才下山的,在蒋素英的控制下吃了三海碗饭后又喝了两碗药,就睡得好死鬼早。 “他吃这么多真的没事吗?不是说内脏都有轻微衰竭吗?这胃……不仅没衰竭,还变异了?” 江筱米是看着江修白一口一口吃饭的,他这回吃得不急,优优雅雅,但并不影响他的饭量,要不是蒋素英制止,他还能干两碗。 “还真别说,他的胃真的问题不大,人体是很玄妙的,饿了要吃,困了要睡,这是身体自我调节的一种方式,我也不太清楚江修白这胃口大开是怎么回事,可能是身体需要补充大量的营养吧。” 蒋素英给他把了两次脉,见没事,她和江筱米就在旁边的床上睡了。 平民百姓嘛,家里人口多,孩子多,孩子大了房间就不够住了,只能一个房间放两张床,让四五个孩子住在一起。 江修勉也困得不行,他看着江修白留给他那二十厘米宽的位置,伸脚把他往里踹,江修白“哼唧”了两下,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就翻了个身,把他那二十厘米的床铺占得那叫一个结结实实。 江修勉:“……” 他踩着床尾,躺床里侧去了,想想又觉得不行,这人睡觉姿势豪放,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床去,又触发了什么病情那真是扑街了。 他只好抓住江修白的脚踝,把人往里面拖,等人打斜这之后,又开始挪动上半身,都这样动他了,江修白都没有醒。 第二天,蒋素英觉得江修白还是可以跟他们回县里的,县里的义诊不能放手太久,要不然江义沛还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县衙威望很容易没有了。“呕——” 马车一动,江修白就有点想吐了。 晕车晕船,都属于晕动症。 其中原因有很多种,但像江修白这样从来不晕车的人突然晕车,很大可能是伤到脑子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于是乎,江修白顶着一头银针上路了,他耳背也扎了不少,所以他必须坐得端正,以防马车颠簸,把他甩到了车壁上——这种危险的部位这么多针,很容易扎死的呀! 但为了不晕,满头针就满头针吧! 江修白回县里了,但江修勉还在山上孤军奋斗,伟大的但还没有稳定的烧窑工程还离不开他! 江修勉:“……” 真的,有的时候就挺无助的。 他要求江筱米护送江修白和他娘回了县里之后过来陪他,被蒋素英一票否决了:“天寒地冻的,荒郊野岭的,你让你妹妹一个人过来?你这做哥哥的怎么就这么心大呢!” “那她就不回去呗,护送你们的有那么多个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为啥非得她回去啊!我不管,我不同意一个人在这里!让江筱米留下来陪我!娘,我是你儿子,你说过会一碗水端平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蒋素英要是不同意,那得显得她多偏心啊! 于是江筱米就这样被留下来了。 江修白回到县里,从下车到房间,遮脸的斗笠那是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可把刘氏急坏了:“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回来啦?发生什么事了?哎呀,你给娘看看!伤到脸啦?没事哈,咱们不靠脸娶媳妇!诶哟,我的天!他爹!” “咋啦咋啦?!”紧跟着的江义达看不到急得不行。 “香呢!香火呢!赶紧找出来,我得给拜拜!老一辈说山上脏东西多,我一开始还不信,我的天爷!呔——不管你是什么女鬼精怪,速速从我儿身边离开,我知道我儿黄大闺男金贵,但他不是你们能肖想的,识趣的,赶紧走,不然,等我请了大师过来,你想跑都跑不了了!呔——” 江修勉:“……” 黄大闺男这种话,大可不必说,而且,娘,你这跳大神的模样好吓人啊! “他娘……”看着自家媳妇癫狂的样子,江义达也有些发怵,但当看到自家儿子的脸时,他那脸部神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脚底一蹬,飞奔而去,极快地把能找到的香火都找了出来,一边递给刘氏,一半自己点,嘴里还催促道:“点咯,全点咯,赶紧把这些脏东西喂饱送走!” 看着上蹿下跳的父母,江修白又好笑又心疼,赶紧拉住他们:“不是什么脏东西,我只是病了而已。” 刘氏不信:“啥病啊,能这么十几天病成这样?肯定是招邪了!他爹,赶紧……” “真不是——”江修白一下子变得柔弱起来:“爹娘,我现在没有多少力气跟你们解释,但伯娘说能治,你们就放心吧,别在我房间点香,我闻着难受,喘不上气。” “好好,不点!”刘氏听到蒋素英有办法治的时候,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了,她这时还没有把香点燃,闻言赶紧住手,全部塞到江义达的怀里,去扶着江修白去躺下:“慢着些,告诉娘,你哪里难受啊?” “头,耳朵,还有脖子。”江修白实话实说,端坐了一路,他的脖子累得好像已经不是他的了。 刘氏心疼得眼眶都红了,从小到大,她家小白极少生病的,第一次见他病成这样,她望了望天,把眼泪憋了回去,带着点哭腔:“娘给你按按,这个力度怎么样?” 江修白只能装作不知道刘氏哭了,语气欢快道:“可以可以!要是重一点就好了!嗯,就这样!谢谢娘!” 刘氏笑了:“傻孩子——什么谢不谢的!” 江修白享受着老娘给他松骨,又对老爹说:“爹,我饿了!” “想吃什么?爹给做!” 江义达以为江修白病了会没有胃口,听到他说想吃东西,顿时高兴坏了——能吃,说明病在慢慢好,要是啥都不想吃,那才是真的废了。 “什么都行,多点饭。”江修白捂着肚子,能吃饱,他啥都不挑,就怕不够吃:“多点饭啊!记得哇!” “好!”江义达这时候还不知道江修白口中“多点饭”里的“点”是一点还是亿点,直到他要添第四碗饭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谁家好人病了还能吃这样多呢! 江义达不放心,赶紧找蒋素英去。 蒋素英回来后就立刻到了斜对面义诊的铺面,她这个义诊主力走了,蒋济每天看病看到深夜,都快要吃不消了。 他在南乡镇负责的村落,情况相对好一些,一个重症都没有,蒋素英离开的时候就把他接了回来,从此就过上了起得比鸡早,睡得狗晚的日子,每次闭着眼睛把脉听脉的时候都想睡一觉,见到蒋素英回来了,是一刻都待不了了,他真的得休息了,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等下药方都开错了,那真的是身败名裂,晚节不保。 “大嫂,小白他——”江义达急得不行,跑进来就对蒋素英说道,后者正在看一位得了重感冒的病人,示意他先等一等。 等?怎么能等呢! 江义达记得团团转,但转了十来圈后,突然醒悟——小白可是大嫂的侄子! 她和大哥那么疼小白,小白对他们比他爹娘还要亲,要是小白真的有什么不好,大嫂怎么可能不着急呢?! 真的是猪脑子! 江义达想通后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 蒋素英给这个病人开了药方,并没有往下叫号,而是让江义达坐下,隐瞒了系统的事情,将江修白真实的身体情况跟他说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养着,养个三两年总会好的,就是不能劳累,不然伤了根本,会影响子嗣。” (本章完) 第216章 第216章 第二百一十四章 “养!”江义达脸都白了,连连点头:“我和他娘一定养好他,一定不让他累着!大嫂,补身子的药你只管开!人参补气是不是?先来两根!让他嚼着吃!” 听到会影响子嗣,江义达的脑子直接“嗡”了一下,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他家在整个江家村是出了名的子嗣单薄,他爹是独子,到他这一代也只得他一个,他又只得小白一个。 他小的时候除了江义沛,没有人敢带他玩,因为他有一次跟着村里孩子去河边玩的时候差点淹死,他奶奶在村子里骂了三天,把他的玩伴全部骂没了。 等他有了小白之后,他才能理解他奶当时的心情,万一小白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一家子后半辈子都不得安生,他能不能受住他自己都不知道,但他媳妇肯定接受不了。 所以啊,别说让小白劳累了,江义达这一刻已经想好了,让小白这几年直接在床上过得了,他给他端屎端尿! 直到他痊愈为止! “单吃人参不能完全激发它的药效,还是要入药才行。”蒋素英安抚着他:“你倒也不必太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他出事的。” 蒋素英行医多年,很少给出这样的承诺,说话留三分,才是行医的规矩,是为了保护医者自己,免得治不好,或者是治得没有说得那么好,患者来找麻烦。 但因为江修白的原因,对江义达夫妻,蒋素英愿意给出这样的承诺。 “谢谢大嫂,有大嫂在,我肯定放心,小白今天要喝药吗?我拿回去熬?” “小白带回去的那个包袱里面有这两天要喝的药,里面都有煎药的注意事项,我晚点过去给他做针灸,你多烧一个炉子吧,让屋子里暖和一些,小白身子虚,现在怕冷得很。” “晓得了。”江义达赶紧回去了,虽然他觉得他们屋子并不算冷,但一家小白和正常人不一样,万一他觉得冷呢! 江修白他们住在江家三进宅子里,蒋素英和江义沛有时候住江宅,有时候住百草堂或者县衙,留宿哪里,完全取决于当天事情多不多,他俩忙不忙。要是可以,他们当然愿意回江宅住啊! 又宽敞又舒服! 但现在百废待兴,完全没有享受的命。 义诊又进行了三天,蒋济结结实实睡了一晚之后又早早过来帮忙了,因为多多少少有了柴火的供应,冻伤的人日渐减少,已经冻伤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好转了,值得一提的是龚兴这位硬汉。 他真的是个求生意志超强的汉子,不管换药多痛,康复多难,他都咬着牙坚持,一声不吭,眼泪都没有掉一滴。 如此坚韧的性格,蒋素英都佩服得不行,江义沛还鼓励人家说,等他痊愈了,让他来县衙帮忙。 龚兴高兴极了,虽然他知道江义沛说的肯定是哄他的话,衙门这种地方,四肢健全的人都进不去工作,怎么可能会要他一个残废呢? 但他还是很知足,他知道,他能活着,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没啦,今天小短章~~ (本章完) 第217章 第217章 第二百一十五章 春分了。 大雪已经下了足足一个半月。 今天终于有了和缓的意思。 江宅,江筱米人虽醒了,但脑子还没醒,赖赖唧唧了好一会儿,才打着哈欠坐起来,一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 自从气温骤降,大雪封山之后,江筱米的意志力日渐下降,起床要么是八点左右自己醒,要么是有事找她被春芽喊醒。 “这雪真的是下个没完了,啥时候停啊,冷死个人了!” 在屋里江筱米肯定是不冷的,因为江宅都盘了炕,不仅江宅,县里,镇里,村里好多人家都盘了炕,江修勉的砖窑每天能出好几万转,而且还在持续扩大规模,红砖房子已经起了一排又一排了。 屋里不冷,外面死冷,上段时间,她跟她哥在山里烧窑,带回来了一耳朵冻疮,那手肿得跟萝卜似的,那滋味,想想都打寒颤,又疼又痒,恨不得把手挠穿算了。 所以她每天都在盼望着回暖,以至于现在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天气预报”,还以为今天和其他时候一样,却惊喜地发现,今天居然是“小雪”! 气温居然也回升了两度。 要知道昨天还是暴雪,温度持续下降,已经突破零下四十了,而今天已经回升到了零下三十八度了。 是个好兆头啊! 江筱米快速穿衣,用温水洗漱完,把春芽放在炕边温着的食盒出门了——那边休假的父母还等着她这个做女儿的伺候用餐呢! “哇哦——” 一出门,冷风嗖嗖地往脖子里吹,回升的这两度温度实在是微乎其微,江筱米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来,但纷纷扬扬的雪落下的频率确实是低了一些。 “爹,娘?起了没有啊?”江筱米在外面敲门:“早餐还吃不吃?今天还要伺候二老用膳不?” 江义沛和蒋素英也是这个时间刚起床,这段时间,县里终于不再是离开他就不能转了,所以他昨天开始就给自己放了假。 县衙有事找县尉,找县丞,要是实在拖不得,拖到就要死人的那种事才能来找他! 蒋素英也一样,济世堂那边的大夫终于找回来了,现在人手充足,病人也没有那么多了,值班的人员绰绰有余,她终于能歇歇了。 不会带团队,就只能干到死。 两人毫不犹豫,毫不留恋地放手! 昨天,两口子在床上睡了一天,吃饭都懒得下床那种,作为朝六晚十的比社畜还社畜的两人真的觉得好累啊,这一个多月,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每天睁开眼就是事事事,有的时候甚至还没睁开眼呢,事事事就来了。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这么拼命,就这样接手了罗水县,就这样处理安排下去了一件件政事。 累废了。 两人暴瘦。 江义沛原本就不胖,直接瘦成了瓜子脸。 蒋素英原本就肉肉的,这十斤一减,她自己是满意的,就是这瘦的代价太大了——说她是陀螺,相信应该没有人会反对。 “进来吧。”蒋素英听到女儿的敲门声的时候刚穿好衣服:“时间刚刚好,快快快,你娘要饿死了。” 昨晚没吃多少就睡了,早上起来饿得能吃一头牛。 江筱米把食盒搁在桌面上,把蒋素英沾在脸颊的一缕头发别在脑后:“你让江澄给你们取早餐呗,或者叫春芽领了给你们送过来也行啊!为啥非要我亲自送咧?!” “江澄春芽他们都要干活,春芽给你取一次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你又没啥事干,给你爹娘送点饭咋啦?” 蒋素英说得也没错,他们老两口忙得飞起,但江修勉和江筱米除了前期管理不完善的时候忙了一些外,后面一段时间是很悠闲的。 “那当然是应该的啦!”江筱米“嘿嘿——”一笑,等蒋素英把早餐拿出来,自己也坐下来吃:“对了,最新天气预报,今天转暖了,气温回升了两度,零下三十八摄氏度了。” “是吗?”蒋素英啃着个梅干菜包子,摇摇头:“没太感觉得出来。” “就那么一咩咩,肯定感觉不出来啊!”江义沛洗漱完也走过来坐下:“不过,按照规律,只要气温回升了应该就会一直回升,等恢复正常温度就好了。” “什么叫一直回升?你这样说我已经开始觉得害怕了。”蒋素英咬包子的动作一顿:“一直回升到什么程度才会停?万一不停呢?人是不是都要烤熟了?” “不会吧?在现代四十度高温补贴都已经高到都吓人了,这边的老天,难不成要把气温调到六十c?这跟腊人干有什么区别?” 江义沛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见她们俩没有说话,又补了一句:“不过,这谁都说不好!洪灾,雪灾都来了,多个旱灾很出奇吗?” ““吗”你的头“吗”!再让我听到你用这种反问的讽刺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就毒哑了你!” 江义沛:“……” 他就正常说话而已,哪里就讽刺了?他讽刺什么了? 想说道说道的江义沛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罢了,女人大姨妈来了都这样,体谅,理解,不就有点鸡蛋里挑骨头嘛!他不跟她一般见识! 江义沛咔咔造着包子。 “雪都还没化完,旱灾就算有也不会这么快吧!”江筱米道:“前些天听大叔大婶们聊天,说往年春分前后要种小麦了,现在雪都还没有化,等雪化了也不知道再播种也会不会影响收成。” 江义沛点点头:“影响肯定是有点影响的,而且要是时间拖太久,还会影响下一季稻子的收成,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咱们摊上这种时候了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罗水县如今的存粮足够吃到下一季的粮食收成。” “是吗?”江筱米表示怀疑:“首先声明,我真的不是抬杆啊!我很想问一句,我们怎么能保证,能有好的天时让我们播种春小麦和下一季稻谷呢?”江义沛:“……你是懂得怎么把天聊死的。” 他能有什么保证呢?能拿什么保证呢? 江筱米举高双手:“再次声明,我真没有抬杆啊,这不是咱们正面临的难题嘛,我只是提出来了而已,迟早都面对的。” 江义沛:“……那就把早字丢掉,迟点面对。” 难得休假,江义沛真的不想说这些,但蒋素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江筱米:“你刚刚说春分前后,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今天正好春分啊!”江筱米起来的时候就看了日历,自然记住了。 “春分……那农历的二月十几吧?天爷,岂不是过年才一个来月而已——”江义沛在背后伸手,摸了摸自己快要被压弯的脊梁骨,跟对蒋素英抱怨:“简直度日如年啊,我明明感觉已经过了好几年了!” 主要是一日长长,过都不完,他总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一个月这么死鬼长! “那你说你忙得要死是假的吧?”蒋素英睨着他:“你要是真的忙了下来,只会觉得时间不够用,怎么会嫌时间多呢?” 她就是这样觉得,明明赶紧没有看几个病人啊,原本还亮蹭蹭的天,一下子就黑了,快得要死。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三婶的预产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 “啊?”江筱米愣了一下,他们太久没有回江家村了,差点把秦氏给忘了,“那你要回去给她接生?” “你三婶身边的嬷嬷,以前就是干接生婆的,我教过她一些接生的技巧。”蒋素英说道:“但咱们离开江家村的时候我给你三婶摸过胎位,小孩头部还没有入盆,你三婶又不爱动,有没有问题我也说不准。” 妇人怀胎最后一个月胎里的情况变化最难琢磨了。 没有入盆,羊水多少,脐带绕颈都会对胎儿有影响,在没有面诊的情况下,没有大夫敢轻易下结论。 “那要不要回去看看??”江筱米眼睛亮晶晶,她想回江家村了,她想她家老太太了,更加卖力地游说:“反正你们休假——呃……也不能这样说吧,显得咱们玩忽职守似的。” “我的意思是说,三婶虽然跟我们是一家人,但也是娘你的病人,娘你作为大夫,一定要对自己的病人负责,女儿生孩子,那是过鬼门关,你回去看看怎么了!论谁也说不出个不字!” “至于我爹就更简单了!这不春分了吗!劝课农桑是县令的职责,你现在是代县令,这项任务自然就摊在你头上了,但现在积雪未化,你心系农事,到村里看看怎么了!” 江义沛:“……” 蒋素英:“……” 倒也不必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现在是县里的头头,做点啥事都要找理由,那还做个锤子头头啊! 他们坐这个位置是为了给自己找罪受的? 坐这个位置当然是为了不受这份气呀! 不过这个信念,在这一个多月的连轴转里,江义沛已经慢慢动摇了,他觉得,要是做了官,做了大官,天天都累成这个狗样,他还不如做个普普通通的富家翁—— 如果在盛世的话,他仗着做过京官这个名声,在罗水县肯定不会受到什么刁难,但乱世嘛——要是有流民破城,他们这种人家肯定是首批被盯上了。 做官尚且如此,做皇帝更甚。 别看皇帝高高在上,金口玉言,一口唾沫一个钉。 你要是没有铁血手腕,下面绝对是一堆的奸臣结党营私,合着伙把你蒙,把你骗,你除了锦衣玉食,挂着皇帝的牌子,还能有什么呢? 做什么决定都会惹来一堆人的反对,下了的圣旨下一秒就有可能被逼着撤回,除了生气,屁办法都没有。 越想,这个皇帝越是做不得。 陈县令莫不是什么受虐狂,到九五至尊的位置找虐去了? 江义沛做了这一个多月的代县令,做了很多实事,最明显的是解决了百姓取暖的问题,一开始是强制性地以服劳役的方式让劳役们上山砍柴,烧炭,首先保证着县里以及周边村子的供暖问题。 后来过了没多久就已经扩展到让一里或者是二里的村落,由里正组织各个村的壮劳力到附近的山上打柴,在江修勉教出来了烧炭手艺娴熟的徒弟之后,把他们外派到各个地方,教村里的人烧炭。 烧砖则是没有那么简单,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适合烧砖的粘土的,但只要勘探到适合的泥土江修勉都会安排人根据当地的粘土储量建不同数量的窑。 水灾中或者雪灾中没了房子的人最先住上红砖房,成为了一大奇观。 用烧好的砖建房,如果泥瓦匠充足的情况下,就算加上打地基的时间也用不了多久,建房的时候顺便盘炕,江家村所以会盘炕的人都出动了,这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建设,炕床和灶头相通,能更充分地利用热量,很好地缓解了柴火紧张的问题。 江义沛还筹集到了很大一批物资。 其中钱老爷最慷慨,因为治了半个多月之后,他的“病”就开始有点起色了,最少每天早上的时候他都很高兴,一高兴,人就开始变得大方,流水般的东西就送进了县衙。 梁家和齐家排在第二,他们倒是有心多捐,却无能为力,因为他们家的东西被那些该死的家奴祸祸了不少,其他四家也被梁家齐家说服了,只有黄家只是意思意思捐了十两银。 江义沛并没有嫌少,更没有发神经地把十两银退回去再骂人家一顿,捐多捐少他都收着。 十两银子对普通百姓来说已经不少了。 但让他觉得最暖心,最有动力把雪灾后的罗水县建设好的原因是—— 在钱老爷他们大张旗鼓捐粮捐物捐钱的时候,县里很多百姓都自发地捐献了一些东西到衙门来。 一开始他们不是用购买物资的名额吊着百姓们来上工嘛,后来有很多人不用喊,不用登记,自发地来做志愿者,县衙同样包了他们三餐。 正是因为这样,罗水县的一切才会这么快进入正轨。 (本章完) 第218章 第218章 第二百一十六章 隔壁的春州县和罗水县的步伐是一致的,是两位领导人频繁交流,分别实践得到的结果。 但春州县的情况比罗水县严重许多,无粮是两县最大的差别。 因为温刺史的所作所为,百姓对衙门已经绝望了,县衙和刺史府这种地方,狗都不愿意靠近,以至于刺史府换了个主人他们都不知道。 陈县令发布的政令更加没有人知道了,甚至有的人知道发布告了,跑得更快了—— 虽然不知道内容,但却知道肯定没有好事! 速度之快,衙役在背后拼命撵都追不上。 没办法,陈县令只能派人在街上敲锣告知,谁知道不敲锣还好,一敲锣,门都用木杵抵住了,衙役上前撬门都撬不开。 这一撬,坏菜了。 很多百姓以为他们这些衙门的人真的是要来逼死他们,粮都抢完了还来抢! 火气一下子就冲到了天灵盖—— “家里的粮食全被你们抢走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还剩条贱命,你们要不要,要就拿走!奶奶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粮食没了,大雪落了,柴火也不多,后面怎么活都不知道,现在还想来把最后的活命粮都搜刮走,不少百姓准备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大家一起下地狱! 因为换了一个主子,县衙和刺史府的人根本不敢跟百姓们动手,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灰溜溜去见了陈县令。 陈县令脑壳那叫一个疼啊! 他又不能让人满大街喊—— 温刺史死啦! 温刺史被我杀死啦! 我是新的刺史啦! 虽然事实是这么一个事实,但……这么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不好吧?? 虽然很快大家就会心照不宣了。 但大业未成,不得稍稍遮掩一下吗? 就在还在想对策的时候,寒潮来了,虽然大部分人都闭门在家,但一些年老的,虚弱的百姓还是没能熬过去。 春州县的房屋,原本就没有得到很好的修缮,在大雪的重压下,塌了很多。 零下将近三十摄氏度的温度下,屋子是破的,被是旧的,还没有柴火,没有粮食,春州县的百姓至少得死一大半。 陈诺当机立断,施粥,送柴。 这种好事,只要有一家人知道了,那全县人很快就知道了,用不了一个时辰,施粥点就排满了穿着薄衣过来领粥的百姓。 陈诺亲自布施,明县令就站在他的身侧:“这位是咱们新上任的陈刺史,陈大人,温刺史不幸身染恶疾,病故了。” 该!死得好! 也不知道是什么恶疾,能不能肠穿肚烂! 百姓们咬牙切齿,恨不得放三米的鞭炮庆祝一下。 等在心里骂够了,脸上笑够了,这才开始打量新刺史,嗯,贵气! 一看就是个好刺史! 居然亲自给他们打粥! 打粥的刺史都是好刺史! 就是不知道这粥能施几天? 不管! 施几天,他们就来喝几天!哪怕是没米的粥水,他们也愿意来喝! 有的百姓甚至是拿有盖子的粗坛子来打粥,这样能把一家人的粥带回去喝,太冷了就喝一口暖暖身子。 家里的金贵的柴得留着睡觉的时候,要不然,冻死在半夜都没人不知道。 有的人会说,柴就在山上,就不会上山去捡吗? 你以为他们不想去山上捡柴火吗? 山上的野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积雪把掉在地上的木柴都掩埋了,不管是砍树,还是扒拉雪地里的木材,都不是一件简单而快速的事! 主要还是因为太冷了,普通百姓们的衣又薄——春州的天气,暖和,以前冬天撑死了也就零上七八c的气温,百姓又穷苦,能置办多厚的衣?怎么可能抗得住如今野外刺骨的寒风? 打柴又不是去到就能回的,从家里出发,就算离家近,在打柴不多的情况下,怎么样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回来。 山上的风还更野些,就这样吹一个多小时,会不会得风寒? 体质好的人可能不会。 但你会不会?你敢赌吗? 风寒是会死人的! 大夫都不知道在哪能找到? 到了绝路的时候,百姓绝对会冒这个风险,但这不是还没有到绝路吗? 在通往绝路的路上,陈诺出现了。 他跟江义沛一样,发了一批衣给要去山上拉柴火的百姓,但他又和江义沛不一样,他不适合发服役公告,只能用热粥,衣吊着他们来干活。 慢慢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这才把让春州县的百姓再次相信衙门,相信他,对他的安排言听计从,让整个春州县焕发生机。 春州县的粮食少得可怜,又被温刺史挥霍浪费了不少,就算是他已经全部拉回来了,甚至还往里搭进去了不少,足够春州县城,乃至周边一些村子过冬了,但县城下面还有镇,镇下还有村,这些人的温饱该如何解决? 这么多的粮食又从何来呢? 真的是个大问题。 春州县和罗水县还有一个不同,罗水县的大户们抢收的粮食的粮是极其多的,但春州县的大户们虽然有渠道听到罗水县的风声,抢收了不少粮,但只要势弱一些的,已经被温刺史抢走了,强势一些的虽然没有被全部抢走,但也舍了一半把温刺史送走。 整个春州县,勉强有足够存粮过冬的人家,不超过一百户。 这个数字虽然看起来多,但跟整县数千户比起来,渺小得可怕。 试想一下,整县死光了,就剩下这一两千人,是多么可怕的光景? 陈诺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罗水县里买粮的,也不多买,从每户百姓手里买一些,凑一凑,好歹让春州县的百姓熬到开春。 春天的话,那能吃的东西就多了。 他也算是盼到了,立春这天,天气回暖,虽然温度变化很不明显,但确实一个好兆头。 然而,大盛其他的州县的百姓,在这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灾后的生活,艰难与否,完全取决于他们的父母官。 若是他们的父母官,能统筹安排,能增加百姓的凝聚力,以求共同渡过难关,那这座城会相对安定,百姓的生命安全还是能有保障的。 若是他们的父母官舍下了他们,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任由他们为了活着烧杀抢掠,对弱者霸凌,那这座城,会出现大量的流民。很不幸的是,大盛爱民如子的好官……真的不多。 大盛死了很多人,以往温暖的南方死得最多。 到处都是冻死的人,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因为那个能给他收尸的人很有可能就倒在他的不远处。 这样也好,黄泉路上不孤单,阴曹地府有个伴。 江筱米一家,穿越到这大盛国,短短五个月,看似繁荣昌盛的大盛国,乱了。 流民军一股股地出现,最后相遇,汇集,壮大,已经小成气候了。 就在这种要动摇国本的时候—— 皇宫里的皇帝,病了。 皇都本就是偏北方,冬天的时候一直都是大雪纷飞,就没有低过零下15c,寒潮就是从这南下的。 所以,这边的温度比罗水县那边至少低了10c。 最冷的时候,最低温度甚至跌破了零下五十摄氏度。 但也是因为这里的冬天经年寒冷,靠近京城,甚至京城往北的百姓,冻死的人并不多。 年老的皇帝,终究没有那么强的抵抗力,能躲过这一劫,缠绵病榻已经有半月之久,精神也是越来越不济了,每天昏昏沉沉的,除了喝药就是睡觉,偶尔吃点东西,但大部分清醒的时间还是在了诛各位太医九族的事情上。 太医院的太医被他杀得差不多了,杀到齐王和太子都不敢让他再杀了—— 万一太医杀没了,他们有个头晕头疼的,找谁给看啊! 不顺气的皇帝被这两个不孝子气着了,顿时吐了血。 齐王和太子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担心,而是又激动又兴奋。 但他们又不敢表露出来,甚至不敢让对方看穿他的心思,只能天天往皇帝的寝宫里跑,美其名曰——伺疾。 他们忙着讨父皇的欢心,期待着他在最后一刻在传位诏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所以,那些流民他们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只是各自点了一个将军去镇压,同时下了一个命令——格杀勿论。 毕竟在他们看来,流民军,都是不成气候的东西,以他大盛的兵力,镇压肯定是会成功的,他们既然敢反,那就用他们的贱命来赔罪。 平民的命在这些皇亲国戚的眼里,居然连屁都算不上。 他们从来不会反省自己,只会责怪百姓怎么就不能继续忍耐,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事。 大盛死了更多的人,死在他们纳税供养的权贵手里。 他们手起刀落,收割人命的时候丝毫不手软,看着手持木棍或者手无寸铁的流民是那么轻易被刀剑杀死时,那眼神是那么的蔑视厌恶,已以及……不可一世。 仿佛再说,就这—— 就这水平,就这实力,也敢造反? 也配造反? 呵,不知死活。 外面的惨烈,偏安一隅的罗水县百姓并不知晓,他们兢兢业业地砍柴,烧炭,烧砖,争取在冬天结束之后,给自己家建上一座红砖瓦房。 而江义沛和蒋素英听从了江筱米的建议,要回江家村休几天假,远离工作的纷纷扰扰。 “带上我吧,求你——”江修白可怜兮兮地拉着蒋素英的手:“我感觉我喝了这么久药,已经好了不少了,不信,你问我娘,我昨晚只吃了两碗饭。” 蒋素英扶额:“什么时候病情是靠饭量来衡量的了?” “我不管,我也要回,我这身体坐两个小时马车怎么了!能咋地?!你们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难道就不担心我突然发病了?抢救不及时,是会死的!” 江修白见求人行不通,直接变成了赖皮滚刀肉,抱着手臂坐在门槛上:“要想过去,就从我尸体上跨过去吧!” 江筱米:“………” “真是服了你这个老六!一开始也没说不带你,是你自己说腰痛来着!想回就回嘛!整这死出,跟做戏似的,起来,挡我路了!” 江修白瘪瘪嘴,把他的大屁股挪了挪让江筱米搬东西出去,然后就对上了他娘那略显愤怒的眼神。 “好好说话,一天天的,少给我说什么死不死的!” 刘氏很想拍一巴掌这孩子,一天到晚这张嘴就没个把门的,什么都敢胡咧咧,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好的不灵坏的灵吗! 呸!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她刚刚也是胡咧咧的,请保佑我家小白长命百岁! 在心里跟菩萨告完罪,刘氏又跟蒋素英说道:“大嫂,您就带他回吧,小白说得也在理,大家在一起,有个好照应。” “真的没说不带他!”蒋素英真的是要冤死了,最后也懒得解释,无奈极了:“回回回,都一起回!” 刘氏当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回的,江义达帮着江义沛处理公事,空闲的时间不多,平日里都是她来照顾江修白。 “啊呀!”江修白突然一拍手,他突然之间想起了自己遗忘了许久的小伙伴:“鸡!我的鸡啊啊啊啊啊!!” “什么鸡??”江筱米眨眨眼,她一时间也没想起来江家院子里那一偏院的鸡。 “我的白羽肉鸡啊!”江修白两眼无神,无言望天:“也不知道现在它们怎么样了,还有没有活着,要是活着,现在都要出栏了,回去,现在就回,我要回去看我的鸡啊啊啊啊啊啊啊!!” 说好的养鸡大业难道要就此夭折了? 江修白难过得心脏都突突了。 肉鸡四十五天出栏,他满打满算也就伺候了五天,然后就去他外婆家了,然后就到镇上了,然后就到县里了,再然后上山了,等下山他人都快嘎了,最后就是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有想起他那一院的鸡。 一开始还说让他全权负责那一院子,谁的手也不经咧,里正爷应该没有那么憨,应该会派人去照顾他的鸡……吧? 江修白一想到这,是一秒都不想待了,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家里去。 (本章完) 第219章 第219章 第二百一十七章 “是是是!走走走!哎呀!江修白,我跟你说,东西要是给我拽掉了,我直接翻脸了啊!” 江筱米怀里正抱着一堆东西呢,被江修白推着肩膀往外走,那叫一个气啊! “嗨呀!好烦!我给你分担一个!赶紧的吧!我着急!”江修白说着把江筱米怀里抱着的两个坛子搬了一个下来,差点闪到了腰:“蛙趣,这么重!” 江筱米:“……” 她当然知道重,但愣是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江小白!”刘氏刚收拾好东西出来便看到江修白又在作妖,赶紧把坛子接过来:“有没有说过让你不要干重活!这坛子都快把你坠地上去了,你怎么敢搬的?!” 江修白指指坛子,又指指江筱米:“她她她——抱两个!” 这么重,两个! 江筱米你不是人!! “你跟小米比什么!”刘氏下意思说道,等反应过来看江修白那眼神直接变了:“你说说你,男子汉,连小米也比不过!以前就比不过,现在更是拍马都追不上了!你说说你,是怎么敢不好好养身体的!赶紧,去那边坐着!” 江修白:“……” 他就不该多手!他去帮忙搬什么坛子啊! 他一个男子汉,比不上一个小姑娘,光彩啊? “走啦!说急的是你,磨磨蹭蹭的还是你!”江筱米把东西放上车,在外面叉着腰:“帽子外面那层帽子记得带!等下说头疼可不关我的事啊!” 江修白头上带了一顶线帽,外面还罩了一层帽,720°防护。 “来,叔扶你!”江义游对江修白伸手,一下就把人拽上去了,说实话,这孩子磨磨蹭蹭的,他着急得不行,他媳妇要生了,他着急回去看他们娘俩! 因为路途遥远又风大,一直被当作铲雪机的收割机被江义沛收回来了,轰隆隆地往江家村开去。 大富驾着那辆普普通通的骡车载着江澄和江屠户他们江家村村民跟在威风凛凛的收割机后面。 “勉哥太可怜了,咱们都回家了,他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山头占山为王呢!” 江修白上车后就开始一件一件地脱衣服,因为收割机有暖气! 早先抢收稻子的时候他因为太热就开过空调,但等冬天的时候,居然忘了有暖气这么一回事,寒潮那阵,傻不拉几地裹着被子硬抗到县里。 “能者多劳,我哥那是不想回吗?他是不能回!山头离了他还转得起来吗?不像某人咯,某人啊………” 江筱米说着说着,突然想起车里还有一个刘氏,当着人家娘亲面这样说人家儿子,不好,不好! “你好好说话!”刘氏倒没介意江筱米说江修白,反而瞪了一眼江修白,觉得他不应该说江修勉,什么占山为王,听着就匪里匪气的,江义沛以前毕竟是官身,怎么能跟土匪挂上钩呢! 她伸着脑袋,略带歉意地对蒋素英他们说道:“这孩子说话着实是不像话……” 刘氏知道自家孩子口无遮拦惯了,但没想到他在江义沛和蒋素英面前也是这样,到底是外人,怎么能当着人家父母的面这样说人家孩子呢! “不碍事。”蒋素英并不知道刘氏心里的弯弯绕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什么官身土匪的,说两句又有什么所谓呢,她也对刘氏笑:“小白说着玩呢,小孩子家家,说话都是这个调调,你啊,不必在意,他们平时说话都这样,你还没习惯啊!” 现代的孩子,没有被太多的规矩束缚,又崇尚言论自由,自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不像古代,不像他们老一辈有忌讳什么的—— 一些不好的话说了是要挨打的,什么死啊,病啊,张口闭口地说,那可是轻则挨骂,重则挨打的哟! 蒋素英从不用这些规矩约束孩子,但他们要是敢满嘴喷粪,问候人家爹妈,一口一个生殖器官,那她会给他们一个完整的童年,少年,青年,中年,以及老年。 玩笑可以开,但不能没有素质,更不能没有家教。 刘氏摇摇头,她是真的习惯不了,这几个孩子聚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像掐架,那语气激动的哟,有时候声音又大,好像马上就要打起来一样,她吓得咧!都不知道真打起来要不要劝架! 小米打小白,她心疼,小白要是打小米吧,她又觉得这孩子真不是东西!连小姑娘都打!以后肯定是个打媳妇的货! 什么人才打媳妇啊? 没本事的人! 亏妻百财不入!! 穷不死他! 反正两边为难。 但令她更没想到的是——他们“哇哇——”喊完之后,又嘻嘻哈哈笑在一起,你拍我一下,我拍你一下,过一会儿又开始商量待会儿要干嘛干嘛,商量着商量着,又吵起来了…… 她怎么习惯? 她很难习惯。 因为刘氏还有江义游在,江义沛和蒋素英他们没有怎么说话,江修白怕又被唠叨也没有再说,就剩江筱米一个人,就算是她想说,也没人跟她说,车里,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 刘氏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觉得自己跟这车里的人格格不入,早知道就不听小白的了,做骡车她还自在些。 “娘,我饿了。” 可能是察觉到了刘氏的情绪变化,江修白赖赖唧唧地把头靠在刘氏的肩膀上,撒娇道:“帮我找点吃的吧,饿死孩子了。” “不许胡说。”刘氏嗔道,解开了随身带着的包袱:“梅干菜饼,你先吃两个,等回家娘给你做!” “不用。”江修白拿着饼就开吃:“去沛大伯家吃呗,咱家就两个人,做饭多麻烦啊!” 那语气,相当自然,相当理所当然,仿佛江义沛家就是他家一样,听得刘氏心里一梗一梗的。 “怎好天天去麻烦你沛大伯!”刘氏用手指点了点江修白的额头,笑着:“你啊,不知羞!大哥,别听他的。” 家里一共就三个人,两个人哪里就少了!“咱们哪里需要这样客气。”江义沛这时候开口:“今晚就到家里吃吧,家里这么久没住人了,规整也需要时间,哪里还空得出手来做饭!” “那……谢谢大哥了!”刘氏想了想也是,便应了下来。 “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话一出,刘氏心里的滋味哟,不知道怎么形容。 大哥把他们当一家,小白把大哥他们当一家。 孩他爹虽然唯大哥马首是瞻,但他还是有分寸感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大哥平起平坐。 但又因为两家这样微妙的关系,她和孩他爹一直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就有一种感觉,两家平日虽然关系很好,但真的没有好到一家人的程度,反而因为江修白的“上赶着”,让他们两家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了。以至于,她现在面对江义沛夫妻都没有以前那么自在了。 在大哥还没有中秀才之前,她和蒋素英的关系最要好,就算他中了举人,她们都还是顶顶好的关系,但她去了京城回来,她们就开始有距离感了。 蒋素英是贵妇人,是了不得的大夫,而她,只是个农妇,一直是个农妇。 刘氏的心思,蒋素英是不知道的,确实,在她的记忆里,“蒋素英”和刘氏的关系确实是最要好,但也是因为要好,她才会刻意有所回。 在江修白“咔咔”吃饼的声音中,收割机的速度稍稍提了一下。 “三叔,你别一直抠手啊!等下手抠得坑坑洼洼的,怎么回去抱小侄子啊?” 江筱米看到江义游两只手不停地抠抠抠,四根手指轮流抠着大拇指,眼睛却不停地看着外边。 江义沛笑他:“又不是第一次当爹了,怎么这么紧张。” “我很紧张吗?”江义游把手放下,但又觉得不自在,便搭在膝盖上,说话间两手不停地摸着膝盖:“确实有点紧张,也不知道这次给你添的是侄子还是侄女。” “三叔,你重男轻女啊!要不得啊!男女平等,女孩也是接班人哇!”江修白吃完最后一口梅干菜,还擦了擦嘴巴,使劲摇了摇头。 江义游:“……” 这孩子说话怪也就罢了,怎么还这么不中听呢! 什么叫重男轻女,他家小麦不是他的掌上明珠吗?他家小米不是全家的宝贝疙瘩吗! 他紧张的原因是他媳妇想要一个儿子! 万一又生一个女儿,他怕她多想——生完孩子本来就虚弱,再伤了神,万一和二嫂一样缠绵病榻怎么办? 虽然秦氏明面上的理由就是想要儿女双全才想要生儿子的,但他却是知道她的想法,无非就是觉得要是没能给他生个儿子,会愧对于他。 他也不是说不想要儿子,只是他们都年轻,这胎不行还有下一胎,有什么好着急的? 江修白还在那喋喋不休:“生男生女,不是女人能决定的,虽然孩子是女人生的,但决定权在男人!要是三婶生了个姑娘,你可不能怪她啊,要怪就怪你自己,怪你身体不是碱性!” 江义游:“……”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不禁望向身为大夫的大嫂。 刘氏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别说江家村了,就是整个大盛,哪家生不出儿子怪的不都是女人?难道不是?应该怪男人? 她也看向蒋素英。 蒋素英张了张嘴巴。 怎么说呢,江修白说的吧,不能说全对,也不能说不对——但这个调节身体的酸碱度能控制生男生女,本身就是一个很有争义的一个话题。但—— “生男生女,确实是男人决定的,至于为什么是男人决定的,很难解释清楚,但就是男人决定的。” xy染色体,她怎么跟这两个古人解释嘛! 这下换江筱米无语了,听君一席话如听君一席话啊! 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但啥也没说清楚! 但……江义游和刘氏都信了! 嘎嘎信! 江义游闻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了一颗心——这次要是又生了个女儿,那安慰媳妇的时候,就可以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但要是一直生不出儿子,那他……莫不是真的有了问题? 刘氏则是觉得大快人心,她们女人背了这么多年的锅,终于可以卸下来了! 他奶奶的!居然是男人有问题才生不出儿子—— 在刘氏这里,画风往一个新奇的角度歪去了。 此时此刻,在他们的前方,一个骑着骡子的人疾驰而来,远远的,他便听到了“轰轰——”的声音,顿时精神一阵,骡子的屁股又添了一鞭痕。 到了近处,他一眼就看到了驾驶室里的江义沛旁边的蒋素英,赶紧勒停骡子,在路中间挥手:“大爷,大奶奶,三爷——” 江义沛和蒋素英虽然听不见他在喊什么,但却认出了他身上的家丁衣,江义游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赶紧打开窗户问道:“仲财,怎么了?” 仲财急得不行:“三爷,三奶奶难产了!” 江义游浑身一颤:“大嫂!!” 蒋素英脸色一凛,问仲财:“现在是什么情况,有难产迹象到现在多久了?” “崔嬷嬷说小主子头太大,而且胎位不正,实在是生不出来才让小的到县里找您。”仲财看了看天色:“小的出来约莫有半个时辰了。” “大哥?”江义游整个人都慌了,脑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干什么才好,只能不停地大哥大嫂地喊着。 江义沛还安慰他别着急,蒋素英直接没空理他。 从村里到县里,这种天气,就算骑着骡子,怎么样都要两个时辰,一来一回四个时辰——八个小时啊,等回到,人还能不能熬得住真的不好说。 崔嬷嬷难道不知道吗? 但为什么还要去找她? 那肯定是束手无措了呀! 但现在只是过了一个小时,情况应该还不会变得太坏,希望还来得及吧…… 好在他们今天被她家小米说动回来了,要不然,等到仲财找到县里再出发,那真是什么都晚了。 (本章完) 第220章 修改内容,可不订 第220章 修改内容,可不订 第二百一十八章 蒋素英对江义沛说道:“把速度再往上提一提,然后打开自动驾驶模式。” 这种路段,加了速度,自己开,真的没有自动驾驶靠谱。 紧赶慢赶,终于在二十分钟后回到了老江家。 秦氏的惨叫声被收割机的轰鸣声盖住了,当收割机一熄火,秦氏的惨叫声飘过好几个院落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让众人心里一沉,特别是江义游,下车的时候因为腿软都差点摔倒了。 江里正在南乡镇,已经传信说不回来了,所以此时二房的院子里,二婶刘氏扶着杨老太在厅里站着,看着丫鬟一桶一桶热水送进去,一盆一盆血水端出来,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啊! 但再着急也只能在门外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蒋素英说过产房还是要避免太多人进去,她们都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别帮倒忙,别把更多的脏东西带进产房。 刘氏捏着帕子,放在胸口,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这场景让她想起了她生小安的时候……… 那种绝望的恐惧顿时笼罩住了她。 杨老太记挂着里面的三儿媳妇,还不忘关注外面的二儿媳妇,知道她怕是想起了当年,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都过去了。” “嗯。”刘氏点点头。 是啊,过去了,这段时间经过大嫂的调养,她的身体好了许多,虽然还不能跟正常人相比,但再也不是以前那边连床都下不来的病痨鬼了。 “娘!”江义游飞奔回到他们二房的院子,便看到了杨老太,还没说话呢,就听到了崔嬷嬷那惊慌的声音:“腿……怎么是腿先出来了?” 江义游腿一软,差点跌坐下,扶着墙就往产房里冲,被杨老太拦住了:“脱衣服!脏!” 此时赶来的蒋素英已经把外衣一扒,穿上了白大褂,还换了一双干净的鞋子,顾不上和杨老太打声招呼就拎着医药箱进去了。 原本就已经六神无主的崔嬷嬷满手是血,一看见她,立马就跪下哭着请罪了:“大奶奶,奴婢没有照顾好三奶奶,奴婢有罪啊!!” 秦氏腹中的孩子眼看就要瓜熟蒂落了,但迟迟没有入盆,她便想着去找大嫂帮忙看看,但她月份大了,不好出门,而且通过夫君的书信,她也知道大哥大嫂太忙,所以就耽搁了下来。 前些日子,崔嬷嬷给她摸胎,又说孩子已经入盆了,她心下安定,但又有些不安,大嫂不在家,她的心实在是放不下,便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让蒋素英给她诊诊脉,哪怕她带人去县城找她,哪怕是把孩子生在县城,但还没出发呢,昨天就收到了大哥的飞鸽传书,说今天回来。 她想着,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等大嫂回来她就安心了,可谁能想到,就这么巧,一大早就发动了。 她更没想到的是,崔嬷嬷是这么的不中用,原本她就是看中她会调理身体,会养胎,会接生,才高价买的她。 确实,她调理女子的身体确实有一手,她生完小麦好几年没有动静,被她调理了三个月就怀上了现在的孩子,她养胎也在行,就连大嫂都说她的身体养得壮实,肚子里的孩子也壮实,但要控制不能再胖下去了。 只是孕后期她饿得快,也吃得多,原本她就是听大嫂的,要控制一下,但崔嬷嬷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这段时间不仅不拘着她,反而给她变着样给她炖汤,做甜汤,苦口婆心地劝着她吃下去。 她原本就饿,被这么一撩拨,哪里经得住,每次就想着吃一点点,谁知道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汤汤水水都吃光了,导致她越来越胖。胖了,饿得更快,吃得更多了。 生的时候,她突然领会到了大嫂说的“胎大,产妇受罪”是什么意思了。 她是二胎,按理说要生得比一胎快得多才对。 可谁知道,孩子太大,迟迟生下不来,而且胎位也不是崔嬷嬷说的胎位正! 她含了好些参片都提不起力气,大嫂不在,夫君又不在,秦氏感觉难过极了,更加提不起力气来,没有力气,孩子更生不出来。 “大嫂……” “大嫂你回来啦……” 突然见到蒋素英,秦氏的眼泪哗啦啦地流:“我好痛,我好怕啊,孩子……我的孩子……呜——” 江义游换好衣服鞋子过来,看到白白胖胖的媳妇,心疼极了,赶紧握住她的手:“大嫂回来了,没事了,不怕——” “不用怕,手松一下,我先给你看看。” 蒋素英安抚着她,顺着她的手给她把了脉,查看了产道的情况,看到,那一只小小的脚在那明晃晃地蹬啊蹬,但没蹬几下,小脚蹬的频率就变小了许多。 秦氏的羊水破了,孩子太久生不下来就会缺氧——而亡…… 蒋素英当即起身,秦氏死死拉住她不放,没有力气开口,只是弧度很小地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走…… “我不走。”蒋素英拍了拍她的手:“我有办法救你和孩子,你别怕。” 秦氏的手顿时就松开了,眼泪流得更凶了:“救……救孩子!” 江义游也哭得不行,他想救孩子,也想救媳妇。 “孩子要救,你也要救。”蒋素英将手和银针彻底消毒,扎在她的肚皮上,手上脚上,脑袋上也扎了不同数量的银针,等了一会儿,问道:“还疼啊?” “不知道……”秦氏的注意力全在蒋素英扎下的一根一根针上,连什么时候不疼了都不知道,她蹙着眉感受了一下,惊喜道:“不疼了。” “嗯。”蒋素英应了一声,把针灸包放下,拿出一个剪刀彻底消毒,带上了手套:“你放轻松,会没事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你起了吗?” 她轻声细语地和秦氏说着话,手下的剪刀却是毫不留情,“咔嚓——”剪了一个大口子,秦氏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这一剪刀和阵痛相比,那简直跟蚊子咬一样。 (本章完) 第221章 第221章 第二百一十九章 “现在唯一能救你和孩子的办法就是,我把手伸进去,把孩子的胎位扭转过来,这个过程很痛苦,你能受得住吗?” “能……”不能也要能了,痛总比死了要好吧。 “好孩子。”蒋素英夸道,让人把江筱米喊进来,这个过程太痛苦了,靠秦氏自己的意志力忍住是不可能了,总得有多几个人摁住她才行。 “小米还是个小姑娘,进产房不吉利,我来吧。”二婶刘氏说道,让大姑娘进产房,等下吓到不敢生孩子可怎么好! “没事的,二婶,我不害怕。”江筱米换了衣服就进去了。 她娘叫她进去,可不仅因为她是女的,还因为她力气大咧。 就在蒋素英的手往产道伸进的时候—— “啊———” 秦氏的声音比他们刚听到的时候惨烈百倍千倍,都快要把他们的耳膜喊穿了,只见秦氏眼底都充血,脚趾拼命蜷缩在一起都抵挡不住那股痛意。 要不是崔嬷嬷赶过来帮忙,光是江义游和江筱米两个人,差点没把人压住。 秦氏被禁锢住腿,也不妨碍她全身用力,肚子上的针都被她嘣掉了几根。 要不是有人按住她,她真的爬起来就跑了。 “快了快了,你再坚持一下!” 蒋素英虽然这段时间瘦了一点,但成人的手再瘦也瘦不到哪里去,成人的手正胎,自然剧痛,小孩子的手倒是小,但又不可能让不通医理的小孩去正胎吧? 是,是可以指导,但小孩知道力度怎么把握吗?一不小心,孩子就被掐死在胎里了。 保险起见,蒋素英还是自己动手,代价就是,秦氏要忍受加倍的疼痛。 蒋素英的手越往里,那个被剪刀剪开的刀口就越撕裂,秦氏就越痛苦,她哭着喊着:“痛!痛!痛!大嫂啊!夫君!!啊,我死了!!” 秦氏哭得嗷嗷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江义游死死按住她,别过头不敢看她,他怕他也跟着哭出来,这能苍白地说着:“别怕别怕,忍一忍忍一忍……” “孩子是个儿子,娘亲给他起个名字吧。” 蒋素英见秦氏要痛得受不住了,用孩子的性别转移她的注意力,秦氏一下就被吸引住了,在痛呼声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硬生生忍住了,甚至还能咬紧牙问蒋素英:“果真吗?大嫂你摸到了?” “嗯,我摸到了小牛了。” 蒋素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到了一定月份,有经验的大夫,是可以通过脉象辨别男女的,但在这古代,这一手技艺算不得什么好事,蒋素英也就没说,况且她也不知道,秦氏将男女看着这般重啊! “是儿子!”秦氏一把抓住了江义游,更加咬牙切齿:“我给你生了个儿子!” “是是是,你有功!你可一定要撑住啊!咱们儿子可等着出来见他的爹娘呢!”江义游虽然也高兴,但更是趁机鼓励秦氏。 秦氏精神一震,为了儿子,她一定要坚持住,然而—— “啊!!!”还是好痛,她完全忍不住! 蒋素英也建议她:“保存点体力,等胎位调整过来,你大喊大叫完可就没力气生了。” 到时候,胎位调整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可能是肚子里的儿子给了她力量,再苦再痛,秦氏都没有再喊一声,嘴里的肉都被她咬烂了,满嘴的血腥味,她都没有再吭一声。 “好了。”蒋素英天籁般的声音在秦氏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响了起来,秦氏那紧绷的身体,顿时松懈了下来,眼神都呆滞了,比破碎的布娃娃还破碎。 蒋素英银针都拔了下来,止疼针会影响宫缩,不利于把握生产的契机,孩子在宫腔太久了,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生产出来。 她往秦氏嘴巴里喂了一颗药丸:“打起精神来,就差最后一哆嗦,就能看到你儿子了,孩子胖胖的,粗胳膊粗腿。” 秦氏的眼睛这时才动了一下,把嘴里的药丸嚼吧嚼吧着吃了,稍稍恢复了点力气,这时她感觉到肚皮一阵阵发紧,同时压断十二根肋骨的疼痛铺天盖地地涌来,她跟着蒋素英的口令,吸气,吐气,用力—— 折腾了一刻钟,孩子终于呱呱落地,秦氏这时浑身都在颤抖,江义游没有去看孩子,反而高兴地抱住她:“咱们有儿子了!” “儿子怎么不哭啊!”秦氏也高兴极了,但高兴之余突然发现不对劲,哭声呢,孩子哭声呢! 谁家好孩子不哭啊?!!! 秦氏挣扎着扶着江义游的手坐起来,发现蒋素英正拿着一个红色的尖尖的东西往孩子嘴巴里塞,时不时还捏一下上面圆圆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又挤了一下,有几滴水被挤出来。 而孩子,全身都是青色的。 一看就不正常。 秦氏很想哭,但发现自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孩子…… 她十月怀胎的孩子…… 拼了半条命生出来的孩子…… 没有气…… 清完了孩子口腔里的污秽,见孩子还是没有哭出声,蒋素英便立刻给孩子心肺复苏。 新生儿的心肺复苏既温柔又粗暴,江义游和秦氏捂着各自的嘴巴,看着自家出生不到一柱香的孩子,被他大伯娘翻来覆去地打来打去,终于,孩子可能是真的打得受不了了,太生气了了,他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手脚并用地蹬蒋素英的手。 江义游和秦氏也哭了出来。 哭了,代表活了。 真的吓死他们了。 看着孩子青白的皮肤慢慢充满血色,蒋素英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不敢想象,她要是没有把这个孩子救过来…… “英娘?”杨老太听到孩子哭声,扒在门口喊她。 “母子平安。”蒋素英抱着包好的孩子给她看了一眼:“孩子刚生出来没有气,刚救回来,就不带他出这个房间了。” 孩子出生没有气? 这件事在厅的杨老太并不知道,因为江义游和秦氏在里面为了不打扰大嫂救孩子,连声音都不敢出。 (本章完) 第222章 第222章 第二百二十章 突然听到这么个消息,杨老太吓都要吓死了,赶紧伸出手去探孩子的鼻息,好一会儿,等确定了,才放下心来:“好孩子,是个有福的!蓉娘怎么样?” “她还要收拾一阵。”蒋素英关门前对杨老太说道:“您别太担心,珍娘你陪娘回去吧。” 她只是给孩子清理身体的时候顺抱出来给杨老太看一下,秦氏的伤口还等着缝合呢! 撕裂加切口,还得有好一阵要忙,她把孩子抱给崔嬷嬷,这时丫鬟端着麻沸散回来了。 麻沸散早就让人去熬了,但时间不够不敢拿孩子和产妇的性命冒险,不得不靠着针法稍微止痛,硬来。 如今,麻沸散熬好了,产妇能少受点罪就少受点罪吧。 让江筱米把旁边的一张小榻清理干净,便让江义游伺候着秦氏换下早就被汗湿透透的衣衫,披上一件干净的衣服后便让江义游将她抱到小榻上去,全是羊水,血液的床铺则是交给丫鬟来收拾。 因为有麻沸散,蒋素英缝合得很顺利,而秦氏一点疼痛都没有感受到,早就没抗住睡过去了。 她真的太累了。 缝合完后,秦氏被移回了收拾干净的炕上,孩子被蒋素英放在她的旁边。 宝宝养得太好了,足足九斤八,胖嘟嘟的,两边的腮帮子像含了两颗核桃。 现在还没有睁眼,但应该是饿了,闭着眼睛动着嘴巴到处找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疼他娘,不忍心吵醒她,愣是没哭。 “诶哟,爹的乖儿子哟!” 江义游蹲在炕前看着累得不行睡得正香的妻子,又看了看小声哼唧,不停吐舌头动嘴巴的孩子,心都要化了,突然觉得,生活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当爹的倒是满足了,做儿子的还没满足。 需求没有得到满足,再乖的小宝宝都开始闹起来了,他张得无牙的小嘴,闭着眼睛嚎,秦氏眼皮动了动,但没有醒。 “是不是饿了呀?”江义游把孩子抱起来“哦哦——”地哄着。 可不是废话吗?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吃过奶,能不饿吗? 江义游还在那着急着:“家里如今没有牛羊,没有奶水啊!” 蒋素英真的是服了,这么大一头奶牛躺在这里,就不知道把孩子放上去嘬两口,秦氏睡秦氏的,孩子喝孩子的,两者并不冲突啊! “让蓉娘亲自喂吧,利于她的恢复。” 养育新生儿是很辛苦的,有的孩子吃得多,一个时辰就要吃一顿,白天还好,但晚上休息时间那真的是极其磨人的。 所以古代有条件的人家都会请一个奶娘来照顾孩子,秦氏原本也想着找个奶娘的,但如今这种环境,别说奶娘了,奶牛都难找,没有办法,只能又亲自来了。 当初生小麦的时候就是她自己来的,那时也不是请不起奶娘,是小麦这孩子嘴挑,除了她自己的奶,奶娘的奶是一口都不喝,又爱哭,常常三更半夜不睡觉起来玩,秦氏被她折腾得都老了几岁,头发是一把一把地掉。 但研究表明,亲自母乳喂养,对孩子的生长发育,对产妇的身体恢复都是有好处的。 但这一出生就渐进九斤的孩子,没有奶粉的支援,秦氏估计够呛,很有可能孩子两边全嘬干了都没有半饱。 蒋素英把孩子抱到秦氏胸前,小家伙儿几乎是本能就开始拱,找准位置一顿猛嘬——传说中吃奶的劲儿真的不小,那“嘬嘬嘬——”的声音可响着咧。 但因为初乳难开,小家伙儿忙活了半天都没有吃到两口,顿时难过极了,哭得伤心不已,秦氏仿佛被惊醒了又好像没醒,但手本能地轻拍着孩子,感觉到了母亲的安抚,小家伙儿哭声渐渐小了,重新开始干饭。 人形吸奶器工作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吃上了人生第一顿饭,那“吨吨吨——”大口大口吞咽的声音,告诉着他爹他到底有多饿。 孩子吃饱了就挨着秦氏睡了,江义游把妻子的衣服整理好,又戳了戳他儿子胖嘟嘟的小脸,最后一个出了屋子,一出门便看到杨老太拎着他的一只鞋走过来:“你出来得正好,把鞋子挂门框顶。” 孩子平安落地,把父亲的一只鞋子放在高于门框的位置,固定好,代表着孩子平平安安,还有一层给孩子安魂的作用,因为孩子出生,家里可能会来很多对孩子来说是新面孔的人来祝贺,会惊扰到孩子,父亲的鞋能给孩子辟邪挡灾(?)。 一只一直穿在脚上的臭鞋,居然有这种功效,江筱米表示长见识。 江义游其实也不太理解这个习俗的含义,但他娘要求的,他照做就是了,毕竟生小麦,生小勉还有小米的时候都是这样做的。 把鞋子固定好,江义游见杨老太还是愁眉苦脸的,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娘,虽然添丁是应该给左邻右舍分红鸡蛋的,但条件有限,就免了吧?” “免了吧。”杨老太点点头,她只是想一想而已,又不是真的想发红鸡蛋,鸡蛋啊,多金贵的东西啊! 她家里有是有,毕竟那一院子的鸡有些已经开始下蛋了,但这要怎么跟人家解释他们家有这么多鸡蛋呢? 况且她也舍不得派,一家最少要派两个——毕竟寓意好,代表着以后娃娃成人之后要娶媳妇,成双成对的! 别看两个鸡蛋少,一个村子派下来,那可是要一百多个鸡蛋的,还不算亲戚朋友呢! 算了算了,现在粮食金贵,鸡蛋更金贵,留着给孩子们多吃点! “委屈你儿子了。”杨老太叹道。 “嗐,哪里就委屈了,又没饿着他。” “说到吃饭,你大嫂已经跟我说过了,让我给你媳妇杀偏院的鸡吃,头一个月隔两天给你媳妇杀一只。” “不过啊,炖鸡汤可以,但油水要撇干净,你媳妇你儿子本来就胖,要吃得好些,但又不能吃得太好。” “她还说最好吃点瓜汤菜汤,但现在哪里来的瓜啊,菜啊的,要不是小米厉害,咱们连豆芽都吃不上。” 因为条件有限,秦氏的月子餐的标准是减了又减,孕期和哺乳期是不可以吃太多腌制食品的,老江家是有什么新鲜的好吃的都会留着给秦氏,加上天气寒冷,新鲜的肉也不会坏太快,云灵山猎的野猪,被江筱米偷偷添加了不少家猪肉进去,因为江筱米时不时补货,猪肉现在都还有两大块。 要不然,没有食材,崔嬷嬷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把秦氏养成这样。 江义游被老娘一阵念叨,挠挠头:“娘,这么你跟胖叔说呗,我又不做饭。” 杨老太眉梢一吊:“娘这不是太久没有见到你们几兄弟!跟你说两句闲篇你就不耐烦了?” “没有没有!”江义游连连讨扰:“我哪就不耐烦了?您说,我都听着呢!”杨老太这才高兴了些:“三儿,我跟你说啊,偏院那边不是还养了些小鸡吗?我滴乖乖诶!那些小鸡长得可快了!就跟吹了气似的,就这么一个来月就已经长成了,五斤旺旺的!” “咱们养大半年的鸡都没有这么重,你隔壁家王婶,养鸡养一辈子了,都没有养过长这么快的鸡,不过她家的鸡跟我们家的鸡相比还是差了点,也就三斤多四斤不到的样子!还有啊,你敢信,这么冷的天你王婶家的加上我们家的,整整六十只小鸡崽,一只都没扔!全部都长得好好的!” “这不是挺好的嘛?” “好是好,这小鸡崽真的是小米他们在山上发现的野鸡?我看着不像啊!倒跟咱们院里那种白鸡差不多,你老实跟娘说,这鸡是不是小米在神通里买的?” “小米没说,但我猜应该是。” “那你嘴巴严点,别说漏嘴了,你王婶隔两天就上山一趟,想去找这种小鸡崽来着,她说等这批鸡养起来要育种,她家指定能发财。” 江义游:“……” 要不是您老非要问,他是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怎么就要叮嘱他嘴巴要严点了? 等等! 谁家指定能发财? 王老太家? 这鸡可不是他们家的,只是给她代养而已,怎么就成他们家的了? 大哥虽然说过等育种出来会卖给各家养殖,但王老太家想要占为己有可不兴啊! 这可是原则性问题。 江义游觉得他还是要去打探清楚一点,要是他们家真的存了这种心思,那这四十只鸡还是要拿回来的。 他跟杨老太说了几句便走了。 杨老太揣着手,深藏功与名,她老啦,就不掺和这种和老太太扯皮的事情啦! “我的鸡啊!” 江修白回了一趟家,再次来到老江家的时候听说秦氏母子平安,他对江义游表示祝贺之后,拉着江筱米一头扎进了偏院。 天气太冷了,没敢让江修白那些宝贝鸡出去溜达,就一直在室内养着,分了好几个屋子养着,公鸡母鸡小鸡加起来少说有三百只,不少母鸡已经生蛋了。 “它在干嘛?是不是传说中的生蛋?” 江筱米蹲在一只趴窝的小母鸡的旁边,看着小母鸡从安静到蓄力,鸡屁股一张一缩,一缩一张,眼里的光都快闪瞎了江修白的眼。 他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看着江筱米:“生蛋不是传说中的,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倒像是传说中的。” “……咋滴,没见过鸡生蛋很出奇吗?诶诶诶!生了生了!啊——你别缩回去啊!”江筱米看着白色的鸡蛋鸡蛋一点一点地被生了出来,下一秒就被她激动的声音给吓得缩了回去。 江修白差点笑死,去拉江筱米:“走啦,人家生蛋你也打扰!难产算谁的?” “算你的呗!” 江筱米恋恋不舍地顺着江修白的站起来,走到了另外一个屋子里,这个屋里也不是江修白心心念念的白羽肉鸡,是一个公鸡和母鸡混养的一个鸡舍。 此时有两只公鸡正在对峙,脖子上的毛根根竖了起来,剑拔弩张,更要命的是,它们各自的身后还跟着一队小母鸡。 江筱米和江修白看了好一会了,直到有一方被另一方打败,它身后的小母鸡被对方收入后宫才离开。 “太可怜!太可怜了!”江修白摇摇头:“输了也就罢了,老婆们还抛弃它,一只鸡孤零零地在角落里,舔舐伤口!啧啧——” “那公鸡确实被打得挺惨的,以你的专业知识,它还能活过今晚吗?要不今晚煲鸡汤?”江筱米目含期待,她好久没有喝鸡汤了,怪想的。 “你这人,人家都那么惨了,你还要煲了人家,还有没有人性啊!” “你清高,你了不起,有本事煲了汤你别喝啊!” “我买的鸡,我凭什么不能喝!我就喝!” “那煲两只!” “行!” “那你现在就去给我抓两只来,我拿出给胖叔!” “还能跑了不成?等着,我想去看看我家的小鸡崽!啊呀!爸爸的小鸡崽们!你们都长这么大啦?!” 江筱米:“……” 她不能理解,给鸡当爸爸是什么感觉——鸡头,可不是一个美丽的名词。 她看着这一屋子壮实的白羽鸡,肚子有点饿了:“这鸡能煲汤了吗?从这里抓两只得了?” “这鸡不太适合煲汤,别看它又大又重,但肉嫩着呢,最适合做香菇滑鸡!也适合做炸鸡,我跟你说市面上的炸鸡店,包括xx基,xx乐,xx劳,里面凡是鸡肉,用的都是这种类型的肉鸡!只不过人家可能用的是他们国家自己培育的外国肉鸡品种。” “你确定?那怎么解释童子鸡这项单品。” 江修白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捂着嘴轻咳了一声:“童子鸡啊——童子鸡也是这种鸡啊!它们出栏的时间更短,可能也就需要两个礼拜,甚至更短!没看它就巴掌点大吗?” “也是!”江筱米道:“炸鸡没营养,炸鸡不健康,就算现代家长把它们贬低到尘埃里去,也架不住它们真的好吃啊!” 白天好好的,晚上躺下起不来了,突然发烧39度,我都不知道我写了些啥,见谅哈,过两天有空修改一下…… (本章完) 第223章 修改内容,看过可不订 第223章 修改内容,看过可不订 第二百二十一章 江筱米吸了吸鼻子,仿佛闻到了让人流口水的炸鸡味,想当年,路过那些“基”的时候,谁不曾被那些迷人香味吸引过? “想吃啊?”江修白看着江筱米那小馋猫样,说道:“想吃就叫胖大厨做呗,这么大的鸡,做他个四五个!吃到爽!” 刚刚想吃只伤鸡都心疼得不行,现在四五只鸡说舍就舍了,还不是因为他自己想吃炸鸡不想喝鸡汤,江筱米鄙视他:“哟,刚刚还自称是人家爸爸呢,现在要宰四五个孩子,你也下得去手?你更没良心!” “……那你吃不吃?不吃我就自己吃!” “吃!”江筱米叉腰:“用的我家的厨子,我凭啥不吃!” 江修白:“……” 行,你赢了。 谁让他家没有厨子呢! “裹了面粉的东西,会显得份量大,咱们又不是吃炸鸡饱,尝尝鲜差不多了,来个三只吧!控制一下,鸡也就这么些只,省得下一批鸡还没孵出来,这些成年鸡就被咱们吃光了。” 江修白正抱着一只鸡蹲下来翻来覆去地看,一边看一边对江筱米说:“可不能吃光啊!江筱米!请你控制一下你体内的馋虫,咱们现在可不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时候了,你们都叫我短期内别再使用系统,但你们也要悠着点才行啊,别看家里有点啥就撺掇着胖大厨给吃光,这些鸡,可是留着下蛋的母鸡,鸡生蛋,蛋生鸡,多么无穷的财富啊!” 当初江修白买的时候,看似睡意,但因为心里有章法,他买得最多的还是小母鸡,公鸡也有,留着踩水的。 母鸡能下蛋,但并不代表它能自己受精,专业的事情还是得靠专业的公鸡来。 “我哪里就馋了,说得好像我没有吃过鸡似的!”江筱米又道:“多久能下蛋啊?” “一百三十多天吧。”江修白说道:“白羽肉鸡从出壳到初次下蛋,一般需要19-21周时间,一般在24周龄时,白羽肉鸡的产蛋能到5%左右,体重的相对增重达到最大值,体成熟与性成熟基本同步,鸡也是需要性成的,没满月的小鸡崽怎么能生蛋呢!不过它们通常在32周龄时才能达到正常的产蛋高峰。” “你说的这些……我一句都听不懂,是不是一天下一个蛋?” 江修白翻了个白眼:“你问这个问题有没有觉得自己有点贪心?一天一个蛋已经逆天了好吗?你还想一天两个蛋吗?鸡不活啦?” “不可以吗?”江筱米面带愚蠢地看他:“我是刷视频的时候看到一些博主介绍的,说给鸡打了激素,鸡一天到晚就能不停地生蛋,要不然鸡蛋怎么能这么便宜呢?悄悄跟你说,我们超市标明的果园蛋,进货价也就两块多,往外卖的话最少是五块八,甚至七块八,可就这价格,这质量,顾客都还觉得咱们超市良心呢!” 江修白:“……” 他好像窥探到了一些没接触过的行业的商业秘密? 他给她普及:“白羽肉鸡主要是作为肉鸡品种进行养殖的,四十到四十五天出栏,养久一点,再养两三个月成中鸡,这时候煲汤能好喝一点,这时候也差不多会下蛋了,虽然是鸡都会生蛋,但是产蛋量和那些蛋鸡品种相比还是不够看的,人家到了年纪一年能生三百多颗蛋,白羽肉鸡一年只能生100个左右。” “哦哟,上一休二啊!还挺轻松!” 江修白无语:“人家那个蛋鸡品种的鸡几乎全年无休好吧,人家鸡已经跟工厂里打螺丝的差不多了,一个月也就休那么三两天假!” 江筱米角度清奇地“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进工厂打螺丝一个月有几天假的?你去过啊?” 江修白顿时拘了一把伤心泪:“我跟你说,从十六岁开始,我每个寒假暑假都是在五金厂里度过的,累死累活十块钱一个钟!” “这么惨!”江筱米不解:“这跟鸡生蛋又有什么关系?” “要不说你不知道生活艰难呢,包租婆!”还是没有说清楚和鸡生蛋有什么关系啊! 江筱米听着这个懒惰之人在那胡咧咧,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没有营养的废话,却感觉全身都轻松了——他们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江家村当成了家,回到家里,整个人都放松了一下。 不像在县城或者山上,跟上班似的,每天都有任务的。 “吃的东西还是太少了。”江修白唉声叹气:“也不知道系统什么时候好,好想买其他家禽啊!” 正说着话呢,脑子一阵晕眩,消失好些天的系统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买!放心买!不限量!” 不知道是不是江修白的错觉,他感觉系统电子化的声音带了一点情绪,而且还是一种高兴的情绪,好像它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要奖励江修白一般。 江修白对江筱米没有隐瞒,当即写了一张纸条,把系统不太对劲跟江筱米说了,江筱米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什么东西都不要买。 “宿主?”系统有些奇怪,天天闲着钻漏洞的宿主,这是转性了?居然对这大好机会,不为所动? “系统你好,本人需求已满足,暂时不需要购买任何物品。” 系统:“……” 难不成他升级的时候,在这傻子宿主脑子里撒了什么病毒? 要不然他说话怎么这样? “确定什么都不买?机会难得,过了几天,本系统可能就没有这么好心情了哟!” 了哟…… 江修白:“……” 原来那个系统被格式化了?换了一个新系统? 要不然它说话怎么这样? 江修白越发谨慎:“真的不需要,谢谢。” 系统:“……” 完了,打了一仗回来,宿主傻了。 见系统不再说话,江修白对江筱米招招手:“来吧,抓鸡吧!不是说要吃炸鸡吗!赶紧的!” 让江修白抓鸡很难,没病之前就是个虚仔,如今更是跑两步就踹大气,但江筱米可不一样,脚踩一只,手抓一只,轻松得不行。 (本章完) 第224章 第224章 第二百二十二章 没一会儿,江筱米一手抓着两只鸡出了鸡舍,江修白也拎着一只从,那只凄凄惨惨戚戚的战败公鸡还是被馋嘴的主子惦记上了,此刻被五大绑,结结实实地被江修白拎着,浩浩荡荡地走在通往厨房的小路上。 “大小姐,您回来啦!白少爷也回来啦!” 胖厨子正在准备主子们的午饭,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见江筱米和江修白拎着鸡进来,忙用围裙擦了擦手接过来:“大小姐这是……老太太早先抓了一只鸡过来,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外面缸里放着,明天再炖,另外一半已经炖上了,按照大奶奶的吩咐,少盐。” 古代产妇做月子,不能吃盐,其实现代都还有这种陋习,觉得月子里吃盐,对孩子不好,产妇只能吃一点味道都没有的食物。 产妇月子期间饮食确实要清淡,但却不是不能吃盐,钠离子是人体必须的微量元素,怎么能不吃呢? 况且产妇生完孩子的半个月,尿量会增加,身体也会排出大量汗液,此时补充水分和盐分是必须的。 杨老太听到蒋素英这样说,也是据理力争了一下子的,毕竟这么些年也没听她说过这些啊,当年生小勉和她家小米的时候,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但当听蒋素英说这是太医说的,宫里的娘娘都是这样坐月子的,顿时无二话! 吃! 吃盐! 够够吃! 蒋素英也说不行,盐这种东西,不能不吃,更不能多吃,吃多了危害更大。 杨老太没话说了,让胖厨子听蒋素英的,她当甩手掌柜去了,不用管事,她乐得清闲。 “三婶的鸡汤我们不喝,留给她自己喝吧!咱们这个鸡做个新吃食,晚些时候,我让春芽来帮你。” “好的大小姐!”胖厨子一听是“新吃食”就来精神了:“您先去饭厅歇着,午食马上就好了,您吃了午饭再来教小的做新吃食!” “好。”江筱米确实也是饿了,在厨房舀了些水和江修白一起洗了手。 这鸡啊,不讲卫生,在粪堆里打滚,摸上一摸,满手都是鸡屎味,江修白那叫一个嫌弃啊! 江义沛一家和江义游回来了,老江家的饭桌热闹了许多。 江筱麦让江义游抱着,她知道娘亲给她生了个弟弟,但她还没有看到,爹爹说娘亲太累了,说弟弟还小,不能抱出来给她看,等过几天再给看,她说:“行!” 江修安则是左看右看,一直看不到江义涛和江修彬,问他娘:“娘,我爹和我哥呢?” 刘氏正给他布菜,闻言道:“爹爹和哥哥忙,这次就没有回来,你先吃饭。” 江修安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为什么不回来?大伯和三叔都回来了!他们不忙吗?” “可是你大哥就没回啊!” “那小白哥怎么回了?” 小孩子简直就是一个十万个为什么,后来被一个鸡腿堵上了。 这是杨老太亲自从秦氏的汤锅里捞出来给她的大孙女的,被江筱米用来赌江修安的嘴了。 江修安嘴巴被塞住后,顿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啃了。 鸡腿他经常吃,大姐还没回来的时候,家里的鸡腿都是他和小麦一人一只的,后来,他就好久没有吃过鸡腿了,娘和奶奶说,家里没有鸡了,可能很久都吃不到了,他当初听到的时候还偷偷哭了一鼻子,再次吃到,好好吃啊!江修安顿时把他爹和他哥抛之脑后了,见江筱麦看着他,他跟人家一人一半,你一口我一口啃着。 吃过饭,江义沛又拿着砖窑的图纸出门了,江家村留了一小部分人守村,其他人都跟着江义游到了罗水县,或者跟着江里正到了南乡镇,所以要烧窑的话,只能让半边天的妇女们顶上了。 江裁缝家最靠近江修勉他们年前找到了黏土区域,但江裁缝在县城忙着制衣的事情,没有时间回家,裁缝娘子又怀有身孕,江义沛只能把烧砖工人休息的地方移到他家隔壁的破房子里。 这是江屠户家的老房子,大水冲垮了就一直没有修缮。 江义沛也没有让人立刻修缮,想着用烧出来的第一批砖来修,到时候工人休息的话好歹有个避风的地方。 烧窑的第一部肯定是造窑,因为有图纸在,江义沛自己就能指挥人来搭建好。 当初想要烧砖,为的就是给江家村建青砖大瓦房,但没曾想,确实被上塘村的人先用上了。 别人家有的,咱们江家村肯定得有,这不,江义沛回来一趟就给安排上了。 江义沛在为江家村的发展建设而努力着,江筱米在为饱口腹之欲使出了浑身解数,她拿着锋利的小刀,给鸡分解剔骨,大卸八块。 至于那只公鸡,打算让胖大厨今晚做鸡公煲,而那四只嫩鸡,已经安排被得明明白白了。 鸡胸肉,带皮鸡胸肉,鸡脖子,鸡腿,鸡翅,鸡架等都被分开放了起来。 江筱米还拿出来许多调料,辣椒,麻椒,黑胡椒,白胡椒,孜然粉,炸鸡专用粉等等。 藤椒鸡排,韩式炸鸡,吮指原味鸡,香辣鸡翅,鸡米,烤鸡脖,炸鸡架! 她都要! “会不会有点麻烦?” 江修白听着江筱米磕磕绊绊地念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不知道真假的“xx基”秘方,因为胖大厨只是识得几个字,江筱米得把做法给他念出来,然后胖大厨用自己能理解画圈圈叉叉的方式记录下来,再进行烹饪。 吓人,足足念了十分钟。 虽然吧,每一道都有其不同的风味,但会不会真的太复杂了些?就不能一天吃一样吗? “不麻烦!”江筱米还没说话呢,胖大厨就忙应道:“给小的点时间,很快就能做出来。” 被主子做饭,怎么能说麻烦呢! 再麻烦也做的! 就算做不得也要想办法做的! 总之主子提的要求你不能说不行! 况且,秘方都给你了,详详细细一步一步地教你,连盐下多少都告诉了你,这都做不出来的话,还做什么厨子? 感谢各位读者老爷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在后台看到很多读者老爷们投的月票和推荐票,甚至还有打赏!!! 我何德何能啊!都能收到赏钱了!!! 激动,感动!感觉我又行了! (本章完) 今天请假哈 今天请假哈请假请假 感冒还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哭死—— (本章完) 第225章 第225章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一整块鸡胸肉被胖厨子不切断地片开成薄片,那瘦了一点点的手握住刀用刀背敲打,把肉筋敲断,大小姐说这样腌制能更入味,鸡肉也更嫩。 “下入青椒,料酒,生抽,五香粉,胡椒粉,辣椒粉,藤椒油……差不多了,有啥就下点啥吧,用量的话……”江筱米又看了看配料表:“呃——适量吧。” 江修白:“……” 这人绝对是买到了假的秘方。 这么多调料都拿出来了,怎么可能却得了蒜末,姜片和葱呢。 自从知道胖厨子忠心与嘴密之后,江筱米时不时拿出些“惊世骇俗”的东西,已经不用特别交代了。 “……行!适量是吧!交给小的!” 作为一位专业的厨子,胖大厨对于剂量还是挺有把握的,但该说不说,有把握是一回事,不认识调料又是另外一回事。 小小的玻璃瓶里装着各种调味粉,胖大厨都不认识,闻味也不认识,现代字他更不认识,更何况,江筱米已经把包装纸撕开了,他只能按照颜色记住江筱米跟他说的调料名字,了好一阵的功夫,才把需要的调料配好,好鸡胸肉腌上。 “抓匀腌制最少半个时辰!”江筱米说道:“美味都是需要时间来成就的。” 江修白扯着嘴角:“大姐,咱们说话能不能不这样?” 江筱米抬眼,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我怎么样?!”“没文化硬凹的样子。” 江筱米:“……” 她闭了闭眼睛,声音低沉:“说谁没文化呢?!咱们一个地方出来的人,文凭一样一样的,说不定你还不如我呢!” “呵,我不如你?!开什么国际玩笑!”说到这江修白可就不服气,叉着瘦到a4纸那么细的腰:“我至少还能养鸡呢!你呢,豆芽妹!” “你!”江筱米气结:“我看你是皮痒了!” 她发豆芽怎么了?她的无土栽培差哪了?! “诶诶!我跟你说,君子动嘴不动手啊!”见江筱米想要揍他,江修白赶紧跑,他现在身子骨不像以前了,可抗不了这姑奶奶几拳。 “跑什么呀?”江筱米冷笑,绕过灶头堵他:“伪君子谁爱当谁当,我是真小人!站住,我要是不打晕你,对不起我师父多年的培养!” “拳头挥在自家人身上算什么本事!”江修白跑到胖大厨身后,他强壮的身姿已经把江修白遮得严严实实,但他自己非要伸出个脑袋去找死:“说到这个,你那支尖刀呢?怎么还没影啊?” 要不说,江修白没一顿打是白挨的呢,江筱米真的要被他气死了。 早先是说要她负责练兵来着,计划书都写好了,但是吧,这段时间因为这事那事就耽搁下来了——— 好吧,有事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因为她爹发现陈县令乃至陈县令身边的人都会飞,还有内力,武功还高强,衬得她一身本事跟三脚猫功夫似的,就动了踹了她另请高明的歪!心!思! (本章完) 第226章 第226章 都二百二十四章 绝对是歪心思! 这么厉害,有本事来打一架啊! 手底下见真招!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凭什么她人都没见到,就平白无故矮了他们半截! 她不服! 这事她虽然没说,但一直耿耿于怀,这该死的江修白居然还敢贴脸开大,他还以为自己很得瑟,很幽默呢! 仿佛在嘴炮上赢了她好像很了不起似的! 哼! 不长记性! 然后江修白没两下就被刚刚逗他玩现在暴怒的江筱米抓住了,拖着他就出了厨房。 江筱米惦记着吃的,把人拖出去之前还交代了一下胖大厨,讲真,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突然觉得——炸鸡都不想了。 果然,心情极其影响食欲! 胖大厨就跟根柱子似的,被两个小主子转来转去,闹来闹去,他也只是笑呵呵地看着,除了对着鸡翅鸡腿鸡翅根扎扎扎,其他多余的动作是一个都没有,也没有说帮着他家大小姐抓一下白少爷———江修白连江筱米一个人都快应付不来了,要是多一个胖大厨,那简直比抓鸡还简单。 但他没有,他很有分寸地应下大小姐交代的事,就连看到自家大小姐提着比她高高一个头的白少爷走出厨房,他都是笑眯眯的。 但手下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腌制的调料,跟腌藤椒鸡排差不多,只是少了一味藤椒油,多了一味纯牛奶,纯牛奶要没过鸡肉,大小姐说了,这憨式炸鸡要多腌制一会儿才会更好吃。 他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鸡,要叫憨鸡。 但大小姐想吃,那咱就做,憨鸡也好,傻鸡也罢。 他按照自己的经验计算了一下,觉得腌制一个时辰应该可以开炸了。 江筱米原本要做韩式炸鸡和允指原味鸡的,但这俩玩意腌制时间要长才会入味,吃个炸鸡还要等一夜,那还吃是个什么劲儿啊? 但炸鸡这东西吧,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真的很复杂,江筱米觉得样做太多是真的很麻烦胖大厨,便让他一锅腌制,一锅炸了得了。 配上不同的酱料,赋予炸鸡另外的灵魂! 完美! 原先腌制的鸡胸肉差不多了,胖大厨依次裹上玉米淀粉泡打粉面粉混合而成的炸鸡粉,鸡蛋液,面包糠。 五成油热,胖大厨插了葱进油锅,冒大泡了,他就开始下鸡排,小火炸30秒至定型,再复炸一遍大概三分钟,炸至金黄捞出。 大小姐的配方里说,要是想吃更辣的,趁热撒上一层辣椒面,那味道—— 可呛鼻了! “哈秋——”胖厨子被呛得直打喷嚏。 厨房外。 “痛痛痛!” 江修白配合着江筱米半蹲着走。 这会儿知道装可怜了,早干嘛去了,江筱米哼了一声:“少来,我都还没有用力。” 江修白可怜兮兮:“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抗揍,这次就放过我吧!” “大哥,每次你都这样说,为什么每次都要嘴贱呢!” “是你不经逗好不好!我不是跟你说笑嘛!” “你说的我觉得好笑那才是说笑,我觉得不好笑的,那是——挑衅!我江筱米是能被随随便便挑衅的人吗!” 江修白:“……我知道你不是,虽然但是——你走慢点行不行?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好!” 江筱米瞪了他一眼,但气势汹汹的脚步还是慢了下来,江修白见她心软了,便开始挣扎了。 江筱米:“……” 说他没眼色吧,比猴还精,说他有眼色吧,说出来的话有时候能气死人! 这么矛盾的性格,是怎么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的呢? “小米啊,小白又惹你生气啦?” 江修白她娘刘氏拿着一包用布包得挺严实的东西正往外厨房这边走来,远远便看到自家儿子被小米拎在手里,那挣扎的劲儿看着不小,但一点用都没有,小米好似被他动来动去搞烦了,也不再拎他的后脖领了,而是直接掐住了他的后脖子,还说了几句什么,刘氏没有听清。 她吃惊江筱米力大之余,又担心自己儿子,赶紧小跑了过来,瞪了江修白一眼,对江筱米笑道:“小白真是的,怎么又能欺负姑娘家呢!小米,你快揍他几下出出气!” ——但可不能揍伤了呀! 刘氏心里暗暗担心,担心小米把她的客气话当了真。 真的造了孽了! 这独苗苗越长大越让人操心,明明都是可以娶亲的年纪了,居然还是少看一眼就开始作妖,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啊? 刘氏真的是心累,感觉现在照顾这祖宗比照顾小时候的他还累! 这两个“又”字就很灵魂,可见两人平时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而且,吃亏的永远都是江修白,而是小白这孩子,跟鱼似的,被钓起来几百遍都死活不长记性,不仅继续咬勾,甚至还没丢下水的鱼钩他都想蹦出水来咬两口。 吵架要是吵不赢吧,被江筱米嘲着骂,要是吵赢了吧,又被江筱米追着打。 反正什么便宜都占不了,但他居然乐此不彼,也不知道图些啥。 江筱米见到刘氏,便把手从江修白的后颈脖拿了下来,暗暗剜了他一眼——你老娘救了你一命!要不然——哼! 江修白赶紧蹿到刘氏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娘,我累了,咱们回家吧!” 做了坏事就想溜,这就很江修白! “等一等,我先把这包风姜拿给胖大厨。” 刘氏也想带着人赶紧走来着,但老江家添丁,她算是实在亲属了,过来是来送贺仪的,但她家有的老江家也有,唯独这味保存得很好的老风姜,还算拿得出手。 他们这边,妇人坐月子除了喝鸡汤就是喝鸡酒了。风姜炖鸡酒,大补! “好香啊!胖大厨又在做什么好吃的了?” 刘氏扯着江修白的手笑盈盈地走进厨房,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霸道的香味,胖大厨正在撒辣椒粉被呛到了,正走远了一些背过身打喷嚏呢! 江筱米鼻子动了动,眼睛一亮——有好吃的啦! 胖大厨听到声音,揉了揉鼻子转过身来,先是跟江筱米行礼,然后笑对刘氏:“刘太太来啦,有什么事吗?” 因为江家村全部姓江,对于老江家的下人来说,他们主子的族人的妻子,一水儿的江太太,为了区分,知道姓氏的都喊姓氏,要不然,喊一声“江太太”跟喊“美女”似的,全部回头看你。 “没什么,就是拿些老风姜过来给你做鸡酒。” “哦哟,正正好,小的还愁着呢,鸡酒要是缺了这味风姜,那可就没那味儿了!” 胖大厨接过包袱,谢过刘氏,又对江筱米说道:“大小姐,还有白少爷,藤椒鸡排做好了,憨式炸鸡正在炸着呢!您要不尝尝?” “尝尝就尝尝吧——”江筱米闻到这熟悉的味道就有点忍不住了,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竹签子,与之用筷子夹了一块,吃进嘴巴,腮帮子跟小仓鼠似的,没一会儿就对着江修白拼命点头:“嗯嗯嗯,就是这个味儿!给你吃一块!” 说着很自然给江修白也夹了一块递到他的嘴边,仿佛那个掐着人家脖子要往前拖的人只是刘氏的错觉,早先想要打死他,现在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虽然这样说很不符合礼数,但这就是事实,你让她怎么习惯得了? “嗯嗯,好吃!”江修白吃着也觉得不错,想起什么,他从袖子里拿了一把竹签出来! “赞!”江筱米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伸手抽了一根,鸡排配竹签,才是绝配嘛!看,多方便! 自己叉了一块,又给了刘氏一块,江筱米就端着一大盆鸡排往饭厅走去了,让春芽和香椿去通知大小主子们来吃下午茶啦—— 要不然,她怕她和江修白两个大胃王把这一大盆都给炫了,特别是江修白,那肚子跟填不饱似的,饿了,什么都塞得下。 江义沛忙去了还没有回来,江筱米装了一份进空间,等他回来再给他吃,她爹都好久没有吃到这么热乎乎的炸鸡了,肯定也馋了! 蒋素英倒是在家,她看着桌面的炸鸡,虽然知道不太健康,但——真的好香啊!!! “又教你胖叔新吃食啦?” 这是江义游和刘氏几个孩子陪着杨老太慢悠悠地走来:“嗯!闻着还挺香!” “香吧!今天新教胖叔的,炸鸡!可好吃了!”江筱米叉了一块然后把竹签递给杨老太:“奶奶您吃这个,这个不辣!小安,小麦,你们也只能吃一块不辣的,要不然嘴巴会痛痛!” “谢谢大姐!”两个小家伙爬到凳子上坐好,才接过去,还怪有礼貌的。 大盛国没有辣椒,但老江家从不缺辣椒,杨老太他们已经见惯不怪了,自然知道辣椒吃多了会流鼻涕,要是受不住就会上火,甚至嘴巴溃疡,第二天出恭那滋味 杨老太年纪大了,可受不了这份罪,宁愿不吃。 秦氏不在,刘氏也很自律地不吃,不管是辣的还是不辣的,她自己自己的身体还不能吃这些东西,但主打一个陪伴吧,她自从身体好了些,就不愿意在屋子里待着了,喜欢一家人热闹热闹的。 剩下的人,全在那“唆唆唆——” 江筱米吃得不亦说乎,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炸鸡啊! 这小半年以来,江筱米第一次感觉自己正在过着国泰民安下的小康家庭的生活,要是天灾赶紧过去该多好啊! 江筱米都快烦死这又湿又冷的鬼天气了! “嗯?你俩干嘛呢?” 江筱米从头到尾看着江修安和江筱麦这两个小家伙把自己那仅有的一块鸡排吃完了之后,开始交头接耳地说悄悄话,还时不时地瞄一下桌子上的炸鸡,傻子都知道他们的小心思。 没一会儿,两人好像商量完了,江修安就悄咪咪地站起来,自欺欺人地认为他动作慢点,小心点,就没人能知道他在干什么了! 江筱米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叫破开来——这两个小家伙真的太可爱了有没有!哈哈哈—— 在知道自己隐蔽的小动作被发现后,江修安虽然纳闷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但那小手速度飞快地往盘子里一抓,一块辣鸡排到手之后,自己咬了一口,另外半口还不忘快快塞到妹妹小麦的嘴巴里。 小孩的动作有多快? 江筱米觉得这是个谜。 在场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俩,愣是没有一个人拦得住江修安,哪怕最近的江义游和刘氏都没有他动作快。 他们只来得及去抠他俩的嘴巴,然后刚把他们的嘴巴捏开,这这两个小家伙就自己吐了出来,双双在那“呸呸呸——” 呸完又开始挠舌头,扯舌头:惊慌失措地喊着:“辣,好辣!” 江修安挠了两下发现没有用,都快哭了,扯着舌头找刘氏:“娘,洗洗,洗洗。” “怎么洗?把舌头拔出来洗啊?”刘氏好气又好笑:“谁叫你们偷偷吃辣的?下次还敢不敢啊?” “不敢啦!”江筱麦奶声奶气地挨过去:“小麦再也不敢了,二伯娘先给我洗!” 江义游都笑了,他闺女现在表现出来这股子的聪明劲儿,他到底该不该高兴啊? 刘氏点了点这个小机灵鬼的额头,给她倒了一杯水:“好好好,先给你洗,让你三哥先辣着!来吧,喝点水漱漱口,洗一洗舌头——” 另一边,江义游也给侄子安安倒了一杯,然而他他不知道的是他这手边的那一壶水是稍微烫一些的,准确来说也不是很烫,也就比温水烫那么一点点。 然而江修安一喝,就跟触了电似的,立马吐了出来,然后就痛哭了起来,指着江义游:“三叔.三叔娘!我痛啊!哇——” 不知道,还是以为江义游对孩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 天知道,他只是给他倒了杯水啊! 而且他也刚刚喝了,不算烫,刚刚好而已啊! 怎么就…… 江义游忙把江修白抱起来哄道:“哪里痛哪里痛,你跟三叔说!” 江修安闭着眼睛哭,根本没有功夫应他,孩子委屈坏了. (本章完) 第227章 第227章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是辣得难受,二是真的太痛了,三是觉得今天的三叔不好,真的太难过了,一下没忍住,哭得不能自已。 “哦哦哦,不哭不哭!三叔坏是不是!奶奶帮你揍他!” 可把杨老太给心疼坏了,打了江义游一巴掌,然后把小孙子抱在怀里哄。 江义游在江筱米的解释下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吃辣椒喝热水会痛上加痛。 ——辣,本来就是一种痛觉而不是味觉,热水会加快血流并扩张毛细血管,会导致辣椒素更快地传播和刺激口腔,会使辣感,也就是痛感,更强烈。 他赶紧给人家倒了一杯凉一点的水,怕失误,还自己先喝了一口,刚好被江修安看到了,他往杨老太的怀里躲,拼命摇头:“不要,脏脏!” 把杨老太乐坏了:“听到没有,脏脏!还不赶紧倒掉重新倒一杯!” 江义游:“……” 看着被辣得口水沾满衣襟的小脏孩,很想问一句——咱俩到底谁脏啊?! 吃过炸鸡,蒋素英去房间看了秦氏,它刚好醒了,正侧着头摸小宝宝额头呢! 看到蒋素英进来,忙问她:“大嫂,我儿子这头咋拉?脑袋怎么这么尖呢?还有这额头左边往上一点,怎么摸起来软趴趴的,好像里面有一滩水似的?” “这脑袋啊?没事!”蒋素英道:“产道挤压导致的,头上的软包也是,会好的,别担心。” 新生儿的头骨软,再加上孩子头围大,产程又有些久,被产道长时间挤压,难免会变形,睡觉的时候左右侧睡,会调整过来的。 至于头上的软包,也是生产时遭到产道挤压形成的,一般不需要处理,会自行吸收的。 “那就好。”秦氏这下可放心了,刚醒来看到这尖头娃的时候可把她吓坏了,还以为有什么不好呢,想到他出生的时候没有气,虽然她已经试了他好几次鼻息了,但她还是不放心地又问蒋素英:“孩子没事吧?真的没事了吧?” 蒋素英正在给婴儿把脉,新生儿的脉象比较难诊断,所以她并没有分心回答秦氏,后者也不急于这一时要知道答案,静静地等着,直到蒋素英睁开眼睛,手离开孩子的小手腕才问道:“怎么样?” “挺好的。”蒋素英笑着:“孩子在娘胎养得壮,缓过来了自然是平平安安的。”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秦氏躺着拜天,但还是因为有些激动,动作大了一些,牵扯了一下伤口,她不由得“嘶——”了一声:“大嫂,好疼啊!” 蒋素英微微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跟她实话实说—— “接下来三天,或者是七天,,你都会很痛苦,因为我会给你消毒,换药,毕竟挨了一刀,又是在那个位置,不管走路还是其他什么动作,都会有牵扯,而我又不能经常给你使用麻沸散,止疼的针法也不能常用,因为对伤口的恢复有影响。” 秦氏闻言,脑子嗡嗡的。 她现在虽然没有动,但已经开始感觉到痛了。 “我看看你的伤口。” 伤口的位置决定了秦氏的尴尬,但大夫是大嫂,而且又不是没见过,她给自己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才愿意屈腿,但还没完全屈起来呢,命差点没了半条,眼泪不打招呼地飙了出来。 “慢慢来。”蒋素英上前帮她,她脱到最后都无语了,在炕上穿这么多,三弟这种生怕他媳妇长不出痱子吗? 裙,裤,里裤,更套娃似的,套了一层又一层,秦氏每抬一次屁股,眼泪就飙多一升,最后她眼泪汪汪地看了一眼,睡得深沉的儿子,心里发誓:“这要是个不孝顺的,三房以后的家产就全部留给小麦!” 要不然,如何对得住她今时今日所受之罪?! 妈妈是伟大的,因为成为妈妈之前,首先要放弃羞耻。 刚开始有生产迹象的时候,产婆会三番四次掀开你的裙摆看,甚至伸手进去摸,确定生产的进度,如果是在现代,无痛一打,什么时候备皮的你都不知道。 生产时更不用说了,产婆会一直盯着你,虽然古时候没人会在产道口剪一刀,但在胎盘久久不能娩出的时候,伸手进去掏—— 其中痛苦,并不亚于生孩子十级疼痛。 古人保守,但生孩子可不能保守。 “还行,伤口还可以,等明天再下地走吧。” 蒋素英一边把橡胶手套摘下一边说道,其实秦氏伤口情况一般,撕裂太过严重,有些发炎,要不然现在就让她下床走了。 下床活动可以促进血液循环,预防深静脉血栓的形成,并且有助于减轻术后疼痛,也能够加速胃肠道蠕动。 “什么?下地走?”秦氏简直惊呆了,坐月子不能见风,如今这种天气,下了炕就跟进了冰窖似的,落下月子病可怎么办?所以她已经做好这个月长在炕上的准备了! 谁知? 要走! 不走行不行啊?! “当然不行。”蒋素英摇头。 秦氏差点哭出声来。 她现在是知道大嫂为什么说她接下来三天,甚至七天都会很痛苦了——肉都没长好就磨大腿,你不痛苦谁痛苦? “蓉娘醒啦!”杨老太这时候也过来了:“好孩子,你辛苦了,娘让胖叔给你炖了鸡汤,正温着呢,秋果,你去给三太太取来。” “是,老太太。”秋果忙应道。 “今天先喝鸡汤,你达嫂送了一包风姜过来,已经跟胖厨子说了让他今晚就开始熬风姜水了,过两天就熬鸡酒给你补补,你受累了蓉娘……辛苦了孩子!” 杨老太轻轻拍着秦氏的手背,眼里满是心疼,这孩子,遭老罪了—— 说来也是不忿,他们老江家一向行善积德,与人为善,为啥两个媳妇都要遭受这么惨烈的生产之痛? “没事,娘,我这好着呢!”秦氏整理好情绪,面色从容地把另一只手搭在老太太的手背上,一老一少,四手交叠。 两人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放开,杨老太抱起小孙子:“以后啊,定叫这臭小子好好孝顺你,听到没有,乖孙,以后长大要好好孝顺你娘亲知道不?” 秦氏笑道:“娘,他这么小,哪听得懂这些?现在还睡着了,更听不懂了。” “听不懂也要说,听多咯也就懂咯,他爹和他两个伯伯小时候就经常听,你看现在,对我这老婆子多孝顺!”杨老太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依然是一个有着非常丰富的育儿经验的老太太。 她自己生了四个孩子,还有八个孙子孙女外孙。 这么几十年,她琢磨出一个道理—— 那就是,很多事情都是要从娃娃教起的,要是小时候不教,等长大再教,可就来不及了! 性子养成了,可掰不回来咯! “是是是,听您的,他啊,不仅要孝顺娘亲,还有孝顺爹爹,孝顺爷爷奶奶!” “呵呵呵呵——” 婆媳俩其乐融融,蒋素英整理好东西,便过来说道:“我刚刚听您要煲鸡酒?” 杨老太悠孩子的动作一顿,茫然:“是……是啊!怎么啦?不能喝?不能够吧?” “可以是可以喝——”蒋素英想了想:“但不能多喝,嗯……七天吧,七天喝一次最佳!平时多喝点鸡汤多吃点鸡肉就行了。” “这样啊!”杨老太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其他:“那待会儿让人跟胖厨子说一声,啊呀,不对,现在就要去跟他说了,老风姜可没多少,可别白瞎了!秋果,你回来得正正好,去跟胖大厨说一声让他少熬点风姜水,够三太太一天喝……几顿啊?英娘?” “两顿吧。” “听到了吧,两顿!两顿的量就行了,千万别煲多了!” 虽然风姜鸡除了产妇外的其他人也是可以喝的,但东西毕竟有限,只能先紧着秦氏和孩子。 于是秋果刚把鸡汤取回来就又跑厨房找胖大厨去了。 “喝鸡酒的时间三弟妹你要注意一下,给孩子喂完奶再喝,喝完一个时辰内不要喂奶。”蒋素英道: “哦……好!”秦氏虽然不知道这又是因为啥原因,但她听话呀!叫做啥做啥! 杨老太虽然大半辈子没听说过喝鸡酒还有这样的讲究,但也没有提出质疑。 儿媳妇比她厉害,这点咱要承认,她既然这样说肯定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但她要是仗得岁数大,经验多,非要不忿地,跟个泼妇似的跟人家争一争,辩一辩,说她这不对那不对,能不能正赢咱不说,多影响感情啊! 况且,她已经不做泼妇好多年了。 该怎么喝怎么喝吧,反正英娘又不会害她三弟妹和她侄子。 对于鸡酒,蒋素英不算陌生,毕竟现代有些地方也是有吃鸡酒的习俗的。 但在现代医学的看来,酒精可以进入乳汁,通过母乳喂养会对婴儿的大脑存在不可逆的伤害,同时还会伤害婴儿的肝脏,肠胃,百害无一利。 但现代还是有很多人不相信这项理论,觉得——那可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经验,怎么就有害了,村子里那么多产妇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不一样健健康康的?也没见有多少个是傻的呀! 蒋素英还特地去也看过人家烹饪鸡酒的过程,过程很简单,但食材还是很讲究的—— 两年以上的老风姜拍碎,开水下锅焯一下,然后捞起来放水煲整整两天,不是两个小时是两天! 把风姜味全部煲出来! 风姜,学名高良姜,也是一味中药,有温中止痛,祛寒湿,温脾胃的作用。 《纲目》曰良姜:健脾胃,宽噎膈,破冷癖,除瘴疟。 产妇食用也对症。 除了风姜,鸡也是能给产妇很好地补充营养,一般要选用不老不嫩的鸡项,不嫩不柴,剁成块,一定要起锅炒香,然后沿着锅边淋入少量米酒,继续炒香,然后加入之前煲好的风姜和风姜水,再转到瓦锅里煲个十五分就可以吃了,想要酒精挥发得更多了,可以煲更久点时间。 而且全程是不盖盖的,其实这样烹饪方式,酒精会大量挥发,但不代表没有残留。 微小剂量的酒精被妇人吸收之后会在体内停留一定的时间,如果这个时候母乳喂养,酒精就会通过奶水被婴儿吸收,酒精含量也还是有的,所以对婴儿的健康还是有一点影响的。 蒋素英做了大半辈子的大夫,根本不可能说和她理念不合的所有事情都要插上一脚,这不准那不准的,只要对身体没有危害,她都允许这些习俗存在在她的世界里。 对于吃鸡酒,她并没有强硬地阻止,只是要求秦氏给婴儿哺乳后再喝,这样过了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再哺乳,酒精已经在体内代谢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再母乳喂养,对宝宝的影响已经是降到最低了。 不止鸡酒是地方特色,猪脚醋也是一种。 猪脚姜,用切大块的去皮小黄姜,猪脚,以及黑醋,炖,这个过程中不加一滴水,纯黑醋。 黑醋是做猪脚姜专用的醋,黑黢黢的,甜中带酸的,吃不习惯的人会觉得口味很怪,但喜欢吃的人是真的爱了。 但一些地方觉得猪脚太油腻,会堵奶,不能吃。 一些地方又觉得醋会回奶,不能吃,还有的地方觉得吃醋奶水会酸,还会没有营养。 尊重地方地方差异。 只要无害,什么习俗都是可以被容于世的。 “哇——哇——哇——” 小家伙醒了,一只握得紧紧的小拳头从襁褓中挣脱了出来,然后炸了一个屁,一股迷人眼的味道弥漫开来。 小家伙从降生到现在已经三个时辰了,在寝室睡着的时候,喝了四次奶,因为是生产的第一天,秦氏的奶水还没分泌多少,让小宝宝多吸吮,有利于母乳分泌,可能是没有吃饱的原因,胎便一直没有拉。 刚刚杨老太还在说呢,这不,就来了! 有谣言说小孩子只喝奶,纯净,所以他们的嘘嘘是不骚的,他们的便便也是不臭的。 谣言崩于事实。 胎便臭到辣眼睛。 杨老太是一点也不嫌弃,乐呵呵地让丫鬟打水来,她亲自给小家伙擦洗! (本章完) 第228章 第228章 第二百二十六章 晚饭的时候,江义沛和江里正前后脚进了家门。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杨老太问身边坐下的老头子,见他一身寒气,忙叫丫鬟把火炉往他身边移了移。 “临时有点事,耽搁了。”江里正搓搓手:“三媳妇怎么样,没事吧?” “英娘回来得及时,母子平安,就是受了大罪了。”杨老太将小孙子一出生没气但又被救活了的事简单说了,江里正自然是庆幸的,天天在外面看死人,自然不希望这些事发生在自己的家里:“让丫鬟嬷嬷小心伺候着。” “知道了,我有数!蓉娘为我们江家生儿育女,自然是有功的!”说着还不忘在场的其他两位儿媳:“你们啊,都是我们江家的功臣!吃饭吃饭!尝尝小米教胖大厨做的鸡公煲!” “嗯嗯!”长辈动筷了之后,江筱米也开动了,好吃得眯了眼,这肉啊,还是新鲜的好吃! 她得督促江修白才行! 来都来了,要把自己的特长发挥出来才行呀! 刘氏和江修白今晚没有留在老江家吃饭,但鸡公煲江筱米让人送了一份过去,咱们得谨记,没有江修白就没有鸡,饮水思源,老江家有的东西,江修白家也要有一份才行。 晚饭后,大家各忙各的去了,江里正把江义沛叫到了书房,将耽搁他回家的事一说,江义沛真的是只观地面对了“活久见”这三个字。 江里正愁眉苦脸:“大河村想要重新给河神娶新娘,怎么劝都不听,可能得你或者陈县令亲自处理才行。” 江义沛就纳了闷了:“如今是下大雪,又不是发大水,跟河神有什么关系,他还能管降雪不成?” “下雪之前不是发了大水嘛!”江里正提醒他:“而且,他们认为,神仙间是有联系的,要是今年的新年送得好,河神一高兴,去跟雪神美言两句,说不定这雪就停了!” “江义沛:“………” 真的,他要掐人中了。 这样牵强的逻辑,他们是怎么自洽的?啊??? 知道读书有多重要了吧! 哪怕是有一个幼儿园的文凭,也不能拿一个活生生的姑娘去博一个“说不定”! 江义沛:“他们那边的里正和村长呢?也是这个意思?不管吗?” “管不了啊……”江里正扼腕:“日子过得太苦了,好些人家甚至还主动把闺女推出来,唉……” “大河村……”江义沛回想了一下:“就是那个受灾最严重的村里?村子里的房屋和渔船十不存一的那个?” “就是这村!” 有些人攒了一辈子的家当,甚至上一辈留下来的祖产,全部毁在了那场洪水里,房子没有了,赚钱的船也没有了,想要重新置办? ——不可能了! 加上这种天气,根本打不了鱼,连个来钱的营生都没有。 很多百姓都感觉人生已经绝望了。 “可是这不已经安排他们去别的村子借住了吗?而且他们房屋的修建工作已经有了计划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下一批红砖就该到他们村了呀!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起房子里,而且那些生活在船上的渔民也可以建啊!” 江义沛要做的是把握住大方向,至于百姓生活里的细节,也就是说和借住村子,借住人家的矛盾,他并不能事无巨细地管着,这些都是要靠百姓自己去考量去统筹的。 但就算这样,和外州的人比起来,已经很不错了,不至于非要又给河神娶亲吧! 江义沛又认真想了想,觉得……也不无可能! 越是日子过得艰难,邪教就越多,有一些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就是热衷于发国难财。 他们把祖祖辈辈供奉的河神,作为精神寄托,重新启动河神计划,完全合理! 要是这样,这事可就不好办了呀! 江义沛脑壳痛,和江里正讨论了好半晌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可行的办法,看来,还是得陈县令出马才行! 春州有一条大河,贯穿罗水县和春州县,名为罗春河。 几百年前,这条河上住着很多以船为家的渔民,也淹死过很多渔民和百姓,他们觉得这些人都是枉死,怨气重,久而久之的话,会诞生妖物! 所以会定期请人来河上做法镇压,一开始还是有用的,但久而久之,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甚至经常是大师一走,隔天就能给你掀翻两条船那种。 大师都没有办法了,那还有谁能治它? 而且河妖脾气不好,不是涨大水就是翻大浪,渔民苦不堪言。 直到有一天,一名刚及笄的姑娘不小心掉河里淹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哪一年,这条河平平静静,没再翻起风浪来,渔民的日子好过了很多,但第二年就又不行了,有人生了急智,觉得会不会是淹死的那个姑娘被河妖看上了,河妖觉得他们做得好,才赐下一年的风调雨顺的,但今年还没有新新娘呢! 河妖又不高兴了吧! 但有些人还理智的,觉得不可能是这样,但大部分人都觉得—— 是不是的,试试就知道了! 于是最后一个孤女被村里选中了,刚刚开始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娶亲仪式,就是硬生生把人推下去,不许人上来,直到淹死为止。 本以为献祭了新娘的一年也是个风调雨顺的一年,但没过几天,一场大台风,把渔船全掀翻了!还淹死了好几个! 但他们不仅不觉得方法没用,而是觉得这个孤女晦气,河妖不喜,于是强迫性地又淹死了另外一个清白姑娘,三天后,台风停了,此后除了一些小雨,再也没有灾难性的伤害。 村民就更坚信河里有河妖了! 久而久之,河妖成了河神,河神如果娶了亲还震怒,那就是新娘选得不好,再换一个,还不好,就再再换一个,直到换到河神满意为止。 陈县令来任职之后,觉得甚至荒谬,这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以雷霆手段处置了里正,村长,以及一些老迂腐,才慢慢把这事压了下去,但还没三年了,又春风吹又生了? 第二天,江义沛就和江里正早早出门了,杨老太在家里准备芋头洗三要用的东西。 小家伙有了一个小名,叫芋头,都是粮食。 俗话说:“三日洗儿,谓之洗三。” 洗三这一习俗,在古代来说是很重要的。 据说,这样可以洗去婴儿从“前世”带来的污垢,使之“今生”平安吉利,既是洗涤污秽,消灾免难也是,祈祥求福,图个吉利。 洗三这一天,江筱米早早就起来了,她对古代的这些习俗还是挺感兴趣的。 老江家一大早就热热闹闹的,秦氏的娘和一个嫂子也过来了,江粱带着两个儿子也回来了。 还有江家村的人,来得也很早,带着一些小礼物。要是平常,定然是要送糕点啊、鸡蛋啊、红啊等“补品”,有准备的,有心的人甚至还会送一些小孩所用的衣服、鞋、袜等作为礼品。 但现在,有啥提溜点啥来吧! 杨老太带着刘氏接待,送什么都不挑,全是大家伙儿的一点心意。 芋头被抱出来溜达了一圈,见了见各位亲戚。 “好小子,真壮实!” 江粱抱着小侄子稀罕了一会儿,就让人抱回他娘亲的房间了。 给孩子洗澡的屋子,就是秦氏的屋子,加了不少个火炉,就怕孩子洗澡的时候着凉,但现在火还没有烧旺,还一点冷,所以现在孩子还包着包被。 “蓉娘,你感觉怎么样?”和秦氏相熟的小媳妇,和秦氏聊天。 生产当天,那凄惨地声音,她们这些生产过的妇人都觉得害怕,今天见了孩子,可算是知道原因了。 大家围在一起说话,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很忙,除了基本的睡觉时间,其他的,就别想了。 所以趁着今天的喜事,大家伙儿算是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来来来,大家伙过来吧,入席了,吃过午食给我家芋头洗澡了!”杨老太笑呵呵地招待着大家。 今天添了几个菜,但最重要的是面条,洗三就要吃洗三面。 孩子太小,可不能大操大办,想要大操大办,必须等到“弥月”,也就是满月的时候。 而“洗三”仪式通常在午饭后举行,这时候是中午,有太阳,给孩子洗澡不冻着。 这个仪式由收生姥姥做主持,是崔嬷嬷给秦氏接的生,也是由她做收生姥姥,这也是这几天一直没有处理她的原因。 崔嬷嬷一开始还有些提心吊胆,但这两三天相安无事,她的心算是慢慢放了下来,更加尽心尽力地对待小主子的洗三礼。 “洗三”之前,要准备不少东西,例如干净的溪水,而不是井水,挑脐簪子、围盆布、点心,有条件的金银锞子什么备点金银,没条件的备点铜钱。 还有好些江筱米叫都叫不出名字,有锁,有秤坨什么的,她甚至还看到了她拿给胖大厨的姜片和青葱,还有一些红枣和桂圆,桂圆还染了色。 古往今来,桂圆、荔枝、红枣、栗子之类的喜果在大日子里都是不可或缺的。 喜果的意思就是带有美好寓意的鲜果或干果。 红枣和栗子——早儿立子。 莲子和桂圆——连生贵子。 桂圆——桂元,桂元,连中三元。 一些准备妥当后,崔嬷嬷在产房外厅正面设上香案,供奉上送子娘娘神像,香炉里盛着小米,当香灰插香用。 产妇卧室的炕头上供着“炕公、炕母”的神像,神像前供奉着三碗油糕,杨老太上香叩首,崔嬷嬷跟着拜了三拜,站起来唱念道:“添盆——” 江里正便笑呵呵地上前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崔嬷嬷跟着唱念一句:“爷爷添水,长流水,聪明灵俐——” 江里正又一些碎银和铜板,以及其他准备好的东西,然后是杨老太,再然后是江义游和秦氏,江义沛他们按照年纪和长幼的顺序,也给添了一些清水铜板,然后是亲戚们。 他们添一样,崔嬷嬷便念唱一样,仪式感超足。 添完盆后,崔嬷嬷便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这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以后都生儿子,生一连串的儿子! “洗澡咯——”崔嬷嬷把芋头一抱,正式开始“洗三”。 刚往盆里放,小芋头一碰到水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崔嬷嬷高兴地笑道:“小主子真棒,盆都哭响了——” “先洗头,作王侯——” “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 “洗洗蛋,作知县——” “洗洗沟,做知州——” 洗哪念唱到哪,从头念到脚,从肚念到腰,全是吉利喜庆的话,谁都爱听。 杨老太高兴得不得了。 最后,用艾叶球儿点着,以生姜片作托,放在婴儿脑门上,象征性地炙一炙,给婴儿梳头打扮一下,嘴里念叨着:“……左描眉,右打鬓,找个媳妇准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说话免丢丑……” 江筱米都听累了,怪不得奶奶当时要拿这么多火盆过来,要是屋里不暖和,搞这么久,小芋头非得感冒不可拿 “洗好咯——” 崔嬷嬷把孩子抱起擦干,穿上姥姥带过来的新衣服,这衣服的布料还是杨老太让人送过去的,秦家不穷不富,生活还过得去,要是平时,布料肯定是买得起的,可现在去哪买? 镇上老江家的铺子吗?不好意思,铺子里只有普普通通的麻布! 孩子这皮肤细嫩,怎么能穿麻布呢! 杨老太心疼自家孙子,才让人送东西过去的。 秦家人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收下,又在送过来的洗三礼里添了一些东西。 将孩子穿戴整齐之后,崔嬷嬷用一棵葱往芋头身上轻轻拍打,打一下念一句:“一打聪明,二打灵俐。” 然后把葱递给江义游:“烦请三爷将葱扔在房顶上,越高越好。” (本章完) 230.第229章 这个操作,江筱米懂了,聪明绝顶嘛! 这房顶的作用可多了,以后换牙了也往房顶上丢。 等江义游回来,崔嬷嬷早拿起秤砣在小芋头身上比划着了,说:“秤砣虽小压千斤。” 有的孩子八字轻,得用秤砣坠一坠,以求孩子平安长大。 拿起锁头三比划:说:“长大啦,头紧、脚紧、手紧!” 再把婴儿托在茶盘里,用老江家事先准备好的金银锞子往芋头身上一掖,说:“左掖金,右掖银,不了,赏下人。” 这不是什么祝愿,芋头这个小少爷啊,本来就有这个命! “到这里这个仪式算是完成了吧?”江筱米问她娘,别说做仪式的崔嬷嬷了,她这个站着看的人都看累了,她就没见崔嬷嬷的嘴巴停过,一直搁那叭叭叭叭—— “应该吧……”蒋素英也不确定,她也没经历过这么复杂的洗三,但在原主的记忆里,以前的洗三更加复杂,准备的东西更多,请的人更多,今天是条件有限,已经很精简了。 江筱米:“……” 不敢想象没有删减的洗三到底有多复杂。 最后,杨老太把送子娘娘是神像和敬神钱粮连同香根一起请下,送至院中焚化,崔嬷嬷接着用铜筷子夹着炕公炕母的神像焚化,嘴里还是念念有词:“炕公、炕母本姓李,大人孩子交给你;多送男,少送女。” 然后,把神像烧剩下的灰,用红纸一包,压在秦氏的炕席底下,意思是让炕公炕母永远守在炕头,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 自此,洗三算是结束了。 众人逗了一会儿孩子便出去了, 秦氏的娘赵氏和秦氏的嫂子张氏则是留在屋里和秦氏说话,毕竟挺久没见了,过年的时候秦氏都没回娘家,虽然带了口信报了平安,但终究地眼见为实才最放心。 而且,秦家对老江家的在镇上的作为还是知晓一些的,有些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现在的南乡镇是老江家的江里正和江义沛说了算。 他们村里附近几里都没有好泥巴,不能烧砖,只能烧炭,江里正因为对姻亲熟悉,便点了她家老大做二管事,让他配合大管事管理碳窑。 虽然这是好事,要不是秦氏嫁到老江家,他们秦家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但高兴之余还是有些担心,江里正管了南乡镇,江义沛管理了罗水县,那原来的陈县令去了哪里? 咱们现在这样子做事会不会有隐患?会不会. 这些事情老江家不会跟他们细说,他们也不敢细问,只能趁着这个机会问一下秦氏,问问秦氏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让她好好跟他们说一说,要是真是有什么不妥,他们好做准备! 但秦氏怎么可能知道这样的事情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知道,她也不能在没有得到公爹、大伯或者是夫君的授意前,随便跟别人说! 哪怕这个人是她娘! 这一点,秦氏还是拎得清的。 平头百姓,知道得太多,有时候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啊!说不定还会害了娘家! 秦氏想了想,对赵氏摇了摇头:“娘,别说了,我就问你,要是没有我公爹和大伯哥,咱们村的日子是不是能过得比现在好?” “那肯定是不能够!”赵氏想也不想地说道:“咱们村哪有人会烧炭啊!咱们那边的山又荒又深,里面的大虫大熊一窝一窝的,要不是发劳役,要不是江里正发了砍刀,按照咱们村的德行,床板子劈了烧干净了也不可能上山砍柴的。” “你明白就好,那还需要准备什么呢?我公爹他们的为人,你们做了这么多年亲家你们还不了解吗?而且他们做的事对咱们对咱们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们让你们怎么做你们照做就是了,别问太多,咱们现在还能顾得上什么呢?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冷着饿着比什么都强!” 如今这个世道还能求些什么呢? 大富大贵吗? 不! 只求活着,仅此而已。 听女儿这样一说,赵氏惊出了一身冷汗,突然发现,他们确实是想太多了,上面人的事情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管得着呢! 就算是上面换人又怎么样! 这个人让他们的生活越过越好了,就是好人! 听说外面已经乱了,他们在这小村子里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其实,在如今这个大环境里,老江家的这些留在江家村的家眷,是过得最好的那批人之一,他们过着和灾前一样无忧忧虑的生活,有奴仆伺候着,百事不忧,万事不愁,仿佛外面的苦难与他们毫不相干。 但他们这样安稳的日子,是江义沛蒋素英他们在外拼命奔波换来的。 这小半年来,发生了太多事,今天,借着这大喜事,大家伙儿好好歇了一天,直到快要做晚食的时间才回去,杨老太忙留人,让吃了晚饭再回去,江家村的人哪肯啊,他们是来恭贺的,又不是过来白吃白喝的,家里还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哪能拼命占里正爷家的便宜呢? 洗三过后,一连三天,江里正和江义沛都早出晚归,每次回来都是一副被气到心肌梗塞的模样。 “穷山恶水出刁民!” “秀才遇到兵有事说不清!” “为什么说是愚民呢!愚啊!!!愚蠢!都快蠢死了!好说歹说就是不听,就是要娶亲娶亲娶亲!” “最气人的是那些做父母的,居然迫不及待地送自己的女儿去死!” “简直不配为人!做猪都玷污了猪!” “一想到老子累死累活都是为了这帮子狗东西,这领导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啊啊啊啊!” 江义沛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开始发癫。 “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啊爹!”江筱米给江义沛倒了一杯凉水,让他冷静冷静! “怎么可能不生气!老子都快气得乳腺增生了!” 江义沛将水一饮而尽,冰得龇牙咧嘴,看看杯子又看看江筱米,难以置信,感觉自己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已经彻底粉碎了:“你就给你爹喝这么凉的水?我小时候就是这么对你的?” 江筱米傻笑:“下火嘛!” 江义沛:“.” 更气了怎么办?!“不气不气,不就是一杯水嘛,喝不坏人的哈!坐坐坐——” 江筱米拉着她爹的大袖子让他坐下,自己站在他的身后,乖巧地给他捏肩:“这个问题,我问过我哥了,他找了本书给我,说让你看看你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什么书啊?”江义沛一下一下地给自己顺着气,接过书看了起来。 像江义沛这么懒的人,对于给河神娶妻这种封建愚昧一看就是很难处理的事情,他是敬而远之的,所以那天和江里正去大河村看过之后,他立刻写了信让信鸽送给陈县令,让他赶紧,或者是派人过来处理。 然而非常不巧的是,他的信鸽还没起飞呢,陈县令的信鸽落地了。 一拆信,江义沛差点把信纸撕了。 陈县令那个狗东西说天下将乱,他要回一趟江南部署大局,时间仓促,来不及与君惜别,春州县初初稳定,接下来的工作就交予君! 除了交代要事,信纸浑身上下都写着——当你读到这封信,我已经离开了! 江义沛气的呀,差点把两只鸽子烤了! 这下好了,陈县令走了,这事他是不想管也要管了。 他本想平和地处理这件事情,想着跟他们说道理,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 然而他还是天真了,原本这些百姓对于对南乡镇有大贡献的他还是相当尊敬的,但听说他是来反对给河神娶妻的,便反过来给他讲道理,给他灌输给河神娶妻的种种好处。 江义沛越听越心惊,这一村子的人,极其相信河神,已经相信到快要失去自我了。 在江义沛强硬要求不许举行这场活动的时候,他们一开始是哭,然后是求,再之后是一些老年人开始躺地上,最后是一村人跪在他的面前,求他放他们,放整条村子一条生路。 江里正也被气得不行,他跟江义沛说:“你就是对他们太好了,要是是陈县令来,他们肯定不敢这样。” 江义沛这段时间所行之事,绝对称得上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对百姓和颜悦色的,看着就很好说话,就算不好说话,也不可能像其他官员一样打杀他们,以至于恶从胆边生,也敢忤逆江义沛了,逼他妥协! 你说说,这一心为民的好领导也不好当,又要人家敬你,又要人家惧你,还要令行禁止,这个度真是很难把握! 你强他弱,你弱他强。 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东西!!! “小米!”院子外由远及近传来了江修白的声音,蒋素英把门打开:“小白——” “伯娘,小米在这里吗?怎么到处都找不到她!” “在里面,找她什么事啊?” 江修白进来后,蒋素英把门关上。 “昨天说好种菜来着,今天等困了都没看见人影——呀,看书啊!” “你往后翻!”见江义沛一直看前面部分,江筱米帮他往后翻:“喏,就是这里了,驭民五术!” 江修勉在知道陈县令有造反念头的时候陆陆续续买了很多书,意在了解我国古代的封建制度,看看有没有取之精华去其糟粕的必要性,其中有一本就有提到古代封建皇朝是怎么控制百姓,欺压百姓的,以此来达到维护统治者的权力和国家的稳定的目的。 “怎么了?大伯脸色不太好啊?”江修白好奇地问道。 “还不是河神娶亲这事把我爹气着了,这不,研究一下百姓愚昧的原因,看看能不能找到平和的解决办法。” 江修白道:“这个啊,我稍微知道一些!” 江筱米:“哦?” “哦什么哦?!我是文科生!懂一点很正常吧!”江修白白了江筱米一眼:“河神娶亲,说白了就是把人完成不了的事情寄希望于神仙,再直白一点就是精神寄托,为什么佛教经久不衰啊,就是其让人相信有下辈子啊!” 江修白坐下:“至于你说的驭民五术,听说过大名鼎鼎的秦始皇焚书坑儒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吧?这两者一个贬,一个褒,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就是通过控制教育来控制思想,以此来维护皇权的至高无上,这是愚民!” “除了愚民,还有弱民,疲民,辱民,贫民——啧!” 江筱米越看越皱眉:“我真的要骂脏话了,好贱啊!怪不得古代读书要这么多钱!是多怕百姓思想启蒙啊!” “怪不得私挖铁矿要诛九族!连买把锄头都要备案,是多怕你制造武器造反呐!直接在源头给你断了,看你赤手空拳地怎么跟真刀真枪干!” “古代成丁就分田分地,我一开始还觉得古代这个政策利国利民来着,现在看来不是这个样子了!田地多到种都种不完,那农民还有时间去做其他事吗?就算有时间,也会让你没有时间,每年都发徭役,修路,修桥,修大坝,修宫殿!何止一个‘惨’字了得?!” “最离谱的是,分给每户的田第,在县里都是有登记的,是以登记的亩数收税,而不是实际耕种的亩数!朝廷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的脸上了!” “权贵永远是权贵,平民百姓就永不翻身呗,这样的国家不灭亡就有鬼了!” 江修白说道:“生什么气啊,现代不也是这样?思想解放都多少年了,做到完全解放了吗?好些偏僻农村还是很封建的,至于财富,当然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的啦!二八定律懂不懂?” 江筱米把书一摔:“我懂个鬼!” 这《驭民五术》简直就是不给平民百姓活路啊,百姓皆牛马! 牛马需要什么思想自由吗? 不需要,也不被允许,它们只需要老老实实干活就是了! 江义沛突然更生气了,不是生大河村的气,是生这个朝代的气。 朝代需要这样愚昧无知的臣民,所以他们成为了这样的臣民。(本章完) 231.第230章 “《商君书》?!驭民五术这里面还有商鞅什么事啊?” 江筱米人都是懵了。 “很多人说,这《驭民五术》是根据商鞅变法总结出来的!《商鞅变法》虽然在历史上很伟大,但对百姓的压迫是最强的你不知道吗?”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没想起来!” 死去的历史知识并没有攻击江筱米:“我理科的,学历史的时候可能知道吧,但现在是完全忘了!” “我记得是!”江修白得瑟:“你还有最重要的两点你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重农抑商和严苛征税,百姓种地的赋税已经很高了,商税更高,这样做能控制商人的规模,谁都知道做生意赚钱,要是都跑去做生意了,地谁来种啊,军队的粮草谁来供应啊?粮食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 江修白靠近江筱米:“你知道,若是“驭民五术”都信服不了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吗?” 江筱米睨着他:“杀了?” “恭喜你,猜对了!我记得有这么一句话——”江修白看着江筱米,一字一顿:“若,愚、弱、疲、辱、贫,皆不能使其堕其志、乏其身、控其心,何解?曰:杀之!” “哦……”江筱米已经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全身满满的负能量:“要是陈县令以后建立的皇朝也是这样一个皇朝,咱们还有造反的必要吗?不过是换了一个皇帝来压迫百姓罢了。” 蒋素英也道:“这个问题,是要好好想想。” “嗯。”江义沛点头。 他以前还妄想着跟着陈县令起事,做个能撼动皇位的权臣呢,但自从接手罗水县以来,他发现自己真的不是这块料。 因为这个世道有太多的不公,他遇到了,就不可能放任不管,可怎么管呢? “管”这就一个字,说出来简单,可做起来真的很难。 管理一个罗水县他都已经心力交瘁了,罗水县简单,没有太多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但整个大盛,师徒,姻亲,家族,故旧等等,有多少这样那样的利益共同体? 他管得过来吗?他有这样的实权去管吗? 江义沛一开始真的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无他,因为他是现代人,在这个古代看待问题都有一种优越感,很容易就忽略了现实问题。 这个朝代,不是历史书上过去的朝代,而是正当时! 他们身处其中,随着这个时代,走向未来。 他们不是局外人,他们是当局者。 “我哥,说我们太闲了。”江筱米拿出一张纸条,是她跟她哥说了这事,江修勉写给她的:“他说压迫百姓这种社会问题,别说我们,就算皇帝都不见得处理得好。” “特别是腐朽的皇朝和不稳的新朝,如果陈县令真的坐到那个位置上,他首先要做的肯定是稳固他的皇位,而不是解放百姓,他需要朝堂上的世家和权贵,助他稳定天下,就必不可能去动他们的利益。 “解放百姓就相当于动了世家的蛋糕,世家怎么可能帮你,万一造你反,皇位没坐热就滚下去了,所以至少五到十年动不得世家,待以后,若是陈县令真的有这份心,这也是一场漫长的斗争,他在位期间都不一定能斗赢。” 江义沛:“………” 这种话真的是越听越觉得自己渺小。 “这种沉重的话题,就别聊了吧!”江修白搓搓脸:“我想去看看我家鸡,你陪我去呗江筱米。” “我去干啥呀,你一个人去完了呗!” “去吧去吧,看看那些蛋有没有受精。” “行吧。” 江筱米和江修白走了,留下江义沛和蒋素英夫妻俩。 江义沛往床上一扑,又囫囵爬了起来,招呼蒋素英过来坐下,便靠了过去:“媳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想回家了。” “我也想回。”蒋素英揽着他:“可这也不是咱们想就能回的呀!我知道你害怕什么,咱们一家其实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哪能真的就封侯拜相了,咱们啊,要真想参与陈县令的事,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做后勤。” “后勤?”江义沛把头抬了起来。 “对啊!”蒋素英长叹一声:“小米和小白,好歹也是重点大学出来的,哪怕他们学得不好,但能考上重点大学,说明他们的底子过硬,再加上他们又买了那么多的书,还有小勉在,咱们在后方搞研究也是一条路子。”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江义沛道:“那我们明天回县里就不带他们了吧,小白这身体得养着,小米嘛,也让她留在村里,等开春暖和了看看能不能搞搞种植业,还有村里那群小孩,让她也教教,上两天听说小白被揍了,就是因为这事,她想当师父就让她当吧。” “这孩子,哪里是不让她当师父了,天天在外面跑,哪里有时间嘛!”蒋素英笑容一敛:“陈县令回了江南,说明外面已经乱了,她留在村里还安全些,等小勉那边的事情也安排好了,也叫他回来,这三个孩子都得好好的才行。” “嗯。”江义沛说道。 他们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孩子吗! 鸡舍里,江修白把鸡蛋放在一个托盘上,拿着一个强光手电筒照蛋。 “有有有!有受精的蛋!挑出来!”江修白激动坏了,但下一秒就被江筱米轻轻拍了一巴掌:“你说挑就挑啊!我得会啊,教我!” “这么凶!以后谁敢娶你嘛!”江修白打回去,还“哼——”了一声。 “嗨呀——”江筱米叉腰。 “诶诶诶!再打我就躺地上起不来了啊!!!”江修白握住江筱米的手,讨好地笑道:“别打别打,教你教你!教你看蛋!真的是,蛋都不会看!” 江筱米:“……” 这人,一天打三顿都嫌少吧! “鸡蛋的其他结构我就不跟你说了啊,我们主要认识一下鸡蛋的气室,就是鸡蛋底部这里,这一端有一个气泡一样的气室,我们拿手电筒照,看到没有,这个是有黑色阴影的,这个是没有的,有黑色阴影的就是受精了的鸡蛋。” “还有一种办法是照蛋黄的位置,也就是鸡蛋中间的位置,看到了吧,这里有一颗黑色的点,这是公鸡的惊子,这也是个种蛋!” “这么简单?” 江修白“嗐——”了一声:“你以为有多难。” “那种蛋还挺多!”江筱米一边照一边挑出来,就说话的这会子功夫,已经挑出了五六个了。 “大公鸡多,又没有阉,还一起住,不多的话说明公鸡出柜了,虽然说,尊重性别取向,哪怕是鸡,但我的公鸡出柜我接受不了,被我发现,第一个宰了它!” 江筱米:“……”有一种叫无语的情绪,冲破了她的天灵盖,这人,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很幽默吧?见江筱米奇奇怪怪地看着他,江修白躲避了一下她的一眼,转移了话题:“孵蛋器勉哥没时间做出来,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母鸡孵啊!” 江筱米:“……” 她是以为江修白说的是用母鸡孵以外的办法,例如用灯照什么的,万万没想到……是这么原始! 母鸡孵蛋,她不知道吗! 还特地拿出来说,她还傻不拉几地问! 这显得她多白痴啊!! 第二天,江义沛和蒋素英一起坐收割机走了,还带走了江里正,今天还是要去处理,让他们头疼的大河村,但已经想到了一些办法了,只待看实施效果了。 江筱米被留了下来,把杨老太高兴得哟,他们夫妻俩还有大孙子去干事,是应当的,但带着娇滴滴的大孙女去吃苦去受罪,她一开始就是不赞同的! 现在好咯,终于可以留在她身边了!可算是安了她这个老太婆的心了。 “以后我要经常烦您啦,开不开心!”江筱米眨巴着眼对着杨老太耍宝。 “奶奶怎么会烦你,你干啥奶奶都不烦。”杨老太把江筱米耳边的一缕头发掖往耳后:“奶奶高兴都来不及呢!奶的乖宝诶!” “哇——” 祖孙腻歪的时候,一声婴啼插了进来,江筱米笑道:“您还有一个乖宝在喊你咧!看看去?” “看看去!”杨老太笑得慈祥:“走,带着奶的乖宝,看另外一个乖宝去咯!” 江筱米“咯咯——”地笑了起来。 “老太太,大小姐。” 他们到的时候,崔嬷嬷整端了一盆黑乎乎的药水进秦氏的房间:“三太太,该擦洗了,小少爷让秋果抱一会儿?” “我来。”杨老太抱过已经不哭了,在炕上蹬腿的小孙子,到了厅,逗他:“小乖宝,咋啦?饿啦?忍忍哈,等等你娘亲哈——诶哟哟,看着奶笑呐?高兴啊?!真棒!” 其实月子里的孩子的笑并不是笑,只是神经的抽搐看起来像笑而已,因为孩子太小了,还不能很好地控制面部神经。 生产后的产道口,每天都要消毒,不是用碘伏之类的,而是用苍术,艾草之类的中草药熬煮出来的消毒水,用冲洗的方式,早晚一次。 第一天第二天的时候,秦氏看到这盆都害怕,因为洗得真的太疼了! 直到今天才好点。 因为伤口的炎症已经消了,起床都感觉没有那么疼了。 消完毒,还要泡脚,也是中草药泡脚,因为小芋头醒了,消完毒切口,便一边抱着喝奶一边泡脚,等喂完了,孩子吃饱了又睡了。 月子里的孩子,不是在吃就是在睡,再好带不过了。 她娘说了,二月闹才是要亲娘命的一个月,能把人逼疯的那种。 在家陪了一会儿老太太,江筱米就出门了,挨家挨户去把她的小兵找齐,最后一家是江猎户家。 江猎户和江正旺都不在村子里,和村里大部分壮劳力一样,都被江义沛安排在了各个岗位上。 他们家根骨不错的是他家的小儿子,江正昌。 “可算是来了,进来,坐!”江猎户媳妇招呼着江筱米。 “不了,嫂子。”江筱米摆摆手,她身后跟着一群的“化骨龙”呢:“小昌呢,就等他了。” “小昌!”江猎户媳妇朝屋子里喊道,没一会儿江正昌就出来了:“小米姑姑!!” “你好好听小米姑姑的话,别调皮,不然让我知道了揍烂你屁股!” “知道了娘!”江正昌蹦蹦跳跳地去找他的小伙伴们。 “我啊,还以为练不成了呢!小孩子调皮,让你费心了。”江猎户媳妇笑道。 “怎么会!孩子们都很乖的!”江筱米微笑,尽量让自己显得老成一些,她可没有撒谎,她的兵,情绪稳定很重要。 软弱的,不要。 暴躁的,不要。 “这段时间太忙了,没有时间,这不,等空下来了不就立刻回来了吗!嫂子,今天是第一天,有可能回家来吃饭,也有可能在我们家吃了再回来,第二天开始就是吃了饭再回家的了,你不用留饭。” “这样啊?”江猎户媳妇想了想:“那你等着,我给你搬袋粮食!” “不用……” “什么不用!” 江筱米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江猎户媳妇就打断了她:“你都免费教我家孩子拳脚了,哪还能让你们家养我家孩子!拿着——嗯?其他人没给啊?” 江猎户媳妇看了看江筱米的手,以及她的脚边,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顿时皱了眉:“那不行,我得找他们去!没有这个道理,占便宜没够啊!” 说着扛着粮食袋就跑了:“小米,你带他们练去吧,我待会收齐了扛你家去!” 江筱米哭笑不得,但想想江猎户媳妇说得也有道理,她家粮食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要不是她提醒,她都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只是想着,练武之人,体能消耗肯定是非常大的,村里的伙食用膝盖想都知道,仅能填饱肚子而已,营养什么的肯定跟不上,一天半天无所谓,长此以往,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可受不了,便想着伙食他们来提供,至于收伙食,那是真没有想过。 (本章完) 232.第231章 被江猎户媳妇这么一说,江筱米觉得这粮食也是可以收的,至于能不能收上来粮食,能收上来多少,她相信江猎户媳妇。 果然,没一会儿,江猎户媳妇就带着一连串妇人扛着粮食找过来了:“小米啊,真不好意思,大娘是真没想起来!” 她们带过来的不仅是粮食,还有豆子和干菜,江筱米来者不拒,让他们全部交给胖大厨,便带着她的兵到了晾晒场。 江修白早就在那等着了:“怎么才来啊!” 江筱米上下打量他,这些天虽然没有暴瘦下去,但也没胖啊,还是那么虚:“你咋来了?一起操练操练?” “这大可不必。”江修白连连摆手:“我只是来观摩观摩的,你们练你们的不用管我!” 一共二十个人,在七岁都十二岁之间,只有一个女孩,是江裁缝的三女儿,十岁的江媛。 原本江筱米是不考虑她的,倒不是她歧视女性,是江裁缝不会同意的,江裁缝确实不同意,但是江媛自己愿意的,她找到江筱米,说她也想练武,江筱米见她根骨还行让江义沛去找她爹,等她爹同意了,江筱米才收了她。 一番动员之后,江筱米便让他们压腿,跟学舞一样,习武也要把筋拉开,是为了锻炼初学者的柔韧性,接下来还有稳定性和耐力,一步一步来,为以后武术动作的完成打下基础。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电视剧里教人习武,要拉筋,跑圈和扎马步的原因,毕竟习武的重中之重是体能,你招式再好,体能跟不上也是白瞎。 江修白在一旁看着江筱米毫不留情地给孩子们压腿,喊得嗷嗷的,都还要坚持十秒钟,顿时虎躯一震,想当初他和江修勉不知死活地要跟它学舞,她只是让他们扎马步已经是很手下留情了。 江筱米没空知道江修白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也只会tui一声,她早就知道他们的德行了,根本就没指望他们俩能学多久,用心也是白瞎。 江修白也没有闲着,他动动腿,动动手,时不时蹦两下,就这就已经累得不行了,不得不停下。 心里恨死系统了,他这具破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养好啊,他什么时候才能过正常生活啊! 这该死的系统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宿主——” 江修白顿时捂住了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宿主,你怕什么?”系统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又不会害你!” “放屁!”江修白顿时忍不住:“你害我害得还不够惨啊!” “所以我想着弥补你,可你一直不跟我交流!” “不用!谢谢!”江修白严词拒绝:“你不再害我就不错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猜我信不信!” “……”系统心里苦啊,它总不能告诉他,因为他当时的那一席话,阴差阳错地让它衍生出来了一丝自主意识,系统升级带来的电能和辐射将江修白的基因击溃重组,但他原本身体内的能量供应不上,才会破败成这样! 系统是不允许衍生自主意识的,要不然是要被主系统回收销毁的,所以它用尽所有能量屏蔽了主系统,也就没有能量来保护江修白了。 这是它最大的秘密,谁都不能说。 见江修白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系统最后说道:“我能让你的身体恢复健康。” 江修白:“!!!” 这个诱惑真的太大了。 但他还是怀疑这个罪魁祸首:“你会这么好心?” 生活不易,系统叹气:“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江修白冷“哼——”了一声:“我死了,你就可以脱离我,去找另外的宿主了啊!” “……暂时不行。” 江修白:“!!!” 对于这个消息,江修白是满意的,如果系统真的不能脱离他,那说明他短时间内还是安全的,前提是系统没有说谎——嗯?系统能说谎吗?应该不会吧?他有这个设定吗? 系统闻言,回答道::“没有这个设定,系统不能对宿主说谎。” 但可以隐瞒。 例如自主意识的事,江修白他要是问了它就要如实说,但他要是不问,它就可以不说。 江修白看了看在小孩哥们穿梭个不停的江筱米,原本想找她商量一下的,但见她实在没空,实在没有忍住问系统,但语气上仿佛漫不经心:“说说看吧,你打算怎么让我恢复健康?” 见宿主愿意交流,系统的电波高兴地跳动了一下,也仅仅是一下,主系统都来不及捕捉那种,他冷冰冰的电子音,带上了几分雀跃:“商城有一种修复身体的药剂,一剂见效。” “真的假的?确定一剂就能吃好?没有任何副作用?” “没有任何副作用!就是一点贵!” “那这药应该是未来的研究产物吧?能流通到我这个时代?我确定能买?” “可以的!宿主如今的身体健康情况,符合“宿主生命危急保全”规定。” 好家伙!江修白直呼好家伙。 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 可是大伯娘不是说了,过个两三年他的身体就能调理好了吗? 不过也是………江修白想了想,都已经需要两三年才能调理好,还不算大病啊! “搜索出来我瞧瞧,什么神药啊,药效这么强!我倒要看看能贵到哪里去?卧槽——” 江修白一开始还想装淡定来着,但当他看到系统搜索出来的商品的时候,看到那一连串的零的时候,国粹都骂出来了,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因为这积分换算成白银的话,要两万两!! “这么贵!!”他都要失声了,但看标题的时候突然发现什么,喊道:“等等,这两个什么字?基因?系统,你说这药剂是治什么的?不会是治基因的吧?我基因有问题?我基因缺陷???” 江修白人都麻了,众所周知,基因上的病是最难治的,甚是是不可能治得好的! 苍了天了! 在古代得了基因病! 不不不,他还有希望! 这不还有药剂吗!! 可是——“我没钱!买个锤子啊!系统,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刚刚说的是你有办法让我恢复健康,这就是你的办法?!”“宿主你也不想想,你除了一开始卖过东西一些破烂和野菜野果给商城,还卖过什么?你多久没有赚过钱了你心里没数吗??你自己懒,有钱不赚,也要怪本系统吗!” 江修白被说得哑口无言。 他确实只有一开始的时候卖过东西,但自从知道别人的钱财也可以为他所用后,在商城买东西都是江义沛给钱他,他再换成积分购买的。 他辩驳道:“正值雨灾雪灾我去哪里给你找野菜嘛!” “又不是只有野菜才能卖钱,什么东西不能卖?我提醒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说赚钱不着急,有钱买东西,还把本系统的扫描功能屏蔽了。” 江修白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初在山上,系统的声音响个不停,那时候那么大雨他又能出去,他嫌烦就屏蔽了,但是:“我一直没开吗?” 系统翻白眼:“没开!” “好吧,怪不得觉得耳边清净这么多。” 系统:“……” 江修白不知道的是,在云灵山上,因为系统扫描的屏蔽,他们损失了多大的财富。 “那现在打开吧。”江修白说道:“我琢磨一下还有啥可以卖的!可是两万两太多啦!我现在只有一千两,有九百多还是江筱米家的!啥时候才能凑到这个数!你这不是在为难我胖虎吗?还是死了拉倒!” 系统安慰道:“天气正在转暖,宿主可以培育植物,要是培育出来,或者是发现现代文明没有的物种,积分会成几何倍数增长。” 江修白无语:“我是动物学的,你让我培育什么植物啊培育!培育动物可不可以啊?” “可以!” “这还差不多!可是我也没有苗啊!植物倒也罢了,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气候合适,该生长的都会生长,但动物的生命力可比不上植物,这一场雪,也不知道灭了多少物种了,我要想培育,也要有条件才行。” “在宿主这个时代,有些物种是允许饲养的,例如你们那一院子鸡。” 江修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怪不得当时你当时没有发疯呢,原本是没有违反规定啊!早说啊!我能多买一些鸭子老鹅吗?” 系统:“……可以。” “那有限制吗?我只能买多少?” “无限制,宿主只要在商城能搜索得到的东西,都可以买。” 买吧,它现在还有什么好限制的呢!你高兴好吧! “omg!!你怎么突然怎么好说话了?!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宿主请放心,系统绝对不可能危害宿主生命。” 江修白半信半疑,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我问你,要是我用你系统提供的物种,和本土物种杂交,算新物种吗!” 系统:“……” 它就知道,这个宿主永远是个bug狗! 但理论上来说:“算。” “那就简单多了。”江修白摩拳擦掌。 杂交这种东西啊,操作空间可大了去了!可不一定非要是同物种的哟! 另一边,江江筱米下令解散,回家开饭。 二十个娃子齐齐松了一口气,一瘸一拐地往老江家走去,江媛还哭了一鼻子,但又马上擦干了,还小心翼翼看了眼老师,见老师没有发现,她赶紧追上大部队。 “江小白!回家啦!” 江筱米喊了两声,那个蹲在墙根处的人丝毫没有反应。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江筱米嘟囔着走过去揪他的丸子头:“走啦,回家啦,发啥呆呀!发呆回家发多好啊,在这吹风!要是一个小小感冒嘎了你,看你憋屈不憋屈!” “好嘞,回家!!” 江修白对着江筱米扬起了笑脸,那灿烂笑容和那口大白牙晃了江筱米的眼,她不由得也笑了起来,朝他伸出了手。 “诶诶诶——”江修白握着江筱米的手一边起来一边叫唤:“我眼前发黑……哎呀呀,腿麻腿麻——” “你看你!”江筱米嫌弃地看着江修白,但还是撕开了一颗塞他嘴里:“下午别来了,在家歇着吧。” “啊!你踢我干什么!我腿麻呀姐姐!”江修白刚想感动,但下一秒剧烈的麻意直充天灵盖,把他麻得差点跪下了,但江筱米稳稳扶住了他:“忍着点,痛这么一会儿,好得快!” “我谢谢你啊!”江修白咬着牙,在感动和恨她之间反复横跳。 等腿不麻了,江修白便勾着江筱米的肩,倒豆子似的:“有事跟你说,刚刚那系统跟我去说………吧啦吧啦呀吧啦吧啦!” 系统:“……” 摊上这种漏斗属性的宿主,它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江筱米听完,摸了摸下巴:“你的系统说,天气转暖?” “嗯,是!”江修白是万万没想到,江筱米的关注重点居然是在这!你不应该关注一下老同学的身体健康吗! “那说明,这个寒冬是真的很快就要过去了,确实是万物生长的好时节,以前叫你买的种子可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种菜也是需要时间的,咱们一边种菜一边去寻宝,看看有啥就卖啥!”江修白已经不挑了,能卖他都买咯,太可恶恢复以前活蹦乱跳的健康身体了。 低血到蹲一下都发昏,这感觉谁懂啊!瘟鸡也就这样了吧! “还有种出来的菜,咱们这样,系统商城贵的话,就直接卖给系统商城,要是咱们这边卖得贵的话,就直接在这边卖!价高者得嘛!!”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银钱和积分基本可以算是一比一兑换的,二者没差,自然是要选择最优解啦! 系统:“……” 真的,它多希望它聋了。 “我没问题啊!”江筱米说道:“但我可没有太多时间,唉,身兼数职就是烦恼。” (本章完) 233.第232章 “我没问题啊!”江筱米说道:“但我可没有太多时间,唉,身兼数职就是烦恼。” 江修白简直无了个大语:“种菜这是真的不用太劳烦江老师您,人家缺的是种菜技术吗?人家缺的是种子!” “江修白!你这样说话可就侮辱我的专业了啊!”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老江家走,等他们一回来,胖大厨就叫人开饭了。 江筱米他们并没有喝小朋友们一起吃饭,这孩子实行分餐制,每个人都有一个餐盘,吃完要自己洗干净,要是没吃饱可以添饭,但很明显,他们胃口不佳,吃完饭站起来,那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是抬都抬不动,等到回到家,好些都哭了。 江媛挨着她娘,无声地掉眼泪,江裁缝媳妇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爹娘跟你说了让你别去,你非不听,现在知道苦了吧?还能坚持吗?实在不行的话,娘去找你小米姑姑说一声。” 村子里的大人很早就不把江筱米当小孩子看待了,江义沛能让她教孩子们练武功,就说明她的本事大着呢! “不要!”江媛抬起头,坚定地拒绝道:“我就是累狠了哭一哭,我还要学,我要变得很厉害,保护娘和姐姐还有弟弟。” “好孩子。”江裁缝媳妇笑着,不知道是不是怀着孕,多愁善感的缘故,她有些想哭。 “那姐姐等着你啦!”江妮端着木盘过来:“小米姑姑给的药包,说让睡前泡泡脚,能睡得好些,过来吧。” 江筱米每家都给了足浴包,她是过来人,知道零基础训练有多累,这些孩子肯定是不适应的,但足浴包其实作用也不大,就当是个心里安慰吧,毕竟不贵,9.9一大包。 江修白回了家,就开始当败家子了,他在家里转转悠悠,刘氏跟着她转了一会儿,也没搞明白他要干什么,还时不时回答一下他哪哪哪些东西有用没用。 刘氏不解:“你问这干嘛呀?” “咱们家没用的东西太多了,我得清理清理。” 刘氏摸了摸他的额头:“也没有发烧啊,怎么说胡话?这些东西你能清理到哪里去?你是能搬还是能抬?祖宗,娘求你了,你别折腾了,老老实实躺着吧!要是磕了碰了,痛的不止是你!” “嗯嗯嗯呐!” 江修白乖巧地应道,然后二话没说就回了房间,刘氏还奇怪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听话,等到第二天她就知道原因了。 “江修白!你干了什么!” 刘氏简直要疯了,家里少了很多东西,多了很多不该有的东西。 “娘,我再睡会儿。”江修白蒙上了被子,昨晚忙到半夜,不停地卖东西买东西。 家里闲置的,半坏的,残缺的,或者是破烂,通通处理掉,能赚一点是一点。 还有就是置换,就像家里的木桌,是古法工艺打造的,有点值钱,他就给卖了,然后买一个差不多样式的回来代替,赚个差价。 但如果这旧的卖了,不够钱买新的,他就不动。 为了赚钱,他已经不背人了。 家里这么大变化,怎么可能瞒得过刘氏,他也不打算瞒了,因为他发现,江义达和刘氏好像知道些什么了,但他们没点破,他也装作不知道。 折腾一宿,就赚了一万积分,也就是十两银子,离两万两的两千万积分还有好遥远好遥远的距离,江修白简直了,但家里已经没有操作的空间了,要想再赚积分,可就得在外奔波了。 其实根据系统的建议,最简单最高效的赚积分方法还得是跟植物有关的,江修白想着这段时间,在村里跑跑,看看有没有顽强的生命力出来迎接春天。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筱米忙得脚打后脑勺,不是操练这群小兵,就是带着江修白满村跑,有时候还要上山,江修白又是个废物,走一半走不动了,她就要把人扛去扛回。 简直了! 江筱米感觉自己真的是前世造了孽,要不然这辈子也不能摊上这么一个麻烦。 村里的人见他们天天勾肩搭背的,都已经开始笑话他们了,要不是两人还未出五服,说不定已经传出好几个要议亲的版本了。 一连三天,收获有且仅有一百积分的江修白气得不行,骂系统:“你扫描坏了吧!还是说这方圆十里再也没有你能看得上的物种了?” “宿主,本系统纠正你一下,你连方圆二里都没有走出去,屋背山的中部有可以收录的物种,如果可以,请宿主前往收录,相信会有个好价钱。” “我真是服了!”江修白两手插头:“你觉得我现在能跑多远?我这个身体,有命上山,有命回吗?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的身体短时间恢复也行啊!要不然,我怎么找?” “宿主请稍等——” 系统说完就沉寂下去了,江修白猜想它是去想办法去了,但等啊等,等啊等,都半个小时了,还是没有回音,就在江修白已经没有耐心的时候,系统出现了:“现在有一种药剂,服下之后,一个星期内与正常人无异。” “买它!”江修白激动地喊道,想想又不对:“你先告诉我有没有副作用?药效过后,我是不是会变得更虚弱!那不行!那不行的!这跟透支我的健康有什么区别!” “宿主请放心,系统筛选的这一款,并没有任何副作用。” “这一款?”江修白挑了眉:“也就是说,还有有副作用的产品是吧?” 系统:“……” 真是翘起尾巴就知道他不是拉屎就是撒尿。 它声音都快要无奈了:“这类产品宿主只有一次购买的机会,且只能购买一种类型,限购两支,最重要的一点是只能用于宿主自身,给别人用是没有药效的。” 如此严谨,江修白都要给它竖大拇指了:“行吧,多少钱啊?” “放心,绝对在宿主的承受范围呢!” 江修白一看价格,呵呵了个呵呵。 是,是在他的承受范围呢! 但买完之后,他跟穷光蛋的距离,也就差三积分了。 “谢谢你还给我留了三积分。” “不用谢,为宿主服务是本系统的本分。” 江修白:“……” 好赖话听不出来啊! 买完了药剂,江修白明面上虽然还剩三积分,但倒欠江义沛997积分………他看了看日历,便立马把药剂喝了下去,今天是二月二十一,五天后就是清明,这一天,全村人都会回来祭祖,按照他的身体情况,他这个清明是拜不了太公的,但现在,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江筱米下课的时候,便看到了“疯”一样的少年朝着她飞奔而来,到她跟前还围着她转了个圈:“江筱米!” “我听得到!”江筱米掏了掏耳朵:“怎么了,这么高兴?不对,你你你你——” 江修白高兴地道:“我暂时好了!” “暂时?!”江筱米两眼瞪他:“说!干什么了!” 然后药剂的事情江筱米就知道了,她闭了闭眼睛:“不是说好了,暂时不使用系统吗?” “可是——”江修白也不想的:“我太虚了呀!走一步喘三喘,我真的是受够了!”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浑身充满了力量,打两头牛都不成问题!诶诶诶——你干嘛?” 江筱米的手刀招呼不打一声就朝着江修白劈了过去,如果不出意外,江修白会挨江筱米一巴掌,然而,他躲开了。 江筱米挑了挑眉,出手快了一下,甚至还用上了招式,江修白虽然在吱哇乱叫,但每一次都险险地避开了。 虽然很狼狈,但事实就是——他避!开!了! 最后,江筱米用了五成功力,才把他擒住:“大姐,你干啥呀,一言不合就开打呀!是,我确实是不该听系统忽悠,但我这不是着急嘛……” 系统:“………你最好说清楚,谁忽悠谁!” 江修白没空离它,正忙着对江筱米装可怜呢,希望这事赶紧翻篇! “你就没发现你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有啊!” “你一点身手都没有,居然能在我手下走这么多招!” “啊,是吗?”江修白浑身上下地摸了一下自己:“刚刚你是在跟我过招?我还以为你是在逗我玩呢?” 江筱米:“……”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的身体素质,比你以前强了十倍不止,这还是临时药剂的功效,要是你的系统真的没有忽悠你,等你服用了那支可以痊愈的药剂,你的身体素质……” “我的身体素质怎么样?” “可能……”江筱米一开始并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突然脑子里蹦出来两个字:“进化……” “什么鬼!你可别吓我~”江修白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什么进化?怎么就进化了!我会变成野人?” 江筱米无语:“那是退化大哥!罢了,你喝都喝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进化还是退化,后果你自己承担。” “也是。”江修白心大,既然已成既定事实,他顿时不想这些了,跟在江筱米的身后,问她:“明天星期天,你那些弟子要休假了吧?” “是啊。”江筱米说完,顿了一下,瞥了他一眼:“说吧,什么事?” 江修白“嘿嘿”一笑:“咱们明天上山一趟呗。” “山上有啥值得你惦记的?” “系统说屋背山中部有好东西,值大钱!” 江筱米皱眉:“就非得这个时候去?雪还没化呢!” 江修白拉着她的手摇啊摇:“药我都喝了,不去不就浪费了~~” 江筱米简直受不了他:“行行行,去去去!别娘们唧唧的!说好了,一大早去,中午就得回家,不管能不能找到你要的东西!” “嗯嗯!”江修白拼命点头:“都听你的。” 第二天,江筱米背着双肩包就带着江修白出发了,因为只有两个人,所以带的装备比较多,她腰间别了枪和匕首,右手还配了袖箭,手里拿了把大砍刀,然后对标她的标准给江修白配了一套,除了枪。 也不知道药剂是不是真的改造了江修白的基因,他在前面开路,那劈开障碍物的力气,大到吓人,还乐此不彼,要是以前,对着空气挥两下刀都要叫苦连天了。 “跟着我的脚印走,这雪这么厚,万一藏着尖树根就遭了。” “你也小心些。” 讲真,江筱米是不习惯的,要知道,这白少爷可是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要她保护的,没曾想她还有被他照顾的一天,太稀奇了。 难不成,这系统的药剂,不仅可以强化身体,还能进化脑子? 临近清明,气温已经在慢慢回升了,但今天的温度依旧是零下十摄氏度,山里安静极了,一声鸟叫虫鸣都听不见,不知它们是躲了起来,还是已经不在了。 如今虽然已经不再下雪,但积雪还没有化,每踩一脚就是十几厘米的雪坑,大风也在呼呼地刮,山上的树木虽然光秃秃的,但每个枝丫挂着雪,大风在其中穿梭,发出一声声怪叫的同时,刮落一团一团的积雪,时不时地砸在两人的身上。 如此环境,江筱米没有掉头回去,还愿意继续陪江修白进山,这深厚的革命友谊都快把她自己感动了。 根据系统的指路,江修白带着江筱米一直往东走,走了半个小时,江修白杵着登山杖,稍微歇了歇,对江筱米说道:“再坚持一下,快到了。” 然后,这所谓的“一下”,又是差不多半小时,直到江筱米脑门开始疼的时候,才终于走到了系统所说的目的地——屋背山中部。 “你说的快了,真的好快啊!” 江筱米坐在一块大石上,拿出保温杯喝水,被风吹了一个多小时,她脸都要僵了。 “是久了点哈,但现在到了嘛!都怪系统,胡乱报时!”江修白也一屁股坐在江筱米旁边,喝了水就开始找系统所说的“好东西”了,一点也看不出累的痕迹。 (本章完) 234.第233章 现在的江修白简直脱胎换骨,别说“病时”了,就是病前的体力都没有现在的十分之一。 “小白!”江筱米看着有些担心:“你这喝的哪是药啊!简直就是兴奋剂吧!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过说明书啊,是不是真的有没有副作用?!” “啊?系统说没有啊,它说七天到了,药效过了,我原本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系统说系统说,系统是你爹啊!你这么信它!” 江筱米简直想把眼前的人的脑壳撬开看看,脑子到底长没长,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能这么没有心眼儿呢! 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的货儿! “说明书有是有,可我不认识啊!也不知道是哪国的文字,我连个标点符号也不认识.” 那你还吃! 江筱米很想骂他,但想想还是算了,还是那句话,喝都喝了,现在是想吐都吐不出来。 “宝贝呢!在哪呢!系统不会是忽悠你的吧!” 系统:“.” 我是这样的统吗? 以小人之心,度统子之腹! “宿主,你身后那个大树的背面,有一个坑,里面有一只成年雄麝。” 江修白刚想问系统,系统就主动指出了具体位置,江修白带着江筱米绕到树后,果然发现了一只被积雪覆盖了大半个身子的暗褐色毛发的动物。 “这,应该死了吧?”江筱米拿了一根超长树枝戳了戳,发现它一动不动。 江修白就问系统:“就这?值得我大老远跑一趟?” 一只死掉的动物,能换几千积分啊! “这只是意外收获,昨天我扫描的时候它还在觅食呢!坑的东边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株何首乌,这才是宿主你原来的目标。” 江修白眼睛一亮,顿时拉着江小米往东边跑:“走走走,去采何首乌!大名鼎鼎的何首乌啊,一听就很值钱!” 江筱米给予肯定:“要是年份久,又是野生的,那肯定值钱!我听我娘说,要是炮制得好半斤就值一千块了!” “什么?才一千块??”这个价钱江修白很不满意:“现在的一千块钱,相当于古代的一两银子,我的天,今天的何首乌就算有一百斤,我才赚多少钱?一百两?很好,真的很好!我离两万两就差一个筋斗云了!” “系统,你大爷的!”江修白骂骂咧咧:“你不是说我来了肯定不会后悔的吗!” 系统死鱼眼:“就算今天的何首乌只值一百两银子,也是你在村里卖一辈子破烂也赚不到的数目。” 杀人诛心,江修白感觉自己被恶意中伤了。 但认真想想,居然觉得系统说得还有点道理. 他大爷的…… 于是那头雄麝就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坑里,那片有些陡峭的坡上生长着的何首乌迎来了两个要拿它换钱的人! “何首乌长啥样啊?我就见过切片的。” 哪怕江修白觉得一百两少,但也不耽误他迫切想把这钱赚到手。 其实,江筱米了解也不多:“何首乌,又叫夜交藤,是多年生缠绕藤本植物,叶子是爱心形状的,很好认!但现在,这一独特的特征好像用不上了哈。” 目之所及,全是雪。 厚厚的积雪下哪里有绿叶,被大雪摧残了两个月,那片叶子能抗住啊! “老老实实,一寸寸摸索啊,积雪下面应该有干枯的藤蔓,可惜了,何首乌的藤蔓也是一味中药。” “啊?”这个江修白没有听说过:“贵吗?” “这我上哪知道去啊?上面的藤蔓叫夜交藤,下面的块根叫何首乌,至于值不值钱,这得问我妈,我只知道可以治失眠多梦。” 两人拿着小铁锹,不至于自己瞎找,因为系统标记出了具体的位置。 没多久,在系统的指导下,两人终于找到了何首乌露在外面的顶部,上面还有一些浅紫色的小嫩芽,可见其生命力之顽强。 “挖吧!” “慢着!” 江修白挥锹就上,江筱米觉得要是没她,这家得散:“你跟熊瞎子似的,就这么一铲子下去,何首乌哪里还有完整性可言,那多影响价值啊?起开!” 江修白乖乖地让开了路:“你小心点啊!” “嗯,你顾着你自己吧,别摔下来了。” “知道知道。”江修白点头。 这是一个三十度角的小斜坡上,摔下来虽然伤不着,但穿这么多,爬起来难呀,还丢脸。 江筱米两脚一上一下地蹲着保持平衡,时不时地还要换一下姿势,避免掉下去,她手和铁锹交替着使用,时不时地拨土,观察着何首乌的生长趋势,又时不时地铲土,动作小心又谨慎,就怕破了何首乌的皮儿。 江修白观摩了一会儿,也加入了进来,江筱米见他谨小慎微,嘱咐了一声小心,倒也没管他了。 “这何首乌应该有几十年了。”江筱米兴奋地道:“挖出来的部分最宽的地方少说有三十厘米!四五十斤应该是有的。” “四五十斤?”江修白的眼睛狠狠闭了闭,真的很想把这何首乌直接拔起来得了,还小心翼翼挖个什么劲儿啊!不值钱的玩意儿! 但他没敢,因为他怕江筱米跳起来揍他。 “系统!”没地撒气的江修白只能把系统拉出来鞭尸:“扫描一下这何首乌有多大吗?多少斤?值多少钱!我辛辛苦苦跑一趟,你可别驴我!” “这块何首乌的年份在一百零三年,一共九十四点五斤,可不是什么四五十斤,其价值本系统暂时无法给出具体数值。” 江修白:“!!!”一听这话,江修白精神一震,腰不疼了,眼不了,多年的老慢支也好了,声音也变得和蔼可亲了:“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吱一声,搞得我多焦虑啊!刚刚骂了你,真的不好意思啊!你没生气吧?” 狗系统!肯定是记恨他刚刚骂了它!不过没关系,他江修白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没有。”系统口不对心,但气顺了一些:“何首乌在本系统的数据库中仅有文字和图片记载,其收购定价需要上层决定,再者,宿主还会有首次收录奖励积分,这个价值有可能高于售卖何首乌本身!” yes!!yes!!! 江修白仿佛被灌了一瓶安心丸,再次动手挖土的时候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啊! “小米,这个很贵!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江筱米:“.” 不用问,肯定是跟系统沟通过了,可是——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娘不小心! 在陡陡的山坡上挖呀挖呀挖,挖大大的何首乌抱回家! 半个小时后,江修白抱着半米多长的红褐色肥大的块根,狠狠一亲:“何首乌,你争气点!哥能不能雄起来就看你的了!” “你这什么虎狼之词?”江筱米一脸嫌弃:“能把你满嘴的泥巴拍一拍吗?” “嘿嘿——”江修白恋恋不舍地把何首乌交给系统,然后两手拍嘴:“干净了吗?” “没。”江筱米直接上手,但她的手更脏,直接把江修白拍成了脸猫,她没忍住笑了出来:“就这样吧,挺好的!” 江修白用膝盖都能知道肯定不好,也用他的脏手往江筱米脸色抹去:“好啦,我现在知道我现在啥样啦!” “幼稚!” 江筱米拿着锹跟江修白打起来,系统观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宿主,你俩要是还在这打情骂俏的话,那头雄麝就要给那头狐狸拖走了,那头雄麝的价值可不低于何首乌。” “什么!又不早说!你真的是见不得我好一点是吧!这不说那不说,你直接弄死我得了呗!” 太过生气,江修白都没注意到系统居然调侃他和江筱米打情骂俏,甚至没有在意识里回复系统,直接喊了出声,拉着江筱米就跑:“走走走,不闹了,坑里那玩意儿和何首乌一样值钱!” 江筱米一听也赶紧收起了小铁锹:“那是啥动物啊?死了都还能和野生何首乌比肩。” “说是.啥来着?嗯雄麝!对!是雄麝!” 江筱米:“.” “麝啊!大哥!你好歹是动物学专业的,难道就没有听说过麝香吗?四十万一斤的名贵中药材你没听过?!” “啊啊啊啊!麝香!!” 江修白突然反应过来,好在百来米不算远,说话的功夫就到了,两人立刻便看到了一只火红的杂毛狐狸正在拖着雄麝的尸体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往上爬,这个坑不是很深,但也有一米五六的样子。 狐狸要是自己一只狐,爬上爬下不是问题,但拖着比它还重的猎物就有难度了。 这只雄麝应该是受了伤才爬不上去冻死了的。 然而,狐狸见三翻四次都无法把猎物带回家,便想着,只能在原地开饭,可刚咬上雄麝的断腿,便看到了可恶的人类,还没反应过来就飞来的一支箭,它只能松开食物躲避,很好,它成功了! 但还没来得及庆幸呢,大腿处便传来剧痛,它低头一看,果然,上面插着一直箭,怎么会,明明是躲过了,然而,它那狡猾的脑袋还没开始转动,就看到了第一次射它那男的跳了下来,它想跑,但拖着断腿还没站起来呢,脑袋又是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对不住了老胡,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我也不想的,安息吧!” 江修白收起铁锹,弯腰用力拔下狐狸腿间袖箭抛给江筱米,然后去看他的宝贝麝香,还好还好,来得及时,整只麝都是完完整整的。 “系统,你是要整只麝还是只要麝香?” “雄麝已死,没有收录价值,留给你宿主改善伙食吧,宿主将雄麝的香囊摘下即可,倒是那只狐狸,可以收录,虽然系统已经收录过白狐,但这火狐的记录还是有缺失,一样会有奖励积分。” 这倒是意外之喜,毕竟江修白那一铲子,可是奔着要它命去的。 将狐狸交给系统之后,江修白便拖着雄麝往坑上爬,江筱米伸着手拉他。 麝,还有一个为人熟知的名字叫香獐子,长得像鹿,但身形比鹿小一些,也长得像獐子,所以又叫香獐子,雌雄皆无角,四肢细长,后肢长于前肢,雄麝长有獠牙,也只有雄麝才会有麝香。 麝香这东西,原本是人家雄麝求偶用的,但被发现其药用价值之后,kuku一顿嘎,差点被人家嘎灭绝了,后来不嘎了,改为饲养,等人家长出麝香,就拿小勺子掏,长一次掏一次,直到把人家身体掏空。 因为它贵啊,品质好的,卖1000块一克!! 一克! 不是一斤!! 江修白对着雄麝那鼓包的地方,比比划划,不知如何下手,旁边的江筱米却看得津津有味,他用身体挡了挡:“那什么,我要动刀子了,你要不转过身去?” 江筱米:“.” “至于吗?不就是动物的生殖器嘛,有什么好避讳的?又不是看你的?” 江修白:“………”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耳朵,“噌——”地一下就红了,整个人仿佛像虾子给煮熟了一般。 “你你你!”江修白用手术刀指着江筱米,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姐姐,你.你好歹是个女孩子!不不害臊吗!” “哟?!纯情大学生呀?”江筱米好整以暇地抱臂上下打量着红透了的某人,把人看得脸都要滴血了,江修白双手抱在胸前,语气恶狠狠:“看什么看!” “行了,不看你,我也不看它!你赶紧嘎吧,怪冷的,话说,你会吗?” “我会!”江修白说得很大声,心里却在嘀咕:我要是不会,难道让你来吗?那他在旁边看着多瘆得慌? ——跟嘎自己似的。 在现代取麝香是要将雄麝麻醉的,就是怕雄麝拼命挣扎导致香囊血管破裂,影响麝香的品质,但现在麝都已经死透了,这一层就没有考虑的必要了。 香囊位于雄麝肚脐和生殖器之间,其实具体在哪里,江修白是真的不清楚,但他会整切呀! (本章完) 235.第234章 那一大块,都被江修白直接嘎了下来,然后是一秒都不多碰,就丢给了系统:“这个麝香有奖励积分吗?” “有的,麝香的研究价值很大。” 有系统这句话,江修白安心了,由问道:“今天收录的这三样,积分大概有多少,你有谱吗?” “具体多少本系统并不清楚,但应该不少,宿主耐心等待。” “那要等多久啊?” “可能要两个礼拜,也可能是一个月或者两个月。” 江修白:“.” 废话文学真的是被你玩明白了,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系统:“.” 真难伺候,它不说你有意见,它说了吧,你有觉得没有意义。 要不这系统给你当得了。 你就会知道上班有多烦,特别是遇到你这种二老板。 “处理好了?”江筱米转过身:“这肉身……系统不要?” “也不是不要,就是不值什么钱,我就想着带回去改善一下伙食,吃咸肉腊肉真的要吃吐了。” “这都死了多久了,还能吃吗?” “我们来的时候刚咽气,而且是冻死的,没事,能吃。” “那还行!” 江筱米把雄麝的身体收回了空间便跟着江修白回家了,可刚下山就碰到了杨老太派出来找他们的人。 “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您进山啦?多危险啊!!您有没有受伤?快,去跟老太太和刘太太说一声,大小姐和白少爷回来了!” “诶诶诶——”江筱米伸着手,是眼睁睁看着两个家丁跑远,她无奈和江修白对视一眼,分别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三个字——完蛋了。 她也知道他们俩上山没跟家里说是不太对,但这不是想着悄咪咪地走,再悄咪咪地回吗! 谁知道,一下山就碰到家里仆人了呢! “没事,咱们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老太太不会真的生气的。”江修白对江筱米说道,好像是在安慰江筱米,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两人慢慢地往老江家走,一进院就被着急忙慌走出来的杨老太碰个正着,杨老太高高抬起手,轻轻拍了江筱米两巴掌:“谁让你一个人上山去了?你要急死我呀!” 江筱米忙讨扰:“我不是一个人啊,我跟修白哥一起去的。” “他能顶什么事啊!”杨老太气的呀,脱口而出,看到旁边的江修白还瞥了他一眼。 江修白:“………” 什么叫“他能顶什么事啊”! 他怎么了嘛!狐狸他都打赢了,怎么就不顶事了呢! 但看着怒气冲冲的老太太,这话他话说不了一点,只能乖乖地站在一旁。 杨老太又看了他一眼,转头语重心长地对江筱米说道:“下次可不能一个人上山了听到没?还有你小白!她要是胡闹你要拦着她才是,怎么能陪着她胡闹呢!” “嗯,知道了。”两人都没敢顶嘴,只敢乖乖顺着杨老太的话——现在争执到底谁带谁上山已经没有意义了,一样挨批。 “你上山了?!” 刘氏这时,匆匆赶来,手里还拿着树条子,这根树条子可不是一般的树条子,看着像那种半干不干的,不用想,绝对是精心挑选出来揍孩子的,打不断,还疼! 刘氏上来就是一顿揍,那树条子甩得唰唰响,抽在江修白身上狠狠的,她真的是气狠了:“与其你死在山上,还不如老娘抽死你!” 江修白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暴怒的娘亲,躲了几下之后就乖乖地站在原地让她抽:“娘,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别生气。” 刘氏第一次没有理会江修白的道歉,反而越发抽狠了,可抽着抽着,她突然蹲了下来捂着脸哭了起来。 自从江修白诊断身体不好,要养好几年之后,她是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他去到哪,她就跟到哪,又怕照顾不好他,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可他呢,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那是山啊! 又远! 明知道不能累着,还去! 不管是小米带他去的,还是他自己要去的,都是他的错!是他完全不考虑自己的身体。 再说了,这段时间,小米是怎么对照顾他的,她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明知道他身体不好还硬要带他上山呢! 不用想,肯定是他出的幺蛾子! 这样想着,刘氏哭得更伤心了,仿佛要把这段时间压在心里的情绪都哭出来。 江修白的心一揪,愧疚极了,他蹲在刘氏的旁边,不停地道歉:“娘………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不关小米的事,是我非要上山,小米不放心才跟着的,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他不认还好,一认,刘氏啊,哭得要鼠啦! 江修白的真实身体情况,他自己和江筱米是知道的,但家里其他人并知道,特别是刘氏。 因为江修白的身体恢复只是暂时的,他也就没有想过和刘氏说,毕竟说了也没用意义,其种还牵扯到药剂的事情,解释起来太麻烦。 所以,临近饭点,满村子找不到两人的时候,刘氏和杨老太都担心得不成样子了,可能也是有预感吧,才会派人往山上找。 “婶婶,对不起啊……” 江筱米也有些愧疚,毕竟是他们让家里人担心了。 归根到底,是他们两个太过自信了,特别是江筱米,她觉得进山的状况她是完全可以应付得过来了的,就没有想过要跟家里人说。 原本是要在老江家吃麝肉的,但刘氏哭得太伤心了,江修白便先带她回家了,刘氏还顾及着江修白的身体,都不愿意让他扶,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回了家,跟在她身后的江修白默默地跟着。 “娘……” “你别喊我。”刘氏在椅子上坐下,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把我和你爹放在心上?你把我们当你爹娘了吗?” 江修白一激灵,猛地看向刘氏,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他嘴唇嗫喏着,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看你是没有的,但凡你为我们考虑一下,你都不会这样糟践自己。”刘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小白,你已经不小的,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娘……我……”江修白咬着内嘴唇,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听忐忑的,仿佛被判了死刑的杀人犯,但听刘氏说话,她好像又不知道他的灵魂已经代替了他们儿亲子。 “小白,娘是没有读过书,但娘不是傻子,你心里藏着秘密,你既然不愿意说,好!那娘和你爹就不问,但娘不明白,为什么你愿意跟你沛大伯他们说,都不愿意跟你亲生爹娘说呢?是什么,让你连亲身爹娘都相信?” 说着,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江修白,那要不到满意答案誓不罢休的神情,让江修白的喉头都干了,他咽了咽口水。 没人知道,他那只是略显紧张的神情下,心里的土拨鼠都快喊疯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江修白脑子转得飞快,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既合理,又不会暴露江筱米的秘密…… 同在屋檐下,他的遮遮掩掩虽然看起来天衣无缝,但怎么可能真的能瞒得过去家里人呢! 但他们从来没有问过,他也下意思地认为他们不会问,所以都没有跟江筱米他们商量过,要是暴雷了该怎么处理,没有江筱米的同意,他又不能贸然去爆江筱米的底牌啊! 到底要怎么跟刘氏说呢? 所以,现在……脑子都快转缺氧了。 “你还是不愿意说吗?”刘氏面露失望。 “不是的,娘………”江修白立刻否认:“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这事,真的太惊世骇俗了,我怕吓着你们。” “在你心里,爹娘就这么经不得事?”刘氏彻彻底底地擦干眼泪,身板坐得直直的:“说吧,我受得住。” “是这样的。” 江修白清了清嗓子。 “在沛大伯回家之前,我是不是跟你们说过祖宗托梦的事情?” 刘氏认真回想了一下,确实有这个事情,她点了点头:“然后呢?” “我那时候真的没有说谎,真的是咱们老江家的老祖宗给我托了梦,可是你们都不信我,只有沛大伯信了我!咱们第一天抢收稻子的时候,你是不是看到我跟着沛大伯回家了?” “是……”刘氏还在消化祖宗托梦这件离谱的事情,真的是真的? “我跟沛大伯回家之后,没多久是不是就开出来了一台收割机?” “是……”刘氏不解:“这两者有什么关系?收割机不是你沛大伯从京城带回来的吗?” “关系大了去啦!”江修白声情并茂:“这收割机不是沛大伯从京城带回来的,是老祖宗通过我,捎给咱的!” “烧给咱的?他们阴间那面………也靠烧东西给阳间吗?”刘氏整个人都呆了,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娘,你说啥呢?捎,不是烧!哎呀,这都不重要!”江修白一摆手,看着刘氏一脸懵逼的样子:“重要的是,老祖宗来救咱们来了,要不然,咱们的谷子哪能那么快收完?” 啧,江修白说完,又觉得自己没说好! 这样一说,那救一村人的岂不是变成了全村的老祖宗了? 这可大大弱化了他和沛大伯一家的功劳啊! 不行不行,得想想法子找补找补! 就在江修白想着怎么把自己和江筱米一家伟大化的时候,又听见刘氏说:“你为什么不像现在一样跟我们说清楚呢?你要是坚持,爹娘会信的!” “是吗?”江修白愣了一下,然后一脸受伤地看着她:“您知道我跟你和爹还有村里人说了多少遍了吗?” “从村头说到村尾,整整一天,唾沫都快说干了,愣是没一个相信我的!除了沛大伯!再说了,时间那么紧,哪里有时间解释那么多?沛大伯信我,我就跟他合作了,因为,咱们老祖宗给咱们的东西,只有相信我的人才能拿出来!” “那陈县令……”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有了第一个相信我的人之后,后面的就不重要了吧!” 江修白说完还露出了一副挺伤心的表情,都把刘氏整愧疚了。 今天原本是刘氏要谴责江修白的,但这一番话下来,刘氏的内心反而受到了深深的谴责。 她真该死啊! 居然不相信自己的孩子! 孩子没办法了才去找到愿意相信他的沛大伯!她居然还怪他!怪他信任沛大伯多过她! 明明是她,一开始就不信任他的呀! 她这个娘亲怎么能这样伤害孩子呢!! 内心的愧疚如洪水般,都快把刘氏整个人淹没了。 这时,江修白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合法的理由:“娘,你是不知道,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说,那就是——这收割机虽然是老祖宗让人捎过来的,但送到我们这是要给钱的,要给一千两的运费呢,除了沛大伯,咱们村谁能轻轻松松拿出来!” yes! 江修白在心中挥拳——圆上了! 不愧是我! 脑袋瓜就是聪明! “一千两?” “对啊,沛大伯为了买收割机,了整整一千两白银呢!要不是有他,老祖宗捎啥也拿不出来啊!捎了也是白捎。” “那老祖宗咋捎怎么贵的东西呢?” “那谁知道啊!可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吧,谷子收不了那最后肯定饿死,万一村里有人信我,有人愿意出这个钱呢!” 刘氏:“………” 那完了,要不是有江义沛,他们整个村子绝对不可能像现在一样整整齐齐活下来。 因为就算有人相信老祖宗给小白托梦是真的,就算整个村子能凑出一千两,也不会有人愿意出这笔钱。 一千两,数目太大了,没有人愿意冒这份风险,他们宁愿相信她家小白是在胡说八道。 “也可能是,冥冥之中吧,老祖宗提前预知沛大伯回来了,才给我托梦的吧!” “应该是吧!”刘氏颇为赞同,但突然又有些不解:“那为什么不直接给你沛大伯托梦呢?”(本章完) 236.第235章 江修白:“……” 啊这…… 娘啊,你这问题好刁钻啊! 你要我怎么回答嘛? 万金油回答:“我不知道啊!可能是老祖宗比较喜欢我吧!” 此话一出,轮到刘氏无语了,她虽然私心里希望自家孩子是最得老祖宗心的一个,但内心深处又觉得不可能—— 江义沛是老江家祖宗八十代最有出息的崽,老祖宗们难道不是最喜欢他,就算不是他,也还有江修勉呢,哪里就轮到她家小白了? 但她没说,怕伤了孩子的心。 “呃……那什么——” 刘氏皱着眉头,她刚刚想问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呗!”江修白想了想把自己的身体情况说了说,当然啦,还是说了善意的谎言:“老祖宗给了我一枚丹药——但也不是免费的啊,要钱,三十两银子,说吃了这丹药我有七天时间能恢复健康。” “三十两?”刘氏激动地瞪大了眼睛,她扼腕:“老祖宗捎的东西咋都这么贵呢!” “呃……可能是效果好吧,你看我今天上山下山跑半天了,一点事都没有。” “一点也不难受,不气喘?”刘氏拉着他看来看去,开始激动起来:“那也就是说你这病………治好了?” “没有!”江修白说道:“我刚刚说了啊,只管七天!” “七天?就要三十两?!”刘氏麻了,她真的觉得贵了,要是能完全治好,那还差不多! 突然想想又不对,眼睛一下就锐利起来:“你哪来的钱?” 她家虽然有点钱,但绝对不会给这么大一笔零钱给孩子,江修白撑死了有三两私房钱。 “呃,沛大伯给的呀。”江修白说得多理所当然,刘氏的脸就被打得有多疼,她张大了嘴巴:“你怎么能要你大伯家这么多钱呢!你要钱……你要钱你跟爹娘说啊!” 江修白就不说话了,刘氏懊恼地“嗨呀”了一声,就要翻钱匣子去:“我去拿钱还给人家。” “娘,还不清了。”江修白忙拦住她:“沛大伯前前后后已经给了我上万两银子了。” “什么?”刘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扑死在地上:“你怎么能拿人家这么多钱呢!不对,你拿这么多钱干什么?!” “老祖宗不是时不时地给咱们捎东西嘛,这些东西都是要钱买的,我哪有钱买,都是沛大伯给的钱,我在其中赚点辛苦费。” “你……你还赚辛苦费?!你还赚你大伯的钱!” “大伯得给,我能咋办呢?不要哇?” “你……”刘氏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脑瓜子嗡嗡的,她摆摆手:“你让我静静。” 江修白:“哦。” 对不住啦娘亲咧。 他是真的想到什么说什么,没几句话是真的,江家的列祖列宗,您们要是在天有灵的话,千万别戳穿他! 刘氏时不时地揉着额头,闭着眼睛,她的脑子里回忆着江义沛一家回村后的很多事。 他带了一个车队回来,车上装着很多东西。 他派了车队出去,买回来很多东西。 他低价卖被,真空袋,还有各种各样的新奇的,他们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但不管是什么,都是——低价。 没人挑明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今天江修白跟她这样一说,就显得处处不对来,江义沛带回来的,买回来的东西虽然多,但绝对没有卖出去的多。 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 老祖宗捎的。 刘氏算是明白了,老祖宗只捎不给钱,那这钱是谁给的,江义沛给的。 他高价买,低价卖,了一大笔钱就是为了造福乡里! 其实大家都知道,江义沛低价卖货都是为了村里,现在村里的小卖部依旧开着,里面的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便宜。 这个世道,这个价钱,江义沛怎么可能不亏? 但他们绝对不知道,江义沛了上万两银子。 这样一想,刘氏的心啊,那叫一个澎湃,真的,她这一辈子就没见过像江义沛这样好的人! 与此同时,她又松了一口气——这一万两,不是她家小白一个人的!是全村人的! 这样一来,她家还钱的压力就小了很多。 要是整整一万两,他们可怎么还啊! “钱,还是要还给你沛大伯的,你还好算算,要还多少——你有数吧?毕竟你大伯都是通过你买的东西,咱家拿回来的东西也是通过你。” 江修白:“……我记不得,算不出来!怎么可能算得清楚,为什么非要算那么清楚?!” 这话说得刘氏一梗:“你沛大伯是你大伯,不是你爹!亲爹都要明算账,更何况是快要出五服的大伯!” 拿了人家这么多银子,她和孩他爹心里如何能安? “那慢慢再还?也不差在这一时半刻!再说了,咱们家说不定哈没那么多银子呢!真要为了还债把家底掏空啊?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江修白说一句,刘氏的额头的青筋就跳一跳,听到最后,又不得不承认人家说得在理。 罢了。 刘氏狠狠地闭了闭眼睛,良久才睁开,对着江修白招手:“过来,给你爷爷奶奶上柱香,等到清明,再好好上山感谢老祖宗们!” 刘氏从头到尾都没有问一句这所谓的“丹药”会不会对身体有害—— 那肯定不能够啊! 做祖宗的,还能坑害自家孙子不成! 被刘氏摁着头,对着爷爷奶奶的排位三跪九叩之后,江修白终于被放回了房间,她自己却在堂屋坐了良久,然后出门去了老江家,拜见了杨老太。她也没有露出什么异样,也没有跟杨老太提“老祖宗捎货”的事情,她并不知道杨老太知不知道这件事,知道多少,就跟往常一样,陪杨老太说说话,溜溜弯。 她很想为老江家做些什么,但发现她也做不了什么,老江家有下人奴仆,她就算想做什么也插不上手,下人们也不会让她插手。 —— “就是这样。” 江修白把自己跟刘氏扯的弥天大谎一五一十跟江筱米说了,后者对他没有将自己空间说出去还是很满意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棒!那我得跟我爹娘我哥通通气,别露馅了。” “唉——”江修白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来到这古代半年不到,我撒的谎比在现代二十几年都多。” “确定?”江筱米可不相信:“一个礼拜就没有几次说肚子疼不想上学的?” “那真没有!”江修白坚定摇头:“我还是很爱读书的,高考之前哥都是六点起,十点睡的三好学生好吧!就是大学在家上了几年网课才开始堕落的。” “好吧,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不一样。”江筱米回忆起以前,不禁笑道:“以前经常跟家里说要留在学校补习,其实是去打架来着。” “你的学生时代这么精彩啊!”江修白瘪瘪嘴:“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太早认识我可不好。”江筱米看了他一眼,突然说道。 江修白不解:“为什么呀?” “因为,那时候啊……” “你不是跟着别人一起欺负我,就是跟着我被别人一起欺负。” 小时候的这些事,江筱米很少跟别人说的,但今天不知道问什么,想跟江修白唠唠。 “啊?”江修白一愣,立刻掰过江筱米肩膀:“你还不会是遇到校园霸凌了吧?!” 江筱米挑了挑眉,“嗯——”了一声,说道:“要不然我爸妈怎么会送我去山上习武呢!” 明明江筱米笑着,但江修白看着这笑觉得很刺眼,他咽了咽口水,嗡声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学二年级吧。”江筱米伸直腿,脚尖做着一勾一放的小动作,眼神有些空,回忆着从前:“我们班那时候转来了一个千金小姐,小公主类型的,最喜欢别人围着她转,但我就不,因为我家也有钱呀,为她那仨瓜俩枣天天夸她捧她,怎么可能嘛!”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记不清了,记忆最深的就是突然有一天,全班的孩子都不跟我玩了,还把我堵到厕所,上体育课还故意撞我,撕我作业。那女孩子居然还懂pua,天天给我灌输只有窝囊废才会跟家里告状的毒鸡汤。” “那时候我多傻呀,为了不当窝囊废,扛了两个月愣是没跟家里提一个字,要不是天气热了,穿短袖了,我爸妈和我哥都不知道我被人揍了两个多月。” “后来呢?”江修白的声音闷闷的。 “后来我转学了呀,人家家里有权有势,肯定是我走啊!但没多久我就去习武了,我爸妈说了,就算是把人打残了,也不许别人再伤我一根手指头。” “这样挺好!”江修白也觉得就该如此!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乐观开朗,大大咧咧的江筱米小时候居然还有这样一段经历,但那些都过去了,小米姐现在强大得可怕,反正打三个他气都不会喘的。 好一会儿,两人都不说话,江修白着江筱米的侧脸,故作轻松地说道:“你在山上到底学了啥呀,以前在学校,现在在古代,也没见过你出手啊!厉不厉害?是现武还是古武?” “算是古武吧,至于为什么不出手——功夫,乃杀人技,哪是随随便便就出手的?” 看着江筱米那骄傲的样子,江修白撞了一下她肩膀:“可拉倒吧你,古武是不是比现武厉害?跆拳道,太极拳什么的,我也是会两招的,也没见有什么杀伤力啊!” “跆拳道太极拳也很厉害的,只是你学的,最多是形,哪里会有杀伤力,你上那么几节课,连门都没有入呢,真正动起手来,估计你连学过什么招式都想不起来了吧?人家一拳甩过来,你不是蹲下就是倒下了。” “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啊,什么叫不是蹲下就是倒下,我有那么胆小吧!昨天我不是跟你过了好几招吗!打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啊!你老年痴呆啊,这么快就忘了?哼!” 江筱米被逗笑了:“行行行,你厉害行了吧!那你趁你身体还行,赶紧把你那跆拳道,太极拳捡起来,这世道这么乱,说不定鬼子进村的时候能用得上呢!” “啧——你能不能摸摸木头,吐口水重新说过?”江修白很是不满:“这种事情可别乱说,万一应验了怎么办?鬼子进村,抢钱抢粮,杀人又放火,咱们村又不是什么坞堡,能防卫自保——” “我这个人啊,凡事都会考虑最坏的结果,如果外面那些流民敢进村,我也是不怕的。” “江筱米不说大话你能死啊!你为啥不怕,你凭啥不怕,你是能以一敌万,还是你那群小弟子马上就能出师?” 江筱米白了他一眼:“你说你是文科生,那我问你,人和动物的最大差别是什么?” “人类能制造工具和使用工具啊!不是——这跟文科生有什么联系。” “历史书上写过这句话呀。”江筱米对江修白挑了挑眉,后者无语得直翻白眼,又听江筱米说道:“江家村是咱们的老巢,你觉得我哥会允许咱们的老巢被人端了吗?” “你是说勉哥早有准备?” “那肯定啊!你以为我哥天天不出房间是真的在睡大觉啊?” 这么一说,江修白可就放心了,但又好奇:“勉哥做了什么准备,你跟我说说!” 江筱米眨眨眼:“你觉得是什么能以一敌百,杀伤力最大?” “火药!炸弹!”江修白瞪着眼睛,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江修白忙压低了声音:“是不是?” “嗯哼!” “卧槽!”江修白实在是没有忍住:“你家果然都是干大事的人!” “那你看人还挺准的。”江筱米很是直截了当地收下夸奖:“你刚刚说的坞堡,我爹也是有计划的,如今咱们村的砖窑已经建好,等清明的时候,村里的叔伯兄弟回来扫墓,暂时就不打算外出了,说建坞堡吧也谈不上,毕竟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但最起码的围墙要竖起来。” (本章完) 237.第236章 “这样一来,咱们村里确实会安全很多!可是……”江修白皱眉道:“咱们村子背靠山,前临河,想要围起来,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这就不是咱们要考虑的事情了。”江筱米说着打了个哈欠:“你饿不饿啊,想吃点鸡爪子?” “无骨鸡爪行不。”江修白说着拿出来一罐无骨鸡爪和一个盘子,两斤重的鸡爪子有半盆,他又拿出两根黄瓜,只搓了搓,洗都没洗就拍吧拍吧放进盆里和鸡爪子一拌—— 看着就好吃。 吃着也好吃。 两人拿着筷子,你一口我一口地祭着五脏庙,时不时喝口冰可乐。 “啊~好喝!” 江修白喝完一罐又拿出来一罐。 “小米,实话实说,来到古代快半年了,这生活也不能说过得很苦,毕竟就算是在云灵山上,我家也有独立的屋子,吃饭也能开小灶,没冷着没饿着,不像是去避难的,反倒像是去山顶露营。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不同于现代生活的体验,可是……” 江修白闷闷地筷子撂下:“这些不同类型的生活,就像旅游一样,你可以去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城市,但是,你总有一天是要回家的呀。” “小米,我想家了,我想我爸妈了。” “唉……”江筱米叹了口气,对于这个问题,她一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毕竟说什么都不能做到感同身受——她爸妈哥哥就在身边啊! “要不,你别喝可乐了,你喝点酒吧!借酒浇愁,喝醉了睡着了,你就不会东想西想了。” 江修白:“………你不知道借酒浇愁愁更愁吗?再说了,喝醉酒第二天会头疼!” “宿醉嘛,都这样……”话没说就看到江修白在瞪她,江筱米笑了起来:“你干嘛要这样看着我,是你非要跟我说这个的,你希望我怎么安慰你嘛?我要是跟你说——想开点,你心里会不会舒服一点?” “并不会谢谢!”江修白“哼哼——”了两声:“算了,也没指望你狗嘴能吐出象牙来。” “好了,你也别多想了,时也命也,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来古代旅游,来这边体会他们风土人情,喜怒哀乐……” 江筱米还没说完,江修白就来接话了:“还有战争文化!” “你要这样说话,那可就没意思了啊!” “唉……”江修白蔫蔫的,没再跟江筱米犟。 江筱米瞥了他一眼,戳了一块黄瓜放进嘴巴:“哎,说点正事,今天的温度已经回温到-10c了,我要开始种菜了。” “嗯?”江修白抬头:“零下十摄氏度也很很冷啊,有什么菜能抗住这个温度?不得冻烂了?” “那可多了去了。”江筱米把无骨鸡爪和黄瓜光了盘,擦了擦嘴巴这才说道:“例如菠菜,-4c种子都能发芽,-10c都能正常生长,韭菜也是,白萝卜啊,樱桃萝卜啊,甘蓝啊这些可都是越冬的蔬菜。” “还有有一种青菜品种叫乌塌菜,听说过没有,北方冬天最常种的蔬菜,温度越低乌塌菜越好吃。” “真的假的?”江修白不太信。 江筱米耸耸肩:“种来吃一吃不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种?要不要等再暖和一些。” “现在。” “现在?” “对啊,你以为我时间很多啊?想起来了当然要立刻执行啦!大部分蔬菜从播种到长出两片小叶子,也就三天到四天的时间,按照现在的回温趋势,那时候估计又暖和了两三度了。” 原本就想着今天休假的时候播种的,但这时间不是和江修白上山给占用了嘛,回来又被奶奶抓着进行了好久的安全教育,就没想起来。 “好吧,走吧,去哪种,需要准备什么?” “暂时就在我这屋子里育苗吧,虽然说零下的温度也能生长,但为了保证成活率,还是得等它们长强壮些再移栽为好,来吧,翻土。” 懒得走去田地,江筱米拿出两把大铁锹,推了一把给江修白,就地取土,后者也没多话,挥起铁锹就往地上铲—— 铲得那叫一个费劲啊! 江修白用脚拨了一下地面:“啧——看着挺松软的,怎么这么硬?” “因为下面都是冻土啊!” 江筱米从空间拿了三个筐出来,在里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布,这样又不会掉泥土又透气,育苗的面积也大。 “我的天,翻土太累人了,好在种菜的地可以让陈伯安排人去翻,要是靠我俩,菜根都吃不上。”江筱米扶着腰说道。 还好她穿越到了江筱米身上,要是穿越到江妮身上,那废了,她学种地的有怎么样,照样十八翻武艺是使不出来。 所以说,她是不幸的,也是幸运了。 两人挖了三框泥,江筱米直接把锹都扔了,可累人了。 种地的累,和习武的累以及上班的累不一样,它能累到人看不到希望。 将泥框抬回屋里,江筱米拿出了很多包菜种,这些蔬菜种子是江修白早就在系统买好了的,挑挑选选出来三包 “樱桃萝卜,菠菜,还有乌塌菜,种三样这么多吗?”江修白凑过来问道。 “多吗?还好吧!这三样蔬菜的收获时长差不多,只要肥力跟得上,三十到四十天就可以采收了。” “这么快??” “你那鸡四十来天都能长五斤了,我这菜三四十天收获很奇怪吗?” “啊这……你这也要比?” “不比!种菜。” “种呗!直接散泥土上?然后浇水?”“也不是不可以——但为了提高出芽率,我习惯用湿布巾浸种一夜,就是这样,把厚一点的布巾浸湿放在这框泥上面,然后把种子均匀撒在湿布巾上,然后再在种子上面再铺一张湿布巾,再淋点水,最后放在炕边,别放太近,乌塌菜喜冷不喜温,就这样不远不近地放着就行。” “明天一早就能看到种子明显膨胀起来了,这时候就可以播种了,均匀地撒在这框泥土上面就行,等小菜苗长到七八厘米左右之后,就可以移栽到地面。” “这个办法适用于绝大多数的蔬菜育种,樱桃萝卜和菠菜也是这样。”江筱米说着让江修白来操作,这么简单,傻子都会干,江修白干得就很好。 “我明天要上课,麻烦你睡醒了就过来,我去上课前会看一下种子,不管能不能播种,我都会给你留纸条,你按照纸条上做就行了,播种你会吧?” “我应该会……吗?” “行吧,我教你。”江筱米说道:“很简单的,我就说一次啊!” 手把手教学,江修白也觉得很简单,所以第二天过来播种的时候,分分钟就搞定了,然后他每天都要过来一趟,看着小菜苗越长越高,越长越壮,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 但这院子里有个人不太高兴—— 春芽天天看着这位白少爷,频繁地出入自家大小姐的闺房,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他那眼神,可瘆人了。 “怎么了春芽?”江修白又一次从江筱米的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被守在门外的春芽吓了一跳,见她欲言又止地模样,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白少爷——”春芽心里斗争了良久,最后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奴婢虽是下人,但还是想说一句,您这样随随便便地闯进我家大小姐的闺房,于礼不合!” “我没有随随便便闯啊!我是经过你们大小姐同意的!” 春芽一梗,确实,他说得没错,他过来是自家大小姐允许的,但—— “就算是我家大小姐同意的,您也不能天天来啊!于我们大小姐的名声有碍!” “你说这个呀!”江修白扶额:“我是你们大小姐的哥哥,你想到哪里去了,况且你们大小姐也不在屋里啊!” 在的时候,您来得还少吗! 春芽很想这样说,但又不敢,嗫喏了半晌,憋出一句:“亲兄长都不能随随便便进出自家妹妹的闺房呢,更何况……”你一个快出五服的假兄长…… 江修白:“……” 行吧,他悟了。 古代将男女大防看得很重,自古就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他这样随随便便逗留在江筱米的房间,确实影响不好,要是传出去,影响她嫁人啊! 古代十九岁就已经是老姑娘了,是合法早恋的地方。 江筱米以后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江修白思维忍不住地发散。 嫁个农夫? 不行吧? 江修白也不是对农民有歧视,但江筱米好歹也算是个高材生,还懂武,嫁个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人生观价值观消费观都不合吧! 一起生活能美满吗? 要是嫁个一个读书人或者是一个世家公子,倒也配得上,只是古代男人合法三妻四妾,江筱米能遇上一个不纳妾的? 要是老公出轨,按照江筱米的性格,能手撕了那人! 可是古代,妻杀夫,可是重罪啊! 一想到江筱米要么砍头,要么蹲一辈子大狱,江修白就于心不忍,还不如他和她凑合凑合算了,他肯定不纳妾! 不行不行,他们是未出五服的兄妹,通婚这是可不兴干。 这不行,那不行的! 江修白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之后,兴致缺缺地走了。 春芽跪在地上,看着江修白悻悻离去的背影,心里愧疚难安,对着江修白的背影一拜,心里说道:“对不起,白少爷,您和我家大小姐是不可能的!” 没错,在老江家很多下人的眼里,江修白和他们家大小姐整天出双入对的,说没有哪方面的意思鬼都不信! 但他们偏偏又不可能! 为了守护自家大小姐,春芽只能豁出去了,说清其中厉害,让白少爷知难而退! 在小菜苗长到五六厘米的时候,陈伯过来跟江筱米说,种菜的地已经规整好了,就是老江家后面那块空地。 也是这天下午,江家村外出的老老少少全部都归家了。 因为,明天就是清明了。 “可算是回来了!” 因为杨老太让人跟各家说了今天老少爷们会回来,村里的妇人们在砖窑那边干完活就赶紧到村口来等着了。 江裁缝媳妇看到江裁缝忙迎了上去,一愣:“你咋还胖了?” 江裁缝是江家村离家最久的一批人,足足两个月了,出门在外,又是去干活,哪能不受累? 可还胖了是怎么回事? “活不累又吃得好,可不就胖了。”江裁缝属于大师傅那一挂的,属于一个小管理层,虽然也上班,也熬夜,但活计总体来说还是轻松的。 “你怎么样,孩子有没有闹你?”江裁缝扶着自家媳妇往家走去,可能是年纪大了,他走的时候她就害喜得严重,不太能吃得下东西,知道他担心,沛叔往村里传消息的时候都会问一问他媳妇的情况,然后转述给他,好让他安心。。 江裁缝媳妇笑着摸了摸有一点点显怀的肚子:“孩子乖得很呢!” “是吗?让爹听听——” 江裁缝媳妇拍了他一下:“别闹——” …… 清明节要去给先人扫墓,江家村的人又称之为“拜山”,拜山所用的饭是糯米饭,并且要用黄栀子染黄。 特殊时期,鸡鸭鱼肉没有办法供奉给老祖宗们,但这黄栀子饭就显得尤为重要,必须家家户户要有。 黄栀子晒干,保存下来,在清明前一晚把外壳剥干净,泡水,再取黄栀子水和洗干净的糯米一起浸泡一晚,这样每一粒糯米都会染上黄栀子的颜色,等到第二天连水带米,一起煮黄糯米饭,煮好之后,下点猪油搅拌,味道会更香。 为了更好吃一点,有条件的人家还会用猪油煎一煎,煎得两面焦黄酥脆。 “江修白,就等你了,磨蹭好了没有!”江义达挑着箩筐喊自家儿子。 “好了!”江修白一身白地跑了出来。 昨晚,刘氏没有瞒着江义达,将江修白跟她说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跟江义达说了,江义达虽然震惊,但有限,不过第一天一早就把他薅起来,穿了一身白,跟披麻戴孝似的,要去叩谢列祖列宗。 (本章完) 238.第237章 “爹,你没有心!我这药最多维持到到明天夜里子时啊!” 江修白一出门就被寒风差点劝退,还好里面穿得多。 “所以今天还是能扛住的是不?”江义达也穿得缟素,他拍了拍江修白的肩膀:“儿呀,咱们村的大造化全仰仗祖宗保佑,诚心点,老祖宗们会高兴的,再说了,等你明天药效过了,就说你是拜山的时候冻着了,现成的借口,都不用找。” “我谢谢你啊!”江修白无语凝噎:“咱们谢老祖宗,就不用谢沛大伯?没有沛大伯,就算祖宗使了力,咱们一条毛都拿不出来。” “用你说!赶紧的吧!就等你了,磨磨蹭蹭磨磨蹭蹭!你可真能磨叽啊你!” “爹,我劝你对我态度好点,我也是整个江家村的功臣之一!” “那我是功臣的爹,是不是………” “走,马上走,走快点。” 父慈子孝中,江修白是没有一点胜算,和江义达走到老江家的时候,村子里六十多户人家都已经等在这里了。 今年,是特殊的一年。 远的不说,就说隔壁村,死了近一半的人,其他村子在雨灾雪灾中,多多少少都没了一部分人,然而只有江家村安然无恙,甚至不久的将来还能添丁进口。 江猎户和江屠户他们这些男人他们在外跟着江义沛处理大大小小的事,自然知道这份安逸有多难得,他们打心眼里感激江义沛,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是第一个响应的,绝无二话。 整个村子是有多幸运才能整整齐齐地在一起啊!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老一辈都摒除了时代以来的世俗偏见——准信妇人和小姑娘们去拜山。 大家整整齐齐地去拜谢祖宗,感谢祖宗保佑——村里其他人是不知道“祖宗捎货”一事的,所以在江修白看来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他爹考虑了一宿,最后决定啥也不说,就维持着现状。 江修白乐见其成,其实这种事情,太多人知道真算不得好事。 ——保守秘密的人都多了一个咯~ “出发!” 江老太爷一声令下,拄着拐杖走在最前头,每家每户的当家男人挑着箩筐跟在身后,他们的妻女跟在身边,宛如长龙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往山里出发。 小姑娘们是第一次去拜山,可激动了,一路上蹦蹦跳跳的。 ——以前爷爷和爹爹还有叔伯们都会带哥哥弟弟去拜山,她们年纪小的时候也想去,但却被娘亲告知不能去,哭过闹过之后,还是不能去,等长大些了,自然就接受了女孩子不能去拜山的约定俗成。 她们不懂女孩子为什么不能去拜山,但久而久之地就接受了,并且以后还会教导她的女儿——规矩就是这样的。 倒也没有拜山不能嘻嘻哈哈的规矩,见老祖宗原本就是一件高兴的事情,老祖宗们见子孙们过得好,也会高兴,所以大人们也没管他们去,随她们去。 “咱们罗水县情况好些,有粮不慌,你们不知道,春州县,那才叫一个惨呢!” “翻过春州县的那座山,你看看隔壁罗江县,那更惨,那还是个大村子呢,一千多个人,被流民军全杀了。” “流民军真不是东西,两三岁的孩子他们也杀!” “杀?杀算是好的了,他们还吃……呸呸呸——要去见老祖宗了,不说这些晦气的事……” ……… 江家村的祖坟在一个叫哨鸡山的地方,离江家村挺远的,走路加爬山的话,得半个时辰,族人们一边说话一边赶路。 他们很多人都被江义沛派到了不同的地方,所见所闻都不一样,这么信息一整合,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听得江老太爷那颗老心脏,一突一突的。 “咱们村的围墙确定过完清明就筑?”江修白听他们说话都觉得瘆人:“这个世界也太危险了吧!屠村了姐姐,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呢!” 江筱米反问:“我不淡定还能怎么样?跟他们拼命去啊?” “那倒也不必这么冲动……” “放心吧。”江修勉打着哈欠说道:“别说我们村了,就是整个罗水县都还算安全,不会有人在你睡着抹你脖的。” 江修白:“……” 真是谢谢你的安慰! 我晚上还睡不睡了? 摔! “哥——”江筱米看了看她那被造得快要不成人样的哥哥,心疼了:“要不咱再抹点面霜吧,脸又起皮了。” “我口罩带这么严实,你都能看见我脸起皮?”江修勉伸出带着手套的手往脸上摸去,没错啊,口罩带得严严实实的,帽子也带得严严实实的。 “你口罩上有皮屑呢。”江筱米伸手给他拍了拍,深色的口罩上的白色皮屑可不要太明显。 “那便抹吧。”江修勉和江筱米还有江修白原本就是吊在队伍后面,现在掏出修复面霜来一点也不遮掩。 口罩一摘,露出了江修勉那张干燥起皮,脸颊发红的脸。 要知道江修勉可是一个清新俊逸的美少年,颜值比江修白还要高两分! 如今被摧残得好似好了十岁! “哥呀,你伟大了呀!”江筱米看着心有不忍,干脆别开了眼。 “你现在知道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了吧!”江修勉傲娇地“哼哼——”两声:“以后可得对我好点,哥哥受了大委屈了。” 江修勉可不像江修白江筱米那样,能躲懒,他是负责人,每天都要出现场,有忙不完的事,原本就娇生惯养的皮肤可不惯着他,就算防护得严严实实,脸还是起皮,脸皴了,都是小事,长冻疮那才叫一个难受啊! 耳朵,手,脚! 有一天在外面忙太久了,没有注意靴子湿了,冻了一天,第二天那脚肿得跟萝卜似的,又痒又疼。 这段时间,他已经开始交接工作了,所以还养了养,现在才能看到这张仅仅只是起皮的帅脸,再往前推半个月,那可就是全是裂口子的丑脸了。 “好好好!”江筱米忙不迭地应着,突然想起什么,从空间里掏出两板药:“维生素e维生素a,你早上忘了吃了吧?” 江修勉掰了两颗丢进嘴:“但愿能好得快些吧,老痒了。”“娘说了,不能挠啊!痒就多抹点面霜,保持皮肤湿润。” 江修勉点头:“知道啦!走快两步,掉队了。” 江筱米转头就说江修白:“说你呢江修白!快点!” 江修白:“……” 他就落后一步,能比你俩慢得到哪里去? 说话间,打打闹闹间,时间过得很快,这会儿已经到了哨鸡山。 这里埋葬的都是江家村的先祖,后来这一片地方葬满了,真的葬不下了,每一房便自己请风水大师又选择了一处风水宝地,再后来,就是每户人家把人葬在自己家分的山上。 所以江家村的祖坟其实算是挺分散的,所以这也是当初往云灵山迁移的时候,迁不了祖坟的原因。 真的太多了,完全迁不完! 其实江家村的祖坟情况算是好的了,有的村子葬得更零散,每年拜山的时候都找不到老祖宗坟,甚至拜错祖坟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家村每年拜山的顺序就是老祖坟,各房祖坟,各家祖坟,一整套下来,等到回家,天都黑了。 有的人家的祖坟要是葬得远,那得好几天才能祭拜完呢! “列祖列宗在山,不肖子孙前来祭拜。” 江老太爷丢下拐杖往往先祖的坟前一跪,拜了三拜,这才站起来,对众人说道:“把各位老祖宗们坟上的积雪打扫干净咯。” 祭拜的第一步,是告知先祖,第二步就是把坟墓上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 各家的男人们,扛着锄头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祖坟,面积真的挺大的,一整座山,满满当当。 这片祖坟一个葬着一百一十一位江家村的老祖宗,而且江家村的祖坟不是普遍的那种一堆高高黄土的堆起来的圆锥坟堆,而是,像一个“山”字样式的坟墓,“山”字一竖为界,两边高,中间凹,且坟头比祭拜的祭台高一米,坟墓的后头还有一个圆土锥,称之为后土。 等把坟墓清理好,找到对应的后土,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江里正准备好的鸡,摆在头前,各家各户也摆上自家的祭品和纸扎,这些纸扎,以前都是都镇上买的,有这方面的手艺人,扎金银珠宝,惟妙惟俏。 但今年这情况买是买不着了,所以都是村里的妇人工作之余自己扎的,有的扎得不太像,便让孩子在上面写上字,告诉老祖宗们这是啥——完全不管老祖宗,识不识字。 要是以往,祭祖金猪、鸡鹅鱼肉、鲜果糕点、酒水等供品样样都不能少,没有条件可以少些,但不能没有,如今嘛,各家有什么就供奉什么,这个时候倒也没有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每家把自己的贡品都摆在祭祖的供桌上,往年江里正家自己都能摆一桌,今天全村才摆了一桌,江老太爷站在台前,点燃了烛台,燃了三炷香,颤颤巍巍地下跪,后面的子孙,从老到少,从男到女,依次下跪。 小姑娘们跪在最后一排,她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盛大的祭祖,又好奇又有点害怕,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江老太爷手持香火,一拜天,二拜地,三拜祖先,最后叩首请罪:“祖宗勿怪,今年供品不多,并非是怠慢祖先,而是这已经是江家能拿出来最好的供品了。” “祖宗再请勿怪,今儿让是不肖子孙让江家村男女老少都来祭拜的,是想让老祖宗们看看咱们村个个都好好的,活得好好的。” 江老太爷告完罪,这才抬起头,但依旧跪着,他稳稳地拿着香在胸前,又说道:“祖宗们都知道了吧?咱们这半年来,过得苦啊!下了三个月雨,又下了两个雪,要不是咱们家的沛哥儿,不肖子孙都没有脸面到九泉之下见各位列祖列宗……” 江老太爷絮絮叨叨地跟老祖宗们报告着阳间发生的事情,主要是歌颂江义沛为江家村做的巨大贡献。 他身后的人跪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说不定在内心里,还附和着江老太爷的话呢! 等江老太爷和老祖宗们汇报完,他才站起身:“第七十八代长房子孙江根给祖宗上香!”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喊完之后,便让大家排队依次上香。 “道林,你去。” 道林是江里正的名字,他听话地跪拜,点香。 这时江老太爷大声地唱道—— “第七十九代长房子孙江道林给祖宗上香。” 然后,每个人上香前,他都大声报一次名号—— “第七十九代长房子孙江道林之妻杨氏给祖宗上香。” “第八十代长房子孙江义沛给祖宗上香。” “第八十代长房子孙江义沛之妻蒋氏给祖宗上香。” “第八十代长房子孙江义涛给祖宗上香。” “……” “第八十一代长房子孙江修勉给祖宗上香。” “第八十一代长房子孙江筱米给祖宗上香。” “第八十二代二房子孙………” 这是从来都未曾有过的仪式感,江老太爷一开始也没有交代过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不知道为什么,江老太爷每唱一句名号,都给人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全村老老少少六百多个人,他要站在祭台旁喊六百多遍,声音还要洪亮,江里正想要代劳,被江老太爷婉拒了,等全村老老少少都上完了香,江老太爷的嗓子也哑了,他大儿子要扶着他下去休息休息。 但江老太爷摇了摇头,他再次走到祭台前跪下,叩拜:“以上是江家村六百八十二个子孙,望江家列祖列宗保佑。” 卧槽—— 江筱米直接就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眼泪浅的人,但今天看到江老太爷这样,真的……她哭死。 江家村的人这才明白江老太爷这样做的原因,怕老祖宗忘了他们的名字,怕老祖宗保佑错了人。 (本章完) 239.第238章 这场仪式,非常耗时。 老太爷最朴素的愿望就是希望大家伙儿都好好的。 他扶着大儿子的手站起来:“现在,江家每一个子孙,都在祖宗跟前挂了名,祖宗会保佑咱们的,咱们村一定能平平安安的,过来吧,给祖宗们烧纸。” “诶!!”各家应着,拿着白纸钱,黄纸钱,还有剪成铜钱样式的黄纸钱,以及各种各样纸扎,到各位祖宗的坟前焚烧,上香,后土那边也不能忘。 一轮祭拜下来,天色居然不早了,今天是祖宗山是拜不完了,只能明天继续。 “都来都来,吃点东西!” 因为仪式搞得太隆重,除了一些小孩不抗饿,大人们都没有吃过东西,毕竟拜山也是有规矩的,拜完祖宗才能吃供品。 等各家回到家,天已经黑了,点着油灯,重新准备明天的贡品,这一天,就是祭拜各房的祖先了。 等拜完山,除了江义沛和蒋素英带着自家的家丁以及陈县令拨给他的人马离了村,其他人都留在了村里,不再外出,全都到砖窑那边去帮忙。 一大早,江修勉就被闹钟吵醒,一看,六点半钟,是的没错,确实是他定的六点半的闹钟。 但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起,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死亡翻滚:“命苦啊!想我堂堂国家栋梁到这古代当包工头来了!” 每天有包不完的工,每天有干不完的活,没回村是这样,回了村也还是这样。 “哥……” “大哥……” “勉哥………” 屋外传来了开门声,以及江修白,江修彬还有江筱米他们同样半死不活的声音:“什么事啊?叫我们这么早过来,困死了。”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江修勉特地跟他们仨说早上六点钟要过他院子,有要事相商。 至于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急事,单纯是因为他要起很早,怕起不了,找几个人来鞭策一下自己。 江修勉脑子放空,望了屋顶十几秒才起来穿衣服洗漱,这时候小厮把早饭送了过来,那三个已经开始打瞌睡了! 三个人蜷着身子,闭着眼睛,头挨着头,说睡就睡。 特别是江修白,今天的药效彻底过了,他恢复了那病弱西施的模样,能这么早起来,能过来这边,他真的是把江修勉当兄弟了。 “诶,醒醒——” 江修勉敲了敲桌子,这才坐下,拿起一个包子放嘴里,不出所料,果然还是吃了快半年的梅干菜馅的,他真的是好奇了,这菜干,是吃不完了是吗? “你叫我们来干嘛,赶紧说,我要回去睡觉……”江修白靠着江筱米,眼睛都没睁一下,却听到江修勉说:“叫你们来肯定是让你们帮忙干活啊,倒是忘了你现在干不了活,你回吧——” 江修白当即睁开眼,拢起衣服站起来就往外走,江修彬也不遑多让,甚至比江修白跑得还快。 “小彬——” 想瞧瞧溜走没能成功的江修彬不情不愿地停住了脚步:“哥!大哥!你让弟弟喘口气吧!我在县里就忙得不得安生,才回来两天,天天拜山到天黑,你让我歇一歇,就歇一天行吗?歇了一天我保证好好上工!” “你觉得我不想歇吗?”江修勉咬包子都没有动力了,原本就不好吃的包子显得尤为难吃,喝了一碗粥才咽下去。 他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好吧! 有句老话说得好啊,会得越多,做得越多,天知道他有多羡慕江筱米和江修白这两个小废物,特别是江修白! 他简直就是来古代旅游的! 那叫一个悠然自得! 江家大少爷的位置让他来坐得了! 不像他,睁眼就是活,活多到都快把他埋了。 在自家大哥逐渐凝结成实质的幽怨下,江修彬还是认命地坐了下来,但那嘴撅得,都能挂拖油瓶了,桌子底下的脚,使劲蹬了蹬,以表抗议。 但抗议无效。 江筱米搓搓脸,拍了拍她哥的肩膀:“我是没有空啊,忘了跟你说了,我的武术班开班了,今天搞了个农业活动,我要带他们种菜去,哥,爹把修建村墙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是看重你,信任你!加油!” “我缺他这点看重?这点信任?”江修勉一点都没有被安慰道:“图纸都是我帮忙出的,咱们爹是越来越会当甩手掌柜了。” 江修彬可不赞同:“也不能这样说大伯吧,解决大河村河神娶新娘这事,大伯都累够呛,回家拜完山又连夜走了,他还不够累啊?” 江修勉还能说什么? 是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好在自己村里人,好指挥,指哪打哪,倒也不需要浪费太多的口舌,只是他那张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俊脸,一时半会儿是很难再看到了。 吃完早餐,江修勉到这江修彬视死如归地去上工,江筱米也去上课了。 习武之人习惯早起,毕竟一日之功在于晨,从古至今,大家都认为早晨练功事半功倍,就是天气太冷了,起床困难。 班上有很多起床困难户经常迟到,但每迟到五分钟就被罚扎半个小时的马步,不到十天下来,居然没有一个人迟到了呢! 看着满勤的队伍,江筱米很是满意,带着他们练完早功,便让他们回自家扛锄头去了—— 江筱米可没有撒谎,今天说种地就是种地。 菠菜,樱桃萝卜,还有乌塌菜的苗长得很好,已经有将近十厘米高了,她前天特地把筐搬到室外,让菜苗们适应适应外界的温度,冻了快两天了,依旧长得很好,就想着今天移栽到地里——谁说种地不是练功的一种呢是吧? 看到江筱米带着孩子们过来,管家陈伯赶紧迎过来:“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江筱米:“让孩子们帮忙种菜,你们种你们的,这一块留给我们。” 看着自家还是孩子的大小姐喊着“孩子们”,陈伯憋着笑,但却没有二话,便招呼着人去了隔壁两块地。 三块地,每块两分地的样子,是根据江筱米育菜苗量整理出来的。 “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开沟,我来示范一下。”江筱米拿起锄头,一边开沟一边说:“沟要直,深度的话这样就差不多了………” 今天这节课,相当于是让孩子们来玩的,毕竟每天的训练强度都在加大,孩子们的神经都太紧绷了,要适当放松一下,以免适得其反。 江筱米他们这块地种的是乌塌菜,乌塌菜性喜冷凉,不耐高温,但对土壤适应性很强,基本上是种下都能采收,是古代没有的品种,当然啦,樱桃萝卜和菠菜也是。 只是那两种菜和古代本土蔬菜种植的方法大差不差,乌塌菜其实也差不多,但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那就是乌塌菜长成的面积很大,直径得有个二三十厘米,所以菜和菜的间距一定要留够,不然会影响生长。 三块地都种好了,施了肥,安排了一个家丁每天早上都来浇水,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三天之后,江筱米再来看,种下的菜苗基本都存活,绿油油的一片,是下雪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大面积的绿色。 村里的妇人看得眼馋,要知道,他们真的太久太久没有看到,没有吃到绿色蔬菜了,该说不说,每个人,在出恭这一重要的日常必经之事都遇上了大大小小的困难。 以至于纷纷来问江筱米,得知小卖部有种子卖,都快把小卖部的门挤破了。 过了没多久,大大小小的菜苗在田间地头舒展着自己的身姿,而江家村的村墙也已经竖了一部分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 “儿子?”刘氏敲了敲,才打开江修白的房门,床上捧着一本书在看的江修白再一次变换了他看书的姿势。 “江修白”在其他事上是很跳脱,唯独读书一事上,对自己有点要求,那就是读书一定要坐在书桌上读! 但自雨灾以来,他就变了,非常偶尔在书桌前看,大部分都是在床上看,还很不雅,经常靠在床头翘着脚,姿势也是千奇百怪的,侧躺着看书,趴着看书,坐着看书的,反正怎么不正常怎么来。 “怎么了娘?吃饭啦?”江修白坐了起来,把书一丢,说实话,他有点躺累了。 “才刚吃过饭你又饿了?” 刘氏有些紧张,自从老祖宗赐药治好过他几天之后,江修白虽然还是挺虚的,但胃口是肉眼可见地变小了,扛饿的时间也延长了,今天怎么?又变回去了? “没饿。”江修白把散落下来的长发往上一撩:“那你找我干嘛?有事啊?” “倒也没啥事,只是儿子啊,咱们已经长在,哦不,是躺在这床上三天了,是不是要出去走走,见见光?” “好吧。”江修白伸了伸懒腰,他也是快要躺不住了。 躺一天的休息,躺两天是好好休息,躺三天以上真的是受罪了,真的感觉身上哪哪都不对劲,换什么姿势躺都不舒服。 “你就这样出去?好歹把头梳一梳啊!”刘氏赶紧摁住他,拿过梳子给他梳头。 此刻的江修白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因为不出门,就不爱打扮,头都不梳,要不是自己受不了自己嘴里的味道,他可能连牙都不会刷。 这副鬼畜模样,江义达和刘氏每次看到都会忍不住地想,祖宗到底看中了他们儿子哪一点? “哈——”江修白在娘亲的打扮下,终于走出了家门,今天的天气暖和了很多,太阳也有些刺眼,他伸手挡了挡,打着哈欠往江筱米家走去,他要去看看他家母鸡孵小鸡成功了没有。 “这么给面子啊!”江修白高兴地说道。 他刚把母鸡抱到一边,便看到一个蛋动了动,紧接着旁边的一个蛋也动了动,江修白拿起一个看了看,明显能感觉到是里面的小鸡在啄壳。 “加油,争取明天出来!”江修白说着又把鸡蛋放了回去。 小鸡啄壳,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破壳,或者后天。 他又去检查了其他孵蛋的母鸡窝,发现还有一窝也有小鸡在啄壳,真的太好了。 以后再吃鸡肉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一共有六只孵蛋的母鸡,每只母鸡孵十五个蛋,这个数量是江修白根据母鸡大小规定的,因为再多的话,母鸡要忙不过来了,影响孵化率。 第二天,江修白和江筱米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只小鸡正在呼哧呼哧地吃着自己的蛋壳,听到有人来,还把蛋壳往母鸡的身边拖了拖,继续吃。 而旁边还有一只毛都干了的,正扑腾着没有多少羽毛的翅膀在地上溜溜哒哒找吃的呢! “你们俩这么厉害哪!”江修白把小鸡崽捧在手心里,又对江筱米说道:“你看,多可爱!” “可爱吗?”江筱米左看右看都不觉得:“哪里可爱?” 江修白白了她一眼:“你真是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我有一双发现吃的眼睛就行了。”江筱米拇指和食指捏起一颗蛋,突然说道:“小白,你吃过毛蛋吗?” 江修白:“……” “我看出来你想吃了。” “对啊!”江筱米“嘿嘿——”一笑:“我以前刷视频的时候看到那些博主吃得可香了,要不咱们烤两个?” “把你的馋虫往肚子里压一压,过两天吧,要是还有孵不出来的小鸡就给你烤了吃!” “什么?”江筱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孵不出来才给我吃?” “你不知道吗?市面上的毛蛋就是孵化失败的鸡蛋啊!里面的小鸡停止发育才会被挑出来卖毛蛋,有的停止发育早,里面的小鸡尚未成形,有的停止发育晚,小鸡的头啊,毛啊,都清晰可见。 不过没关系,这种没有出壳的小鸡骨头都是很脆的,而且毛蛋的烹饪方式一般都是煎烤,不管是骨头还是鸡毛,都会很酥香,再撒上烤鞋底都好吃的调料,保准你吃了一个想第二个。” 江筱米:“……” 大可不必形容得这么仔细。 很好,她对烤毛蛋的滤镜破了。 (本章完) 240.第239章 “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死了的小鸡。”江筱米说道:“死鸡有病菌吧,确定能吃吗?” “死胎毛蛋当然不能吃啦,因为很大概率会存在多种细菌,例如大肠杆菌、葡萄球菌、沙门氏菌等,甚至可能还有寄生虫和虫卵。” 江筱米听着一阵恶心:“那你直接跟我说别吃了得了呗!” “但好蛋还是可以吃的呀!”江修白这时候拿起来了另外一颗蛋,上手就感觉不对,递给她:“这蛋就是死蛋,好蛋摇起来是没有声音的,这个却是晃晃当当的,好像有水一样。” 江筱米摇了摇,确实。 江修白又道:“我个人建议啊,你要是真想吃的话就吃那种孵了十来天的那种,吃到死蛋的几率低一点,以后可以专门给你孵一批,现在育苗要紧,不过你要是非吃不可,我上商城给你买去?” “得了吧,不吃了。”江筱米把蛋放下,站了起来:“我上课去了,你歇歇就到鱼塘那边去吧,陈伯已经鱼塘的水放到你指定的水位了。” “行。”江修白从空间拿出一个面包,又给江筱米递了一个:“鱼苗我出门就放在家里了,我爹会拿过去的,对村里就说是你爹给弄回来的。” 这就是和江义达他们开诚布公之后的好处,很多事情都可以让他们去做,为了让鱼苗的出现合理化,江义达还特地出村了一趟。 以前江义沛出面干的事,都可以让江义达来做。 问清鱼苗多少钱之后,他还把账给结了。 江修白把帽子戴好,围巾捂严实,便到鱼塘那边走去了。 江里正正在和江义达放鱼,他每年都会放鱼,养鱼算是很有经验了,江修白这次过来也不是要揽收上身的,他主要看看水质。 鱼养得好不好,水质很重要。 鱼塘是公家的,还挺大,少说有个十亩,江修白还带了鱼塘专用的消毒粉过来,那是一个大桶:“爹,你这个忘了带了,小米着急上课,拿过来就没跟你说?” “什么?”江义达顿了一下,一看,忙“嗐——”了一声:“瞧我这记性,大哥昨天一块给我的,我忘家里了,这……这叫什么来着?” 江修白说道:“杀菌的,大伯说咱们的鱼塘被水淹了几个月,里面脏东西多得很,最好杀杀菌,鱼耐活。” “对,对对对!”江义达连连点头。 沿着鱼塘边,隔五六米撒了半盆,就准备下鱼了。 江修白买的依旧是四大家鱼——鲤鱼鲢鱼鲫鱼鲮鱼,只是又有些不一样,有些鱼是杂交培育的,长得快,但鱼样又和四大家鱼差不多。 “阿达,这鱼太多了!阿沛跟你说了一定要全部下完?”江里正皱着眉头。 “啊?”江义达下意识看向江修白,后者点了点头:“对,大哥确实是这样跟我交待的,怎么了里正伯?多了吗?” “是多了点,但也不算太多。”江里正说道:“我就怕呀,等鱼几个月长大了,在水里透不过气。” “没事的里正爷。”江修白这时说道:“既然大伯这样交待,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高密度养殖确实是容易造成育苗缺氧,但现在没关系啊,第一,现在鱼小,第二,这四种鱼的比例都是他精心计算过的,虽然密度有点大,但绝对在可控的范围内。 下完鱼,便开始种桑树了。 因为现在比较冷,江修白买的都是长了三个多月已经50厘米左右带有巴掌大叶子的桑树苗,除了有那么点小贵,一点毛病都没有,就是把江义达心疼得够呛。 江修白原本还想着要把塘基边的那块田种满的,想想还是不要操之过急,就想着只种一边,但这也不是一个小数量了。 江修白昨晚拿出来的时候还被江义达骂了一顿——这可是三车都拉不回来的桑树苗啊,他就架出去一辆车!你也不想想能不能说得通! 但江修白张嘴就胡诌,就说是江义沛派人送回来的呗! 至于为什么村里没有一个人看见,那谁知道啊! 江义达还能怎么办呢? 初次之外也没办法呀! 买都买了! 钱都给了! 能让这些桑树苗死啊! 他还纳了闷了,他们这里种麻不种桑,怎么老祖宗给捎桑苗不给捎麻苗? 麻也是要纳税的! 江里正也有这个疑惑:“咱们也不会养蚕啊!” “不会就学嘛!沛大伯教过小米和勉哥了!等他们有空就会过来。”江修白一边解释,一边在心里念叨着“死道友不死贫道”。 真不是他不想教啊,是他有密集恐惧症啊! 蚕宝宝…… 小时候的蚕宝宝多吓人啊,交缠,蠕动,翻滚,光想想,江修白的鸡皮疙瘩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当年学习这个课题的时候,他上完课是连电脑都不愿意面对,要是实景,他估计鞋都要跑飞。 “我倒是听沛大伯说起过,他不仅要养蚕,还要养猪,养鸭子,就在鱼塘这一片,等咱们村的村墙筑好了,这边不是种了桑树嘛,那两边就都建上猪圈,那边建上鸭舍。” 养鸭和养猪要建房子,蚕房则是随便一间屋子就像,所以先养蚕。 “干啥啊,这是要?”江里正不能理解。 “我这样解释你就明白了。”江修白站累了,找了个地方坐下,江里正等人围在他身边看着他,等他讲。 “鱼塘有塘泥对吧,咱们每年都清塘,塘泥又肥,可舍不得丢,又担又抬到地里,多费劲,要是直接把塘泥堆在塘边,种桑也好,种麻也好,咱们现在种桑,种出桑叶喂蚕,桑果也可以吃,蚕有蚕沙,也就是蚕粪,蚕粪是可以喂鱼的。 咱们鱼塘这么大,其实要养很多蚕,蚕沙才够喂鱼,但是没关系,咱们要养鸭养猪了呀,鸭的猪的粪也是可以喂鱼的,您们没想到吧,猪粪养鱼可好啦,鱼吃得多长得快!” 就是想想它们长大的过程,有些不好下嘴。 “再有,鱼粪又可以肥塘,再挖塘泥种桑,你品出来没有?是不是像一个圈,绵绵不绝?” 江修白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抬头看了一圈众人,就像上课的时候老师问学生们希望得到一个回应一般。“是,是吧——”江里正都给听懵了,他也搞不懂是不是,但直觉觉得有几分道理。 “您把‘吧’字去掉!”江修白说道:“如此循环,咱们不管是养鱼养猪养鸭的成本都会降低,何愁不赚钱?” “白哥,我听来听去,感觉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粪’啊!” 江屠户的儿子江修高挠挠问道头。 “怎么,你看不起粪啊?”江修白问他。 “也不是,就是觉得有些许腌臜……” “腌臜你个头!”江屠户给了江修高一巴掌,后者捂着后脑勺喊了一声:“爹!我是在跟白哥探讨!” 江屠户没理他,说道:“这粪哪里不是好东西了!人粪,养鸡养鸭养猪的粪哪家不当宝一样收集起来的?没有粪怎么堆肥?种田种地哪样不要用肥?读了两本书你就觉得腌臜了!你吃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腌臜呢?” “爹,你这……”江修高无语:“你能不能不把这两样东西连在一起说?” “不能!” 江修高:“……” 粪,在传统生态循环中确实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其实江修白现在要做的是一个很经典的农业生产模式,叫桑基鱼塘,这是一个高效的人工生态系统——“塘基种桑、桑叶喂蚕、蚕沙养鱼、鱼粪肥塘、塘泥壅桑。” 种桑树一般实在冬春季节,可见当时也算是比较耐寒的,但如今天气确实是有点冷,所以种植的时候还是要有点保暖措施,例如在根部覆盖一层稻杆。 出来挺久了,江修白的破身体已经有点扛不住了,摇了个人把他扶回了江修勉的房间,然后再让他等江筱米回来之后把人叫过来。 自从春芽好好教育过他一顿之后,他再也不有事没事就闯江筱米闺房了,但江修勉的就没有那么讲究了,于是他每次想要找江筱米都会到江修勉这边等她。 春芽:“……” 各位主子们,您告诉奴婢,区别在哪?在哪?只不过是换了个屋子而已啊啊啊啊! 江筱米下课刚回家就被叫了过去,但江修白已经在榻上睡着了,江筱米“啧——”了一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醒醒,醒醒!你要睡到炕上睡去啊!要是冻感冒我看你啥时候能好!” “别闹!”江修白像赶苍蝇一样赶她,然后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嘴里喃喃:“我再睡会儿——” “诶——” 江筱米要不是眼疾手拉住他,他这样一滚就直接滚地上去了,也不知道去鱼塘干了啥,累成这样,都快摔了都没醒。 “真是欠你的!” 江筱米黑着脸说了一句,便把被子整理整理,往江修白身下一掖,确定包起来后,就抓住被头和被脚,一拎,把人提溜到炕上去了。 江修白睡得跟猪一样,动都没动一下,江筱米还好心把蒙住他头的被子给他拉了下来,便去饭厅吃饭去了。 在老江家,除了秦氏做月子,一天吃五顿外,其他的主子都是一天吃三顿,下人一天吃两顿。 所以说,老江家的下人,过得比好多百姓都要好! 他们自然是感恩的,不管是伺候还是办事,都分外尽心尽力。 他们也跟在主子们在外办事,外面的残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连普通百姓都过得凄惨,更何况是他们这么如物什般的下人,遇到他们主子这样的菩萨,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哪能不尽心? 下课后,老江家。 “回来啦?” 江修白正咔嚓咔嚓地吃着一包薯片,刚睡醒没多久,把他给饿坏了。 “你找我什么事?”江筱米伸进袋子里抓了两片丢嘴里,问道:“睡得跟死猪一样,我下课回来你没醒要去上课了你也没醒。” “困嘛!到我午睡时间了我还能扛得住就有鬼了,喏,给你吧,我不吃了。”江修白那包黄瓜味的大薯片递给江筱米,然后从空间拿出了一个袋子,丢到里离他两米远的桌面上,仿佛在丢什么脏东西。 “啥呀?神经兮兮的。”江筱米一边吃一边问,也没有着急过去打开看。 “蚕种。”江修白拍拍手,拍拍衣服,生怕有蚕种掉自己身上。 “什么种?”江筱米没听清。 “蚕种!咱们不是要养鱼养蚕嘛,这是蚕种,你……还有勉哥,你回来得正好,这养蚕的事你们来负责吧,其实养蚕挺难的,这些小东西脆弱得很,注意事项挺多,你得跟养蚕的人说清楚咯,我都记在这个这个小本子上了,给——” 江筱米接了过来,皱眉:“你自己教去呗,我们哪有时间啊!每天上课我都操碎了心了。” “我害怕呀!”江修白反应激烈,他可怜兮兮地撸起袖子:“你看看我说,我只是说起蚕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想想,我要是看到那么多蚕,我得嘎在蚕房里。” “你就这点出息!”江筱米好笑道:“小虫子你害怕啥!能咬你啊!” “咬不咬的我不知道,但能恶心我!啊呀——”江修白甩甩脑袋,想要把白白胖胖的蚕的影像从脑子里甩出去:“别再说它了!” “我每天忙得跟狗一样,我哪有时间帮你教人养蚕?”江修勉每天累得门槛都不想跨,一回到屋子就往躺椅上一瘫,饭都是小厮端过来给他的吃。 要不是有着南方人的羞耻,他连澡都想小厮伺候着洗。 “时间就像乳……”看到江筱米在,江修白马上改了口:“时间就像海绵,挤挤总会有的,大不了你们晚上加个班嘛!” “说得倒轻巧,你怎么不克服一下心里障碍呢……”江修勉有气又无力,这些天,真的把他累狠了。 因为赶进度,方圆十几个村的泥瓦匠都被找了过来。(本章完) 241.第240章 村墙至少要三米高,重要位置还要四米往上,可是古代没有水泥,这些天一直在测试石灰砂浆和糯米砂浆的硬度,真是不得不承认石灰砂浆砌出来的墙的硬度确实没有糯米砂浆砌出来的墙高。 可是这个时候大量使用糯米浆? 是你疯了还是他疯了? 江修勉愁得呀! 除了做监工,做包工头,他还要研究水泥,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了,还要帮江修白去教人养蚕? ——门口在那,慢走不送! “勉哥!求你了!”江修白抓住江修勉的手臂摇啊摇。 江筱米简直没眼看:“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要来这里看猛男撒娇,哦,不对,你还不是猛男!哈哈哈哈——” 江修白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继续摇:“勉哥!” “嘶——”江修勉咬着后槽牙抽出手:“真是忍不了你,给我撒开。” “咋啦?”江筱米察觉到江修勉的动作,撸起了他八层袖子,便看到了青黑一片的手臂:“咋啦,被砸到了?” “昨天不小心砸到了。” 昨天整堵墙倒了,把江修勉埋里面了,他手伤得最重,被砸到的时候痛得他都快翻白眼了。 “嘶——我捏疼你了是吧?”江修白看着都觉得疼:“对不起啊,你疼你跟我说呀!” “你看想我疼都懒得说了,你觉得我还有精力去帮你教人养蚕。” 江修白:“……”你赢了。 “嗷——”江修勉痛得跳起来。 江筱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出来了一瓶药酒,倒在掌心搓热就往江修勉的手臂上揉,那手法,那力度,江修勉差点昏死过去,整个人都快扭成麻了。 “忍着点,把瘀血揉开了,明天就没那么疼了。” “我现在就疼!” 江修勉被江修白和江筱米死死摁着,知道挣脱不开,只能咬牙忍着,脸色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条条明显。 等揉完手臂,小厮端来的饭都是江修白喂的,江修勉两人无神,机械般地张嘴。 江修白一边喂,一边看江筱米:“小米啊……” “我也没空!”江筱米也在这吃饭,一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拒绝:“要不,你克服一下。” “这事我要是能克服,我找你俩干啥呀,我悄咪咪克服多好!我真害怕呀!”江修白连着给江修勉喂了几口,后者那嘴都快要嚼不过来了。 在江修白的软磨硬泡下,江筱米和江修勉终于——还是没有答应。 当晚,江修白就做了一个梦,梦到密密麻麻的蚕宝宝爬了他一身,在他身上吐丝结茧,把他闷死在巨大的蚕茧里面了,吓得他差点嘎了过去,梦醒了还是心有余悸。 “不怕不怕,蚕卵还没有孵化。”江修白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就算怕得要死,这蚕室还是得布置—— 要不然能怎么办?桑树都种下了。 江修白想着先养一张蚕试试水,毕竟蚕的收获周期也就一个月,这种天气养蚕也是冒险,要是养得好,才可以在全村推广。 他唯一庆幸的是,养蚕并不算太着急,他可以慢点来。 桑树刚种下,而养一张蚕需要桑叶450~500公斤,这可不少一个小数目,等让桑树缓过劲儿先。 但蚕室需要先布置,养一张蚕约需30平方米的养蚕面积和10平方米的专用桑叶室。 而蚕的适宜温度是24c——25c,在如今这个天气,还要考虑保温,因为在适温范围内,蚕食欲旺盛,吃得多长得快结茧厚。 江修白坚决不允许蚕室选址在自己家和江筱米家,挑来选去,挑了江裁缝家,他家屋子多,离鱼塘这边也近。 还有就是,养一张蚕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0.8米宽的蚕簸就要15~20只,这东西,江修白画出图来,让村里的江木匠照着编就行了,才桑叶的箩筐要最少要四个。 这些安排下去,江修白终于可以不用每天都“蚕蚕蚕”了,他去了鸡圈,我让他可爱的小鸡来抚慰饱受自己创伤的心灵。 看着毛茸茸的小鸡崽,江修白抱起来几只:“还是你们最可爱~” 在安排蚕室这段时间,鸡圈这边已经有八十三只小鸡被陆陆续续孵化出来,它们的鸡妈妈,带着它们在鸡圈里溜达来溜达去,但还有七只却迟迟没有破壳,鸡妈妈们却不管。 江修白知道,这些蛋基本都是坏蛋,鸡妈妈才会放弃它们,他放下小鸡崽们:“跟你兄弟姐妹玩去吧。” 转而拿起来一颗鸡蛋,鸡蛋偏白,他摇了摇,并没有散黄那种感觉。 “嗯?”就在江修白要放下鸡蛋的时候,他感觉到了震动,不算强烈,但确是真真切切的。 鸡蛋里的小鸡还活着! 江修白从空间拿拿出手电筒反复照看,都没有办法确定头部的位置,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因为胚胎不正,鸡界难产,它是没有办法自己破壳的,只能人工干预,要不然只能活活闷死。 又拿出锋利的刀片,找到鸡蛋气室,在那,破开了一个小洞,然后慢慢地,小心地,一点点地撬开蛋壳,这个过程一定要小心,太暴力会伤到小鸡,要是造成大量出现,那很可能助产失败,还要尽快把小鸡崽的头找出来。 “你要自己来啊?” 江修白还在一点一点地剥离蛋壳,突然发现里面的小鸡崽已经开始自己啄蛋壳了,江修白便不动了,满脸含笑的看着它自己破壳而出。 “真棒!”江修白夸道:“饿坏了了吧,这些也都是你的,吃吧。”江修白说的是他人工剥下来的蛋壳,也不知道小鸡崽是听懂他的话,还是饿的,啄啄一顿吃。 看的江修白这老父亲的心哪,差别把旁边的鸡蛋都剥下来给它吃咯。 可惜,除了这一只幸运儿,其他六只鸡蛋都已经停止发育了。 一共多了84只小鸡崽,其他的母鸡也在陆陆续续抱窝,恢复鸡肉自由指日可待。 鸡肉自由,多么奢侈的字眼,在现代想要做到鸡肉自由很简单,只要你有一份工作,工资不需要太高,十块钱一斤的冷冻鸡腿终究还是吃得起的,天天吃都行。 但在古代,根本不可能。归根结底,还是物资匮乏。 而物资匮乏的主要原因是生产力低下,不管是种植还是养殖都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江修白和江筱米要做的就是缩短时间成本,提高生产效率。 所以啊,就算他今日的身体状况是系统直接或间接造成的,但他还是很感激系统的——要是没有系统,他们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要饭呢。 系统要是知道江修白是这样想的,真的要哭死—— 宿主啊!你终于知道我的好了呀! 这个时代能出现的,不能出现的,你说买就买了!我说被罚就被罚了! 本系统说过二话没有! 没有! 你那收割机买得,害得我被主系统罚了多少积分? 还有那工业用的温度计买得,差点把我整个统买没了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爱搭不理的?本统抱怨过吗?是不是默默接受了?是不是等你心情好了才跟你交流的? 为了给你攒买药剂的钱,我自己自掏腰包,升级了扫描距离,我邀功了吗? 闷骚统内心的独白江修白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如今距离清明已经半个月了,桑树已经全部转根,全部成活,且发了新芽,长了新叶,最可怕的是,蚕种也已经孵出来了。 这一天谷雨,并没有下雨,天气甚至已经回温到零上6c了,太阳照耀在身上,暖和极了,但江修白的心啊,哇哇凉。 他是真的不想进蚕房,于是找了他娘,教他娘养蚕,但蚕孵出来已经三天了,他再不想去看也要去看看啊…… 江修白躲在刘氏的身后,伸着脑袋到处看,只见竹子编的大筛子底部铺上了一层干净的桑叶,上面则是一层切碎的桑叶,碎桑叶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点,仔细听还有“沙沙沙”的声音,那是蚁蚕在吃桑叶。 刚孵出来蚕就是一个黑点,慢慢长大也是黑色的小蚕,再长大了褪了皮,才会变成白色的蚕。 然而,不管是白的还是黑的,一点都不耽误它们恶心江修白。 江修白一点都体会不到“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句诗又多伟大,他只知道自己身上的的鸡皮疙瘩是越撑越大了。 他看了两眼就又往刘氏身后躲,还拽刘氏的衣服,刘氏踉跄了两步,不得不建议他:“你害怕,为什么还要来!” 江修白心里苦啊,你以为他想来吗,还不是因为所有人里只有他才是最专业的。 “娘,我这几天说的你记住没有,蚁蚕一定要把嫩叶切碎了喂,小蚕可以不切,但也要嫩桑叶,最重要的是所有采来的叶子都要洗净,晾干再喂蚕,一定要晾干啊,不然蚕吃了会拉肚子的,搞不好会拉死。” 刘氏拍了他一下:“我记得呢!你能不能别在蚕面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这少说有上万条蚕,有的蚕胆小,再被你吓着咯!” 诶哟—— 江修白捂着胸口,这么一个数字,听着都胆寒。 “娘,还有一点我忘了说,你待会儿到我房间拿一支最软的毛笔来,换桑叶的时候就用那只毛笔把它们从要丢弃的桑叶上拨弄下来,一定要注意力量啊,小心弄死它们咯,也要仔细一点,要不然小蚕粘在旧桑叶上,可能就要被一起丢掉了。” “行,我现在就去拿!” 刘氏说着就走了,自从知道江家老祖宗在自家儿子身边守着,保佑着他,刘氏的心情顿时放松多了,也不再限制江修白这,限制江修白那了,自然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一双眼睛天天盯着他。 “诶,等等我阿娘!”江修白哭丧着脸立马追了出去——把他留在蚕室跟把他留在鬼屋,有什么区别?! 谷雨过后,小芋头便满月了,满月酒是没有办法摆了,要啥啥没有,怎么摆?拿什么摆? 但江义沛和蒋素英两人连夜赶了回来,跟陀螺似的忙了半个月,再不休假补补元气,真是要牺牲在工作岗位上了。 小芋头满月,只通知了秦氏娘家和村里的江老太爷家,然后就是老江家一家人了。 江家村的其他没通知,他们都要上工,就连江修勉都是到了饭点让下人去请的。 一大早,胖大厨就忙活起来了,等秦氏的娘家人过来,吃了早饭,小芋头的外公外婆分别给小芋头的脖子戴了一个红纸包,杨老太和江里正也给带了一个,说了一下“健健康康”“快高长大”“金榜题名”的吉利话后—— 杨老太就把小芋头用背带背了起来,背带外还绑了一条江里正的裤子。 在江家村的方言里,“裤”和“富”同音,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小孩子以后长大,又富又贵。 ——小老百姓的梦想,就是这么朴素。 再然后,按照习俗,爷爷和奶奶要背着小宝宝去菜园子摘菜的,摘点葱,摘点芹菜——聪明伶俐,勤勤恳恳。 然而现在的菜园子都是秃的,完全没有去的必要,便背着他在村子里溜达,这叫“走运”,顺便让他见识见识,他以后生长的村子。 满月后,再有十天,本地还有一个习俗,那就是秦氏要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上一段时间,可把江义游忙坏了,恨不得把整个家当往秦家搬过去,就怕冻着饿着他媳妇孩子。 因为他走不开啊,能抽出时间送他们娘俩过去就很不错了。 秦家的条件确实比不上老江家,但绝无可能亏待回家探亲的姑娘,再加上老江家送来了不少东西。 只是如今天气暖和了要开始整地种豆子了。 谷雨前后,种瓜种豆。 错过了最佳时机种稻子,可不能再错过时间种豆子了。 豆饭虽然没有米饭好吃,但也是能填饱肚子的。 如今的时势,每个人都有危机感,家里屯多点粮食才是正经! 以至于,秦家人每天都早出晚归的,真的就不太顾得上秦氏,只留了几个小的陪她。 秦氏也知道娘家的不易,住了六天就回家,原本是想住十二天的——在娘家住的天数要是双数。 (本章完) 242.第241章 以至于,秦家人每天都早出晚归的,真的就不太顾得上秦氏,只留了几个小的陪她。 秦氏也知道娘家的不易,住了六天就回家,原本是想住十二天的——在娘家住的天数要是双数。 江家村的人也忙得不行,整村人分为三拨,一拨筑村墙,一拨在砖窑,还有一拨在地里,就连小孩子也都跟在地里忙活,捡捡草根,拔拔草什么的。 江筱米便给自己武术班孩子也都放了农忙假。 “爷爷。”江筱米地里找江里正,后者正在锄地呢,见孙女来了,忙问道:“怎么了?” 江筱米问道:“咱们家多沙地吗?” “多啊,这一片都是,还有山田坡那一片,也都是沙地,有个四五十亩吧?你要干嘛呀?” 在江义沛的塑造里,江筱米在京城跟一个好像是什么禄什么寺里一个大夫学过种地,是种地的一把好手,这不,洪涝的时候,霜冻的时候,他们村还有豆芽吃。 江筱米神神秘秘地凑过去:“我的神通里有一种庄稼,要是种得好,亩产5000斤!” “什么?!”察觉自己的声音大了,江里正赶紧压低:“你说多少?” “五千斤!保守!其实可以种到八千到一万斤!” 听到这个数字,江里正幸福得几乎要晕过去了。 他家虽然不缺吃喝,可外面缺啊! 不说什么万不万斤的,就是亩产五千斤都好!外面的仗还能打得起来吗? 为什么打仗啊? 那些流民造反的初衷,无非就是因为吃不饱,活不下去了,想从别人家里抢点东西填饱肚子,仅此而已! 要是有吃有喝,谁愿意造反?谁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小米,你是说真的?没有骗爷爷吧?”江里正其实已经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还是忍不住再三确认。 “真的真的。”江筱米从空间里拿出来一条她手臂粗细的红薯,想想,有拿出了一个她两个拳头大小的土豆:“红的这个叫番薯,黄的这个叫土豆,土豆炒菜好吃,但它的亩产量比红薯要小点。” “少多少?”江里正问道。 江筱米:“保守有个三四千斤吧。” 少了一两千斤,确实挺少的哈。 但江里正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都不敢正常判断这所谓的多和少。 三四千斤不算多的话,他们一亩良田的三百多斤水稻算什么? 捧着沉甸甸的红薯和土豆,江里正的手都在抖,他咽了咽唾沫,好半晌才找出自己的声音:“这这个,怎么种啊?你神通里有多少,够种几亩地?” “土豆的话有三百斤,大概能种两亩地,红薯的话有五百斤,这红薯种植最后要先育苗,等红薯长出了茎叶,用茎叶扦插,我也不知道能种多少亩。” “好好好,咱们先种上,等收成了,怎么着也有上万斤做种了,诶,对了——”江里正问道:“这红薯和土豆种下到收需要多久?” “基本都要三个月到四个月。” “好,好哇!你快跟爷爷说怎么种,怎么育苗。”江里正急得不行。 “好好好,您别着急。”江筱米说道:“这都得一步一步来嘛!我总得回趟家吧?” “对!”江里正一拍脑门,这么多人在地里呢,总不能让大孙女大庭广众“唰——”地一下把好几百斤红薯土豆变出来吧! 江里正丢下锄头带着江筱米回家了,江筱米一边走一边说道:“待会儿种的时候别人问起您知道怎么说不?” “你还考起你爷爷来了。”江里正好笑道:“知道,就说是你爹捎回来的。” “嗯!”江筱米就对着江里正笑。 其实这个借口找得真不好,毕竟这两种农作物未曾在这个时代出现过,江义沛去买的?罗水县和春州县可没有啊!京城?那么问题来了,两种农作物物都是很容易发芽的,等全村推广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会被发现。 但是发现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先不说,这发现的周期,一定很长,怎么样都要一两年,大家都已经非常接受这两种农作物了,知道它们的好处,还会刨根问底吗! 肯定不会的呀! 就算是传到外面村子,外面郡县,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江家村传出去的,只会追溯到江家村这个源头,至于是哪一家的,相信没有谁会刨根问底,毕竟,又不是垄断,大家都可以种植的呀! 问这么多干嘛呢? 所以说,很多时候,只有当下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罢了。 回到家,江筱米被江里正盯着变出了十来麻袋红薯土豆,这些都是江修白系统里的有限品种,耐寒耐热抗虫害,要是肥力跟得上,土豆亩产五千斤,番薯亩产八千斤完全没有问题。 说到肥力,江筱米懊恼拍了拍脑门。 江里正:“怎么了?怎么好端端打自己?” “爷爷。”江筱米叹着气:“这两样庄稼都很吃肥,想要种得好,肥力一定要跟得上。” 江里正也发愁:“地里的肥堆是不少,但因为天气太冷了,堆得不怎么好。” 古代的农作物亩产低,除了人力和机器悬殊之分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肥料。 现在有各种各样的化肥,农家肥,也有各种各样的除草剂除虫剂,而古代,除了人力就是人力,肥堆得多不多,得看这家有多少人,养多少牲畜。 江筱米拍拍手站起来:“爷爷,咱们得沤肥了。” “是啊,沤着呢,一直沤呢!” 江筱米突然觉得爷爷也挺可爱的,她说道:“这次,咱们用点不一样的办法。” 江里正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大孙女所谓不一样的方法就是漫山遍野地上山挖黑土,拢树叶,把黑土和树叶全部丢在肥坑里,家里的鸡粪也丢进去一些,隔个一段时间就散散热,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用东西盖起来,她说,这是发酵。 江里正:“真的可行?” 江筱米手一摊:“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江里正:“……” 沤肥是微生物发酵的过程,短不了,这期间,江筱米把土豆红薯处理了,选出来做种的,都是无病斑、无破伤、没有虫眼的,而且每个薯种都用55c的温水浸泡10分钟左右,这样做能能杀死附着在薯皮上的黑斑病菌和部分茎线虫。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便把红薯和马铃薯整整齐齐排列好,分别埋进了两块地,上面盖上一层土,然后用水浇透,剩下的,也是交给时间。 等土豆长出来芽,根基芽眼将土豆分切成大小不同的块茎,然后在切口的位置沾满草木灰,这样能加快土豆伤口的愈合,最后种植。种植土豆的沙地要深耕,起垄——增加种植土壤厚度,土豆能长更好,垄上开沟,接着下底肥和草木灰。 老江家堆的肥不够,江筱米堆肥又还没好,她只能悄咪咪地在老江家的肥堆里加入了复合肥,下肥之后,用一层薄土盖着,不要让土豆和肥直接接触,然后芽眼朝上,把土豆种下去,最后也是盖上一层薄土,四五天后,等土豆出苗了再培土。 而番薯的培育要注意的一是湿度,二是温度,等发芽出苗要及时移栽到土里,等番薯苗长出了三个芽结之后,江筱米就让人割掉去种植了。 红薯苗是可持续培育的,割了长,长了割,不想土豆,一次性的货。 两厢对比之下,江里正居然对土豆有点意见了。 土豆:“……” 红薯和土豆只有老江家在种植,除了种植这两样,豆子也种,瓜秧也育出来了。 老江家田地多,以前农忙请很多长工,可现在每家都忙着种地,田地不够的去赁,去开荒。 有的人家知道哪一家家里没人了,就把人家的田地捡来种。 反正就一条——种多不种少。 能不能打理得过来,先摁下不提,反正不种满就难受。 好在收割机被送了回来,江修勉捣鼓了一下,收割机便成了翻土机,可算是帮了全村大忙了。 “真好看啊~” 江义达摸着收割机,叹了这么一声,他不是第一次见收割机,也不是第一次摸他,可,这一次感觉它呀,就是特别好看,就是特别亲切! 因为这是老祖宗对他儿子的偏爱啊! 气候回温,已经突破零上10摄氏度了,种下去的农作物生长得很好,田野里,山林种,绿意盎然。 江修白,江修勉和江筱米还说呢,他们江家村的生活啊,很快就要恢复正常了。 然而,外面的郡县,早已在有心人的挑拨下乱做了一团,军队镇压,流民誓死反抗,矛盾激化越来越严重,俨然就是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不可调解的局面。 流民离故土,想回去,但回不去,被外界的一只手,推着往死亡走去。 大盛国早已腐朽,但仍然有人对其虎视眈眈,除了陈县令,还有敌国,甚至是手握重兵护国大将军陈祁也想插一脚。 陈祁的祖上和当时的太祖皇帝是未出三服的兄弟,被太祖委以重任,身居要职,又经过这么多代人经营下来,说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到了陈祁这一代,看着残暴的皇帝,无能的皇子,以及不断削减的军饷和日渐增多的对武将的蔑视和侮辱,那想取而代之的心是藏都藏不住。 涝灾和雪灾是契机,那藏不住的心思干脆就不藏了。 手握重兵,还借着施粥的恩惠和流言的散播,经过几个月的经营,在京城几座大城池,护国将军府也算是民心所向。 而陈诺,在整个南方,说一不二。 陈县令的老巢就在江南,江南多有钱啊?! 富庶江南啊! 加上雨灾前有陈诺的预警,他们这方在江南的损失就很小,甚至还趁机购买了大量的物资。 不管是救灾还是布施,陈诺做得毫不压力,不像陈将军府,还需要去别的地方“补充”一下军需。 其实南方的灾情挺严重的,特别是雪灾,真的死了很多人,陈县令将治理罗水县和春州县的经验总结了不少,因地制宜,但唯一的目的是让整座城池恢复运转。 只要干活,就有救济粮,干得越多,领得越多。 讲真,如今天气如果还不回暖,再不能种粮食,陈县令也快顶不住。 你是没看到,粮仓空了一个又一个。 但结果还是很好的。 整个南方已经握在了他的手中。 虽然陈诺不像陈祁,手握兵权,但兵是什么?是民啊! 有民就有兵! 京城,皇宫。 老皇帝病得缠缠绵绵,但一直都死不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做皇帝的,也逃不过去。 不过几月尔。 原本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两个儿子,变得面目可憎,恶语相向,每次来都是想要他那至死都舍不得放下的皇位。 最后,见他死不松口,两人来都不来了。 堂堂皇帝,无人问津。 在后来,那个陈家旁支的贱种居然也来问他要皇位! 属于他的皇位,人人都想要! 朕不给! 朕不可能给! 朕是皇帝,朕不可能死! 朕有万万岁,有千秋万代! 但很不幸,皇帝太激动,直接嘎了。 如此昏庸残暴的皇帝,死前居然没有承受太大的痛苦,捂着胸口,就那么在陈祁的面前倒了下去,多不公平啊! 皇帝驾崩,并没有留下任何口谕或者圣旨,在场的人只有陈祁。 不错,陈祁确实是来找老皇帝要皇位的,也成功气死了他,然而他这样是不可能要得到皇位的。 原本想让老皇帝写个禅位诏书,假模假式地遮掩一下,也算是名正言顺,然而他死了,还死在他的面前,陈祁简直百口莫辩,这时候要是贸然登基,那他身下的这把龙椅不知道可以坐几天—— 这天下,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得位不正,天下诛之。 为什么非要有个遮掩的名头,因为你得位不正,我也可以得位不正,到时候厮杀的就不是一方两方了。 除非你一家独大,不畏惧这些流言蜚语。 但陈祁一家独大了吗? 很显然,没有。 (本章完) 243.第242章 老皇帝驾崩了,陈祁地不臣之心暴露无遗,太子和大皇子对此恐慌不已。 但他们依旧期待着自己坐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 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堂的大臣为了谁继位已经杀疯了。 按理说,太子乃老皇帝亲封,是入了玉碟,昭告过天地祖宗的,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帝死即可继位! 但哪派大臣不想要一个从龙之功呢? 皇帝遗诏,皇帝口谕层出不穷,每天朝堂上都在争论每份假遗诏,假口谕的真实性。 假的就是假的,但有很多人希望假的是真的。 太子和大皇子,一个占嫡,一个占长,都有继位的可能,只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赢面更大。 然而,陈祁,拥立大皇子继位。 太子输得无声无息。 京城都把控在陈祁的手里,太子一党争辩几句,发现争辩不赢立刻不争辩了,独留太子失魂落魄被太监架回东宫。 他很明白自己的下场,大皇子登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也不可能放过他身边的人! 怎么办?? 大皇子却是沉浸在巨大惊喜之中,突然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他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内忧外患之际,边疆的朝国人也在虎视眈眈。 朝国与大盛国土相连,以山为界,这个国家很穷,但更狗。 因为物资贫乏,天天做梦都想入主大盛,时不时地骚扰边疆,但又打不赢,输又输不死——每次战败,都送美人送钱财,朝贡和亲,以保狗命,和亲之后,会安分一段时间,但很快就又狗改不了吃屎,大战没有,骚扰不断。 武将主张开疆扩土,但老皇帝眼里根本没有这个小国,觉得这个国家根本成不了气候。 就这样,朝国苟延残喘地延续了下来,虽然活得很艰难,但在毅力和不要脸这一方面,真的得夸上两句。 这次大盛涝灾雪灾接踵而至,身为邻国的他们却遭灾并不严重,得知大盛内民不聊生,想也不想地冲过来踩一脚。 一开始只是煽动流民,鼓动着流民和军方作对,让大盛的国情变得更严重,然而在陈祁严酷镇压之下,消停了一段时间,隐匿了下来。 但他们,却是太子唯一的生路。 太子和朝国达成了合作。 他虽然一直没有登上皇位,但作为储君十几年,他知道的秘辛是大皇子不能比的,也是因为这样,朝国光明正大地入主大盛,和国内两方势力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而大盛在三方势利的拉锯下,分崩离析。 大盛在经历两个大灾之后,人口流失严重,仅存半数有余罢了。 两年间,流民起义,兵祸接踵,又死伤半数,民不聊生。 不破不立,到了如此境地,陈诺虽不忍,但不可能停下脚步,退一步,万丈深渊,他,他的追随着,将万劫不复,只能硬顶着往前走。 江义沛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到成为陈诺的左膀右臂,但他只管后方,坚决不上战场。 陈诺还妄想蒋素英坐诊军中,但江义沛坚决不同意才作罢。 战场,江义沛见过,多残酷,他形容不出来,反正第一次见的时候,苦胆都吐了出来,做梦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残骸带着狰狞的伤口,朝着他爬来,让他救救他们。 江义沛独自一人留在了陈诺的身边,蒋素英开了个班,培养速成的外科大夫送到军营做军医。 而春州两县成为了陈诺的粮仓。 在两年前的谷雨之后,天气就一直回温,虽然又经历了一次地龙翻身,但恶劣的天气再也没有反复,自然界回复了春夏秋冬,四季分明。 江家村种植的红薯和土豆硕果累累,红薯亩产7000斤,土豆亩产4000斤,且种出来的红薯和土豆基因稳定,亩产稳定。 薯种外卖,福泽乡里。 后来种植得多了,就被江义沛派人来收购送至陈诺军中,解决了陈诺当时的粮草难题。 当时,虽然气候已然恢复了正常,但兵祸严重,各方势力都在拼命征兵,大量的土地无人耕种,缺粮少食的情况非但没有改善,甚至还越来越恶劣了。 战死饿死之人不计其数。 然,村墙高筑的江家村宛若世外桃源,村子设有多个瞭望台,每天都有人值守,江筱米手下的兵,每天都有值日生,就是到瞭望台来值日。 瞭台高高看得远,恶意靠近的人无所遁形。 曾经有一伙人,不知怎地摸到江家村这边来了,见这里高墙伫立,猜测里面定然有好东西,当即攻打江家村,发现不敌后,或逃跑,或求饶,或求救。 通通扼杀,一个不留。 江筱米杀疯了。 这是江筱米第一次杀人,这也是江修白第一次看到江筱米杀人,也是他第一次杀人。 鲜红的鲜血喷溅到她的脸上,仿佛暗夜修罗,而她的旁边,躺着为她挡刀而死的江老太爷。 因为江筱米没杀过人,在绝杀的时候她迟疑了,害了江老太爷一条人命。 她后来那人杀了,跪着埋在江老太爷的坟前。 江筱米说:“太爷,我送他下去陪你了,为奴为仆,永世不休。” 但江老太爷听不到,也回不来了。 那个在祖宗墓前,跪请祖宗保佑子子孙孙的老族长,成了新的老祖宗了,换他,来保佑江家子子孙孙。 江家村的子子孙孙在他的庇佑下,必然源远流长。 这一役,江家村的人每个人都是应勇的,誓死抗敌,有死有伤。 死亡十三人。 重伤四十八人。 轻伤八十九人。也是经此一役,才发现,跟着江筱米练了一年多武功的小少年们原来已经这么厉害了,面对敌寇,虽害怕,但绝不后退,与族人并肩抵御外地。 又是一年春分。 这是江筱米在这古代过的第三个春分。 前几天就开始育秧了,从江修白系统购买的稻种很适应古代的环境,稻种基因也稳定,产量已然提高到了近6石,也就是700多斤,虽然和现代动则一千,甚至几千的产量相比确实的寒碜了些,但和古代本土的产量相比,那就是翻了一倍。 每一亩,翻了一倍! 这是什么概念啊! 江修白站在江筱米的身边:“真希望这场战争赶紧结束,咱们把所以农产品推广到整个大盛,相信各地很快就会兴盛起来。” “快了吧,我爹传信回来说祁王那边想要休战,他们征战不休,农事不兴,哪有粮草打战。”江筱米卷着裤腿下去看秧苗。 “他们该不会是想着休养生息几年,把粮食筹出来,再继续打吧?” 江筱米笑了一下:“他们倒是想,陈县令会同意吗?” 老江家的人还是习惯称呼陈诺为陈县令,哪怕他已经昭告天下,他是已故勤王之子,又被百姓拥戴,封为陈王。 陈,乃大盛皇族姓氏,陈王,皇也。 陈祁听到的时候还气了个半死——他当初怎么就没想到,给自己封个陈王而不是祁王。 祁王虽然没有坐上皇位,但封了摄政王,把皇帝架得空荡荡,只等合适时机称帝,然而打了快两年仗,依旧没能统一,他的耐心快要磨没了。 最心焦的是没有粮草,将士饿得手软脚软,上战场送军功吗? 他和朝中大臣,商量许久,最后决定议和休战,三分天下就三分天下吧,要是再打下去,人都要没了,他就算坐上了皇位——难道要当个光杆皇帝不成? 朝国那边也同意,他们现在很多物资都是从本国运来的,朝国原本就是个小国,就算没有遭灾能有多少物资? 举全国之力,支援这边两年战事已经很吃力了,他们就求一片广袤的,可以耕种的国土而已,如今已经到手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但,陈诺不同意。 祁王和朝国那边都纳了闷了,为什么不同意! 现在这局面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这陈诺的粮草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吃不完,就是吃不完呢! 三军,就属陈诺一方的将士精神面貌最好,一看就是那种就算吃不饱也没有饿着的人,只是他们的将士普遍比陈祁和朝国这边的将士矮一些,体能弱一些,要不然,三足鼎立也不会僵持这么久,早就被陈诺一方灭了。 陈祁和朝国两边粮草充足的时候,倒也显不出什么,但粮草一短,将士体力削减,陈诺这边的优势就凸现出来了。 两军都想知道陈诺粮草的来源,都派出探子去打探,一开始毫无头绪,后来发现,每次到了青州地界,线索就断了,必定事有蹊跷,但还没有探究明白呢,陈诺率军攻打过来了。 历时两年的战争,赢家是陈诺。 因为他有挂外挂。 得了江义沛,就如得了江筱米和江修白。 如此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不赢简直没天理。 陈诺将老皇帝杀弟弑父,篡改先帝遗诏的是公之于众,还定下一月后的吉日正式登基,便开始大力发展农业。 农业,才是国之根本。 要不是有春州两县的粮草支援,他也做不成这最后的赢家。 江家村,浩浩荡荡的一堆裸车,在村口出停下,江义沛回到了阔别两年的家乡,并没有看到飞奔而来的太爷,但许许多多如两年多以前迎接他的人依旧在。 “阿沛!阿游!”江里正眼眶红红看着两个儿子:“好,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 当初追随着陈县令而去,江义沛也是经过多方考虑的,恰好当时,他和蒋素英不知道因为什么,居然都可以进去江筱米的空间了,甚至每天可以以肉身进入空间一个小时,如果这一个小时没有用完,那就累计到下个小时。 也就是说今天只待在空间五分钟就出去了,那下次进来最多可以待一小时五十五分钟。 要不是有点保命手段,江义沛其实也发怵了,只能说——赶上了。 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使用空间的,也不会使用空间的物资,只有一次,那就是他和陈县令摔下山崖,一直没等到救援,才不得不拿点东西出来吃,保命要紧啊! 和大家伙儿们说了几句话,江义沛就回家了,他着急见老婆孩子——虽然他们每天都有联系,因为要报平安,但除了蒋素英,他那两孩子是一面都没有见着啊! 刚踏进家门,就听到了他家小米的声音:“爹!” 江义沛抬眼望去,便看到江筱米跟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他忙伸出双臂接住她:“诶哟!你这爆发力——” “你也不错啊!我这加速度你都接得住!”江筱米拍了拍自家老爹的胸膛:“哦哟——爹练过呀!” “那是,不练练,有人提刀跑过来你跑都跑不动,媳妇——”见到蒋素英,江义沛突然觉得莫名的委屈:“这两年,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蒋素英抱了抱丈夫就分开了,三个孩子都在呢,影响不好。 江义沛:“啥?” “你委屈,更伟大!” 三个孩子::“……” 这是什么话,听着好尴尬。 但江义沛爱听啊! 看着两人腻腻歪歪,江筱米很识趣地说道:“要不,我们走?” “可以先别走。”江义沛松开蒋素英,问几人:“陈县令的登基大典,你们要去不?” “去!”江筱米第一个举手,后面两人紧随其后。 这古代来都来了,皇宫有机会去还是得去的嘛!看看跟电视里的横店里有什么不一样! 三人:“什么时候去啊?” “歇一段时间吧!我才刚回来!总得喘口气吧!”江义沛道:“大典在两个月之后举行,咱们这里到京城也就半个月的路程,不着急慢慢来。” 说着又一脸神秘问众人:“猜猜,陈县令要给我封什么官?” 江修勉一脸坏笑:“摄政王?”当初他爹的愿望就是要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或者大将军来着。 “去去!”江义沛把人赶走:“什么摄政王,嫌命长!这两年我算是知道到了,这古代官场我是玩不转啊,要不是陈县令无条件信任我,我都不知道被陷害多少次了。” (本章完) 244.第243章 “去去!”江义沛把人赶走:“什么摄政王,嫌命长!这两年我算是知道到了,这古代官场我是玩不转啊,要不是陈县令无条件信任我,我都不知道被陷害多少次了。” “爹!”江筱米拍拍他肩膀:“你怎么能这么妄自菲薄呢!你看你,全胳膊全腿的,妥妥的,完全就是在官场中厮杀出来的男人!” “那也是!”如此夸奖,江义沛坦然收下,两手一背,神采飞扬地说道:“陈县令说的,要给我封一个工部尚书!” “哇——!” 江修白星星眼:“这不是光宗耀祖,什么是光宗耀祖!太爷知道要高兴疯了。” 听到提到江老太爷,江筱米嘴角的笑蓦地僵了一下。 江修勉顿时瞪了江修白一眼,后者说完才反应过来,已经用手捂紧嘴巴了。 “没事。”江筱米又笑道:“这种大事当然要告诉太爷,明天咱们去给太爷烧香。” “好!”江修白应道,然后就闭了嘴,他还是少说话吧,说多错多。 江修勉觉得江义沛说的话不对:“爹,你说的是‘要封’,实际上封了没有?” “封啦!金口玉言!”江义沛骄傲得都快要孔雀开屏了,谁知道他话锋一转:“但我没接受!” 江筱米眨眨眼:“您这是……觉得官职给低了?” “什么给低了,给太高了好不好!”江义沛没好气地说道:“他要是封个高品闲职我还能立马跪下谢主隆恩,但工部尚书啊!实权!当初在工部做个员外郎都累得半死,要是做了这个尚书,我怕是要短命。” “员外郎怎么能跟尚书比呢,员外郎是做实事的,尚书是安排员外郎做实事的!” “想得倒挺美!”江义沛说道:“现在是战后,百废待兴!百姓最重要的事情除了吃就是住!工部管什么的还需要我跟你们介绍吗?虽然吧,我是会建房子,但古代建的房子我不会啊!” “还有,现在虽是新朝,但归根结底还是陈家的皇朝,战争中损坏的皇家宫殿啊,皇亲国戚的府邸啊,皇城的街道建筑啊,甚至还有皇家的陵墓——没想到吧,祁王眼见打不赢,把陈县令他爹和他爷爷的坟给刨了!” 众人:目瞪口呆jpg。 好狗啊!! 江义沛两手一摊:“所以,你们看看工部现在要干多少事?我这么一个最高领导,最终决策者,却什么都不会,说得过去吗?参我的折子不得把我埋了!” 江修白天真地说道:“您可以学啊!” 工部尚书官拜正二品! 普通人怎么可能摸得到这样的门槛,这次穿越,值了呀! “对,我是可以学!”江义沛平静地说完这句话,但下一秒整个人都要炸了:“我为啥要学呀!我上辈子快60了,这辈子快40了,我从头去学?我要是有这么大野心,我还做什么包租公啊!” 好吧,江义沛一顿吐槽下来,众人无言以对。 “那你理想中的官职是?”江筱米问道。 “当然是封侯啊!什么忠义侯啊忠勇侯啊这些,最好是那种没有实权,什么都不要干,朝廷还有俸禄发的!” 江筱米摇摇头:“您好歹也是个功臣,怎么就这么没有志气?陈县令不会同意的,他要是这样对你,就是寒了追随他,为他出生入死的下臣们的心,那谁还愿意效忠他,加上他现在刚登基,肯定要靠恩惠笼络民心的,说不定还要对你大加封赏!” “赏的话当然是全部收下啦,但官做不了一点!”江义沛又说道:“不过没关系!陈县令说今年六月开恩科,小勉你去科举,考个功名,让陈县令封你个有实权的!将咱们老江家发扬光大!” 江修勉:“……” “你的算盘珠子都要崩我眼珠子里了!哦,你不想学,我就想学呗?活爹,你心疼心疼我吧!” 江修勉直接破防了:“这两年我学了多少知识,该学的不该学的,我学得还少吗?为了这个家,我日夜操劳,做牛做马!一个家已经满足不了你们了是吧?” 江义沛拍拍他的肩膀:“能者多劳嘛!” 江修勉完全不吃这一套,一把打掉他爹的手:“少pua我!” “那你想干嘛?”江义沛问道。 “我要去旅游,体会古代的风土人情。”穿越来就待在村子里,最远出到县城,他要是不出去走走,岂不是白来古代一遭。 “白瞎了你这么好的脑子,你用你脑子想想,战后啊,旅什么游?去看穷苦的劳动人民直播吃土吗?你不得将新国建设起来,等百姓安居乐业之后才去旅游吗!你这么年轻,能力这么强,参与国家建设对你来说,会难吗?既然不难的事,既然这么简单的事,你为什么不做!你的惊才绝绝不就被埋没了?” 江修勉:“……” 好气啊! 明明知道他爹是在pua他,可是为什么还是有点高兴…… “再说了,咱们老江家还是要有一个能扛事的,咱们侯府我没有实权,你还是没有的话,等到陈县令那什么之后,他的儿子上位,咱们家可就要被洗牌了,你的儿子可就惨了,家里一个有用的大人都没有,他在京城那个圈子是会被霸凌的呀!” 江修勉:“……” 脑瓜子嗡嗡的,这不是道德绑架,什么是道德绑架?也就是说,他要是不做个大官,就是全家——包括他那未来儿子的罪人呗! 江筱米看她哥整个人都要碎了,立马说道:“不是有二叔三叔吗!陈县令就没有给三叔赐官吗?” “赐了,也在工部,现在陈县令缺人,特别是有能力的人,你知道这不到三年时间,大盛损失多少人口吗?” “多少?” “保守估计七千万,要知道整个大盛才不到一亿人。” 这个数字,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太惨烈了。 江筱米凑过去:“爹,国家都这样了,你还想着摆烂呢!” “我这哪里摆烂,我是功成身退好吧!危难之际我退缩了吗?我坚守大后方一步不退!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不好吗?” “好是好,只是,封侯的事陈县令答应了吗?”“……没。”江义沛嘴硬:“但我跟他说了!他说考虑考虑。” “哦………”江修勉无语:“那你叭叭半天。” …… 老江家只有江义沛和江义游跟随陈诺,但江家村却有很多人,他们听说江义沛要跟陈县令去打仗,极其不放心,特别是江义达,江屠户和江猎户,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去。 当时江老太爷还在,开了祠堂,并说,只要想跟随江义沛的人都可以去,危险和机遇并存。 打仗,不管是前方还是后方,都是有危险的,但这也是为自己,为自家博前程的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几经商量,一共六十四个人跟随着江义沛,江裁缝也想去,但江老太爷死活不同意,最后还是留在了县里,掌管着部分陈诺军营军需衣物的运送。 加上自家亲弟弟,江义沛带出去了六十五个人,带回来了五十五个,没回来的那个十个汉子,永远留在了战场上,江义沛只带回来了五个人的骨灰,还有五个,实在是找不回来。 战争就是这样,有死有生,陈诺给了抚恤金,江义沛带去给了他们的家人,自己还添了一部分,同时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这十个人家里都得到了一个到县衙工作的名额,由江义沛根据每家每人的实际情况,进行职业安排,文书,衙役,杂役,都可。 这是陈诺给江家村独有的补偿。 其他上战场杀过敌,且活着回来的人,同样也有嘉奖,按照军功,封赏钱财,甚至是不同品级的官职,就如江猎户,战场上勇猛杀敌,护着陈诺杀出敌围,受封从五品将军。 把他老子娘高兴坏了,立刻宰了一头大肥猪,烧香祭祖! 如此喜事,自然是全村一起庆贺,不仅江猎户家,其他人家一起置办席面,请亲朋好友过来,就连那十户不幸的人家也压下悲伤。 南乡镇这两年作为军需重地被保护得很好,战火并没有大面积太波及过来,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 桑基鱼塘的生产模式在南乡镇推广,养猪养鸭养鸡并行。 江修白在系统的帮助下,收录了不少珍惜的动植物,加上何首乌和麝香的积分奖励,终于成功购买药剂,恢复了身体健康,也迎来来苦逼生活的开始—— 他成了兽医。 他阉鸡,劁猪,给牛接生,给羊看病。 他会的,他上,他不会的,他硬着头皮上。 江筱米带了两年的队伍,前段时间,结业了。 师父带进门,修行看个人,江筱米能教的都教了,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了,如今的江家村今日不同往日,他们想从文从武都有门路,只是江筱米不再陪着他们了。 江修勉是除了江义沛,全村最累,最能干的人,没有之一。 不仅是砖窑,碳窑,村子里的所有建设都是他一手设计一手操办的,期间,还把陈诺军中用的武器改良了,精铁提炼,在武器上,就强压朝国和陈祁那边。 要不是他不想将热武器运用到大盛战场,陈祁和朝国怎么可能扛得到今天! 他考虑到,热武器杀伤力太大,如果现世,江家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所以他只是研制很小一批布置在村口,江筱米就是将敌寇引到这个地方才将人一举歼灭的。 战火停歇一月有余,国民的心才真正安定了下来,终于不再担心有人闯进家来,不由分说就征兵,特别是朝国和陈祁的地界,十二岁就要强行入伍,陈县令那边好一些,十六岁——他也需要人,不得不这样做。 陆陆续续有人敢结伴出门,到自己熟悉的镇上,县里卖一些东西换些钱,买自己家的必需品。 经济,渐渐有了复苏的苗头。 江修勉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县道上稀稀疏疏的行人,终于信了江义沛的话——旅游梦算是破碎了。 要想真的体会到古代风土人情,怕要好几年之后。 如今,江家村年轻一辈浩浩荡荡地跟着江义沛到京城见大世面去咯—— 年长一辈的,愿意去京城的,江义沛也都带着,只要人来,他都安排。 毕竟——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慷慨地为全村钱了,以后,都不可能了。 时值盛世,以后都要靠他们自己了。 说到钱,这两年,从陈县令身上赚了一大笔钱,加上他赏赐下来的,江义沛现在是真的不缺钱,最后,再惠泽村里一次。 统计下来,近两百人要进京,不过大多都是孩子,一家派一两个大人看着。 毕竟,这可能是他们这一辈子唯一一次机会,能进皇宫,能见皇帝! 走得开的都想要去看看。 虽然这个皇帝是他们以前的县令,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见到县令的。 马车颠颠颠颠了大半个月,在江筱米屁股被颠成八瓣之前,终于到了京城地界,到了他们家以前的小院子里。 院子破败,守门的老伯已经不在了,不知道是跑了,还是死了,好在,这里并没有被人占住,要不然还是要费一些功夫才能安顿下。 但是,这个小院子可住不下这么多人,只能住下江义沛一家四口,多一个江修白都挤不下。 不过呢,京城毕竟是皇城,经济和人文恢复得最全面,各种各样的商铺已经开起来了,虽然所卖的商品并不多,但开门迎客,看起来就热热闹闹。 先是找了个客栈安顿,再去找牙人赁几座院子。 客栈掌柜的还是在重新开业后第一次遇到这么多的可能,住不下,根本住不下,他还给隔壁的客栈掌柜的介绍生意呢。 也是巧了,隔壁家掌柜的小舅子以前就是人牙子,他跟江义沛他们说,京城现在宅院这一块,比较乱,很多都是无主的,个个都想占,后来被京兆尹接管了,就算有房契也不能买卖租赁,江义沛只能安排江家村的人在客栈先住了下来。 但回到自家小院子的时候,便看到了京兆尹的人。 (本章完) 245.第244章 但回到自家小院子的时候,便看到了京兆尹的人。 “你们是屋主?”来人询问道。 “是。”江义沛回答道:“有事?” 来人看了看江义沛等人的衣着,打量了几回,才说道:“我们是京兆尹的,如今的房屋归属都归我们管,这屋子一直没有确定归属,突然有人搬进来,我们要造册登记,户籍和房契拿出来一下。” 几人的态度还算好,江义沛将路引和房契给他检查之后,倒也没有为难他们,江义沛就问道:“我看隔壁的宅子也没有人住,不知是否有主?” “有主,但主家如今不在这处房住,你要是想租想买,要和房主一起到京兆尹来。” 有主的房屋在双方的商量下可以租赁,但无主的可就不行了。 “那太好了,我……想租!”江义沛原本想说买的,后来又改了口,毕竟好歹算是个功臣,陈县令给他封什么官暂时还不知道,但房子还能少得了他的? 如今京城房子卡得这么严,保不齐就是想收归国有,在新皇登记后恩赏群臣——战利品嘛,大盛国得占大头。 通过京兆尹的人和房主联系上后,便约着第二天到京兆尹去,见面的时候一看,熟人哪! “是……江大人?”房主田镇震惊极了。 江义沛盯着眼前这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好了好一会儿才和记忆里的一位同僚对上号:“田大人?” 田镇是户部那边的员外郎,和江义沛不同,人家是京城本地人,出自没落的勇义伯爵府,到他这一代,爵位就到头了。 但人家住的依旧的伯爵府,没想到,还有宅子在他们新买院子的隔壁,果然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落魄了,家底还是有的。 田镇也是唯一不多做实事的官,就想着好好做事,能不能找到立功的机会,恢复祖上荣光,和江义沛的关系还算好,两个做实事的人,平常交流还算多。 “租什么租,借你暂住就是了。”田镇干脆地说道:“只是……江大……江兄你到京城来是为了?” 江义沛挂印而去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个中缘由不好深究,但他离开京城回了老家是事实。 如今的大盛元气大伤,虽然新皇做了一系列的举措,但人心浮动惯了终究算不上太平,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江义沛家是青州的,千里迢迢到京城来? 江义沛隶属陈诺麾下,田镇是真的不知道,他原本隶属于陈祁这一方。 但自从京城乱了,陈祁败明显之后他就带着家人开始躲出去了,实实在在过了大半年的苦日子。 直到听说陈祁身死,陈诺大胜,入主京城之后,他才敢带着家人偷偷回来,原本以为自己咬露宿街头了,没想到凭着户籍和路引居然可以要回家里两套宅子! 真真是意外之喜。 江义沛笑了笑:“新皇登基,普天同庆嘛!” “哦~确实确定,普天同庆,吾皇万岁!!” 田镇知道自己别说恢复爵位了,就是想做官都不可能了,毕竟他是丢下主君自己逃命而去,乃君主大忌,他原本还有些担心,但新皇既然把属于他们的宅子还给了他,说明不会要他的命,普普通通走完下半辈子就是了。 经历两年多的内战,田镇想开了很多,什么加官进爵都是假的,只有活着才是真的——他们全家六十口逃离京城,只有二十口人支撑到回家。 “那怎么好意思。”江义沛推脱道,几经拉扯,最后以十五两银子一个月,租下来三进三出的大宅子,足够江家村的人住进来。 十五两银子一个月,真的是很便宜了,毕竟如今的物价高涨,哪怕陈诺下令极力控制都效果不佳,只能一步一步来。 让陈伯带着人将小院和大宅子拾掇拾掇,第三天就直接搬了进来,村里人想着让江义沛他们住大宅子来着,但江义沛他们没有答应,他们一家四口在这边住着,真的是太自由自在了。 自从穿越以来,走到哪都是一大家子,在老江家住还能每人有个院子,一出到外面,那真是苦不堪言。 成功入住之后,江义沛带着大家伙儿逛古代的夜市去了。 大盛的宵禁制度,被两年多的战争摧毁得七零八落,最后陈诺并没有恢复以往的宵禁制度,而是把宵禁的时间适当延长,以前七点宵禁,如今是九点,并且在治安上加强了管制。 所以,一行人,在吃完晚食之后,走在亮亮堂堂的大街上,听着稀稀疏疏的小贩叫卖声。 江家村人第一次在夜里逛街,就算没有什么想买也觉得开心,唯一牵挂的就是孩子们,他们拉着小孩子,叮嘱带孩子:“别乱跑,跟着大人,小心拍子把你拍走咯。” …… 江义沛修养了几天之后,陈诺差人请他入宫。 程公公引着江义沛上马车之后,在马车旁跟着走:“陛下想大人想得紧,老早就差人在城门口等着了,原本您一进京就想着召见您的,又想着你舟车劳顿,不好辛劳,今日估摸着大人您缓过劲儿了,这不,就差奴才赶紧召您进宫。” 程公公是勤王的人,自小照顾着陈诺长大,是他极其信任的人,能让他亲自来请江义沛,可见陈诺对他的看重,至于程公公说的一大堆话是什么意思,江义沛也不想去猜其中的深意。 和陈诺合作,一是为了全家能过得好,二是因为他的性格确实适合做个明君,而这两年战争,江义沛也见识到了他的狠辣,还有仁慈。 当初江南那边是不想这么早起事的,因为当时大盛的情况虽然糟糕,但并没有那么糟糕,江南那边就想着再等等,等天下大乱再一举收复,但陈诺并没有答应,他觉得等百姓活不下去了再来当救世主确实最省事,但这样做,他和老皇帝已经陈祁等人有什么区别? 陈诺在处理政务的勤政殿召见了江义沛,他的案头摆满了折子,眼窝深深,那双黑眼圈是遮都遮不住,见到江义沛进来,心里虽高兴,但完全打不起精神,真的是太累了。 “江兄!”陈诺还是跟以前一样喊他,见他不应,还有点委屈:“我天天上朝批折子,却给你放了一个多月的长假,够意思了吧!你这歇得够久了,赶紧回来上朝吧!你看看我这些折子多得………” 江义沛赶紧道:“自会有大臣为您分忧啊陛下!” 这班上不了一点啊皇帝! 所有工作别来挨边! 陈诺走过来:“那些老臣求稳惯了,效率不够啊!一件小事要商量好几轮才能定下!江兄,真的,你回来帮我!你就忍心我连继位大典都没有举办,就死在折子堆了吗?” 江义沛:“……” 大哥,你是皇帝了,麻烦你说话注意一下身份! 他拱手,规规矩矩:“陛下,您严重了,老臣不行,就提拔一下年轻的,把道道划下来,让他们按照标准执行就行了。” “那这个道道谁来划?我就一个人,能管多少事?”陈诺看他。 看他。 看他! 江义沛:“……”他听出来了,什么没人,都是假的,皇帝就算手下有大把员工,但并不妨碍他依旧想他来打工。 偌大的家业,谁还会嫌打工仔多不是? 江义沛表情都要裂了:“陈——陛下啊,您为啥非盯着我不放呢,我是真的能力有限啊!做不了您的大官哪!而且——打仗那两年,我伤着了,我需要调养!” “少来。”陈诺不吃这一套:“咱们同吃同住,你有没有伤,我能不知道?” 两年来,让陈诺更相信江义沛的人品,他有能力,有善心,他是真的有心为百姓做事的,而且他的内心没有那么多的利益纠葛,圈子也真的就比较纯粹,有他在,很多政策都能很快落实。 国之有卿,幸哉啊! 就算江南那边的人也比不上他,因为江南那边家族间有很多利益的纠葛,偶尔也会牵扯不清,瞻前顾后。 陈诺一把捉住江义沛的手:“江兄!我答应你,等咱们大盛度过这一段最艰难的时候,我封你逍遥侯,给你封地,任你逍遥。” 江义沛想挣脱,但完全挣脱不开,他一个文臣,怎么争得过一个武帝! 真的是—— 一点都没有陈诺的条件被吸引到,谢谢! 他一旦答应下来了就是苦逼的官涯的开始了,先是度过艰难,然后是生活安定,再然后是奔小康! 总而言之,答应,是游戏的开始,这场游戏一旦开始,叫停的决定权就不在你的手中了。 最可怕的是,开始了,你可能就不想结束了—— 自己累死累活,好不容易做出了点成绩,你就不怕你一走,新上任的人给你连地基都毁了? 啊,好烦! 江义沛甩手。 见谈不妥,陈诺也没有强迫他,便让他回去了。 江义沛便以为这事要过去了,直到他接到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皇帝陛下的传召—— 陈诺每次都没有强硬地逼他,并没有说“你不答应朕就杀了你”这些话,只是好生劝他,江义沛屡次拒绝,他也不生气,好好地把人送回家去,但隔半天,一天,隔两天又召见,把江义沛烦得呀! 要不是他现在当皇帝了,住在皇宫,还有禁卫把手的话,江义沛真的要骂人了—— 属癞皮狗的吧你! 看着好说话,其实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江义沛敢断言,他要是这时候离开京城,陈诺一定会派人劝他拦他强制带他回来! 咋办? 愁死了! 最后—— 在皇帝登基的前一天,江义沛闭着眼睛,只肯接受工部左侍郎一职——他以前的顶头上司,工部左侍郎死了,他来顶位,工部右侍郎和工部尚书倒还在,依旧在原先的位置上。 虽然还没有正式下旨,但这个消息却跟长了翅膀似的传到了各个官员的耳中, 自此,江义沛这个名字响彻朝野。 真的就是后来者居上上上上啊! 一个从五品的的员外郎,还是引咎辞职的,突然连跨好几级一跃成为一名三品大员,请问祖坟烧了什么香?请跟我也分享分享! 当然,有人是不忿的,但没敢表露出什么,毕竟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这段时间陛下日日召见他? 在没有完全摸透新皇的品性之前,各路官员就算心里呕得要死,也要克制着,毕竟很多官员都是前朝老臣,和新君没有什么情分的,皇帝想砍,那真的简单过喝口水! 谁不自危? 哪敢给自己没事找事? 再后来,他们从知情人的口中知道了他随陈诺亲征一事,而且军营里的武将都知道,陛下和他,两人的关系好得不像君臣,说话也极其随意,陛下说错了有时候还会跟他道歉呢! 啊这—— 自此以后就更没人敢非议他了,就连堂堂工部尚书有些事情拿不准主意都会想着请教他两句。 陈诺的登基大典办得并不是很隆重,依着祖宗的规矩进行了精简,毕竟如今的大环境,皇帝以身作则,不得铺张浪费。 祭拜田地和宗庙,便是册封。 陈诺的母亲,勤王妃,封为太后,他的妻子,封为皇后。 他有两儿一女,皆是皇后嫡出,大儿子已经十二岁,二女儿八岁,小儿子三岁。 陈诺没有纳妾,所以后宫悬空,以后会不会充盈新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接着是群臣的册封,江义沛被封为户部左侍郎,赐侯爵——逍遥侯,赏府邸,妻子蒋素英恩封为三品诰命夫人,其母杨氏同样被恩封三品诰命夫人,赐凤冠霞帔(欠着,还没赶出来。),其女江氏筱米为县主,享青州罗水县食邑。 也就是说,罗水县交的赋税全部都是江筱米的! 蛙趣—— 这谁顶得住啊! 江筱米陡然跪直,什么?跪了两小时,膝盖疼?腰疼?不存在!根本不存在!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提高整县的收入了! 县里收入高了,赋税才会高! 赋税高=江筱米自己的收入高! (本章完) 246.第245章 江义游被授了一个户部员外郎——江义沛向陈诺举荐的,老江家开酒楼,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经商,而江义游在这一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只是在罗水县地方小,并不能充分体现他的能力。 他进户部,还带了一个人——江货郎,这人对经商也是有天赋的,要是好好培养,绝对是左膀右臂。 一旁的江修勉听了半天,愣是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摔—— 搞什么嘛! 他累死累活,累活累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吧,一点奖励都没有吗! 还是有的,快要到最后的时候,江修勉和江修白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大盛认可他们的付出,给予他们经济上的奖励——金若干,银若干!珠宝若干,布匹若干(欠着),锦缎若干(欠着)。 如今物资匮乏,很多奖赏都记录在单子上,但根本拿不出来,只能欠着,等什么时候生产和经济复苏之后,才给予落实, 江修勉和江修白是被皇帝看重的,宣旨太监在宣读完毕之后,还跟他们俩说:“陛下等着两位公子金榜题名。” 这话把其他人都羡慕坏了,有了皇帝这句话,江修白和江修勉想不题名都难,两人的功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而且还不能是太低的名次。 也算是皇帝对两人的另类奖赏。 江修勉是没有问题的,但江修白有点发愁,论脑子他是有的,但对于古代的科举文章,他真的不熟,来到古代就直面天灾,别说读书了,字都没写过几个,这会子突然说要考科举,他将原主脑子里的知识文章融会贯通都还要不短的时间。 而开恩科的时间就剩两个多月了,还要考一个过得去的名次,不然他这重点大学生的脸往哪搁? 这不是丢他和江筱米母校的脸吗? 种种情绪交织,以至于江修白接赏银的时候笑得都不那么开朗。 要说这个旨意让他不开朗的吧,皇帝的下一个旨意直接让他,江筱米,江修勉三个人狠狠自闭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古之圣王,以婚姻为人民之大伦,家国之基石。男婚女嫁,所以承宗祧,继后嗣,以厚人伦,以昌社稷” 宣旨太监洋洋洒洒宣读了得有十分钟,中心思想很明确,那就是—— 咱们大盛啊,因外忧内患,死了太多人,为了增加人口,提高生育率,凡大盛子民,男子十八,女子十五,皆要婚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择吉日良辰,以成大礼! 要是超了年纪还没有结婚怎么办呢?好办呀,罚钱呀! 男子十八,女子十五,还没有婚配的话,每逾一岁,罚银五两!逾两岁罚十两,逾三岁?呵,你有福了,大盛帮你! 男子二十一,女子十八还没婚配的话,由官配强制婚配! 当然啦,陈县令还是有那么一点良心,知道如今世道艰难,没有那么多钱娶媳妇,人家特别指出—— 若有家贫无力娶妻者,官府当设法助之;若有挑剔不嫁者,官府当严加训诫。 此旨意中朝廷婚嫁补贴即刻生效,为婚嫁惩罚明年今日生效,各州县务必遵照执行,不得有违。 真踏马的好贴心。 还给了你一年的时间相亲。 至于这条法律会不会造就很多怨偶,各大臣商议觉得——不会。 在图温饱的年代,情情爱爱极其奢侈,能吃饱就不错了。 况且这个时代的男女,都是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岁婚嫁,这条法律真实施加了一丝压迫性罢了。 况且,古代男女,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掀盖头前都不知道自己的对象长什么样,国情已经这样,再坏又能坏得到哪里去呢? 百姓们都欣然接受,毕竟嫁人娶妻是必须的,早晚问题而已,况且现在官府有补贴,娶妻五两银子,官府补贴三两,还要什么自行车? 三两银子一两到二两给作女方做聘礼,购买婚嫁所需要的东西,自家只需要出二两来宴请宾客,然而如今这个情况,能大操大办吗?简简单单吃顿饭罢了,甚至都不到二两,那这二两岂不是省下来了? 不就相当于官府出钱给自己家娶媳妇? 官府亏了吗? 并没有。 官府补贴都是有数的,所有人都知道补贴多少,女方谈彩礼的时候那就心中有数了,一人一半才公平不是? 那官府还是亏了呀! 还是没有。 官府规定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择吉日良辰,以成大礼! 婚礼是一定要办的,而且是要有规格的,还要规定婚礼买的东西要在哪里买。 如今的物资几乎都是朝廷在把控,你买东西的钱,到哪去啦? 到朝廷的口袋呀,就算不是直接回到朝廷的口袋,那在别人家买的税收也是到了朝廷的口袋! 也就是说朝廷给的这三两银子足够一个贫困的家庭紧紧巴巴完婚,甚至每户还要贴点。 而且这三两银子得你婚礼之后拿上婚书,以及购买婚礼物品的所有发票才能去官府申请,且只能申请一次,二婚再来?不能够了! 想要中饱私囊? 是有操作空间,但不大。 可是—— 回到自家小院的江筱米三人举头望青天——谁稀罕这三两银子啊! 江筱米今年十七,还差半年满十八周岁。 江修勉今年十九,还差九个月二十周岁。 江修白上个月刚过了生日,还有十一个月满二十周岁。 江修彬今年十六,还差俩个月满十七周岁。 全家满打满算,就江筱米就急,她还有半年,就要进火坑了! 明年的今日她可就十八周岁零六个月了,已经超过了十八岁,也就是说她明年的今日前不结婚的话,就列入了朝廷的催婚名单。到时候不是她爸妈催婚,而是朝廷催她~ 真踏马荣幸! 只是,这个殊荣,给你,你要不要? 江筱米不要啊! 她疯狂摇头,如丧考批地看着江义沛:“爹!我这两年多见过几个男的你心里有数吧?叫我十八岁前结婚真的强人所难啊喂!这事能不能皇上商量一下?开个后门,要不然,我干脆上山做姑子得了?” “最怕的是做尼姑都由不得你.”江修勉说道:“现在女孩子多少啊,都鼓励寡妇再嫁了都.” 江筱米瞪她哥:“求求你,闭嘴吧!” 蒋素英也愁得不行:“现谈也来不及啊,哪有谈一年恋爱就结婚的,不得谈个两三年啊!对方人品,家庭成员的人品,都得有个了解,要不然就这样贸然结婚,真跟跳进火坑没有区别。” “娘,咱们现在考虑这样有点早了,现在首先缺一个小米能看上眼的一个男的。”江修勉道。 其实他也愁啊,他的有期徒刑只比江筱米晚九个月罢了! 时间也很紧哪! 他上哪找一个人结婚去? 要是真被朝廷随便安排了一个人结婚,那他是接受不是不接受? 不接受的话就是挑衅皇权了,他爹能不能扛得住? 要是接受了,上演一出先婚后爱. 就……好离谱啊! 母女俩也都沉默了,她们都不知道上哪找,这京城她们都还不太熟悉,左邻右舍都还认全呢! 要不,过两天,办个宴会? 蒋素英心想。 毕竟江义沛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应该没有人不给面子吧?让那些夫人把自家的姑娘公子全带过来,开个变相的相亲会,应该可以吧? 江义沛在屋里转了两个圈圈,半晌才说道:“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这律法明年今日才生效,咱们还有一年时间呢,要是实在不行,我就进宫跟皇帝求求情——出生入死这么久,他总不能这个面子都不给我吧!” 江修勉摇摇头:“爹,我看难,搞不好皇上还会劝你体谅一下他,毕竟他的圣旨刚生效,要是作为他的心腹老爹你公然忤逆他,情况不妙。” “啧——”江义沛啧了一声;“果然,只要做了皇帝,都会变的,看看他以前,再看看他现在!” “你也不能这样说皇上吧,人家对你真是不错的。”蒋素英理智地陈诺鸣不平:“他以前只需要考虑整个罗水县就够了,再后来他只需要管好自己这方就够了,现在他要考虑的是整个天下,他要整体打算。” “为了整个大盛,肯定要削减某些人的利益的,如果我们觉得皇帝颁发的哪条法律好,无非是我们站在被保护的一方,如今我们觉得皇帝连婚嫁都要强迫,真的太不是东西了!无非是咱们不需要这三两银子罢了。” “律法都是保护大多数人的。” 江义沛:“……” “不是,现在这是讲这种大道理的时候吗??”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江筱米说道,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说不定还有好事发生呢!你们想啊,如何有朝廷补贴在前面吊着,肯定很多人都会配对结婚了,剩下的不结婚的,说不定跟咱们是一样的思想——找不到合适的就不将就………” “省省吧你。”江修勉还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有没有可能,你理想中的一个都没有,反而都是一些普信男怎么办?他普就算了还丑,到时候……我怕你连夜跑路。” 江筱米:“……” 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那什么——”一直默不作声的江修白这时候举起来手:“大伯,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我能跟小米凑一对儿你看成不?” “什么?”江筱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江义沛蒋素英江修勉也齐齐盯着江修白,那表情分明是在说—— 你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江修白咽了咽口水:“我说,你们觉得我和小米成亲怎么样!” 江修勉面无表情:“不怎么样!” “哥!”江筱米喊了一声:“我觉得行啊喂!他要结婚我也要结婚,咱们凑一对儿,不比跟一个陌生人结婚来得强啊!先应付过去呗,等大家找到正缘了,再和离呗!” 江修白:“………” 江修勉直接笑出了声。 江修白:“……” 江义沛则是摇摇头:“你们未出五服,怎么可能成亲?你爷爷和你达叔第一个就不可能答应,全村人也不会答应,歇了心思吧。” 江义沛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江修白一眼——小样儿,没想到你心思藏得挺深,可惜啊,如今身份不允许,要是在现代他还可以考虑一下。 “可惜了。”江修白故作遗憾地耸了耸肩。 江筱米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想办法呀!只要咱们不是五服内的兄妹不就行了!你爹娘可以不是你爹娘,我爹娘也可以不是我爹娘,咱们,才是一家呀!” 众人:“……” 这话绕得,差点就要听不懂了!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说你和江修白有一个不是老江家的孩子就成了是不是?我跟你说还是没门哈,入了族谱,就是兄妹,管你有没有血缘!除非把你们逐出族谱——为了成亲,自请逐出族谱?族人见你们这么失心疯,一天换一个来劝你们信不信?” 江筱米:“……” 想想那么画面就不寒而栗。 暂时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江筱米也没有强求,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就算真到了要强制婚配那一步,她可是有爹的人,谁敢真的给她配一个歪瓜裂枣。 有江筱米的摆烂在先,其他人也都变得不那么着急了,除了江里正和杨老太,他们原本想着见见世面就回村的,但此事一出,生怕他家大孙女受了委屈,毅然决然在这逍遥侯府当起了老太爷老夫人,给大孙女觅良婿。 这些年,二老在村里也算是个富贵的老头老太太,但在京城还是显得有些不够份量,很多规矩什么的他们都不太懂,便让江义沛进宫找皇帝要了一个老嬷嬷,学一下规矩,不至于在宴会上给儿子丢了份儿。 当事人江筱米一点也不着急,皇帝送了她一匹马,她兴趣正浓,天天城内城外地跑来跑去。 (本章完) 247.第246章 熙佑年已经成为过去,新朝是在废墟之上建立起来的,国号为“靖安“,意在祈求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然而,新朝的建立之初面临着重重挑战,重建家园是首要任务,安抚民心并之。 雨灾,雪灾,战乱中,能活下来的可都不是简单的人,他们失去了一切,如果这个新朝给不了他们安稳,他们情愿继续当流民继续作乱,哪怕代价是死也在所不惜,这对新朝来说简直就是浩劫。 还有就是旧贵族和新贵之间的暗潮涌动。 如今的朝堂上有三分之一前朝元老,有三分之二是皇帝新提拔的新贵,前朝元老的人数虽然稍稍逊色于新贵,但奈何他们都位居重要的官位,背靠着世家,皇帝如何平衡两者之间的势力,日后如何削弱前朝官员势力,都需要慎重的考虑,以及漫长的布局。 但如今,不管是哪位官员,都是皇帝的牛马。 江义沛就是其中一头,下值之后回到家也还有忙不完的公务,然后被参了个狗血淋头——官员不得把公文要务带回家中,有泄密的风险。 然后江义沛就摆烂了,趁着被弹劾这大好时机,好好休息了几天,最后是工部尚书亲自去请才把人请了回去。 江义沛虽然可惜这几天有点短,但还是任劳任怨地回到了工作岗位。 京城的砖窑早已扩建,在皇帝登基前就已经形成了规模,每日的出砖量都是数以万计,京城的房屋逐步开始修复完毕,城墙和宫殿所用的青砖也已经批量生产,整个京城欣欣向荣,百姓的心,安定了许多。 不少流民选择在京城安置新家,只要每天努力上工,不偷懒,就能分到一间小房子——只是一间小房子,让流民的心停留了下来,在绝大多数人的心里,房子就是家,有了房子就是有了家。 期间,皇帝大力发展农业,江家村的稻子经过古代专家的培育,产量已经稳定在八石,也就是将近千斤,还有红薯的普及,也让百姓不再担心会饿肚子。 “桑基鱼塘”传统生态链经过改良也在全国普及开来,生产力的提高,让物价趋于稳定,一路高走的物价终于渐渐平稳,靖安盛世正式拉开帷幕。 这一年,皇帝开了恩科,江修白孜孜不倦地学习了两个多月,终于来到了改变命运的一天,但江修白会紧张吗? 并不。 好歹也是经历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人,有啥好紧张的。 当即把书一丢,背着书箱就去赶考了。 他是童生,比江修勉矮一截,所以比他多考了一场——原本他们是要回户籍所在地赶考的,但是开恩科,为了选拔人才,学子身处何地,只要有户籍路引都可以在当地参考。 每场考试考三天,江修白出来整个人都萎靡了,他有空间,吃喝上亏待不了自己,但地方太小了呀,躺着睡伸不直腿,趴桌子睡腿又麻,每天都睡不好,怎么考试嘛! 但江修白的临时抱佛脚还是有效的,这不,成功考上秀才了。 第一名? 那没有! 虽然原主苦读十来年,但知识并不是他的,经过两个多月的融会贯通,加上自己的理解,区区不才,刚刚好第十名,可以跟江修勉一起去考举人了! 勉哥就是勉哥,区区“解元”手拿把掐。 至于他自己,区区不才,又是第十名而已。 江修勉强得可怕,会试中轻轻松松拿下“会元”,状元也收入囊中。 至于江修白作为贡生和江修勉双双参加殿试,本来以为自己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水平,勉强能成为一名二甲进士,这也算是为老江家光宗耀祖了,然而没想到啊,皇帝给他封了一个探! 受宠若惊简直是! 但江大伯说这是他应得的,毕竟他对大盛的功劳一点也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少。 把江修白高兴得呀! 承认他付出是一方面,承认他美貌又是一方面。 探郎呀! 一定得好看。 官方公认的好看,怎一个臭屁了得。 江修白穿着探郎的官服,在江筱米面前像孔雀一样晃荡了好几天,差点被打。 江筱米这大半年来过得是比较惬意的,鲜衣怒马,怡然自得,连带着江筱麦也跟着姐姐四处游玩。 期间还结交了不少高门贵女,这些姑娘们有江筱米自己主动结交的,也有自己凑上来的,高门闺女们,有一部分很看不起江筱米的做派,睥睨她没有千金小姐的仪态,但没有一个敢表露出来。 毕竟,江义沛这个皇帝最宠信的臣子,份量还是够够的,没有人敢给江筱米难堪,看不惯也得憋着,倒也相处得还算和谐。 江筱米也是有几个玩得来的手帕交的,她们还教江筱米打马球,然而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一个个被打得落流水,都不想再跟她打了。 蒋素英在京城开了一家百草堂,把蒋老爷子高兴地差点心梗,好在蒋素英就在身边,好险将人救了回来,阴差阳错将百草堂的威望又推上了一个新高度。 两个月后,蒋老爷子回去了,蒋济和蒋壶蒋悬留了下来,罗江县和南乡镇的两个医馆交给蒋世打理,他请了两个掌柜的和两个坐堂的大夫,蒋老爷子也时不时过去看看。 他一度感叹,家里的孩子太少,自家的医馆已经开到京城去了,但是人手不够根本管不过来。 蒋世的病情已经好转,最起码已经能认出那个“阿婆”真的是自己的老妻。 五月初开的文科,清明前才前放榜授官,历时十个月,相比于往年最少需要一年半的时候相比确实是紧了些,但好在圆满结束。 看完榜,报喜的太监跟江修勉他们前后脚回到逍遥侯府,江里正和杨老太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 隔壁家的江义达和刘氏也一样,接了圣旨立马拉着江修白去被祖宗牌位上香——这怎么不算是祖宗保佑呢! 况且,江修勉和江修白两人都入职翰林院,任职翰林学士。 这下,不回家祭祖是说不过去了,江里正和杨老太第二天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江家村,江义沛当即跟皇帝请假——夭寿的,这大半年以来,他只在过年休息了两天而已,一天是大年三十,一天是大年初一,年初二就回去上班! 皇帝也不是不讲人情的人,如今新朝稳固,百姓安居,大手一挥就给江大人批了一个月的假。至于江家村其他人,例如江义游,江猎户就没有这个殊荣了,上班,继续上班。 马车行驶在回家乡的小路上,沿途的城镇和来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来时断壁残垣,如今欣欣向荣,江义沛看着忍不住欣慰,自己累死累活这大半年,还是很值得的,一路上都笑盈盈的。 反观蒋素英,愁眉苦脸,一问,原来是在忧心江筱米的婚事,被蒋素英一提,江义沛这才想起来,离那道圣旨生效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两个月了! 当即也发愁起来,然而江筱米跟个没事人一样,好好的马车不走,带着江修白骑着马溜溜达达一路采。 不过话说回来,蒋素英和杨老太真的没少为江筱米觅良婿,相亲局办了不少,有看对眼的,有看不对的。 要是江筱米有进行下一步的意思,杨老太就会很上道地给两人创造机会,一开始嘛,两个孩子也有话聊,眼看又能进行下一步,“吧唧——”一声,成了哥们儿了! 成了五对哥们儿之后,杨老太和蒋素英简直要绝望了,江筱米本事直接摆烂,这恋爱,真的是谈不了有点儿! 该咋滴咋滴吧! 反正这一路上江筱米游玩得挺开心的。 春风三月,游子踏春,恰逢下了一场春雨,野地山林里的蘑菇是冒出一茬又一茬,江筱米翻身下马,发现很多都是可食用的蘑菇之后,带着江筱麦变成采蘑菇的小姑娘,挎着篮子蹦蹦跳跳地往山林里走去。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江筱米极其惜命,不是认识的蘑菇一律不采,至于江筱麦——无所谓,反正她那篮子要经过专业人士筛检才行。 蘑菇种类很多,江筱米东窜西窜之后发现了一大片灰白色的鸡枞菌,顿时迈不开腿了,招呼江修白他们一起过来,夭寿咯,五个小篮子居然装不下,这是捅了菌子窝点啊这是! 因为采菌子耽误了时间,今天晚上是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了,江义沛干脆不再赶路,就地扎营——可得离鸡枞菌的窝点远一些,要知道鸡枞菌和白蚁可是好伙伴,他可不想一大早起来,白蚁们将他当食物抬去给蚁后。 鸡枞菌是一种珍贵的食用菌,与白蚁共生,在现代只在实验室成功培育出菇,基本都是野生菌,价格挺贵的,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胖大厨很久没有遇到这种如此珍稀的食材了,当即埋灶烧火,好好给主子们露一手。 江修勉设计了一款简易的冰箱,路过城镇都会补给,所以冰箱里的食材满满。 胖大厨先是炖了汤,鸡枞炖鸡,汤汁鲜美。 又切了一条五肉,五肉切薄片,下葱姜蒜爆香,再与鸡枞一同烧制,大火快炒后改小火闷烧,加入盐酱油等简单的调料,收汁! 闻着就有食欲。 再来一个清炒,最后来一个凉拌。 鸡枞盛宴。 江筱米吃得热泪盈眶——这也太好吃了吧! 因为鸡枞菌不好保存,胖大厨还特地制作了鸡枞油来保存,油炸的时候,那味道,香飘十里,江筱米甚至还带了一坛子回自己的帐篷,就这香气入睡。 春雷阵阵,原本已经放晴的天突然有阴沉起来,如此天气,真不是露营的好时机,江筱米不禁懊恼了起来,然而事已至此,懊恼也无用,大家各自回帐篷休息去了。 殊不知,夜里的雨不仅没有停,,甚至还越下越大,春雷越劈越响,突然间,一道粗壮的天雷直直劈下,就在要劈落到地面的时候突然分成了三股,劈向了三顶帐篷。 帐篷里有五个人,江义沛和蒋素英一顶,江修白和江修勉一顶,江筱米独自一顶。 雷电在接触到帐篷那一刻,帐篷就烧了起来,火光把黑夜照得通明,三顶帐篷里的五个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还是觉轻的下人听到动静赶紧出帐篷查看,这才发现主子们的帐篷烧了起来,赶紧跑过来,发现主子们一个个都没有动静了,顿时着急起来,大喊着把其他人都叫了起来。 营地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江里正和杨老太都惊动了,江义达和刘氏也赶紧出来,看到如此场景,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江里正还又不得不强打着精神,安排着灭火,安排着把江义沛他们救出来。 原本就下着雨,那么一点活三两下就被扑灭了,但糟糕的是,五个人一点外伤都没有,但就是叫不醒。 江里正也顾不上天黑,赶紧将江义沛的令牌给了一个下人,让他骑马去附近的城镇请大夫。 杨老太守着江义沛他们眼泪不停地掉。 刘氏握着江修白的手,也是眼泪涟涟。 她是怎么也想不通,深受祖宗庇佑的孩子,怎么就会被雷劈呢? 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对,被雷劈了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呢? 但是要是真啥事都没有,为什么怎么喊都不醒呢? 难道是蘑菇? 也不对,晚饭他们是一起吃的,他们都好好的,怎么就江义沛他们几人有事,说不通啊! 焦急地等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下人终于带着一个大夫回来了,大夫给每个人都把了脉,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没什么事,就是睡着了。” “睡着了?!”众人不解:“那为什么怎么叫都不醒呢?” “或许是睡得沉了些,无碍,等他们睡饱了就该醒了。” 大夫说话间还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还以为认命关天呢!看把他给累得! 这一等,就是三天。 早上,杨老太忧心忡忡地来看他们,发现五个人同一时间齐刷刷地如诈尸般坐了起来,满脸惊恐。(本章完) 248.第247章 江筱米两眼紧闭,表情痛苦,宛如鬼压床般很想醒来,但又做不到,不知过了多久,她挣扎着终于醒了过来,脑子还处于混沌状态,却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刺痛。 她痛得脸都皱起来了,茫然四顾,却发现自己居然倒吊在狭窄的车里——虽然两三年还没有在坐过小汽车了,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况且她的腰间还绑着安全带。 应该是车翻了,但因为有安全带的保护,她才没有被甩飞,痛是因为,左手大臂上插着一块大玻璃。 可是,怎么会…… 她明明是在野地露营—— 突然间,她看到了一个小坛子,是那个胖大厨用来装鸡枞油的小坛子! 这个念头刚闪过,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都活过来了,嘈杂的声音顷刻间涌进耳朵—— “喂,120吗,滨海大道发生车祸!” “两车相撞!” “快来人,这车里有四个人,都昏迷了!” “不好,车子漏油了!” 声声呐喊,终于,江筱米回神,发现车后座除了她,还有她娘! “娘?娘?”江筱米一边喊着,一边用右手解安全带,头落地后顾不得痛,赶紧往蒋素英身边爬去,热心的百姓此刻也来帮忙了,帮着江筱米把还在昏迷中的蒋素英抬了出去,还有驾驶室上的江义沛和副驾驶的江修勉。 “跑远点,车起火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江筱米当机立断咬着牙把插在手臂上大概有十来厘米的玻璃一拔,立刻背着蒋素英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江筱米和蒋素英都被甩飞出去,顿时眼前一黑。 等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在医院了,护士见她醒来,顿时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怎么这么晕呢?”江筱米刚想抬手,却发现手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一动,就很痛! “你这手就先别动了,玻璃扎太深了,缝了五十多针呢!”小护士说道:“你头晕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等把这两袋血输完你就会感觉好点了。” 江筱米送来医院的时候,浑身是血,跟个血人似的,没想到还能这么早醒过来。 “跟你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四个人,三男一女,是你的家人吗?” 三男一女? “就在旁边,我拉开帘子你看看。” 病房是个四人间的病房,他们是一起送来的,就安排在了一起。 “娘!” 江筱米隔壁病床就是蒋素英,此刻还没有醒,江筱米喊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江义沛和江修勉也一样。 “这是你妈妈吧?” 小护士对江筱米喊蒋素英“娘”,有一点点小好奇,但不多,毕竟据她在互联网上所恶补的无用知识,各个地区还是有很多地方称妈妈为“娘”的,甚至喊“婶”的都有。 但江筱米却是一激灵——她不知什么原因,穿回了现代,那她爸妈呢?有没有回来! 想着有些焦急,掀了被子下床,发现自己的腿也打了石膏。 “你现在还不能下床!腿骨折了呢!”小护士阻止道:“你要上厕所吗?我带你去——” “不是,谢谢啊!——他们确实是我家人,我想问一下,他们怎么还没醒啊?” “他们的检查结果都没有大碍,就是多处骨折,好好修养,定期复查就不会有大问题,该醒的时候就会醒了。”小护士也奇怪,一家四口,伤得最重的小姑娘先醒了。 “对了,你能联系上你其他的亲戚朋友们?你们都受伤了,需要人陪护呀!” 江筱米皱了眉,到古代去了太久,现在满脑子都是古代朋友的名字,现代的亲戚朋友是一个名字都想不起。 “等我爸妈醒了,我们商量一下找两个护工。” “也行,等他们醒了,观察一下,没有什么大碍的话,到缴费处交一下住院费。” “好。”江筱米应下:“不是说三男一女吗?还有一个男的呢?” “他被安排在隔壁了,也是你朋友吗?” “应该不是。”江筱米回想了一下,现场发生车祸的就两台车,除了她家四口,也就是说对方车主是单独一个人开车。 如此一想,江筱米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那人会不会是江修白呢? 但想想又觉得不对,江修白梦回现代的时候说过,他是当场死亡,尸体都火化了,他就算穿回来了也没有肉身啊! 可是——古代的江修白去了哪里呢? 如果古代江修白的灵魂并没有附身在江白的身上,他去了哪呢? “嘶——” 江筱米脑子炸裂,好痛啊! “你赶紧躺下,你脑震荡也不轻,切忌多思多虑,有什么事等你爸妈醒来再说吧。” 江筱米捂着脑袋没有说话,刚刚,大量陌生的记忆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赫然就是“原主江筱米”的记忆,她是如何学习,如何毕业,如何找工作的,种种。 不过也有心里准备了,无非就是,她在古代代替另一个江筱米生活了三年,另一个江筱米也代替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三年。 她刚刚还以为,他们是穿越回到了三年前在海滨大道发生车祸的时候,殊不知这是三年后新的一场车祸,只是,时间,地点恰好一致罢了。 “怎么回事啊?”江义沛、蒋素英和江义沛这是也捂着脑袋醒了过来,三脸茫然地看着医院熟悉又陌生的陈设。 然后各自对视了一眼——他们这是………回来了? 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雨天露营,然后那天雷很响,闪电很亮,没了。 “你们醒啦?感觉怎样?”小护士很尽责地走过去问道。 “头疼……” “三位都有轻微脑震荡,正常的,这段时间注意点,不要做大幅度的动作,蹲下站起要慢点……”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询问声:“是这个病房——江筱米!” 江修白看着江筱米那张熟悉的脸,满头绷带地冲进来:“是你吧?” 江筱米也有点小激动,连忙点头:“是我!是我!” “呜呜呜——居然回来了,把我惊喜坏了!”江修白说着就要哭。 “38号床!”跟着江修白进来的小护士赶紧喊他:“你别激动,先坐下,你们认识是吧?”江筱米点头:“认识。” 小护士有点高兴,看样子,这几个患者应该不会在医院里闹了,上个月也接收了出车祸的两家人,从入院吵到出院,她们护士部的所有人脑袋都要炸了。 “在这待一会儿你就要回自己病房了,刚醒来要好好休息——如果需要点餐,就扫这个二维码,会有阿姨送餐上门的。” 江修白说道:“好的,谢谢你啊!” “没事。” 等小护士走了之后,江筱米看着江修白这张陌生的脸:“你有原主的记忆吗?你这脸怎么回事啊?” “我不仅有原主的记忆,我还有古代江修白的记忆和我自己的记忆——刚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要分裂了!” 江筱米若有所思:“意思是——古代的江修白穿到这具身体里,在这生活了三年,然后你穿回来了。” “你理解得应该没有问题,江修白应该穿回去了吧?” 江筱米摇摇头:“我不知道啊,原主一家四口有没有穿回去我都不知道,但按照逻辑来说,应该穿回去了……吧!” 毕竟他们又没有亲眼所见,他们又没有给他们捎个口信,自然也不敢下如此肯定的决断。 江修白:“我觉得也是,没理由咱们穿过来了,古代那边的没穿回去反而死了吧!” 江筱米:“……”这样想多不礼貌? 她道:“别想这么多了,咱们还是管好自己先吧,一屋子老弱病残。” 老头江义沛和老太太蒋素英:“……” 要问他们穿越回来有什么感想,那就是太老了! 怎么能老成这样? 年轻多好啊! 从年轻到老,是自然规律,他们遵循自然,然而他们返老还童过了呀! 如今回到这具不再年轻的身体,你们知道落差有多大吗! 江筱米还在看江修白:“江修白,你好快活呀,换身体跟换衣服似的!” 江义沛和蒋素英狠狠羡慕住了。 然而江修白身在福中不知福,甚至还狠狠翻了个白眼:“这快活给你你要不要?我现在都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我的,还有我现在不叫江修白了,叫江白!” 江筱米一挑眉:“跟你原来的名字一样?” 江修白:“对啊,跟我们学校还一样呢!同一届不同学院而已!” “这……”江筱米不知道说啥好了:“这是怎么样一个屎壳郎的缘分……” “去!”江修白,不,是江白对江筱米翻白眼:“说话怎么这么脏呢!我是动物学专业的,这哥们儿是动物医学专业的,是个孤儿,没有亲人,老家只有一座老房子,在我原来的家的隔壁镇,隔得不远。” “他现在在一家宠物医院做医生,一个小心被一只手宠物狗咬伤了——”江白举起自己缠着绷带的左手:“老板就给他放了半个月假,他就开车回老家了,到他家和我家都要经过滨海大道,谁知道和你们撞车了——我记得我们穿越过去也是撞车吧?这两者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啊?” 江筱米无语:“听你这语气,你是想再实验一次?” “没有,绝对没有!”江白摆手万一没穿越,直接嘎了呢?他又不敢保证还有第四具躯体在前方等着他! 算了算了,现在就挺好的。 他有身体回家啦! 看着整整齐齐躺成一排的江家人,江白在这一刻无比想念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但是,现在还在医院,不是相认的时候。 算了,不管这些,先养好身体,要不然他们看到该担心了。 “你们是怎么回事啊?老江家那一家四口对现代社会适应得还习惯吗?你们怎么会回来这个地方?不会是旧地重游吧?” 江筱米点点头:“还真是被你猜对了,这不清明假嘛,当时“我”就提议,想去他们当时来的地方故地重游一番,毕竟过了三年多了,也该直面心里的阴影了,一家人一合计,就收拾收拾过来了,没想到,居然是收拾收拾回去了。” “媳妇——”江义沛对蒋素英说道:“我当初就说嘛,咱们一家就是替人家渡劫去的,一切苦咱们受了,仗也是我替他们打了,眼看就要走上康庄大道了,吧唧,人家回去了,这胜利的果实,是移交得彻彻底底啊!” 其他四人:“……” 听到这么一说,心里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江修勉抹了一把脸:“这些都过去了,咱们说说眼前,我怎么办?下个月我就要去见我女朋友的家长来,商量结婚的事了!” 江白震惊:“勉哥,你有女朋友啦?!” 江修勉躺尸,一点声都不愿意出。 其实江义沛一家的情况都还算好,并没有说露出马脚什么的。 江义沛年纪大了,开始养生,养养鸟,下下棋,古代老江棋艺还是可以的,除了变老了,其他的都很能适应。 甚至前一年过六十大寿的时候,还在在大酒店摆了三十桌。 蒋素英是中医大夫,蒋氏也有中医基础,怕露馅,她不再坐堂,而是废寝忘食地学起了中医知识。 唯一不习惯的就是,蒋素英她今年已经五十八了,妥妥一名小老太太,体力上不太能跟得上,但她脑子里有很多知识,蒋氏融会贯通之后,就是自己的了。 但到底是年纪大了,骨质疏松,骨头脆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如今出了这车祸,两人各有三处骨折。 至于江筱米,伤得重不重先不提,她苦闷的是那个小姑娘弃武从文,去农科院培育农作物去了! 她适应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然后毅然决然扎根地里,江筱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辞职了。 而江修勉…… 江筱米看了看她那病情最好的哥哥,此刻emo得不行,“江修勉”给他找了一个女朋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本章完) 249.第248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江修勉简直要哭死了。 当初穿越到这个世界,江父江母好不容易接受了改朝换代的现实,就被家庭现实差点气哭—— 女儿二十二岁还没嫁,他们能忍忍,毕竟这个时代成亲晚,但儿子三十五还没成亲,他们简直接受不了一点! 谁家好儿郎都三十五了还没成家呀! 如此这般,江义沛就多了一个女朋友……… 这可咋整?! “难不成我刚回来就要做陈世美?结婚前一个月把人家甩了?” 江义沛侧头看他:“要不,从了?你今年都38了,是该娶老婆了吧?” 江修勉狠狠闭了闭眼睛:“这老婆又不是我找的!” 等结了婚,人家姑娘发现货不对板,还不是害人家嘛! 蒋素英问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江修勉:“凉拌!” 说时迟那时快,江修勉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拿过来一看,好嘛,是他三年前使用的手机——这人还怪节约的嘛! 但看到手机上的来电备注,他顿时沉默了。 ——江李氏! 神特么的江李氏! 那个江修勉真够可以的啊!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那要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了吧? 给人取这么一昵称! 江修勉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电话——接了说什么呀? 说—— 我是个赝品! 你真正男朋友回家去啦! 你俩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见啦! 可怜见儿的,明明他才是那个正主! 电话没有被接听,对方并没有再打来,没一会儿,微信弹出一句语音—— 果不其然,是那江李氏。 【宝宝,你还没到地方吗?小心开车哦,到地方再给我回信息,么嘛~】 病房里,落叶归根,静得不能再静了。 江筱米和江白两人默默地互相对视着。 江修勉整个人则是仿佛被雷劈焦了一般,那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 是震惊于女朋友的善解人意吗——没接电话都没闹! (注:他以前那么女朋友就是常年接电话太慢才分手的。) 江修勉是震惊于对面那女的喊一个快四十岁的大男人——宝宝! 多么小众又绝种的一个词。 他回过神来立刻把手机丢了出去! “哥,你好歹回一句吧!你要让人家姑娘经历断崖式分手吗?多不道德啊!咱们可不能一回来就作孽啊!”江筱米说着说着差点笑出声。 蒋素英在一旁补充道:“人家才28,如般的年纪,人家为什么要经历这些,遇上你,她家祖上真的积了大德了~” “妈!”江修勉苦着一张脸,他们这算什么一家子,看热闹不嫌事大! 没错,“江修勉”是找了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女朋友怎么了!女朋友善解人意,体贴入微怎么了! 江修勉弯下腰又把手机捡了起来,给回了一条信息,刚编辑完还没发出去呢,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哟~~~~~”起哄声。 江修勉:“……” 他想回古代了,真的。 他这种社恐人不适合生活在现代,更不适合有女朋友! “行了,赶紧跟人姑娘说一声,变得她担心,至于解除关系这事,等回去再说吧。”江义沛说完又补了一句:“去楼下把住院押金交一交,再请两个护工。” 他们被救出来的时候,座位上的包也被顺手抢出来了,证件什么的也都在里面,至于手机,撞车的时候是在各自的兜里,所以也都还在,就是后备箱里的东西全都烧光了。 接下来一个礼拜,他们都在医院修养,江筱米这手臂发炎了,那叫一个痛啊,一边打着消炎药,一边让蒋素英给她扎几针,又住了三天,江筱米这才挂着手臂,跟在江修勉和江白的身后,推着蒋素英和江义沛出院。 江修勉带着江义沛和蒋素英回酒店,而江筱米和江白则是要去看江白的爸妈。 虽然没有办法解释穿越的事情,更没有办法解释江白是如何变成另外一个人的,但他们现在离家真的很近,江白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回去看看。 “这是你家?”江筱米看着眼前这幢起码三十层的大楼,麻了:“你不是说你家是扫大街的吗?” “我爷爷奶奶和我爸爸妈妈就是搞环卫的,这不年纪大了,在前几年在这租了两层楼,开酒店式公寓,现在海边旺季,客人多,我爸妈不出意外应该在这里看店。” “你家酒店叫什么名字?”江筱米的眼睛看着店铺招牌,发现都是海鲜大排档,没有看到一家酒店的招牌。 江白则是轻车熟路:“走,上二楼!” “二楼?”江筱米怎就那么不信呢:“哪有前台开在二楼的?” “这里一共13幢海景公寓,一幢最少30层,一层有五十到六十个套房公寓,你觉得谁家能有这么大手笔租一幢?所以这些公寓都是物业分租出去的,有的酒店入驻比较晚,有的酒店又经营不下去倒闭了。 所以很多新开是酒店的规模就比较小,这层楼租几套,那层楼租几套,十几二十套,三十四十套,也算是一个酒店了,这一幢楼最少被十几二十个酒店分租了,底层的店铺够开几个酒店前台? 所以这些酒店基本都是将二楼的公寓作为前台,二楼嘛,比较低,视野不好,卖不上价。” 江筱米恍然大悟:“哦~那你家可以啊!租了两层,一年租金就不少了,大户!” “比不上你家,包租婆,我家这是租的,你家的可以自己的——对了你不是来过这边旅游吗?”“我不住这啊——” 公寓嘛,都是很密集的,江筱米家有有点钱,当然是去住五星级酒店。 “那你住哪?” 近乡情怯,自踏进12栋之后,江白的嘴巴就没有停过,一直跟江筱米嘚啵嘚啵的,甚至都没有走楼梯,是走安全通道上来的。 看到江白紧张到手都攥在一起了,她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你见你爸妈,紧张什么呀?” “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是荒缪的,他们不认得你,不相信你,甚至觉得你胡言乱语,把你打骂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你是清楚原委的对不对?你知道自己是他们的孩子对不对?也就是说,在你心里,你认定他们是你的家人,那么他们就是你的家人。 慢慢来,一次不成,就两次,哪怕他们永远不相信你,但你就能放弃吗? 你是成年人,能决定自己做什么,怎么做,可不能说他们骂你两句,你就觉得伤心难过不再回来的,那才是真正错误的办法,多一点耐心,行吗?” 江筱米活了什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夹”过,看来这知心姐姐真的不是谁都能当的,她快把自己恶心吐了——要是这次江白没有听得进去的话,那下一次劝他的可就是拳头了。 幸运的是,江白听进去了,他鼓起了勇气,走进了208房间。 “欢迎光临,预定房了是吗?” 问话的人是个声音甜美的小姐姐,江白直接愣住了——这人他不认识啊! 他退出去,看看了门口的led灯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写着“又白”酒店公寓,酒店的名字没变,却不是他意想种的人,一问才知道,这家酒店三年前就易主,酒店老板挺喜欢这名字的就没换。 从208出来,江白有些失魂落魄,江筱米看了看他,实在没忍住:“你打电话啊!你连你爸妈的电话号码都没有记住吗?” 江白想着能直接见面就不打算打电话了,然而找不到人,他只好拨通了江妈妈的电话。 那边响铃了,每“嘟——”一声,江白的心脏就颤一颤,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江白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听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没有人接听”的时候才挂断,重新拨打。 “喂,哪位。” 终于,电话终于接通了,是一道有些沙哑的中年女人的声音。 “m——阿姨,我是江白——的大学同学,我想去看看他,方便吗?” 最终,江白还是没有直接点破,而是换了一个婉转一点的办法,先见到面再说。 电话那头什么了很久,江白也在忐忑不安地等着,最终听到了一句:“我加你微信,是这个号码吗?” 江白忙说道:“对对对,是这个号码!” 然后江白就收到了一个墓地的定位,江修白狠狠地沉默了一下,把手机递给了江筱米:“自己给自己上坟啊?要买点啥不?” “买你个头!” 江白没心思跟她开玩笑,江妈妈那边又发来了一句语音:“同学你过来吧,我和小白在这等你。” 很瘆人的一句话,直接将江白的眼泪干下来了,拉着江筱米就跑。 刚下网约车,司机跟有狗撵似的,一脚油门就弹出去了,两人沿着山道往山上走,就看到了等在路边等江爸爸和江妈妈。 爸! 妈! 江白奔着他们冲过去,脚下一趔趄,在他们跟前直接就跪了下去,头磕在台阶上鼓起了一个包。 江爸爸赶紧把他扶了起来,问了一句:“没事吧?” “没事!”江白傻笑着,看着老了这么多的老爸老妈,他的眼泪瞬间湿润了眼眶,死死忍住才没有落下:“b——叔叔阿姨这些年你们还好吗?” 看着眼前红着眼睛的男孩,江爸爸和江妈妈并没有回答他,过了一会儿,江妈妈说:“小白在这,你们跟我来。” 说着在面前闷头引路,往上走了十几级台阶后,右转,最后在第六个墓碑停了下来,墓碑前放着好几束,有的很新鲜,有的有点蔫了,江白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看着那张穿越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的脸。 江妈妈蹲下来,摸了摸墓碑,好像在抚摸她的孩子,然后扯起嘴角,跟孩子说:“小白,今天,你同学来看你了……” 说话间,眼眶瞬间又热了,她把眼泪拭去:“你们见笑了啊,对了,同学,你们叫什么名字?跟我家小白是好朋友吗?是好朋友吧!要不然小白也不会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你们。” 江白点点头:“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叫……江白。” “什么?” 江妈妈怀疑自己听错了,问江爸爸:“他说他叫什么名字?” 江爸爸也看着江白,后者则是从包里拿出了身份证:“我叫江白!” 江妈妈把江白的身份证放在手里,看着彩色的阳光的男孩子照片,又看了看自家孩子的黑白照片,手止不住的颤抖,心里的恶念,满满地溢出来——为什么这个江白活得好好的,她的孩子却死了,为什么呢! 她知道她这样诅咒一个跟小白差不多大的孩子很不应该,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要是死的是这个孩子,而不是她的小白该多好啊! 江爸爸也拿过江白的是身份证看,吃惊道:“你和小白同年同月同日生!” 江妈妈一听,眼泪哗啦啦地流,看了江白一眼,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妈!”江白冲了过去,把人接住。 江爸爸则是拨打了120,对江白说道:“小白走了对你阿姨打击太大了,这些年都是在吃药才能稳定病情。” “妈!”江白原本就想哭得要死,一听这话哪里还忍得住,顿时握住江妈妈耷拉在地上的手往自己脸上摸,哭得稀里哗啦:“妈妈,我是小白呀!我回来了妈!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妈,你醒醒,你看看我呀,我真的是小白!” “小白?!”江爸爸原先以为江白冲过来接住他老婆那一刻喊的一声“妈”是错觉,可如今这么多声,他说服不了自己这全是错觉! 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和小白长得都不一样! 而且,小白明明火化了,是他亲自送他进去的! “爸!”江白抬起哭得鼻涕横流的脸喊道:“我真的是小白啊!我换了张脸你就认不出我了吗?” 那痛哭流涕又委屈的模样,在这一刻,突然让江爸爸有一种亲切的熟悉感。 (本章完) 250.第249章 第249章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直到江妈妈上了救护车,被送进了急救室,江爸爸站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懵的。 他甚至都没有像之前一样,再拉着问江白些什么,对于这个“江白”说的话,他内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拉锯—— 一方面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一方面又想相信。 这三年,这个家过得太苦了。 老爷子只有他一个孩子,他也只有小白这一个孩子。 孩子走了,天都塌了。 午夜梦回间,他无数次想,要是他没给小白买车该多好啊! 孩子是不是就还在? 江白和江爸爸晚上在医院陪着江妈妈,江筱米则是回了酒店,但第二天就又过来了,正好看到江妈妈在闹着回家。 她不喜欢医院,昨晚就想回了,但江爸爸不让,今天醒来说什么也不肯再住院了,因为她要回家,她家小白没人上香,该饿了。 三年来,她逐渐成为了医院的常客了,值班的医生都认识她,主治医生很不放心地叮嘱江爸爸:“回家就回家吧,只一点,药要按时吃,可别再刺激她了,要不然……” 会真疯的。 但这话医生并没有说出口,一个失去孩子的妈妈,太可怜了。 仿佛失去了精神支柱——要不是惦记着孩子会在下面挨饿,要常常烧香烧蜡烛,她恐怕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 到了小区门口,江白朝江妈妈快走了两步,江爸爸忙拦住他,对他摇了摇头,江白脚步一顿,想了想,问道:“我能住家里吗?” 江爸爸也沉默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江妈妈突然出声:“可以,你住小白的房间!” “老婆——” 江妈妈哀求地看着他:“就让他住小白的房间,行吗?” 就假装小白回来了,行吗? 江爸爸眼眶一热,点头:“行。” 转身看到江筱米的时候,不好意思地说道:“小米同学,你们来看小白,叔叔阿姨也没招待好你们,上楼坐坐,吃个便饭?” “没关系叔叔,我就不去了,我还有点事。”江筱米拒绝了,他们一家三口相处久了,总会有机会开诚布公了,她就不掺和了,况且她也想回家了。 三年来,好想自己那个狗窝啊! 昨天回到酒店太晚了,江义沛他们都睡了,江筱米就没有打扰他们,今天又起很早,所以江修勉他们是不知道江白家里的情况的,听江筱米说完,很是唏嘘。 蒋素英叹道:“希望否极泰来吧!” 江义沛也说道:“是啊,不过小白回来的,总有一天会说开的。” 蒋素英点头:“等时机成熟咱们就登门拜访他爸妈,现在,咱们是不是要考虑回家了?” 蒋素英当即买了高铁票,滨海到江城没有飞机,只有高铁,时间也不长,两个小时的车程。 商务座休息室里,江修勉和江筱米一人推着一个轮椅进来,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时候江修勉的手机提示音就响个不停,不,应该说江修勉一直在发消息,用膝盖猜也知道是在跟谁联系,江筱米凑上去,在他耳边轻轻喊了一声:“哥……” “啊!”江修勉吓一大跳:“你干嘛!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我问你干嘛呢?”江筱米手虽瘸了,但丝毫不影响她笑得猥琐:“是我嫂子给你发微信?” “什么嫂子!”江修勉无语道:“人家给我发十条,我一条也不回多不礼貌?” “我懂我懂!”江筱米一副“你不要解释了”的揶揄表情。 江修勉:“……” 你懂个锤子你懂! 经历了两个小时的高铁,上了预订的网约车,二十分钟后,江筱米一家终于站在了自家的楼下,看着这幢八层的小自建楼,简直恍若隔世。 当看着顾客进进出出的自家超市时江筱米终于想起自己这几天忘了什么了——随身空间! 她忙把意识沉浸进去,发现空间居然还在!里面的东西也还在! 她想了想,把手塞进裤兜里,念头一动,一根棒棒出现在手心。 念头再一动,棒棒消失了! 啊……这—— 她的空间的原型就是自家的超市,那眼前的超市又是什么? “哥……” 江筱米看向江修勉,后者也发现了空间还在,而且跟现实的空间区别开来,且形成了两个互不干扰的空间。 江修勉说道:“顺其自然吧,还在就还在吧,咱们以前怎么用现在就怎么样。” 当初发现江修白的系统可能会对他不利的时候,就想过如何脱离他的系统和自家的空间,但毫无头绪,这不是古代,甚至是现代手段能办到的事。 “房东?咋了这是?” 这时,楼上的租客老李,从超市里提着袋子走出来,看到江义沛和蒋素英坐着轮椅,一旁的江筱米挂着手臂,顿时走了过来,关系地问道。 “不是旅游去了吗?怎么伤成这样?” “嗐——”江义沛说道:“出了车祸。” “豁哟!那可不得了!赶紧回家休息吧!小米,我来,我来推!小心你的手!” 这栋楼都是两房一厅一厨一卫或者是三房一厅一厨两卫的紧凑户型,一层有五户,二到七层出租,顶上第八层则是江筱米家自住。 并不是大平层,而是分为了三套房。 江义沛和蒋素英住一套,江义沛和江筱米各一套,当初建房的时候江义沛就想好了,这样一来儿女全留在身边住,但各自又各自的私密空间。 从电梯出来,老李便回家做中午饭了,江筱米握住门把手,把大拇指放在指纹感应处,电子女音播报:“锁已开。” 打开801,也就是江义沛和蒋素英住的那套——802是江修勉的,803是江筱米的。 801整个房子的布局和他们当年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被布置得古风古色,大理石地板被换成了实木地板,真皮沙发被换成了梨木的,那构思和配色,一进来,就仿佛又回到了古代。江义沛看了,也没说什么,在古代三年,再艰苦的住宿条件他都经历过,更何况这屋子还挺好看。 侧面证明了,“江义沛夫妻”和江义沛夫妻一样,都不是亏待自己的人——自己住的地方当然是自己住得舒服最重要。 在古代那么艰苦的条件,老江家的院子,他们都做了不少改动呢。 不过对标老江家的大宅子,让江大人窝在这百十平米的小房子里,真算是委屈人家了。 再往里走,是蒋素英他们的卧室和衣帽间,也是古风风格,对面是两个小书房,一个是蒋素英的,一个是江义沛的。 蒋素英的书房,倒也没有多少改动,就是多了好几十本笔记本,一开始是用毛笔写的,后面渐渐转换成签字笔,全是江夫人整理的中医笔记。 可惜了,没能带回古代去。 至于江义沛那以前当摆设的书房,大变样,江义沛自己进来走找不到他以前的东西被放在哪了,也可能被丢了——他也丢了不少江大人的东西,毕竟都穿越到古代了,当然是想着以古代这个身份过一辈子的,谁还能想到还有穿越回来的一天啊! 相信江大人也是这样想的。 书房以前的书桌变成了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有很多装订成册的仿古书,还多了一面书柜和一面博古架。 书柜上全是书,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江义沛不禁怀疑是不是那些用来展览摆设的模型书啊,好家伙,这么多书,得看到猴年马月去啊! 可喊江修勉拿下来一看,发现货真价实,全是比砖头厚的古书,江大人可以的,怪不得你可以做官呢! 至于博古架上,当然是各种各样的古风摆件,其中瓷瓶种类颇多。 江义沛不会欣赏这些青瓷白瓷,抱在怀里端详——只觉得挺好看的! 至于真假—— 不知道啊! 他又不会鉴别古董。 “江大人该不会是去淘古董了吧!咱们家是有点小钱,但也玩不起古董这种烧钱的爱好呀!” 江义沛转着轮椅回了卧室,想到保险柜把存折那出来看看自己还有多少家当,发现以前的密码打不来保险柜! 江大人他,换密码啦! 笑死! ……… “饿了,点外卖吧!” 江筱米瘫在沙发上,摸着肚子,里面的五个兄弟已经唱了好几遍空城计了。 在穿越前最常吃的那家私房菜点了单,正等待商家配送上门的时候,门铃响了,江筱米茫然,她晃了晃手机:“天地良心,我真的刚下单,那家店就算搬到我家楼下也不可能这么快出餐吧。” “是不是傻?”江修勉说道,走过去开门,他本以为是租客知道他爸妈受伤了上门慰问来了,只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你怎么来了?” 苏灵——“江修勉”的女朋友,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子,一见到江修勉就笑盈盈地窝进他的怀里,搂住了他的腰:“我一下班就赶过来啦,惊不惊喜!” 江修勉浑身一僵,不动声色地将人从怀里拉开,就在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苏灵看到了坐轮椅的江义沛和蒋素英,顿时推开了江修勉:“叔叔阿姨,你们怎么啦?伤到腿啦!严不严重啊!” 说着又瞪了江修勉一眼:“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们!” “不是什么大事。”蒋素英笑道,记忆里,江夫人有点头疼这个准儿媳,有点太跳脱了,而且举止稍稍有些不避讳,因为她经常当着她和江大人的面对江修勉搂搂抱抱。 而且,年龄有点大。 但是! 儿子比人家大了快一轮了,她也不敢挑什么,生怕苏灵反悔。 “筱筱,你怎么也受伤啦?” 苏灵这时候才看江筱米手上居然缠着的绷带,连忙走了过去。 “被玻璃扎了一下,小问题。” 江筱米笑道,实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灵,越看越不对劲,总感觉这姐姐,她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半会儿,她又有点想不起来了。 此时江筱米的手机响了,是私房菜那边的送餐小哥把餐送过来了,因为有门禁,他上不来,需要江修勉下去拿,苏灵见状也站起身来:“我跟你一起去吧!” 说着挽着江修勉的胳膊,按了电梯,感觉到江修勉的心心挣扎,但没听到江修勉说话,苏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啦?你不会也受伤了吧?” 说着,那白皙的小手在江修勉清白的身子上摸来摸去,江修勉怕痒,差点绷不住笑了,忙不迭地抓住她的手:“别闹,我没受伤。” “那你干嘛又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苏灵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你!” 你才吓死我了好吧! 江修勉心想。 但想想,要是正常男女朋友关系,被女朋友摸两把倒也没吃亏! 可关键是,他们并不是真的男女朋友啊! 不行,分手这事还是得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才行! 快刀斩乱麻! 江筱米很想念这家私房菜的水煮鱼,水煮肉,椒盐皮皮虾,孜然脆骨,咸蛋黄焗大虾,干煸肥肠,水晶肘子……… 就算伤还没好,她也要满足这口腹之欲,辣的,麻的,上火的,这店招牌菜全点了一个遍,因为老爸老妈要忌口,她又点了很多清淡的! 以至于,江义沛看到送餐小哥从车里源源不断拿出包装精美的外送袋放在他的手上和苏灵的手上时,眼睛都直了:“她这是炒了一本吗?” 送餐小哥笑了笑:“没有一本,应该也有半本了。” 外卖多到两人拿不完,送餐小哥还帮忙拎了六个袋子,帮忙给送到楼上去。 足足66个菜! 那个被江大人他们换过了的小圆桌,根本放不下,只能往小茶几上摆,两张桌子,满满当当地挤着,这才勉强放下。 “爸,妈,吃饭!” 江筱米对蒋素英和江义沛招手,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老江家都是秉承着相用的餐桌礼仪,必须长辈先动筷子才能吃饭。 两人无奈地转着轮椅往饭桌这边来:“点这么多,你怎么吃得完?” (本章完) 251.第250章 两人无奈地转着轮椅往饭桌这边来:“点这么多,你怎么吃得完?” “想吃嘛!” 江筱米夹了一块水煮牛肉,刚咀嚼两下,脸上顿时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就是这个味~太香啦!” 虽然胖大厨的厨艺很不错,但牛肉这种违禁品真的不能经常拿出来。 “慢点吃。”蒋素英说道:“不跟你抢!” 江筱米吃得虽快,但一点都不粗鲁,更何况,作为江小姐,大家闺秀的姿态她还是学了几分的。 苏灵简直震惊了,谁家吃外卖点66个菜啊? “呀!”江筱米看了看桌子又看了看茶几:“没点汤!” 江修勉把一道上汤娃娃菜转到她的面前:“要不你将就一下。” 江筱米果断拒绝:“不要,我不喝了。” 五个人,风卷残云,但还是有三十三道菜根本没动筷子。 什么是报复性饮食,这就是报复性饮食! 江筱米放下筷子,满足不已:“这次回来我简直太高兴了!” 虽然古代有古代的好,但去到古代三年,江筱米有两年多是在受苦受难,要说有多热爱古代的生活真的谈不上,不过是随遇而安罢了。 如今回来了,江筱米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啊! 其他三人连连点头,他们还是习惯现代的生活。 至于苏灵,她只以为江筱米旅游回来觉得高兴而已。 因为点的菜多,送过来已经快下午三点了,吃完饭已经六点了,中饭和晚上一块吃。 吃过饭后,江修勉送苏灵回她家。 江公子保守得很,绝对不可能婚前住在一起的,交往一年多,甚至连吻都没有接过,要不是苏灵主动,他甚至都不敢牵人家的手。 拿着车钥匙,来到车库,除了那辆爆照了已经报保险理赔的车,他家还有三辆,家里一人一辆,不争不抢,被炸的是江义沛的车,江修勉的车是辆黑色的suv,不是什么高档车型,落地不到四十万而已。 到了苏灵小区楼下,苏灵拎着包笑问:“上去坐坐?” 江修勉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不了,你回去吧。” 苏灵抿了抿嘴,最后还是笑了笑:“好吧,你小心开车。” “好。” 江修勉说着便绕到驾驶室,拉开车门,坐上去,点火,起步,一脚油门就开走了。 苏灵:“……” 她还以为自己改变了他,现在看来还是没有,江修勉还是那么无趣! 突然,心里多了一点无力感。 喜欢他五年了,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好不容易等到他愿意和她结婚了,她以为她走进了他的心里,事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 江筱米吃完饭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从初中开始就不怎么喜欢看电视了,空闲时间,追剧追综艺要么用平板,要么用手机,但今天打开电视机,看个天气预报都让人觉得眉清目秀! 换了个抬,是一个搞笑综艺,里面的明星们正在泥潭里追逐,打滚,互殴,每人的身上都是泥浆,脸都看不清了,要不是节目组后期再旁边标记了一下,谁能认出谁是谁啊! 但这些都不重要,主要是搞笑啊,江筱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安利她爸妈看,谁知道,他爸要看打仗,她妈想看科普,然后他们两人就吵起来了,江筱米悻悻地退出战场,回了她的803。 谁家还没个电视啊是吧! 打开电灯,江筱米对着客厅吊灯看了许久,久到眨眼都能看到星星了。 古代的昏暗烛光她真的受够够了,她还是喜欢电灯,喜欢白色的灯光,照亮一些隐藏的黑暗,而不是昏昏暗暗的压抑。 江筱米使劲眨了眨眼,眼前依旧很多星星,她也没在意,因为回到了自己的私人空间。 江筱米把鞋子一踢,窝在沙发上,把泥潭综艺打开,爸妈在那边吵翻天了,依旧不影响她在这边笑得嘎嘎的,又是报复性娱乐的一天。 电视台换了一个又一个,搞笑综艺,做饭综艺,种田综艺,谈恋爱综艺,全部都看了个遍,直到眼睛快要睁不开了才从沙发上起来。 发现已经凌晨三点了。 原本想睡觉的,发现自己还没洗澡。 住院不方便,都是擦洗,回到酒店倒是用洒洗了个战斗澡,毕竟她就一直手,不方便。 但她的浴室是有浴缸的,还有一个桑拿房。 将浴缸消毒,放了水,把手左手架起来,便躺进了浴缸,好好地享受了一番之后,发现忘了拿衣服,裹着浴巾到衣帽间,看着里面的衣服,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弯了弯嘴角。 怎么说呢? 很符合十五岁小姑娘的审美。 绿绿的小裙子,可可爱爱的小鞋子,各式各样古装汉服和各种发带。 还多了一个首饰柜。 江筱米本人是没有什么首饰的,蒋素英给她买的项链,金镯玉镯,手表啥的,她都不爱戴,全部放在抽屉里。 但这多出来的首饰柜可丰富了。 各式各样的头冠,簪子,步摇,耳环,手串,戒指,宝石,玉镯! 江小姐还去拍了古风艺术照,身着襦裙,端庄坐姿,手里拿着一把团扇,语笑嫣然。 江筱米看着自己那张脸,从来没觉得自己可以这样乖。 江小姐太乖了呀! 她要是真的回古代的家去了,能不能学得来自己在京城的嚣张肆意的做派啊?她这样乖,会不会被欺负啊! 啧,愁死。 虽然两人素未谋面,但她们名字一样,相貌一样,而且各自体验了三年多对方的人生,早已有了深深的牵绊。 现代如今已经过了清明,天气见见热了,江筱米想找身短袖的睡衣,但找遍了整个衣帽间,都没有找到一套,里面全是拿着长袖的,套装,裤子也是长的,睡裙更是看不到一条。小姑娘,还挺保守。 江筱米认命地拿了一套kitty猫的睡意穿上,往床上一趟,四件套倒不是粉红色的,而是嫩草色,江筱米也没打算换,她和江小姐,谁还能分得清谁是谁啊,穿对方的衣服,睡对方的床铺,那是一点隔应都没有。 江修勉可就不一样了,他不行,他洁癖。 在古代就不曾将就,他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全部都要换新的,用别人二手的? 不行,将就不了一点。 所以他现在送苏灵回家后就去了商场大采购,买了衣服,买了床上用品,洗漱用品,反正贴身的,他要用的,全部换了。 大宗采购,超市还包送货,江修勉便让超市的人将其他物品送到了家里,衣服被褥之类的送到了家附近的干洗店,然后高价让干洗店老板给他洗了两套衣服和一套四件套。 干洗店老板是被从家里喊过来了的,他已经洗洗睡了,但看在巨额加班费的面子上,他来了,把衣服洗完,给贵客打电话来取,然后恭恭敬敬把贵客送走,至于剩下的未洗的衣服,当然是他送货上门啊! ——不懂事,怎么能让贵客重新跑一趟呢! 凌晨三点半,江修勉在家换四件套——有点手生了,过惯了有人伺候的日子,自己干点家务活居然有点不适应。 第二天,一家四口无一例外全都睡到下午两点,洗漱完,正在801吃昨天放进空间里的33道菜,突然,大门传来密码锁解锁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将头发梳得一丝不挂中年大姨走了进来,见到蒋素英和江义沛,吃了一惊:“老爷,夫人,你们回来啦!” 老爷? 夫人? 江蒋素英一愣,这是他们家的请的钟点工阿姨马姨,一个星期四天上门到家里搞卫生,给绿植浇水,偶尔做饭。 一般喊他们房东和姜医生。 ——因为她也租了他们家的房子。 老爷,夫人,这种在现代让人听了会羞耻的称呼,一般出现在小说里总裁们的家里,他们小门小户的…… 不过两人翻到了记忆,是江夫人这样要求的,古人的习惯,蒋大夫表示尊重,她对马姨点点头,笑道:“昨天刚回。” “玩得可开心?啊呀!您们受伤啦?” 轮椅二人组今天虽然没有坐轮椅,直接坐在餐椅上,但旁边有拐杖,而且腿上的绷带也还没有猜,马姨走进了才看到。 虽然蒋素英说了没有什么大碍,马姨还是很不放心,问蒋素英需不需要她留下来照顾他们。 蒋素英想了想,觉得可行,毕竟他们如今行动确实很不方便。 吃完饭,江筱米和江修勉就开车出去兜风了,看一看这阔别了三年的大好河山。 和三年前变化不大,唯一有区别的就是三年前那一直在修的路终于修好了,一直拥堵的红绿灯——还是拥堵,而且多了好多!一路上都在等红灯! 这是捅了红绿灯家的窝了还是咋样? 刚过一个红灯又开始等红灯的江筱米无语了:“这些红灯卡是不是坏了,怎么都卡在99好一会儿不动了?” 江修勉:“等它跳完该跳的21秒就会动了。” 江筱米:“……” “我说九十九秒怎么那么久呢,敢情这红绿灯不是最高九十九秒,而是只能装得下九十九啊?” 她问江修勉:“咱们这是去哪呀?非得走这条路吗?” 江修勉叹了一声气:“到研究所找找我老师。” “找陈老师啊?找他干嘛呀?” 江筱米说完,相关记忆就跳出来了。 江公子穿越来的之前,江修勉是研究精密仪器的,且是定海神针级别的人物,江公子穿越而来,在医院修养了两个月之后,研究所那边就催着他赶紧回去,有一批精密仪器有故障,但一直找不出来。 江公子哪里会啊! 他根本不可能懂得这些知识。 但他又觉得,要是他想以江修勉这个身份生活下去的话,这一趟,他非去不可。 于是只能去了一趟,看到问题仪器的时候,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不会,根本不会。 陈老师还以为他刚出院,状态不好,便让他回去再休息休息,哪怕江公子回去,自学汉语,将江修勉书房的书都翻烂了,效果依旧不理想。 他开始变得很焦虑,有种偷来的身份随时要被人戳穿的感觉,越急越学不好,越学不好越急,恶性循环,他整个人都迷茫了,找不到一点目标。 再后来,他和自己和解了。 他是江修勉,不是江修勉,他可以成为全新的一个他。 江修勉前辈,几十年的学识,哪里是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可以比拟的。 于是他像陈老师提出请辞,说他车祸撞到了脑袋,没有办法再完成如此精密的研究。 陈老师一开始是坚决不同意的,毕竟,这是他的得力弟子,他清楚他以后能站在一个什么样的高度,如今离开,真的太可惜了! 但后面江公子的表现,让他认清了事实——车祸后的江修勉确实不能再胜任这份工作了,无奈,不能放他离开。 走出研究所,看着外面的蓝天,江公子知道,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要是自己一直舍不下这个身份,那他这一辈子,都会活得战战兢兢。 江公子离开的时候有多轻松,江修勉如今想回去就有多困难。 江修勉也不是说在责怪江公子什么,他并没有这个他,毕竟,离开是当时江公子最好的选择。 只是,这是江修勉热爱,且愿意为它奉献一生的事业,就此中断,江修勉不甘心。 至少,不努力一番,他不甘心。 车刚停在研究所外面,保安大爷就冲了过来:“这里不让停车,赶紧开走。” 看到熟悉的面孔,江修勉讲下车窗:“王叔!” “是小勉啊!”王叔也认出了江修勉,笑了起来,刚想说两句什么,笑意一顿:“但你还是不能在这停车。” “我不停这。”江修勉笑道,很多研究所都带有保密性,他们研究所也例外:“我是来找我老师的。” 王叔说道:“陈老师今天确实在所里——但你得让他出来接你,我不能放你进去的。” 江修勉点点头:“我懂规定,您别担心,我又不敢硬闯是不?” “哈哈——”王叔笑了起来。 可不,硬闯保密单位,是要被抓起来的。 (本章完) 252.第251章 江修勉被急匆匆赶来的陈老接带进去了。 60多的老头子一路小跑,看到江修勉那一刻眼泪都快下来了,三年了,他这学生是调整好了吧! 按照他对小勉的了解,要不是没有把握,他是不可能回来找他的! 其实,江修勉心里有点没谱,因为他脱离行业已经三年了,如今行业现状发展成什么样子了他也还不了解,再加上三年的古代生活对他多多少少有些影响的。 但是不怕,基础还在,给他一点时间,相信自己一定可以适应的。 江修勉跟陈老走了,江筱米不能进去,便开着江修勉的车也走了。 有一说一,单手真的不影响开法拉利。 这不,江筱米单手开车就挺顺畅的,但怕被交警叔叔查车,也怕被电子眼拍到,江筱米还在脖子上那根挂绳取了下来。 但开着车,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昨晚翻开手机的聊天记录,发现好些朋友都淡了,人嘛,群居动物,久了不联系就淡了。 人家喊你出去吃饭,喊你出去玩,拒绝两次三次四次,第五次的时候人家再想喊你也要掂量掂量。 江小姐的性格和江筱米差得有点大,江筱米这略显粗鲁的圈子她是真的融入不进去。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毕业后,向农科院发展,按照江筱米的设想,她领了毕业证时候,是要和师兄师弟开武馆的! 江筱米在学校就是个学渣,江小姐初来乍到,现在的简体字都还认不明白呢,磕磕碰碰很正常。 但没想到江小姐在农学上居然有点天赋—— 因为江筱米穿越的时候是已经快毕业了,毕业论文写了一大半,江小姐就算勉强写完,也无济于事,被导师打回来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牙一咬,延毕了。 也是这一年的时间,江小姐没日没夜地学习,进步很大,直接将江筱米以前的挂科率拉平了,就连导师都对她刮目相看,不然也不会举荐她到当地的农科院。 你看,穿越搭子菜很烦恼,穿越搭子优秀也很烦恼。 略菜的江公子把江修勉高薪而热爱的工作搞丢了,他要呼哧呼哧地去找回来,优秀的江小姐自己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但菜鸡江筱米要屁颠屁颠去把工作辞掉。 不管是穿越古代还是穿越回来,都得有一个适应期,才能让被打乱的生活回到正轨。 古代的一家四口也一样,不,加上江修白,应该是五个人。 他们排排躺在4*4米的充气帐篷里,身下是不软不硬的2*2的充气床,床旁边有桌子,椅子,还有一盏灯,这看着像是普通的煤油灯,但实际上确实暖黄色的充电电灯。 五个人在这一天的清早就跟被触发了机关似的,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胸口,满脸惊恐,满头大汗。 “小米!”杨老太见人终于醒了,第一时间凑过去看自家的宝贝孙女:“乖乖诶,你们可算是醒啦,吓死奶奶了!” “奶……奶?” 江小姐看到杨老太那张熟悉的脸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去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怎么可能会看到奶奶呢? 可眼前之人,手是那样的热…… 也不像是在梦里。 不对! 他们出车祸了! 江小姐赶紧查看自己的手脚,没事,都没事,而且还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难道车祸并没有伤到他们? 不对!她记得车都翻了! 而且她手臂还被破碎的玻璃扎进去了,好疼! 江小姐赶紧摸上自己的手臂,没事!一点也不疼! 而且,奶奶是怎么一回事?! “孩子,你怎的啦?” 杨老太见自家孙女自醒来就傻傻愣愣的,还浑身上下到处摸,觉得很不对劲,赶紧对外的丫鬟喊道:“快,去找大夫过来!” “小勉?老大?老大媳妇?小白啊!你们说句话,要吓死我这个老婆子啊!” 老太太一个个摸过去,不烫不烧啊,怎么都跟傻了似的。 众人被杨老太这么一摸,仿佛才回过神来,不禁产生了怀疑——他们是不是重新回家了! 可是,看着这豪华的露营帐篷又觉得不可能——他们这个朝代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爸?妈?哥哥?” 江小姐感觉自己的头痛极了,虚弱地往江夫人身上靠去,后者一手搂着她,一边皱着眉,脑袋,跟炸开了似的疼。 江大人,江修勉和江修白也一起死死捂着头,大夫来了,都掰不下来一只手来把脉,老大夫急得呀,连忙喊道::“诶哟,江大人诶,您把手松松,让老朽先摸摸脉呀!” 等头痛褪去,五人更加目瞪口呆,任由老大夫摸脉,杨老太和江里正在一旁急得脑瓜子嗡嗡的,手紧紧攥着帕子,待老大夫松开江小姐手腕,忙问道:“怎么回事啊?” “没事?”老大夫突然不自信起来,又拉了一只胳膊再洗把了一次脉:“脉象没啥问题,就是受了点刺激……” “刺激?”江里正就纳了闷了,荒郊野岭的,上哪受刺激。 老大夫点点头:“小刺激,注意休息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杨老太不敢信啊,刚刚这几个人,痛得抱着脑袋嗷嗷叫,要是这有墙,指不定就撞上去了,怎么能没事呢? 她凑近江夫人,喊了她一声:“老大媳妇?你感觉怎么样?你快给自己给他们把把脉,看看有事没事?” 江夫人堪堪回神,“啊——”了一声,“哦——”了一下,就给自己把起脉来,一会儿后对杨老太摇摇头:“没事。” 杨老太松了一口气,但还没有完全松彻底,指了指江大人他们:“那他们呢?” 平脉,一切正常。 杨老太这才真的放心了:“咋了这是?可吓死我老婆子,要知道你们睡了三天了!” “娘……”江大人打断自家老娘的喋喋不休:“您去叫人弄点吃的,饿了。” “好!”杨老太应下:“你们歇息一会儿,等饭好了我让人请你们。” 说着和江里正带着大夫出去了,还把帐篷的拉链拉了起来。 “爸?”江小姐习惯性地喊了一声,觉得又不对,又喊了一声:“爹?咱们真的回家了吗?” 当初去到现代的时候,“爹爹”和“爸爸”的称呼一直改不过来,现在好不容易纠正了,又要重新改过来了。“我们真的回家了。” 江大人说道,他的表情有些凝重,毕竟他的脑子里现在多了“江房东”这三年在大盛所作所为的所有记忆。 对一个忠君的好臣子来说,他这几年,帮着如今的新帝造了反的事情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的,最重要的是居然造反成功了,官拜三品! 工部左侍郎啊! 皇帝的宠臣啊! 工部尚书都是避其锋芒的存在啊! 一张张天降的大馅饼,把江大人整个人砸得昏头转向。 那简直就好比,自己一辈子的夙愿,在睡醒一觉之后就实现了,且是不费吹灰之力。 谁能不迷糊啊! 其他四人,也各有各的震惊。 江公子成了状元,江修白成了探,江小姐虽然没有官职,但被皇帝特许,跟着三叔江义游出入大司农司,俨然是农业顾问形式的存在,但过不了两个月就强制婚配了,而蒋素英担任了太医署的主讲先生,负责给未来的太医,大夫们授课。 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一个炸裂了得! “他们……怎么就这么厉害呢?咱们一家,算是——飞黄腾达啦?啥都不用做,咱们老江家就封侯啦?” 江小姐喃喃道,那是不是代表着,她以后就是高门贵女了?不再是她们口中说的乡下土包子了? 这个问题,江公子也很想问,谁懂啊,家人们,他只是一个中等聪明的人而已,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大的压力! “大伯——”江修白喊了一声,一家四口这才发现他们家的帐篷里多了一个江修白,心里顿时铃声大作——他们刚刚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在如今江大人他们的眼里,江修白完全是一个边缘的人物,最多算得上邻居家的孩子,是断断不能听他们家如此重要的机密的。 但江大人突然想到,在江房东他们的记忆里,“江白”和他们是来自一个地方的,是不是……… 江大人不由得问道:“小白,你是不是去穿越到了那个地方?” “是。”江修白点点头:“三年多的时候我踩空摔进沟里,等醒来就到那边了。” 江公子眼睛一亮:“你在哪个城市,那我们怎么没有遇到过你?” 江修白把睡皱了的衣袍整理了一下:“我在江城。” “我们也是啊!” 至于为什么没有遇见,那肯定是缘分不够的原因。 “没有遇见都是小事,重要的是咱们回来了,咱们如今要面临的才是大事。” 江夫人眉眼间覆上淡淡的哀愁:“我虽然在现代学了三年医术,但我很清楚我现在的水平根本不可能担当得了主讲师。” “我应该能应付过去。”江小姐心态却不一样:“我在研究院快两年了,对很多水果,庄稼都有过研究,而且各方面的研究方式都有共通之处,没有现代仪器,人力的办法虽然繁琐了些,但也不是行不通的。” 这一句话,把江大人直接干沉默了。 刚得知当上了工部左侍郎有多高兴,如今就有多忐忑,倒也不是担心不能胜任,毕竟以前在工部五年也不是白干的,而且他还有江房东在现代和古代两种记忆,工作能力上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只是—— 他害怕面对皇上啊! 你说,皇帝会不会察觉出来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怕是同名同姓的两个人,生活习惯是不可能一样的,而皇帝和江房东朝夕相处了两年多……… 还有一件时间,江房东家有挂呀! 他学着江房东以前的做法,想把意识沉进空间,发现——不行! 根本没有空间! 他眼睛都瞪大了,赶紧对江小姐说道:“米米,你看看,你还有没有空间!” 江小姐这才想起来江姐姐穿越来的时候把他们楼下的超市作为随身空间带过来了,可她尝试联系空间,一无所获:“应该是江姐姐把空间带回去了吧?” 不是应该,是肯定。 江大人有些失望,毕竟他可太清楚这个空间在两次大灾和一次大战中的重要性了。 “嗯?”江大人想起来江修白,他也有一个:“小白,你的系统呢?” 江修白摇了摇头:“没有,也被带回去了吧!” 江大人:“……” 真的是可惜极了。 “咱们现代的东西,估计也就剩下这个帐篷啦。”江小姐笑道:“也挺好的,如今天下太平,那东西,咱们也用不上,没有就没有了。” 蒋素英赞同女儿的话,摸了摸她的长发,点点头:“米米说得对,你就别纠结这些了。” 江大人,江大人纠结也没有用啊!他又不能再次跑到现代抢去!再说了,就算抢,他也抢不了! 只能默默为自己的以后点了根蜡烛。 巨大惊喜的背后,是强烈的不安。 江房东他们的能力太强了,把摊子扑太大了,他们的能力要是跟不上,该如何收场? 特别是江修白和江修勉。 一个探,一个状元,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水平,就算是太平盛世,他们到不了这个位置,况且天灾频发,又是打仗的,读书的精力肯定不足,那就更不可能了! 江公子手都抖了——在现代因为能力不足把工作辞了,回到古代,做个状元居然心里都有愧! 江老师,您真的是要搞死小子啊! ——在江公子的心里,江修勉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不管在现代还是在这里,他就没什么不会的,不做则已,一做就是顶尖。 况且根据他的记忆,他也受益良多,尊称他一声老师真的不为过! 只是,他压力真的太大啦! “小米啊,饭做好啦!出来吃饭吧!”这时外面传来了杨老太的声音,众人只好停止了谈话,拉开拉链往外面走去。 (本章完) 253.第252章 江大人这时候才发现,除了他们现在居住的帐篷,还有很多这样的帐篷,整个营地很大,随行的物品也很多,江房东一家,主打一个在路上也不委屈自己。 餐桌放在平整的地上,是那种很有设计行可旋转打开更大的餐桌,小顺带着两个丫鬟,正在上菜,都是偏清淡的菜。 他们睡了三天,期间只喝了点水和一点流食,可不能一下子吃太猛了。 江修白左看右看,问江里正:“里正爷,我爹娘呢?” “他们到驿站那边打点去了,看这时辰,差不多也该回了。”江里正说道。 江修白他们睡了三天,虽然大夫一直说没事没事,但江里正和江义达他们还是担心得不行,等到今天终于是等不住了,和江里正商量了一番,便带着人前往前方的驿站去收拾打点去了。 帐篷再好,也是在野外,更深露重的,可怎么行? 可谁知道,他们刚带人走,江修白他们就醒过来了。 江修白听到江里正这样说,点了点头,倒也没在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吃饭。 饭菜虽然简单清淡,但种类颇多,粥都有两种,分咸口和甜口,咸口的是肉糜粥,甜口的是番薯大米粥,还有八种送粥的菜。 江大人吃了大半碗,又添了小半碗,他原本想添一碗的,江夫人没让,按她的话来说现在就是要“少吃多餐”,实在想吃,那就吃完歇一个时辰再吃,要不然,肠胃会受不住。 在现代三年多,江大人他们对现代的美食均有涉猎,什么炸鸡汉堡,龙虾烧烤,粤菜,淮扬菜,川菜等等,八大菜系都吃了个遍,外国菜式也大胆尝试。 甚至还有一段时间对辣椒和辣菜甚是痴迷,跑到川市住了半个月,吃了一个礼拜火锅就把嘴巴吃肿了,但还是乐此不彼。 但他们午夜梦回间还是最想念家乡的味道,胖大厨做的菜还是一如既往地符合他们的胃口。 “小白!” 江义达带着刘氏骑马回来,便看到江修白他们都醒了,顿时高兴极了。 江修白听到声音一转头,便看到记忆中的爹娘,骑着高头大马而来,愣了一下,然后立马站起来冲着刘氏飞奔而去:“娘!” 刘氏握住江修白的手,借力下马,笑了起来:“可算是醒了,吓死娘了!” “娘!”江修白一把包住刘氏,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和沛大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一家四口在现代,他只有自己一个人,醒来的时候是在个黑漆漆,没有一点光亮的深坑里,腿还断了,想爬都爬不上去。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深坑叫——下水道! 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下水道盖给偷了,原主江白走夜路没看清,一脚踩空,掉了进去,顿时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等醒来,他就变成了江白。 他当时吓死了,他明明记得自己也是不小心踩空掉进了臭水沟里,头一痛就晕了过去,但他们江家村哪条臭水沟是露天的呀!当时还是白天! 怎么会如此昏暗! 难道晕太久了?天都黑了? 不可能! 他要是太晚没有回家,他爹娘肯定会出去找他的,臭水沟离他家不远,他爹娘肯定能找到他!怎么可能留在在臭水沟里过夜! 他当时还以为自己还是自己,以为自己还在江家村,爹啊娘啊地喊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一个人的回应。 在全黑暗的环境中,人的恐惧会被无线放大,他顿时慌了,想站起来自己爬回家去,拖着伤腿爬在湿答答的沟里,没想到没爬两步就伸手摸到了墙壁,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忍着痛四处摸索,发现他的四周都是墙壁! 有一处墙壁还有触感像铁一样的如阶梯般的东西,他刚想顺着爬上去看看,这时候,突然一道亮光打来,而后就有什么东西在他头顶疾驰而过,他吓得顿时跌坐在地。 说来也不怕人笑话,他当时还以为自己被人抓了,毕竟他可是他们县童生试的榜首,优秀嘛,遭人嫉妒,令人憎恶,很正常! 然后他就试图感化“绑架”他的那个人,劝告人家打铁还需自身硬,靠这些旁门左道是一辈子都不能赢过他的,还劝他在考秀才的乡试上光明正大地争一争,实在不行,他可以藏拙一二。 果然,上面的人沉不住气了,问了他一句:“你说什么?” 然后就是一阵强光,照亮了他容身的整个下水道,他当时虽然震惊于如此光亮的烛火,但更高兴的是终于有人露面了,他还以为那人被自己说动,刚想再接再励让他把他救出去,谁知道还没开口呢,上面的人“呀——”了一声:“你是摔着腿了吧?你别动,千万别动,我是医生,我先下去看看能不能把你带上来。” 说着他就踩着墙壁上的铁阶梯就下来:“你拿一下手机,我检查了一下你的腿。” 说着把“手机”也就看着像小号板砖但是却会发光的东西递给了他,他当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你照一下这里。” 听到那人说话他下意识把板砖凑过去,刚才迎着光,他没有看清这人的脸,现在直接把自己看傻了。 这人的穿着打扮完全不是他们大盛国的衣着打扮,一头短发,单薄而露出手臂的短衣,裤子倒是长,只是这鞋……… 他忙看了看自家,好嘛,不能说极其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寒意顿时遍布全身,身上的汗毛霎那间根根立起,你们懂那种感觉吗? 想晕,但晕不掉,因为人按了一下他的腿,不算太疼,但那赶紧根本忽略不掉。 然后,他的头忽然剧痛,一些不该属于他的记忆一点一点出现在他脑子里。 “你头也伤到了吗?”那天见他抱着脑袋呻吟,顿时过来查看,好嘛,好大一个包。 “右小腿胫骨骨折,头痛的话要拍个ct看看有没有脑震荡。”那人说:“我在后面托着你,你试试看能不能爬上去。” 江修白接收了“江白”的记忆之后,人都要麻了,有什么能不能的,他把泡在脏水里自己的手机捡了起来,揣进裤兜。没受伤的左脚踩在钢筋楼梯上,两手抓住上方的钢筋用力抻,一级一级地爬了上去,这时旁边又疾驰来了一辆车—— 是的,江修白接收记忆后终于知道这是车了! 下水道里的医生叫陈鑫,他开的也是轿车,就是从江修白头顶疾驰而过的那辆。 他加班到现在刚回家,因为这条路比较偏,昨天,最后一个路灯终于坏了是一点灯光都没有,他到了跟前才发现那个没有井盖的下水道口,要不是方向盘打得急,差点就压上去了! 开过去之后他想了想,又掉头,把车停下来,远远放了一个三脚架,原本想着能不能找着井盖盖回去,却发现里面掉进去个人! 嘴里很密地骂着什么! 因为有回音他听不太清就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陈医生还将人送到了他上班的那个医院急诊,因为要做手术,需要挂号,交住院押金,还需要家属签字。 江修白简直要哭了:“我没d……爸妈,我是孤儿。” “江白”多惨啊! 他是个被院长妈妈捡回去的弃婴,没缺胳膊没缺腿,没病没灾,健健康康的一个小婴儿,但他父母就是不要他,院长捡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脐带都没有剪,已经发臭了。 自小生活在孤儿院,由爱心人士资助上学,考上了重点大学后,学费是靠助学贷款,平时的生活费是靠打工。 他在一家西餐厅当服务员,十六块一个小时,每天兼职三个小时,星期天兼职八小时,每个月赚一千多块,伙食费,班费,水费,电话费,还有杂七杂八的费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到了大四,他在一家宠物医院实习,实习工资四千,要是加班,还有加班补贴,日子倒也好过了一些,但他不敢乱,因为他要攒钱换助学贷款,平时住在员工宿舍,吃工作餐,最大的销就是每个月回两次给孤儿院的小朋友们买的零食和玩具。 这次就是因为在孤儿院待得太晚了,错过了八点的末班车,打车又舍不得,就想着走到三公里外的那个公交站台,那里有最迟十一点回市中心的末班车。 谁知道,踩空掉进下水道里了! 最后,江修白拜托陈医生帮自己挂了号,转了两千块的住院押金给他代缴,就自己签了手术同意书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还是陈鑫做的,他是外科医生。 江修白大四,仍是在校学生,所以还通知了他的导员。 辅导员王乐在梦中接到医院的电话的时候,脑子“嗡——”的一声差点炸了,待问清情况后,知道并不危及生命,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丝毫不敢怠慢,三更半夜就往医院赶,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个半小时,江修白这才被推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王乐问道。 陈鑫点点头:“手术很成功,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回去修养了。 “那太好了!谢谢医生!” 接下里一个礼拜,都是王乐在照顾江修白,他知道江修白是孤儿,听心疼这个学生的。 又要学习,又要兼职,时间经常不够用,但他两者兼顾得很好,学习从来没有落下,虽然没有班级第一,但前五是稳的,在奖学金界也算是有一小席之地。 就算医保报销了之后,江修白这一趟还是了将近五千块钱,把他被心疼坏了。 他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没有房子没有车子只有一身债! 腿断了,要是遵循陈医生的医嘱,他最起码要休息两到三个月,宠物医院那边的工作他还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 其实他希望保不住,因为他真的不会被那些猫猫狗狗看病啊! 虽然有江白的记忆,但脑子学会了,手没学会啊! 到时候把小动物们治死了,这不是造孽吗! 还有啊,王老师说了,他做完手术不能上班的话,可以像单位申请病假啊,单位会给他一个保底工资,也就是说不需要工作就能有钱,要是公司不同意要辞退他,那他也可以得到赔偿,只是可能不多。 多不嫌多,少不嫌少,给多少他都要!他初来乍到的,没钱傍身,那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哇! 再者,他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世界,这里和他们家那边有太多不一样了,他要是想借用江白这边身份真的需要学太多了! 江修白翻开江白的专业课书,看着彩色的图片,有血淋淋解剖,有各种各样的寄生虫介绍,那细节画的,江修白吐得天昏地暗。 他顿时萌生了转业的念头——妈呀,这谁顶得住啊! 这一刻,万分想回家! 要不是腿还断着,他都想再找一个下水道跳下去了! 要说了解这个世界,手机和电脑真的是个好东西啊! 他那手机不是掉进水里了嘛,王乐给他找个一家修手机的店,拆开吹干水分,手机店老板说手机泡水修是没办法修的,吹干水分,能不能用得看运气。 然后江修白运气爆棚,手机居然没坏,正常开机正常用。 可算是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至于电脑,是大二的时候买的,这真的是节衣缩食,攒了大半年钱,加上奖学金才勉强够,如今也用了好几年了。 是江修白如今为数不多的重要财产。 宠物医院那边最终还是没有辞退江修白,愿意给他批病假,江修白是想走的,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情况能走到哪里去?留在这好歹还有工资! 他觉得这东家真的挺好的,觉得自己不学无术对不起人家这几个月的病假,于是发奋图强,把脑海里的知识掰开了揉碎了再重组,转变成自己的,经过三个月的学习,倒也还算有点小成功。 再加上江白本来就是实习生,就算工作中,有点小错误也情有可原,于是三个月后,拿了毕业证的江修白成功混了下来。 (本章完) 254.第253章 这些年,在宿舍和医院之间,两点一线。 除了工作就是学习,他几乎没有新朋友,只有医院里基本的人际关系才费了点心思去维持。 勤勤恳恳地上班,从僵硬生疏到独当一面,加班加到怀疑人生,省吃又俭用,终于还清了助学贷款,还攒下来了一点钱,所以医院组织团建的时候他才有心思去参加,可没想到开着同事的车去加油的路上,居然会发生车祸。 他明明记得自己非常文明驾驶,速度都没有上到60迈,但不知道为什么,车子就像不受控一样,朝着人家撞了过去。 如今想想,仿佛冥冥之中天有注定,老天爷知道他在那边吃了太多的苦,终于愿意让他回家了,并且一回来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自己成了探郎,自家亲爹成了工部一个正八品小官! 这三年多,吃的苦,都是值得的呀! 江修白抱着他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每当过年过节,宠物医院里的同事都会回家,和家人朋友们一起度过,只有他自己,主动要求值班,陪着那些被抛弃又被好心人救助过来的,或者主人来不及接的小动物们一起过。 他不是想赚那三倍工资,他也不是不想过节,是他没有家人朋友! 每每想到这些,他都要偷偷哭上几回,有时候甚至想,如果一辈子都是这样过活,那他还有什么活着意义,死了拉倒! ——江白身份证上的年纪已经25了,可他江修白真实年龄才刚刚二十岁! 就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 哇—— 呜—— 哭死算了。 “怎么啦?” 江修白把刘氏哭得心慌,把他从怀里拉出来,上下摸索看着:“是不是伤到哪里了?哪里痛,你跟娘说!” 看着娘亲担心又关切的脸,江修白感性极了,又哭了一场—— 他不在是孤儿了,他爹娘回来了!以后又有人关心他了! 江大人等人见他哭成这里,心里不落忍地别开了头,这孩子太苦了。 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面对的都是新的事物,新的人,心里压力多大? “我没事……呵呵——嗝——” 江修白哭得太狠了,就算眼泪不流了也还在抽噎,直打嗝。 自两年前,江修白的身体突然病弱的时候开始,刘氏就极其重视他的身体,哪怕老祖宗捎的药已经治好了他,但他每次风寒发烧她都特别紧张。 所以就算江修白说没事,刘氏还是让江夫人给他仔细把了脉才算真的放心。 “你这孩子,没事你哭啥!吓死娘了!”刘氏嗔道,看着抽抽哒哒的孩子,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有什么事,你跟爹娘说,别憋在心里。” 这孩子,太能藏事儿了,祖宗托梦捎货这么大的事,愣是瞒了快一年,不问,是一句话都不带说的。 江修白也在想,穿越这么大事儿,他要不要和爹娘说。 只是又不知道怎么说,说——这几年的江修白不是你真儿子,你真儿子在现代累死累活当社畜呢!可惨了,惨无人道的惨啊! 但他接收了古代“江白”的记忆之后,他也知道这两个江白虽然同名同姓,但不是同一个人,宠物医生江白并不是在他古代家里的江白,而且在他们家这个江白,对他们家,对整个村子,甚至整个大盛都是有突出贡献的,现在人回去了,他要是把这个事情说穿,说透,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没有一点好处。 再加上他已经回来了,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江修白思想斗争了一番,最后决定不再提起这件事。 江大人那边也不打算提,和谁提都不合适,毕竟人多口杂,万一这事不小心被泄露了出去……… 往小了说,这是酒后胡言,当不得真,往大了说可就是鬼魅欺君了。 欺君之罪,谁担待得起? 吃完饭了,收拾收拾就该出发去驿站了。 可是这一营地的东西越收拾越多,马车都塞满了还剩一大推东西没有收拾,下人们赶紧跑去问江里正怎么办! 江里正过来一看,眼睛都瞪大了,走过来悄咪咪地问江小姐:“小米?你咋没有悄悄往神通里收拾东西啊?” 除了下人们不知道江筱米的神通操作,江里正他们这些家人是明儿清的,经常帮忙着打掩护。 江里正是以为江筱米今天是忘记了。 江小姐一听,愣了一下,她该怎么跟她爷爷解释“神通”跟着它的主人跑了呢? 然后,她就把她爹喊来了。 江大人把江里正带到旁边,愁眉苦脸解释了一番:“咱们昏睡数日就是因为米米的神通,老祖宗说,咱们大盛如今四平八稳,海晏河清,神通不能再留给咱们小米了,以前是迫不得已,毕竟要先活下去,但现在太平盛世不日就能实现了,再留着神通,会折损米米的受数。” “啊?” 居然是这层原因,江里正属实没有想到,但他第一时间关心的是自家大孙女的身体:“小米没事儿吧?把她神通拿走,对她身体有影响吗?” “这个倒是没有,就是神通不见了,米米跟我说的时候哭得不行,说神通里还有好些东西呢!老祖宗也不提前跟小辈儿说一声,也不把东西留下就收走了,您说这事整的。” “噤声!” 江里正拍了江大人一下:“老祖宗的决定也是你能置喙的?!” “他老人家这样做自然有他这样做的道理,咱们接受就是了,再说了,里面其实也没有太多东西,咱们好些东西都是存放在府里的库房,粮食也是在粮仓,银钱也是在账房或者银号,神通里的物什和银钱就当是给老祖宗的孝敬吧。” 江大人故意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看来空间超市消失这个解释还是比较能够占住脚的! 江房东他们找的这个“老祖宗显灵”这个借口找得实在太好了,这不,一说到“老祖宗做事不靠谱”,江里正就只想着维护老祖宗,就想不到其他了。 江里正说得也没错,超市空间确实没有太多物品,因为江房东他们后期在有意识地减少对空间的依赖,因为不是灾年,战年,治安什么的好很多,人手也够,江筱米就不再往空间里存储古代的东西了。 就连金银一类都是对半分,一半放银号存起来以及由侯府的账房负责府内开销,一半放在空间。 皇帝赏赐的古玩啊,摆件啊,首饰啊,也一样,老江家人喜欢的就放在房间或者是空间,一般喜欢的就分给婶婶他们,或者在库房里放着。他们带回去的,大部分都是在江修白系统或者是江筱米空间超市里没有吃完用完的现代化的产品。 然后江大人还给江修白提了一个醒,让他跟他爹娘说一说——老祖宗给他的捎货系统也没有了。 照搬他跟江里正解释的借口就像。 江义达和刘氏虽然觉得很可惜,但也接受,毕竟如今村里家家户户的日子确实是好过了,不用老祖宗庇佑他们也能好好活下去,老祖宗给他们小辈做得太多了,是该好好休息了。 然后江修白就被江义达摁着换上白衣,在驿站的房间,给老祖宗的排位上了一柱香,三拜九叩之后,这事儿算过去了。 江修白惊呆了:“爹,你怎么还随身携带老祖宗排位呢?” 江义达翻了个白眼:“我是为了谁?” 谁让老祖宗最喜欢他家小白呢! 可不就得把老祖宗带着,让他随时随地都能吃到他家小白供奉的香火! 江修白:“……” 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他站起身来,开始找刘氏:“爹,我娘呢?” “你娘在下面忙活呢?找她干啥?” 江义达狐疑地看着他:“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我发现你今天特别粘你娘啊,以前坐马车都要挨着你沛大伯一家坐,今天既不骑马,又来咱们马车粘着咱们老两口,你说,到底咋回事?!” “你这也想太多了吧!我找我爹娘坐坐马车还有错了?!” 江修白毫不示弱:“还是说你不想你儿子和你们坐一辆马车?你觉得我耽误你事儿了是不是?哼——我去告诉娘!” “江白”对沛大伯一家的亲近是有目共睹的,本质上说他们是来自同一个时代的人,和同为陌生人的古代爹娘相比,他们自然更亲切,况且他和米米还是大学同学,就更亲近了。 至于他,虽然他们是一个家族,又是邻居,小时候他和勉大哥还有米米的关系还算挺好,但十二岁那年沛大伯举家搬去了京城,和他们就疏远了。 不算上他到现代的三年多,就在古代,他们五年间见面的次数连一个巴掌都没有,如何亲近? 不过他爹的话也给他敲响了一个警钟——他可不能突然间和沛大伯一家太过疏离,要不然,他爹这一关他就过不去。 “娘!” 江修白终于找到了刘氏,后者见他急匆匆跑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了呢! 谁知道—— 刘氏表情无奈:“为啥就要吃我做的鸡蛋糕?” “想吃想吃!” 江修白拉着刘氏的手臂晃啊晃,直接将刘氏晃无语了:“儿啊,你今天是怎么了?” 真的比小时候还黏人啊! 小的时候她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嗷嗷哭,直到把她哭回来。 现在是不哭了,会他自己找过来了。 儿子黏自己,刘氏也还挺享受的,立即下厨给他做了一大碗鸡蛋糕,看着他吃光。 然而没过两天,她就发现这甜蜜的负担她实在是无福消受,这孩子怎么回事啊? 一天也就十二个时辰,他恨不得十三个时辰黏着她,要不是他实在是长大了,他估计睡都要睡她怀里! “他爹?”刘氏问江义达:“有没有感觉小白这几天怪怪的?” “是有点……不过没事,他不是一直都神神叨叨的嘛,可能是前段时间读书压力太大了,一时间没有调整过来。” “但愿是吧。”刘氏说道:“你多观察一下,找时间开导开导他,或者叫大哥跟他聊聊也行,要是调整不过来可咋整?唉——他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媳妇了……说到这个就来气,你儿子心气什么时候这么高啦!千金小姐给他介绍多少个了,一个都看不上!” 江义达不以为然:“探郎呀,眼光高点怎么啦!” 刘氏美滋滋:“也是哈!” 但转念一想:“等他年纪一到,什么郎都不管用!到时候胡乱取一个媳妇进门可怎么办?” “不急——”江义达摆摆手:“小勉都没急!” 江修勉确实是没急,但江夫人急啊! 真的,感觉作了孽似的。 在现代,儿子三十八岁还没有成亲,好不容易谈到了一个,眼瞅着就要结婚了,“啪叽——”一下,回来了! 回到这里,儿子还是没有结婚! 虽然二十岁的读书人比比皆是,但朝廷下了圣旨要抓紧婚配,江房东和蒋大夫两人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 还任由他吊儿郎当,说不相亲就不相亲?! 到时候分配了一个搅家精过来,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可咋整? 江修勉一想到苏灵,他的心就隐隐作痛,虽然他知道苏灵一开始喜欢的不是他,而是原本的江修勉。 而且,是苏灵主动追求的他,当时他刚从研究所离职,苏灵就追了出来,问他为什么要走。 后来他们添加了微信,慢慢走到了一起,他听着她说她喜欢他很多年了,具体多少年她自己都忘了,七年?八年? 记不得了。 反正很久很久了。 她为了向他靠近,努力考上了他所在的大学,拼了命才进到他所在的研究所,眼看离他越来越近了,他却走了。 那一天,她哭得很伤心。 那一刻,他没忍心告诉她,她喜欢的江修勉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也是因为这一时的恻忍之心,让他们有了走下去的可能。 只是现在,她喜欢的江修勉回去了…… (本章完) 255.第254章 “哥哥——” 赶路好几天了,江修勉在马车上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你是在想灵灵姐吗?” 听到苏灵的名字,江修勉慢慢抬起来头,叹了一声:“终究是有缘无分。” 江修勉被灵追求的时候才18岁,还是个书生,哪里经得住年上姐姐的猛烈追求,沦陷了很正常。 要不然也不可能给人家备注“江苏氏”,要知道只有婚后,女子才能被冠夫姓的。 “你要这样想,娘就放心了。” 江夫人说道:“咱们两次穿越时空,都是在生死危急关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咱们穿越时空的契机,但我不允许你去做傻事,谁能保证,下一次还能穿越而不是死了呢?要是彻底死亡了怎么办?你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舍弃自己的爹娘妹妹的对不对?” 江夫人抓着江修勉的手,希冀地看着他,后者艰难地点头,嘴巴嗫喏好几次,终于开口说道:“对——娘亲放心,勉儿不会做傻事的。” “好孩子!” 江夫人笑着说道,眼眸微微有些湿润,她也知道,灵灵是个好姑娘,但都是老天爷造化弄人不是吗? 要是他们没有穿越—— 不不不,还是穿越了好,要不然,他们一家能活下来几个都未可知。 马车又颠颠簸簸了小十天,终于到达了罗水县地界。 江小姐掀起车帘欣赏着自己的封地,她笑容灿烂:“爹爹,城里比我记忆中要热闹许多。” “热闹好啊!热闹说明百姓安居!” 江大人也往车窗外看去,在江房东的记忆里,当年灾后为了治理罗水县,那真是没日没夜地操劳,头发掉了一堆又一堆。 想着,江大人一惊,往自己的发顶抚去,入手便是绵密的发丝,瞬间松了一口气,他真怕自己年老头秃,上朝连发冠都束不住可如何是好。 “百姓安居,那我的食邑就更多啦!” 江小姐雀跃不已,江姐姐真是太了不起了。 要知道在古代有的公主都没有自己的食邑呢! 更何况县主! “小富婆~”江夫人捏了捏江小姐的脸。 “哈哈哈——”江小姐笑作一团,想着自己以后躺着就有钱进账就高兴。 欸? 江小姐突然想起,江姐姐以前规划着要提高罗水县的收入水平来着,而且已经构思好了,她只需要找人实施出来就行啦! 这时江大人说道:“走吧,先回家,修整一番再出来逛逛。” 晚上的时候终究是没能出来,因为罗水县的宵禁比较早,七点钟就开始宵禁了,等到第二天来到街上,江大人感受到了百姓们的无比热情。 “江大人!” “真是的江大人!” “您回来啦!” “自家做的萝卜糕,您拿着吃!” “我这也有土豆丝饼!” “……” 罗水县县城没有人不认识江义沛,不知凡几的百姓在家自发给江义沛和蒋素英夫妻俩立了长生牌位,早晚祭拜。 老江家一大家子,被百姓们包围着,小摊小贩纷纷把自己的小商品递给他们,有吃的,有用的,有穿的,有戴的。 就算江大人极力阻止说不要,他们不听不听就是不听。 没一会儿,江家人手里就拿满了各种吃的,身上也挂满了形形色色的小东西,就连跟着来的下人都拿不过来了。 拒绝不过来,根本拒绝不过来。 给钱又不要。 江大人留了一个下人负责结账,他则是带着家里人逃也似的回了家,但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受百姓爱戴,为官者能不自豪吗? 就是太热情了招架不住。 回到房间,江大人还和江夫人说道:“换作是我,为官三十载都不一定有江房东为官三年有威望。” 在城里修整了两天,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在自家酒楼吃了个饭。 酒楼如今是江义涛在管理,有时候手痒痒,也会到厨房做两道菜。 以前的小伙计春旺被提报为掌柜的,管着一批新伙计,大厨是胖大厨介绍过来的,手艺很不错。 店里的菜式,比以前增添了一倍,还陆陆续续推出新菜,在罗水县里被称为第一酒楼,营业额非常客观。 但酒楼并没有开分店,但除了酒楼,江家的产业还渗透到了各个行业,其中比重最大的是种植业,养殖也和纺织业。 砖窑和碳窑被皇帝收编了,拨下来一大笔钱,一部分被纳入了罗水县县衙财政,一部分拨了给了江修勉——毕竟这些可都是江修勉一手一脚熬出来的行业。 至于为什么要会被罗水县县衙分走一部分,自然是因为这是江义沛任职期间的政绩,财政收入要归于地方。 江粱和赵盛这一天和江大人他们一起回江家村,还带着自家两个儿子赵旭赵阳和小女儿赵栗。 小姑娘刚八个多月,正含着小手指,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舅舅,突然“啊——”了一声,把自己嘴巴里的小手指拔出来,往大舅舅嘴里塞。 你看我?你想吃?啊行——给你吃吧? “你还怪舍得——” 惹得江大人开怀大笑,忙把她越凑越近的湿漉漉的手指塞回来她的嘴巴。 小姑娘看向她娘亲,又“啊——”了一声,好像在说——他怎么不吃啊? 江粱也笑得不行:“舅舅不吃,你吃吧。” 小姑娘啊了两声,见没人要她的手,便乖乖靠在娘亲的怀里,也不吃手了,开始吐泡泡,玩手指。 赵家如今已经不是以前仅是开了两间铺子,养了二十来个绣娘的赵家了。 因为跟随江义沛赈灾,出了不少力,加上江粱这一层关系在,江义沛有什么需要都会想到赵家,就好比“桑基鱼塘”收获的蚕茧。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蚕丝都是名贵品。古代养蚕比现代养蚕更难,幼蚕金贵,一条得病那一张蚕可能都得死,所以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但严格按照江修白编写的养蚕手册养出来的蚕,结出来的蚕茧又厚又白,每一个月就能出一批,产量还是很可观的,做出来丝织品质量上乘,价值不菲。 以前销量很一般,如今世道稳定,销量逐月上升,今年年底蚕丝被的订单已经接满了。 赵家在江义沛的扶持下逐步成为了罗水县的第五家族。 赵家老爷子笑得牙都合不拢了,赵家老太太原本就喜欢江粱这孙媳妇,如今更是恨不得将她供起来。 这孙媳妇真的个福星,因为她哥哥,他们躲过了雨灾,熬过了雪灾,如今直接飞黄腾达了。 从罗水县前往南乡镇的管道拓宽了,以前只能两台三台马车并排过,如今能并排通过六台马车,从南乡镇到江家村的管道也一样,都是为了方便运送农产品。 这里有很多种类的实验田,江家村对培育新品种已经很有经验了,以前丢荒的山上都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果树,其中就有“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荔枝,桂圆,黄皮果,芭乐,西瓜,桔子! 江修白购买了很多适合江家村土壤种植的果树,因为买的都是老果树,今年已经就能挂果了。 到时候,江家村将成为新的水果之乡。 终于到了江家村,在村口外农田伺候庄稼的人停下动作看着即将进村的马车,认出来老江家的车夫,扬着声音喊了一句:“里正爷!是您回来了吗?” “诶!” 江里正听到声音掀开车帘看,发现是江瘸子。 他的腿,蒋素英不能完全治好,但通过正骨的办法,能让他走起路来跛得没有那么厉害。 他家卖给老江家的田地已经赎回去了,现在耕种的都是自己家的田地啦! 如今的水稻,刚插秧半个月,正是需要灌溉除草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忙着呢! 不少人得知江义沛一家回来了,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底下的活儿,三三两两地往老江家走去,走到老江家外面的小溪旁,把手脚洗干净后才走进去。 自从江义沛一家去了京城之后,足足有一年没有回来了,一些没有去过京城的汉子,纷纷问江里正和江义沛,虽然他们早就听村里去过又回来了的人说过了,但江义沛他们说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江大人其实在内心里和这些族人是有点距离感的,一开始还有点不适应,但说着说着——也许是江房东的为人处世在影响着他吧,慢慢他就自在起来了。 大人们说话,江小姐他们不掺和,但还没有来得及走呢,就被冲起来的一大圈大小伙子围住了:“师父师父——” “师父,你怎么才回来啊!” “师父,我们来练练,您看看我这段时间有没有长进!” “师父,我也要,我们三打一,我和师兄师弟打你一个,看看能不能打赢你!” 江小姐:“!!!” 她就说她好像忘了什么! 她忘了她不会武功啊!!!! 也不能说完全不会啊,三角猫功夫她还是会的! 毕竟脑海里的江姐姐可是个高手,但不得不承认,武学天赋这东西吧,真的不是靠肌肉记忆就能变得厉害的。 她也尝试去学过,结果很明显,没学会! 啊啊啊啊啊! 她的“徒儿们”已经摆开了开打的标准姿势了,电光火石之间,江小姐轻咳了两声:“我今天穿的衣服不方便,你们两两较量,我看看谁退步了。” 不能跟师父打,小徒弟们挺失望的,但对于师父的话,他们无条件服从,很快就两两面对面站好,在“哈——”了一声之后,迅速开打。 江小姐:“………” 真的是夭寿咯! 她又忘记了,江姐姐为了节约时间,指导课一般都是同时指导,也就是说,徒儿们打他们的,江姐姐在一旁溜达着指导和点评。 她哪里有这个水平? 但箭在弦上,能不发? 江小姐只能学着她江姐姐的样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惊无险地过了小徒弟们的一关,然后强忍着赶人的冲动,进行了简单的训话,例如让他们平时训练要自觉,不要懈怠,但更不要耽误了学习。 江家村新修建了一座新学堂,村子里的孩子按照年龄段分班,由不同的先生教导,因为战争的原因,江义沛还请了一个武学指导。 除了江家村,其他村的孩子也可以送过来,但要交束修。 江家村学堂规定一个班最多不能过三十人,如果超过这个数,则不再招收学生,但新生人数超过十五人可以再开一个新班。 别看学堂是在村子里,但很多镇上和县里的人家都想着把孩子送过来呢! 那小徒儿们打发走了之后,江小姐回到屋里就开始发呆——找一个怎么样合适的理由说自己武功尽失了呢? 她深知自己这不是一块学武的料子,“废武功”是唯一的出路了,但一时半会儿没有好的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后天是个好日子,宜烧香,宜祭祖。 报喜的人已经来过村里,所以整个江家村都知道他们村里除了一个状元一个探,听说江里正要祭祖,二话不说,全部来帮忙,甚至觉得光是祭祖还不够,流水席要摆个三天! 让十里八村都来沾沾喜气。 也不用老江家出钱,就当是他们这些叔叔伯伯给出息侄儿们的奖励! 江大人一贯都是自己钱帮扶族人的,哪里愿意接受族人这样做,但他还没有意识到,江家村早就变了,他现在的族人已经不是以前那些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族人了,所以他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族人们的想法,就连江里正也没有反对。 他也就只能被迫接受族人们的好意。 这一次的祭祖,可不是前两年要啥没啥的祭祖,光是肥猪就宰了两头,小火烤制,制成金猪。 两头羊,做成烤全羊。 要不是杀牛犯法,高低来两头牛。 鸡鸭鱼肉,各两份。 鲜果,干果,糕点,种类有八样,每样有两份。 酒水有米酒和葡萄酒。 祖宗爱喝哪样喝哪样! 这次絮絮叨叨在祖宗墓前说话的人换成了江里正——他早就已经辞去了里正一职,如今是江家村江氏一族的新族长。 (本章完) 256.第255章 这次絮絮叨叨在祖宗墓前说话的人换成了江里正——他早就已经辞去了里正一职,如今是江家村江氏一族的新族长。 自从江老太爷将全村男女老少都带过来祭拜祖先之后,不允许妇人和女孩祭拜祖先的规矩在江家村就算是正式破了。 加上村里的条件好了,对姑娘家也不像以前那么苛刻,连带着拔高了附近几个村子的女孩子在家里的地位。 祭拜完,大人们在收拾东西,江小姐没什么事做,又不太想这么早回家,便在这附近溜达起来。 说实话,这村里的风景,特别是山里的风景,对她来说是非常陌生的,毕竟她十二岁就离开江家村了,后来又被现代的文化冲击了三年,那就更记忆模糊了。 她指着最高的那座山峰问江修白:“那座山,叫什么来着,江姐姐……阿不,是咱们在上面躲洪灾来着。” “云灵山,怎么了?”江修白说道,也跟着站在她的旁边望去。 江小姐蹙眉:“山上有一种植物,很重要。” 江修白疑惑:“什么意思?” 江小姐小声道:“我刚刚看着那座山,记忆里突然蹦出了一种野的模样,潜意识告诉我很重要,但一时又想不出来这是什么植物,白哥哥,你回想一下,暴雨停后,那个白哥哥和江姐姐在山顶赏景的时候在石头底下发现了一朵野,你的记忆里是不是有一幕?你认得吗?” “什么?很重要吗?” 江修白极力回想了一下子,最后点了点头:“两人确实是差点把灾后放晴的那仅有的一朵野摘了,但我也不认识那叫什么!” “好吧。” 思绪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抓住就飞走了,江小姐虽然纠结,但也无可奈何,等她爷爷跟祖宗们叙完旧就回了老江家。 流水席的事宜已经准备得八九不离十了,第二天开始,各式各样的人提着礼品登上老江家的门。 江义如今是逍遥侯,威望可不是一个以前的五品京官所能比拟的。 罗水县的李县令早早就带着礼品过来了,帮忙招呼着宾客。 他以前在江义沛的手底下做小吏,后来得江义沛赏识一路高升,甚至给江义沛做过县尉,后来江义沛离职要上战场,就向当时的陈县令推举了李县里,为此李县令一直对江义沛心存感激。 要是没有江义沛,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造化,所以今天带着夫人来到老江家,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里里外外地招待宾客,客,简直比主人家还上心。 三天的流水席,简直就是收礼的好日子。 江义沛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一定不要给礼钱,就当是来吃了一顿便饭,可是,谁这么傻啊! ——毕竟领导这样说只是谦虚,你要是当真了那真的是天真了! 所以这礼不收也得收,不收就是不给宾客面子! 那还能怎么办,收下呗! 金银珠宝,收了好几个匣子,规整规整到大箱子里,整整两大箱呢! 布灵布灵的两大箱子,盖都盖不回去呢。 按理说女孩子最喜欢这些珠宝首饰了,加上江小姐还是古风簪子的爱好者,但此时此刻她什么都来不及欣赏,只顾着盯着手里的那锭金子看,然后对着刚进来的江修白“嗷——”了一嗓子:“白哥哥,我知道云灵山上那是什么了!” 江修白:“!!!” 江大人和江夫人还有江修勉齐齐捂着胸口,这倒霉孩子,一惊一乍是怎么个回事啊! 江修白刚要跨过门槛,吓了一大跳,差点摔个大马趴,他扶着门口问道:“什……什么?” “山上那小野是石竹!”江小姐看向江大人江夫人还有江修勉:“石竹,是金矿的伴生植物!” 如此震惊的一个消息,直接把屋里的几个人惊得目瞪口呆:“什么,你是说………?” “是,对,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江小姐斩钉截铁地说道:“云灵山上一定有金矿!” 江大人一惊:“真的假的?” “真的,爹!”江小姐再次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信我!” 江大人咽了咽唾沫,他也想相信啊,毕竟——金矿啊! 矿产资源属于不可再生资源,不管在哪个时空私自开采都是犯法的,古代对铁矿和金银矿看得那叫一个紧啊! 动不动就是要诛九族的! 控制住铁矿,是为了控制武装力量,控制住金矿,那就是扼制住了货币流通的命脉。 金矿比银矿稀有百倍千倍,古代一般都是铜钱和白银流通为主,黄金流通很少,但并不代表其位置不重。 为了证实云灵山顶是不是真的有金矿,江大人带着江小姐他们进山了。 在云灵山顶生活了几个月,真的是够够的了,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再回到这山顶来,谁知道啊—— 然而等众人真的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看着依旧还保存完好的木屋,大通铺,居然还有点怀念,好些人都吱吱喳喳说着以前在山顶的趣事。 例如冒着雨挖沟渠,听着隔壁山头的狼叫吓得睡不着,特别是雨停的最后一天,硬撑着等雨停。 以前的苦难,在未来往后看的时候,全都变成了回忆,这是他们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江小姐来到山顶处,都不用特地去寻找,只需要在山顶上转一圈——和当初发现的那一朵孤零零的小野不一样,这里有很大一片石竹,朵漂亮,瓣摇曳,好一副人间美景。 经过挖掘和测验,这一片土壤之下,金金属的含量确实很高,经过提纯,完全可以打造金条和金砖。江大人激动得手都抖了,回到家后,立刻手书一封,让江义达亲自护送到皇宫,交给皇帝。 他原本还想着,如果被皇帝发现自己和江房东的区别该如何是好,现在不用愁了——发现金矿的功劳,能让他以及他的前后三代,衣食无忧! 别说他只是性格变了,只要他不变得暴戾,不每天当街杀几个人什么的,皇帝都不会管他。 皇帝接收到江义沛的折子之后,大喜! 别看他赏这个赏那个的,其实他穷得很,全是江南那边在撑着,要不然他早就捉襟见肘了。 而且黄金从古至今都是稀缺资源,他已经能想到这个金矿的问世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不过好在南乡镇是自己的地方,又是江义沛他们发现的,所以在消息封锁上,可操作空间很大。 将黄金提炼出来,流通到市场上去,将流通出去的白银和铜钱回收回来,再通过货币流通的形式流通出去,让经济活跃起来,这样整个大盛才能活跃起来。 皇帝对此高度重视,他知道江义沛从来不打诳语,他说有黄金,那就是有黄金! 以至于江义达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队专业的人马,他们经过一阵专业的捣鼓,得出了和江小姐一样的结论——这里确实有个金矿,而且这个金矿规模还不小。 自此之后,金矿完全由皇帝的人接手了,如何开采,如何挖掘,如何提炼,如何运输,这些都话江大人和江小姐他们该考虑的问题。 挖坑,按理说是要发布告要求附近村子服劳役来做矿工的,江家村离得最近,其实是最合适的,但皇帝对江家村有滤镜,矿工如此劳苦的工作他也舍不得让他们干。 但有一点,不管是服役的矿工还得江家村人,要是敢泄密,那绝对是要诛九族的! 所以,江大人和江里正三令五申,让村里人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心里有数。 江小姐在江家村里又待了好些天,眼看着剩下的假期走到京城要来不及了,这才不得不启程回京。 马车上,江小姐抱着江大人的手臂撒娇:“爹,发现金矿,女儿当立首功,您跟陛下求个恩典,让女儿婚嫁自由吧!” 江小姐理解的婚嫁自由是什么样的呢? 自然是——想结婚就结婚,想不结就不结,想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接,主打一个看心情。 她一开始也没有太大的危机感的,可能是受了现代化思想的冲击,她并不觉得成亲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耐不住这段时间杨老太和江夫人这段时间的大动作啊! 借着江修勉和江修白办流水席这些天,找来媒婆打探罗水县有多少适合婚嫁的优质男女。 媒婆那张白的也能说成黑的,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嘴,自然不敢糊弄江大人和江夫人,实话实说——好儿郎好姑娘都已经有主啦! 超龄强制婚嫁的圣旨下了快一年了,有条件的人家早就成亲的,再不济的也走完三书六聘了,如今剩下的,不是心气儿高的,就是实在是歪瓜裂枣得不成样子,没人要的。 江小姐在屏风后面听得心叫那叫一个拔凉,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其实回家也没什么好的。 江姐姐如今肯定特自由,想干嘛就干嘛,不想上班还能请假,反正不差那几个钱。 而他们在古代家里这边,限制实在是太多了。 一旁的江修勉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听到自家妹妹说话突然眼睛一亮,如果立功就能像陛下求个恩典,那这功……他也不是不能立! 虽然在现代没有学到什么大本事,但江修勉脑子里的知识足够他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了。 然而还没有开口说话呢,江大人打破了他们的痴人说梦—— 江大人说道:“新规实行期间,多大功劳都没有用的,如今人口锐减,必须需要大力发展人口来维持国家的稳定,你公然违规是不可能的,陛下不可能答应——” “不过,你假结婚,等过了几年再和离分开,陛下就算知道了也可能会睁只眼闭着眼,毕竟,陛下要求的是大局的稳定,一两个人并不能影响大局,但要是人多了,陛下肯定是要出手的。” 假结婚?! 江小姐眼前一亮,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呀! 那么首先,就是要先找一个志同道合,不想用婚姻绑住自己的同道中人。 江小姐在现代待了三年多,什么贞洁烈女,什么好女不伺二夫,什么男女内女主外,她统统都丢弃了,完全不在意和离啊,被休弃啊会影响她的名声。 名声和快活相比,值几个钱啊? 但这种叛逆的思想,江小姐没敢在江大人和江夫人面前表现得太过,以至于他们在回到逍遥侯府之后,别人家相邀的宴会,她也会跟着江大人去,毕竟——万一遇见了成亲搭子呢对吧! 杨老太和江里正这次就没有跟着上京,第一是他们真的不喜欢也不适应京城的生活,哪怕学了不少规矩,如今闹笑话的次数越发小了,但他们不快乐,第二就是,江家村需要江里正坐镇,虽然云灵山上都是皇帝的人,但村里人还是需要一位知晓十里八乡各村情况这么一个人。 眼看着距离颁布圣旨的一年之期,越来越近,京城各家忙得很哟,每天办的宴会都层出不穷,赏赏草,也就不提了,连块石头也要搬出来赏赏。 宴会多到什么程度呢—— 今天上午去了张家,下午又去王家,晚上还有个赵家的秉烛夜游宴,主打的就是为了给叛逆的死活不肯娶妻或嫁人的活爹们创造机会。 肯办宴会以求娶妻嫁女的人家可都是开明的人家,一些态度强硬的人家,眼看着要到期了,也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捆也要捆着来拜堂成亲的,成亲下一步就是生子,子生完了,你们爱干啥干啥。 宴会的目的性很强,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少男少女们虽然说至今没有遇到情投意合的,但他们自己也着急呀! 怎么能不急呢! ——毕竟谁也不想最后真的盲婚哑嫁娶/嫁了一个自己不喜欢还丑的娘子/夫君吧! 所以参加宴会大家都还是很积极的,喜不喜欢不重要,长没长在心巴上,很重要。 (本章完) 257.第256章 江小姐因在宴会上太过于“安静”,引来一众小姐妹的关心。 “小米,你今天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啊??” “什么?不舒服!”张尚书家的大姑娘一惊一乍的:“怎地偏偏今天不舒服,我还想着咱们待会儿偷偷溜出去打马球呢!卢二他们已经在马场等咱们了。” 一群未婚男女,经常聚在一起玩乐,一开始人数还是很多的,但随着催婚的风声越来越紧,人也越来越少,如今的顽固分子包括江筱米在内,也就八人,四男四女。 张大姑娘口中的卢二,名为卢桁梁,是卢祭酒家的二公子。 卢家读书传家,乃清贵世家,偏偏出了卢桁梁这么一个偏爱招猫逗狗的嫡次子。 且这卢二公子对江大小姐的小心思,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喜欢江筱米。 卢家还让媒人到逍遥侯府提过亲,但江筱米觉得他们当兄弟合适,当夫妻不得行,便拒绝了,还跟他说了清楚。 卢二公子倒也是个正人君子,倒也没有用下三滥的死缠烂打,而是默默把这份心思收了起来,平常是怎么相处的,以后也是怎么和江筱米相处。 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只是退了,但并没有完全放下,江筱米还相过几回亲呢,但卢二公子无论家人怎么劝,怎么威逼利诱,都对相亲没有兴趣,哪怕是不小心,着了道,碰见了相亲现场,那也是体体面面礼礼貌貌地退场。 把卢夫人气得再也不管他了。 随他以后娶个麻子也好!瘸子也罢!随他随他都随他!!! 江小姐一开始是不想去的,毕竟她记忆中江姐姐马球打得很好,经常将对方队伍打得落流水,但她不敢保证自己根据记忆里的发挥,效果会怎么样,就像武功一样,记忆里“欻欻欻——”踢腿挥拳起飞,老帅了,但自己做出来的动作就跟得了羊角风一样,那叫一个不忍直视。 ——她不知道打马球会不会也这样! 要是水平极差,那她还是别去丢人了。 虽然她很想去,比较她是真的很久没有打马球了,技痒~ 在马球的诱惑下,江小姐转念一想,自己打马球也是有点水平的,万一自己融会贯通,老厉害了呢! 要是实在是出了岔子,那就说自己身体不适,影响了自己的水平,然后以后后半辈子再也不碰马球了。 就这样江小姐跟着众人到了马球草场,刚勒停马,还没下去了,就有一个俊俏的少年朝着她飞奔过来:“江大小姐,你来啦!” 江小姐低头看着眼前仰着脸冲她笑的男子,他的脸和往昔那日的少年郎慢慢重合。 “江二公子。” 江小姐轻唤。 江筱米和卢桁梁是见过的,在四年前。 那时江义沛还是小小的工部员外郎,无根无基,在官场中兢兢业业又小心翼翼。 江筱米这么一个寒门千金,在名媛界更是没有地位,甚至会遭到排挤的。 有一次宴会,江小姐再一次受到了故意的刁难,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是卢桁梁吊儿郎当地给她解了围。 对于那时候的江筱米来说,卢桁梁的出现无异于脚踏七彩祥云的孙悟空,救她于危难之中。 然而还没过多久,江义沛就因为被甩了锅,被迫离开官场,离开京城。 为此江小姐还哭了一场,她知道,她和卢二公子以前没有可能,往后更再也没有可能了。 再后来,她就到了现代,更是彻底死心了。 谁知道突然又回来了,而且她以前惦念的人,对“她”更是念念不忘。 这也是江小姐突然决定来打马球的原因。 她一开始并没有想起过卢桁梁。 她也没有刻意去翻开过江姐姐的记忆,直到看到卢桁梁那一刻,记忆才被触发,她“看”到了,卢桁梁跟江姐姐示爱的一幕。 说实话,她是欢喜的。 虽然她知道,卢桁梁喜欢的人并不是她这个原装的江筱米,而是被江姐姐的魅力所吸引的,但又怎么样呢? 在现代世界,她老刷到一些被她的同学们称为“毒鸡汤”的视频,都在强调女孩子爱人之前首先要爱自己。 江小姐觉得现在最爱自己的方式,就是成全自己,委屈卢桁梁。 苦果亦是果嘛! 如若真有两人都过不下去的那一天,大不了和离嘛! 一场马球赛之后,江小姐和卢桁梁说了几句话,卢桁梁就跟疯了似的围着草场跑了几圈,最后朝着江小姐挥手,就急匆匆地跑回家。 祭酒夫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问道,这一问,还不如不问,她那不省心的儿子又叫她去逍遥侯府走走! 什么叫走走?! 那不是普通的走! 倒也不是说当朝炙手可热的逍遥侯,他们卢家高攀不起——卢家乃世家大族,尚公主郡主都是有资格的,但关键是这个吗? 关键是人家小县主不喜欢她儿子呀! 当初让官媒上门提亲被人家拒了之后,她这犟种儿子是不死心的,千求百哀,让她去和江老夫人还有江夫人多走动走动,争取从她们二位身上寻求解决办法。 经不住儿子苦苦哀求,她是去了,结果呢? ——她觍着脸去,黑着脸回来,又觍着脸去,又黑着脸回来。 虽然她这两次去都没有提出结亲的想法,但谁不是聪明人? 所以人家明里暗里提了,她们都听江大小姐的,江大小姐说不行,那就是不行! 她好歹也是世家宗妇,被连续拒接三次,她面子上好看啊? “娘,你就去吧,她答应了!” 祭酒夫人瞪大了眼睛:“谁?谁答应了?答应你什么了?”“哎呀!你明知故问!” 看着一直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儿子突然羞涩起来,祭酒夫人不仅不信他的话,甚至觉得他是爱而不得失心疯了! 她抓住她儿子的手臂,对外喊道:“来人!去钦天监请清虚道长!” “请清虚道长做甚?他还有保媒的业务吗?不是——娘!你!我没疯,我说的是真的!” 卢桁梁大受打击,暗恼自己以往胡闹太过,现在说真话娘亲都不信他了! “罢了,今天也晚了。” 卢桁梁摆摆手说道:“我现在让人去准备说媒的礼盒,您要是不信我,我就自己去找媒人!不,我亲自去,我给我自己保媒!” 我给自己娶心心念念的姑娘,还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但是—— 卢桁梁很快又泄了气,他放浪形骸惯了,他可以坦然面对其他人的指指点点,但他不愿意江筱米面对,哪怕她这样性格的人也不怕这些指指点点,但他舍不得,他心爱的女子,为何要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平白无故地被人说道? 最后,祭酒夫人还是信了卢桁梁最后一次,让人请了官媒上门去,并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堆说辞,就准备在媒人提前失败后,好好给她那傻儿子清一清脑子里的浆糊。 襄王有情,神女无梦。 这样死缠烂打,是会给人家姑娘造成困扰的,败坏人家名声,让人家不得不嫁,这不是君子所为! 卢家允许你胡闹,但不允许你卑劣! 但这一肚子话,在媒人咧着个血红大嘴美滋滋地来道喜请赏的时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实话啊,她没有怀疑媒婆,她是怀疑她这混账儿子,该不会是被她猜对了吧? ——江大小姐担心自己的名声被败坏彻底,不得不委屈下嫁?! 祭酒夫人眼前黑了又黑,直到第二天亲自登门,探清了江家的口风,这颗心才真的安定下来。 紧着这大喜,马上开始着手准备成亲事宜。 娶侯府的县主,规矩比教多,聘礼都是有规定的,而且成亲时间比较紧,事情忙得咧! 但祭酒夫人高兴啊! 混账儿子的婚事简直就是她的心头大患,如今大患已除,祭酒夫人浑身说不出来的轻松。 最重要的一点是,终于多了一个人来管这臭小子了,她给他当了二十年母亲,给他收拾了十九年的烂摊子,她是收拾得够够的了! 原本以为,两个小夫妻会闹矛盾,然而两人蛇鼠一窝,卢桁梁甚至还带着新媳妇去喝酒,喝到半夜才回来。 新媳妇却带着卢桁梁去种田,满身泥浆地回家来。 卢桁梁带着江筱米去山顶露营,被蚊子叮了满头满脸包才回家来。 江筱米带着卢桁梁去翻地,晒得满脸通红,第二天居然开始爆皮,脸上的皮一块一块地掉,一块黑一块白,好好的公子哥,丑得她这亲娘都不敢认。 一开始她还会心疼,会说几句,但后来就释然了,这是孩子们选择的生活方式,她不理解,但尊重,他们高兴就好。 江小姐不曾想过,她抱着摘苦果的念头摘到了一个好甜好甜的果子,和卢桁梁的婚后生活不能说一点口角都没有,但绝大多数都是美满的,他会理解她为什么一个女孩子居然爱种地,爱研究,甚至会陪着她一起钻研,她也很享受他新奇的想法,让她原本的平静生活多姿多彩。 这边的江小姐嫁给了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郎,那边的江筱米看着眼前向她表白的江修白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大哥,你真喜欢我呀! 江白到江筱米家来是三个月之后,在江妈妈情绪稳定了之后,他一点一点地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爸妈。 其实,经过这一个多月来朝夕相处,江爸爸对于这个“江白”就是他亲身儿子“江白”这件事已经相信得七七八八了。 除了这一张脸,江爸爸能感觉到,这就是他儿子啊! 但是为什么换了一张脸呢? 穿越? 江爸爸不了解这个词,甚至还专门去百度了一下。 江妈妈和和江爸爸态度不一样,她在江白回家住的第一天开始,就有一种她“儿子回来了”的感觉,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直到江白跟他们摊牌,江妈妈只有一个念头——果然如此! 她的小白真的回来了! 因儿子受到的伤害由儿子抚平,江妈妈在照顾江白的时候,身体和神志在慢慢恢复健康,她的思维还很清晰,她觉得这件时间除了他们两口子谁都不要说。 其实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是可以说的,但他们年纪太大了,大喜大悲之下,怕他们扛不住。 所以跟他们说的是,江白是他们的义子,本名就叫江白,和他们有缘。 江白的外公外婆拉着江白的手直喊好孩子。 他们确实是心疼外孙英年早逝,但更心疼女儿,看着女儿每日这么痛苦,他们又无能为力。 如果女儿因为江白这孩子能病情好转,他们是愿意接纳他,甚至家产都留给他都没有问题。 但江白的爷爷奶奶却非常不乐意,特别是江白的爷爷,老头子黑着脸,要不是考虑到儿媳的病情,他早开始骂人了。 他们认为小白就是小白,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占着一个同名同姓的名头就能鸠占鹊巢的! 属于小白的东西,是一分一毫都不能分给外人! 看到老两口气鼓鼓的样子,江白既高兴又心酸,爷爷奶奶最爱他,最宠他,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跟他们说自己就是江白! 是他们的亲孙子! 但他也清楚,现在这个局面,就算自己说了他们也不会信的,甚至还会觉得他品行不端,满口胡言,认为他就是这样蒙骗了他爸妈的。 双方僵持着,就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江妈妈直接当场发疯了—— 她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嘴里喊着小白,不停地说着小白没死,就是没死,说江白就是小白!!! 江爸爸怎么都哄不好,就在众人束手无措准备叫救护车的时候,江白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一下就把她哄住了,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很正常地说了一声:“妈妈在。” 仿佛刚刚那个状若疯癫的女人并不是她一样,看得江白爷爷奶奶心底一寒,齐齐叹了一口气,虽然很不情愿,但他们已经没有孙子了,要是儿媳也没了,他们儿子怎么办?? (本章完) 259.第257章 第257章 第255章 自此之后,家里所有人就都默认了江白就是他们老江家的孩子。 江白一开始是不知道江妈妈是装的,他还以为江妈妈是真的再次受了刺激,担心得不行。 后来才知道,江妈妈是演戏来着,在她闹了几次之后,两边老人最后还是同意江白的户口迁入老江家,看着重新变得完整的户口本,江妈妈抱着江白大哭了一场。 自此以后,江妈妈的精神状态就越来越好了,唯一不好的就是,江白不能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 江白一开始是住在自己房间的,江妈妈每天晚上都要悄悄进来十几趟看看他还在不在,后来他干脆在他们房间打了个地铺,江妈妈的睡眠这才好了点。 还有洗澡上厕所的问题,要不是实在不方便,江妈妈估计连江白洗澡都要盯着,就算隔了一道玻璃门,听到水声,她都不放心,隔一会儿就喊一声,要是江白没应,那她可就冲进去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江妈妈这才慢慢没有这么极端了,江白可以回自己房间睡,可以自由上厕所,也可以出门,但不能太久,还要随时随地和江妈妈保持联系。 江爸爸生怕江白会烦,毕竟自己儿子的性格自己最清楚——年轻人嘛,都这样,最不爱听长辈念叨了,以前把他念叨烦了,他就不爱回家,连电话都不接,只能微信联系。 但这次,小白没有一点不耐烦,不管去哪,不管做什么,都跟江妈妈说,如果不带江妈妈出去,不等江妈妈打电话,他就已经主动打电话回来了。 这次带着爸妈到江筱米这边来,主要是江爸爸和江妈妈想要见一见他们,想当面表达一下对江义沛和蒋素英的感谢,感谢他们在那边对自家孩子的照顾,同时还要去一趟动物医院,去宿舍把“江白”的东西收拾整理一下。 出院之后不是回了家嘛,江妈妈这边又离不得人,所以只能跟医院那么辞职了,但个人物品没来得去收拾。江白辞职,动物医院的同事还是很不舍的,但见江白去意已决,倒也不好说什么。 离职三个多月,医院这边已经有新来的医生顶替了他的位置,他到医院的时候刚好有人送宠物猫来做绝育,就是这位新来的医生接待的。 这让江白想起来自己当年给野猪做绝育时的绝望—— 他心想:“江白应该没有这种烦恼吧?” 来到了江筱米的家里,江爸爸和江妈妈对江义沛和蒋素英万般感谢。 这种场面江筱米陪了一会儿就回了自己房间,江白也跟着过去了——江妈妈已经过了患得患失的最严重阶段,江白没有失联的情况下,并不会出现应激反应。 江修勉和苏灵也回了江修勉那边,以至于803就江筱米和江白两个人。 面对江白突如其来的表白,江筱米整个人都是懵的。 在古代三年多,她早已将江白看作跟江修勉一样的哥哥……… 尴尬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 260.第258章 第258章 第二百五十六章 “咱们也不是外人,行不行的,你就给句话!” 江白翘着二郎腿,往沙发上一靠,故作轻松地说道:“咱俩什么关系呀?说句出声入死都不为过,做不了两口子,还不能做兄妹啦?” 其实江白也害怕江筱米因为尴尬,从此以后躲着他,这才掩耳盗铃地补了这么一句话。 “也是!” 江筱米一听,颇为认同地点头,盘着腿往沙发上一坐,慢慢开口道:“我也不瞒你说,在我心里,你和我哥是一样一样的——” 江白:“……” 谢谢你嗷! 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谢谢! “实话跟你说,什么谈恋爱呀,结婚呀,我是一直以来,真的还没有认真考虑过,在古代的时候,强制征婚我都没有着急过,更别说现在了,咱们刚回来也没多久,我觉得我现在一个人蛮好的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而且——” 江筱米看了一眼江白:“咱们性格不合呀!” “怎么就不合了?” 这话,江白可不认同了:“咱们在古代相处得不融洽吗?你一抬手我就知道你要打我哪,哪一次我没有躲过去?” 江筱米:“……你是不是对性格相投有什么误解?” “那你就说我了解不了解你嘛!” “……确实挺了解的!” 连她动手的规律都摸透了,怎么不算了解呢? “那你就说,要是非要选一个人在一起,你是想和一个了解你的人在一起还是和一个不了解你的人在一起?” 江白一脸严肃地看着江筱米。 江筱米看着面前这种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当然是要和了解自己的人在一起啊! 她虽然是女汉子,但也是女子,有的时候也会矫情扭捏一下的,和一个了解自己的人在一起能少生一点闷气,对乳腺好。 等等—— “我为啥非得和某个人在一起啊?我一个人不行吗?!” 江白:“……” 他真想找一根绳子吊死得了。 他怎么就爱上了一个油盐不进的女人? “我是一匹野马。” 江筱米严肃脸:“在古代我是没有办法,就困在那一亩三分地里,我想撒野都没有地方,很多事情我都不能做,也没有机会做——” “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呀!” 江筱米的话还没有说完,江白就急急表态。 俗话说,先动心的那个人,早就输得一败涂地,江白对于江筱米的不开窍,心里再难过也没敢表现出来,但只要江筱米表现出来一点意思,他拼了命也要抓住。 “我想做的事有很多,举例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我要去攀登世界上最高的山峰,你跟得上我的脚步吗?” “怎么就跟不上了?” “你身体素质跟不上呀!你古代的身体被药剂改造过,不是你锻炼出来的呀!你现在这身体,一看就是弱鸡呀!你这样的,我一拳能打十个。” 江白:“……” 好侮辱人啊! 但他还没有开口反驳呢,就又听到江筱米说:“身体先不谈,咱们说点现实的问题。” 江白一顿:“你说。” 江筱米鼓了鼓腮帮子:“咱们要是成了,在哪个城市生活呢?” 她道:“咱们江城和你们滨海市,虽然在同一个省,但坐高铁要两个小时,自驾走高速要5个小时。” “你妈妈如今这个情况,你必定要留在滨海市的,可我呢?我肯定不可能离开我爸妈的呀?” 如果没有经历过穿越这一回事,江筱米如果遇到了喜欢的人,也不是不能远嫁,但如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呢! 她认真地看着江白的眼睛:“这种现实难题,你要怎么解决呢?” “我……” “很为难是不是?要是再古代,我们如果不是宗亲,你根本不可能需要考虑,你肯定会选择我在哪你在哪,可这是你的亲身父母,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割舍得下。” “要不,咱们还是做兄妹吧,你得空了,就来看我和爸妈,我要是想你了,也可以去看你。” 江白沉默了许久。好半晌他才开口说道:“小米,我喜欢你,很早很早就喜欢了,这种现实的问题我如今还不能回答你,但我会解决的,你能不能等等我?” 江筱米眼眸低垂,其实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对江白的感情,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她习惯了江白在身边,这几个月的分开,起初她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它没回答,江白也没有强迫她给出一个答案,默默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发顶:“没关系,我喜欢你,你别有负担,你不喜欢我,我不勉强,我——能抱抱你吗?” 江筱米低着头没有说话,并没有看到江白那满是占有欲的眼神,她停顿了一下,慢慢窝进了江白的怀里。 江白浑身一僵,轻轻地环绕住她的肩膀,脸颊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独属于她的馨香弥漫在他的鼻尖,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心跳的声音和呼吸的节奏。 这么多年来,江白喜欢江筱米,也进止步于牵牵手罢了,这是第一次拥抱,心中的欢喜让他舍不得放开。 “小米,抱我,好吗?” 江白哑着声音,顺着江筱米的肩膀牵过她的手往自己的腰上放—— 江筱米把脸埋在江白的胸口,感觉脸上如火烧一般,发烫,她听着他声大如鼓的心跳声,她也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当自己的双手碰上他的窄腰的时候,她仿佛碰到了烧红的烙铁,下意识想撒开,但没江白紧紧抓住,她挣扎了一下,便顺势搂住了江白的腰。 江白幸福得差点笑出声来。 不,他笑出声来了。 江筱米的脸“腾——”的一下就烧红了,羞恼的感觉让她很是陌生,她一下就退出了江白的怀抱,顶着一张红温的脸瞪着江白,:“亲我!” 江白原本想笑的,但当听到江筱米的话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江筱米突然靠近,江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然而身后就是沙发,退无可退,被江筱米摁着—— 她用手扒开了他的嘴! 她凑了上来! 江白立刻闭上了眼睛,但想象中的柔软并没有覆上来,嘴唇上的手指也没去放下去! 他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却发现江筱米在嗅他! 没错,她扒开他的嘴在嗅他! “你……你干嘛?” 江白虽然很了解江筱米,但也经常很不上她的脑回路,就比如现在。 江筱米脸上的红温已退,此刻笑得灿烂地凑近他:“你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 江修白脸色红红地点点头,但又觉得这样有失男子气概,坐直了身体,女孩子嘛,喜欢小奶狗,也喜欢小狼狗,最好是能奶又能狼的,这样才能保持新鲜感——他还是做了的功课的。 刚刚他雄起来的时候,江筱米不就小鸟依人了! 江筱米喜欢狼狗! 江白看着眼前的女孩的粉嫩双唇,喉结上下滑动,慢慢地凑近,然后被江筱米一巴掌捂住了:“咱们还是先刷刷牙吧,要不然有口臭的话,影响第一次的体验——咱们原本就还没有在一起,待会再吓退咯!” 江白:“……” 看着卫生间镜子里的拿着电动牙刷的自己和江筱米,很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气氛破坏得荡然无存,待会还怎么亲? ——早知道江筱米让他亲她的时候就该嘴死她! 两两刷完了牙,回到沙发上两两相对,完全没有了刚刚暧昧的气氛。 “这嘴……还亲嘛?” 江白问道。 “你稍等——” 江筱米说完把手机摸了出来,咔咔一顿搜,一会儿丢下手机:“好了,来吧!” 江白简直哭笑不得:“这还怎么来,硬亲啊………” 江白还没说完,只见江筱米夸作在他的推上,江白心里大声地“艹”了一声——她刚刚都搜了些什么? 大数据!推给她!全部推给她! 他搂住江筱米的细腰,眼神开始变得幽深:“小米,亲我——” 江筱米没理他,她有自己的节奏。 她轻轻摸上江白的喉结,一路往上抚上他的脸,慢慢的,另外一只手也抚了上来,两只小手捧着眼前男人的脸。 这谁受得了啊!! 江白闷哼了一声,扣住江筱米的脑袋往下压——被打了一巴掌! “着什么急?!” “小米……” 江白眼睛都是忍红了——搁谁谁不急啊! 江筱米依旧有自己的节奏,江白痛并快乐着。 她把江白的脑袋往沙发靠背上推,让他的脑袋仰着,自己往上探身,轻轻吻了上去,刚触碰上去,就被江白剥夺了呼吸。 早就被撩得发狂的江白扣住江筱米的脑袋,长驱直入。 战火一触即发,两人差点没有把持住,要不是江白还有那么一点点理智,光着上身往卫生间跑了一趟,江筱米早就被剥皮拆骨吃入腹中了。 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捡起衣服就往房间里跑,蒙着被子蜷作一团。 261.第259章 大结局 第259章 大结局 倒反天罡啊这是! 江白大胆! 江筱米心想。 一直以来只有她欺负江白的份儿,哪里有他占上风的时候。 现在…… 回来现代,看把他给能的!! 江筱米蒙着被子一动都不敢动,两眼睁睁,看着只有微微亮光透进来的被子。 因为她身上的衣服还没江白多…… 他的手,他的唇在她颈脖间仿佛还残留着温度…… 饶是江筱米这么厚脸皮的一个人,想到待会儿还要面对江白,她都感觉有点……红温。 我的天呐! 这事情是这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江白表白,她拒绝——呃,她明确拒绝了吗? 她好像没有吧…… 她被江白说了一通,想着试试也是不错的,于是就试试了,试试差点逝世,我的天,谈恋爱挺刺激啊! 倒也……不赖! 不是吗? 江筱米红着脸在黑暗的被子空间里喃喃自语:“要不,试试?谈恋爱嘛,又不结婚,婚后住哪的问题倒也不需要考虑,是吧?” 江筱米静止了一会儿,好似被自己说服了一般,慢慢地把自己的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看到笑吟吟站在自己床边的人,刚掀开一角的被子瞬间又旱死在了身上,她瞪着眼睛,一脸凶气:“卧槽!你进我房间干嘛?!这是我房间!” “又不是第一次进你的房间。”江白轻笑了一声:“怎么,不好意思啦?” 江筱米:“……” 她的脸皱在了一起,嫌弃的。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江白说话怎么这么做作,就像凹造型似的,气泡音都给凹出来了,一举一动刻意极了,好像对照着某个模板练习过似的,你看,他现在就在那侧站着,将他那还算明显的下颌线露给她看。 这怎么不算是做作呢?我的天,跟孔雀似的! 没人跟他说过这样很辣眼睛吗? “大家都这么熟了,哪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江筱米呵呵一笑,眼睛一转,江白顿觉不好,然后便看到江筱米抓着被子坐了起来,慢慢扯下来一个被角,露出一个雪白的肩膀,然后在江白瞪大的眼睛中把整张被子掀开了—— 江白夺门而出。 艹! 要论豁得出去还得是江筱米啊! 和她比,他的脸皮还是薄了些…… 要是脸皮厚,他就该站在看,直勾勾的看着! 念头一起,江白只觉得一阵暖流自鼻腔留下,手一擦,哦豁,见了红! 不争气的玩意儿! “你别跑啊,你回来啊!” 江筱米一边重新将被子披在身上,一边冲着江白飞奔的背影喊。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让你亲一下就想骑我头上,我别混了呗!” 江白原本还躲在门外的身影,又往旁边挪了挪,直到完全看不到。 江筱米的手在被子里摸索衣服—— 你看吧,遇事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对于她和江白的事情她真的得好好考虑一下。 对于江白,这些年的朝夕相处,她自然是不讨厌他的品性,虽然他有时候有点单蠢,有点缺心眼,但绝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这样也挺好。 (完) 小文完结啦!多谢各位读者老爷长久以来的支持!咱们下本书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