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南枝》 第一章 入夏的乘城,空气里总是浮着水汽,若是渴了,兴许多用力呼吸几口都能解解渴。 季南枝站在一家酒吧前,抬头看了眼上面。 天上的云层厚厚地堆迭在一起,把月光都遮了个严实。 快要下雨了吧。 她低声嘟囔了一句后,就抬脚往酒吧里走,路上不意外地碰到拦路的安保。 “您好,女士,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稍等。”她朝对方微微颔首,便从容地由包里抽出那张一早准备好的邀请函,往前一递。 拦她的保安被她笑得心神一颤,竟就呆呆杵在那,连递到跟前的邀请函都忘了接过来,幸好旁边的人及时捅了他一下,让他没彻底出丑。 接过信封后,保安用机器朝信函上一扫,电子屏幕上就显示出她的基本信息,确认无误后,便物归原主。 “陶女士,谢谢您的配合。”说着抬起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 “Reunion”(重逢)是乘城最高端的酒吧之一,来这里玩的人多的是有钱的、有权的,不过挤破头想溜进来的,多数是有目的的。 今天这里被人包了场,所有人员进出都被要求查邀请函。 季南枝那张自然不是她的,至于怎么拿到手的,那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她已经进来了。 酒吧中央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是最近赫赫有名的新人乐队——“鼓噪”,歌如其名,不是一般的吵死人。 舞池里的人更是被这劲爆炸裂的重金属音乐鼓动诱惑着,男男女女此刻没了性别隔阂,踩着节奏贴身扭动摇摆着,在迷幻的灯光里,尽情释放平日里被压抑的荷尔蒙。 季南枝费力地在纠缠的人群里拨开一条小道,来到了舞池的另一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脚不晓得被哪个祖宗踩了一下,尖锐的痛感直冲脑门,疼得她顾不上表情管理,龇牙咧嘴地蹲下身去揉伤处。 今天图方便,她穿的是双浅口单鞋,裸露的脚背上已经肿起个大包,看起来非常不美观,不好看倒是其次,主要是贼疼。 季南枝本就是个怕疼的主,这会更是又烦又恼,索性随便揉搓了几下后,就直起身来向四周打量。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约觉得暗处有双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可是她却找不到源头。 她撇了撇嘴,心想自己可能有点神神叨叨。 不过好在她已经看到自己要找的人。 拾掇了下情绪,她大步朝那边卡座走去,在路过一服务员时,伸手端了杯特调酒一饮而尽,那气势唬得在旁的服务员瞪圆了眼。 酒意壮人胆! 季南枝借着酒劲走到那人跟前,拽住对方衣领一个用力,就把人从座位上扯了起来,反手一扣直接把他脑袋狠狠往桌上一砸。 赵嘉屹的那群狐朋狗友没认出她来,还以为哪个漂亮妹子过来搭讪,原本还准备起哄地吹个口哨,没料到对方出手把人给打了。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赵嘉屹旁边的女伴,扯起嗓子就喊保安,不一会酒吧的保安就聚了过来,把她围在了中间,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 季南枝也不带怕的,松开挟制的手,单手把人拎起来,拍了拍他有些皱的衣领,朗声道,“我们只是在开玩笑,对吧,嘉屹哥?” “你怎么会在……”原本还晕乎的赵嘉屹,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马寒毛竖起,条件反射地接过她的话茬,“呃……嗯!我们只是开个玩笑,大家别紧张,都散了吧。” 这时座位上的大部分人也认出她来,纷纷附和道,其余不知情的人,看着这离奇的展开,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保安几个见正主都没追究,就也各忙各的散去了,如果不是赵嘉屹左脸额头上顶着个大包,他们甚至都怀疑刚才是大家出现了幻觉。 今天是赵嘉屹特意办的接风派对,马屁都还没拍到位,他自然不想节外生枝,搞了邀请函制度就是为了防季南枝的,没料到她还是进来了,还把他脸摁在桌上出气。 这能忍? 当然能,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被砸了下脸,只要没毁容那都不叫事。 赵嘉屹尴尬的笑了笑,一手攀上对方肩膀,凑近私语道,“姑奶奶给个面子,今天主角又不是我,你想找我麻烦明天成不?” 又是一贯贱不兮兮的口吻。 季南枝睨了他一眼,垂肩侧身躲开了他的猪蹄,讥讽地勾勾唇,“要不是你故意躲着我,我至于跑这里逮你?” 小心思被戳穿,赵嘉屹晓得她的脾气,自然不敢顶嘴,只得继续顺着毛,“我这不是因为没想出来怎么解决嘛,人生大事头一遭,你不得多匀点时间给我考虑考虑?” “哦?”季南枝听着这人张嘴就来的鬼话,直接气笑了,“都快一个月还没考虑够?还是你打算等孩……” “打住打住!”没等人把话说完,赵嘉屹赶忙伸手要捂她嘴,“我投降行了吧,怎么着今天是我做东,你至少等派对结束了再找我清算吧?” 季南枝就没给他近身的机会,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行,我就在这等你忙完。” 说完,她当即旋身准备挑个位置落坐,没成想被什么绊住,一个底盘不稳向前扑去,季南枝想也没想,以手借力,在空中来了个漂亮的鹞子翻身,稳稳地坐……呃,坐到了别人腿上…… “……” 一时间空气好像都停滞住了,四周在死一般地沉默片刻后,零星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随着反应过来的人越多,掌声越发地热烈起来,尤其是坐在对面的吴智尚,恨不得拿个喇叭起哄—— “南南姐,你踏马也太牛逼了吧!这踏马真是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 “……”这嘴要是不会用,可以捐了。 季南枝听得脸都黑了,完了在旁的赵嘉屹还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地附和道。 “这就是你们孤陋寡闻了,南南可是师承李岳羌,身手比我们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李岳羌?那个世界级格斗大师?” “是啊。”所以他才不敢跟她硬碰硬。 这后半句话,赵嘉屹虽然没点出来,大家也能囫囵猜到个大概,原本还笑话他的人,都转而开始同情他了。 季南枝突然觉得后悔。 “我应该一开始就把他嘴给缝了。”季南枝咬牙恨恨道。 “噗嗤——”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笑声,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过脸看去,就感觉到额头拂过一片柔软。 季南枝心下一颤,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还坐在别人腿上,连忙低头丢了句“对不起”后,就麻溜起身,结果脚踝不晓得抽个什么筋,一崴,又彭的坐了回去。 “……” 她还能再尴尬点吗? “脚受伤了吗?” 就在季南枝无力吐槽自己的时候,那道清朗的男声又传了过来,语气带着关心,听得她脸噌一下红了。 “没事,没事~”她还想再挽尊两句,结果不知被谁钳住手臂拉了起来。 “她跟头牛似的,能有什么事,快起来!别把人宋祤腿压折了。” 被拉开了距离,季南枝这才看清被她不小心坐大腿的“幸运儿”。 酒吧里灯光暧昧,那人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光线在他脸上分割出利落的明暗,让人一时分辨不清他的表情。 可能发现自己被人打量着,那人眉目一展,眼底泛起笑意,也大大方方得看向她。 两人视线相撞,季南枝直觉得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抬手捂了下胸口,在感受到自己有些慌乱的心跳后,堪堪回过神来。 她想撇开脸,又觉得太失礼了,左右为难着,眼睛又不小心落到那人唇上,一联想到刚才那意外,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里冲了。 “搞什么?你脸怎么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一旁的赵嘉屹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又瞧了瞧对面的宋祤,瞬间回过味来,揶揄道,“原来你对人家一见钟情了这是——” “赵嘉屹!你是不是嫌我刚才用的力气太小了?!”说着她已经出手一拳打在他肩膀,疼得对方哇哇乱叫。 “靠!你下死手啊你!”赵嘉屹觉得自己疯了才以为这女的需要帮忙,这一拳下来,他是不是明天连拧矿泉水瓶的力气都没有了。 季南枝看他表情夸张地吱哇乱叫,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控制好力道,不过打都打了,还能回溯不成? “好了,下回我注意力道。”说完,顺手又拍了拍他肩膀后,从旁拣了个空位坐下。 赵嘉屹刚被捶的地方还没缓过劲来,结果又挨了一下,脸色当即白了几分,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看起来虚弱地能马上晕过去。 “往边稍稍,没看到伤患吗?” 季南枝看着他,又左右瞧了瞧,一副听不懂他话的表情。还没等她开口,她就被一屁股直接挤到宋祤旁边,她的手臂甚至都贴到人家身上去了。 “好好把握。”始作俑者还压低了嗓门,在她耳边来了这么一句,语气能有多叁八就有多叁八。 而被挤得半个人都快贴到男人身上的季南枝,这一时半伙也不好发作,只好作势起身,结果那赵嘉屹又朝她这边靠了几分,生生给她挤的连条缝都不留。 这丫就是故意的! 夏日炎热,人本就穿的单薄,她被两个男的挤在中间,热气笼着她,害她平白又多流了几筐的汗,她哪肯吃这窝囊气,直接往后偷探出左手,朝始作俑者的后腰处轻轻一扭-- “啊!!!” 看着在旁边跳脚的某人,季南枝直觉得通体舒畅~ 赵嘉屹吃了鳖,当下甩了个眼刀过去,结果就看到对方笑得一脸心安理得,气得直抓狂,却又不敢回手,心里暗自计较了几分,便拔腿走到人多那边。 就知道那怂包不敢跟她打。 赵嘉屹别的优点可能不太明显,就是十分有自知之明,在这一点上,她是非常赞赏的。 对面已经恢复了‘风流富少’人设的赵嘉屹哪知道自己被夸了,倘若他听到季南枝给她的评价,他非得把这些年被打出来的医疗账单甩她脸上,问问她有没有良心! 左侧空出了位置,季南枝立马往旁边一挪,扭头对那人又说了声“对不起”,也不等人回应,径直低头掏出包里的手机一通划按,装出一副业务繁忙的模样。 今天她已经对着同一个人丢了两次脸了,属实连跟人家礼貌交谈的勇气都折腾没影了。 她刚给妍茜发了句“人找到了,晚些时候带他过去”,便隐约听到有人唤自己,她抬头视线落在了跟前,就看到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正握着个浅口玻璃杯,放到了她身前的茶几上。 “要喝果汁吗?” 季南枝顺着那手,抬头望向说话的人,那人真是好看的过分,斜飞入鬓的剑眉下,一双墨色瞳仁里映着细碎的光亮,她意外落入那眸色中,仿佛一叶扁舟驶过星河,满载了整船的风情。 被美色惑了神,她也没听清对方喊她是什么事,只乖乖点了点头。 宋祤见她一副乖憨的姿态,不禁唇角一弯,知她没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便自做主替她倒了满杯的橙汁,又顺手将杯子递到她面前。 季南枝看着那杯子,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就着他的手势啜饮了一口。 拿着杯子的手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只又调整了杯子倾斜的角度,好让她喝的更自在些。 另一头时不时用余光盯着这边的赵嘉屹,是立即就发现了这一幕,许是这画面冲击感太强,他脱口就是一句“卧槽”,把还在跟他调情的女伴吓一跳,反手就给了他一嘴巴子。 莫名挨了一下,赵嘉屹脸色沉下,不爽道,“你打我?” 而那个女伴见他语气不善,忙解释说,“手抽筋了,真的,刚突然抽筋了,赵哥息怒啊!” 赵嘉屹原本还想再怼两句发泄,突然念头一转,他拿过一空杯子倒了半杯多伏特加,那女的以为是给她喝的,吓得脸都白了。 “赵哥,这……” “拿过去孝敬你南南姐。” “?” -- 第二章 wòò13.còm 赵嘉屹看着端着酒一步一颤走远的女人,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想来他为了跟宋祤搞好关系,特意托人去查了他喜好,在酒吧办接风派对原本也是有意迎合,谁成想这小子来了后,烟不抽酒不沾,见女人更是退避叁舍……合着是给他演唐僧误入盘丝洞? 还有那季南枝,她是什么人他可太清楚了,长得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打起人来可是从来都不心慈手软,刚居然在个才见面没多久的男人面前,装什么乖乖女。 拜托!这里是酒吧!喝什么狗屁果汁! “你搞什么?让楚沁去碰那女魔头。”吴智尚凑过来,怼了下他肩膀,“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就没在她手里头讨过好果子吃过。” “什么女魔头?你嘴巴放尊重点,那是你南姐,没大没小的家伙。” “嘁——” 话倒是讲的好听,就是脸上表情别那么幸灾乐祸好嘛。 吴智尚从小跟赵嘉屹一块混,也可以算得上亲眼见证赵嘉屹是怎么被打到大的,所以清楚这两人积怨颇深,这赵嘉屹是有机会就要给人家使绊子,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我看你是一天不作死,就浑身不舒服。”吴智尚总结到。 “我可去你丫的!” “嘉屹哥,鲁迅说了君子动嘴不动手!” “鲁迅还说了小孩不打上房揭瓦!” “你胡说!鲁迅根本没说过!” “……” 这边打闹成一团,那厢就显得安静许多,已经反应过来的季南枝,这会儿羞得都想用脚抠个缝钻进去,她今天是出门把脑子落家里了吧。 “对不起!”今天这都第叁次了,她真的要没脸见人了! 宋祤看她一脸羞窘,不自觉嘴角微翘,“没事。”,考虑到女孩子的自尊心,他赶紧握拳抵唇咳嗽了下,掩住唇边的笑意,右手顺势将杯子放在对方手心,“果汁好喝吗?” 她刚才心思哪里在果汁上,听他问话,她才后知后觉地砸吧了下嘴唇,“呃……还不错。”ⒹáňмёΙs.ⓒoⅯ(danmeis.com) 听到她的回复,宋祤眼睫轻颤,嘴唇微微张合,好像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 酒吧里人声乐声交错嘈杂,季南枝听不清,便半俯着身子,把耳朵又伸过去些距离。 对面的宋祤见她靠近,视线自然上抬,却不期然撞进满眼的春色,女孩光洁白皙的脖颈上不着一物,沿着颈线下移,纤巧分明的锁骨上落了几缕长发,发丝纠缠萦绕,最后隐在了雪堆壑谷中。 愣怔中,宋祤感觉到自己呼吸有些错乱,便匆匆把头一侧,求个眼不见心净。 “怎么了?”季南枝不知道自己领口风光大敞,还以为他看到什么,也跟着瞧了过去,“没东西啊……你在看什……”么鬼啊! 季南枝一心专注研究那人在看什么,结果根本没发觉身边靠近了个人,等楚沁一手拍上她肩膀时,她吓得尖叫声差点脱口而出,好在看清楚来人的脸时,及时用手捂住,不过眼睛里还残余着未压下的惊愕。 “南、南南姐,是我啦~”楚沁也没想到把人吓到,冲她尴尬地笑笑,干巴巴地憋了句问好。 “……”季南枝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礼貌回道,“找我有事吗?” “就……就是……就是看到南南姐身手不凡!大受震惊,心中崇拜之情难以抑制,所以想着来敬南南姐几杯!” 季南枝看着她拎着酒瓶慷慨陈词,要不是搁着酒吧灯红酒绿的背景氛围,她错以为自己是在参加誓师大会。 “谢谢。”季南枝笑了下,婉拒道,“我今天还要开车,你的心意我领了。” 楚沁听得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可她是带着任务来的,哪里敢直接打道回府,索性甩了脸皮,把酒往桌上一撂,屁股“噔地”坐到人身边,擓住人家一只手臂在那轻轻晃荡。 边晃还边不忘撒娇,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让她喝酒 季南枝有个毛病,那就是从小到大对女的都格外宽容,因为这个没少被怀疑性取向。 不过宽容不是纵容,打她过来,季南枝就猜到肯定是赵嘉屹使的“美人计”,这小子看来是真的皮痒了。 “抱歉,我今天真的不能喝。” “南南姐~就当我求你的,你就喝一杯,难得今天大家聚在一块,你就当放松放松,开车这事你也不用担心,我等会就帮你喊个代驾。” 见她还是不死心,季南枝眉间微蹙,语气也冷了下来,“我从来不喝酒,赵嘉屹没跟你说?” “……我,我不知道……”楚沁被她突来的冷漠唬得话都不利索。 季南枝不是故意不给她台阶下,只是她最讨厌跟人拼酒,所以从来不在公开场合喝酒,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她喝不了酒。 她看着楚沁表情为难,心里也不是滋味,犹豫着是不是该安慰两句,突然身侧伸出一只手,接过了楚沁给她倒的那杯酒。 “我替她喝了。” 季南枝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什么事,一扭头,宋祤右手中的杯子已经空了。 “你干嘛啊!”她一把把那杯子抢了过来,气急败坏的模样像极了炸毛的猫,“谁让你替我喝了,你活菩萨啊,见谁都普渡一下?!” 被怼的“宋菩萨”噙着笑看她,漆黑的眸子里只印了一个人的身影。 季南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给他跟服务员要了杯热水后,就拿起楚沁带过来的伏特加,起身要走。 宋祤拉住她,“一杯没事的。” 肌肤相贴,她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 真烫啊……不会喝发烧了吧? 季南枝心里想着,又很快否定了。这才喝了没几分钟,哪可能这么快上头? 她余光正好看到服务员端着一杯热水走近,于是用了点力气抽出被握住的手腕,“没事就多喝热水,我一会回来。” 宋祤看着空了的手,神情淡淡,好似放空了。未几,他转头瞄了眼桌上的水杯,倒是听话地拿起来一口一口喝着。 在旁看戏的楚沁见这边就剩她跟宋祤,想着上去搭讪几句,毕竟像他这样的绝品男人,哪个女人看了能不心动?而且凭她的经验,他那玩意肯定很猛,幻想着能够在这样的男人胯下被肏,她裙底已经一片湿意。 “宋祤哥哥~” 宋祤抬眼,好看的薄唇轻启,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戾,“滚。” 满脑子的旖旎被人兜头浇个透心凉。 楚沁虽说不是人间绝色,但胜在长相清纯,在一众男人里吃香得很,就没被这么轻慢过,难堪委屈不满,几种情绪纷纷涌上心头,却也不敢放肆发泄,只偷偷剜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一眼,麻溜滚了。 另一边—— 男男女女围了个小圈,圆圈中心的两个人手肘贴桌,手掌交叉紧握,互相钳制发力。 “王靖你没吃饭吗?” “王靖你可别再放水了,赵嘉屹赢了话,你得多丢人啊你!” “就是就是!你这一身腱子肉别白长啊!” …… 被说给人放水的王靖此时额头青筋暴起,脸庞用力到泛红,后槽牙都快被他咬碎了,耳边还得听着他们胡说八道,气得他心里直骂这群王八犊子瞎了眼,没看到他很努力了吗? 而他对头的赵嘉屹就显得很轻松,要不是能看见他额头覆了一层薄汗,连他自己都要怀疑自个是不是真放水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输定的时候,突然感觉对方手劲一卸,他忙趁机往左狠狠一压赢了这局,情势骤转,周围人一时都还没反应过来。 懵逼的还有当事人,赵嘉屹也以为自己快赢了,结果不知道哪个鳖孙背后突袭,点了下他肩胛处的麻穴,麻了半条胳膊,顺便害他输了比赛,气得他骂骂咧咧地站起身—— “草泥马,哪个傻逼暗算老子?” “你姑奶奶我。” “我去你大……”赵嘉屹视野里出现了一张明艳绮丽的脸,明明算得上美色如画,但是他却瞬间吓得背后渗出冷汗,一时整个人哑炮了。 “大什么?”季南枝眉尾一扬,语气多了些懒散,好像只是路过顺便打个招呼。 砸场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大姑奶奶!” 闻言,季南枝点头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姑奶奶,你是想一块玩吗?”赵嘉屹知道她不喜欢这些,只是礼貌提了一嘴,反正她也会拒绝的。 “是。” “不玩也没事,不……是?你要玩?”赵嘉屹眼都瞪大了一倍。 “嗯哼~”说着看向一旁的吴智尚,将带过来的酒递给他,“你帮忙去让服务员上两打‘深水炸弹’和两副骰盅,对了,就用这瓶。” 赵嘉屹:“不是吧南南,你喝得完吗?” “嘉屹哥不是想请我喝酒嘛~”季南枝冲他眨眨眼,笑得一脸灿烂,“当然要‘舍命奉陪’呀~” 赵嘉屹听到她说到舍命两字时,浑身一颤,要不是虚靠着旁边的人,他可能已经腿软地跪下了。 看着对面人一副窝囊样,季南枝轻嗤一声,“怕了?” 能不怕吗? ‘嘴强王者’赵嘉屹:“哪能呐,我盼着有一天能跟南南妹妹喝酒,可是盼得花都谢了,这难得机会来了,哪有怕的道理。” “最好是。” 他们说话的当头,服务员已经把酒水摆上了。 二十四个装了啤酒的克林杯在桌上环成一圈,两两之间均架了个子弹杯,杯里倒满伏特加,光线落下, 酒杯里亮晶晶的,意外地有些好看。 季南枝拿起一角单独放的子弹杯,小手一挥,清脆的碰撞声后,排列有序的子弹杯依次倾倒,炸落进啤酒中溅起一簇簇水花,伴随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气氛直接拉向高潮。 “哇!南姐好帅!” 听到有人夸自己,季南枝下巴又上扬了几分,嘴角含笑,说不尽的恣意风流。 其他人都被这场面挑的激动不已,只有赵嘉屹一脸如丧考妣,心里比吃十斤黄连还苦。 “拿着。” 耳边听到声响,赵嘉屹下意识摊手,然后手里就多了副骰盅。 “?” “光喝酒有什么意思,当然得玩点小游戏。”季南枝说得理所当然,“我经验少,咱就玩最简单的比大小,行不?” “……行。”他敢说不行吗? “规则简单,咱两一人叁个骰子,谁数字加起来更大谁就赢了,输的人喝酒。”季南枝比了下桌上连排的酒杯,“酒不喝完不能结束~” 听完规则,赵嘉屹当下松了口气,完全拼运气的玩法,再怎么衰都不会紧着他一个人倒霉吧? 季南枝:“吴智尚你来当裁判。” 被点名的吴智尚立马从人群里钻出来,吆喝道,“好嘞!” 随后吴智尚一声令下,两人各拿起骰盅摇晃起来。季南枝先一步将骰蛊落在桌上,眉眼一挑,示意这边可以开了。 “叁五六,14点,南姐你这手气不错啊~” “我的都还没看,你就知道谁手气不错了?”赵嘉屹‘彭的’把骰盅放下,语气不爽。 吴智尚懒得搭理他,伸手开了他的骰盅,“二二五,9点,南姐赢了。” “哼——”赵嘉屹不服气,“再来!” “叁叁四、一叁五,南姐赢了!” “二四五、一二二,南姐赢。” “叁五六、二二四,南姐赢。” …… 七、八轮过后,赵嘉屹已经喝了满肚子酒,感觉自己晃晃肚子都能听到哗哗水响,再来一杯,不,是再多来一口,他就得当场吐了。 “嘉屹哥,你手是真的臭。”吴智尚不怕死的嘲讽到,不过看到他脸都喝白了,还是有些不忍,“要不今天就到这算了……” “这怎么行,嘉屹哥请我喝酒,我这还一口都没喝上呢~”季南枝一手托脸,笑得无害,“你说呢?嘉屹哥。” “再来!” 话毕,骰子在盅罩内滚动作响,几个回合下,他把骰盅一砸,右手一掀—— “五六六!这回我赢定了!”看到自己的点数,赵嘉屹一扫颓势,兴奋地大叫起来,周围人也替他激动地鼓起掌来。 闻言,季南枝难得垮了脸,小嘴一撅,好像有些苦恼。 见她露出这副模样,赵嘉屹直觉得神清气爽,伸长了脖子催促道,“快开啊,嘉屹哥急着请你喝酒呢。” “是吗?”被催的人,嘴角耷拉下来,手慢吞吞地挪向盅盖子上—— “快开!快开!”包括赵嘉屹,其余人也都一眼不错地盯着她的手。 伴着起哄声,季南枝拇指轻抬,掀了一细缝看去,脸色登时更拧巴了,“哎——” 急死个人了! “早死早超生,南姐你就别哎哎哎了!”离她最近的吴智尚早忍不下去了,假借裁判的便利,直接替她把盖子揭开。 “……靠!” 季南枝又叹了口气,无不惋惜道,“哎——这酒又喝不上了。” 六六六? 赵嘉屹机械地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等他回过魂来时,季南枝已经端了新的一杯酒走到他面前。 “愿赌服输,喝吧。” “南南,我错了……”男人,就该能屈能伸。 季南枝微微歪了头,眼神疑惑,“嘉屹哥说什么呢?” “我错了姑奶奶,我错了!您就饶了我吧!再喝我就要挂了!” “不想喝?” 赵嘉屹坚定地点点头,“不想喝!” “不喝也可以。”季南枝顿了下,话锋一转,“你上去唱个歌吧。” 赵嘉屹:?? 吃瓜群众:?? -- 第三章 ωòò13.còм 季南枝自诩是个极其善解人意的好人。 比如现在,其他人的表情上都或多或少带了点难受、煎熬、生不如死,只有她笑容和煦,眼神诚挚地注视着舞台,时不时还吼上两句“加油”以资鼓舞。 被鼓舞的人,此时在舞台中央放声高歌,一开始可能还扭捏得很,几句过后,在欢跳俏皮的伴奏声中渐渐解开了封印,浑然忘我,连唱带跳的。 “Reunion”酒吧的音响设备是最顶级的,所以灾难级难听也被分毫不差地展现出来,甚至加迭电音、鼓点渲染,难听程度又上了一阶。 是人听了就得萎的程度。 楚沁:“嘉屹哥疯了……” 吴智尚:“我也要疯了……” 被折磨得耳朵想离家出走的路人甲:“要疯了+1……” 路人N:“+10086……” …… 季南枝看着已经沉浸舞台的男人,笑得眉眼弯弯。 看来下次可以试试让他穿女装登台。 好像感知到她的想法,台上的赵嘉屹徒然打了个冷颤,音又跑远了几百米。dáňмёΙs.ⓒoⓜ(danmeis.com) 台下一片叫苦不迭。 忍了没多久终于有人起义反抗,抢走了他的麦克风,把他赶了下去。 瞧着戏,季南枝忽然记起刚她丢下的宋菩萨,懒得再理会赵嘉屹那傻子,她直接从人群里溜出去,等她回到刚才的位置,一眼就看到那人还在。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松了口气。 她视线落回那人身上,他身体微微侧着,阖眼倚在沙发靠背上,他的位置上方刚好有盏射灯,冷白的光线洒落下来,能看到他眼眶周围泛着霞色,鸦羽般的长睫投下两片扇子样阴影,薄唇紧紧抿着,唇色透着不正常的嫣红。 季南枝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担心,开声询问道,“你还好吗?” “……” “宋祤?” “……”还是没反应。 该不会猝死了吧? “呸呸呸!”想什么呢季南枝,你就不能盼着人点好。 半天没个动静,季南枝只好俯下身子,伸了个食指探到他鼻下。 “还好,还有气。” 季南枝还在庆幸的当头,突然视线撞进一双漆如点墨的黑眸里,薄薄的水汽氤氲,像水墨画里的叁月江南,缠绵又朦胧。 两个人靠的太近,她都能感觉到呼吸打在她脸上的热度,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木质香气,甚至都能细细数出他睫毛的根数。 “你回来啦。” 季南枝呼吸一滞,脸颊不自觉热了起来,磕磕巴巴回应道,“回……回来了。” 那人好像还未睡醒,听到她回话,只是嗯哼发了个气音,大手一揽,将人捞进怀里,一手扶着她腰,一边头顺势靠在了她颈窝处。 季南枝被他这行云流水的操作,整得大脑直接宕机,一时忘了动作。 靠着她的人好像还嫌弃她这个抱枕硌手,嘴里小声嘟囔着,脑袋不安分地蹭了蹭,发尾划过皮肤带起丝丝痒意。 我是被占便宜了吧? 季南枝想着,于是伸手欲推开靠着自己的脑袋,手还没碰到人,她兜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伴随着激昂的随想曲,径直撕碎这一隅的安静。 她忙不迭掏出手机,一看屏幕,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也不敢多耽误,立马按了接通键。 “思妍?你没事吧?” 电话那头传来极力压抑的呜咽声,没及时回复她的问话。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南南……”抽噎了片刻后,那头的人好像心情平复了些,这才哽咽道,“我下面流血了,我害怕,呜呜……” “你先别怕,出血量大吗?身体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不大,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闻言,季南枝大概判断了下,随即安抚着,“你别怕,我现在马上带人过去,你先平躺着别走动,乖乖等着。” “可是……呜呜~” “别害怕,我很快就到。” 挂了电话,季南枝发现自己还坐在人家怀里,她扭头看他,语气急切,“我有事先走了。” 起身时发现衣服被人扯住一角,她正要发作,就看到那人红着眼眶,眼睛湿漉漉地望着自己,“我喝醉了,开不了车,你能载载我吗?” 季南枝呼吸一顿,来不及思索,脑袋就自顾自地点头答应了。 所以等她走到停车场时,是一手一个“拖油瓶”。 她把两个醉鬼直接往后车座一丢,也没管他们坐好没有,直接一脚油门,飙了出去。 车身在夜色里划出一道银色的闪电,向目的地飞驰而去。 赖着季南枝超神的车技,他们从接到人再到送去医院,统共也就花了半小时。 她有提前跟医院打了招呼,所以到的时候已经有护士推着轮椅在车场等候,她倒好车,随即出声催促后座的人。 “快起来!到医院了!” 赵嘉屹不情愿地半睁开眼,迷糊应道,“医院?谁病了?” 这怕不是醉傻了。 季南枝懒得给他掰扯,指挥着一旁还有点神智的宋祤,让他把人拖下去,她自己先去扶思妍。 她把思妍安置给护士后,转身去看那两人情况,一瞅,就只看到宋祤一大高个,跟个电线杆式地杵在后车门那。 察觉到她的视线,宋祤转头看向她,脸色看起来有些为难。 季南枝走过去,还没问怎么了,宋祤自己就开口解释道,“他不肯起来。” 闻言,她冲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牵着他往后退了几步,让他先站这等她。 “你乖乖在这。” 也不知道是不是醉酒的人好糊弄,宋祤真就动也不动地站在她指的地方,一脸温顺地朝她笑。 可恶,这男人笑得真犯规。 记着正事,季南枝甩甩头,丢掉满脑子乱七八糟的联想,回到开着的车后门外,双臂交叉胸前,不耐烦威胁道,“别装了,再不起我让你爷找你唠嗑。” 原本还挺尸的赵某人,一听要告诉他爷,立马麻溜钻出来,讨饶着,“别介啊~你怎么搞打小报告这套啊,你都看着我喝那么多酒,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哥哥我。” “疼你?你确定?” 赵嘉屹看她笑得渗人,连忙摇头,“算了算了,我皮糙肉厚不需要人疼。” “那还不赶紧滚,思妍就在前头。” 得了令,赵嘉屹就屁颠屁颠地去追前面的人,可能还没彻底醒,他脚步有些虚浮,从背影看去像个用久的弹簧。 “呵~”季南枝笑了笑,顺手把车门带上,余光看到那人还乖巧地站着,不知怎么的,生出了逗弄的念头。 “宋祤?” “嗯。” 季南枝挠挠头,语带抱歉,“我朋友生病了,我晚上得陪床,不能载你回家了,你可以自己回去吗?” 那人看着她,好像在思考她讲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迟钝地点点头,“好。” 说完,他真就迈腿要自己走回去,季南枝没料到他会这么听话,才呆怔了几秒,两人已经拉开了有些距离。 季南枝拔腿跑去追,她速度更快,两下就把人拦了下来。 宋祤疑惑地注视着她。 季南枝被盯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拉过他的手,牵着他一块往急诊部走。 噗通、噗通。 她心跳好像被按了加速键,快的出奇,手心也开始沁出些汗来。 不就是拉个手,她反应好像大了点吧。 怕被发现自己的窘况,她试图把手先收回来,结果对方察觉到她的意图,直接展开手指与她交叉握紧。 季南枝扭头看他,“?” 走在后面的人见她回头,忙低头敛目,长睫遮住了眼中大半情绪,“是你先牵我的。” 这还委屈上了? 吃软不吃硬的季某人,只好由着他,两人牵了一路,到了分诊台需要个人去办手续,几人里就属她意识最清醒,事情多半还是得靠她。 她看着粘着自己的“小尾巴”,语气放轻,“我要去办理登记,你先松开,好不好?” 刚好过来想说他可以去办手续的赵志明,一听她这话,直接打了个激灵,“靠!季南枝你说话怎么变得这么娘了?” “赵!嘉!屹!” “干嘛咯,没事别喊全名,怪吓人的。”说着话间隙,他又凑近了些,拿手肘捅了捅,“这才没多久,就牵手成功了?” 季南枝无语地瞪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这么闲的话,你去把手续办了。” “去就去。”走前,赵志明还不忘揶揄两句,“牵都牵了还不让人说,南南你还是一贯的霸道。” 她真的很想打人。 深呼吸几次后,她才渐渐平复下浮躁的情绪,继又哄起了“小尾巴”,“宋祤,我保证一会亲自给你送回家,你把手放开,你这样我不好做事。” 听到她保证,宋祤才慢吞吞地松开手,虽然没说话,但是看她的眼神已经赤裸裸地刻着“别骗我”叁个字。 她长得就那么让人有安全感吗?居然都不怕被她拉去卖? 季南枝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粗糙了点,看来有空得去做做保养了。 “南南~” 耳边响起一道软糯的女声,是祝妍茜的声音。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医院干嘛的,抬首正好看到赵志明在不远处朝他们招手,于是她推着轮椅、带个尾巴去找他会师。 一伙人浩浩荡荡进了诊室,坐诊的大夫看到这阵仗吓了一跳,还以为出啥大事了,连忙询问了几句后,就把多余的两个大男人轰了出去。 因为祝妍茜出血量不多,精神状态也还可以,医生就开了几张检验单子,让她先验血什么的。 晚上妇幼来看急诊的不多,她们很快就把检查做完了,就等着出报告。 这间隙,两人在过道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虽然医生有说应该没什么大碍,祝妍茜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南南,你说我肚子里的宝宝会不会有事啊?” “放心吧,刚医生都说让你要心情放轻松,这样才对宝宝好。” “可是……”祝妍茜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失去肚子里的孩子,她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掉。 季南枝看着那成串的泪珠,不免心疼,轻叹一声后蹲下身子,将她颤抖的手握紧,语气坚定,“相信我,会没事的。” 在她的安抚下,祝妍茜的情绪逐渐平缓,到后头还有兴致打趣她,“我刚没来得及问你,你打哪拐了个男朋友的?” “男朋友?”季南枝一噎,猜到她说的是宋祤,立马解释道,“瞎说什么呢你,今天才见面的人,什么男朋友不男朋友的。” “哦哦~”祝妍茜了然一笑,“那就是‘发展中男朋友’咯~” 季南枝无语:“你从哪学的乱七八糟的词?” “长那么帅,还那么乖,发展成男朋友也不亏的伐。” “打住!”季南枝不自然地咳了声,一本正经道,“我还是个学生,只有学习才能让我快乐,男朋友什么的,不需要。” 她说完,祝妍茜半天不接茬,她抬头还想补几句别的,就见祝妍茜直愣愣看着前面,她纳闷地咦了声,也跟着回头看去。 她的“发展中男朋友”就站在离她一手臂的位置,对上她投来的视线时,身体明显一僵,堪堪侧过头,露出来的耳朵通红通红的。 季南枝长叹一口气—— 背后说人什么的,真是不能干。 -- 第四章 “男朋友?什么男朋友?”赵嘉屹走过来,刚好听了个尾巴。 季南枝庆幸他们中间还好有他这么个傻子。 “你听岔了,说的是老朋友,我跟妍茜说过几天有个老朋友聚会,问她去不去。” “聚会?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聚会这玩意你根本不稀得去。”赵嘉屹一言戳破,“怎么滴?请你的是你暗恋对象?” 季南枝:“是。” “……”倒也没想到她会应得这么爽快,赵嘉屹讪讪一笑,余光偷瞄向旁边的宋祤,见他神色如常,心想自己可能真误会了,“叫什么,回头哥帮你打听打听。” “陆仁嘉。”季南枝随便扯了个名字糊弄。 手机定时的提示音正好响起,她起身去旁边的机子取了报告单,“我先带思妍去医生那。” 她推着人路过宋祤时,步伐不自觉迈的更大了,慌忙中她没发现宋祤用力攥紧的双拳,还有脸上一闪而过的郁色。 _ “b超、尿检什么都还正常,就是hcg值低了些,如果不放心的话,今晚先住院观察一晚。” “那什么hcg值低的话,小孩会不会有什么事啊?”祝妍茜有做过一些功课,知道这个低了不是什么好事。 医生一边开单,一边柔声安抚道,“你孕周数低,是有可能hcg值不高,你先别往坏处想, 我给你开些补充剂,这段时间你多休息,别熬夜、别剧烈运动。” 听了医生的话,祝妍茜稍微宽心了些。 医生忽又想起了什么,补了句,“同房也不行,为了孩子,大人们都忍忍。” “没……没有。” 医生瞥见她涨得通红的脸,心想小姑娘到底是脸皮薄。 随后又叮嘱了几句,便让他们出去办入院手续,今晚先住进来。 她们出去时,那两人都还守在外头。 季南枝想了想,出声喊道,“嘉屹哥。” 倚着墙打游戏的赵嘉屹没听到,好在站他旁边的宋祤提醒了他下,他才注意到门口的两人。 季南枝朝他打了个眼色,意思让他过来推人。 赵嘉屹看她,“你眼睛抽筋了?” “又嘴欠?” 听出来她不爽了,赵嘉屹赶忙过去接手,嘴里还是不消停,“真是开不得玩笑。行了,这边交给我吧,你赶紧把人送回家。” “你一个人搞得定?”季南枝有些怀疑。 赵嘉屹冷哼道,“我不行我不会雇个护工吗?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南南妹妹懂了吗?” “你倒是懂得多。那这里先交给你,明早我过来换你班,你可别给我发现你又偷跑了,不然……”季南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嘉屹配合地歪嘴翻白眼,逗得一旁的祝思妍笑得肩膀颤个不停。 ……她笑点这么低的吗? 赵嘉屹看了她一眼,认命地叹了口气,便推着人去办手续。 走廊就剩下季南枝他们两人。 宋祤从进门被松开手后就一直没说话,这会就低着头,靠在墙上,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眉眼,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显得疏离又清冷。 这样子不可爱。 想着,季南枝也不知道哪借来的胆子,走过去伸手揉他脑袋,刘海被她拨到侧边,露出干净的眉眼,整个人也清朗了起来。 “走吧,带你回家。”不等人反应,季南枝直接握住他手,语调轻快地说到。 宋祤还是一言不发,就是偷偷加重了点回握的力道。 她应该没发现吧。 两人一道出了急诊门,季南枝注意到门前的台阶湿了一小片,想着果然下雨了,可惜她没带伞。 夏季的雨夜,气温褪了白日的燥热,有些凉意。她伸手探进夜色里,掌心几乎感受不到雨丝的重量。 “雨还小,我们跑快点去车上。”说完拖着他就想往雨里冲,没成想宋祤把手松开了。 “?” 季南枝不解地回头看他,就见他停在原地,叁两下就把身上的冲锋衣脱了下来,然后递给她。 “……?” “淋雨容易感冒,你拿这个遮着。” 季南枝呆呆地接过了外套,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低低呢喃了句,“谢谢。” “不用谢。”看着她娇憨的模样,宋祤眼尾微勾,又靠近了些,帮她把外套摊开,“自己撑好,走吧。” 季南枝还想问那他呢,结果人已经先一步走了,她只好小跑着跟上去。 幸亏她车子停得不远,两人坐上车时,外头的雨刚好下大,季南枝赶紧开了暖气。 她因为罩着冲锋衣,身上就裤腿鞋子打湿了点,比起来宋祤就没那么幸运了,全身都落了雨,一上车就打了个喷嚏。 “你还好吧。”季南枝递了包纸巾过去,顺便又把温度调高了两度。 宋祤抽出几张纸,囫囵擦了下身子,嗓音闷闷的说了句“没事。”,话音还没落,又接了个喷嚏。 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季南枝无奈地轻叹,想起来车上应该有备了张毯子,于是起身半跪在车座上,往后倾去,一手扶着副驾驶座椅,另一边手在后面摸索着。 今天她没开往常那辆suv,所以车里空间小了很多,她这一套动作把前车空间占了大半,宋祤贴心地主动往车窗那边挪了几公分,但还是偶尔会碰到她。 稍一抬头,他就能看到季南枝明艳的侧脸,她脸上除了眼睛,其他都小小的很精致,鼻梁挺翘,唇瓣樱红,尖尖的下颔微仰着,跟脖颈连成一道优雅的曲线。 再往下…… 宋祤目光匆匆掠过,不好多做停留,只不过唇边不自觉染了笑意。 小朋友好像确实是长大了不少。 “你在笑什么?” 季南枝拿到毯子回身时,就看到男人盯着自己在笑,她被瞧得有些莫名,自然问出了声,说着顺便把毯子往他腿上一丢,坐回自己位置准备启动车子。 “一小屁孩。”宋祤收回视线,别好安全带、端正坐直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她。 “啥?”季南枝猛踩了下刹车,转过头语气惊诧,“你有孩子了?” 车里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凝住了。 季南枝难以置信地又把邻座的男人上下打量了遍,明明看着比自己没大上几岁,怎、怎么就…… 看她表情不对劲,宋祤这才回过味来,感情这小屁孩以为他都当人爸爸了? “你……你真的有、有……”季南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嘴都用不利索了。 “没有。”宋祤直接打断她,“你误会了。” “啊?哦……不好意思。”听到这回答,季南枝偷偷松了口气,打哈哈道,“我比较容易一惊一乍,你别介意哈。” “嗯。”宋祤点点头,附和道,“年纪小,正常。” “我都二十了……”,已经不小了,后面这句她没说出来。 季南枝这话说得小声,以为别人没听见,说完就把注意力放回了开车上,倒是没注意到男人眉稍上扬,眼中堆满了笑意。 车驶出医院,季南枝才想起来忘了问他地址,“你住哪?” “天玺公馆。” 季南枝空出来一只手在gps上输入地址,打到第二个字时,她才反应过来为啥听着那么耳熟。 这不就是她住的公寓那嘛! “几、几栋?” 宋祤看了一眼她,说道,“6栋。” 季南枝没继续问,车里就这么突然静了下来。 说实话,她现在心里有点毛毛的。 不管怎么说也只是第一回见到的人,她起初答应送他回去,一方面确实一时头脑发热,还有就是起码他是赵嘉屹认识的人。 可也太巧了吧!他们居然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 这真的太离谱了,剧本都不敢这么写吧。 季南枝内心惊涛骇浪,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无波,一副专注开车的模样。 晚上车流量少,他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季南枝等把车开进车库停好,才出声提醒,“到了。” 半晌,副驾驶座上的人却没点动静。 “宋祤,到家了,可以下车了。”季南枝以为他没听到,于是又拔高了分贝。 那人这才有些反应,他睁开眼,左右转了圈,最后目光锁在季南枝身上,眼神明显有些不清醒。 季南枝暗忖他可真的是酒量太差了,折腾这么半天居然还没褪了那后劲。 算了,送佛送到西,她再把人送上去算了,反正真要动起手来,几个他也不够她打的。 正想着要下车带他上楼,宋祤突然一手箍住她的手腕同她说话,他声音带着醉酒的低沉,一字一顿说,“我是宋祤。” 这孩子脑子不会喝酒喝瓦特了吧? 季南枝一副看到外星人的样子,不过说出来的话倒是配合,“嗯,宋祤你好,我是季南枝。” 闻言,男人满意的点点头,“我住八楼。” 不知道为啥,季南枝有种被忽悠的感觉。 随后,两人一道进了电梯。 电梯门是个镜面,把他两人的样子清晰地倒映在上面,季南枝就这么透过镜子看他,心想宋祤这人酒品倒是不错,说是喝醉了,除了脑子可能有点问题,外在看着跟正常人倒没什么两样。 魂游天际时,耳边一声清脆的“叮——”,让她回神。 电梯门左右拉开,视野里出现了一张熟面孔,那人正好也看到了自己。 “姐姐。” 少年主动出声唤她。 “……” 季南枝心里一咯噔。 少年的视线在对面两人间游移,像是确认了什么,遂又漫不经心地开口问到—— “你又出去勾搭男人了?”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从不骗人。 “季北尘,你找打啊你。”季南枝无语扶额。 少年浑然不觉有什么过错,正声道,“对未成年人施暴是违法的。” …… 季南枝讲不过他,索性噤了声。 电梯上行,很快就到了七楼,电梯门开,季北尘一脚迈了出去,转身看她,“搞什么?还不出来?” 季南枝故意一动不动,懒懒道,“姐姐我要送男人,你自己先回吧。” 少年一听,倏地轻笑出声,伸手拦住快要合上的电梯门,又重新走了进来,“我陪你一块送。” …… 最后,他们叁人一同到了八楼。 叁个人,不一样的五官,却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季南枝是累的,其他两个人不清楚,她也懒得多琢磨,她现在就想赶紧回家洗个澡,上床躺尸。 做了一天的好人好事了,她倦了。 “到了,宋祤你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的吧。” 宋祤点头,说了声谢谢后,准备去开门,结果路过她时身子一晃,季南枝下意识要去扶,不过被她弟抢先一步。 季北尘语带轻嘲,“哥哥身子有点虚啊,还是我替姐姐扶你进去躺着吧。” 季南枝乐得当甩手掌柜,开心道,“也行,那你一会儿顺便给他倒杯水放床头,喝醉酒的人容易口渴。” 她又叮嘱了几句,随后道声别就先回去了。 电梯门合上的声音响起,季北尘立马收回了做扶的手,看着眼前的男人,撇了撇嘴,“我姐走了。” “嗯。”宋祤斜靠在门框上,薄唇微翘,“不扶我进去躺?” 季北尘斜了他一眼,像是看到什么肉麻玩意,身体自动往后退了一大步,“装醉博同情的老梗,也就我姐那白痴会信。” 被当面拆穿,宋祤反而笑了,笑容温和,带了些微宠溺,“她只是太善良。” “嗤——”季北尘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进来参观吗?”宋祤伸手做了个请。 说完,就径直忙自己的事去,并不关心季北尘去留。 客套话而已,他没指望跟这个一见面就对他敌意满满的小孩套近乎。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宋祤身形停住,略诧异地回头,看向房间里多出来的另一个人。 “?” 少年白衣乌发,青春洋溢的脸庞上,笑得分外阳光,左嘴角一颗小虎牙明晃晃的。 “这会儿下去,我姐可不信。” -- 第五章 季南枝这觉睡得不踏实,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她在梦里已经被豹子追得跑了几坡路了。 当她急支糖浆呢? 冗长的梦境让她头昏脑涨,她伸手摸向床头把烦人的闹铃划掉,一个翻身把头埋进被子里,想再小憩几分钟。 “叩叩叩——” 节奏有序的敲门声又飘然入耳,埋头当鹌鹑的季南枝闭眼闷哼了声,下一秒从床上弹了起来。 “六点二十叁分。姐姐,你该起来送我上学了。” 季南枝对于出现在卧室里的少年习以为常,扯过单人沙发上的丝绸外套披上,语气凉凉,“说了多少遍,不要随便进女孩子房间。” 少年无视她话里的不满,盘腿坐到了她房间铺的波斯地毯上,“你又不是女孩子。” “季北尘你别一大早惹我。还有,把你屁股从我高贵的地毯上挪开,你身上脏死了。” 季南枝信奉男人都是土做的,她弟尤其,是黄土做的。 “就不。” “幼稚!”季南枝白眼一翻,走进浴室。 等她收拾妥帖出来时,季北尘已经叼了个苹果,整装坐在客厅里等她。 “叁明治、橙汁在桌上。”瞥见她身影,季北尘下巴一扬,出声提醒。 季南枝看着桌上摆放的早餐,心中不免欣慰。 小兔崽子要是在她面前是个哑巴就完美了。 “姐姐,你又在想不健康的事?” “……” 季南枝觉得刚才被感动的自己很荒谬,她弟就是个毒舌、眼残的魔头。 _ 季北尘就读在乘城一中,是市里最好的高中,不过离她住的公寓不算近,往常他都是住家里的。 最近季宏伟出差,她妈昨天晚上又临时起意下乡采风,所以发了简讯说把季北尘托给她照顾,她那会儿还在酒吧就没注意到,等她看到消息都大晚上了。 “老妈最近画画又瓶颈了?”季南枝都不用猜,她妈只要是突然发神经,多半都是没灵感了。 副驾驶座的季北尘翻着最新一期的《娱乐风尚》,眼睑低垂,“她说市里看不着星星,工业污染了大自然的浪漫。” 季南枝笑笑,“嗯,她去浪漫,我来带孩子。” “不满意你可以跟妈提。”,季北尘手指落在杂志的一角,刚好盖住两个字,片刻后,侧过头认真问道,“昨天那个哥哥,你俩熟吗?” “怎么?” “没什么。” 问的人突然没了下文,这让季南枝非常不爽,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 “不熟,昨天第一次见。”前面刚好有人变道超她车,她狠狠摁了两下喇叭,“有屁快放!” “就看到这个哥哥上杂志了,还是头条版面呢。”季北尘好学生样地把杂志竖起,往她那边面展示。 头条?宋祤难不成是大明星? 叁岔路直行刚好红灯,季南枝把车停住,这才转头认真看去,杂志上的人还真的是宋祤,不过旁边还靠着一个女人,黑衣长裙,包裹的身体纤秾合度,长发盘起,脸上表情一改往日清霜质傲,笑得分外甜美。 这女人她认识,准确来说乘城没几个人不认识她的,是眼下国内最年轻的金枝奖影后——穆辛。 “男帅女美。”季南枝看完后得出了一高度评价,脸上并无波澜。 季北尘赞同地点点头,“是挺配的。对了,下周二有家长会,你替妈来一趟。” “知道了。” 用得着替吗?每次都是她去的,次次去次次有人问她咋保养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居然看起来还像个小姑娘。 这问得……她都搞不清她是长得显老还是显嫩。 早高峰塞车是市里每日的必演剧目,一路停停开开终于快到学校门口,打眼看去,各路豪车挤在门口,看起来像是孔雀斗屏。 “你在这下吧。”反正走过去也没几分钟,季南枝懒得去凑热闹。 “五点半,记得来接我放学。” 说完,季北尘甩下个潇洒的背影走了。 季南枝咂舌,无奈叹了口气,然后把车掉头往市妇幼开去,想了下,中途又拐到早餐店买了两份早点。 她拎着早点,踏着晨露往住院部走,心里还担心赵嘉屹那小子会不会又跑路,要是真这样,她发誓她一定会把他腿打断。 不知道自己差点要被打断腿的赵嘉屹,正好站在个垃圾桶边抽烟,他低头猛吸几口,干冽的烟草味直冲上脑,让他一夜没睡的困意淡了几分,不过脑子里祝妍茜垂泪抱怨的画面倒是越发清晰。 “操!” 赵嘉屹郁结心头,抬脚一下踹飞脚边的石子,骂出了声。 “大早上在医院犯病呢?”已经走近的季南枝摸了摸耳朵,一脸嫌弃地瞥他,把其中一袋早餐递了过去,“吃吧。” 赵嘉屹皱眉,没伸手去接,“没胃口。” “下午我有节微积分选修课要上,如果妍茜还不能出院,还得你继续陪着。”季南枝说着把早点还有车钥匙塞到他手里,没理会这人的矫情,“所以你现在先去车上休息会儿吧。” “别了,吃不消。”赵嘉屹把车钥匙又抛还给她,一脸疲像,“我请了护工了,她检查做下来都没啥大事,没必要这么多人围着。” “……嗯。”看他双眼充红,面色发青,季南枝倒也没再为难,只多嘴补了句,“她怀的是你的孩子,你要是休息好了,就多过来陪陪。” 这话让赵嘉屹心里越发难受,嘴唇抿成直线,眼睛看着身前一副苦口婆心的女孩,百般滋味在胸口缠作一团。 “你没事吧?”季南枝看他突然一脸憋闷,有些摸不着头。 赵嘉屹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好像溺水者抓到了根稻草,不过出口的话却满是戏谑,“季南枝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没解除婚约。” “迟早的事。”季南枝回得漫不经心,看起来不想在这话题上多做周旋,“没事我先上去了。” 赵嘉屹心下一紧,还想解释些什么,话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站在原地看着人走远,直到手里的香烟燃烧到了尽头,灼热感从手指那传来,他才悠悠回过神。 “操!” 他忙把烟头丢进垃圾桶上的烟灰缸,另一只手顺势想把那袋早点也丢了,刚抬起来又悻悻放下,几个来回后,他才一脸扭捏地掏出了瓶玉米汁喝起来。 他才不是舍不得,他只是爱惜粮食! 季南枝推门进病房的时候,就看到祝妍茜静静站在窗前,窗户玻璃大开着,房间里浸进来晨间的湿气。 “怎么不躺着多休息休息?”季南枝把东西都放到了床头柜那,朝窗边的人继续唤道,“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鲜虾烧麦,快过来吃。” 背对着她的祝妍茜没有反应,季南枝想着过去喊她,才迈了一步,祝妍茜恰好转过身,笑兮兮得朝她走来。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季南枝替她把餐点盒子一一打开,豆浆也帮她插好吸管,“医生说喝这个有助于提升黄体酮,你多喝点。” 祝妍茜明显愣了下,仓惶中连忙低头,几口豆浆下肚后才低声道,“没看什么,就发了会呆。医生不是说要多吸收新鲜空气嘛~” “那回头有空的话,我带你去市森林公园逛逛,那里说是什么天然氧吧。”季南枝看出她面上的不自然,没有戳穿,“快吃吧,一会要凉了。” 房间里的人没再对话,安静地能听到嘴巴咀嚼的摩擦声响,良久后,祝妍茜吞下最后一口豆浆,饱腹感似乎也给她带来了勇气。 “南南……你说这孩子真的可以要吗?” 祝妍茜问得小心翼翼。 季南枝有一瞬恍惚,觉得自己像是没听懂她话一样,脑子快速闪过了些念头,不禁觉得有些离谱,“妍茜,那是你的孩子。” “可是嘉屹哥不想要他。”说着,祝妍茜积蓄已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这么说的?” 祝妍茜摇头,嗓音带着啜泣时的颤抖,“他没这么说,他只是说没办法给我名分,说他爷爷认定的孙媳妇只有你。” ……这赵嘉屹可真是处处给她找不痛快。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我跟他也就定了个娃娃亲,这年头结婚都能离婚呢,这口头上的约定哪里能作数的?你别听那傻子胡说八道了。”季南枝抽出纸巾替她擦眼泪,语气柔和,“别哭了,回头我就跟赵爷爷提取消婚约的事。” “可是他不想娶我……他说这都是意外。” 季南枝笑了,“意外?不带套的时候怎么不担心出意外呢?” 提到这,祝妍茜不禁羞赧,脸上还挂着泪痕,磕磕巴巴辩解说,“其实是怪我,我避孕药没及时吃,我以为只要吃了就好了,没想到最好在24小时内……” 季南枝一听,直接抬手一个暴栗,“就是有你这么傻的女人,才会有那么多渣男!” “好疼~”祝妍茜捂着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反驳道,“我才不傻,咱们系入学考我可是第一名!” “你不傻你看上赵嘉屹那混球?他自己都是个没长大的二世祖,照顾人这叁个字怕是都还没写进他词典里。” 季南枝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知道。” 祝妍茜走到她身边,两人并排坐在床沿。 她说得很坚定,带了股决绝的任性。 “南南,我想有个完整的家,我想我的孩子有妈妈,也有爸爸。” 季南枝脑子里原本准备了一大堆数落男人的劣根性的话,突然间都说不出口。 也对,感情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季南枝牵住她有些冰凉的左手,微微用力。 “我会帮你的,帮你实现愿望。” -- 第六章(梦中幻想H) wòò13.còm …… Won't you give yourself to me (你会让我拥有你吗) Give it all oh (给我你的一切) I just ; see (我只想看看) I just ; see how iful you are (我只想看看你有多么美丽) You know that I see it (你知道我会尽收眼底) I know you're a star (我知道你就像星星) Where you go I follow (我将永远追随着你) …… 偌大的房间里一片昏暗,立体音响传出的歌声充斥着每一寸空气,慵懒、细腻,像是情人在耳边难耐地倾诉。 一颗颗音符滚过肌肤、流淌进耳朵里,就像女人软若无骨的手指抚摸过裸露的皮肤,牵起难以忽略的痒意…… “嗯……啊嗯……” 男人压抑的喘息声从房中的大床上传来,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带着勾人的低沉性感。 “南南——” 赵嘉屹修长赤裸的身体缩成一团,嘴巴无意识地张合着,眼睑紧闭,眉间皱起浅浅川字,利落的下颔角用力到绷直,通身泛着淫糜的潮红。ⒹáňмёΙs.ⓒoⅿ(danmeis.com) 他身下的性器充血勃起,尺寸膨胀到夸张,肉棒周身的青筋蟠扎环绕,顶端圆硕的龟头因为兴奋,铃口吐出少许粘液。 还在沉睡的男人被欲望折磨着,浑身似火却寻不到水源,肉棒像讨食一般胡乱蹭着,一不小心刮过被褥上粗糙的勾花暗纹,爽的不禁喟叹出声…… 不够……根本不够! 赵嘉屹陷入梦境的罗网里,难以自拔。 他对面的女人表情还是那么的无动于衷,明明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可是她从来都不会对他稍假词色。 既然对他没意思,那她现在穿得这么惹火是几个意思? 女人身上正穿着他的衬衣,偏大的衣服将她整个裹住,衣扣都开着,一片赤裸,雪白的巨乳挤出一道深沟,顶端的红果随着主人的动作时隐时现。 下身那布料少地可怜的丁字裤,只堪堪盖住私处,连毛都遮不住,她现在一脚踩在他胸口,白晃晃的大腿就在眼前,赵嘉屹视线下移,就能看到那块布中间破了条缝,露出里头粉红诱人的嫩逼,穴口那还挂着晶莹的水泽。 “看哪呢?” 伴随着女人不满的轻叱,一道鞭子破开空气,打在他身上,惹得他抵不住呻吟出声。 “啊嗯~” 赵嘉屹古铜色的皮肤上已经落了七八道鞭痕,有一处甚至近的就快挨到他的睾丸,新鲜的伤口刺痒难耐,他想伸手去抓,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居然都被安了铁铐,挣脱不开。 季南枝眼睑半垂,从高处睨着跪着的男人,盯了会,突然勾唇一笑,左手食指勾起他下巴,戏谑道,“想不到啊~赵嘉屹你原来是个变态。” 急需疏解的赵嘉屹根本不在意她的嘲讽,被束缚的身子胡乱扭着,身下的阴茎就随着动作一颤一颤。 “南南~给我好不好~” 女人收回脚,半蹲了下去,拿着鞭子抵着他的龟头铃口处,轻轻刮蹭,“这玩意可真丑。” 鞭子上的粗砺让他一麻,更多的精液流了出来,他情不自禁挺胯去摩擦,没蹭几下,鞭子就被收了回去,他正要抱怨,一只白嫩的手箍住他的肉棒。 他期待地抬首,眼神里写满了渴望。 季南枝大发善心地将手指收紧,上下滑动了几个来回后,肉棒好像大受鼓舞,又涨大了些,渗出的精液都湿了她一手。 “嘉屹哥,你这流出来的是什么啊?黏糊糊的。”女人嫌弃的撇了撇嘴,手撤了力道准备松开。 才舒服一会儿的赵嘉屹立马急了,跪着往前挪了些距离,不舍道,“求求你,帮帮哥哥。” 季南枝一脸无辜,“帮你什么? “帮我射出来!”早就没了矜持的赵嘉屹,轻易就把自己的欲望吐露出来,“南南妹妹,你帮帮哥哥,帮我射出来好不好?” “好呀~” 季南枝手指突然握紧,一改刚才的慢条斯理,手上下耸动地又快又重,大拇指的指甲每次滑过龟头,都故意用力一刮,惹得男人浑身颤栗。 “嗯嗯~啊嗯啊~” 赵嘉屹不自觉抬起了头,鼻间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喉咙干涩到冒火,嘴唇似乎也干到起皮,可是他却停不下来,激烈摩擦的快感让他大脑缺氧。 不知多久,一股电流好像从尾椎骨蹿升,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能释放了。 男人兴奋地挺腰加快抽送的频率,鼓胀的阴茎就快要到达极限,他全部的感受都集中在胯下。 那握住他阴茎的手心是那么的软嫩、滑腻,紧紧包裹着他的欲望,带着他一步步走向高潮。 “不行!”季南枝突然停下动作,俯身凑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嘉屹哥你射了我怎么办?” “呃?” 被从高潮边缘抽离的男人一愣,忘了反应。 季南枝唇角一牵,伸手把男人整个推倒,一屁股坐到男人脸上。 “舔我。” 男人回过神来时,嘴巴已经挨到她泥泞的穴口,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粉色的穴肉好像被烫到,收缩个不停,两片肥嫩的阴唇翕合着,淫液被一波波挤了出来,滴在他嘴上。 他下意识张嘴吻住那小穴,粗砾的舌头长驱直入,舌尖灵巧地探到阴道壁上一个凸起,舌头模仿着交脔抽插,每一次都用力顶到那个点,然后小穴就会把舌头夹得更紧,分泌的淫液汩汩不停地哺喂到他嘴里。 “嗯~啊啊~嗯嗯~” 季南枝舒服地扭着腰迎合,嘴里媚叫连连,两条腿不自觉夹紧。 骚媚入骨的声音刺激着男人,他收回舌头,牙齿直接轻咬上那勃起突出的阴蒂,肆意吮吸啃啄。 “啊!!!” 突来的剧烈刺激让季南枝措手不及,一个尖叫就到了高潮,身体止不住颤抖,穴里喷出大量淫液,染湿了男人的下巴。 “南南,放开我。”男人哑着嗓诱哄道。 季南枝根本不顺他的意,歇了片刻,双手撑着地板,身体往下挪,一寸一寸,最后挺着屁股,湿淋淋的小穴就悬在他勃起的阴茎上方。 她的脸靠近男人耳侧,温软的唇瓣衔住他耳垂,轻轻啃咬,偶尔伸出舌尖勾画耳廓,亲昵又色情。 赵嘉屹侧过头想同她接吻,不料被她手掌拦住,她看着自己,突然一笑,语气森然—— “赵嘉屹,你就是我的一条狗。” 梦境一击而碎,男人从欲望的深渊里清醒过来,缓了一会,他翻身坐起,看着胯下已经软掉的阴茎,苦涩地笑笑。 “去他妈的一条狗。” 从床头扯过几张纸,他随便清理了身下的狼狈,正准备起身去冲个澡,适时进来了电话,他看眼屏幕,摁下免提—— “中午好啊,嘉屹哥!”吴智尚欢脱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有屁快放。”赵嘉屹摸下床,走到落地窗边,把窗帘拉开一大缝,房间登时亮堂起来。 “昨个忘了告诉你,选修的微积分课你可不敢再逃了,那老师变态得很,旷课两回直接挂科,你上回已经记一回了。” 吴智尚一想到那顾教授点名时的眼神,他两条腿就条件反射地想哆嗦。 “挂就挂呗,反正……”赵嘉屹忽然想到了什么,话头一转,“你给我选的微积分?今天下午有课?” “是……是啊。” 电话那头安静了有一会儿,在吴智尚怀疑对面是不是睡过去时,那人终于舍得吭气了。 “那下午你帮我占两座。” 听完,吴智尚直接两眼一翻,吐槽到,“你这不废话吗?咱两一块上课,我哪回没给你占位置了?” “我说我要跟你坐了吗?” “你不跟我坐你跟谁坐?”吴智尚气急败坏地拉高嗓子,“你说!你不跟我坐你跟谁坐?” …… “你踏马声音小点,喇叭投胎啊你?”赵嘉屹已经不想承认这人他认识,“别逼逼了,记得给我占好位置,连着的。” “我不!!!”活脱脱被抛弃的糟糠语气。 “最新款ps4。” “Yes,sir!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赵嘉屹脸色稍霁,丢人的梦境被他抛到脑后,悠哉地开始收拾自己。 _ “所以你上周让胡子欣帮咱们选课,她给勾了微积分?”祝妍茜觉得自己有点呼吸不畅。 “嗯呐。” “你还嗯呐?!”祝妍茜恨不得仰天长啸,自我催眠道,“我幻听了,我不信!我不信!” 季南枝把手里削好的苹果往她嘴里一塞,无奈解释说,“她那会问我要怎么选,我就告诉她跟她一样就成。” 听到这,不愿相信现实的祝妍茜也只能摇摇头,长叹道,“数学还是毁灭,这是一道值得考虑的问题。” “不用考虑,两次旷课直接挂科,不去等于毁灭。” “……” “所以下午我就不能陪你了,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祝妍茜冲她点点头,“我没事的,而且这不还有护工在嘛,你就别担心我了。还好我请了一个月病假,不然真的这会去听课,非得听出孕反来。” 俩人又闲谝胡聊了会天,季南枝看时间差不多就准备收拾出发,临行前又同护工阿姨叮嘱几句,这才安心离开。 因为在医院里耽搁了些时间,她几乎是踩着点进的梯层教室,上节课她为了陪祝妍茜产检没来,所以这回是正儿八经头一次来听课。 一进门,她都呆了—— 能容纳六个班的阶梯教室坐得满满登登,这架势,让她都怀疑自己走错地了。 按理说,像高数这类趣味性一般的选修课选的人不会很多,而且还是挂科率排名第一的微积分,选它的人更是少中之少,今天这样人山人海的盛况她是真没预料到。 季南枝杵在教室门口左瞧右瞧,一时没找到哪还有空位。 突然余光扫到一疯狂挥舞手臂的身影,她心里暗忖着谁这么招摇,视线移过去,就看到吴智尚热情的脸,他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后,手臂挥动的幅度更大了。 再看不明白,她就得是傻子了。 她可以假装不认识他吗? “南南姐!这边!这边!” 吴智尚没给她机会,人声嘈杂中,他那气沉丹田的声音破开空气,在教室里清晰炸响。 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发展,季南枝毫不犹豫加快速度,走到吴智尚那排。 走近后她才看到吴智尚旁边坐着的人,刚想问句什么,整个人被突然扯着坐下。 愣了下,她才继续道,“你怎么也在这?” 赵嘉屹一见她,脑子里就忍不住蹦出梦中的画面,喉咙不自觉吞咽,一时没有作答。 “?”看着眼前男人扭捏的样子,季南枝眉头紧蹙,“你脸红个什么劲?问你话呢。” “我、我、我……” 季南枝越过他,看向后头,“吴智尚,赵嘉屹他吃错药?结巴了?” 早就想插话的吴智尚连忙应道,“他可能上数学课紧张吧,你也知道我们赵哥可是数学能考鸭蛋的学渣。你说是吧,赵哥!”说完,还一巴掌拍到赵嘉屹后背,被拍的人直接被自己口水呛到,咳个不停。 她还想再吐槽几句,教室不知怎的开始骚动起来,尤其是女生们,个个翘首观望,极力压抑着嘴里的惊呼声。 这阵仗,难不成哪个大明星来学校开公开课? 季南枝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向讲台,一眼就看到正走上讲台的宋祤。 宋祤今天穿了件亚麻灰衬衫,袖子被随意挽起,露出精瘦白皙的手臂,下身熨烫妥帖的深灰色西装裤,线条笔直衬得更是腿型修长。 明明十分简朴的穿着,硬是被男人轻逸出尘的气质衬得能品出几分谪仙韵味。 尤其是那张惊艳过她的相貌,在日光充盈下,更是帅得纤毫毕现,难怪教室来了这么多女同学,爱美之心果然是人皆有之。 “切——一帮没见识的小姑娘。” 听到某人阴阳怪气的调调,季南枝好心安慰,“自卑不可耻。” “谁自卑了?!”赵嘉屹这么一听就不乐意了,把手里的手机往桌上一甩,桃花眼瞪圆看着她,“小爷我长得比他差吗?” 季南枝难得仔细打量了下说这话的人,不消片刻得出个结论,“确实比不上,人家比你帅多了。” “季南枝你不识货!” 赵嘉屹又狠狠瞪了她一眼,语气忿忿,结果季南枝直接无视他,话题一转,好奇问到,“选课表上的任课老师不是顾泽吗?怎么今个变成宋祤了?” 仿佛是听到她的疑问,讲台前的宋祤在黑板写下名字后,就简单解释了下,大体内容就是顾教授家里临时有事,他暂时代课一个月。 听完,教室响起一片欢呼声,也不知道传说中的“乘大老师颜值天花板”顾教授,他亲眼看到这场景会不会难过。 季南枝倒不在意是谁任课,反正谁来也救不了她数学,躺平才是王道,不过,看着黑板上瘦劲洒脱的大字,不禁感叹—— “字写的真好。” 在旁的赵嘉屹白了她一眼,不满地碎碎念着,“好啥好啊,狗尾巴系根笔也能写出这水平。” 季南枝知道这货已经被自卑冲昏了头脑,善良地没再刺激他。 上课铃已经响了,宋祤打开课件ppt,调好麦克风,“那么今天我们讲函数,说到函数的概念,我们首先要知道定义域D,……” 季南枝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装模作样地记着笔记。 从样子上看,听得倒像是很认真。知识点一个个从左边耳朵进去,又从右边耳朵出来,总之听了个寂寞。这也不能怪她,她一向偏科重,打她上高中后,数学她就没及格过。 “……如果定义域和对应关系相同,那么可以说这两个函数就是相同的……” 宋祤的声线清冷,平仄起伏的字句从嘴里发出,如鼓琴瑟,音松沉而旷远,令人如立云端,不禁——想打瞌睡。 她感觉自己的上眼皮越来越重,黑板上一个个函数公式在眼前渐渐模糊成虚影,最后两眼一抹黑,维持着端坐的姿势,闭眼睡了过去。 讲台上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的宋祤,立刻就发现她睡着了,无奈笑笑,看来他讲课水平确实有待提高。 过了有半晌,紧挨着季南枝的赵某人这才发觉她睡着,登时脑子就闪过四个字——大好机会,想着,他身板又坐直几分,把肩膀往季南枝那边塌下去,伸手正准备把她脑袋推靠在自己肩膀那。 “嘭!” 水杯恰巧砸落桌面,发出的声响被麦克风收音扩散,像个炸弹突然投下水面,把教室好些人吓得一激灵,其中就包括季南枝。 “爆炸了?!”季南枝蹭的从位置上站起身,看向四周。 附近的人被她这大动静吸引,也通通看向她,还晕乎的脑袋卡壳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上课, 她讪讪一笑,正打算装作没事人地坐下,讲台上的人突然发话—— “九排一列站着的那位同学。” 九排一列?站着? 季南枝顺着他的话头四周看看,发现整个教室就她一人站着,难不成她被点名了? 她伸手指着自己,疑惑地看向宋祤。 “嗯。”宋祤朝她点点头,笑得人畜无害,“她旁边的男同学起来回答一下问题。” 赵嘉屹:?? 关他屁事?怎么躺着也能中枪? -- 第七章 赵嘉屹心里吃苦,又不好在课堂上叫嚣,只得慢吞吞站起来,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喊他起来的宋祤。 站他旁边的季南枝也是状况外,搞不清这宋祤葫芦里卖的啥,不过反正不是点她名,她乐得坐下看戏。 只见讲台上宋祤低头注视着电脑屏幕,鼠标移动几下后,停在其中一页,开口道,“请这位男同学套用老师刚才讲的牛顿——莱布尼茨公式,解一下这道例题。” 如果不是宋祤表情真挚,语气诚恳,赵嘉屹看着ppt上缀着一大串符号的例题,差点怀疑是宋祤夹私报复。 沉吟片刻,赵嘉屹选择坦白,“老师,这道题我不会。” “这道不会?”宋祤挑了挑眉,手指又点了下鼠标,“那这道会吗?” “不会。” “那再换一道,这个呢?” “我不会。” …… 你来我往了几轮,赵嘉屹啥也不会还不认真听课的形象已经铭刻在大家心中,赵嘉屹在校内作风随意霸道惯了,很多人都认出他来,看着他丢份都暗爽不已。 赵嘉屹很生气,尤其眼风扫到旁边的人一脸崇拜地望向讲台,他就觉得自己气不顺。 这女人真是肤浅! “都不会吗?”宋祤笑笑,语气依旧温和,“不会没关系。好好听课,争取下次能回答出来。” 赵嘉屹一噎,梗着脖子接道,“谢谢老师,下次一定。” “好,坐吧。” 说实话被这么下面子,赵嘉屹甚至想直接走人,要不是……要不是…… 哼!他只是单纯热爱学习而已! 因为中间这个小插曲,大家倒是意外地打起精神来听课,唯恐万一点到自己,好在后面宋祤没再点名抽查,不过这让赵少爷心理非常不平衡。 凭什么就他一个人丢脸,这宋祤什么意思? 气不过是一回事,他毕竟还存了心思讨好宋祤,自然不敢多计较,负面情绪只能自己咽下。 季南枝看到他敢怒不敢言的吃瘪样,心情格外舒畅,甚至好心地把笔记挪过去,以表同学间的关怀。 “你这鬼画符的是什么玩意?” “什么鬼画符?!”季南枝用笔点了点纸张,正声道,“这是我前头记的课堂笔记!” 赵嘉屹嫌弃地翻了几页,又推了回去,“就这?我还不如抄吴智尚的。” 趴着桌子睡着的吴智尚听到有人喊他,揉着眼睛抬首看向他们。“抄我什么?” 赵嘉屹:我恨自己不是个哑巴。 季南枝:“赵嘉屹说要抄你笔记。” 吴智尚听了一愣,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头发,“我没带本子记东西。” “好了,知道了,我抄你的行了吧。”赵嘉屹认命地想再接过刚的笔记本,结果被人快一步收回去。 “欸~不借~” “幼稚!” “嗯,你成熟,熟到黄土埋到头。” “季南枝你狗叫啊你。” “那我不是怕你听不懂。” …… 俩人斗嘴的画面被宋祤看在眼里,一丝戾气划过眼底,心中似有股无名火烧起,他暗自深呼吸几下,才恢复惯有的云淡风轻。 一大节微积分课,刨去间休10分钟,整整一个半小时,季南枝原以为会上得十分痛苦,好在宋祤声音宛如天籁,而且授课内容讲得深入浅出,时不时搭配名人趣事,倒也不是很难挨。 除了最后的随堂小考。 好在题量不大,全是选择题,大题就一个,季南枝凭着直觉随便填,十来分钟就搞定了 离下课铃响还有十分钟,大部分人都写完卷子交上去,宋祤看差不多了,就收好电脑课件,从随身背包里拿出本花名册—— “那就到了点名环节。” 该来的总会来的。 所幸微积分挂科率高的名声在外,大部分同学都有心理准备,倒没显得很紧张,而且今天来听课的人这么多,简直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接下来我喊名字,听到的同学举手示意一下就行。”宋祤只手翻开花名册封面,视线随意扫了圈教室,最后落在一处,“季南枝。” “到。”季南枝乖巧地举高右手,两人隔空对视的一瞬,她似乎看到宋老师对着自己眨眨眼。 愣了愣,回神时宋祤已经看向别人,表情淡然从容,好像刚才她看到的只是幻觉。 “何田田。” “到!” “钱樊” “在。” …… 宋祤念得利落快速,百来个人名没多会就已经报了叁分之二,这时季南枝耳尖地听到个熟悉的人名—— “胡子欣。” 没人应。 宋祤停了叁秒,见还是没人举手,正准备在册子上记旷课,余光中扫到个白嫩嫩的手臂,不禁哑然。 换成左手就觉得能蒙混过关? 宋祤微微笑起,倒是很给面子没落笔,转而继续把剩余的人名念完。 另一头的季南枝倒是有些心虚,也不知道自己这蹩脚的假冒被发现没,见宋祤没追究,她连忙收回手,用手机给胡子欣发了条信息。 盯着屏幕看了会,也没收到回复,不晓得胡子欣这课也不上,去干什么要紧事?难不成又是兼职? 还想不想毕业咯? 季南枝气地直摇头,单手噼里啪啦又打了一堆字发过去,将旷课的利弊一通分析,希望她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赵嘉屹瞄了眼那一长串的信息,随口揶揄道,“你咋这么爱多管闲事。你住海边的?” “你敦煌来的?” “嗯?” 季南枝斜了他一眼,“‘壁画’这么多。” 好心当成驴肝肺! 赵嘉屹哼地一声扭头不再理这货。 下课前最后一分钟,宋祤顺利地完成出勤记录,大家也终于松口气,教室里尽是窸窸窣窣的收拾声,只等铃声一响就准备走人。 “很高兴这次出勤率这么高。”宋祤清朗的声音陡然从音响传出,吸引了大家伙的目光,“今天除了两个病假、叁个事假外,还有七个同学旷课。希望下次大家能争取出勤率达到100%。” 不是吧? 原以为万事大吉的季南枝又一下心提起来,点名时候她闲得到处瞟,基本没有人没举手啊,怎么还能七个旷课的? “上课前我把学信网的选课学生信息都过了一遍,上面还附赠各位的一寸免冠照。”宋祤耐心继续道,“我优点不多,过目不忘算一个。” 好家伙…… 这意思不就是你们脸我都记住了,别想糊弄我。 子欣,我帮不了你了—— 季南枝听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带着叁分愧疚七分担忧,也不晓得这宋祤会不会找他们这些替人喊到的麻烦。 “叮铃铃铃——” 下课铃终于响了,万众期待下,宋祤点点头示意可以下课。 如蒙大赦,季南枝一把扯出抽屉里的包就打算混进离开的人流里,结果赵嘉屹这个没眼力见的居然扯住她衣摆。 “你赶着投胎啊?等下我。” 季南枝干脆出手把衣服拽回来,语气匆匆,“姑奶奶我有事,你自个回去吧你。” 被甩的赵嘉屹就这么看着人像条鱼地溜走,撇撇嘴道,“切~搞得怕被留堂似的,上小学呢?” 怕什么来什么,她都快摸到正门时,台上的人突然出声喊她。 周围人都齐齐看向她,骤然成为焦点,季南枝第一反应是加快步伐,假装没听到。 “季南枝同学。”宋祤又提高音量,好,这下子整个教室都听到了。 季南枝不喜欢这种被注目的感觉,原地站了几秒,她敛起表情,转身踱到讲台边,出声询问道,“老师喊我有事吗?” “我听顾老师说你是这科的学习助手,刚才的随堂试卷你先帮我拿到办公室,可以吗?” 学习助手?这是哪门子职务?顾老师我都没见过,他啥时候任命我的? 脑子里闪过一堆疑问,不过相较被误会,季南枝倒是应得爽快,“好的老师。” 其他女生忍不住艳羡她有机会跟宋老师多接触,纷纷表示愿意代劳,都被季南枝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学习助手就要有学习助手的样子,找人替我跑腿怎么能行?!” 大家看她态度强硬,扫兴地各自散开,讲台附近就留下宋祤跟她,还有追上来的赵嘉屹。 “你不有事吗?咋还杵在这?” “这不宋老师拜托我送卷子。” 赵嘉屹好奇地看看宋祤,又看看她手里的卷子,眼睛一亮,“我陪你一块吧。” “不用。” “不用。” 齐齐两道声音响起,赵嘉屹愣住,一时半会忘了接茬。 他俩啥时候这么默契了? 季南枝也莫名有些尴尬,抱着卷子想要跑路,在旁的宋祤倒是开了口,“有空的话,你不去医院探望人吗?” 对哦,妍茜还一个人在医院呢。 被这么一提醒,季南枝眉头渐渐皱起,不满道,“宋老师说得对,你应该去医院陪妍茜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嘉屹不满地看她一眼,甩了句“再见!”,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南枝晓得他少爷病,也没指望他会听话,跟宋祤打完招呼就也撤了。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宋祤忽然觉得当老师好像也不错,毕竟季南枝是个“爱学习”的听话学生。 宋祤不是本校教师,所以没有属于他的工位,代课这个月都用的是顾泽教授的单人办公室,她推门而入时,视线不自觉被房间内那半面墙大的多肉花架吸引住。 太可爱了吧! 看着一株株胖嘟嘟的小东西,季南枝难得少女心爆棚,随手把卷子摞在办公桌上,就又跑到花架前仔仔细细打量。 季南枝自己也种过些小东西,不是烂根就是枯死,这么多年唯一长青的就是盆塑料发财树,那还是季北尘那小子送的,她浇了叁个多月水,要不是中间从阳台摔下来那次,她都不知道那个原来是塑料的。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顾教授都怎么种的,怎么一个个都长得那么可爱,好羡慕,好想拥有…… 等宋祤踏进办公室时,打眼就看到蹲在花架前,拿着手机认真摆弄的女生。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台洒落在她身上,晕出一圈毛绒绒的光晕,少女浅棕长发被高高束起,露出净白的脖颈,一身墨绿针织连衣裙,勾勒出姣好身形,她粉嫩的小脸微微仰着,带着几丝暖意。 所有的色彩在光影里调和、晕染成一副生意盎然的油画。 她专注在拍照上,还没发现房间里多了个人,宋祤闲闲倚在门框上,欣赏着眼前意料外的美景。 季南枝拍了少说有百来张,终于心满意足地准备起身,抬首间就看到倚在门边的宋祤。 “宋老师?” 宋祤眼睛直直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老师,我卷子已经放桌上了。” 季南枝一窘,没多细想,站直拍拍屁股,自顾自说着,话里话外就是想走人。 “好的,辛苦了。”似乎回过神的宋祤大步跨进房内,几步就走到桌前坐下,拍了拍另一张靠椅,“过来坐吧。” 季南枝没动,“宋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卷子多,你跟我分工下,你批选择题,答案在这。”宋祤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搁到桌上。 闻言,她抬眼看向墙上挂钟。 16点08分 想着离季北尘放学还有些时间,她也就没拒绝,应了声好就过去坐下,开始动手帮忙批卷。 室内空调机子运转哼哧哼哧得,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其明显,桌案前的俩人认真埋首,笔尖跟纸面摩擦的沙沙声,成了空调声的伴奏。 半晌,宋祤眼尾稍抬,视线落在房间里另一个人身上,顿了下,率先出声打破沉寂。 “喝水吗?” “啊?” 宋祤拉开椅子,走到饮水机那给她接了杯温水,轻轻放到她手边,“女孩子应该多喝热水。”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季南枝看着那粉嫩嫩的猫爪水晶杯,不禁感叹顾教授真是处处少女心爆棚啊,这款杯子可是Motty家限量款,她都没抢到。 “这杯子是我买的。”宋祤看她迟疑,好心解释道,“全新的。” “啊?哦。好的,谢谢。”反应过来他是担心自己用不惯别人杯子,所以特意跟她解释,季南枝连忙端起杯子,边喝边称赞道,“这杯子很可爱。” “嗯,你喜欢就好,就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宋祤想起来自己好像在这里放了盒蛋黄酥,起身正要去拿,耳边听到“噗!”得一声,他低头看去。 “对不起!对不起!” 季南枝听到他话时,才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没来得及咽,直接吓得全喷了出来,还都喷到人身上,她急得一把扯过桌上的抽纸想帮人把水渍擦干。 …… “不用……”宋祤想出声阻止。 “你、你们!成何体统!” 一道尖锐的女高音打断了房内手忙脚乱的俩人。 咔、咔—— 季南枝僵硬地扭过脖子看向门口,那满脸涨得通红的女人好像是她的班导。 咔、咔—— 她再僵硬地扭头看向身前,这……她的手,好像是放在谁的裆部。 完了……误会大了…… “班导!你听我解释!”季南枝瞬间抽回手,朝门口喊去。 “季南枝,你还是个学生!”先入为主的判断已经让班导听不进她话,一脸痛心疾首地咆哮着,“美色当前,你也要学会克制啊!” 季南枝:? ? 什么意思?克制?难不成以为是她霸王硬上弓?是她欺负的宋老师? 拜托!她还是个纯洁的女孩纸好嘛! 虽然这手是她自己主动放到了不合适的位置,可这也是意外啊! “班导,你……” “你不用解释。”班导匆匆放下材料,语重心长地对着宋祤说到,“小宋,你要时刻记得你现在也是个人民教师,即便面对年轻的诱惑时,也要守住老师的道德底线。” 说完还不忘瞥季南枝一眼,眼里警告的意味分明。 “班导,事情真的……”季南枝不死心地还想解释,却被宋祤打断—— “谢谢徐老师提点,刚才我被开水烫到,季同学也是一时情急。我的问题。” 听到这,徐叶这才发现宋老师大腿根处被水洇湿一大片,倒是符合他的说词,想到自己可能误会了,面上不禁露出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后说到,“没事就好。小宋你要的材料都在这了,没事我先走了。”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撤出门外,门关合的声响恰巧跟最后一字节重合。 季南枝手里还攥着一大迭纸巾,朝着门口发呆。 看她发愣,宋祤轻叹了口气,伸手拿走她手里的纸,自食其力地把湿了的地方蘸干,不过还是有印子,顾泽这又没配吹风机,只能等它自己风干了。 季南枝看着他裤裆那一大坨水渍,想起刚才自己手在那上头擦来擦去,脸颊渐渐烧红起来,不过她还是强装正经地道歉到。 “宋老师,对不起。” “没事的。”宋祤语气温柔,似乎没把这乌龙放心上,“就是穿着这个去坐车,不晓得别人会误会吗?” 季南枝立马出声,“我车在附近,一会我载你回去吧。” 宋祤听到她这话,忽就笑了,眼里蕴着熠熠星光。 “好。” 看到他笑,季南枝觉得自己脸更烫了。 -- 第八章 季南枝虽然说车就在附近,俩人还是步行了有一段距离, 他俩并排走在一块,倒是默契的都没说话,只不过时不时听到擦肩而过的学生对他们窃窃私语,让气氛有些尴尬。 男女走一块就得是情侣吗?不可以是姐妹吗? 季南枝想着,用余光偷瞟了男人一眼。 姐妹确实牵强了,不过也可以是革命战友嘛。 一路上季南枝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就没停过,走她左边的宋祤看她魂游天际的模样,不觉好笑。 在她连路障都没注意,抬脚就要往上撞时,宋祤及时拉住她。 行动受阻的季南枝这才回神,看到前头的挡车柱,幸好,没被绊个狗吃屎,她不禁松了口气。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那被握住的左手,噔地脸又红起来,怕又会碰到熟人,作势要抽回手。 宋祤见她眼神清明,也就顺势松开了手,好声提醒到,“走路看路。” “嗯嗯,知道了,谢谢宋老师。” 季南枝点头如捣蒜。 很快他们就走到目的地,停车场里,季南枝那辆粉色大G十分扎眼,在一众低调的车子里格外夺人眼球。 “粉色那辆就是我的车。” 宋祤平静地点点头,好像对于这略带非主流的配色接受程度很高。 “你觉得好看吗?”季南枝突然有些好奇。 宋祤诚实道,“一般。” “这叫一般?!”看来这宋祤品味也就跟季北尘一个层次了,季南枝指着在阳光下blingbling的大家伙,难以置信道,“那有你觉得好看的吗?” 宋祤没说话,只是深深看她一眼,随后他打开驾驶车门,示意她坐进去。 行吧行吧,要尊重审美的差异性。 看着季南枝坐好后,他帮忙合上门,然后绕着车身检查一圈,才坐进副驾驶。 宋祤把安全扣带固定好,顺便还检查了下季南枝的,确认无误后,对她说道,“好了,出发吧。” 他这一板一眼的架势把季南枝看楞了,良久,才小心翼翼问道,“刚才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车底盘高,学校有些流浪猫喜欢窝在这下头,检查一下以防万一。” “难怪。” 季南枝还以为他是有什么心理阴影,既然没事,她便收回心思发动车子。 因为还在校内,学生来来往往的,她特意开得很慢,车速始终保持在20码。 车子开过综合楼时,她图方便拐进了去校医院的那条道,这条路平常人不多,也比走正路离西门近些。 季南枝不习惯车里太安静,伸手打开车载广播,里头恰好在弹评书,说的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说书是个女孩,声线听起来意外年轻,倒是少见。 她忍不住拉长一边耳朵去听。 故事已经说到高潮,讲那太学生李甲受孙富哄骗,将名妓杜十娘以千金转卖给他,杜十娘知晓后,第二日盛装打扮,于游船上,当众打开珍宝无数的匣子,然后一一掷入江中。 只听那人引悲入歌,低哑的嗓音凄凄惨惨,将杜十娘的期盼、失望展现地淋漓尽致。 最后徒然音调拔高,一声“妾不负郎君,郎君自负妾耳”的决绝告别,音响里传出重物落水的声音。 季南枝右眼皮一跳,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突然! 视野里出现一个白色身影,吓得她蹬脚猛踩住刹车,失声尖叫出来。 “别担心,你踩得及时,没撞上人。”宋祤看她满脸煞白,知道她被吓得不轻,出声安慰几句后,先一步下车查看情况。 季南枝坐在车里,过度的刺激让她太阳穴狂跳,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阵阵发麻,强迫自己深呼吸几口,平复下情绪后,她也跟了出去。 “子欣?” 她刚下车,就看到个熟悉的面孔,不禁询问出声。 宋祤心下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旷他课的那个胡子欣,本人跟照片倒是有些对不上。 他小心把人扶站起来,简单观察了下,她身上除了些擦伤,确实没被车子碰撞到。 “子欣,你怎么从旁边摔出来的?” 季南枝转头看了眼左侧的小巷口,已经空无一人,她记得刚才胡子欣被推出来时,有瞥见一个黑色人影,怎么这会又没了? 说着,她走过去一道帮忙扶着,走近时才发现胡子欣双眼通红,青白的脸上满是泪痕,听到她问话也没应答,只一个劲抽泣。 见问了也白问,季南枝无奈摇头,“算了,我还是先送你到校医那处理下伤口吧。” 叁人一齐到了医务室。 胡子欣本来就身无两肉,整个人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羸弱,现在膝盖手肘手心全还都是刮痕,上头渗出的血液混着沙砾灰尘,伤口倒是不严重,就是视觉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校医给她简单清洗消毒了下伤口,完了叮嘱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房间。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胡子欣的情绪已经稳定许多,想到因为自己平白耽误到别人时间,不免感到羞愧。 “我刚开车也有点不专心,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真的该以死谢罪了。” 回想刚才那一幕,季南枝心有戚戚,她发誓,她再不敢那么叁心二意了。 “不怪你,是我自己不看路跑出去,死了也活该。” 季南枝听她这丧气话,气地直摆手,“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胡子欣很想笑一笑,说她只是在开玩笑,可是脑子里满是充斥着那个男人决绝的话语,一字一句,像世上最锋利的尖刀,精准地扎进她的心脏,痛得她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 “谢谢。” 沉默许久,最后也只吐出这么两字。 季南枝也看出来她不对劲,可是她自己不愿说,别人也逼不得。 想起来还没交医药费,她转身准备先去交费窗口那,结果就看到宋祤先他一步,她连忙追上去,把人拦下。 宋祤不解地看向她,“怎么了?” “你是要去缴费?” “嗯。” 季南枝看他一脸理所当然,有些好笑,语气也不自觉带着笑意,“缴费那不让用现金,只能刷校园卡。你校园卡办了?” “还没。”说到这,他好像确实忘了跟顾泽要他的饭卡了,失算。 果然没猜错。 季南枝大手一挥,“你就在这吧,我去就行。” 宋祤原本想跟着一起,结果看她冲自己使了好几个眼色,才作罢。 怕人家一时想不开?也不知道这小屁孩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狗血剧本。 宋祤虽然不信有人随随便便就去寻死,倒还是听话地找了个椅子坐下,帮她盯着人, 漫无目的的视线扫过病床上女人,那人手腕处的一条手链引起他注意。这手链款式倒是常见,只不过上面突兀地卡了个乌龟发夹,这么个搭配他前几天正巧碰见过。 宋祤脑子里很快闪过一帧画面,记忆里浓妆艳抹的性感女郎,跟眼前这个一身素布的女学生,简直判若两人,除了那同款手链。 “我们是不是见过面。”他说的是陈述句。 他看到女人明显一僵,没多久才干巴巴地回答道,“没有吧,宋老师你可能记错了。” “这样吗?”宋祤点点头,“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推门而入的季南枝就听到最后这么一句,心中大为震惊,“什么?!你说你过目不忘是骗人的?!” …… 没想到拆台来的这么快。 宋祤只好选择睁眼说瞎话,“偶尔失效,不能算骗人。还有,选课的人脸跟名字我是真的都记住了,你别想翘课。” 什么跟什么嘛,怎么这都不忘警告她。 “宋老师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可是热爱学习的好学生。” 在一旁听他们对话的胡子欣就没那么好受了,心里一直在想着宋祤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真的见过自己? 季南枝看她脸色比之前更差了,以为是不是哪里内伤没检查出来,着急问道,“是不是还有哪不舒服?” “我没事,南枝。”胡子欣撑着床沿站起,脸上还是季南枝所熟悉的温柔模样,“我自己回宿舍休息就好,你们有事就去忙吧。” “不忙不忙,要不你今天去我那边住怎么样?宿舍那边什么都不方便。”她还是有些担心,胡子欣的状态怎么也看着不像没事。 “晚上宿舍是要查寝的,你忘了?被记名就不好了。” 始终能感受到男人探究的视线,胡子欣现在就只有马上离开的念头。 “可……” 季南枝还想劝几句,身边的宋祤拉住她手腕,摇了摇头,她明白过来,胡子欣是想自己一个人静静,既然这样她也不好强求,伸手扶她,“那我送你到宿舍休息吧。” “好的,谢谢。” 后面把人送回了寝室时,半路她还去食堂打包了些吃的喝的,出于补偿心理,买东西一时没兜住,等她扶着人提着几大袋零食跟盒饭推开307寝室门,里头正要出门打饭的秦爽直接看呆了。 “这是?” “我刚回来路上不小心摔了。”胡子欣先一步出声解释,她收回被架着的胳膊,小心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南枝,你把东西放这吧。” “呃、好。”季南枝听话地把东西提了过去,在路过子欣室友时,从几个袋子里翻了块蛋糕出来,“这个榴莲千层很好吃,你尝尝。” 那人盯着季南枝几秒,眉头微微皱起,语气疏离,“谢谢,我不喜欢榴莲。” “那芒果的呢?”她买了很多味道。 “不用了,都留给胡子欣吃吧,她‘身子’弱,该多补补。” 那人说完就开门出去,留季南枝捧个蛋糕呆呆站着,一头雾水,“我没惹过她吧?” 胡子欣知道这秦爽一直就看自己不顺眼,恨屋及乌,自然不会给送自己回来的人好脸色,虽然这事她已经习以为常,还是好心解释道,“你别在意,她只是单纯讨厌我,才迁怒于你的。” “讨厌你?”季南枝有些意外,“太神奇了。” 胡子欣耸耸肩,并不在乎,“随便她,反正讨厌我的人多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听她这话好像对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季南枝不知其中原委,也不好多做评论,把东西帮忙置放好,同她说了几句“记得吃饭”、“好好休息”什么的,就离开了。 门被合上时,她隐约又听到一声谢谢,季南枝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梗住,莫名有些干涩。 不过没时间留给她伤春悲秋,刚走出宿舍大门,包里的手机疯狂震动,不用想,肯定是季北尘这祖宗。 “姐姐,需要我提醒你,你还有个弟弟吗?” “不用不用,我快到了。”季南枝一边走,一边敷衍着电话那头的人。 “好的,我知道了。” 她说快到了,那就还要半小时,季北尘挂了电话,直接拐进校门口的甜品屋,给自己点了份柠檬水。 正值放学,这会店里的人格外多,按平常他肯定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坐在这里,他视线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马路,路上车流贯穿往来。 果然看的很清楚。 ——一会姐姐的车开到的话,我就能第一时间发现了吧,不过她今天怎么会迟到?该不会又去多管闲事了?这毛病迟早得帮她改过来。 杯子里的饮料已经见底,季北尘看了眼手表,想着人差不多也要到了,于是起身准备走人,右边突然站过来一个人,挡了他路。 “帅哥?” 季北尘低头看去,说话的是个衣着时髦的女人,看起来跟她姐应该差不多,或者还得再大一点。 他沉默的时候,人就显得很冷漠,尤其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嘴唇紧抿,跟他打招呼的闫琪甚至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丝不耐烦。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她想打退堂鼓,结果身后的几个姐妹还心大地给她加油鼓气。 季北尘目光掠过她,看到不远处围坐一团的女人,她们都一脸紧张地看着这边。见此,他心下了然。 又是来搭讪的。 重新做好心里建设的闫琪又再一次开口,脸上挂着笑,将自己的二维码推到他面前,“可以加个微信吗?” 她期待地看着眼前的男孩,说实话她没干过这种事,要不是闺蜜们撺掇,再加上自己确实有点“色欲熏心”,所以才敢大胆一试。 “阿姨。” 她听到什么? “我没有手机。”季北尘一顿,抬起左手晃了晃,另一只手指着上面的手表,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只有小天才儿童手表。” 对面的女人表情肉眼可见地开始崩塌,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似乎想把他盯出个洞来。 “嗡嗡嗡——” 不知道是谁手机震动的声音,闫琪下意识收回手,看着自己黑着屏的手机,不禁疑惑。 不是她的?那是谁的? 正想着,她就看到那个说自己没有手机的“儿童”,从裤兜里掏出一台最新款苹果手机,当着她的面接起电话。 “喂。” 季北尘这会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粉色炸弹”,眼睛一亮,已经没心思理会来搭讪的女的,大步绕开人朝门外走去。 还有几步就走到车旁时,他故意慢下脚步,装出悠哉的姿态,慢悠悠地踱到副驾驶门口,伸手准备拉开门,视线透过车窗玻璃,他意外看到个讨嫌的人影。 这人属鬼的吗?这么阴魂不散。 -- 第九章 ωòò13.còм 季南枝开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后座的人。 这兔崽子也不知道吃啥枪药了,一上车就板个脸,不就晚了点来接他,搞得谁欠他二五八万似的。 因为有外人在,她也不好当着别人面教训他,索性不理就万事大吉。 被迫坐在后座的季北尘,心里不爽到极点,眼睛跟激光枪似得,在前座的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瞄准副驾驶的小白脸。 ——这男的是跟踪狂吗?怎么到哪都能见到他?他是不是在我姐身上装定位器了,不行,回去我就得检查一下。 ——我姐是傻子吗?怎么都不觉得诡异呢?这么个意图不轨的男的频繁出现,都不会主动避开接触吗?以为自己有个叁脚猫功夫就天不怕地不怕? ——居然为了这么个男的忘了来接我,她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弟弟了? 季北尘觉得自己脑子里乱哄哄的,努力压下这些碎碎念,扭头对上正从后视镜打量自己的视线,他眸光一闪,忽地表情生动起来,“姐姐。” 被逮个正着的季南枝一怔,没出声,等他下文。 “我想吃火锅。” “火锅?肚子饿了?”季南枝想起来家里附近好像是新开了家火锅店,“你吃辣胃不疼了?” “可以点鸳鸯锅嘛。”季北尘撅了下嘴,特意放软语调,“而且吃完饭还能顺便去逛下超市。” ——这男的识相点,不要打扰我跟姐姐约会。 “你们准备去吃火锅?”一直安静的宋祤突然出声。 “对呀。”季北尘白了他一眼,“怎么?蹭完车还想蹭饭吗?” 感觉车身颤了下,季北尘面露不满地看向驾驶位上的人,“姐姐,你紧张什么?” 这小祖宗…… “小孩子说话没个把门的。”季南枝笑得尴尬,瞥了眼宋祤,他表情似乎没有什么不快,“宋老师能赏光跟我们一起吃饭,那是我们的荣幸。”ⒹáňмёΙs.ⓒoⅿ(danmeis.com) “宋老师?你是我姐老师?” “暂时是的。” “难怪我姐这么狗腿。”季北尘冷哼了下,“原来是怕挂科。”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私人感情跟工作我不会混作一谈。”宋祤转头对着季南枝正色道,“所以,如果你期末考没过,我不会徇私。” “是是是。”季南枝觉得如果现在有块豆腐,她宁愿撞晕过去,“学生一定好好学习。” 宋祤满意地点点头,“所以想好去哪家店吃吗?” “啊?”没追上他思路,季南枝这会半张着嘴,一时无言。 听那小白脸语气,看来是打定主意要蹭饭了,季北尘面无表情地回道,“不吃了,我让我姐回家给我做饭吃。” 季南枝:这踏马又演的哪出? “就去新开的那家‘焱火锅’。”季南枝选择无视他。 “刚好我认识那家老板,过去可以打折。” “真的吗?!” 季南枝之前路过时候就被里头飘出来的香味种草了,一直没机会去吃,这下还能打折,根本没理由拒绝好不啦。 “是的,可以打五折。”宋祤看着她眼睛放光的模样不禁觉得可爱,微笑道,“听说他们家的桂花冰粉跟红糖糍粑很地道。” “不说了,火锅走起!” 被当成空气的季北尘简直气不打一出来,恨恨地咬住牙根,扭头看向窗外。 给我等着,你这个可恶的老男人! _ “不愧是叫焱火锅,这装修的可真够火热的。” 季南枝看着充斥着眼球的红色,不禁感叹到,伸手接过宋祤递过来的菜单,粗略扫了几眼,发现锅底居然没有清汤、番茄这些,就一种牛油锅底,上头还有一行加粗放大的字—— 拒绝鸳鸯锅!微辣是我们重庆人最后的妥协! 季南枝汗颜。 她拿着菜单问在右手边还搁那装酷的季北尘,“这边不给点鸳鸯锅,要不换一家?” “麻烦。”季北尘取过她身前的碗碟筷子,熟练地拿茶壶里的水烫一遍,“我吃的时候拿茶水涮一下就行。” “那我多点点小吃。”季南枝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多纠结,开始认真勾要吃的菜品,“炒饭吃吗?我给你点一份吧。” “嗯。” 宋祤坐在一旁就看着他们,俩人有着漫长年月朝夕与共才能培养的默契,几乎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意思。而他,确实像是来“蹭饭”的路人。 似乎今天跟来吃饭不是那么明智。 他面上还是如常平静,只是桌下的双手渐渐收紧,带了点难言的不适。 “宋老师?”季南枝又重复喊了声,“宋老师你听到没?你能吃羊肉吗?” 因为羊肉膻气重,有些人闻着味也会受不了,所以她就特意问下,结果这宋祤也不晓得在想什么,没听她说话。 “吃一点。” “你们都不怎么吃,那就不点好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喜欢的话就点吧,吃不完我帮忙吃。” “算啦,我点很多了,吃不完浪费就不好了。”季南枝选好的菜单递回给宋祤,“我挑得差不多,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加的。” 宋祤笑着接过,转身就对刚好路过的服务生打个招呼,把单子递了出去。 “另加两瓶酸奶,谢谢。” “炒饭别放葱!”季南枝连忙补充道。 服务员简单记下后就去后厨下单了。 宋祤有些疑惑道,“你不吃葱?” “不是我,是季北尘这货。”季南枝瞥了他一眼,满是惋惜,“他不吃葱不吃蒜不吃辣椒,就爱清汤寡水,看他吃饭还以为他是带发修行来的。” “是你太重口好不!” “我哪有?!” “你重不重口我说了不算。”季北尘深深望一眼她,目光下移定在某处,“在‘外人’面前我就不揭你短了。” 看哪呢?!这臭小子! “哼!” 季南枝抬手灌一大口茶水,压住要冒头的心火。 这家店锅底、菜品都上得很快,不一会桌子就被摆得满满的。 该说不说,这锅底麻辣鲜香,再配上食材鲜嫩,算是她近期吃过的火锅top one。 季南枝是那种美食当前,烦恼抛后的性子,等她吃饱喝足,早也就不生气了。 桌上她是最后一个落筷的,其他俩人早早就吃好停筷,季南枝又是不爱浪费的主,好在她虽然好尝鲜,菜品都只勾得半份量。就这,也把她吃得肚子圆滚。 季南枝长长的呼了口气,“嗝,好饱——” 季北尘难得没吐槽她,拧开桌上唯二的酸奶推到她桌前,“喝吧。” 这时,从刚才就一直帮她布菜,装碟的宋祤突然起身,冲她说道,“我去趟厕所。” “好。”季南枝顺势应了声,过分的饱涨感让大脑迟钝,真以为他是去上厕所的。 倒是季北尘动作利落,起身追过去。 ——这要是欠他人情,我姐不得彻底被讹上了。 “B05桌买单。”宋祤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卡,正要递出去,一只手从旁横出压下他手腕。 “可以微信吧。” 收银对这场景早已习以为常,就是眼前这俩人颜值过分爆表,让她不禁多关注几眼,犹疑了会,她拿起扫码枪对准少年手机里的二维码。 “哔——微信收款420元。” “您好,这是抽奖券,一共叁张。抽奖地点就在店门口左侧,祝您好运,欢迎下次光临。” 季北尘扬了扬手里的纸券,对着身旁的宋祤眉梢一挑,眼睛在日光灯下亮得出奇。 “今天居然让你个小孩破费了,下次哥哥再请你吃回来。”宋祤话说得亲切,但是脸上表情却是不对版的冷淡。 “免了。”懒得跟他虚与委蛇,季北尘直接拒绝,“我不想消化不良。” …… 气氛不对头的两人前后脚回到饭桌时,没看到季南枝的身影,正疑惑着,就听到不远处有争执声。 闻声看去,就见一身量宽矮,头发短卷的中年女人扯着季南枝的手臂,不知具体在说些什么,只看她五官乱飞,涂得朱红的厚唇快速煽动着,神情激动。她俩旁边还围了些人,离他们最近的是个比较年轻的女人抱着个抽泣个不停的小男孩。 季南枝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认真望着跟她说话的妇女,如果忽略掉她手臂上已经被掐得泛红印子,外人可能以为这俩只是在攀谈。 “说了这么多你听清楚没?你把我家崽扯摔了,你得负责!” “你需要我们怎么负责?” 说话的是宋祤,他用了点巧劲,把季南枝从那妇女手下拉开,自己站到了她斜前方。 “还能怎么负责?”气头上的中年女人看到说话的人态度温和,语气更是添油加醋起来,“当然得送去医院检查有没有什么事?小孩脑壳薄,摔傻了怎么办!” 好像为了附和他奶奶的话,小孩哭得更大声了。 “我拒绝。” 季南枝终于敛起笑意,完全没在意那女的听到这叁个字时,眼睛里喷出来的火,“首先,我没有扯你孙子,是他扯我背包时自己摔的,这叫活该。其次,他是屁股先着地的,按照常识,屁股受伤并不会牵连脑子,更不会摔傻,如果是智力有缺陷,我建议你需要检查的是染色体跟遗传基因。当然,这得你们自费。” “你咒谁傻子啊你,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嘴巴这么毒!有人养没人教吗?!” 季南枝怔了怔,似乎有一瞬在思索最后这句话对不对,不过很快就被人打断。 “你屁股和嘴长反了?人话不说,只会放屁?你们这么几个大人看不住个小孩还好意思怪别人?加起来一两百岁人了,还搁这演碰瓷讹人的戏码。拜托!我们可不是草船,能不能别冲我们‘放箭’!” 季南枝伸手用劲攥住即将火力全开的季北尘,准备息事宁人,“算了算了,刚才你孙子手上的油沾到我包上,我就不让你们赔了,跟我道个歉这事就翻篇了。” 对面人仿佛以为自己幻听了,还想强行反驳,结果被季南枝下一句话直接噎回去。 “这包我记得买的时候一万多吧,也不贵,就是碰不得脏东西,娇气得很。”季南枝提起背包,月华色云锦缎面上明晃晃留着个小小的手印,“阿姨,你说这包是不是太娇气了?” 一看到那油印子,中年女人底气泄了大半,尴尬陪着笑脸,“小孩子小不懂事,你别介意哈。” “孩子小犯错也需要付出代价的。”季南枝说完,从包里抽出一只口红打开,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朝那小孩眉心一点,“你弄脏我的包,我画脏你的脸,扯平了。” 等大家反应过来,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的季南枝已经拍拍屁股走远,背后是小孩震天的哭声。 真女人,永远不会回头看。 她径直去了收银台,结果发现已经被提前结好账了,她有些懊恼没猜到宋老师说的上厕所只是托词,说好她请客的,居然让客人破费。 转身过去时,那两人正迎面朝她走来,季南枝眼尖地看到季北尘手里的那迭纸券。 “你手里的是什么?” “刚买单时候,收银送的抽奖券。” 非酋季南枝一听,不禁跃跃欲试起来,“去哪抽?” 十分钟后—— 他们一行叁人各自手里都拿着个礼品盒,因为季南枝非得比谁才是欧皇,所以让他们一人抽了一次。 季北尘的盒子最大,宋祤次之,季南枝最小。 “都说越小的东西越值钱,季北尘你的大,你先开。” 季北尘无语得斜了她一眼,叁两下把包装拆掉,盒盖一掀,里头躺着架扫地机器人。 “不错嘛,刚好姐姐嫌家里一台不够用,你的这个我征用了。”季南枝说完看向宋祤,示意到他了。 他的打开是个羊毛毡手工材料包,看例图是个可可爱爱的小猫,不过这年头会做手工的男人没几个吧,想着她挤眉弄眼地暗示可以接盘,结果对方完全没接茬。 好吧,原来宋老师还是个心灵手巧的男孩纸。 季南枝把注意力放回到她自己手上的小盒子,这不得是个钻戒什么的,不然怎么能展现她的欧气?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一条细缝,视野里出现了耳熟能详的叁个字。 “你的是啥?”季北尘作势要抢。 结果季南枝眼疾手快,直接把盒子藏到身后,脸颊通红地结巴道,“没、没什么。” 靠北啊!十年脑血栓都想不到吃火锅会送避孕套的吧?! -- 第十章 夏夜的风穿过钢筋森林的缝隙,带着热气抚过肌肤,甚至还夹杂从马路上被车轮扬起的浮尘,让人倍感闷热。 尤其季南枝刚是从开着冷气的火锅店出来,才过了几分钟,就已经热得满身大汗。 不过,比气温更烫人的是她手里的计生用品。 她制止了季北尘要打破砂锅的行为,连盒带套塞到包包最里层,表情甚至能品出几分义愤填膺。 “咋的?太丢人不敢亮出来?” 被戳中实情的季南枝忙打哈哈,恰好她车就在路边,于是让他们把东西先放到车上,完了伸手指向不远处的超市大门,嘴硬道,“我那是怕闪瞎你的眼。你不是说要去超市吗?” 季北尘知道她在转移话题,放好东西,原想再逗她几句,又被人不识趣地截胡。 “刚好我搬新家还缺点生活用品,不介意一起吧?” “好呀。” 说话间,那俩又把他甩在后头。 季北尘站在原地,目光穿过稍长的街道,看着他们的背影,路灯亮着明黄的光,从左侧斜照下来,男人高大的阴影恰好笼住他的姐姐。 他和他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远,季北尘眉头渐渐皱起,心中有种惧怕的情绪几乎要破土而出,不想被其左右,他忽视掉那些念头,直接追了上去。 “啊——嚏!” 超市里冷气开得很足,冷热交替,季南枝一进去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接过面前递过来的纸巾,擤了下鼻子。 “谢谢宋老师。” 宋祤笑着微微颔首,从书包里又拿出张口罩,示意她戴上,“这边空调温度太低,容易刺激鼻粘膜,这你戴着吧。” “好的。” “慢性鼻炎患者”季南枝听话地照做,眼睛却盯着他书包,一时有些好奇他那包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怎么跟叮当猫的百宝袋似的。 “我也要!”季北尘也凑了上来,一点也不客气地讨东西。 嫌他没脸没皮的季南枝,直接朝他后背给了一掌,把他推得前进一大步。 “不是喊着要买东西,还不赶紧的。” “靠!你是要谋杀亲人啊你?!”季北尘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逛街你是拿嘴逛的?”季南枝白眼一翻,直接推着车路过,“少逼逼,赶紧买完回家。” 季南枝平日家里是没有开火的习惯,所以日常冰箱里囤的都是些即食沙拉、酸奶饮料什么的,她弟突然住进来,被家里娇惯的胃自然习惯不了顿顿外卖,所以做饭的重任就落在了—— “怎么都要我做!”季北尘不满抱怨着,手里倒是没有耽误得一直往推车里丢食材。 “我做你要是吃得下,我不介意亲自下厨。”她那手艺烂得有目共睹,她不信季少爷咽得下去,“吃坏我不会垫付医药费,得从你压岁钱里扣。” “你不要脸。”季北尘泄恨地又拿了两盒M12和牛,然后自己拐去饮料区。 “啧啧啧,现在的小屁孩气性真大。” 她说着把车里的牛排又放回原处,换成普通牛排,这个月还得抢沼田香芹的live门票呢,哪有闲钱给少爷挥霍。 季南枝把整个蔬果生鲜区转悠个遍,推车也装满了,扭头想问宋祤他买得差不多没,结果就看到他空着手跟在她屁股后头。 “你要买的东西呢?” 宋祤指了不远处的一立架海报,红红绿绿的,十分喜庆,“这家超市上了个app,可以直接网上下单,送货到家。我要的有几个是大件,想着都在那上面下单好了。” 季南枝听完,眼睛一亮,立马掏出手机扫码,给她自己也装一个,“太好了,这样下次不方便出去就直接可以让人配菜上门。” “科技改变生活。”宋祤认同道。 季南枝看车篮里堆作一小山丘的东西,估摸着买得差不多,也该回去了,这季北尘说去拿苏打水是迷路了?怎么半天不见回来。 “宋老师,我去饮料区找下我弟。” “一起吧。” 饮料区在二楼,扶手电梯前,宋祤接过她的推车,让她站到前头。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讲究,季南枝还是乖乖快步走上前去。 上到二楼,穿过日化用品区,在路过零食那片区域时,她刚好看到之前一直缺货没买到的能量杯,跟宋祤打完招呼就自己过去拿。她捡了几个喜欢的口味,抱在怀里准备离开,耳朵里就飘进个对话声—— “谁知道这年头小鬼是不是吃激素了?!看起来一米八几大高个居然还是个孩子?!” “你嫉妒了?” “这是重点吗?我问他要号码,他居然跟我说他只有儿童手表!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 那两个女的已经走远,而季南枝在偷听完一小节对话后,心里已经想到那个“激素孩子”是哪个了。 说曹操,曹操到。 离她两米远,扛着箱水,闲庭信步的人可不就是季北尘。 她叁步并作两步,上去逮人,火速完成了排队扫码结账一系列动作,领着两个免费劳动力将东西都打包上车。 不到十分钟,她的车就已经稳稳停在了公寓负二层的私家车位上。 “姐,你赶着投胎吗?”季北尘伸手抹了下额头的汗,语气惊诧。 “少说话多做事。”季南枝没理会他,猛地推开车门下去,绕到后车厢,准备把购物袋一个个拎出来。 “我来吧。”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旁边的宋祤,拿过她手里的袋子,她刚想客气几句,就被也站进来的季北尘彻底挤到边上去。 季南枝看着他们合作无间的身影,不禁有点想歪。 似乎嘴毒傲娇年下攻和温柔贴心大叔受也很配。 哒咩!季南枝你疯了吗?!人家是在帮自己忙,居然还yy别人,这样不道德! 她直接敲了自己脑袋几下,把这不健康的念头甩掉。 因为东西多,最后也是分了两次才搬完,最后一趟电梯,季南枝看眼身侧的男人,礼貌询问道,“宋老师今天麻烦你了,要不到我家里喝杯茶?” 话说完,电梯刚好停在七楼。 “不了。”宋祤唇角微翘,轻轻摇了摇头,“今天还有些文件要批,你们回去早点休息。” “那拜拜~” “再见。” 电梯门合上,镜面的电梯门倒映着男人略带无奈的笑脸。 这厢,季南枝姐弟刚一进门,走在后头的季北尘就把大门用力合上,那力道像是对待可恶的阶级敌人。 “季北尘,门要坏了就扣你压岁钱!” “扣呗。”他鞋一脱,光脚跑到沙发上盘腿坐下,脸色严肃地审视着还在门口磨磨唧唧的季南枝,“你不知道女孩子不可以随便邀请男人到家里喝茶吗?” “你不是也在吗?”季南枝不晓得他发什么疯,她累了一天,现在只想快点收拾完躺床上休息,“还不过来搭把手?你是不是想被我赶出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你是女汉子,可是也要有基本的安全意识啊。” “女汉子?”季南枝手头东西一丢,双手抱臂站在原地,笑意森然,“那你一个人慢慢收拾吧。” 季北尘也是一时失言,便自觉走过去收拾剩余的食材。 见归整得差不离,季南枝突然想起超市里那两人的对话,不禁好笑,“我说呢,之前死乞白赖让我送你手表。” “?” “你这说辞用了几回了?” “什么用几回?你说人话。”把最后一排酸奶放到置物盒里,他的目光这才放回到季南枝身上。 季南枝指了指他左手腕上的手表,“之前还奇怪呢,怎么缠着我给你买这么幼稚的手表,原来是为了挡桃花。” “我只是想给对方一个体面的台阶。” 季南枝汗颜,“体面?是惊悚好不好!你看着哪一点像未成年了?” “我是不是未成年,身份证可以证明。而且这手表它可以碰一碰交好友,你不觉得很酷吗?粉色那款你怎么不带?”说着还上手扒拉她手腕, 季南枝嫌弃得甩开他,“神经病,我才不像你这么幼稚。” 被骂神经病的季少爷冷嗤一声,想起早上预约的炖盅,于是转身拐进厨房,等他再出来时,手里端着碗安神莲子汤。 他把汤放到茶几上,一会季南枝出来就能看到。 啧~有他这样的弟弟还不满足? 心底暗自腹诽几句,季北尘也准备做套卷腹后去冲下澡。路过季南枝房门时,他特意停下对里头说了声。 淅沥沥的水声盖住外面的声音,季南枝隐约听到她弟好像说了句什么、什么汤,在什么、什么……,她好奇地关掉水龙头朝外喊去,结果外头已经没有动静。 算了,洗完再出去问吧。 季南枝想着,手里的动作不禁加快了些。 虽然是夏天,洗个热水澡依然是件令人舒畅的事。 季南枝穿着件白色方领针织棉睡裙走出房门,脚步轻快。走到客厅时,一眼就看到茶几上的甜汤,她过去端起尝了一口,绵软微甜的味道瞬间充盈口腔,好喝得让她没忍住,没几下就整碗下肚。 吃饱喝足,季南枝直接后仰,整个人半倚在沙发里,光溜溜的两条腿交迭翘起,粉嫩珠圆的足尖没规律地在空中画弧线。 想起来自己确实很久没吃过那小子做的饭,看来她不在家的日子里,小祖宗厨艺又突飞猛进不少啊。 “今天看个什么呢?” 季南枝睡前一般都会看点电影什么,说是陶冶情操,其实是为了催眠。 熟悉的音乐响起,幕布上白雾弥漫渐渐褪去,一个像是由无数个破铜烂铁堆砌成的庞然大物,在茵绿的山坡上前进,与荒野相隔的远处是座欧式小镇,一辆火车正穿过城中,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季南枝半眯着眼,视线渐渐有些涣散,撑着脑袋的右手晃啊晃,还差一点,她就要跟周公相遇。 “姐姐!” 客用卫生间里传出一声鬼叫,直接把快睡着的季南枝扯回现实。 “你最好有个正当理由。”季南枝几步走到卫生间门口,唰地拉开玻璃移门。 “我的……忘?拿了。” 里头的声音被水花声切割成段,关键的几个字听不真切,季南枝脑子一抽,大咧咧踩了进去,“你什么忘拿……了……” 顺畅的一句话在看到眼前的画面瞬间,卡成了坏掉的磁带。 季南枝那2.0的标准视力,穿过全透明的淋浴隔断,看到了一具精瘦修长的胴体,上方的莲蓬头还在出水,细密的水珠滚过他结实的胸肌,沿着清晰利落的腹肌线条滑落,然后—— “啊!!!”季南枝后知后觉地捂住了眼睛,“季北尘你怎么不穿衣服啊你?!” “洗澡穿衣服?你当我有病啊?” 季南枝觉得自己血压狂飙,已经失去和颜悦色的沟通能力,咋咋呼呼道,“你洗澡你叫我干嘛!你踏马叁岁吗,还得姐姐过来帮你洗澡?!” 被吵的头疼的季北尘伸手关了淋浴,口气无语至极,“我是让你给我丢个浴巾,谁知道你直接冲进来,我都没发火你倒兴师问罪了?” “我没空跟你吵,我要去洗眼睛!”季南枝说着边捂住眼睛退出去。 “洗什么眼睛,你先给我拿毛巾啊。” 季北尘话音未落,一只手从门缝探进来,手里捏着块粉色浴巾,他刚要说别乱丢,结果那手直接一个龙摆尾,浴巾落在了漱洗台边上。 然后咔嚓一声,卫生间的门再度合上。 “脸皮这么薄了吗?” 季北尘摇摇头,捡起浴巾随意擦了下身子后,将它环住腰身暂时遮挡下。 等季南枝重新回到客厅时,看到沙发上依然着装不规范的季少爷,气不打一处来,拿起身侧的抱枕就砸了过去。 季北尘眼尾扫到不明物体袭击,条件反射得起身要躲,结果胯一下迈得太开,尺寸不合的粉色小浴巾就那么—— 想、开、了。 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住了。 季北尘看了眼脚边的派大星,再看向呆若木鸡的某人,忽地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得说了句—— “姐姐,你是故意的?” 季南枝:Exbsp; me? -- 第十一章 偌大的客厅里站着两人,一个身子光溜的男人,一个脖子扭曲的女人。 “你胡说什么!”为了不跌份,季南枝强忍拔腿要跑的念头,双眼死盯着天花板继续吼到,“谁教你在家里衣衫不整的?赶紧给我去把衣服穿好。” 季北尘弯腰捡起落到地上的浴巾,嘴里一边解释着,“我忘了带换洗衣服,衣服还在烘干,起码得等一个小时。” 真的是服了这祖宗。 “没衣服不会说吗?你嘴巴是用来摆设的?”季南枝目不斜视,火速跑到自己房间里拿了套加大码睡衣。 这会儿季北尘已经把浴巾又别好,坐在沙发上悠哉喝着水,见他姐出来,余光扫了眼,注意到她手上那粉粉白白的睡衣,瞬间变脸,“丑死了,我不穿。” “我允许你拒绝了吗?”霸总上身的季南枝直接亲自动手,撑着衣服就要往他头上套。 哪晓得身前的人抵抗得厉害,虽然季南枝是个练家子,但是两人身量毕竟有差距,她累得冒汗了都,一件上衣还没穿好。 “季北尘,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吃你个大头鬼。” 季北尘哪里肯顺她意,大手一抓,扯住她手里的睡衣要抢过来,结果谁知道他姐居然攥得死紧,他一带,直接连人加衣服都捞进怀里。 季南枝:Σ(°Д°; 季北尘:=????(??? ????) 视野里是男人结实性感的胸肌,就差一厘米,她的嘴差点撞上那粉色的小豆子,还有她的手,她没意识得抓了抓,手掌下一片光滑硬实。 被摸到腰侧痒肉的季北尘有些不适得躲开,两人几乎亲密到异样的贴近,让他身体生出一些热意,他舔了舔嘴唇,喉结上下滑动,电影的背景乐掩盖了他有些明显的吞咽声。 “姐姐……” “啊?”季南枝大脑一片空白。 “痒。” 男孩略带嘶哑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像盆水浇醒原本还迷糊的季南枝,还是开水那种。 她跟烧了尾巴的松鼠一跃而起,满脑子都是救命救命的滚动字幕,面上还要强装镇定。 季北尘看她表情严肃,以为要动手,连忙出声服软,“姐姐,你听我解释……” “很晚了!我去睡觉了!” 慌乱的脚步声后跟着啪的一声巨响,客厅里就只剩季北尘一个人。 他就那么安静地站着,眼睛看向那扇门,纯色质朴的木门割断了他的视线。 良久,季北尘抬手看眼时间,思忖了下,转身拾起被遗忘在沙发上的睡衣,套上穿好,再次坐回到沙发上,继续看刚才季南枝没看完的电影。 回到房间的季南枝捂着脸靠在门背后,原本浴室的惊魂一瞥已经都够印象深刻了,结果还来记忆加深。 救命!我不会真的要长针眼吧? 一想到这,她立马冲进浴室又洗了下眼睛,顺便又刷个牙。 她朝着镜子眨巴眨巴眼睛。 很好,依旧是细腻平滑没有一丝皱纹,眼皮兄,请继续保持,千万别长针眼。 担心今晚过度刺激使大脑皮层活跃性变强,进而影响她睡眠质量,季南枝决定看几页《圣经》,原本想着可能得看个十几二十页才能睡着,结果扉页都还没看完,她已经沉沉睡去。 失去意识的瞬间,她还感慨着她弟煲的汤安神效果真好,而她没察觉到的是房间里已经换了副熏香,主香调还是原先的苦橙,不过额外又添了几味药材。 时间缓缓流逝,静谧的房间响起几声敲门声,然后就又恢复安静,没多久,随着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一侧身的缝隙,房间里闪进了个人。 直到那人走到床边,暖色的夜灯才映出他的全貌,少年的脸上没了白日的懒散,神情专注,微微斜挑的凤眸此时正一错不错得盯着床上的人。 仿佛被按下暂停键,除了呼吸,少年几乎没有多的动作。 就这样过了良久,床上的人一个嘤咛,翻了个身,睡裙下摆整个卷到腰上,肚子都露了大半,毯子就剩一个角还搭拉在她脚边,其余都坠在地上。 季北尘几无声息得轻叹了下,他伸手帮她捋好裙摆,然后俯下身捡起毛毯给她盖好,一切做完后,他才又挂起笑脸。 “姐姐,我好想你。” 他无声地说着,随后轻轻吻上少女的唇角,无比虔诚。 祝你有个好梦。 _ 季南枝梦见了自己。 梦中的她是一只猫。 它住在大大的房间里,里面应有尽有,除了没有窗门,密不透风的墙体形同监牢把她困住。 她似乎并不觉得不适,自得其乐得玩着个玻璃瓶,瓶子里灌着细沙,她用自己毛绒绒的爪子拨来拨去,在木地板上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 重复又单调的动作,一直持续到突然发生的震颤才停止,她喵得一声跳进最近的鞋盒里,弓着背注意周围,随即看到不远处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形木偶,没有五官,身上也只穿着条红色的四角裤。 季南枝害怕极了,藏在肉垫里的利爪通通冒出,紧紧盯着那向自己走来的人偶。 人偶缓慢得走着,老旧的关节在每一次弯曲摆动时都发出“咔咔”声,在原本悄无声息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直到他走近时,季南枝才看清他手里抓着一把尖刀,明晃晃的,刀锋锐利地闪着寒光,不等她反应,那刀已经挥到她眼前,划开她的皮毛,在身上留下个一指长的伤口。 她疼得喵喵乱叫,冲跳到人偶脸上一通抓挠,那人偶被抓得一趔趄摔倒在地,她也被连带摔下去,脑壳撞在玻璃瓶上,玻璃瓶应声碎掉,里面的流沙也撒了出来。 头好疼。 尖锐的痛感从神经末梢传到大脑,身体不自觉做出防御的姿态,她将自己缩成一个毛线团,妄图借助蜷缩带来的温度来缓解疼痛。 “姐姐,你不舒服吗?” 耳边响起季北尘那熟悉的嗓音,她皱着眉将意识收拢,过了一会才慢慢睁开眼睛。 天好像还只是蒙蒙亮,窗户上还覆着水汽,屋里,正站在她床沿的人也是满脸瞌睡样,时不时还打上一两个呵欠。 季南枝撑着手坐起身,醒了会儿神后,才问出声,“你不睡觉跑我房间干嘛?” 季北尘明显白了她一眼,“能干嘛?上厕所路过你这屋听到你在鬼吼鬼叫,不进来瞧才不正常吧。” 说来奇怪,季南枝已经不记得自己做的梦,不过好像挺恐怖的,可能她被吓得说梦话了,知道他是好心,于是语气也软了下来,“我没事,你去睡吧。” 季北尘看她脸色苍白,啧了声,端起刚倒的温水递过去,“喝点水吧。” “……嗯。” 水温刚好,慰人的暖意从杯子里传到她手心上,季南枝喝了一口,似乎头疼也缓解了些许。 “又头疼了吗?”季北尘问说。 床上的人点点头,放下水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可能是有点感冒吧。” 看出她在撒谎,季北尘皱着眉看她,一言不发。 被瞧得浑身不得劲的季南枝,最终还是老实交代了,“就……做噩梦了。” 季北尘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掀开被子就坐到床边,大掌一揽,把诧异瞪着自己的人推倒,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有着薄茧的指腹按压上她的头皮,几个穴位被稍显用力得刺激着。 “好疼。” 季北尘压下她乱动的身子,“痛则不通懂不懂,别乱动。” 听到他话的人乖顺了下来,原本脑袋还涨得跟绷紧的琴弦似得,这会已经没那么刺痛了,尝到甜头,季南枝还翻个身,示意对方继续按另一面。 季北尘轻笑了声,手上的动作倒也真的没停,只不过视线已经从她颅顶飘下,停在她耳后的一颗红痣上。 摸上去会是什么样? 一闪而过的念头,季北尘鬼使神差得分出只手轻轻拂过那颗小痣,很细微的凸起感,指腹轻轻碾过,痣就神奇得失去血色,没几秒又恢复如初。 季南枝只觉得痒,抬手去拍那捣乱的手指,不满道,“别玩了,好好按头。” “知道了。” 最后季南枝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发现床边多出个人,把她吓得一激灵,差点就一个掌风劈过去。 眼睛倒是先一步认出那身粉色睡衣是自己昨晚拿给季北尘的,这才堪堪停住,后又想起这是她的房间,手又接着招呼上去。 “起来,谁让你睡这了!” 没睡够的季少爷翻身抓住她手,又故技重施得去拽她,这回季南枝学聪明了,借力打力,反而把他整个人拉坐起来。 “滚去做饭。” 季北尘看向她,下了句评语,“毫无人性。” 一宿没睡好的季北尘眼下泛着青晕,瞳仁又黑又圆的眼睛带着点水光,细软蓬松的黑发乱糟糟的,像是刚从草地上滚了几圈回来。 看着倒是喜人,季南枝不由自主地伸手揉他脑袋,把他头发抓得更乱了,“这叫分工合作,小尘尘。” “别叫得这么肉麻。” 闻言,季北尘不置可否得撇了撇嘴角,隐隐有些上翘的弧度。 _ 说是那么说,不过为了赶时间,最后他俩早饭还是在楼下早点铺买现成的。 “妈到底啥时候回来啊?” 驾驶位上的季南枝嘴角耷拉,一副被掏空的模样。 她妈也是够可以的,自己去采风也就算了,原本家里还有严阿姨她们可以帮忙料理,季北尘平日上学也是配了专车接送,结果全让她给放大假,这照顾少爷的活就都落她身上。 她这还没嫁出去呢,就被当泼出去的水了? 一旁喝着奶的季少爷倒是颇为惬意得说风凉话,“晚回来又不会咋的。” 季南枝闻声瞪了他一眼,“起码我不用早起送你上学。” 讲到这,季北尘那小子又不说话了,她也懒得搭理,专心开车。 车停在校门口时,她这才开口吩咐说,“今天放学你自己坐车回去。” 季北尘推门出去的动作一顿,才闷闷应了声“嗯”。 知道他不习惯,季南枝也没办法。 上周她参加的文学社要组织征文比赛,社长强行给她分配了写活动策划书的任务,今天是最后要交稿的日子,除了这,还有就是国内主攻精神分析学的着名学者施斐教授下午四点会在他们学校图书馆开专题讲座,这可是施教授第一次公开露面演讲,她一定要去听! 看时间还够,她又去了趟医院。 祝妍茜先前有发消息跟她讲自己检查指标都正常,医生说可以出院,所以她准备帮她把出院手续办完送她回家。 住院部跟门诊大厅不在一栋,她拿着结算清单正在给赵嘉屹发微信,一边往大门走,突然想起来护士吩咐的要去服务中心复印孕妇身份证那些文件,于是她掉头换了个方向。 恰巧视线里看到了个熟人,不对,应该是两个。 胡子欣旁边那个不就是给自己平白加了一堆工作量的文学社社长方谦友嘛。 他俩大清早来妇幼做什么? 因为大厅里的石柱遮挡,那两人并没有看到季南枝。 出于好奇,她小心翼翼跟了上去,一直走到电梯那,因为人太多,根本判断不了他们上的哪一层,这才作罢。 等她忙清楚回住院楼时,赵嘉屹已经在大门口站着,季南枝走过来时,他就注意到了。 “吃饭没?”赵嘉屹问她。 季南枝有些意外,主要是这赵嘉屹居然提着一大食盒,不会是特意带的早饭吧。 “没想到你还良心发现知道心疼人了。”她予以肯定得点点头,继续道,“妍茜还没吃,你把东西先带上去吧。” “那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对面的人听完她的话似乎露出失望的神情。 “我去叁楼结算下医保报销。” “那我陪你。”赵嘉屹自然而然得脱口而出,甫一出口,就知道有些不妥。 季南枝倒没察觉有什么,只当他是想知道自己垫付多少,准备把住院费转给她。 “不用。”想了想又多嘴了句,“我知道你已经听腻了,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妍茜现在心思敏感,你有空就该多陪陪她。” “喊你姑奶奶,你还真以为自己上年纪了?” “你就嘴欠吧。”季南枝没继续跟他贫,转身往电梯方向去,见人没跟上,又朝他递了个眼色,“走啊。” 不知怎地,赵嘉屹有些嫌弃此刻的自己。 如果,那天他没有一时赌气就好了。 -- 第十二章(图书馆微H) wòò13.còm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男的也好不到哪去。 清早的那会友好寒暄后,赵嘉屹就像是故意跟她对着干一样,她说啥都得反驳一句,整得跟她不共戴天了都。 “妍茜你外套收哪了?我帮你拿出来,一会披着。” “大夏天得也不怕中暑。”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季南枝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字得说道,“赵嘉屹,你行你上啊。坐那纸上谈兵算什么本事。” 赵·不被骂就不舒服·嘉屹,“上就上,让你看看小爷我的整理能力。” 季南枝对他纯纯小学生的挑衅行为微微一笑,乐得作壁上观。 临窗坐的祝妍茜就那么看着,许久才感叹了句,“你们关系真好。” 这话听得季南枝打个冷缠,连忙撇清,“我可不敢跟赵公子关系好。” 赵嘉屹没好气得回击道,“那是,我哪配得上季大小姐。” “阴阳怪气。” “彼此彼此。”ⒹáňмёΙs.ⓒoⅿ(danmeis.com) 俩人这把简单打了个平手。 祝妍茜随身物品不多,很快就收拾妥当,因为赵嘉屹今天也有开车来,季南枝索性把人托付给他。 妍茜现在是一个人住在校外的一栋青年公寓里,虽然她也是本地人,不过因为她孕反太明显,怕被她爸妈发现。况且他们还是老师,行事作风本就保守,对自己的女儿管教更是严厉,照她自己的话就是,被发现未婚先孕,腿先打断两条。 宿舍更不用说,人多嘴杂,她现在情况特殊,谁也不希望再出点什么事端。 “照顾好她。”季南枝站在车窗边,对赵嘉屹强调道。 “啰嗦。”赵嘉屹不耐烦得挥手,示意她站远点,“我要发动了。” 车后座的祝妍茜探出头,小手摆啊摆,“南南再见~” “拜拜~到家给我发微信~” 季南枝的身影在后视镜中慢慢消失,祝妍茜看着前座的人叁不五时偷瞄的小动作,有些吃味,“嘉屹哥哥要是舍不得,应该早说。” “什么舍不得?”赵嘉屹没听出来她的话里有话。 祝妍茜不点破,只笑得越发甜美,“没什么,今天谢谢嘉屹哥哥来接我。” “不用谢。” 他说得礼貌又客气,跟在季南枝面前完全两副面孔,其实祝妍茜更喜欢他率真好胜的那一面。 显得更亲近些。 想到这,祝妍茜默默低下头,眼睛盯着自己有些水肿的大腿,没了先前的笑意。 _ 乘大作为百年名校,校风博学而求知,除了偶尔几个像赵嘉屹这样的混子,大部分学生还是很勤勉立学。 所以图书馆的自习室常常一座难寻,季南枝在一楼转了圈也没看到个合适的位置,正想要不要换个地方写策划案时,忽地想起四楼的农业科学借阅室是有个独立的楼梯,走上去是个小阁楼,因为位置不明显,那边几乎很少有人上去。 要不是上次猎奇想找那本《养猪场之星》,她可能大学四年都发现不了。 按着记忆她找到那阁楼,果然如预想一样,除了成排的书柜外,阅览室配的桌椅都没人占,她开心得挑了个光线好的位置坐下。 安静的环境确实有利于提高工作效率,她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就完成了策划书,久坐带来肌肉的酸胀感,季南枝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打算活动活动筋骨。 走到园艺那排书架时,意外看到有人正站那翻着本什么,那人听到脚步响便转头看过来—— “季南枝?” 季南枝有些惊讶,一边应答到,一边往里走,这才看到他手里拿着本《新手养多肉》。 “宋老师你要学养多肉?” 好像被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他耳朵一下子变得红红的,不过表情依旧很平静,“就看看。” 季南枝笑笑,一副我都懂的模样,“嗯嗯~明白。” 喜欢可爱的东西又不是女生专利。 “我……”宋祤想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身前的女孩突然猛地朝他扑过来,他一个趔趄被撞得贴到墙上,女性柔软的身躯半压在他身上,左手还把他嘴死死捂着。 宋祤垂眸看她,眼睛里带着疑惑。 她这该死的敏锐五感。 季南枝小脸皱成一团,仰头看着他,右手食指抵唇,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宋祤配合地没再开口,因为这会他也听到了那奇怪的声音。 说话的是对年轻男女。 前面很轻,只有女人难耐压抑的细喘声,断断续续的,像傍晚岸边要涨不涨的潮水。 宋祤瞬间明白过来,这小情侣是跑图书馆偷情来了。想到这,他低头看向还禁锢着自己上身的女孩,似乎他俩现在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 ——“嘶嗯……嗯~你别再摸那了,被人看到可咋办啊~” ——“怕被人看到你脚还打这么开?是不是就想被人发现?这小逼流的水都快把我手指泡皱了。” ——“我没有……啊!那里!嗯~” 抽插的水泽声伴着男女粗重的呼吸声,仿佛就在她耳边传来,季南枝听着面红耳赤,一种不小心撞破他人秘密的羞耻感让她心跳如鼓。 宋祤也好不到哪里去,耳边尽是淫词浪语,女孩软若无骨的身子贴着他,她身上带着股奶糖味,甜甜腻腻得勾着人,让他原本平缓的呼吸渐渐乱了节奏。 ——“宝贝,屁股抬起来,让我舔舔。” ——“不嘛。” ——“听话!” 一声不轻不重的“啪”,突兀响起,紧接着是女人含混不清的娇喘淫叫。 那响声也惊了季南枝一跳,她倏地抬头,这才发现宋祤一直看着自己,他墨色的眸子裹着欲色,眼神不似平常那般温润,锋利精准得像要捕食的猫科动物。 季南枝恍然回过神自己还捂着他嘴,他的呼吸好烫,灼热的气息喷在她手心,像火舌舔舐而过,她慌不迭要收回手,结果重心没找准,差点翻倒,还好宋祤及时揽住她的腰,才没弄出更大的声响。 “谢谢。”季南枝这声谢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 宋祤弯了弯嘴角,轻逸出尘的面容染上了些许生气,薄唇轻启,正想着要回句什么。 “卟!” 像是橡木塞狠狠插入酒瓶的声响打断了宋祤。 ——“嗯额~啊~好大!好爽!” ——“宝贝,喜欢哥哥的大肉棒吗?” ——“喜欢,快操我!操死我!” ——“妈的,真浪。看我今天我不干死你这个婊子!屁股抬高!” 男女交合得肆意忘情,抽插不停的滋滋水声中,夹着女人的媚叫和男人的闷哼。 季南枝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出格的话,她不自觉咬着唇,忍着身体泛起异样的燥热,恍若有团无名火在身体里点起,把皮肤烧得滚烫,喉咙渴到干痒。 他们快结束了没啊? 她自己没发觉这会她双腿分开,正好卡坐在宋祤大腿上,蓝紫色的百褶裙似朵翠雀花般摊开,她的私处只隔了层薄薄的棉布贴在男人腿上。 宋祤不期然地挪动了下脚,有些粗砺的牛仔裤面刮蹭过她大腿内侧的软肉,甚至轻轻擦过她的私处,牵起一阵陌生的酥麻。 季南枝不禁嘤咛出声,她吓得赶紧闭上嘴,生怕自己不对劲的叫声被人发现。 她揪着心脏还在担心自己的糗态是不是暴露了,突然头上传来一声轻笑,她覆在男人胸膛上的手掌心能清晰感受到胸腔共鸣时的震颤。 她有些气恼得瞪了眼,挣扎着就要起身,结果腰上的手臂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她越动对方抱得越紧。 “别动。” 宋祤的声音克制到喑哑,如同困笼中的驯兽,隐忍又性感,听得季南枝心尖儿颤颤,一股恶劣的心思从脑中生出。 她突然想看看平日里温文儒雅的宋老师,被欲望控制时又会是什么模样? 不让她动? 季南枝动作只稍稍停顿了会,一眨眼的功夫,又扭了起来,甚至手还不老实得拉扯着。 宋祤的身体明显一僵,似乎有些难为情得偏过头,故意不去看她,嘴里有些讨饶地低吟,“南枝,别闹。” 原来她的名字从宋老师的口里说出来,居然也能这样动听撩人。 她喜欢听。 季南枝踮起脚,让自己凑他更近,嘴唇几乎要贴上他红得滴血的耳廓,轻声问道,“宋老师,你不舒服吗?脸这么红。” 轰—— 一直被压抑的某种情绪仿佛被什么骤然炸开,他焉地正过脸来,严肃得看着这会笑得像偷腥猫儿一般的季南枝。 “季南枝。” 他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似恋人耳鬓厮磨时的佯嗔。 季南枝乖巧地眨眨眼,微翘的眼尾泛着红潮,湿漉漉的,无辜得像是刚才捣乱的人根本不是她。 宋祤眼里的是副活色生香的美景。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哪副模样,如果知道,她定是不敢这样逗他。 媚而不自知才最是诱人。 宋祤弯下腰,将自己主动往前靠近,两人的呼吸就离了一指节宽,他语速很慢,宛如空中轻飘下坠的羽毛,缓缓划过心脏。 他说,“我可以吻你吗?” 季南枝直觉得大脑被塞进了一大团棉花……糖?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宋祤已经自作主张得吻了上来,柔软的唇瓣轻舔慢啄,温温热热的,跟刚出炉的棉花糖一样。 “张嘴。” 季南枝听话地将嘴唇分开,还没反应过来是做什么,宋祤已经勾着她的小舌纠缠,他的嘴里有着柑橙的气味,清甜中裹挟着湿滑,仔细拂过她每一处敏感,毫不客气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好热。 她早已无心它顾,满身满眼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男人夺去,明明才第一次接吻,可是她全身都是意外的兴奋,不愿叫停。 揽着她腰的手臂稍稍用力,把她整个抬起,让她可以顺利用腿环住他的腰。 季南枝赧然地想自己站好,可是宋祤根本不给她机会,他的一只手托着她的屁股,翻身把她压向墙壁,私处被迫张得大大得贴在男人腰腹上,随着激烈的接吻节奏时不时被重重碾过。 她自己都感觉到私处一波波涌出些什么,像是水流那样,她怕那水渍透过内裤还把对方的衣服弄湿,挣扎着想让屁股别整个贴上去。 弄巧成拙,她没成功离远,反而又被蹭到几下,私处溢出的水更多了。 季南枝被吻得呼吸急促,心里隐约觉得事态发展得快控制不住了,于是定了定神,小手推拒着,“宋老师。” “嗯?”宋祤咬住她的下唇,慢慢啄吮,发出的气音沙哑低沉。 “他们走了。” 意思他们也该停了。 宋祤接收到她话里的意思,移开被他肆虐到殷红的唇瓣,埋头覆在她颈窝处,慢慢平缓自己的呼吸。 “宋老师,你自己能站起来吗?” 薄情的女人。 宋祤苦笑了声,张嘴在她锁骨处留了个不浅的牙印。 猝不及防的季南枝差点叫出声来,未出口的惊呼被男人以唇封住。 宋祤曜黑的瞳仁里倒映的是季南枝惊讶的脸。 季南枝:我是不是逗得太过火了? -- 第十三章 季南枝觉得自己可能也有点当海王的潜质。 比如现在—— 身前的男人双手撑着木桌沿,修剪得平齐的指甲,干净修长,手腕处铂金腕表上的灰色分针从她拒绝宋祤要负责的请求后,已经转了一大格。 季南枝视线落在他素白的衬衣腰间,本该熨烫平整的布面有些凌乱的折痕,想到是自己弄乱的,她脸上尽是褪不去的绯云。 “为什么?” 宋祤问她。 “人体在紧张刺激的环境下会造成肾上腺激素骤升,从而做出过激的行为,也可能产生坠入情网的错觉。”季南枝把最后一沓材料塞进包里,抬头望向他,“所以,这只是意外,我们谁也不要放心上。只需要耐心等待我们血液中的酶将它分解掉,就能恢复理性。” 宋祤表情有些难以形容,他沉默地将对方的话在心里又复述了一遍,才开口道,“肾上腺素的半衰期只有几分钟,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你也说的是半衰期,计算它完全消失几乎不可能,不是吗?”季南枝被他严谨的态度逗乐了,从包里掏出包牛轧糖,递了一块过去,“别纠结这了,我要去食堂吃饭,你去吗?” “这会不去。”宋祤丧丧地接过糖,摇了摇头,怕她误会又解释了句,“顾泽接了个院里的项目,托我今天必须把一部分材料整合后发给他。” “那好吧。” 季南枝本想说工作也不影响吃饭,看他似乎情绪不高也不多勉强,简单寒暄后,她就先一步离开图书馆了。 这会儿第四节的下课铃还没响,梧桐大道上的学生只零星几个,她走在路上跟胡子欣通电话,她原是想请她出来一起吃个饭,不巧对方还没回校。 “你还在兼职?” “额……是。” 胡子欣回得有些支支吾吾,她那边马路上的嘈杂背景声明显,显然是在哪个高峰路段附近。 “下午是薛老的课,你别又忙忘了。” “嗯嗯。那一会儿,有空再聊。” 季南枝本也不想多追问,见对方连声再见也不等她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不禁有些心生疑虑。 手机还停在通话界面上,她盯着看了几秒,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点进通讯录,拇指下拉滑动,最后停在方社长那一行。 【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机械的女士提示音从听筒里传出,季南枝并不意外会被挂断,她遂又微信上在社团群里给对方发送了个消息—— 【我会欧:@谦谦君子 方社长,征文大赛的策划方案我已经发你邮箱了,纸质版需要今天拿到社里吗?】 【热心市民:@我会欧 小南南这么快就写好了?期待.jpg】 【我会欧:我怀疑你在内涵我。给爷死.jpg】 【我是大帅哥:小南南别理他,胡世明就是欠揍。老方今个一大早就出门了,我们也联系不上他。】 …… 后面就是爱水群那几个在斗图,她要找的方谦友确实一直都没冒泡,一直到了下午叁点多,微信上才收到他的回复。 【谦谦公子:你把策划书先拿给蒋秋云老师,今天下午刚好有她的课,你可以直接去办公室找她。】 【我会旺:好的。】 季南枝心里着急赶四点的讲座,收到信息后就踩着铃冲出教室。蒋老师他们办公室就在慎思楼,工管跟国金两个系的办公室都在同一层。 她小跑赶到B310门口时,青灰色的钢质门半掩着,里面传出切切细语声,她屈起两指节轻叩叁响,嘴里问着“我可以进来吗?”,脚已经踏了一只进去。 房间里的两个人目光都聚到门口,看着她这个“不速之客”。 “班导下午好!”季南枝礼貌问好到。 坐着的徐叶推了推镜框,唇边弯了个礼貌的弧度,“季同学是有什么事吗?” 声音跟她们上一次碰面时相比,明显温和许多。 “我来把征文大赛的策划书拿给蒋老师。” “那你先放那张桌上吧。”徐叶手指朝左前方一点,“她应该没这么早下课,回来我会告诉她的。” 这正和她意,季南枝放好文档,又朝班导道了句谢后,径直往门外走。 路过从她进门后就一直沉默的短发女生时,她不小心肩膀撞到对方,便连忙伸手去扶,结果对方并不领情。 “不好意思,路太窄了。” 秦爽看着能并排走起码叁四个人的过道,眼神有些不满,“没关系。” 季南枝轻轻拍了拍对方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松了口气,“那我先走了~” 对方轻松的语气并没有感染到秦爽,毕竟她今天到这来也不是来讲笑话的。 她看着已经被阖上的门,确保脚步声离这里有段距离后才继续刚才没讲完的话。 只是碰巧遇上而已。 秦爽心里这般想着。 慎思楼离图书馆只有七八分钟的脚程,季南枝穿过蔷薇花圃,转身拐进了左手边的一条林荫小路。 两旁的繁茂高耸的大树形成天然围墙,层迭的翠绿枝叶把午后热辣的日光遮住大半,剩余的光线从缝隙零星撒下,在鹅卵石板路上印出点点光斑。 季南枝很喜欢走这条小道,正所谓绿茵生昼静,烦心事也能少一二。 顺着蛇形小径往里走,转个弯,就快要接近出口,蓦地视野里闯进一个人影,那人屈膝半蹲在路旁,淡金色长发几近拖地,在日光下像一汪银泉。 微风翦翦,空气里有蔷薇花香。 季南枝以为自己遇见了童话里的精灵。 那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季南枝一时有些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正犹豫着,对方已经看了过来。 那是一张典型的欧洲面孔,肤白鼻挺,眼窝处笼罩在深刻的暗影下,灰蓝色瞳仁不带情绪地注视着她,气氛有些吊诡的静谧。 她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斟酌了会,季南枝大着胆子走近,“Any help?” “; mabsp; mibsp;nibsp; umbringt, mabsp; mibsp;st?rker.” (那些没能杀死我的,使我更坚强。) 德国人? 季南枝视线下移,看到了他身前的路缝中开出一小束紫色野花, “Diese Blume sehr sbsp; aus.” (这朵花看起来很漂亮。) 不知是被她蹩脚的发音逗笑还是旁的,那人脸上的表情终于生动了些,他施施然站起身来,格外修长的身形堪比中世纪的希腊雕塑。 季南枝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惊艳。 “你是这里的学生?”男人的声音浑厚清晰,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语,发音标准且悦耳。 大受震惊的季南枝短暂失声,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带,“是。” 施斐对她明显慢半拍的反应没有表现不悦,裹着热度的风从他身后吹来,把他细长的金发吹拂起,发尾甚至抚过对面女孩的脸颊。 他有些不自在地后退半步,施斐抽出手拢了拢被吹乱的长发,尽力想将它们恢复成原来乖顺的模样,可惜穿林风并不如人所愿。 无奈地接受了现实,施斐语带抱歉地说,“不知是否唐突,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带我到你们学校的图书馆正门吗?” “啊?……可以。”季南枝说得有些磕绊,不争气的模样被她用咳嗽刻意掩过。 男人出众独特的外貌在路上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去图书馆的一路频频被人侧目,出于好奇,季南枝还是开了口。 “你也是来听讲座的吗?” 对方没有否认,像是承认,又或者只是在魂游天际。 季南枝心想他可真像个哲学家,似乎无时不在与这世间互通,当然,这不包括跟身边的她闲聊。 等她尽职尽责将人送到目的地,季南枝就毫不留恋地跟他分道扬镳。 就是忘了问他叫什么。 季南枝为此略表遗憾,不过这遗憾并没有持续太久—— 图书馆五楼报告厅里掌声雷动,讲台上的男人站得板正,神情是脱离了周身嘈杂的怡然自得,如果当看他,季南枝会以为他是在湖边垂钓。 掌声渐微,男人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他说,“很高兴来到这里,大家好,我是施斐。” 声线一如林荫路上对话时那样,可以确认是同一个人。 所以,他确实算是个哲学家。他就是这几年被自己崇拜至极,奉为本命的——施斐教授? 他居然不是个老头子? 季南枝脑子里窜过这样没礼貌的念头。 如果说弗洛伊德是那把打开通往精神分析学那座神秘城堡的钥匙,那么施斐就是进入城堡后最举重若轻的住客之一,他将前任的理论学说最恰当地整理打包,然后输送给想要窥知一二的普通人。 季南枝以为写出《噩与梦》的,至少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 看来古话说人不可貌相是真的。 接下来就是冗长的演讲,施斐教授或许写论文报告有一手,但肯定不是个优秀的演讲家,起码,在他跟众人讲解完拉康所提的想象界、符号界和实在界这叁元组时,报告厅至少有一半的人已经进入半冥想状态。 季南枝倒是听得十分尽兴。 一个多小时时间过得很快,演讲进到了最后提问环节,季南枝跃跃欲试,可惜被另一个女生抢先一步。 “弗洛伊德说「性是一切的中心」,可拉康却提出了「性关系是不存在的」,那么对于施教授来说,更认同谁的观点?” 问题一出,底下一片哗然,毕竟提到性对于国人总是更隐秘的话题,更别说大庭广众之下,女生主动提及。 施斐似乎对此并不惊讶,他微笑道,“如果我说他们观点并不矛盾,我都认同的话你是否接受。” 提问的女生微讶,“教授你的意思是?” 施斐转身在白板上写下“1+2=3”的式子,他反问道,“你觉得男女关系是像这样的吗?” 台下的人很多表示困惑。 “在这里我们可以说3是1和2相加的关系,可是男性跟女性难道能用比如男性加女性等于孩子,孩子是他们俩之间的关系类比吗?” “拉康所提出的观点其实是表达,没有一种关系能相对于女人来定性区分出男人,反之亦然。拉康用「性关系不存在」描述了性的异质性。” “就如《爱的多重奏》书中所说,「在性爱中,每个个体基本上只是在与自己打交道」。所以同学你悟了吗?” 报告厅里有人笑出声来,不经意调皮了下的施斐,倒是依旧正经得看着提问的那位女生。 “谢谢教授,我回去再领悟领悟。” 观众席上的人笑得更大声了,不过施斐一点也不意外,莞尔继续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还有人想问什么吗?” 季南枝没等他话音落下就蹭的一下站起来,大方问道,“施教授你会做春梦吗?”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讲台上的人挑了挑眉,“自然。”,他间顿少顷,留下无尽遐想,随后狡黠一笑—— “不过细节不能告诉你。” 季南枝心脏一抽,她竟觉得现在的施斐教授通身被光芒浸润。 他也太耀眼了吧!(——论粉丝的自我修养) -- 第十四章(边缘H) “施教授,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季南枝明目张胆地堵在施斐身前,她的背后是男士洗手间门口。 这当然不是什么旖旎的搭讪场所,甚至她几乎像是狂热私生饭的行为,也不会为她的形象增添多少魅力。 “同学,你影响到别人了。”施斐说着,主动往旁边让出了一块空地。 后知后觉的季南枝这才发现她后面跟了个人,她嘴里说着抱歉,边赶忙给人腾出路来。 其实她也只是脑子一抽,讲座结束后,她去上了个厕所,出来还在洗手时候,就从镜子里看到从远处走近的施斐教授,当时一股激动的情绪指使着她冲到人家面前。 所以,追星脑要不得。 “这是我的名片,希望你堵到厕所门口也要获得我联络方式的行为,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 季南枝看到递到她胸前的名片,朝上的绢白卡面只留了他的大名,笔走龙蛇,像手写上去一般。 她注意到拿着名片的手,中指指甲下缘堆了厚厚一层茧,如果不是长期握笔,是形成不了的。 敬佩之情不禁又添了几分。 “不可以是因为我喜欢教授吗?”季南枝又向前进了一步。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施斐顿时有些无措,手里的名片也变得格外烫手,他甚至想把它重新收回裤兜里。 季南枝没给他这个机会,她接过名片后,插到了自己的衬衣胸口的那个小口袋里,笑容甜美,带着几分得逞的侥幸,“对不起,我开玩笑的。我确实是有非常苦恼的事想向您咨询。” “晚上七点到八点是我的自由时间。” 季南枝明白他是在告知自己可以在哪个时间段打扰他。 “谢谢施教授。” 同他“搭讪”的女孩已经迅速离开了这里,如果不是他手里残余的水珠,他或许会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 洗手也不记得擦擦干。 施斐掏出手帕将那抹水渍揩抹掉,黑色的绢面只浅浅留了个小点,毫不起眼。 图书馆外已经暮色低垂,还不甘心沉入地平线的夕阳挣扎着染红半边天空,稀薄的羽片状卷云燃燃似火,像是玫瑰色火海里偶尔翻滚起的浪花。 季南枝举着刚到手的名片对着天际拍了张照,然后就随图发了条微信朋友圈—— “梦想照进现实, 今天也是欧气满满的一天呢~” 图片上施斐的名字张扬瞩目。 “叮咚——” 也才发表没一两分钟,微信提示有人留言了,她顺手点开来看。 【Zjy(赵日天):没见识……】 【bloven(小祖宗): :)】 【木习(移动血包):恭喜追星成功。】 季南枝直接无视最前面两条,点开木习的头像,发了一连串啊加感叹号。 【木习(移动血包):冷静.jpg】 【我会欧:成妾做不到啊!你能想到我居然要到了施斐的联系方式吗?哭哭.jpg】 【木习(移动血包):可能你祈祷被上帝听到了。】 【我会欧:感谢天主!感谢圣母妈妈!对了,我亲爱的血包,你怎么一回国后就失联了,害得我战场都没绑定奶了!】 聊天框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季南枝以为她会回得很快,结果半天也没信息过来。 【我会欧:人呢?】 【木习(移动血包):刚接了个电话。不是失联,回国后一直在忙,所以才没空陪你打游戏,过几天一定!】 【我会欧:拉勾!包包!没了你我可怎么活!】 【木习(移动血包):好,拉勾。】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季南枝心情颇好地哼着歌推开自家门,一阵扑鼻香气乍然向她袭来,她边脱鞋边耸着鼻子闻,心里默默细数这香味的种类。 柠檬酸汤鱼、话梅小排、咖喱鸡…… 等她走到餐厅时,桌上果然摆了这些菜,除开满桌的嘉肴美馔,角落里还放了个蛋糕,这架势…… “今天是过什么节吗?” 季南枝咂舌。 “没有。” 围着粉色格子花边的季北尘恰好从厨房走出,他手里端着个砂锅,扫了眼晚归的女人,出声道,“洗手吃饭了。” 季南枝心里感觉毛毛的,说不上来哪里别扭。 直到坐到餐椅上,她才反应过来今天她弟人设不对啊!啥时候成田螺姑娘了? “你是不是在学校里受什么刺激了?” “吃你的饭。”季北尘盛了碗汤,稍显用力地置放到她右手边,碗碟碰撞发出清响。 “那是壮行饭?你在饭菜里下毒了?”季南枝捡了块排骨丢进嘴里。 季北尘又夹了个鸡腿搁到她食盘里,语调波澜不惊,“嗯,多吃点。” 对面的人翻了个白眼。 嘴巴还这么毒,看来没啥事。 季南枝这才松了口气,认真吃起身前的饭菜。 酒足饭饱后,她自觉准备揽过洗碗的活,不料被她弟几句话打发了。 “家里碗碟不多了。” “不多不会再买吗?!”季南枝觉得自己的动手能力受到了莫大的质疑。 少年用食指点了下桌上的蛋糕,“莱瑞家的限定草莓蛋糕你确定不立马尝尝?” 可恶!被拿捏了! 季北尘的角度可以看到她气鼓鼓的脸颊,捏起来手感应该不错。 季南枝并没有注意到他专注过头的视线,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她要挑个什么时候好好重振她当姐姐的威望。 假如她手里没托着蛋糕盘的话,会更有说服力些。 梳洗妥当的季南枝侧躺在沙发上,青葱细指点着手机屏幕,在添加朋友栏里输入一串数字。 屏幕上显示了个账号。 昵称空白,头像全黑。 想不到施教授走的还是冷酷路线。 季南枝发了个可爱笑脸的好友申请过去,就把手机丢到茶几上,不知怎地,眼皮格外得重。 耳边听到路过客厅的脚步声,她半阖着眼提醒到,“我买了几件衣服放你房间了。” 那人脚步稍顿,答了声好后就离开了客厅。 客厅静悄悄的,困意像湖面蒸腾而起的浓雾将她淹没,季南枝听到从客卫里传出的水流声,哗啦哗啦,鼓膜微颤,安抚着每一寸神思。 好困。 她脑中划过这个念头后,意识便彻底沉入无尽的黑暗里。 浴室里的水声终于停了,少焉,只裹了浴巾的季北尘从里走出,他发梢还挂着水汽,赤裸的上身泛着热水冲刷后的红晕,肌肉偾张,带着难言的色气。 季北尘走到客厅,并不意外看到沙发上已然熟睡的人。 他过去将人打横抱起,脸上挂着几分无辜,“下毒没有,只是下了点药。” 季南枝要是这会能醒来,肯定会上去给他个大嘴巴子。 而不是像这样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 季北尘站在床沿,视线近乎滚烫,他轻轻转动眼珠,在那副年轻肉体上打量几个来回,嘴唇不自觉抿直,脸上的表情是违和的肃冷。 少女玉体横陈,纤腰丰臀不堪盈握,雪藕似的手臂半垂着,将白腻的浑圆遮了大半,因着半侧的姿势,乳沟深邃,一粒红珠孤零零地从手臂侧边露出。 季北尘瞳孔微缩,视线滑过她精致的锁骨时,一道浅浅的齿痕刺痛了他。 明朗的下颔绷得死紧,他抬手扯掉身上唯一的浴巾,胯部勃然耸立的粉嫩阴茎直接暴露在空气里,圆滑的龟头挂着黏白的前精,气势汹汹。 他长腿一跨,直接迈到床中央,将熟睡的女孩困在他身下,他低下头,带着情绪咬上那印子,像是惩罚一般,尖利的齿锋几乎要把那层细皮嫩肉咬出血点来。 “嗯……” 耳边吃痛的嘤咛让他的理智短暂复位,他松开牙齿,指腹轻轻拭过被他咬红的地方,随后又以唇相覆,舌尖温柔地舔过上面新拓的齿痕,胸腔里那股乱窜的怒气也平息了许多。 他的一只手顺着丝滑的腰线往下,修长的手指轻易摸到那被软肉藏住的花核,他不敢用力,只用那带着薄茧的指腹刮蹭,没几下,他就感觉到指尖被水液沾染的滑腻触感。 “姐姐,你好敏感。” 少年被欲望玷染的声线,低沉沙哑,他另一只手掐住女孩的下巴,把她脸掰正,俯身吻了上去。 极具攻击性的舌吻,贪婪而放肆,毫无章法地掠夺身下人的呼吸,完全不顾及对方是否会因为缺氧而醒来。 “唔……”女孩难受地闷哼出声,眼球迅速滑动,隐约有醒来的征兆。 季北尘这才放开她的唇,停了半晌,确定对方还不会醒,他又摸上那双玉乳。 大手摩擦着娇嫩的乳尖,他感觉到那红果逐渐挺立,顶在他掌心处,又热又硬,就像他现在的肉棒。 他收回在私处浅浅抽插的右手,直起腰身,伸手将她两条腿并起,弯成个弧线,另一只手把满手的淫液涂到阴茎上,就着先前勾弄出来的滑腻顶进那两股的夹缝中。 白嫩的大腿根部被蹭得通红,季北尘每一下都带着决绝的戾气,整根插入,整根拔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肉棒抽插时刮过那湿滑的小穴时,它的主人会忍不住轻颤。 龟头几次叁番要破开那窄小的阴道口,季北尘额头沁着汗,咬紧牙关才忍下那股冲动,扶着大腿的手把它们夹得更紧了些。 “姐姐,你好湿啊。弟弟的肉棒好想操进去,什么时候你才肯让我操进你的小逼里,让我把精液灌满它?” 季北尘挺着腰奋力耸动,嘴里说着平日里一字都不敢流露的淫词粗语,呼吸滚烫灼人,眼睛里已经没有半分清明,只翻涌着骇人的欲望。 “姐姐~” 他直接把她腿整个下压,折到身前,异于常人的柔韧性方便了男人的恶趣味,他胯部用力顶弄,龟头都能顶到女孩腹部。 肉体相触的啪啪声在卧室里响了许久,随着男人的一声低吼,最终重归安静。 季北尘垂着眸看着女孩的私处,充血红肿的穴口沾着他的精液,红白交缠,那淫靡的禁忌感取悦了他。 少年食指绕过那白浊顶进软糯的穴口,在摸到那层薄膜时才堪堪停下。 他笑出了声,又恢复了那般乖张模样。 “姐姐你要听话哦~” 好像听到他话,身下的人无意识打了个冷颤。 -- 第十五章 ωòò13.còм 季南枝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在床上。 她还以为可能会被丢在客厅“自生自灭”。 室内窗帘紧闭,没有自然光线进来,床头的小夜灯也还亮着,熏香炉里残烟未尽,空气里还有余香。 一切都和往日没什么区别。 季南枝打个呵欠,掀被准备下床,抬手间发现左肩锁骨有些异样的不适,她疑惑地摸了过去。 昨天在图书馆宋祤有咬得这么狠吗? 指腹下是圈结了疤的齿痕,在平滑的皮肤上显得十分突兀。 粗鲁的男人。 季南枝吐槽了句,不过想到事情起因,她也不好意思全赖人家身上。 抛开这些有的没的,她迅速打理了下自己,不过挑衣服时候,她还是选了件奶杏色小高领衬衫,能把锁骨都遮住。 她穿戴整齐出现在客厅时,季北尘才刚从房间里出来,看起来睡眠不足的样子。 “你晚上去做贼了?” 季北尘充耳不闻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径直走进厨房,随后抽油烟机的嗡响从里面传出。ⒹáňмёΙs.ⓒoⅿ(danmeis.com) 没多久他就端了两份色香味美的早餐出来。 季南枝其实是有些惊讶的,按理来说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怎么做的饭能这么好吃。 “有一种东西叫做天赋。”季北尘漫不经心地应道。 “那可惜了。”季南枝见吃得差不多,准备收拾收拾出门,“料理界痛失一位天才厨师。” 他当然不会去当厨子,季宏伟不会允许他的唯一儿子抛下季氏集团继承人位子不坐,而跑去给别人做伙夫的。 当然,她没有贬低厨师这个职业的意思。 她在茶几上找到了手机,打开微信界面发现施教授已经通过了她的好友请求,两人的对话栏里除了她有些傻气的笑脸表情,对方只回了个“你好”。 施教授还是很有礼貌的嘛~ 季南枝随手拍了张落地窗外的晨曦,点击发送图片,下头还附了句“早安”。 然后就不管对方是否回复。 虽然是周末,季北尘也还是得去上课,不过上课地点换成了西郊的风渡马术俱乐部。 现在的小孩真的是不自由。 不自由的还有她这个车夫。 风渡坐落在杨河畔,四百多亩的超大占地,马房一百多间,周边还有齐全的配套娱乐设施,是乘城最大的马术俱乐部。 季南枝之前也学过一段时间的马术,不过因为摔断肋骨那次,她被迫卧病在床一个多月后,她的母亲就再也不敢让她继续冒险了,毕竟没有哪个女孩子像她那样放着性格温和的温血马不骑,非挑马场最烈的刺头碰瓷。 一想到被甩下马那天,她的胸口就隐隐作痛。 季南枝计划说把人送到马场就去那附近的咖啡厅坐坐,毕竟今天阳光这么好,在河岸边喝着咖啡晒太阳肯定很舒服。 结果季北尘非逼着她跟着练,不过他倒是很有良心地为她选了头温顺的威尔士柯伯马,毕竟她对骑马还有些心理阴影。 她没有自备骑马服,所以穿的是俱乐部给客人准备的简单骑装,上身换了件宽松的白t,黑色的紧身马裤搭了双亮面牛皮及膝长靴。 她太久没穿这样的裤子,腿中部内侧加厚许多,走起路来都有点别扭。 从更衣室出来,她就看到等在门口的季北尘,灰色的人字纹驳领式猎装穿在他身上,英武隽永,又透着少年特有的活力。 “不错,还挺帅。”季南枝如实称赞到。 “当然~” 少年笑得很是得意,如果有尾巴的话,这会应该摇得很欢。 风渡的授课都是一对一,包括跑道也是,偌大的绿茵马场算上季南枝也就叁个人,外加两匹马。 其实季北尘的骑术已经不需要教练跟练了,只不过今天他姐也在,她应该是需要个人帮忙牵绳,虽然他也可以,不过按照对他姐的了解,她肯定会拒绝。 “先让教练带你熟悉一下。” 季北尘长腿一蹬,翻身上马,跨坐在马背上对她说道。 “那你呢?今天不是你来上课吗?” 季南枝刚才也是他帮忙扶着坐上去的,这会呼吸还有点不顺。 “教练让我自由发挥。”说着他已经马鞭一抽,驾马疾驰远去,扬起的沙尘扑了季南枝一脸。 “咳咳咳……” 他故意的吧! 季南枝气地想追上去给他一脚,她扭头冲旁边的人大声喊到,“教练,我们走!” 教练:…… 清晨的阳光不算毒辣,不过毫无遮挡物得晒上半个多小时,季南枝浑身热得烦躁,包括她身下的小马驹,两个圆鼻孔呼噜呼噜喘着出气,也可能是气的。 毕竟它载着自己只能慢悠悠地走,而它的伙伴已经撒丫子跑了好一会儿,季北尘还每每故意从她身边路过,他的那匹纯白安达卢西亚马都会很附和地咴儿咴儿叫两声。 她身下的小马驹更气了,要不是被教练牵着,它可能已经自己冲出去。 “教练我想休息一下。” 季南枝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紧张,自个单手握着前鞍桥,右脚脱镫,平伸右腿从马臀部上方迈过,利落跳下马。 她决定先去上个厕所。 离跑马场最近的卫生间在跑马赛场里,她快走到入口时,远远就看到那边聚了很多人。 今天有赛事? 等她准备从旁边绕进去时,被人拦住才知道这是剧组在取景。 “女士,麻烦你移步到别处的卫生间好吗?” 季南枝明白他们是为了防止代拍趁机溜进去,毕竟大部分剧组都需要保密拍摄进程。 “好的。” 她转身时,眼角扫到了个一身贴身黑色劲装的年轻女人,觉得有些眼熟。 她跟在一个妹子身后,想来应该是助手,她一手打伞,另一只手大包小包提了一大堆,帮后头的人挤出一条小路。 季南枝走远了才想起来,那个黑衣女人不就是前几天在杂志上刚看见过的穆辛,就是合照中站在宋祤身边的女大明星。 看刚才路人的架势,这女明星应该真的很火。 不过季南枝对此并不感冒,她向来很少去看娱乐八卦,对演员、流量什么的都知之甚少。 因为中间这么个小插曲耽误了些时间,她回到跑马场时,季北尘已经坐着在休息了。 他半靠在藤椅上,修长的腿膝盖交迭,翘着二郎腿,手边还放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你是进行了一场厕所冒险吗?” 季南枝不屑跟他斗嘴,自顾自端过桌上那杯茶一饮而尽,大半天的曝晒让她渴得不行。 “继续吧。” 季北尘从藤椅上坐起,拉过季南枝的手腕就往旁边拴着马的木桩带,手劲不大却不好挣脱开。 “我不想骑了。” 季南枝早就对骑马这事失去了兴趣,因为那动惮不得的一个多月时光。 “没让你骑。” 在季南枝还没反应过来他话的意思,她人已经被拦腰抱上马鞍。 季北尘走到前面去解开绑在木桩上的缰绳,牵着马走到空地,随后也跟着踩镫上马,把她整个搂在胸前。 “季北尘你搞什么鬼?放我下去!” 季南枝挣扎着想要下去。 “别动!” 背后的人把她腰搂的更紧了,几乎要掐断的架势。 神经病啊!怎么一个个都喊她别动的?她是有多动症让他们看不顺眼吗? “我要下去!”季南枝认真重复到。 季北尘夹了下马肚子,马已经撒腿跑起来,速度快得离谱,风从脸颊呼啸而过,身前的人一个不稳,整个后背撞上他前胸。 他只要低头,就能吻上那莹白的颈间。 “如果你不想又被摔下去的话,尽管动吧。”季北尘的话就贴在耳廓响起。 季南枝被定住一样,没敢再乱动。 她心里想,等站到平地,她就要让这臭小子屁股开花! 安达卢西亚马本身爆发力就强,季北尘还故意引导着它越跑越快,这让季南枝十分不好受。 除了这,两人毫无距离的贴近让她浑身滚烫,她的后背被汗浸湿,几近透光。在马驹跑动中,她弟衣服上的总是顶到她背上,硬质的金属纽扣划得她生疼。 “你顶到我了!” “你说什么?”季北尘有些难以置信。 “我说你……”准备再复述的季南枝话都滚到嘴边了,才发现极其有歧义,顿了下才换套说辞喊到,“你衣服扣子太膈了!” “太娇气了你。” 季北尘还是空出手来解开上衣扣,还往后挪了几公分位置。 他确实硬了,而他的姐姐似乎还没发现。 脑中快速斟酌完利弊,季北尘双手用力扯住缰绳,马儿终于停了下来,他先一步跳下马去,伸出手要扶她下去。 被耍了一回的季南枝已经不再给予信任,她臭着脸翻身下马,靴底重新踩上平坦的草地的感觉让她安心,她现在才又能正常说话了。 “你是翅膀硬了才敢这么捉弄姐姐我的吗?” 她看起来像是看着晚辈误入歧途,而痛心疾首的老人。 季北尘讨厌她故作老成说教时的模样。 像是要把两个人的辈分拉开巨大的差距,明明他们也只是相差两岁零叁个月。如果是按照心理年龄计算,他有信心会比她季南枝要大上十多岁。 这些他没跟他姐说过,因为不想伤害她宝贵的自尊心。 “我们去吃午饭吧。” 季北尘主动开口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 -- 第十六章 就餐的地点是季南枝挑的,因为她已经为了她的怨种弟弟浪费整个清早的宝贵时光,她不能让她的胃也一样遭罪。 如果听他的话,一定又是清淡养生那样寡淡的餐厅。 他们来到离俱乐部相隔不甚远的一家新派川菜馆,看点评说他家就餐环境清幽、私密性好,重点是主厨都是从成都特聘来的,菜品水准一流。 她停好车出来时,看到了停车场外沿的一辆极其乍眼的蓝色超跑,全球限定,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只有十辆。 她原先在公寓地下车库见过,就在她的车位旁边,现在居然还能再看见一辆。 全球限量十台,难不成九辆在乘城?她倒没发现乘城这么卧虎藏龙的。 她被自己的念头逗乐了,路过那车时忍不住多留意了眼。 乘城是只有巴掌大吗? 她看见宋祤跟个女人一前一后地从那台车上下来,今天他穿着正式,净色大宽领黑西装叁件套,肩宽腰窄,no break长度的西裤衬得腿又长又直。 旁边的女人草编大礼帽压得很低,遮住大半张脸,就露出个精致的尖下巴,身上是Valentino最新季的鹅黄碎花高定雪纺连衣裙。 男人似乎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了,抬头看过来,季南枝回以礼貌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姐姐,那个不是住楼上的哥哥吗?” 季北尘停在原地,拉住突然加快脚步的季南枝,语气讶异。 这样一拉扯,宋祤已经走到他们身前,四个人就那么安静地面面相觑。 “你们也是来这吃饭的吗?”宋祤第一个开口。 这方圆几里就这么一家饭馆,不是来吃饭还是来打杂的吗? 季北尘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嗯,宋老师也是吗?”季南枝没发现自己语气有些差。 “找朋友商量点事。”宋祤的神情淡然,如初见一般的礼貌绅士。 他的客套令她有些不适,不过这很正常,季南枝扬起脸笑得明媚,“那可真是太巧了,那祝你们也用餐愉快。” 说完她就准备走人,季北尘却没让她如愿。 “上次哥哥不是说要请我们吃饭吗?今天碰巧遇上,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呗,哥哥你说呢?” 宋祤微微敛眉,细长的凤眸盯着他身后的季南枝,轻轻颔首,“嗯。” 穆辛特意跟导演请了半天假,是因为宋祤电话里说的要请她单独吃饭。 单独是什么意思?当然是只有她跟对方才是。 况且她怎么也算是个当红巨星,请她赴宴的人多如牛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几个陌生人同处一室,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哪家媒体工作室派来的员工。 真不知道这宋祤想些什么,别人随便提一嘴,他居然也就答应了。 因为不满,穆辛从进包厢起就板了张脸,她本来就不是甜美挂的,这会冷面寡言地,看起来更像个冰美人。 “喝什么?” 她听到宋祤声音,以为是问自己,正要回答时,她发现对方并没有看着她这边,她顺着宋祤的视线,才注意到圆桌对面穿着“简陋”的女生。 脂粉未施的明丽娇艳,年轻又青涩,是个美人坯子。 原来宋祤喜欢这样款的? 她向来自信,虽然被冷落,她倒没什么所谓,反正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老话不是说,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穆辛倒是变得自在,她正对面的季南枝就没那么好受了。 “随便。”季南枝说得勉强。 原本只想简单吃个饭,结果变成聚餐似得,这让她有些不自在。 她把点菜任务都托给在场的男士,自己从包里偷偷掏出手机,垂着脑袋看讯息。 微信上除了群信息就是几个熟人,施教授并没有再回复她。 看来他确实只有晚上才有空,昨天回复的内容就是在七点到八点区间发的。 她想了想,打开了跟血包的对话框—— 【我会欧:你肯定想不到我现在跟谁在吃饭!大明星穆辛!】 【我会欧:真不知道啥破缘分,我今天也就跟你提了嘴要来川澜吃饭,结果就遇到了我的初吻对象,他还带着那个大明星!】 【我会欧:呜呜呜~好尴尬啊!血包你人呢!】 【我会欧:包包!伤心欲绝.jpg】 她的聊对象半天不出现,倒是对面的宋祤手机响个不停,看起来像是挺忙的。 “宋老师,你手机。”季南枝好意提醒。 宋祤闻声拿起手机,眼睛在屏幕上停了片刻,应该是看到什么有趣内容,表情变得舒展许多,他跟在座的打声招呼后就出门去回电话。 房间里面人数减一。 气氛尴尬指数加一。 “你们是宋祤的朋友吗?”一直没说话的穆辛终于问了句,她那双狐狸眼看着季南枝。 “不是。”季北尘接过话题,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认为够得上叫朋友,“我们是邻居。对了,他还是我姐的选修课老师。” “嗯,是的。”季南枝突然庆幸自己的弟弟在社交方面的有的放矢。 穆辛对他的回答似乎很满意,因在听完后,她露出了今天见面起第一个微笑。 虽然弧度不大,但至少气氛没再那么紧绷。 宋祤的那个电话打得好像有些太久了,他们点的菜品陆陆续续上来,基本快要上齐全了,可是请客做东的那位却迟迟还没回来。 如果不是认识,别人可能会以为他逃单了。 “我去上个卫生间。” 一落座就在给自己灌茶水的季南枝感觉膀胱有点紧张,她决定先去解决生理需求。 推门出去没走两步,就迎面碰到宋祤,她假装低头没注意到他,脚步匆匆地路过,结果刚擦肩而过,她就被身后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拉住手臂,往隔壁的空包厢带,咔哒一声,包厢门被男人锁住。 “你要干嘛?” 季南枝怒气冲冲地看着把她禁锢在两臂中间的男人,声调不低。 说实话,宋祤自己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刚才她装不认识的行为像是一桶冰水泼到他身上,身体就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她眼睛因为怒火而显得格外明亮,那张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他记得它的触感跟味道,像棉花糖那样,是甜的软的。 宋祤已经无心听清楚她在咋咋呼呼什么,倾身吻住那双唇瓣,想让她别那么生气。 他们的嘴唇又一次贴近,而这回季南枝没有丝毫挑逗的意图。 男人出其不意的行为让她愤怒,她忽略掉心头的异样,用力咬了他,并双手使劲把人推开。 她的唇上沾着对方的血,有种诡异的诱惑,宋祤欺身上来,想再吻上去,结果季南枝根本不给她机会,她把门敞开,冲他说道—— “没有询问过女士的接吻,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季南枝的眼神有些冷。 宋祤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瞬时又恢复常态,他用手背擦掉唇上的血珠,神色平静地仿佛刚才那幕是谁编织的幻象。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嗓音,让它听起来不像是欲求不满,“我很抱歉。” “没有下次。”季南枝欣然接受他的歉意,“还有下次,我会一拳打断你的鼻梁。” 宋祤知道这不是笑话。 季南枝说完就扭头迅速离开了,等她再回到包厢门口时,对方居然还杵在门口。 她没问,绕开人自己先走了进去,宋祤主动跟在她身后,像医院那次,不过这回她不会牵他手。 负伤而归的宋祤在面对同屋人异样的目光时,大方笑笑,他说刚才没看路摔了下。 季北尘觉得他在胡扯,摔倒能把嘴磕破?地板也长牙了? 穆辛是过来人,她一眼就看出这是被人咬的,咬的还不轻。 玩得倒是挺野的。 “你口红色号不错。” 她说完这话,季北尘已经从位置上坐起,他比谁都清楚他姐姐今天根本没有涂口红。 慢半拍的季南枝看到他阴鸷的表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穆辛话里的意思。 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她那脆弱的脑袋,她开始觉得眼前发黑。 穆辛不知道他们是姐弟,所以看到他变了脸色,脸上旋即挂上预料之中的笑。 她喜欢看这样不见血的血雨腥风。 可能因为她是演员吧,就喜欢这样狗血又刺激的桥段。 这让她甚至忘了她一开始的目的是来拿下宋祤的。 在以为接下来的情节或许会发展成武打动作片时,季北尘又收拾好情绪坐了下去,他对穆辛认真说道,“栗子红棕,我送她的生日礼物。” 季北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穆辛睇了她一眼,语带荒唐,“为了她接吻时候涂着你送的口红,让你也有点参与感?” “穆辛!” 打断她的是宋祤森冷的声音,一股寒意铺天向她袭来。 穆辛开始有些后悔刚才的逞一时之快。 “穆小姐还挺幽默。”季北尘好像是在为她开脱,但是表情却一点也不友善,他举起手边的茶杯,啜饮了一口,“忘了同穆小姐做自我介绍,是我的疏忽。” 他微微一顿,继续道,“我叫季北尘,她是我的姐姐。” 穆辛好像受了当头一棒,灵魂也遭遇重创,眼睛里是不可置信的惊悚。 她似乎错得有些离谱。 -- 第十七章 ωòò13.còм 圆桌上的四个人各怀心思,除了碗筷碰撞时发出响声,整个包厢更像是个禁闭室。 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味同嚼蜡,她心想还不如待在家里饿肚子。 研究说情绪是会影响胃肠道健康的。 “我吃好了。”季南枝希望早点结束这折磨人的聚餐。 “我也是。”她的弟弟很懂事地也放下了筷子。 对面的宋祤却如失聪了一样,对他们发出的讯号充耳不闻。 季北尘看了眼正悠哉喝水的穆辛,笑问说,“哥哥怎么没介绍一下这个小姐姐?她是哥哥的女朋友吗?” 平地一声雷。 所有人都看向了被问话的宋祤,在众人的目光下,他优雅地擦了擦嘴边并不存在的食物残渣,微笑应道,“我和穆辛只是朋友。” “男女会有纯友谊吗?”季北尘眼神清澈,似乎他只是在问打雷会下雨吗。 “这不是小孩子应该操心的问题。”宋祤平静地提出建议,“在你这个年纪,心思放学习上会更好。” “谢谢宋老师的谆谆教诲。”季南枝抢过他话头,这样没有意义的对话还是不要继续下去了。ⒹáňмёΙs.ⓒoⅿ(danmeis.com) 虽然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我想我们得先撤了,我弟下午还有小提琴课要上。现在出发的话,刚好可以赶上。”季南枝已经拿好随身物品,立刻就要跑路的架势。 宋祤抬眼看她,他的眼神探究,犹如在对她的言论进行审判。 “路上小心。” “公正的审判者”终于落下裁定,他像朋友那般关心提醒到。 “好的,宋老师再见。” 走出餐厅,季南枝就给了她弟一脚。 “食不言寝不语没教给你吗?我觉得妈就该给你再报个礼仪班。” 季北尘脸都垮了,“我错了,姐姐。” 季南枝对他的故作乖顺已经免疫,只斜了他一眼,就大步继续往前走。 最后,他们一起回了家。 她没撒谎,季北尘下午确实是有节小提琴课,不过被他软磨硬泡地推掉了。 回到家季北尘给他们俩一人煮了碗面,这让季南枝感觉刚才帮他跟老师请病假的决定很正确。 小孩偶尔也是需要放松放松。 “姐姐,他是不是亲你了?” 季北尘突然发问,“他”指的是宋祤。 “什么?”季南枝微愣。 “你的嘴巴刚才上完卫生间回来就肿了,你自己没发现吗?”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你的错觉。”季南枝矢口否认,眼神却不自主躲开,“我要去买奶茶,你喝什么吗?” “不用。” 季北尘认为她逃避的方式十分稚拙,是叁岁小孩都能察觉出来那种的程度。 不过他很善良地没有拆穿。 直到季南枝在奶茶店点好单,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她怕他季北尘啥啊?她跟谁亲还用得着跟他报备吗? 她很确信在这件事上她没有错,所以她更不需要跟谁解释。 不过想起在包厢里季北尘听到那话后,看向她的那个眼神,她决定今晚要去妍茜那过个夜,顺便跟她分享这几天的糟心事。 于是她给祝妍茜打电话,想先问下她那边合适吗,结果一直没人接。 等她已经取了奶茶,她才收到对方的微信,今天她婶婶过生日,他们一家晚上都要去酒楼聚餐。 所以她的计划被迫搁浅了,这让她有些沮丧。 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么几年,除了祝妍茜,好像身边没有再多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她甚至开始懊恼她的母亲为什么不是给她生个妹妹,这样的话,她或许就能多一个亲密无间的伙伴。 季南枝不喜欢这种被负面情绪萦绕的状态,她想到或许可以打个游戏换换心情。 她找到木习给她发了句语音:“包包快来奶我!我要上游戏大杀特杀!”。 然后她就达成了人生中第一次迈进网吧的成就。 “身份证。” 前台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对她摊开手,有气无力的样子像被什么吸干了精气。 “有没有环境好一点的……呃、vip房?”季南枝一走进去就闻到比较浓烈的烟味,还混着杂七杂八泡面的调料味,这让她的鼻子略感不适。 “你说包间吗?有,你要开几小时?” 季南枝犹豫了下,“2小时?” “直走左拐第二间房A502,上网账号是你的身份证号,密码后六位,有需要可以按显示器旁的红色按钮。” “谢谢。” 季南枝觉得自己如果再不消失,这个大叔就得从吧台里面爬出来,他看起来比电影里的鬼还要再阴沉几分。 包房里环境会好上一点,她先打开空调后,才准备开机上网,这会手机里同时进来两则消息,一个不用说,季北尘问她是不是在自家小区迷了路,另外一条是木习发来的。 【木习(移动血包): 等我 】 她心情颇为愉悦地回了季北尘,让他今天自己在家好好学习,骗说她要去探望祝妍茜不回去了,另一边打开主机开始上网。 刚登上游戏,就收到了血包的组队请求,她右键点击接受。 她在组队公屏打字:“血包,好久不见!” 「移动血包:今天怎么白天就想起来打战场了?」 「铁憨憨: 别提了,太狗血了。」 「移动血包:怎么个狗血法」 季南枝看着公屏上的问句,突然想到跟网友倾诉似乎也未尝不可,茅塞顿开的她立马打下一串字—— 「铁憨憨: 血包你可以歪歪吗?」 对面沉默了有一才回了个好,得到对方的肯定,季南枝立马给她发了个房间号,没有等太久,耳机里传来“叮”的一声,提示“Song”进入房间。 “嗨~” 季南枝率先打破沉默,这也是她第一次跟血包语音,血包的游戏角色是个软萌的奶妈,但是操作一流,上届比武大会还跨了十万装评,赢了当时的夺冠热门天枢,拿下了天下第一素问的称号。 帮会里的人都说他应该是个人妖,没有哪个妹子技术能这么牛掰的,当时只有顶着天下第一铁衣的季南枝,以身作则得替她据理力争过。 “你好。”一个软嫩的萝莉音在耳边响起,是系统自带的变声器音效。 “血包……你不会真的是个大叔吧?” “……” 无言的静默片刻,对面人淡定道,“不打战场了吗?” “额……打。”季南枝弱弱应了声。 怎么萝莉音还能说得这么有气势?她也开始怀疑血包可能真的是个人妖了。 季南枝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碰游戏了,再加上网吧的电脑设备用不惯,打了几局下来,她觉得自己有点头晕眼花。 “先不打了。”季南枝瘫在椅子上,“血包我们聊会五毛钱的天吧。” 说着她给血包微信发了个红包,不到一秒,就显示已领取。 “你说吧。” 季南枝深吸了口气,无不忧伤地问道,“血包,你接过吻吗?” “噗!” 一声喷水声后,耳机那头乒里乓啷的,像是什么东西倒了一串。 “血包你没事吧?” “……没事。”听起来似乎有些勉强。 “不然我还是不说了。”季南枝有点打退堂鼓,毕竟如果对方真的是个大叔,她说的事在阅历丰富的长辈眼里或许有些可笑。 “你说!”耳朵被突然拔高音调炸了一下,萝莉音都变得有些可怖。 “也没什么,就是我昨天不小心跟个男人接吻了。” “……”对方很重得呼吸了下,又恢复回波澜不惊的平静,“你的语气听起来糟糕得像是打了个胎。” “没有那么严重。”季南枝努力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即便听起来还是有点丧,“我只是今天发现他可能有对象了,我只是单纯不喜欢被小叁。” “听你的意思,你原先是决定当他女朋友了?” “这不是重点好吧!”季南枝觉得她关注点有些奇葩,“他有对象了!” “他告诉你的?”血包的声音变得严肃。 季南枝不自觉摇摇头,“那倒没有,我猜的。” “那我的建议是你直接去问。胡思乱想才是许多误会发生的原因。” “好吧。” 季南枝也认同她说这句话的观点,只不过,“我好像没啥立场问他这么私人的问题。” “你不问又怎么会知道呢?” 俩人对这个问题争论不休,直到她包机时间快结束,才得出“下次看有没有机会问再说”的结论。 “好了,我该回家了。下次有空再聊吧。” “再见。” 季南枝没想到倾述过后,她反而更纠结了。 -- 第十八章 ωòò13.còм 季南枝并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回了家。 走在长街上的季南枝觉得自己像个流离失所的孤儿,虽然这个类比很不合适,但是她的心情确实让她没精力计较。 其实除了跟宋祤意外的吻,还有一件事也深深困扰着她。 她觉得季北尘好像有点问题。 具体是什么问题她一时想不出来,而且她也不能跟认识的人讨论,她或者她弟可能会被当成疯子,再严重点也许会被送去安康医院(——乘城最负盛名的精神病院) 或许他只是正值青春期。 季南枝试图说服自己内心的别扭感,毕竟她在他这个年纪时候,也表现出对异性接触的好奇与渴望,这没什么不正常的,是人体激素的变化而已。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她将近叁个小时漫无目的的散步,终于在脚掌泛起明显的刺痛时停下,她包里的手机刚好响起。 嗡嗡嗡—— 她身前的不远处是条花街,暮色笼罩下霓虹灯闪,深巷飘出酒香掺着脂粉香,风中还能听到靡靡叁弦音。 它坐落在乘城政府管辖最薄弱的西昌区,这边鱼龙混杂,是乘城几大黑势力盘踞的地盘,花街更是声名在外,那里高级会所遍地,是男人的销金窟、英雄冢。 手机的震动短暂停下后又再次响起,季南枝终于接起电话。 “喂?”ⒹáňмёΙs.ⓒoⅿ(danmeis.com) “姐姐,我好像发烧了。”季北尘的声音是高温蒸烤后的干哑,气息虚弱。 季南枝皱着眉,脑子里正判断着他是否在撒谎。 “我刚吃了你昨天买的泡芙,没注意到里面有花生。” 季南枝想起来自己昨天确实随手把泡芙放进冰箱,不过忘了提醒他别吃错了。 “家里有氯雷他定,放在客厅置物架的药箱里,你先吃一颗,我现在马上就回去。” 果然还只是个孩子。 季南枝心想她得快点回去了,不然她那可怜的弟弟如果烧坏脑子,没法参加高考的话,她就变成罪人了,毕竟妈妈把他托付给了自己,她需要尽职尽责地完成使命。 她掉头离开时,远处站在ME会所灯牌下,一身紫色旗袍的女人终于收回了视线,五彩的灯带投在她厚粉白腻的脸上,恍惚戏台上浓妆裹艳的花旦,她眼里是浑浊的夜色。 她用力扯了扯短到大腿根的裙摆,又低头折回身后的会所里。 季南枝推开家门时,房内安静地能听到针掉落的声音,几乎感觉不到有人在家。 这让她的不安感越发重了。 直到她看到躺在沙发上熟睡的人,才稍稍放宽心。 还活着就行。 她放轻脚步走近,她看到季北尘像条脱水的鱼摊在棕色的牛皮沙发上,身上露出来的皮肤上只剩下多处浅浅的红色印子,看来有听话吃了药。 季南枝把手伸过去,覆在他额头上,略高于她体温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这瞬间她有些愧疚,自己在外头胡思乱想,却把小孩一个人丢在家里,还生了病。 她起身去打了盆温水,柔软的毛巾蘸水拧干敷在病人额头上,这似乎缓解了一部分不适,熟睡中的人渐渐松开皱紧的眉头。 看着行之有效,季南枝另拿了块湿毛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完手脚,顺便又给他量了下耳温。 37.5℃ 只是低烧的话应该还用不着送去医院,季南枝决定去给他煮点绿豆汤,他可能是中暑加上又不小心吃到花生过敏。 真是个倒霉孩子。 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在忙碌的季南枝并没有发现沙发上的人已经醒过来了。 季北尘也没打算提醒她,他继续躺在原处,笑意盈盈地瞧着在厨房乱成一团的姐姐。 这画面十分的赏心悦目。 直到她对放多少水拿不准主意,而来来回回开了十来次水龙头时,季北尘终于从沙发起身,走到身后接过她手里的高压锅。 “我来吧。” “啊?你醒了?!”季南枝惊喜地喊出声,“好点没?” “好多了。”季北尘隔着人去接水,身体自然而然把她环住,他鼻音有点重,“谢谢姐姐。” 季南枝被她说得脸红,还没发现他们靠得很近。 “晚饭想吃什么吗?我去做。”季北尘迅速放开人,趁她还没发现。 “你还不舒服,我们还是吃外卖吧,附近有家卖粤式砂锅粥,我给你点那个。” “好。”季北尘没再坚持。 这晚他们都很默契得没再提中午的那顿饭上发生的事,仿佛记忆里没有发生过。 九点半才躺上床的季南枝在看到手机里的信息后,高兴地打了几个滚,盯着屏幕上施教授回的早安笑得咯咯响。 这心情好比拿到特签。 不过现在已经超过教授说的自由时间了,于是她努力平复下激动的情绪,发了个句简短的晚安,外加一只小猫卧躺的图片。 随后就把手机调成静音,准备进入梦乡。 而另一边的施斐还在研读所里近期收集来的案例,背后突然一凉,他视线不知怎地落在早就静音的手机上。 他下意识拿过来,点开屏幕,确实提醒他收到新消息。 是那个把他堵厕所门口的女学生发来的,内容只有两个字,外加一个幼稚的动物照片。 她在炫耀她养的猫吗? 施斐疑惑地挑挑眉,不是太理解现在年轻学生的行为喜好,不过他还是秉着礼貌原则回了一句。 【施斐:很可爱,晚安。】 -- 第十九章(车上微H) 很可爱?谁很可爱? 才睁眼没太久的季南枝看到这么一行字,大脑还没转过来。 她差点下意识打出疑问句发过去,拇指移到发送键时,才看着对方微信名回过神来。 差点糗大了,她可不想被偶像当成自恋狂。 她迅速删掉聊天框里打好的“谁很可爱?”,然后又找了张同系列猫咪的图片发过去,外加说声早安。 季南枝称自己的行为是稳定地与偶像建立友谊的桥梁,毕竟培养对精神分析师的信任感也是解析梦境的第一步。 鉴于昨天季北尘突然发烧,所以这个周日她帮他把几个课外兴趣班都请了假,让他好好休息。 她给她妈妈发的简讯依然没有得到回复,也不知道是去哪个山沟沟避世去了,也不想别人会不会担心她。 哎—— 季南枝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天生操心的命。 她自己醒得早,季北尘倒是难得地还在睡懒觉,她决定不浪费这个清晨,随便套了件外套,脸上架副黑框平光镜准备去小区楼下晨跑。 出门恰好就看到正在下行的电梯,她急急跑过去按了按钮,不一会电梯门在她身前缓缓打开,她只瞟了眼,维持着要往里冲的动作僵在原地。 片晌功夫,里头的人出声问道,“不进来吗?” “啊?嗯。”季南枝扭捏地挪到离宋祤最远的角落。 宋祤也没再开口,他不动声色地从电梯镜里打量她,似乎在等着什么。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季南枝背对着人囫囵说了句“宋老师再见”就要踏出电梯,结果手腕被人拉住,限制她下一步动作。 “宋老师?” 季南枝回过头瞪他。 “聊聊。” 宋祤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他的表情还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如果他的眼神再无波澜些就更完美了。 最终,季南枝还是不情不愿地上了他的车,就是昨天看着他跟女明星一道下来的那辆。 跑车内的空间本来就拥促,再加上她思绪紧绷,她一度觉得呼吸不畅。 “可以开下窗户吗?”季南枝小声问说,她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空气。 宋祤没回答,不过手指点了某个按钮,她那边的车窗整个落下。 “谢谢。”季南枝斟酌了下用词,继续道,“宋老师是要聊什么?” 男人扭头看她,他曜石般的黑眸在认真注视着什么时,总表现出跟清冷外表大相庭径的深情,也容易让人会错意,他薄唇轻启反问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季南枝不自觉绷直她的脊背,往车门处靠去,“没有吧。” “真的?”男人长眉微扬,语气有些质疑。 “真的。”季南枝也不知道哪的一股脾气上来了,让她不想在别人面前示弱,她坚定地点点头,像在保证自己说的话诚实可信。 宋祤被她突然强硬的态度逗到,不过没有表现出来,“你没有想问的没关系,我有想说的。” 然后他就自动开始解释关于昨天发生的事,包括为什么邀请穆辛吃饭,他跟穆辛的关系,甚至包括为什么在餐厅包厢里强吻她,都一一向她说明。 “还有想知道的吗?”宋祤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 季南枝呆呆地摇摇头,心里无限感叹宋老师不愧是数学专业的,说的话都那么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那你还生气吗?” 像被人戳穿见不得人的秘密,季南枝顿时红了脸,矢口否认着,“我没有生气。” “可是你刚才甚至不想跟我坐同一个电梯。”宋祤好心提醒。 “我没有!”季南枝依然选择死鸭子嘴硬,“那是你的错觉。” “没有就好。”听到她拒不承认的话语,宋祤终于笑出了声,他笑得身形微颤。 她表情很滑稽吗? 季南枝不解地看向他,不过笑起来的宋老师确实很摄人心魄,像高岭之巅骤然绽放的雪荷花,洁白澄净、不染俗尘。 完蛋,她那股子想摧毁他圣洁表象的心思又活络起来,等她意识到时,耳边已经听到自己沙哑的问话。 “宋老师,你想接吻吗?”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男人宽大的身子已经倾覆上来,衔住她的红唇,极尽缠绵地在她唇上碾转,他的呼吸厚重滚烫,身上湿润清新的水生调融着松木气味钻进她的鼻腔,顺着她的咽喉吞吐入内。 逼仄的车厢里安静地能听到俩人唇舌交缠时的咕啧水声,还有那压抑的呼吸声。 女孩明艳的脸颊被一只大手掐着仰起,小嘴微张,任由男人舌尖挑拨探索,甚至嘴角都流下涓涓银丝顾不及擦掉。 季南枝觉得理智在被一点点吻噬殆尽,胸肺里的氧气逐渐稀薄,她难受地伸手去推,手心却碰到他衣领上的胸针,一丝冰凉像串电流划过。 “嗯~” 她的声音甜腻地过分,男人受到鼓舞一般搂过她的腰,让她变了个姿势,带着她坐到自己腿上。 宋祤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垂,呼吸挠在她耳窝里痒痒的,他哑着嗓子问,“枝枝,做我女朋友吧。” 说着还双手攫住她的纤腰压下,贴上他的鼠蹊部,早已挺立的热根野蛮得顶在她的大腿软肉上,像伺机而动的猛兽在等待猎物。 宋祤听到身上的人不自觉又发出一声嘤咛,眼睛里漫着雾气,鼻间脸颊都红红的,惹得人心头泛痒。他不等她回神清醒,抬手压着她的后脑勺吻向自己,将她的所有娇吟拆吞入腹。 她今天贪方便只穿了件米色兜头卫衣,连内衣都只是一片式的运动文胸,宽松的衣服下摆被轻松探入。 宋祤的右手沿着她腰线往上,大掌一拢,轻易捏住一边的丰乳,跟把玩面团似得捏圆搓扁,敏感的乳尖硬得在文胸上凸出一点,男人还故意用手指用力夹它,惹得女孩不住轻颤。 “别夹……疼~”季南枝难耐地抗拒着,身体在男人腿上扭动。 “做不做?” 男人说的话暧昧不明,季南枝分不清他说的是做他女朋友还是别的什么? “做什么?”她傻傻问道。 身下的人轻笑出声,松开压在她后颈的手摸进她的运动裤里,修长的手指隔着内裤,在她的小穴口挠痒似得刮蹭几下,不意外地摸到棉布上的湿意。 他啃上她的脖颈,虎牙就悬在她血液涌动的颈动脉上,舌头偶尔轻扫而过,勾起磨人的颤栗,他问,“你想做什么?做我女朋友?还是做爱?” 宋祤把“爱”那字咬得很重,手指随着话音挑开内裤边缘摸了进去,情动的穴口一缩一缩得吐出淫液,湿了他的指尖。 “不、我不——啊——” 宋祤整个食指插了进去,打断她要出口的话,他膝盖撑起她半边身子,让他的手进出得更加顺畅,淋漓的淫液润滑着手指的抽插,每一下都重重插进去,再轻轻退出几公分,指尖弯曲勾弄着穴壁上的一个凸点,反复如此,巨大的快感把季南枝整个淹没,她除了呻吟,就是呻吟。 快感指挥着她扭着腰上下摇摆,把男人的手指吞下拔出,眼睛里溢满被插得难耐的泪水,她觉得自己的理智抛弃了自己,她变成了一个只懂得交脔的野蛮人。 从来没被造访过的私处此时舒服地不停收缩,隐隐约约有什么快要从深处奔涌而出,还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嗯啊~嗯~呃?” 宋祤突然抽出手,把她抱回副驾驶座,还顺便帮她把衣服裤子整理好。 “宋老师?” 季南枝难受得眼泪不停往下坠,语气委屈。 宋祤沉着脸看她,眼神锋利,薄唇开合只说了两个字。 “答案?” 可恶的男人! 一时间,季南枝只蹦出这么一句话。 -- 第二十章(浴缸微) 过了良久。 女孩似在坚持着什么,始终没有回答,只有那双眼睛湿漉漉地盯着对方。 欲望的余韵还在她体内作祟,她能清晰感知到自己身下还在泛滥着淫水,它期待被狠狠插入、填满。 “宋老师。” 她终于开口打破安静,喉咙在刚才的情事中变得发痒,渴得冒烟,她不自知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尔后才迤迤然继续道,“我觉得我们可能还需要再多熟悉些。” 毕竟他们才认识没多久,不是吗? 她的脸上还挂着未g的泪痕,宋祤心想这是被他折腾出来的印记,有些心疼,又有点卑劣的得意。 对于她的拒绝,宋祤不无意外,虽然心底还是有些失落。 “宋老师?” 季南枝看他依旧面无表情,不免有些发怵,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否说得不够委婉。 “好的。” 宋祤说着抬手摸上她的脸,温热的指尖在她脸上轻拭,语气也变得和缓,“我原本还担心你准备给我发好人卡。” 他倾身过去,在季南枝还有点湿气的颊边落下一吻,“我会等你。” 坚定而诚挚,仿佛圣座前最虔诚的誓言。 季南枝的心脏再一次不受控地狂跳,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了,我该去公司了。”宋祤坐回位置,贴心地抛出个台阶,不忍看她满脸纠结,“需要我送你上楼吗?” “当然不用!老师再见!”季南枝急忙拒绝,没给男人再多说一句的机会,车门一开就飞快溜了。 很快视野里就再看不到她的身影。 宋祤无奈摇了摇头,随手理下有些凌乱的衣摆,这才发动车子上路。 季南枝是跑着进的屋子,脑筋没搭上的她愣是爬了七层楼,这会靠在大门上调整呼吸。 “见鬼了?” 刚吃过早饭在收拾餐桌的季北尘听到门那边有动静,就走过来察看,结果就发现他姐红着脸,呼吸有些急促。 “晨起锻炼懂不懂?!”季南枝抬眸瞪他,“我看你也该多锻炼锻炼,不然动不动像昨天那样发烧,还怎么迎战高考?” 季北尘闻言轻嗤出声,凉凉道,“姐姐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欲盖弥彰。” 他视线落在她白嫩的侧颈上,一处红印刺得他眼眶发烫,声线瞬时覆满寒霜,“你碰见谁了?” 他弟是属福尔摩斯的吗? “什么碰见谁?跑步还能碰到谁?小区大妈呗。”季南枝心虚地应说,手掌都紧张到开始冒汗。 “真的?” 季北尘冷着脸,双手环臂站在她身前,好整以暇地睨着她,端看斯须后,又恢复先前模样,“姐姐你不洗个澡吗?身上这么脏。” “啊?” 季北尘抬手拇指压上那红印,俯身凑近,“洗干净点。” 季南枝有些宕机,机械地顺着他话点头,然后就被他带着进了浴室,等浴室门被用力合上发出巨响,她才堪堪回神。 “你骂谁脏呢!臭小鬼!” 嘴里虽然骂着,她还是乖乖褪了衣服准备泡个澡,刚才在车上被挑地肾上腺素飙升,身上确实汗涔涔的。 拧开水龙头,热气瞬间蒸腾而起,细密的水花打在皮肤上,季南枝本就嫩白的肤色很快浮起红晕。她简单冲洗了下,伸长手从壁龛里取了块沐浴球丢进按摩浴缸里,那颗粉色小球瞬间炸出无数泡沫。 她抬脚迈了进去,让水流渐渐漫过全身,适宜的水温包裹住她,赤裸的皮肤被柔和有力的水波冲击按摩着,舒服地让人忍不住阖上眼。 季南枝难以抑制地浮想起刚才在车上的画面,敏感的身体条件反射地微颤,自以为平复下去的欲望又再度席卷而来。 她难受得眉间紧蹙,脑中想着宋祤挑弄自己的动作,一边摸向自己私处。 他好像是先蹭蹭。 季南枝有样学样地用自己的手指来回摩擦闭合着的阴唇,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摸索,她发现自己的阴唇原来厚厚的,很有肉感,她指甲轻轻刮了几下,酥酥麻麻的痒意从那处传来。 她自动把腿打地更开了些,细细的手指破开肉唇,摸到里头被藏起来的裂缝,它正吐着水,黏糊糊地,跟浴缸里的清水完全不一样的手感。 她感觉到那个小穴口在不停地收缩,好像饿得厉害,不停流出贪婪的口水,诱惑着她深入。 宋老师刚才是怎么做来着? 季南枝努力回想着细节,似乎是把他的手指尖放了进去,明明那么长的食指,却只给了她一点点。 她不满地撇撇嘴,赌气地准备把自己手指整个插进去,结果不知道不小心碰到哪个按钮,浴缸底出水孔突然射出强力的水柱,刚好打到她大开的花穴。 剧烈的刺激让她瞬间高潮,她忍不住攀着浴缸边缘尖叫出声—— “嗯啊!” “怎么了?” 浴室门被人“砰”地打开,还沉在快感里的季南枝还没反应过来,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门口。 …… “打扰了!” 门又“砰”地一下关上,浴室里静悄悄的,只剩水流的哗哗声。 被看到了? 季南枝直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着,羞耻感冲刷着她脆弱的心脏,想起来刚才骤然闯进来的人,她强忍再次尖叫的欲望,整个人自暴自弃地砸进水缸里。 淹死她算了…… -- 第二十一章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窘迫,她决定拿着前几天季北尘送她的画展门票,去市图书馆学习顺便看看画。 反正与其被尴尬埋进土里,她还不如溺死在知识的海洋里来得更好听些。 乘城的市图书馆由上世纪着名归国侨商季语棠慷慨遗赠230万美金建成,是乘城现今最大的公共图书馆。 图书馆临湖而建,中西方风格碰撞出的强烈新式风格,让它在一众建筑群里格外亮眼,在它对岸,便是乘城这几年市政府最为重视的堰湖开发区。 季南枝正坐在四楼的大扇落地窗边,手里边翻着最新的乘城财经快报,视线最后落在第一板块的下半部分的加粗标题上—— 「乘城全力以赴加快项目建设推进堰湖区经济圈快速发展」 内容不过是千篇一律地强调乘城市委、市政府如何坚持国家的领导方针,努力加强企业和市场主T服务,推动堰湖区开发建设。 作为目前乘城最大的香饽饽,几乎大大小小叫得上名的企业均想从这里分一杯羹,哪怕肉渣也是让人抢破脑袋。 报纸上报道说依托堰湖中心公园打造文化新城的系列项目内容已经启动,6月5号,也就是下下周会在市礼堂举行市重点招商引资项目签约仪式。 他们家清宏建设集团的名字也在其中。 季南枝将剩余的内容快速浏览完一遍后,将报纸叠放齐整放到旁边,还特意倒过去,把报道到清宏的那一页扣在桌面上。 看不见就等于没看过。 她又从闭眼淘来的书堆里扯了一本出来,翻开来看到一张人物照,登时面露不适,这种不适感在看到人物访谈语录时大到顶峰,她双目炯炯地盯着那句—— “我热爱我的家庭,我的妻子孩子,让他们永远幸福就是我为之奋斗一生的动力和目标。” 季南枝胃里翻着酸想吐,不过公众场合她还是应该注意素质,所以她选择把杂志合上,去二楼的绘画展览长廊走走,透下气。 乘城市图书馆有着两大着名特色,一是藏书多,种类杂,而且还保留许多知名作家手稿及古籍资料,另一个就是它半年举办一次的绘画长廊,这条长廊被戏称为“画界跳板”,几乎每个在这办过画展的新锐画家都身价倍涨,迅速跻身名师之流。 季南枝耳闻许久,今天却是第一次来看画展。 她在入口处领了份纪念信,浅Nh的信封上画了颗橙子,这软萌的设计让她误以为今天画展走的是萌趣风,结果在看到展示立架上印的主题名后,不禁失语。 《渴望》 立架背景图是层积堆叠的大面积色彩,下方阴暗潮湿的墨绿细藤肆意向上蔓延,覆满少年赤裸的身躯,霉斑似的绿感染了画布一大片。 藤蔓在将要淹没到心脏时,光束从未知的方向撒下,洁白圣洁的光剑隔断纠缠的枝桠,带来希望那般,却直接捅穿少年的心脏,鲜血滴在绿蔓里,滋养出新一轮的惩罚。 季南枝想到了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斯,那个被永无止境的重复惩罚着的可怜人。 她被眼前的画中浓烈的情感震撼到,她从色彩的渲染中感受到恐惧、窒息还有这次会展的主题——渴望。 少年被枝叶缠绕的脸庞只露出一双眼睛,瞳孔中盛着光,即便此时心脏被刺穿,眼神却透着甘之如饴。 画它的是个疯子吧。 季南枝视线落在作者签名上——N’s 名字也奇奇怪怪的,季南枝想着,脚步不自觉加快许多,她开始期待他其它的作品了。 从入口海报就被惊叹到开始,长廊里的每一副画都十分对她胃口,这个N''s对色彩的作用把控力真的超凡,每一个作品的颜料调和得既大胆随意,又意外生动地贴合他的展览主题。 季南枝觉得今天来图书馆真的太值了,也不知道那臭小子从哪里高到的门票,她回去可得夸夸他。 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画展末尾,近出口处的立柱前放置着廊内最大的一幅画,画布大概有一个半人那么高,上面画的应该是棵树,季南枝早就远远地看到了它。 走近后才发现是棵橙树,树郁葱葱地,似乎还没到结果的季节,不过在一根枝条上却反常地结着唯一的橙子。 画面里还有两个人影,看起来应该是一男一女,年纪不大的样子,长发白裙的女孩站在树下,短发黑衣的男孩爬上树伸手去摘那颗果实,小手伸的长长的,他身下的枝g细弱,随时都能从那坠下来似得。 看着很童话美好的画面,却让她感到心涩难当。 “伊甸园的苹果被改成橙子吗?” 男人磁X的低语在耳旁突兀响起,季南枝闻声望去,竟看到个意外的身影。 “施教授?” 施斐看得认真,似乎刚才只是自言自语,他并没有注意到季南枝,眼睛没有分出丝毫放在她身上。 他如瀑的浅金色长发披垂着,每一根发丝都极其乖巧服帖,看起来它的主人打理得很好,在画廊白亮的直筒灯下,泛着锦缎般的华光。 摸起来手感应该非常棒。 男人身长直立,一身灰咖格纹高定西装,精致优雅地恍若画中走出的欧洲贵族,让季南枝有一错的时间从刚才的不安里抽离。 “你在看我吗?” 男人终于注意到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看着季南枝,语速柔缓,显得十分彬彬有礼。 “抱歉。”季南枝笑笑,伸手捻起他肩上一根毛絮,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是看你肩膀上有线头。” 看着她手里短到似乎可以称为绒毛的“线头”,施斐礼貌地点点头,随即被对方眼角那颗悬而未滴的泪珠吸引住。 “给。”他将手帕递过去,眼神真挚,“过分的共情能力带来的悲伤也是成倍的。” 季南枝有些不解,迟迟没有接过他的手帕。 “施教授,你在跟我分享你的感悟?” 不知道是否她视力出现幻觉,她看到施斐听到她话时,眉眼一弯,似乎愉悦到他。 幻觉转瞬即逝,他很快冷下脸,讶异道,“你是上回堵厕所门的女学生?” 季南枝这才明白他这会才认出她来,他是有点脸盲吗? “我不是堵厕所门,我只是在向您征询联系方式。”季南枝说得大大方方,没有丝毫羞耻,“如果冒犯到您,我向您道歉。为表歉意,是否容许我请您喝杯咖啡呢?我知道这边有一家意式咖啡馆味道十分醇正。” “……可以。”沉默几许后,施斐轻轻颔首答应了她的邀请。 咖啡或许不错,施斐如此想着。 -- 第二十二章 咖啡馆内音乐轻慢,馥郁的烘焙豆香气充盈着每寸空气里。 “施教授为什么说画里伊甸园的苹果被换成橙子?” 季南枝捏着匙柄在咖啡杯里打旋,脸上的表情倒不似动作那般懒怠。 “因为画里的元素都能跟《圣经·创世纪》里的描述对照上,除了那颗橙子。”说到橙子时,施斐眼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 也不知这画作者是因为单纯喜欢橙子,还是有别的什么隐喻,他暂时还没有理出头绪。 “是吗?”季南枝听完他的话又认真回想了下,发觉自己确实忽略了几个细节,“原来缠在男孩身上的不是绳子是蛇,男孩是被蛇引诱才去摘树上的橙子!” 施斐略感欣慰地点点头,“准确来说是欲望,在圣经里,蛇是代表欲望的恶魔撒旦化身,也是人类苦难和罪恶的肇因” “可是圣经里被诱惑的不是夏娃吗?为什么他画的却是男孩子?” “那可能是对现实的反映。作品往往是作者现实情感的投射,很可能在现实里有一件事正诱惑着那个男孩。” “施教授真厉害。”季南枝不吝赞美道。 “过奖。” 虽然被人夸奖对施斐来讲是常有之事,但他依然颇为受用地表示感谢,今天因为工作室翻新修葺,所以才临时决定出门散心的,不过结果似乎不错。 他喝了口咖啡,阿拉比卡醇厚的口感中,带着花香跟莓果芬芳,顺滑地恍若最上乘的N油巧克力,这个女孩没骗人,这家咖啡确实好喝。 季南枝倒是不喜欢喝咖啡,准确来说她讨厌一切带苦的东西,所以整杯已经加倍糖浆的焦玛仍然难逃被放置一旁的命运。 “施教授不试试纽约芝士吗?”她端起自己那份蛋糕询问道。 “不用,我不喜欢甜食。”施斐说着把他那份也推了过去,一眼扫过被对方放到桌角那杯的咖啡,“如果喜欢,这份你也吃了吧。” “不啦,我吃不完的。”季南枝咽下口中的蛋糕,笑着给出建议,“教授你可以打包给你女朋友,相信没有女生会拒绝美味的甜点。” 施斐表情有些古怪,犹豫片刻后他才问道,“我看起来像是……有女朋友那样吗?” “没有吗?”季南直圃显诧异。 “依照人类学的角度来说,我确实没有能够使用语言、具有复杂的社会组织与科技发展的人……额、女朋友。” 季南枝一听乐了,充满好奇地看他,“难道有人说教授找不到女朋友吗?” 听她这话,施斐一下就联想到工作室同事的调侃,他们总是当着他的面笑他古板,郝莲娜尤其,她粗鲁断定这世上没有女生在同他接触后会喜欢上他。 他只是比常人热爱读书的程度深了几度,何况目前也并没有数据证明有人会因为喜欢看书而失去求偶优势,他对郝莲娜的说法提出质疑时,她甚至爆了粗口。 对于一个在精神、临床医学界名声卓绝的学者来说,现实中的她太暴躁了。 “没有。”施斐摇摇头。 “我就说怎么可能,教授看起来应该很受欢迎才对嘛~” “他们没这么说,他们讲的原话是没有女人会喜欢上我。” “额……”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季南枝沉默,她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安慰对方才显得自然。 “你不必困扰如何安慰我,对我来说找对象并不是我人生试验里的必然事件。” 施斐杯里的咖啡已经见底,他抬手看下时间,他该回研究所继续工作了,他将杯碟叠放好,仔细到杯碟花纹是否对齐、咖啡勺放置角度是否跟杯柄成90°。 这让季南枝不禁怀疑他可能还是个强迫症。 施斐从座位上站起身,“谢谢你的咖啡,我需要回去工作了。” “啊?好的,路上小心。” “再见。” 施斐对她示以微笑,嗓音都跟着情绪变得意外柔和,听起来很真诚,“如果你哪天愿意倾诉你的苦恼,随时欢迎。” 她有些意外这最后一句,没想到男人第六感也挺准的,季南枝不免感动,“谢谢教授,再见。” 店门口挂着的贝壳风铃被风吹响,随着吱呀一声,门再度合上,施斐离开了咖啡馆,拨动风铃的无形手掌也被挡在了门外。 季南枝松了口气靠到椅背上,脑中自然而然复盘起自己刚才的行为举止有哪里不正常吗?不然这个“老学究”怎么会主动提出想听她诉苦的请求。 是把她当研究对象了? 她苦笑了下,直起身准备把剩余的蛋糕解决掉,身后乍然响起女人尖锐的争执声。 对于安静的咖啡馆来说,简直就是噪音。 季南枝扭头想看是谁的天塌了喊这么大声,结果脸上骤然一热,有什么泼到了她的脸。 她伸手去摸,沾了满手的咖啡。 对面的女人看着她又尖叫了声,倒是闪到一边的男人先反应过来,他对自己连连抱歉,“南南,你怎么也在这?对不起啊,连累你了。” “赵嘉屹!这又是欠的哪笔风流债!” -- 第二十三章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在季南枝的日常里出现时,往往都跟着赵嘉屹的名字。 这导致她对这个美好的词汇只能联想到——我和我的怨种发小。 其实y抠寓意的话,她跟赵嘉屹算不得标准的青梅竹马。 成语解释上写的什么亲密无间,互相帮助、互相依恋? 开玩笑!她都快烦死这个惹事精了! 季南枝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乘城人,她是在邻边的漓艳出生的。 漓艳靠水,小镇中间就有一条河贯穿而过,整个镇子被水流滋养地温润婉约,每一寸空气里都能嗅到苔藓的潮气。 她就是在林宅出生的,她母亲的家是这个镇上最大的宅院,大门处的奠基碑上,刻的字都被岁月磨平,只能看个模糊,太姥姥告诉她,老宅子已经有几百岁年纪了。 她那会很少能看到她的父亲季宏伟,好像从她记事起,一年难得能见到一次,母亲也好像对这个从不在意,每日钟意的事就是在二楼的阁楼作画,还有就是监督她跟弟弟学习,不过弟弟那会还小,主要还是她。 一家人能聚齐的话,基本都是春节那几天。她也有问过父亲,都在忙些什么,为什么不能多陪陪她跟弟弟,他解释说是因为太姥姥不习惯城市生活,所以他们才留在漓艳没跟着他,等太姥姥走了,他们就一起搬到城里去住。 那时候的自己,对生死还没有概念,理解不了为什么要让太姥姥走了才可以搬家,她只晓得自己喜欢太姥姥,所以她也就没那么在意,父亲能不能多陪陪他们了。 她五岁的那个春节过得并不如意,太姥姥还没过完初七,人就没了,那会她才知道走了就是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办完太姥姥的丧事后不久,父亲就把他们都接到了乘城。 赵嘉屹他们家刚好与她家相邻,年龄相仿的他们被长辈安排着上了同一个幼儿园、小学和中学,最过分的是连大学都碰巧考到了一块。 谁敢想一个成天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居然高考考了673分,超那年一本线一百多分,收到录入通知书的时候,赵老爷子高兴地差点脑溢血走了,得亏碰巧那会家庭医生例行上门给他T检,才没喜事变丧事。 赵嘉屹自诩风流,成天对着貌美的姑娘姐姐长妹妹短的,真当自己是荣国府的宝二爷。 本来他私生活怎样都跟自己没关系才对,可是这个二百五每次一发现苗头不对头,百分之一百都会拿她当挡箭牌! 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造的什么孽。 “你下回能不能带着你的莺莺燕燕离我远点?!”季南枝从女装店出来,身上衣服整个换了一套。 跟在她屁股后面拎着一大堆购物袋的赵嘉屹赔着笑道,“这不是意外嘛,我哪知道这么巧居然碰上了。” “你想说我自找的吗?”季南枝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停下脚转身看他,“你不在公寓陪你老婆孩子,你跟个女的在咖啡馆起争执!赵嘉屹,你是不是脸都不要了?” “什么老婆孩子?!你别乱说!” 季南枝脸上满是讥讽,“怎么?我哪说错了?” “行行行,就你道德高尚、你道德标兵,你说的都对。”赵嘉屹瞬间火气也上来了,绕开她径直走开。 “有毛病。” 季南枝快步追了上去。 赵嘉屹看她追过来,以为对方是来自己台阶下的,脸色稍霁,“念在我们的交情上,你说的话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手里的几个袋子就被一把抢过。 “?” 季南枝一脸平静,“你手里拿的是我的衣服,要滚自己滚。” “我……偏不!” 查理西餐厅雅座。 季南枝双手环臂胸前,看着刚死乞白赖非要请自己吃饭谢罪的赵某人,“说吧,刚才那女的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不就是前两天酒局上多聊了几句。” “多聊几句就泼你咖啡?那要是再深入点,我们是不是该去医院看你?” “什么再深入?我们是清白的!” 讲到这,赵嘉屹也是一脸郁闷,他那天也是喝得半醉,就直接睡在别墅客厅里,等他醒来时那女的就光溜溜躺他旁边,还y赖他趁酒醉睡了她。 “都脱光睡一起了还叫清白?”季南枝不禁冷笑。 “拜托,我什么酒量你不清楚吗?睡没睡过我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更何况我要真醉得不省人事,根本硬不起来,什么酒后乱X,那都是胡扯!” “闭嘴啦,谁要听你说这个!”季南枝急忙打断他。 “我只是在跟你分析事件!我严重怀疑她就是贪图我的美貌,想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比我跟她交往!” “你能不能对自己的外貌认知清醒点?”季南枝有点听不下去了,“你就说怎么处理吧。” “我跟她说我有未婚妻了,我不会背叛她的。” “赵嘉屹!你大爷的!”季南枝端起水杯就要泼过去。 “息怒息怒,我开玩笑的啦~”赵嘉屹赶忙举白旗,把自己手机递了过去,“我是给她看了段监控视频。” 季南枝接过手,低头看向屏幕,视频中赵嘉屹确实睡得跟死猪似的,客厅里东倒西歪睡了三四个人,那个泼她咖啡的女生就睡在不远处的地毯上。 客厅里的灯突然暗下,监控画面变成黑白,不过人影都还算清晰,画面里并没有人醒来,所以关灯的不是他们。 画面几乎静止了,要不是右下角有时间进度,季南枝都怀疑是不是被她点了暂停键,正在她以为还是一成不变时,地毯上的女人突然爬起! 她大大的瞳仁在黑暗里反光,有点瘆人。 只见她不知道跟谁说了几句,完了轻手轻脚走到赵嘉屹身边,拿脚踢了踢他,确认没反应后她就开始动手脱自己衣服,完了就钻进男人怀里。 再后面就是那女的单独把赵嘉屹摇醒,两人交谈的画面了。 “合着你被仙人跳了?” “得亏我在客厅也安了监控,不然我得长几张嘴啊?!” 季南枝丢了个白眼过去,“那用不着,你只要管好自己下半身就没那么多事了。” “我哪没管好了?我一直都守身如……”他脑子里快速闪过祝妍茜的脸,最后一个字没好意思说出口。 “啧——”季南枝笑地戏谑,“守到孩子都有了。” 赵嘉屹知道解释不清楚,索性噤声等上菜。 “这事别让妍茜知道。”季南枝微微一顿,又补了句,“你请我吃饭这事也别说。” “为啥?” 季南枝对他的粗神经表示服气,“男女交往最忌讳自己男朋友跟自己闺蜜私下有联系,你可长点心吧。” “那迟了,我发朋友圈了刚才。” 季南枝无语,“你不会删吗?” “可是祝妍茜已经点赞了。”说着,赵嘉屹还指着屏幕上的评论给她看—— 【茜茜不是西西:你跟南南去吃饭啦?好吃吗?】 季南枝:…… 她真的是服了这个老六了。 -- 第二十四章 yǔzнaiωǔ.ωōяk 季南枝收回了放在手机屏幕上的视线,决定从现在起,尽量不跟这个傻子对话。 她低头开始处理身前的牛排,沉默进食间,她脑中已经演算了多种处理方案的结果。 “你在瞎担心什么?我们这么铁的交情吃个饭怎么了?难不成还见不得人?” 季南枝抬眸看他,半晌才开口道,“对牛弹琴。” “我觉得你们女生都爱小题大做。” 赵嘉屹无所谓地耸耸肩,语气带着些难以理解,“反正最后做什么都有得说,那还不如随心所欲,管那么多干嘛?什么都要做到不落人口柄,你活的不累吗?” “你的随心所欲就是骗妹子上床?” “说了多少次了,我跟祝妍茜那次是意外,而且……” 季南枝反诘,“而且什么?” 而且他连那孩子是不是他的都不确定。 这话赵嘉屹没说出来,他知道自己就算说了,对面的人也不会相信他。 “是什么对你重要吗?你问这么多。”赵嘉屹笑得牵强。 “对我不重要,对妍茜重要。” “所以呢?你问个什么劲?她都没敢管我。” 季南枝脸色一僵,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咄咄比人,叹了口气便没再多嘴。 一顿饭吃得两个人不欢而散。 回到公寓楼下,季南枝坐在车上捧着手机编辑消息,来来回回写完又删,迟迟没发成一条出去。 操作中她不小心点到妍茜的头像,进去后看到她新发了个朋友圈,发布时间是两个小时前—— 【茜茜不是西西(妍茜):愿执一人之手,做三餐粥饭】 配图里是简单的三菜一汤,季南枝猜这应该是妍茜为赵嘉屹那个大傻比亲自下厨做的。 结果那会赵嘉屹居然是跟她一块在外面吃饭,妍茜看到朋友圈的时候得多伤心啊! 想到这,她自责得拿头去撞方向盘,结果不小心磕到喇叭上,“嘀”地一声巨响把她吓了一跳,手机也从手心滑了出去,她正要弯腰去捡,她那侧的车窗被人轻叩出声。 她疑惑地贴近看,视线透过玻璃,宋祤那张濯濯出尘的脸就近在咫尺,他见车里的人注意到自己,嘴角浅浅一勾。 季南枝心跳都跟着快了一秒,她顺着对方手势把车窗放下,还准备问说“怎么了”,宋祤倒是先一步问出声。 “怎么拿自己脑袋乱撞?出什么事了?”说着他手心已经贴上女孩额头,确认了下就迅速收回去,“嗯,没发烧就行。” “……”季南枝眼角一抽,有气无力道,“我没事,谢谢宋老师。” “真的?” “真……”季南枝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宋老师你谈过恋爱吧!” 宋祤看她一脸激动,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出他没谈过这类话,于是他换了个说法,“你是想咨询些什么吗?” “宋老师你这会有空吗?” “当然。”他本来就是特意在这等她的。 “那太好了!”季南枝眼睛一亮,推开门下车,“不介意的话,能到你家喝杯茶吗?” “……好。” 宋祤家的布局基本跟她家一样,不过他打通掉个卧室,客厅的面积变得有两倍多大,显得越发空旷了。 她略显局促地坐在La插i色云朵椅上,屁股底下玻璃纤维的冰凉材质一点也不柔软,包括四周整个灰色调装修风格,充满了清冷内敛的简约氛围。 视觉上的冷感让她甚至想打个喷嚏。 宋老师私底下是这么清心寡欲的吗?季南枝不禁对先前认为他谈过恋爱这件事有点动摇。 “果汁喝吗?”宋祤换了套白鲸灰休闲服出来,手里端着杯橙汁,“甜的。” 季南枝接过说了声谢,她想起来他们第一次遇见时,他也问过她喝不喝果汁。 ——难道他早就知道我喜欢橙汁? 她摇摇头,把这有点离谱的猜想甩掉,很快收敛好情绪,认真看着不远处的宋祤,“如果有人怀了你的孩子,你会因为这个爱上她吗?” “……?”宋祤皱起了眉头,面色倏然阴沉,似乎还在消化这句话里的信息,过了会才艰难问道,“是谁的?” 什么是谁的? 季南枝看他表情凝重得过分,也不知咋的,脑子一抽回了个人名。 她话音刚落,宋祤“嚯”得站起身,从她旁边快速走过,带起一阵风。 啊嘞?啥情况? “宋……宋老师,你要去哪?”季南枝跟着他的步伐追过去,把人拦在玄关处。 “我去找赵嘉屹。” 季南枝齰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误解自己的话了,她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我没有怀孕,宋老师你误会了!” 刚才一股热血冲头的宋祤已经冷静了下来,明明早上他们才亲密接触过,他完全可以肯定身前这个女孩还未经人事,怎么可能才一个白天就怀孕了。 关心则乱。 宋祤松了口气,脸上挂着歉意,“吓到你了。” “没……” 季南枝看向他,注意到他脚上还汲着拖鞋,如果她没及时拦下来,他可能就这么冲出门,一想到这,季南枝难得放松笑出声,“你就这身行头去找人算账的话,可能也没什么威慑力。” 闻言,宋祤也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打扮,“确实。” “所以,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吗?” 宋祤没说话,只是牵过她的手腕重新带回到座椅那,眼神示意她可以坐下讲。 倒也不必这么庄重。 季南枝清了清嗓子,“事情是这样的,……” 她将当事人的名字隐去,把今晚的事还有先前发生的都大概说了下。 “所以你是为了别人的事郁闷到撞头?” “那是我的朋友。”季南枝修正他的称谓。 “抱歉。”宋祤又重新复述了遍,“你是为了你朋友的事郁闷到撞头?” “哎~”这是她进门后叹的第六次气,就差把“我都快郁闷死了”几个字写脸上,“我都不晓得该怎么跟我朋友解释。” “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你说。” 宋祤手肘支在膝盖上,上身面对她微倾,他认真的模样让季南枝不知不觉跟着紧张了起来,就像是答辩时要经历老师的提问。 “我认为你的担心,或者说愧疚完全没必要。如果你特意去解释,这反而显得你心虚。” 他说的话令她困惑,“可是有误会不应该说出来解决吗?” “那回到问题的本质上,你担心她因为知道自己喜欢的对象抛弃她,选择去跟你吃饭而难过,这种担心的来源应该是建立在你试图……呃、破坏他们感情的基础上。” “怎么可能!”季南枝大声反驳道。 “既然你没有,问心无愧又何必担心,你与其担心自己还不如担心担心赵嘉屹是不是喜欢你。” “宋老师你说得越来越离谱了。” 赵嘉屹喜欢她?这是什么世纪大笑话? “或许。”宋祤不置可否地笑笑,“反正你的朋友认可你的为人,那么今天那顿饭也不过是稀疏平常,完全没有特地解释的必要。” “也许你是对的。” 相信你的人,不需要解释,不相信的人,解释也是徒劳。 季南枝心底的Y霾一扫而空,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开来,饥饿感瞬间就占领她大脑的中枢。 “咕噜——” 肚子发出鸣响,这让季南枝很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她这会开口说要回家会不会显得有些刻意? “冰箱就剩了一包土司,你吃吗?或者我们也可以出去吃。” 季南枝还想说她回家吃就行,宋祤家大门的门铃不知被谁按响了。 《克鲁采奏鸣曲》急流对抗的演奏声在大厅里响彻,骤然打破的安静让季南枝眼皮一跳。 宋祤起身去开门,没多久她就看到他身后跟着个人。 “姐姐,你不准备回家吃饭了?” 季南枝在看到她弟的那一瞬就蒙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宋老师家里的? -- 第二十五章 yǔzнaiωǔ.ωōяk 当下的情景让她忍不住想到个成语——捉J在床。 虽然她跟宋祤两个人衣服齐整,神色自若,并没有哪处显得不得体,但是她弟弟的那双眼睛里仍然攥着束火苗,似乎只要她说出任意歧义的话,他都能当场烧了他们这对“狗男女”。 这样无厘头的联想让她心生不适。 “北尘,你怎么来了?” 季北尘视线在她身上游移了个来回后,才凑近到她座前,“姐姐,我电话里跟你说了啊,你没听到吗?” “电话?”季南枝翻了翻包,没发现手机的影子,“咦~我手机哪去了?你前面给我打电话了?” “是的呢,我跟姐姐说煮了你最爱吃的冬Y功海鲜锅,结果姐姐都没理我,在电话那头一直跟大哥哥聊天呢。” 季南枝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个地洞,刚好够埋她一个人的那种。 “这样吗?”季南枝尴尬地扯着笑,“那可能我手机掉车上了,那会没注意到。现在天色也晚了,我刚就正打算跟宋老师辞行来着。” “那我来得可真巧。”季北尘俯身帮她拿过包,顺便牵起她的手,宽厚的大掌将那柔荑整个圈住,“我们回家吧。” 季南枝就这么被半拖半拉地往门口带。 “等等。” 她的另一只手被宋祤握住,阻碍了前行的步伐,三个人呈现僵持的状态,夹在中间被拉扯的季南枝有些吃痛。 “还有事?”季北尘回头看他,手指比原先握得更紧了些。 “我给季同学准备了几本课外辅导书,稍等一下,我去拿给她。” 辅导书?什么课外辅导书? 出于礼节,他们依言站在原地等他,没多会儿,宋祤就拿着三本书交到她手上。 她低头匆匆扫了眼,都是跟数学相关的书籍。 “这是?” “批你卷子发现你数学基础差了些,所以特意挑了几本入门书,你回去好好看。” “额……谢谢老师。”季南枝忍住想把书还回去的冲动,“老师再见!” “明天见。” 宋祤站在玄关处看着他们离开,到电梯门合上最后一刻,他笔直的身影还是一动不动,时间的流动在他站着的那片空间中似乎静止。 良久,他才转身回屋,随手按开客厅所有的灯,光线在偌大的空间里流泻,添了几分暖意。 “砰——” 大门被重重合上,那身闷响像是砸到季南枝穴口,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装作没听到似得继续往里走。 身后的人突然加速超过她,拦在她身前。 “季南枝。” 少年直接喊她全名,带着明显的情绪。 “没大没小。”季南枝瞪了他一眼,边说着边作势绕开,“饿死了,我们先吃饭吧。” 察觉到她的意图,季北尘拦腰把她整个扛起,大步朝客厅沙发走去。 头栽下的季南枝直觉得血液倒流,眼眶因为颅内升压而发涨,她嘴里咿呀乱叫得像掉进陷阱的麻雀。 “季北尘你发什么疯!放我下去!” “闭嘴。”少年沉声警告到,随之而来的是他的一巴掌。 力道不重,打在季南枝的屁股上,发出清脆的拍击声,虽然不痛,她却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侮辱。 羞耻感让她停止了无用的尖叫,开始用力挣扎,在她要抬膝撞击时,她整个人被摔进沙发。 一瞬的失重感让她闷哼出声,还没等她回神,少年已经擒住她左手向旁发力,她被带着脸朝下翻过去,他将自己的手肘压住季南枝的肩膀,双手也被他反剪在后。 季南枝几乎被控制地动惮不得。 她居然被个小鬼制服了? 惊讶的认知到让她忘了发火,直到她的耳尖感受到来自另一个人的呼吸时,她才发觉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季北尘,你给我松开!” “姐姐……”季北尘早就褪去稚嫩的声线低地迷人,他凑近耳边轻轻唤她,“你为什么总是忘记我说的话?” 季南枝感觉有一种森冷从脊背漫上来,她能感觉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寒意渗进,或许这时她应该态度放柔一些,“你压疼我了。” 背上的压力瞬间抽离,少年已经一屁股坐到旁边单人椅上,冷冷看着沙发上狼狈的她,“就像我说的,你该时刻记得保护自己,比如刚才,你就被我压在身下。” 他故意在“压”字那里停顿一秒,不出意料地收获对方的怒目而视,这也是他想要的效果。 “你是个女孩,哪怕你会点三脚猫功夫。而你碰到的也不可能永远都是一些孬种。” “所以你在身体力行地给我教训?”季南枝说得咬牙切齿。 “你可以这么认为。” ——也可以觉得是我对你的惩罚。 “难不成我还得跟你说一声谢?”季南枝觉得自己拳头都硬了。 “不客气。” 季南枝抿紧嘴,沉默地向前半步。 “怎么了?” 不等他问完,季南枝直接左臂由他右窝下穿过,左手抱住腰屈膝后蹬腿,向下弓腰、低头准备把那气焰嚣张的混小子整个摔倒在地毯上。 预想的画面确实发生了。 同时,她也被对方拽住,一同倒了下去,不过还这次被压到身下的不是她。 这一次真就是她自找的,而且他们的距离比刚才更近了。 少年干净透亮的双眸近在眉睫,他的皮肤健康光滑,而她的嘴唇好巧不巧,刚好贴到对方的唇角,这让她惊惶无措到没及时爬起。 季北尘心中却恶劣地希望她永远爬不起来。 让季南枝回神的是私处被一股热意顶住,她很快判断出那是个什么东西,她惊恐手脚并用爬起身来。 “姐姐你刚才蹭到它了。”他理所当然地解释着,“生理老师说我们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就是比较敏感。” “哦哦~”季南枝顺着他的话头附和着,完全没敢抬头看他,“我去洗澡。” “不吃饭吗?” “不吃了不吃了。”季南枝丢下这么一句就旋风似得溜了。 她这时候如果有回头,就能看到季北尘此刻笑容得逞,眼神是在她面前从未流露的沉溺。 ——希望有一天,你愿意主动亲吻我。 ——我亲爱的姐姐。 -- 第二十六章 不平凡的一天,最后以平凡的“晚安”两个字结束。 季南枝心神俱疲地趴在床上,手机被她丢在旁边,上面的界面还停在跟施教授的对话框,依然只有简洁的问安。 性格使然,她更喜欢跟人面对面交流,一换成文字她就极其词穷,虽然她心里已经堆积了许多杂七杂八的思绪。 一分钟后,屏幕息黑。 ——算了,下次把教授约出来再聊吧。 简单设想着,她又翻了个身,把主灯关掉,房间里变得昏黄。 半夜突来的阵雨下得声势浩大,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隔着玻璃的消音夹层变成闷响,案桌上的熏炉飘出渺渺轻烟,烟丝在空气里延绵,钻进季南枝的鼻腔里,被吸食入肺。 困意就这样泛上来,她抵不住沉沉睡去。 季南枝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 这一次她是人了吧? 可惜她看不见,虽然她很努力,但是眼前一片漆黑,她可以听可以感受,可就是什么都看不见。 这梦可真是奇怪。 视力被夺走,身体的其他器官就变得异常敏感,黑暗中有黏腻的胶质物盘脚而上,那东西有生命一般缓慢挪动,盖过她的脚,然后小腿、膝盖……它的征程停在了她大腿根。 脏稠的触感侵透过皮肤,附骨之疽般令她生疼,她咬牙倒抽冷气,不适感让她想从梦境清醒,结果一金属撞击淫物的钝声后,她的听力也丧失了,梦中的自己只能无声地接受那东西的蔓延。 快醒醒…… 在她以为要被彻底淹没时,望不到头的约束感忽然松开,她的身体开始发烫起来,她的眼睛渐渐能感知到光亮。 五彩的世界在她眼里逐渐修复拼凑起来,她用力地眨着眼,试图更快地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滴答、滴答、滴答…… 那好像是血? 站在她身前的人浑身浴血,她直直看去刚好能看到那人裙摆上不停滴落的暗红色液体,还有她左手那闪着寒光的刀刃。 地板上也全都是那暗红的物质,它们似乎四处流窜,包括她的身上,也被它染地血淋淋的,翻着腥臭味。 她缓缓抬头,这才看清那人,她一身染血,长发束起,高举的右手上悬着颗人头,断裂的脖颈处还在滴血,那血水顺着纤瘦的手腕流下,滑近衣领里。 那人在笑。 季南枝看着那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笑意盈盈得注视着她,仿佛她提着的是花篮什么,而不是可怕的人类头颅。 呕—— 她正想呕吐,突然一个重物被丢到她腿上,她余光扫到,看清是那个人头后,她终于受不了大叫出来。 梦醒。 季南枝从床上坐起,空调的冷气贴在她汗湿的身上一阵发寒,她冷不丁打个颤,她伸手用被子将自己裹紧,试图抹平噩梦带来的恐惧。 距离最近一次心理辅导已经两年多了,打从她从家里搬出去,她很久没有如此频繁地陷入梦境里。 她到底怎么了? 后半夜几乎是睁着眼熬过的,虽然偶有困意,季南枝还是不敢睡着,强打精神地玩着消消乐。 天光熹微,她宛如获救般起床迎接太阳。 虽然熬夜附赠了她两抹发青的黑眼圈,但也不妨碍帽频的周一到来。 她送完季北尘就转道去自己学校,每周一他们学校都是安排大满课,如果她车速再快点,甚至可以赶上校园清晨广播的点歌环节。 听说很多人在这上面借机表白,虽然觉得土,反正土不到她身上,她倒没有什么反感。 前面都是很正常的情歌,甜腻轻快的曲调给这个早晨打上多巴胺,大学校园几乎是所有言情故事里恋爱的温床。 没有繁重的应考任务需要提心吊胆,年级主任也不会怼在你屁股后指责你着装不规范,重点是身体渐渐脱离幼稚的形态,探索亲密关系的思想让人开始心猿意马。 大学不恋爱那得多遗憾啊!妍茜就这么跟她感慨过。 遗不遗憾季南枝不清楚,不过在她走进教学楼,广播里恰好提到自己名字还有班级,完了后面跟着一大段肉麻语句时,她心想自己更宁愿爱情的早苗直接枯死。 “这人可真是痴情。” 季南直其座时,邻桌的文娱委员薛素素出声调侃。 “什么?” “你不会第一次听到吧?这个人已经在广播站给你点了一个多星期的歌了。” 季南枝从书包里拿出这节课要用的《管理经济学》,表情配合着露出无奈,“因为我并不能每一天都早来。” “也是,你个踩点狂魔。” 知道广播里的情歌是特意为她点的之后,她听得格外如坐针毡。 她想今天中午下课后,她需要去广播站一趟,起码她不想自己的名字因为这不知名的痴情人,变得高调。 大课间休她去自助贩卖机买水,爱好养生的她今天出门忘记带保温杯了,所以她只能选择瓶装水。 路过画板展示栏时,她被从后面跑过的人撞到,身形微侧,那人匆匆道歉便继续往前跑去。 “快快快,有热闹看!” “什么?” “工管三班有两女的打起来了!其中一个说是方学长前女友。” …… 陆陆续续有几个人从她身边跑过去,耳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工管三班?方学长前女友? 季南枝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驱使着她也跟着凑到三班门口,还好,教室讲台上对峙的两个人并不像传言中那样扯头花。 话传话就是越传越离谱,她们才处于“语言交流”的阶段。 “你以为你谁啊?我犯得着跟你过不去?” “你自己做没做心里清楚。” “胡子欣我发现你不仅脑子有问题,你精神也有问题。” “呵,那也比你背地里耍贱来得好。” 这似乎正中秦爽G点,她终于忍不住冲过去要动手,而季南枝动作比她更快,抬手就将她拦下,出言警告她,“你想被记大过?” 秦爽认出眼前的人,脸上闪过一丝别扭后才堪堪收回手,不自然反驳道,“是她一直抓着我不放。” “你到班导那边举报我的时候,也是这么做作的吗?” 阴阳怪气到极点的口吻无疑是火上浇油,秦爽的脸色比先前还要更难看,愤怒让她口不择言。 “你出去卖的钱还不够你花吗?贫困补助的三瓜两枣够你治脏病吗?还是说你天生……” “啪——” 她的话被一巴掌打断,更难听的词汇都还没蹦出来就半路夭折,秦爽难以置信得看着替人出头的季南枝。 这女的有病吧? “季南枝!” 班导的女高音在不远处响起,她手心被反作用力震得发麻,心想这班导来得可真是凑巧,她这下连个谎都不用扯了。 罪证确凿。 -- 第二十七章 甩人巴掌的时候,季南枝觉得自己仿若斗兽场上为美人死战的勇士,当时她的情绪有多激昂,她现在的头就有多低。 主要是羞的。 “能耐了啊你,大庭广众你就敢打人。咋的?嫌学校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季南枝耷拉着脑袋安静挨批,虽然那个秦爽是说话难听,但她打人就是不对,要是被记过或者留校察看,她都毫无怨言。 “现在给我嗝P了?刚不是挺牛的吗?凶得我还以为你是要去跟QQ农场的狗抢工作。” “老师……”季南枝声如蚊蝇。 “说!” “……算了,老师您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真是给你牛的屁眼子没褶了。”徐叶被气得手开始发抖,“我这次不给你记个大过,我看你这孩子就不会长记性。今天回去把事情经过写清楚,外加五千字检讨书。 “这会不会太多了?”季南枝边问边拽住一旁要帮她解释的胡子欣,眼神示意她不用讲。 “那就一万字。” “还是五千字好。”季南枝垮着脸接受了,这对不善文字的她来说,无疑是非常严重的惩罚了。 徐叶很满意她的表情,以至于她说教的时间大大缩短,不过等她说尽兴后,第二大节课的铃声早就响过了。 “还好有课,不然得被念一上午。”踏出门几分钟后,季南枝这才卸了紧绷。 跟在她身后的人并没有回应,知道她还在内疚,季南枝回头想宽慰她几句,意外看到她的泪水。 “别哭啊……又没什么大事……” 季南枝越安慰对方哭得越凶,就像是被她不小心拧开了某个开关,眼泪拼了命地往外涌,时不时还发出呜咽声,这让她感到无措。 “记过不影响毕业的,你不要这么自责,而且事出有因,班导她不会多计较的。” 似乎要证明自己说的可信度,她掏出手机点了个音频播放—— 【你出去卖的钱还不够你花吗?……】 秦爽冷嘲热讽的声音从手机里清晰传出,听得胡子欣面色微哂,隐约有几分难堪,不过这些情绪闪过很快,对面的人并没有发觉。 “谁叫她先出言挑衅的,我们顶多算‘防卫过当’。” 胡子欣扯扯嘴角,弯起很浅的弧度,“没想到那时候你还记得录音。” “以防万一嘛~” 她语气轻松得好似刚才挨罚的人不是她,这让胡子欣心里的难受升腾发酵得越来越浓烈,略显漫长的静默后,她抬头注视着身前的人。 季南枝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睛,眼眶鼻间全是红红的,像是水墨绘本里的清弱美人。 “谢谢你。” 她们第一次碰见的时候,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个。 那时候季南枝刚跟家里闹了点矛盾,所以就打算搬出来住宿舍。 开学报道那天,她早上结束完心理辅导,就急忙去赶公交到学校。 季宏伟那会不仅断了她零花钱,还收走了她的几辆代步车。 等她坐了一个多小时车到站时,她头昏眼花还肚子饿,于是准备先找到食堂解决午饭。 一路上问人加看指示牌好不容易走进食堂门口,也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个滑板男孩,“嗖”地一下从她旁边擦过。 “也不怕撞到人。”季南枝小声吐槽说。 不知道她嘴是不是开过光,她话音才落,前方就“嗙”得一下,金属撞击瓷砖发出巨大声响,听声音这撞得不轻啊。 季南枝急急跑过去,就看到刚那滑板男跟个姑娘都跌倒在地上,米黄色的砖面上黑黑白白的汤水洒了一地,不远处还扣着个不锈钢饭盒,它旁边就是“罪魁祸首”滑板。 滑板男很快就站起来,季南枝以为她会去扶人,没预料他倒是先去捡滑板。 季南枝:……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自己走过去把人扶起,手里握着的手臂瘦的离谱,她两指一扣就能把她手臂轻松环住,这让她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那人面色蜡h、肤色发青,要不是脸颊上浮着两朵高原红,她都怀疑这女孩是不是阿飘。 都瘦到脱形了。 “你的饭。” 季南枝将刚才捡到的饭袋子递过去,里面只有白花花的米饭。 “谢谢你。”女孩怯生生地接过手,道完谢就跑去拾掉了的饭盒。 她就吃这些吗? 季南枝有些惊讶,难怪她那么瘦。 后面住进宿舍时她们又遇见了,因为前面的事胡子欣对她会更亲近些,但也只是会主动问好的程度。 她似乎有打不完的工,做不完的兼职,每天除了上课外,她不是正在打工,就是去打工的路上。 所以她们感情也谈不上多深,不过季南枝一直都很佩服她,那瘦瘦小小的身体里似乎安了台永动机,不知疲休。 …… 发散的思绪被女生唤回,季南枝看着比初见时只多了几两肉的人,露出笑脸,“你该多吃点的,太瘦了。” 话题跳的太快,胡子欣有一瞬愣怔,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牵着快走到教室门口。 “等下下课,一起去吃饭吧。” 胡子欣点点头,算是答应。 上午的课很快结束了,她们按约准备结伴去食堂吃饭,不过这中间季南枝要求浪费些时间,她要拐去广播站一趟。 他们学校的广播站每天按餐食时间准点播报,所以午饭时间刚好会有人在。 到了多媒T综合楼,季南枝礼貌敲了敲广播室的门,接待她们的是个矮个子戴眼镜的男生,因为里头还在直播,所以他将人引到大厅休息沙发上。 “听说这几天有个人一直在广播里点情歌送给工商一班的季南枝。” 眼镜男很快就想起确有其事,不过他好奇这跟她们专门找来广播站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就是那个季南枝。”她指了指自己,继续说道,“这件事影响到我日常生活了。我并不是一个热衷生活在别人茶余饭后谈资里的人,希望你们以后再接到那个痴情人点歌时,可以帮我拒绝。” “拒绝?”眼镜男发出疑问。 “对。”季南枝点头,“你告诉他,让他有话当面讲,就说是我的意思。” “……额”因为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眼镜男沉默了会儿才表示尽量配合。 “虽然我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进去。” 眼镜男一想到每次接听那个男生热线时,对方炙热沉醉的口吻都令人浑身不适,虽然对方也仅仅是点个歌顺便捎带几句肉麻话而已。 “上帝保佑。” 季南枝只希望处于求偶期的男子不要再做出更夸张的事来。 -- 第二十八章 人们对于担心的事往往都更倾向于对神明祈祷,国外有“哈利路亚”,国内有“阿弥陀佛”,似乎简单的一句祷词,坏事也可能变成好事。 作为受过新世纪教育的季南枝同学,直到她连一口饭都还没送进嘴里,就被一旁出现的秦爽恶心地没胃口时,她转而信了科学,就像是墨菲定律说的那样—— “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X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更何况她早上刚把人打了,被人上门“寻仇”也有因可循。 她这会儿看着秦爽平凡的脸觉得有些可憎。 这个女的就是背地里举报胡子欣贫困补助不合要求的那个人,知道真相的季南枝,心里对扇她巴掌的愧疚已经涓滴不剩。 她站起身走向前,把胡子欣挡在身后,“你又想干嘛?” 早上还气急跳脚的人倒变得惺惺作态,看起来就演技很差那种,她无视自己的质问,自顾自道,“子欣,那件事算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是听别人讲了,才知道你花钱买名牌包,归根结底也不只是我的错,不是吗?” “嗯,你没错,你要是杀人了,也是要怪超市老板把刀卖给你。” “你这女的怎么回事?我跟子欣道歉,你插什么嘴?”秦爽开始有些不耐烦。 “你说的别人是谁?”一直沉默的胡子欣也站起了身。 “你说呢?” 秦爽笑得意味深长,配着她肿得厉害的左半张脸,有些滑稽。 虽然她应该用粉底尽力修饰过了,但那凸出的印子依然明显,而她就顶着这幅尊容来显摆。 “睡了吗?”胡子皱眉问道。 因为没预料到她会问这么直接,秦爽的表情变得有点蠢,“你说什么?” “我问你们睡了吗?”胡子欣的发音圆正,带着慢悠悠,周围来往的人都能清楚听清。 被问话的人开始急了,大声反驳道,“你别胡说八道,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胡子欣轻笑出声,“那我想不出是什么让他违背诺言将我的私事告诉给别人,是他不怕死无全尸了还是他为爱冲昏头脑?” “别幼稚了,没有人会把男人的誓言当真的。”秦爽觉得她的思想还停在古时代,一板一眼地可怕。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话说给对方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她需要一个支撑点,让她不会因为对方的挑衅而倒下。 秦爽无语至极,她以为能看到胡子欣哭鼻子的样子,没想到反倒她被气个不行,她几乎后悔自己上赶子来听废话。 她的衣服被人扯住,这让她不得不停下离开的脚步,紧接着的一句话如雷轰顶,让她自觉罚站。 “我的病是他传染给我的。” 胡子欣是靠近她耳朵边说的,能听到的人只有对方。 秦爽的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像一扎即破的纸糊灯笼,她脑中浮现起自己在宿舍翻找到的那张检查报告,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四个大字——尖锐湿疣。 这可不是什么好毛病。 看她的反应,胡子欣知道自己猜对了。毕竟那个男人哄骗技术了得,像秦爽这样没什么恋爱经验的女孩更是容易被蛊惑,就跟当初的自己一样。 说完她就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坐下吃饭,而一旁的季南枝大为震撼,说实话她没见过胡子欣这样强势的一面。 “你跟她说什么了?”让她跟个失魂的雕塑一样傻站着。 “没什么,就是跟她分享了一部分事实。”那张检验报告上名字被她撕掉了,所以秦爽才会自以为是她得病。 很可惜事实相反,现在得病的可能是她,而不是被她偷偷捅了刀子的自己。 “看起来应该是不幸的事实。”季南枝挂起怜悯的微笑。 这世上总有人为爱犯傻。 而这些爱情哲学并不是她这个学习狗该多考虑的。 微积分的随堂成绩出来了,宋祤在分发考卷前说总分低于六分的同学需要留堂补习。 季南枝心想宋老师还挺仁慈,考六分那不是简单得很嘛,选择题随便对三道的事谁做不到啊? 试卷就放在讲台桌上,每个人要自己过去拿,季南枝翻了半天没找到自己那张,这时旁边有人朝她递过来一张卷子。 “这是你的那张。” 季南枝抬眼就看到宋祤的笑脸,教室里的他总那么平易近人,他似乎很适应老师这个头衔。 “谢谢老师。” 季南枝伸手去拿,不知道是否是错觉,那张卷子被挪远了些,这让她要把手再撑直许多,而没把握好力度的自己握住了对方的手指。 “季同学看来很在意自己的成绩。”宋祤笑笑地把卷子亲手交给她,好看的指头划过她的手心,牵出几丝暧昧。 季南枝怀疑他是想在她手里留下火种,不然她此时不该觉得手脚发烫。 但这热度没有持续多久,她看到了自己的测验成绩,很不巧,她考了零分。 更不巧的是整个教室只有她一个人办到了,就连赵嘉屹都至少对了四个选择题,这简直是她学习生涯里的奇耻大辱。 她看着试卷上的红色鸭蛋,很难相信自己是怎么做到完美避开所有正确答案的。 “你可以去买彩票了。”赵嘉屹看到她的试卷时都忍不住“赞叹”出声。 “很可惜,我已经把运气花光在避开答案上了。” 季南枝焉焉应道,一想到要被留堂,她就越发沮丧了。 她只是个不会数学的可怜虫,为什么要遭这罪。 她的目光远远落在讲台上的人上,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不晓得对方能不能看到自己痛苦的表情。 季南枝知道这有点荒谬,但她希望宋老师可以自己良心发现,放过她这么一个吊车尾,反正她的分数高低也不影响其他人。 她苦恼的表情也确实都被宋祤看在眼里,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是很可怜,不过想到他特意准备的东西—— “小可怜,你会喜欢的。” -- 第二十九章 窗外的日头已经斜了,如果能趁着夕阳回家,那该是多快乐的事啊。 作为唯一的留堂幸运儿,季南枝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黯然神伤,而她的身前的桌上是张崭新的数学卷。 她已经枯坐了大概十多分钟了,一道题都没解出来,她想自己大抵也该倦了,横竖都做不出来,索性站起来眺望窗外,一股子文人的悲伤翻涌上来,她忧郁地看着窗前的两棵树,一棵是槐树,另一棵也是槐树。 “看什么呢?” 宋祤一进门,就见到女孩对着窗子长吁短叹地,活像是受了什么泼天的委屈。 门口传来的动静让季南枝从cos鲁迅的情景中回神,她讪讪一笑,故意转开话题,“宋老师,卷子上的题目我不会做。” “哪道不会?” “我可以说都不会吗?” “可以。” 宋祤向她走去,视线里女孩如瀑的棕卷发随意披垂,头顶有几根不听话的发丝勾着旋立起,他端看了会才笑着提醒说,“你头发乱了。” “呃?谢谢。” 季南枝眼尖地看到他右手抬起了个角度,又迅速放回原处,这短暂的动作快得差点无法在视网膜留存图像。 “老师,其实我认为我并没有数学的天赋。”季南枝想劝对方放弃给自己单独教学,她反正早就对自己的数学能力彻底绝望了。 “可是你还是报了微积分。”对方拿过那张卷子开始批注,并不在意这上面干净地一道选项都没填。 “这是个意外。” 宋祤并没有停下笔,只有声音坚定地传来,“你可以试着相信我,毕竟你选择了它,就尽量别挂科。” 他说得很真诚,像宣教课本上提到的模范教师。 可惜季南枝有时候却像个“坏学生”,她抢过对方的钢笔,把它塞到了笔筒里,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把卷子折起来。 “你看起来情绪不太对。”宋祤眉头微蹙。 “是的,我说了我讨厌数学。” 人比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题。 “那你讨厌我吗?”宋祤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受伤。 季南枝愣了,她不懂这跟数学有什么关系。 “你不喜欢数学没关系,不过你应该会喜欢这个。” 他从抽屉里找出了两张票,季南枝一眼就认出是沼田香芹的演唱会门票,看门票颜色还是特等席的,这让她惊喜不已,“你怎么买到的?!” “我有个朋友,……” 季南枝把折好的纸飞机放回桌上,“宋老师的交友圈真是令人羡慕的大。” “人脉也是一笔财富。”宋祤毫不避讳把朋友跟利益相挂钩,这是商人的通病,“你不是正想听这场演唱会吗?” 季南枝有些犹豫是否要接过这两张门票。 “你的朋友不是心情不好吗?正好可以带她去换换心情。”宋祤体贴地建议道。 “你怎么知道?!” 宋祤把票塞到她手里,微笑看着她说,“早上你的‘英勇事迹’在教师办公室都传遍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季南枝还想挽尊几句,毕竟老师们都不喜欢爱挑事的学生。 “可惜我没在现场,那时候季同学肯定很帅气,所以这门票也算是老师对你行为的表扬。” 宋祤温润的嗓音如风拂面,她刚冒头的沮丧一下就被抚平,这让她这会看起来顺毛极了,“老师!” 女孩高兴地唤了他一声,然后将手机递给他,“加下微信,我把钱转给你。” “我没有微信。” “支付宝呢?” 宋祤摇头。 “老师,你是上世纪穿越来的吗?” 季南枝很吃惊这年头还有人没有微信,她伯伯的二舅妈的大外婆,八十多岁的老奶奶都会微信视频!甚至连施斐教授那样的都有微信!(施斐:我哪样?) “我习惯用短信电话,这样效率高。” 这季南枝不好反驳,聊天工具确实会提升交流中的无用内容输出频率,比如表情包,可是g巴巴的文字真的很不形象生动欸~ 他说完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让季南枝存好,在联系人备注上,两人起了一点点分歧,季南枝想也没想就打了宋老师三个字,宋祤却要让她改掉。 “我只是代课一个月,不是真的老师。” “可是宋老师听起来更亲切,不是吗?” 宋祤有些意外的固执,在他坚持下,联系人名字最终写的是他大名。 “好了。”季南枝把通讯界面给他看,随后继续问道,“老师,你没有微信支付宝的话,可以银行卡转账吗?” “不用那么麻烦。”宋祤知道她不想欠自己太多人情,他并不想让她如愿,“请我吃顿饭就好。” “就这样?”季南枝觉得这不太等价。 “不止。”说着他变魔法似得从抽屉里又扯了一张卷子出来,“还有就是你要好好做习题。” 季南枝:…… 她直觉头又开始大了,不过拿人手短,只能认命地开始跟数学y磕。 宋祤看着她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可是考虑到她脆弱的心灵,他只好选择严肃地板着脸,专心扮演一个专业的老师。 希望顾泽回来时,小可怜的数学水平已经可以及格,不然要让那个“犟驴”放水的话。 可是个棘手的大工程。 -- 第三十章 “老师我做完了。” 季南枝把做的第二套卷子交过去。 宋祤粗略一扫,眼神透出欣慰,“对了一半,下次继续努力。” “还有下次?”被数学题折磨地快质壁分离的季南枝吊着半口气幽幽道,“宋老师!读书之法,在循序而渐进,您可知否!” “知道。所以下次正确率大到60%就可以了。” …… 季南枝决定下次生日许愿,要把拥有数学超能力放进心愿清单里。 因为季南枝的“烂泥扶不上墙”,他们出教学楼时都月上树梢了,两人简单道完别,季南枝就拐去图书馆找人。 胡子欣刚跟那个秦爽吵完架,要是两人再待在一个宿舍的话,指不定又闹什么不愉快了,所以季南枝就让她先住自己家。 “等很久了吧。” 她找到人的时候,对方正趴在桌上写作业,胡子欣的背整个佝偻着,脸贴着书本,显得有些费劲,在听到自己的声音时才抬头,笑着摇头,“没有。” “那我们走吧。”说着,她帮忙一起收拾课本。 胡子欣转头看眼窗外,黑峻峻的,应该时间不早了,于是她问说要不要先去食堂吃个晚饭再出发。 “不用,我弟在家做好饭了。” 季南枝居然还有个弟弟? 胡子欣以为是十来岁的小P孩,结果看到比她高有二十多公分的男人时,嘴巴差点一时合不拢。 现在小孩营养都这么好了吗? “因为不知道姐姐有什么喜好,所以就多做了些,你就捡中意的吃就行。”季北尘顺手替她斟了杯酸梅汁。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还这么有待客有礼,胡子欣实名羡慕了。 季南枝看到她投来艳羡的目光,有些不知道该应个什么话,“呵呵……” 略突兀的尬笑让气氛冷了片刻,季北尘浑然不觉地搭话道,“姐姐今天回来怎么这么晚?” “没……没什么,就社团里的一些事。” 旁边的胡子欣手中筷子一顿,悄悄瞥了她一眼,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为啥南枝对她弟弟要撒谎。 “这样?” 少年语调上扬,带着不易察觉的压迫感,胡子欣也算在社会场摸爬滚打许久,她敏锐地感受到他有些不悦,出于义气她连忙附和说,“最近学校在办征文大赛,南枝那个社团是主要负责单位,所以比较忙。” “你们大学生活真是丰富多彩。”听了她的话,少年流露出向往的表情,好奇地继续询问,“这征文大赛是什么主题呀?参加的人多么?” 季南枝想结束这话题,说多了怕露了马脚,她可不想被她弟知道自己被老师留堂。这生死事小,名节事大,被他晓得他姐姐考个了鸭蛋,她还怎么树立威望。 还有就是,她能感觉到季北尘跟宋祤不对付,虽然原因暂时不明,但她不想大晚上触霉头。 “就是‘我最爱的人’,很烂梗的主题啦,没啥好讨论的。”季南枝迅速接过话,然后随便夹了块什么放到他碗里,“多吃点,你还在长身体。” “可这是生姜,姐姐。”季北尘把那块东西夹起,不解问道。 “生姜?”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把那姜认成J腿了,只好闭眼胡编,“生姜好东西啊,解表散寒、温中暖胃。” “这么好?那你吃吧。” 看着回到自己碗里的大姜块,季南枝含泪咬了一口,辛辣的口感直冲上脑,一个不设防,她被呛得咳个不停。 “傻子。” 季北尘颇为无奈地起身替她拍背顺气,手掌沿着少女分明的脊椎安抚着,单薄的雪纺纱轻易透出肌肤的热度,仿若鱼尾摆动牵起涟漪,他的掌心温度开始升高。 他语气依旧平稳,带着关心,“好点没?” 剧烈的咳嗽带走更多的氧气,季南枝脑袋有些供血不足,好在很快就恢复了,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他回去坐。 为了不给初次来做客的胡子欣留下好吃懒做的印象,季南枝等大家都吃完就立马揽了洗碗的大工程 “好的。”季北尘这次欣然应允。 五分钟后,厨房里发出一声惨叫。 正在客厅里泡茶的季北尘被吓得差点失手打碎那汝窑天青釉茶壶,他连忙跑进厨房一看,只见他姐对着手呼呼吹气,原本白嫩的手通红一片。 “你手怎么了?” 季南枝这才发现他,下意识要背过手,被抓了个正着,一看就是被烫到了,对方把她还想躲开的手扯住,移到水龙头下要帮她冲凉水。 “别!”季南枝制止的话还没说完,带着高温的水流又浇了上去,她被烫得当即滚下泪来,语气戚戚糯糯,“就是被这个烫到的。” 季北尘反应很快,可能都没一秒就又把水龙头关上,再开时自己试过确定水温没错了,才将她手伸进去。 “对不起。” 季南枝挂着两行泪,“……没关系。” 后面跑进来的胡子欣就看到两人站得极近的画面,要不是季南枝脸上这会委屈巴巴的,看起来应该非常赏心悦目。 “南枝你没事吧?” “呜呜~”季南枝抽走被拽着的手,朝她扑过去,“我再也不洗碗了~” 胡子欣:“啊这……” 身后的季北尘无奈轻叹,随后过来把扒拉在人身上的“考拉”扯回自己怀里,“子欣姐你别介意,我姐她就是喜欢大惊小怪。” 说完根本不顾对方挣扎,半提半搂地把人架出厨房。 “季北尘你踏妈的!” “优雅点,姐姐你还有客人在。” …… 这姐弟两感情真好! 胡子欣不由赞叹到。 -- 第三十一章 “疼吗?” 季北尘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把膏药晕开,滑腻的膏T裹在烫红的皮肤上,油汪汪的还飘着芝麻味。 闻着味,季南枝肚子里馋虫犯了,“想吃芝麻汤圆。” “看样子没事了。” 季北尘轻抬起她的手,认真翻看了下,眼神里透出的专注,更像是在看亟待复原的古董瓷器。如有实质的目光让她感到手背有些痒,她想挠一挠,不过手腕被固定着。 终于,他确认无碍了,才允许它们再放回膝盖上。 “尽量不要碰热水。” “那我怎么洗澡?”季南枝对他提出的注意事项表示不赞同,大夏天不洗澡这谁受得了? “想不听话?” 季南枝不自觉瑟缩了下,表情却很坚定,“这天气,不洗会臭了的。” “会吗?”少年说着突然凑近,在她肩窝处嗅嗅,鼻间还是熟悉的香甜N味,就跟颗N糖似的,“还是很香。” 季南枝让自己尽量往后靠去,他们距离太近,他的呼吸贴在她脆弱的脖颈,让她有些心神难安。 “滚啦,我想看电视。” 对方十分配合地抽身离开,不过他又补充了句,“要洗也行,再多等一小时。” 他态度怎么跟对着小孩说话似的? 季南枝偷偷瞪了他一眼,在他又看过来时,立马换上平常的神情,假装认真看电视。 对方并不在意她的小动作,没多久就离开了客厅,客厅就剩下她自己,还有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胡子欣。 “手好点了吗?” “嗯嗯,没事了已经。”季南枝把手给她看,“我弟刚给我涂了药。” 那是双未历尘苦的手,指若削葱,肤色如凝,美好的就如上等羊脂玉。 胡子欣收回原本想检查她伤势的手,她低头时,视线落在自己g枯粗糙的手背上,指头短而粗,每一个都裹着老茧,看起来就跟粘了层老树皮。 “没事就好。” 季南枝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情绪变得低落,或许让她自己消化会更好些,所以季南枝没有多嘴询问,只是把电视频道切换到喜剧栏目,想着热闹的背景声会让人不觉得孤独。 在季南枝听完一台相声后,打眼就看到刚才消失的人正端个托盘过来,托盘放了两个骨瓷碗。 季北尘将其中一碗放到她身前,碗里飘飘浮浮着五颗圆滚滚,是她前面提了嘴的汤圆。 “糯米的东西晚上不能吃多,你吃几颗解解馋就好了。” 季南枝注意到他手臂上有几个红点,像被什么溅到。 “子欣姐,这是你的。”他把另一碗递给了胡子欣,礼貌微笑道,“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做作业了。” 胡子欣都差点忘了这孩子还是个高中生。 “南枝,你弟真的是未成年吗?” 她“嗯”了声,就端起碗吃汤圆,沉默了会儿,才继续道,“他长得比较着急。” 胡子欣差点被汤圆噎死。 “叩叩——” 客房的门被人敲响,已经做完功课的季北尘正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进来。” 随着“吱呀”一声,有人走了进来,紧接着就是有什么被甩到他身上。 季北尘拿起来看,发现是烫伤膏,“干嘛?” “你手臂上不是被烫到了吗?”季南枝无语地斜了他一眼。 “我没你那么娇气。” “不要拉倒!”说着,季南枝准备把那管药抢回来,“好心被驴踢。” 谁知道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立马把它丢到床上,季南枝那股子不服的脾气上来了,也跟着跳上去。 “姐姐。” 她的脚腕被扣住,然后就被一把扯下床,她转身想骂人,结果被对方抢了先机。 “不要随便跑上男人的床。” “神经。”季南枝反驳他,“你算什么男人?小P孩一个。”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雷区蹦跶的季南枝把对方推搡开,就又爬上床去拿那管烫伤膏,才刚拿到手,她整个人猛地被翻身压住,她正面对上少年沉郁的脸。 “你说谁不是男人?” 意识到不妙的季南枝赶忙服软,“我不是男人,我不是。” 季北尘不回她,单手压住她纤细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搭上她腰腹,粗砺的指腹隔着布轻轻摩擦,干燥的空气里电荷轻易产生转移,有一小簇电流在指尖闪过,隐隐刺痛。 身下的人反应更是明显,她甚至发出意味不明的惊呼。 “姐姐你是不怕被人听到吗?”少年将虎口贴近她腰线,手指稍稍用力,似乎能把那不盈一握的腰身掐断,他自己也伏低身子,两人几乎快融成一体,“你朋友可就在隔壁。” “我错了,我乱说话,我道歉。”季南枝有些害怕。 “下次还敢乱爬床吗?” 季南枝头都快摇断了,“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动你的宝贝床了!” 她话还没讲完,腰上软肉被突然掐了下,有些吃痛。 “别人的床也不许爬。” 当她属爬山虎的吗? “嗯嗯,知道了,克己复礼,非礼勿动!”季南枝无比渴望自由,所以满口答应着,“你快起来,我都道歉了!” 少年终于松开手上的力道,他用力得过分,季南枝手腕上都是红痕,她委屈地挪到小角落里肉手,她不好意思现在回自己房间,怕被问话。 “别那么委屈。”季北尘拿了瓶身体r过去,在手里挤了一大泵替她涂上,“又弱话又多,说的就是你。” 可恶! 季南枝瞪大眼睛盯着他,鼻孔里哼吒蛇哧喘着气。 “你现在看起来像头没吃饱的牛。”少年漫不经心地瞟她一眼。 “你才牛,你连你姐都敢欺负。” 这话似乎取悦了对面这个“变态”,他g勾唇反诘道—— “我欺负你哪了?” -- 第三十二章 Уǔzнaiωǔ.ωōяк 季南枝几乎是夺门而出的。 离开房间的时候,她差点被还不到一厘米的门槛绊倒,如果被师父看到,她肯定逃不了扎马步一炷香的加练。 还好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她心虚地没有立即回房间,而是选择坐在客厅开着电视刷手机,她心烦的时候经常如此,一心两用可以让她很快冷静下来。 手机一点开,实时新闻就给她弹了个头条,她扫了眼—— “「护爱基金」十年风雨——直击创办人季宏伟先生背后的故事。” 这很知音风,看得季南枝有些想笑。 这个慈善基金会背后能有啥狗P故事,不就是为了粉饰资本的肮脏,包装企业正面形象的工具罢了。 她快速划掉那则新闻,后一条是乘城第六届十大杰出青年评选,她一时好奇点了进去,配图都非常的真实,大部分都是在些商业活动上抓拍的。 正常人的身形样貌被专业高清的摄影镜头下拉宽显胖,再加上打光不行,那出来的照片堪称灾难。看起来不像杰出青年评选,说是比丑大赛还贴切些。 她含笑拉到底,最后一张照片让她笑意凝固,登时眼睛放出亮光,她立刻截图保存,打开微信迅速锁定目标发送—— 【我会欧:施教授你这也太帅了吧!!!】 图片上的男人伏案桌前,暖黄色的烛火映出他斧凿刀刻的轮廓,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泛着金属的亮泽,明明灭灭。 他美丽的瞳色被长睫掩住,视线垂落在桌上的报告上,他淡金长发被夜色浸染,在身后柔软地铺陈开,像月光里的莱茵河,优雅冰冷又令人沉醉。 被夸奖的施斐面色却难得的不悦,他礼貌地表大了谢意,并且提前说声晚安结束两人短暂的对话,随后就将图片转发出去。 【:「图片」】 【:弗伊格特,你能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吗?】 弗伊格特正在享用夫人亲手下厨的夜宵,一大口N酪面还未下肚,他就被屏幕上的发信人提示惊得差点呛住,还好他贴心的索菲及时递过来冰水。 他平复了下才认真回道—— 【Voigt:研究所需要吸引更多的年轻人才。】 【:用什么吸引?】 这不是明摆的吗?施斐的美色是他们研究所最优势的武器,不过他也没胆这么直接说。 【Voigt:按中国人他们的话讲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我们研究所有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自然也会吸引到跟你一样优秀的人。】 对面沉默了许久,半天才又弹出新信息—— 【:一样优秀?那么很遗憾,你的目标期望设定太高,大成可能X几乎为零。】 【:祝你妄想成真。】 虽然施斐话里的意思是没再追究了,可怎么让人那么不爽呢? 无意中搅合了弗伊格特计划的季南枝对此一概不知,因为今晚旁边有人陪着睡,她睡得格外香甜。 一夜无梦。 乘城一中,高二(1)班。 今天来参加季北尘的家长会,她特意挑了件奶茶色方领刺绣贴画长裙,雪纺布上花绘清新灵动,她的卷发也懒懒扎了个半马尾,看起来就显得特别年轻。 这下应该不会把她认成当妈的吧。 讲台上的班主任还在致辞,她无聊地翻着季北尘的模拟考卷子,粗略看去几乎门门高分,数学物理还考得满分。 这小子要真是她儿子,她能半夜笑醒。 “你是季北尘妈妈吧,你家孩子好厉害!” 季南枝:…… 季南枝尴尬一笑,刚想解释几句,教室里的目光都被突然推门闯进的女生性1引过去。 “老师!孙劭珩不行了!”女孩脸色煞白地冲班主任喊到。 “什么?!” “他从楼梯摔下去,现在动不了,脑袋还流了很多血。” “你们打120没?” “我不知道,一出事班长就喊我过来找你。” 班主任一听心脏差点歇业,连忙喊她带路去看怎么回事,也不顾上什么家长会,拿着手机就出了门。 比她们更火急火燎地还有一个人,就是刚坐在季南枝旁边那个女士,她听到女孩说的第一句话时就已经从座位上冲了出去。 季南枝也好奇地跟过去看。 大部分教室都还在开会,所以三楼楼道聚的人并不多,这会班主任已经打了急救电话,正在检查孙劭珩的伤势。 那小孩头上被磕破流了半张脸的血,双眼紧闭着已经昏了过去,旁边那个女士应该是他妈妈,哭得梨花带雨,只一个劲地问有事没事。 季南枝还看到了个人,他背对着自己蹲在孙劭珩身侧,在嘈杂的环境音里偶尔能听到他的只言片语,他似乎在跟班主任复述事情经过。 那男孩应该没有太严重,不然这会季北尘应该都给他做CPR了。 救护车来得很快,男孩被救护人员抬下楼,班主任还有他妈都跟着一道去医院。 年级主任把其余人都安抚回教室,季南枝转身时,余光扫过天花板。 这里没安监控。 季北尘也看到了自己,他们视线交汇的刹那,少年平静的脸上露出笑意。 他一贯平整的衣领有几道褶皱。 “姐姐。” 他踏上台阶向她逼近,光线照在他身上,在背后拖出长长的阴影。 季南枝觉得胸腔飞进了成群的蝴蝶,慌乱作响。 -- 第三十三章 yǔzнaiωǔ.ωōяk 他的步伐迈得坚定而缓慢,鞋底踏上岩板时发出轻响。 季南枝就静静站在台阶最高处,眼神里满是探究。 “你在想什么?” 少年在低她两阶处停下,笑着问她。 闻声,季南枝从下往上打量对方,很干净,没有一处突兀。 明明刚才他的同桌摔得头破血流,他还是第一发现者,可是那人的血没有一滴落在他身上。 “我记得你有急救证的。” 季北尘被她审犯人一般的态度逗笑,低声调侃道,“姐姐你是在怀疑我推的他吗?”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看她眼睛一下瞪大,季北尘笑得更放肆了,“少看点犯罪题材电视剧吧。孙劭珩他晕血,自己吓自己晕了的,没有生命危险用不着急救。” “呃……呵呵……”季南枝不知道回个什么,也只好跟着尬笑两声。 “我们先回教室吧。”季北尘自然牵过她的手,“班主任不在的话,你应该等下就能走了。” 路过垃圾桶时他信手丢了个东西,季南枝没看清。 “你刚丢的啥?” 季北尘侧过头看她,眸光清澈,“垃圾。” 他没准备细说,季南枝自然不敢多问,兴许就是她想多了。哪有人这么光明正大地把作案工具丢在案发现场周围。 那确实不是什么道具。 他们前脚才踏进教室,一阵风便穿廊而过,吹干了地面的水迹,有一些调皮的钻进垃圾桶捣乱。 刚被季北尘丢的“垃圾”被风翻了个身,只见信封上头写了“to南枝”几字,后头似乎还画了个爱心,不过已经遭人撕成两半,破碎狼狈,跟它的主人一样。 因为临时发生意外,年级主任只好暂代角色,继续刚才的家长会。这次家长会的目的主要是提醒家长们,他们孩子马上就要升高三,然后顺便说下要注意些什么。 季南枝听得心不在焉,她脑海里总是浮现楼梯间那男孩头破血流的样子,恍惚中,那脸渐渐跟记忆里的一幕幕重合、清晰。 在高中以前,季南枝念的是九年一贯制的双语国际学校,因为直升制度,周围基本上都是同一批同学,所以季南枝的事迹才得以流传,她成为了他们那一届最有名的人物之一。 她那会有个奇葩的外号——“恋爱绝缘T”。 原因是只要跟她扯上关系的男的都没什么好下场,轻则跌打损伤,重则危及生命。 这样的名声在外,导致季南枝别说早恋了,她连跟男同学说上话的机会用两个手掌都数得过来。 月老怕不是把她的红绳直接剪断,嫁接到霉运神那了吧。 好不容易脱离旧环境,上了乘城一中。 高中时代,青春期萌动的年纪最容易陷入爱河,季南枝也一样。她在一次下雨天忘了带伞,正巧偶遇邻班校草,他主动把伞送给她,而他自己冒着连串的雨丝朝校门跑去。 氤氲的水幕中,少年奔跑的背影随着雨丝,飘进季南枝眼里,落在少女悸动的心中。 后面的日子,他们时不时偶遇接触,为这份悸动添砖加瓦。最终,季南枝在打好了心理基建后,带着亲手做的巧克力约了那个男生。 “你明天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游乐园玩?” 对方回答地十分爽快,甚至还夸了她心灵手巧,连巧克力都会做。 她没好意思说这是她通宵好几晚,从几十个失败品里挑出来的,她也不奢望能有多好吃,只求别吃坏肚子就成。 第二天她早早地梳洗打扮来到游乐园门口,满心期待着她人生中第一次约会,可是一直等到黄昏日暮,那个男生都没有出现。 季南枝被放鸽子了。 她很愤怒,她最讨厌不守诺言的人,按着性格她会立马跟对方绝交的,可是对于爱情的渴望让她愿意稍稍让步。 也许他只是拉肚子了,而不是故意爽约的。 后来上学时,她听隔壁班的人说,那男孩的确是住院了,听到人生病的消息,季南枝反而松了口气,虽然这情绪并不合适。 她打听到对方住的医院地址,一下课就飞奔去看望他,甫一进门,她就被病床上满脸狼藉的人吓到,好在理智让她没叫出声。 她的关心没有换来尊重,她在那里呆了不到三分钟,话也才说了一句,就被轰了出去。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她还没萌芽的初恋就在这声尖锐的叫喊声中画下休止符。 再后来,那人就在她生活里消失了。 传言说他是去了隔壁市,也有说他出国深造,流言起得快,散得也快,在繁重的学业中,那个人连名字都渐渐被众人遗忘,包括季南枝。 她只记住了被赶出病房时,男孩狰狞的脸还有他眼神里的恨意。 她做错什么了吗? “姐姐~” 有人在喊她,眼睛的焦距慢慢恢复,她发现教室里的人都陆续离开了。 “结束了吗?” 季北尘点点头,他已经收拾好书包,“结束有一会了,你刚在发呆吗?” 不想被他发现自己情绪不对,她扯了个谎,“在思考中午该吃什么。” “想到了吗?” 季南枝摇头。 “那走吧,我请你吃大餐。” 她的手再一次被牵起。 门外的阳光跟记忆里一样灿烂,那天在医院门口,她哭得毫无形象,她的弟弟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对她说—— “姐姐,你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 第三十四章 “这就是你说的大餐?” 乘城一中对面的深巷里,季南枝姐弟就坐在一家面馆的外头,青石板路,h藤桌椅,路上来往的多是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 “不然呢?我的零用钱可都被你收缴了,我亲爱的姐姐。” 少年正低头擦着桌面,没注意到对面脸色不佳,随便搭嘴应着。 季南枝不想回他话,只把裙摆往上拎起用膝盖夹好,不然她这条裙子随时都有被地上的水洼毁掉的可能。 “不是前几天你自己说的想吃肥肠米线吗?附近就这一家有。”季北尘抬头看她。 “我现在不想吃了。” 季南枝讨厌虫子。 她对路边摊没有任何意见,可是她刚才还没进门就一不小心看到老板支的炉灶边飞了好几只绿头苍蝇,更过分的是泡粉的盆子里也飘了几只。一联想到这玩意喜欢吃的食物,她已经没了胃口。 “那换一家吧。” 他本来就不爱吃重口的食物,见她本人都说不吃了,自然乐意换个地方。 他先起身去付账,季南枝想着把位置给其他人腾出来,就自动站到路边边。 “你好~” 耳边传来清脆的女声,季南枝以为自己幻听了,转头看去刚好对上一张并不陌生的脸,就是上午跑进教室里喊说出事了的那个学生。 “你好。有事吗?” 对方摇摇头,“就看到你们想着应该打声招呼。” 真是有礼貌的孩子,季南枝十分赞赏地看着她,“你也是来吃饭的?” “对啊,这家肥肠米线超级好吃。前天班长还问我附近有哪里卖肥肠米线的,我就给他推荐了。”那女孩一提到吃的,整张脸都神采飞扬的。 “还别说,班长问我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我看他每天自己带的饭盒,跟和尚吃斋似的,没想到也好肥肠这口。” 季南枝听得眼睛抽抽,也不好意思说告诉她真相。 “冉峤。” 原本还叽叽喳喳的小姑娘顿时没了声,换上一副娴静淑女的模样,对走近的男生轻声打了个招呼。 好家伙,现在小姑娘都是两副面孔了吗? “班长好巧啊~” 季北尘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视线很快移开,“姐姐?” 还有些震惊的季南枝这才反应过来,冲他眨眨眼,“小姑娘也是来吃饭的,不如我们一起吧。” “不行。” “好的!” 冉峤没料到班长会拒绝,想也没想就开心应了句,结果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尤其是感受到班长投过来的视线,她憋红着脸准备改口,结果手被人拉过去,整个人跟着挪了位置。 “别那么凶啦,人多一起吃饭才热闹。” 季南枝直接无视他,热情地牵着人往巷口走,倒是冉峤不安地时不时回头看后面两眼。 还好,班长还跟平常一样的扑克脸,就是眼神冷了点。 思来想去她还是拒绝道,“大姐姐,我想起来我还有个东西落教室里了,我得回去一趟,你们自己去吃吧。” 说完就一溜烟跑开了,根本不给季南枝机会挽留。 “季北尘,你在学校是不是人缘不好?”季南枝一脸忧心忡忡。 季北尘白了她一眼,“你是指什么?” “刚那小姑娘都被你吓跑了。”回想那女孩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样子,季南枝就无比担心,“虽然你长得帅,学习好,又有钱,可是现在的小姑娘都更在乎被人关心爱护,你一天天跟谁欠你钱似的,你啥时候能找到对象啊?” “姐姐,我一时都分不清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季南枝跳起来给了他一掌,“我是在担心你!” “小心!” 他伸手把人拽进怀里,惊呼声中一辆电动车擦着裙摆呼啸而过,“走路不看的吗?” “对不起……”她的脸贴在少年坚实的胸膛上,有些发烫。 她还是不习惯两人的拥抱,虽然她弟刚才是担心她被撞着,可是自己却生出些陌生的情绪,这让她不由地抗拒,于是她推了推对方。 季北尘很快松开手,让她走在内侧。 两人安静地走了段路,在她以为对方用沉默表大不满的时候,季北尘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有喜欢的人。”他停顿了会,好看的唇瓣微微张合—— “嘟~嘟~嘟嘟嘟~” 洒水车伴着震天的音乐恰巧经过,盖住了季北尘的说话声,不知道他又说了句什么,看嘴型像是就三四个字。 “你刚说的啥?”等那洒水车开远了,季南枝才问出声。 “我说你不用担心。” 季南枝根本不相信他说的,不过她也没再多问。 吃过午饭她就回自己学校了,征文大赛已经进展到筛选阶段,除了老成员外,还有特意骗了好些个学弟学妹进社,因为老师们把初审这部分都交给了他们社。 她到文学社时,发现教室里就剩方谦友一个人在,她立马转身往回走,想假装没看到人。 “季南枝!” 结果后面那人一点也不识趣地大声喊她,完全没注意到她想跑路的架势。 “方社长……”季南直讫吞吞地走近了些,视线没有放在他身上,“胡世明他们呢?” “我让他们先去吃饭。”他说着把其中最大一叠文稿推过来,“这是管院的投稿,我数了刚好一百篇,就交给你负责了。评分标准也打印出来,大家一人一张,你照着上头评分就行,评分60分以上的稿子筛出来留着复审。” 季南枝看着那一大摞纸张,一个头两个大,“语言较好?这怎么判断?” “就语句通不通顺,行文中错别字多不多,成语有没有乱用那些,很简单的。” 说的倒是轻松,主要是还得赶着周末前把复审稿交给蒋老师,这工作量想不熬夜都困难。 “季同学是有什么难幢起?” 几个院就数管院专业、班级最多,她能没困难吗? 看对方明知故问的模样,季南枝也懒得跟他装,“我觉得我看不完。” “可是每个人分到的作文数量都差不多,就这几天,大家都辛苦辛苦就能完成了,这样也好跟校领导交代不是?” “那就多叫几个人,你不是刚交了个新女朋友,叫秦爽什么的,你让她过来帮忙啊。” 季南枝早就对这次大赛流程有意见了,原本按她方案是自主报名的形式,这既能加学分还能拿奖金的好事,并不愁没人参加。结果被改成每个班强制X要交至少两篇投稿,这强买强卖的,导致上交的稿子又多质量还差。 听到她提到的人名,方谦友神色一凛,说话口气也变得硬邦邦的,“她又不是文学社的。” 她也懒得争论,坐下拿出笔开始审稿子,第一篇她就看乐了—— “我最爱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警察局局长,他的警服……” 炫爹的?Out! “杰轮,尒咏逺xī硪德蕞嗳……” 非主流?Out! “最爱的人吗?我问我自己答案是什么,结果我的大脑卡住了,它一直重复着说,‘你爱(×765遍)你自己” 水字数?Getout! …… 正常的文稿犹如凤毛麟角,季南枝是边看边笑,看没看几篇,她肚子都笑痛了。 为了调整状态,她决定先缓一缓,结果她刚准备喝口水,一直没作声的方谦友突然走到她前面。 季南枝:“?” 他从裤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上,“你帮我把这个拿给胡子欣吧。” -- 第三十五章 教室里的老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方谦友白净的脸蛋上挂着几颗汗珠,方方的黑框眼镜下是双细长的桃花眼,下颔骨偏秀气,没有锐利的折角,衣服也是万年不变的白衬衣加牛仔裤。 看起来清清白白地像个书生,可惜—— “你怎么不自己给她?”季南枝嘴角勾着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我想我们不见面会更好,她现在身体受不了刺激。” “冠冕堂皇。”季南枝冷嗤一声,捻起那张银行卡,“这算分手费还是封口费?” “……”方谦友面色已经算不上好看了,不过还是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这里面有五千,其中三千算是秦爽的事赔罪的,另外两千是还她之前送礼物花的钱。” “呵呵,赔罪?你两感情倒是挺情比金坚的,居然一个人做错得另一个人来赔罪,她自己没长嘴还是没长腿?” “不帮算了,用不着冷嘲热讽的。”方谦友作势要拿回卡。 “方社长你的气度呢?”季南枝眼明手快地把卡揣包里去,眉毛微挑,“钱我就帮忙代收了,不过道歉的话你让秦爽自个说去吧。” “你!” “对了,密码是什么?” 方谦友气结地瞪了她一眼,才咬牙应道,“她生日。” “方社长可真是情种投胎转世。” 季南枝心想在泡妞这方面赵嘉屹可能都不是这人的对手,分手了还这么黏黏糊糊的,是随时做好吃回头草的准备吗? 方谦友早就不想跟她继续聊下去了,看她把卡收了就立刻走开,害她连关心的问话都来不及说。 听说得了那种病治都治不好,难以理解这人居然还有心思高男女关系,真是牛人。 后面胡世明几个也陆陆续续回来,因为初审任务重,他们一下午基本上都在埋头审阅,这可苦了季南枝,当初报文学社被忽悠说社里日常只要读读小说,念念散文,谁晓得还有这么麻烦的事等着。 现在用眼过度流的泪,就是当初脑子进的水。 季南枝下午还有节专业课,就把剩余的文稿带着,准备回家后再看,她打了声招呼就独自走出教室,还没行多少距离,就听到背后跟着串急促的脚步声。 她停了下来,很快那人就追到跟前,季南枝有些意外,“是还有什么要转交?” 方谦友呼吸稍显急促,连说的话也跟着挤到一块,“我想告诉你,胡子欣没你想的那么单纯,也不是什么话都像她说的那样,她告诉过你她背地里做的什么兼职吗?你了解她多少你就处处替她出头?别到时候跟我一样被当成傻子耍。” “说完了?” 对面人被她冷淡的态度噎住,少顷才回道,“说完了。” “难道你没得病?” 方谦友真的有被无语到,“你非得纠结这个吗?” “开个玩笑,别紧张。”季南枝看着他,微笑道,“谢谢方社长提醒。不过我也有我自己的判断,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说完她就绕过人,大步离开。 要说方友谦的话没影响是不可能的,季南枝一整节课都在开小差,脑子里一直在琢磨,原本就迟钝的情感认知被临时调动起来加班也是不容易。 ——子欣应该有把我当朋友的吧? ——她好像真的很少说自己的事,真的朋友应该也会分享难过不开心的吧? ——她跟方谦友到底是咋回事?怎么那姓方的居然好意思说他被耍,真是恬不知耻。 想着想着居然心大到睡过去,要不是同桌给她打掩护,她早就被西方经济的h老师丢出去罚站了。 等她醒来时,窗外已经日头低垂,灰蓝的天幕上月亮也已经弯弯挂着,教室里就剩下她跟她同桌。 “醒了?” 沈舟庭停下笔,转头看她,问话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把人惊醒。 “怎么都没人了?”季南枝肉肉眼睛,打量了下四周,“放学了?” “嗯,就剩咱俩没走。” 季南枝刚想问说他怎么也没走,眼睛就瞟到被她压在胳膊下的笔记本。 “抱歉……”她赶忙把人家的本子还了回去,语带抱歉,“我刚不小心睡着了,对不起啊。” “没事,我刚好把课题作业顺便写完了。” 他是不介意,季南枝倒是有点过意不去,连连道歉,沈舟庭只好轻声打断她,“我现在准备回宿舍,你呢?” “啊?我吗?我得先去接我弟。” 怕让那臭小子等久了又要比比赖赖,季南枝随便收拾了下就匆匆离开,根本没发现自己先头随便藏着的“火锅店战利品”掉在地上。 “喂!你的……” 沈舟庭正开口提醒,女孩早就跑没影了,他无奈捡起地板上小小一盒东西,视线落在那上面,神情晦暗不明。 -- 第三十六章 这样心事重重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 她原本是计划借着给银行卡的机会顺便问几句,可惜在学校的时候她就收到胡子欣的短信,她说晚上有个兼职,可能会比较晚才能回去。 比较晚是多晚?季南枝倒是没什么概念,吃完饭再收拾收拾,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她刚看完一集讲晚归少女惨遭杀害的普法栏目剧,里面演的是一妙龄女大学生晚上打工回家,路过个荒废工地时,被个流浪汉打晕拖走,惨遭侵犯后还被分尸抛江。 尤其片尾还斗大的字写着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这把季南枝吓得够呛,她拿起手机看时间显示八点二十七分,四舍五入也算是快九点了,想着还是打个电话关心下。 “叮铃铃~叮铃铃~” 漆黑比仄的更衣间里响起老式手机的和弦音乐声,伴着铁皮被震动发出的嗡响,在不大的空间里异常明显。 传出声音的是最里头的一格铁皮柜,置办的时间应该不久,上面的灰白油漆崭新,柜门中间贴了个标签,用油X墨笔写着个名字——欣欣。 “啪嗒——” 更衣室的灯被人打开,一个穿着亮片流苏裙的高个女人走了进来,她后面还跟了个萝莉打扮的女子。 她们一进门就听到角落传出的手机铃声,萝莉女先开口,嗓音是跟外表毫不贴合的沙哑烟嗓,“这胡子欣就没钱给自己换个手机吗?手机每次响的跟叫魂似得。” 高个的女人似乎习惯了,自顾自换下裙子,穿着套运动服在那卸妆,“你出钱给她换呗。” “想得美。”萝莉女从柜子里抽出盒香烟,点着吸了口,细腻的两束白烟从鼻孔里飘出,“听兰姨讲她今天最后一晚?” “好像是。”高个女脸凑了过去,撅噘嘴示意给她也来一根。 结果烟没等来,倒是被揽住亲了会,她嫌弃地推开人,揶揄道,“你那间开多少瓶黑金了?身上味道那么冲。” “还没结束,今晚少说得花个几十万吧,毕竟洪海会会长的七十高寿生日趴。” 高个女一听满脸不屑,“真是坏老头花样多,那么大岁数,那玩意立得起来吗?” “那可能得问胡子欣了,今晚兰姨点名让她去伺候老人家。”萝莉女把烟丢地板上踩灭,右手扒拉完几下假发准备出去。 “你帮忙看着点,别出事。”高个女在后头出声提醒。 “晓得。” 门被合上,房间里只有手机铃声还在响着,听得人心烦,高个女手里抹r液的动作都加快了些,没多久就拾掇好,素面朝天的脸看起来像没成年的学生样。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是满意,笑了笑就拿起鸭舌帽往头上一扣,正准备踏出门,她眼珠一转又折回身,去最里头拿出那台老人机。 “子欣?”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清悦的女声,邹婉微讶,她原以为是胡子欣那傻比对象打过来的,还准备损几句的,这一时换了对象她倒不知道怎么回了。 “喂?能听到吗?” “嗯。”邹婉捏着嗓子应道,“她还在忙,手机没带在身上。” 电话那头的季南枝听到不是本人时情绪一下回落,不过对面说人还在忙那应该没啥事,她只好让带句话,跟胡子欣说回来时候多注意安全。 对面的人应得很快,听声音有些不耐烦,所以季南枝也就没耽误她时间,说了声拜就挂了。 季南枝猜得没错,她确实有点着急,主要是门把那边传来响动,邹婉担心是手机正主回来,要是被发现肯定免不了口角,她可不想难得早下台的时间被浪费。 “你那啥表情?” 邹婉刚关好柜门往出走,外面的人已经推门进来,正好看到她,随意嘲讽了句就转头忙她自己的事。 虽然不是胡子欣,不过也是她不乐意见的,她斜了对方一眼就踏出门口。 像是尾巴后有恶鬼跟着,邹婉步子迈得又大又急,路过最大的那间vip包间时,里面震天响的音乐里掺着男人的粗言Hui语,邹婉天生听力就好,混乱的噪音里她分明听到女孩的求饶声,还带着绝望的哭音。 明明是最炎热的夏季,邹婉却感觉通身冰凉,她脚底一顿,又很快回神继续向前走。她知道,自己就算大着胆子进去伸张正义,不过就是多一个受害者而已。 原本她是想一走了之,不过这种事要是听之任之,最后总可能烧到自己身上,所以她临出门又拐了回去,她是没办法,所以只能去找兰姨。 兰姨是她们的头头,这年头不兴叫老鸨,都叫姐,兰玦嫌姐叫得不够韵味,所以让她们这些J仔都喊她兰姨,说听起来就像民国的富家姨太太,又骚又有钱那种。 邹婉头一回听时,很是惊讶有人这么掰扯称呼的,电视演的都叫姨太、夫人的,哪有像她说的那么叫。 虽然兰姨文化不高,不过手段是这圈子里顶顶强的,所以邹婉觉得找了她应该就能解决。 “兰姨,A01那间怕是玩过头了,小胡她们几个还是学生妹,出事对我们会所不好吧。” “楚瑾不是在里头看场吗?她没发消息说有什么问题。” 邹婉听完一愣,确实,如果出事了话楚瑾应该早就报信了,ME会所怎么也算西昌区里的顶级,除了私底下经营些黄色业务外,其他都非常正规,背后的老板也很爱惜“人才”,他们店里的小姐待遇是这片区里最好的。 所以这几年会所里就没有过分的事发生。 “我刚真听到里面有人在哭。”邹婉眉头皱起,不无担心道,“会不会楚瑾也出事了?我刚给她拨过电话,她没接。” 听到这,兰姨才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拿着钥匙起身去往内室,那里头是会所vip室的监控系统,平常能进去的只有老板还有兰姨两个人。 搁往日邹婉是没机会进去的,这次也是意外,她小心翼翼地跟了进门,她眼睛在房中的一大面监控画面中快速扫视,很快就找到A01的,视频是4K高清的实时影像,她非常清晰地看到胡子欣浑身是伤地跪在大理石桌面上,围着她空了一整圈,除了个白发老人。 “楚瑾这是怎么了?”兰姨说着掏出手机开始联系人。 邹婉这才注意到视频右上角沙发上几个女的围在一块,楚瑾身上的萝莉裙皱皱巴巴,整个人栽倒在绒毛地毯上,眼睛阖着一动不动,不过胸膛还有规律的起伏,应该是晕了。 她心脏骤缩,小腿也不争气地在打颤,她伸手想扶下桌子,结果摸空整个摔倒在地,随着她倒地,视频里的胡子欣也被一皮鞭打翻,身上的血痕又多了一条。 这是凌辱! “心理变态!”邹婉不受控地尖叫出声。 “闭嘴!” 兰姨把门一下关上,眼神警告她保持安静后,这才继续对电话说着,“江濯,我他妈不管你现在是在哪只J身上操劳,你现在就给老娘提裤子赶过来。洪建城今天把半个帮的人都拉来了,所里上着台的女娃根本吃不消,要是高死了上社会头条咱们都得完!” 兰玦说完一大串话后也瘫坐在地上,只不过眼睛一直盯着监控屏幕,像是要把它盯穿个洞。 “兰姨,胡子欣她会死吗?”邹婉在哭,她觉得那一道道鞭子也打在她身上。 “江濯很快就会过来了。” 他来了就都会没事的。 -- 第三十七章 胡子欣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脑海里惦记的都是些琐事。 ——老家的水稻熟了吧? ——我没在家,奶奶自己肯定不会喊人帮忙的,也不晓得她那腰吃不吃得消? ——还有子淑那丫头,之前让她专心念书,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如果能活着,今年的暑假就不留城里打工了,她想回家看看…… 这个念头刚划过,胡子欣就彻底没了动静。 江濯带着人进来时,差点以为她死了都。 只见那瘦弱的身子烙着数不清的血痕,脑袋还被恶意地浇灌过红酒,那紫红的液体浸湿女人的长发,弯弯绕绕的发丝贴在宝格丽大理石桌面上,像要钻进紫色荆棘的黑蛇。 饶是见惯大场面的江濯也不禁后背一寒,如若不是兰玦先一步确人人还活着,他可能已经按捺不住发火了。 洪建国是圈里出了名的算盘精,打交道时最爱念叨公平,说直白点就是一点亏都不吃。江濯要把那几个女娃支出去着实费了不少劲,贴了十瓶路易十三不讲,还把他老子名字搬出来,给那姓洪的画饼说下次帮他们牵线聚聚。 在旁伺候的兰玦也是头回见老板陪笑应酬,心想他要是知道自个救的小妞今晚结束就离职,怕不是得找根鞋带吊死。 不过这都是后话。 因为不方便把人送医院治疗,江濯叫了家庭医生上门,楚瑾没有受什么重伤,他们出来没多久人就醒了,倒是胡子欣持续发着烧,身上看去没一块好肉,本来就瘦瘦gg的,这会更是被打得皮肤血气全无,要有块白布盖上去的话,假扮尸体都毫无违和。 “这女的没事吧?”江濯皱眉问着。 “死不了。” 被半夜叫唤来的贺远璋本来还满肚子气,不过等他见到伤者,那火气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立马开始检查伤势,确定没有致命伤后才转而处理起伤口。 江濯实在受不了屋里的血腥气,就先出去抽根烟,兰玦也一道跟着,后续还有些事要忙,她没空搁这大发善心。 长夜未明,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些什么。 “我让冯雨他们几个在算盘精那侯着了,你不用再过去。” “你这私下喊人外号的毛病不能改改吗?”兰玦瞟他一眼,没好气道。 “怎么跟老板说话的?”责怪的话说得轻佻,倒像是调情。 兰玦抬眸看他,眼神透着明显的挑衅,“大厅有员工投诉箱,你可以去那里投诉我。” 江濯这会倚在夜色中,食指没规律地敲着栏杆,听到她话意外笑出声,手里夹着的烟都差点掉了,神情看起来倒是没恼,“兰兰还真是嘴y。” “领子上的口红印擦擦吧,脏死了。”兰玦很快扫了他一眼,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露台。 被留在房间的邹婉正在给楚瑾脑袋上磕出来的包肉红花油,下手轻之又轻,可身下的人还是吱哇乱叫喊疼,邹婉晓得她是演的,不过还是心疼地给她动不动给她呼呼。 贺远璋纯粹是个老古董,几次不小心看到她俩暧昧的互动,都臊得眼睛没地方放,清创的手偶尔没控制力道,还好病人深度昏迷,没有反应。 等他处理完,衬衫已经漉湿一片,能做的都做了,就只能等人退烧。 “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邹婉凑近问道。 “要是今晚能退烧,明天应该就会醒了,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弄点温水给她擦擦脖颈腋窝这些地方,物理降温下。” 邹婉这才注意到胡子欣脸上飘着不健康的红晕,她爽快应承了下来,动身去更衣室拿毛巾跟盆,准备关上胡子欣衣柜时,想着又把她手机取了出来,按着胡子欣的语气给联系人里那个叫南枝的女生发了条短信。 这胡子欣现在昏迷不醒,肯定回不去,那女的要是跑去警局说人失踪可就闹大了。 收到短信的时候,季南枝确实穿好衣服要出门找人,季北尘把她堵在门口,不让她走。 “让开,我要出去。” 季北尘听了反而要上手把她扛起来,被对方迅速躲开,他目光一凝,疾走几步锁住女孩的手肘,好言劝道,“你又不知道她在哪里兼职,怎么找人?而且就算想去派出所报警,那也得失踪24小时才会立案。” “方谦友知道,我问他不就行了。” 季北尘能被气出病来,他也不管她反抗,顺势要把人拦腰抱起,结果季南枝包里手机震动了声,她忙不迭翻包去看。 “是不是跟你交代说她有事不回来了?” 季北尘瞅到发件人胡子欣的名字,想着这会该消停了吧。 结果一个不留神,他姐就跟条泥鳅似得溜出门,他只好跟在后头追。 大晚上的,两个人在楼道里上演《猫和老鼠》。 ——被我逮着,看我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季北尘边跑边愤愤道。 -- 第三十八章 「你是谁?」 ——要死! 邹婉看着手机里的回信,整个无语凝噎。 什么情况?她发的短信破绽就那么大吗? “那个短信一看就不是她本人发的!子欣肯定出事了!” 抓到人时,季北尘看她眼睛里含着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他就晓得今晚注定不安生了。 拗不过的季北尘只好乖乖坐上副驾,跟着去找她那个“失踪友人”。 季南枝通过方谦友了解到,人应该是在ME会所兼职,所以决定先去那碰碰运气。 “所以只是因为对方没用句号?”季北尘对此略有不解。 “这还不够明显吗?一个人的行文习惯怎么可能突然变化。就几行字的短信,的地得乱用也就算了,连句号都没打上去。”季南枝说得头头是道,就差来一句真相只有一个。 “反正一会你别冒冒失失,西昌区的这些高档会所基本都有黑道背景,起了冲突怕不好脱身。” 季南枝拧眉瞟了旁边一眼,疑惑道,“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白痴,我不会百度吗?” 能信有鬼了。 不过季南枝一时也没空质问他,等她找到人,再找这小子盘问清楚,要敢背着大人做坏,就死定了他。 跟着导航他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停好车的季南枝这才发现自己上回来过这条街,就是没走进去。 ME的规模在这条街上算规模最大的,整个会所成栋,外观有巴洛克式的建筑特点,米白的整T色系简洁雅致,最顶部是个大圆顶,圆顶下长廊环绕,支撑的圆石柱上刻有浮雕。 在特设的氛围灯下,可以看到柱上都是些裸女雕像,或行或坐无一不风情万种。 看起来这家店的主人风格有点大胆。 她收回观察的视线准备进去找人,结果直接被保安拦在门外,告知他们会所都是会员制。 “那我临时办个会员不行吗?” 拦他的保安只当她是要来捉J的,更是不肯让她通行,“可以的,不过会所办理新会员是需要老会员亲自介绍进来的,请问女士您的介绍人呢?” 还要介绍人?!她是不是还应该再让教授写封推荐信?她来的是家娱乐会所对吧? “稍等,他还在上厕所。” 季南枝说完把他弟拉到一边,交头接耳地商量着,“我去哪弄个介绍人出来啊?” “你再打子欣姐电话试试呗,或者发短信也行。” 季南枝叹气,“我刚就发了,那边没回我。想想也是醉了,大晚上我上哪给他变个活人出来?话说赵嘉屹会不会有这会员,毕竟他那么爱混这些乱七八糟的场所。” “你问问看呗,或者你群发试试。” 季北尘也就随便说说,等他手机一响才发现他姐还真听话地群发了消息。 “姐姐,你这么高不怕被妈知道吗?” 女孩很是自信地回答道,“我又不傻,我把分组设了长辈不可见。” 季北尘嫌弃地哼了声。 年轻人夜猫子多,她讯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回复就不少,大部分都是好奇问她要会员干嘛,她一女的又不喝酒又不泡妞,大晚上要往酒色场所跑。 【Zjy(赵日天):你是去当卧底?】 【我会欧:股n.】 季南枝心想她就不该对赵嘉屹抱有期望,这人就纯纯一不靠谱。 在她还束手无策地原地绕圈圈时,宋祤电话打了过来,他简短地说了两个字“等我”,就挂掉电话。 等他? “谁打进来的?”季北尘语气不善,他似乎听到楼上那老男人的声音。 季南枝低头看了眼手机,这才确认道,“宋老师。” “他会过来?” “应该是的吧,他就说让我等他。”季南枝如实回答。 “没想到这大哥哥是个玩咖。”原本面露不爽的少年突然口风一转,凑近道,“姐姐你可别被他骗了。” 季南枝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在她眼里,宋祤始终都是芒寒色正的形象,这隐约的坍塌迹象让她不愿接受。 她不是很擅长隐藏情绪的人,所以宋祤见到她时,能明显感受到她的低气压,看起来跟没被顺好毛的猫咪似的。 “我们先进去吧。”知道她大晚上发那样的消息,肯定是有别的事,为了节约时间,他也就没多问。 招待他们的是兰姨,她将几人带到会客室,简单询问了些基本情况后,就去处理增添新会员的事宜。 ME的入会手续有些繁琐,单单录入客户信息就要花费一些时间,主要是在填写个人资料上,除了个人信息,还会涉及到健康情况,饮食习惯,甚至是…… “是否有特别的X需求?!” 这不是什么正经表格吧! 对面的兰玦贴心地为她进一步解释道,“就比如说比Ds8m、角色扮演、多人运动或者……” “打住!”季南枝觉得不能再让她举例下去了,她的羞耻心扛不住,“我不填可以吗?” “填啊,不是你自己想来这里办会员的吗?”季北尘给她递过来签字笔,打趣道。 “打星号的是必填项哦~” 季南枝看着表格上那行字前面明显的星号,额头汗都冒出来了。 “啊这……” 遇事不决,尿遁为上! “我要上厕所!” “出门左转,直走50米。” ———————————————————— 【正文无关小剧场】 宋祤:听说你在背后诋毁我? 季北尘:是又怎样?要不你报警吧。 哇儿哇儿哇儿——(警笛喇叭声) 季北尘:(=°Д°=) -- 第三十九章 季南枝当然不是真的想上厕所,不过是寻了个借口溜出来。 起先她是想直接问那个被喊兰姨的女人,知不知道胡子欣人在哪,可是又怕打草惊蛇,所以准备自己先探查一番。 她看了楼梯口的消防安全疏散指示图,大概了解到ME的包厢都射在二楼,一楼除开大厅接待,其他似乎都是娱乐室。 按计划她准备先去找下员工休息室,因为消防图上也不可能标清楚每个房间名字,就只能一间间看过去,庆幸的是每个隔间门上都镶了门牌。 她佯装气定神闲地在一楼走廊疾步巡了个来回,可惜并没有发现标有休息室或者更衣室的字样的房间,于是她打算上二楼看看。 她的脚刚踏上一级台阶,有人正从楼梯拐角下来,两个男人,一黑一瘦,黑皮男身材壮硕,穿着件紧身黑背心,露出的虬结肌肉布满纹身,瘦的那个倒是穿着斯文,就是细宽的眼镜后眼神浮滑,身板隐隐亏空之态,怕也是个佻薄公子哥。 季南枝不想招惹,收回脚给他们让出路来,待他们路过后,她才继续往楼上走。 “美女~” 黑皮男去而复返,挡在了季南枝前头,她半掀眼睑,冷冷看着眼前男人轻浮的笑脸,再配着鹰鼻小眼,说猥琐都是抬举。 “有事?” “要不要陪哥哥们去打台球,小费不会亏待你。”他刚路过只是匆匆一瞥,就已经惊为天人,现在近距离看着更是美得他身下蠢蠢欲动,他决定今天必须要把这小妞C过瘾。 “没空。”季南枝转身想往回走,结果那个斯文男就堵在她后面,也是一脸不怀好意。 “现在是法制社会。”言下之意让他们规矩点。 仿佛戳中他们哪个笑点,两人笑得前仰后翻,边笑还边靠近被困在楼梯口的女生。 “出来卖还这么装什么贞洁烈女?” ME主打就是男人销魂窟的服务卖点,基本上不可能有女客户来这,所以他们自然而然把她当成这里员工,更何况刚才闹了一出,洪老那间包厢的妹子都被人带走,剩下一帮大老爷们能有啥好玩的,他俩觉得没意思极了,索性结伴下楼玩几局球,结果就碰到个极品,他们怎么肯轻易放手。 “让开。”季南枝语气发凛,手中暗暗拨了个快捷键。 “乖乖听哥哥的话,就能少受点罪。”黑皮男已经彻底剥离虚与委蛇的面孔,咸猪手准备摸上季南枝的肩膀,结果被人闪身躲过。 “你……” 季南枝抓住他错愕的一瞬,蓄力提脚往那人裆部踹去,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伴着男人凄厉的嚎叫声,她迅速收脚做马步状。 李四被这骤然翻转的情节震得立在原地,视线掠过捂着自己命根子拼命哀嚎的张三,看向此时浑身煞气的女生,心中不由生惧。 他暗叫了声不好,扑身过去要制止,可惜将将迟了一秒,那女的拳头已经挥到张三脸上。 耳边传来“咔”地一响,似乎什么被硬生生砸断,紧接着张三当场又飙了个高音,离他最近的李四遭了殃,耳膜被轰得差点失聪。 这旧伤未平又添新伤,张三壮硕的身子摇摇欲坠,李四看在眼里,伸出手把他扶着,尔后转头盯着“肇事者”,那双眼睛跟淬了毒似得。 瞪什么瞪?!以为能把人瞪死吗,傻比! “不想跟你兄弟一样断子绝孙就给老娘滚开。” 张三被她激得顾不得剧痛,挺身就要找她麻烦,结果被人拉住,他气急败坏地准备连他一块教训时,他顺着对方视线注意到不远处,脸上Y霾一扫而空,双眼放光。 “你死定了~臭比婊子!”张三冲着季南枝抬手比了个中指。 那中二的气势再配上脸上挂着两行鼻血,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季南枝唇角一挑,冷笑了下就想转身离开,这腿都没来得及迈开,她看着眼前突现的场景,寒意爬上后背。 “还想走?门都没有!”黑皮男幸灾乐祸的嗓音从后面飘来,听得让人火冒三丈。 季南枝阖眼深吸了口气后,才慢慢睁眼,嘴角耷拉,眼中含泪小心翼翼地看着前方,脑袋左右摇了摇,“我不懂这叔叔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三:她妈的什么鬼?! 李四:这又演的哪出? -- 第四十章 Уǔzнaiωǔ.ωōяк 开玩笑,她又不是傻子。 眼前猝然出现一大群人,再联系上刚黑皮男的反应,都不用猜,他们指定是一伙的。 季南枝是功夫不错,倒没猛到以一敌百的境界,稍加思索,她决定先示个弱以拖延时间。 扮猪吃老虎的技艺季南枝不说出神入化,也算炉火纯青,师父都讲了,习武之人最忌莽夫之勇,进退得当才是上乘。 那些繁复诡变的用兵之道她没记多少,就学了一招装哭,那会没少被师父嫌弃,说她孺子不可教也。季南枝倒不以为意,有道是计不在多,好用不就成了。 就像现在,来人不也被她唬得没进一步动作。 “六少你可别被这女的骗了!臭比婊子力气大的很,一拳能抡死头牛,我的鼻梁就是她打断的!”张三见洪巳峋还没动静,心急得直叫囔。 被喊作六少的男人依然默不作声,只不过落在季南枝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长廊昏黄的壁灯下,少女直直望向他,双目含雾,长睫衔珠,晶莹的泪珠随着抽噎滴落,泅湿了她脚边一小片地毯。 少女无措地站在那,就像是一不小心落入陷阱的幼鹿,脆弱到他或许只需捏紧手指就能掐死她。 他们之间距离算不得近,可还是让季南枝感到不适,那种被毒蛇盯住的Y恻感令她起了J皮疙瘩。 “明明是那个叔叔自己撞墙上的,不关我的事。”季南枝矢口否认,语气好不可怜。趁着抹泪的空档,她不忘用余光瞄那个六少反应。 只见那人立在人群的最前头,一身黑色缎面哑光休闲西装显得落拓不羁,V领的同色系衬衫最上面两扣敞着,露出削薄的锁骨,肤色苍白质冷,没有一丝人气。 季南枝从他饶有兴致的眼神中品出几分嗜血,怕是常常刀口舔血的疯子才能养出那么一身Y狠狂妄。这才是真正的斯文败类模板,先头那个跟他一比,那叫个相形见绌。 这个男人很危险。 初见时她的第六感就这么告诉她。 原本一开始她不是没想过把这才出现的几个人全部打趴下,可是在她看到领头那人的眼睛时,她能很清楚感知到这人的武力值跟她不分伯仲,再加上对方还占着人数优势,才有了后面的一幕。 她晓得这什么六少根本不会相信她的话,抱着能拖一秒算一秒的预想,刚才她给季北尘拨了电话,不出意外,他肯定会带人来找自己的,依托着这念头,她面上显得十分淡定。 “吓着你了?别怕,张三就是这么个毛躁的性子。”不知什么时候,那人已经走到她身前,讲话的语气客客气气的,“我代他向美女陪个不是。” 季南枝试探X得回答说,“没关系没关系~要没事的话我先去找我朋友。”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的手搭上她肩膀,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微笑道,“那怎么行,必须得郑重道个歉。要不然这样,今天我作陪,会所里的娱乐项目请你玩一遍咋样?” 大可不必如此好客。 季南枝踌躇着想怎么拒绝好点,结果肩膀上那只手猛地用力,她吃痛地差点发出声,到嘴边的惊呼被她咬牙忍住,脸上表情换成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嗫嚅道,“随便,我都行。” “那走吧。”封巳峋收回手,示意她跟上自己。 季南枝自知骑虎难下,只好顺着他意跟去,心中暗暗祈祷宋祤跟她弟能快点找到自己。 一大批人浩浩荡荡地消失在长廊尽头的S击室,躲在暗处的服务员小王看没人了,才急急赶去告诉兰姨。 希望那女孩别出事,他心里这般想着。 -- 第四十一章 yǔzнaiωǔ.ωōяk 兰玦长这么大,除了被生父卖掉的第一天不安惶恐过,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情绪波动极大。 她是触啥霉头了?今个怎么各路鬼神齐聚一堂,来为难她个弱女子。 “小王你慢点说。”她努力维持着处变不惊的姿态,只不过唇边的笑有些僵硬。 “我亲眼看……看到那个妹子被一大群……一大群人包围,最后被迫地跟着走了!那些人各个凶神恶煞的,一看就凶多吉少,你快想想办法吧!” 兰玦顺着他思路继续问道,“人还在会所里吗?” “在的,我看着他们进了S击室。” “让我想想。” 兰玦脑子飞速运转着,思考该怎么处理合适,迟疑中听到房门被“嚯”得瞬间拉开,原先就闹着要出去的少年已经挣脱了另一个人的禁锢,夺门而出。 “麻烦你立刻就带我过去,好吗?” 兰玦看向说话的人,她记得他们似乎叫他宋老师,眼前人身姿如松,容颜似玉,她对这张脸印象颇深,这人的会员还是老板特意交代给她办的,说是他朋友。 “跟我来吧,宋先生。” S击室一点也不难找,毕竟门口杵着两个壮汉,说不扎眼都昧良心。 宋祤并不意外看到被拦在门外的季北尘,不过还好,这小P孩没有冲动地跟人直接g架。 “先别急,封巳峋暂时不会动你姐的。” 宋祤很了解他,对他来说一刀痛快是他最仁慈的奖赏。他热衷的是温水煮青蛙,享受猎物被一步步蚕食,然后逐渐失去抵抗能力的画面。 通俗讲就是他是个变态,还是心理有问题那种。 “你跟他关系很好?”季北尘看他的眼神带着审度。 “一般。”他说着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顺便解释说,“他经常诽谤我抢了他女朋友。” 季北尘:这是死对头吧…… “喂,封巳峋,让你的狗把门打开。” 他挂完电话不过一分钟,那扇门被从里打开,开门的是个黑皮肌肉男,脸上的鼻血十分夺人眼球,他一脸不爽地瞪着来人,“进来吧。” 他们一行人过了安检门进到观摩室,十米见方的场地挤了一堆人,他们穿过人群走到最靠里,透过防弹玻璃终于看到心心念念的身影。 季北尘一时情急正准备出声喊人,宋祤拦了下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她带着耳罩,听不见。” 季北尘这才作罢,倾身用手撑在窗台上,聚精会神地盯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对比季北尘的紧张,宋祤气定神闲得多,他这会还在发信息,字打到一半,就听到“嘣”的发枪声响,他从手机里分神出来看了一下情况,头顶的显示屏上1号悬挂超声靶没有弹着点记录,应该是脱靶了。 “看样子很快就能看这小妞扭屁股了~” “刚答应得那么爽快,还以为多能耐呢,居然一环都没打上。” “说不定人家心里迫不及待想勾引六少了,女人都这样,内里骚的很哩~” “嘣!” “啪!” 枪声与击打声齐鸣。 说话的那人结结实实吃了宋祤一记重拳,整个脸砸向窗户,血点夹着唾沫溅到玻璃上,脸上火辣辣的痛觉气得他破口大骂。嘴巴刚张开,余光就瞥见一道虚影,紧接着他下巴也惨遭重创,牙齿震得发麻,一时说不出话来。 “闭嘴会了吗?” 被打的王五被那人可怖的视线盯得不由打颤,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敢了。 见他老实,宋祤才整了整有些皱的袖口,将注意力放回到S击区。 ——还挺狠。 被抢了出手机会的季北尘这会也有点瞠目结舌,除了他,周围人的反应也差不多,有几个率先回过神的,想替那人出手,都被个髯须大汉拦了下来,想来他地位不低,其余人见他态度便没有再多追究。 季北尘懒得去揣测原因,一心扑在他姐身上。 刚那一枪是封巳峋打的,9环成绩,比起脱靶的季南枝,两人简直天差地别。 不过第一发是练手的,并不算成绩。反正也没差,最后输的肯定那小哭包,也不晓得她一会跳脱衣舞的时候会不会哭得更大声? 想想那画面都令人热血沸腾。 -- 第四十二章 男人志在必得的神色令人生厌,即便配着那么一张出众的脸。她清楚这人先前的礼貌客套不过是他麻痹猎物的伪装。 封巳峋注意到她的视线,朝她走了过去,弯腰伸手取下她的防护耳罩,随手一丢。 “还想继续比吗?” “那……那打赌还作数吗?”女孩看起来很紧张。 “自然是——”封巳峋双手抱胸站直,那双Y冷的眸子俯视着她,轻飘飘接道,“不可能呀~弃权的话就算你输了。输的人要接受惩罚,我们刚才不是说好了吗?” 果然是个带恶人。 季南枝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不过面上还是维持着弱小可怜又无助,期期艾艾道,“可、可是我没、没接触过这枪,这不、不公平……” 闻言,封巳峋露出了个谅解的微笑,“那我让你一发子弹怎么样?” “两、两发!”便宜不占白不占。 “成交。” 男人答应得爽快,季南枝甚至觉得自己刚才可能都说少了,不过这也足够了。 “可以你先打吗?我想我可能还需要做下心理准备。” 封巳峋不疑有他,先行开始S靶。为了照顾季南枝这个新手,两人的用枪都是贝雷塔87-Target,这枪后坐力小,容易掌控点。 他可不希望小哭包那白嫩嫩的脸蛋被她自己砸坏。 八发子弹很快用完,虽然不是他惯用手枪,但还是凭着绝对枪感跟长期实战练成的肌肉记忆,轻轻松松拿下了全十环的成绩。 他放好,转身面对从刚才就搁后面偷看的季南枝,脸上漾着一抹笑意。 跟个开屏的孔雀似得。 季南枝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撇了下嘴,默默回到她的S击位上。 ——今天就拔拔这臭P孔雀的毛好了。 从封巳峋的角度,看到女孩浑身气场突变,一扫原来唯唯诺诺的神态,迅速拿起枪,伸出左脚往前呈屈膝状,身体微微前倾,右手臂整个打直,脸颊贴紧握持手枪的手臂内侧。 非常标准的查普曼式S击姿势。 封巳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视线聚焦到她握持的右手,牢固稳定,几乎没有晃动。她已经将食指第一关节的四分之一幢其在扳机上,随着男人逐渐放大的瞳孔,子弹“砰”的破开空气,向前直射出去,最终落在靶上正中心。 封巳峋:?? 女孩利落地扳机复位,接着继续S击。 第二次,依然完美正中圆心。 …… 十发全部正中圆心,完美收官。 季南枝卸下防具,回身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封巳峋,笑容格外明媚,她以手作枪,抵在男人肩膀。 耳机还没摘下来的封巳峋听不见她的声音,只能凭着她的口型猜测—— 你、输、了。 封巳峋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有一瞬的停滞。 女孩的指尖隔着衣服戳在他锁骨下窝处,他甚至宁愿那是真正的手枪,让它S穿自己的上叶肺,打消他此时脑子里古怪的兴奋感。 封巳峋单手扯下耳罩,低头凝视她,眼前人仍旧一副天真烂漫的姿态刺激着他,怒意慢慢涌上心头,仿若深渊之底随时可能喷薄而出的火山岩浆。 “你框我?” “哪有?”季南枝躲开他要抓人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我真的没用过贝雷塔。” “你这是跟我玩文字游戏?” 男人咬牙切齿地说着,表情看过去像要一把拧断她的脖子。季南枝飞快抓起手边的枪,将枪口对准他,神情漠然,“愿赌服输,请你遵守游戏规则,否则……” 封巳峋眼底烧灼起无尽的疯狂,他并没有停下逼近的脚步,“否则怎样?” “你会收获一具无趣的尸体。”季南枝说着将枪口掉头,对准了自己。 “白痴!”封巳峋低声咒骂了句,停在原地,板着脸磨牙凿齿道,“把你的枪放下,你想走火削平自己的脑袋吗?” “那你会遵守约定吗?”季南枝依然不死心地继续问着。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整得跟在比婚的傻比桥段一样。” 季南枝不以为意,“回答我的问题。” “Ok!Fine!我会遵守的,现在你可以停止你愚蠢的行为了吗?” 季南枝把枪放回原处,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很快又恢复。 她才不愚蠢,那枪保险没解开,而且弹匣也早被她卸掉了,会走火才怪。 封巳峋对不远处的手下打了个手势,等人走近交代了几句后,才将目光重新放回女孩身上。 他让自己尽量显得心平气和,“三分钟。” “?” 季南枝顺着他的视线,不解地看向观摩室,只见刚才那个手下走到隔壁跟个髯须大汉说了几句后,房间里的人便鱼贯而出,没两下,隔壁房间已经走得一个人不剩。 “规则没说我是脱给大家看还是你一个人看吧。” 没想到这点的季南枝脑袋一蒙,瞪圆了眼看着男人悠悠哉哉地开始解上衣扣,他手速很快,等回过味他话里的意思时,封巳峋上身早就一丝不挂,而他的手正搭在皮带扣那。 跳脱衣舞不是直接脱衣服啊喂! “等等!” “嗙!” 大门被人重重踹开,正出声制止的季南枝被吓得嗓子都劈叉了。 被吓到的还有封巳峋,他这会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抓着皮带,满脸错愕。 “啧~没想到你还是个裸露癖。” 听到宋老师熟悉的声音,季南枝眼睛一亮,转头看向声源处,只见宋祤跟她弟齐齐站在出口处。 那话怎么说来着?就像是脚踏七色祥云而来的盖世英雄! 季南枝喜出望外地快步朝他们走去,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双大手揽进怀里,呼吸间充斥着微微泛苦的冷杉艾草香气,令她鼻尖一酸,“北尘……” 在场的另外两人看着拥在一起的身影,心里均不是滋味,不过宋祤隐匿得很快,他跨步上前挡在季南枝身前,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 “穿上你的衣服,别像个剥了皮的鼹鼠站那。” “呵~”封巳峋毫无波澜地冷笑了下,无不嘲讽道,“那也比你个电灯泡好。” “咔嚓——” 宋祤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手机,对着衣衫不整的封巳峋快门一闪,面无表情道,“不知道封六少的艳照能上娱乐头版头条吗?” 听到他们对话的季南枝不禁打了个冷战,心中默默点了根蜡烛。 今天怕是柯南来敲门,总要死个人,就是不清楚宋老师g不干得过那疯子。 -- 第四十三章 “宋祤!你麻痹的!” 封六少怒火冲天的吼叫声在S击室内回荡。 而被骂的宋祤已经见怪不怪,他甚至善意地提醒到,“你裤子拉链。” “啊?” 愤怒戛然而止,封巳峋尴尬地摸向裤裆那,小心翼翼地确认它是否拉好,结果听到熟悉的那声笑。 那一声不以为意的轻笑声如掉进油桶里的火星,瞬间勾出往日的记忆。 要问封巳峋生平最讨厌的人是谁,答案是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最最亲爱的”表哥——宋祤。 他妈跟宋祤的生妈是亲姐妹,姐妹俩感情是有目共睹的亲近,原以为上一辈的亲情会在他们之间延续,谁能料到表兄弟最后发展成死对头。 而这一切的开端要从一场告白开始。 年少情怀总是诗,比同龄人早熟的封巳峋,才上初一就已经情窦初开。某日晴朗,他带着熬夜谱写了三大张粉色信纸的情书去找同班文委告白时候,不幸撞见别人的告白现场。 那别人就是大他一岁的表哥,而站他面前一脸娇羞的正是他信里,被他亲昵唤作hone硬的文委。 而属于他的告白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转眼到了初三,他又再次为一个女孩心动,那是大他一届的学姐,他们因为篮球结识,在自己以为两人可以再近一步时,他的表哥有天找他一起打球。 他看着似曾相识的篮球,那上边一样有着科比的亲签,甚至连签名后画了个两颗爱心都分毫不差,这就是他送给学姐的情人节礼物。 那一刻他知道,他的真心再一次被践踏了。 给了他最后一击的是高二那年,下定决心不问红尘的封巳峋因为一次意外,摔断了腿,卧床的半个月他被细心照顾他的小护士感动,愿意为她一尝爱情的苦。 结果苦是真的苦,他鼓起勇气的表白,收获的却是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他都不用猜,俘获小护士春心的是就来探了一次病的宋祤! ——既生我,何生他! 他有理由怀疑宋狐狸就是故意的,就是要给他找不痛快! 从那天起,他,封巳峋,断情绝爱!跟宋祤势不两立! 可惜的是他发誓没多久,宋家就开始内斗,外加小姨因病去世,宋祤就被舅舅送去了英国,一走就是七年。 前段时间他从他妈那知道宋祤回国的消息,以为暂时还碰不上,结果真的是冤家路窄。 “打一场?”既然他自己送上门,封巳峋没理由放过他。 在一旁吃瓜的季南枝云里雾里,她走过去拉了拉宋祤衣袖,低声道,“宋老师,我们还得去找子欣。” 她不太想跟这个疯子浪费时间,谁知道他会又想出个什么幺蛾子。 “放心,我刚问那兰姨,她说胡子欣就在二楼C016包间休息,我们完事就去找她。” 他安抚好季南枝,才转头对封巳峋说到,“这里不合适,换个场地吧。” 然后他们就转场换到了格斗训练室。 在场边坐着的季南枝被这会所丰富多彩的功能室惊讶到,甚至如果告诉她这里有个秘密基地她都觉得正常。 “宋老师打得过那个六少吗?” 没见过宋祤动手的季南枝不免有些担心,刚那疯子脱衣服时候,她有注意到那人上身几乎到处是疤,枪伤、刀伤、鞭痕各种各样,高不懂这人年纪看着不大,怎么高了一身伤,像从战场回来似的。 “可能。” 季北尘前面有见识过他身手,狠绝利落,招式不像平日形象那般温润,反差可能会带来出人意料的效果。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眼睛都被场上对峙的两人吸引。 起先宋祤都是以守为主,面对对手每一下都十分凌厉的出拳,他就怂了许多,被打得节节败退就差几步就要掉出比武台。 “宋祤!”看的心惊胆战的季南枝,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 占了优势的封巳峋却觉得十分憋屈,这种磨人的情绪在他又一次挥空时彻底爆发,他咒骂了句“湿1T”,旋即凌空一跃,右脚朝宋祤的脑袋横扫过去。 在他的腿马上踢到目标的刹那,膝盖下边像被蜜蜂蛰了下,整个右腿突然脱力,而宋祤也发现他的不对劲,手臂弯起挡住他这一脚,另一只手直接扣住他脚踝,将他整个人甩到地面。 “嗙”的一响,封巳峋脸先着地,连同他的自尊心一起被砸到了地上。 ——呜呜呜…… “疯够了?”宋祤松开手,沉声问道。 封巳峋跟条死鱼一样嵌在地板上,就是不回话。 “离台下那姑娘远点,不然下次就不是摔一下的事。”宋祤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的声量说到。 这也是封巳峋头回见他放狠话,新奇感盖过他的怒意,他起身拍了拍灰,故意挑衅道,“我还就不听了。” 季南枝听不见他们的窃窃私语,只是看着宋老师突然微笑,还想问说是聊到什么趣事吗,结果他紧接着一拳把那个六少揍趴下。 没想到宋老师也有这么暴力的一面。 季南枝愣愣看着他走近。 “那家伙终于消停了。我们去找你朋友吧。” “呃……好。” 被独自留在格斗室的封巳峋暗暗发誓,他迟早会一雪前耻! 宋祤!你给小爷我等着! -- 第四十四章 二楼的C016包间里。 胡子欣的情况不太乐观。 她的高烧始终下不去,除了身体持续发烫、时不时抽搐外,病人甚至已经出现呓语。 贺远璋没料到这个女孩的体质会差得这么离谱,按道理抗生素消炎加退烧针,药效起作用后,不说立马退烧,至少体温会降下去一些。 “医生,她这么烧下去脑子会不会烧坏啊?”邹婉看着体温计上39.8℃的数字,面露担忧。 “你尽量给她喂点补液盐进去,我现在去同江濯说下,人得尽快送医院去。” 贺远璋说完就往外走,手还没碰到门把,就自动开了,门外站着两男一女,不像走错地,似乎是特意找过来的。 不知道他们是有什么目的,贺远璋下意识拦在门口,尽量遮住房内的光景,礼貌征询道,“几位是不是找错包间了?” 为首的女孩正是季南枝,她开门见山地直接问说,“胡子欣是不是在这里?” 贺远璋对这名字不熟,隔了几秒才反应到她讲的应该是受伤的那个姑娘,他一时不清楚自己该说是还是不是。 “宋祤?你今天过来怎么不提早通知我一声?”还好及时赶来的江濯替他接过话茬。 江濯也是听了兰玦的话,急急寻了过来。据说宋祤是陪朋友过来找人,还好巧不巧地碰上封巳峋那疯批。 听完,他人都差点当场裂开了。 说话间他粗粗打量了下,面前几人衣着整洁,表情正常,看来是没起什么大冲突,这让他暗暗放下心中大石。 “临时决定就没来得及跟你提。”宋祤见能做主的来了,客套话说完就直截了当问他,“胡子欣是我学生,听说她在你在上班,现在人呢?” 贺远璋在江濯的示意下主动让开了路,出声指引道,“在里面。” 即便有预想过不好的情景,可当季南枝亲眼看到沙发上躺着的人时,仍然被惊得失语。 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她喉咙被攥紧了般,哽咽着质问说,“谁g的?!” “就……” “就听说是个疯子y闯进来闹的,我们也才下台,具T情况都还不了解。” 邹婉性子急,听到她问话,差点要托盘而出,被楚瑾急忙打断,这件事不是她跟邹婉这种小啰啰配插手的,明哲保身是她们唯一能做的。 “你撒谎。”季南枝直接戳破她低劣的借口,反问到,“这么大的会所被人闹事,都没个保安出现?要是你们的安保这么差,我来替你们报警好了,相信警察过来后,你们会愿意说实话的。” “你现在报警?让所有人来看胡子欣笑话吗?你问过她自己想报警吗?” 楚瑾被她的天真发言逗乐了,忍不住嘲讽道,“拜托,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光鲜职业?没人告诉你什么叫妓女吗?客人出钱,我们满足需求,出来做买卖谁不会碰到一两个人渣?胡子欣今天倒霉了点,起码没真的死了,你现在报警给她捅出去,你是准备让她带着流言蜚语卷铺盖滚出乘城?” “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凭什么女性就得背上受害者有罪论去遭受白眼。”季南枝难以理解为什么明明受伤的是胡子欣,可是他们却要让她闭嘴,甚至像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假装事情没有发生过,“更何况卖淫本来就是违法的,你们就不想着找个正经工作吗?” “小姑娘,你是扫h大队的吗?还是基督徒来传福音的?” 在旁边的江濯听得汗都流了一麻袋,这非法营运黄色产业的事能这么摆到明面上说吗?兰玦这都给他招的什么人,是嫌他进局子次数太少吗? “妹子你别听她胡说,她这脑子摔了尽说胡话。”江濯决定自己掌握话语权,“原本是准备送医院的,不过我的家庭医生说病人情况不严重,这才耽误的。” “你别避重就轻,我问她是被谁打成这样的?”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胡子欣看起来不太好。”宋祤走到她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江濯麻溜地顺杆爬,他朝贺远璋责问道,“你不说人没事吗?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被迫接受甩锅的贺远璋如实说到,“我没想到病人身体会那么虚弱,从而误判了病情。我想她现在需要立刻送去医院。” “这……” 这下江濯也犯难了,胡子欣就这样送去医院,他怕是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更何况封连海那家伙指不定在事情发酵前,就把这小姑娘灭了口。 “送到晟心那吧,那边只接收在册的vip医患,隐私保护方面应该没问题。”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江濯一拍脑门,心情也豁然开朗。 “可胡子欣应该没在那家医院看过病,他们会不会……” “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江濯出声打断她的顾虑,语调轻松,“那医院是宋祤他们家开的,还能不让他进门吗?” 好吧,当她废话。 “放心,我前面跟他们打过招呼,晟心的救护车这会应该开到门口了。” 今天要是没有宋祤,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甚至胡子欣都可能…… “宋老师,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在这里是因为你。”宋祤看她的眼神真挚,笑容温暖。 “宋老师不觉得我多管闲事吗?”她想到楚瑾的话,说得好像也不是没道理,她没问本人意见就擅自决定,确实不太好。 “世间黑暗,总要有人执灯前行。老师觉得你这叫勇敢,不是多管闲事。” 季南枝轻轻说了声“谢谢”,低头的那瞬间,一粒沙砾被风吹进眼眶,异物感让她忍不住滚了颗泪出来,她偷偷擦掉,生怕被人发现—— 还有她那砰砰作响的心脏跳动声。 -- 第四十五章(1) ——姐姐有点不太对劲。 视线从未离开她的季北尘,瞬息捕捉到她的那些小动作,少女羞怯的模样让他不禁皱眉。 今晚的事确实让这个老男人大出风头。 想到这,季北尘就郁闷地牙痒痒,要是他能马上变得更强大就好了,这样姐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只需要他一个人。 那些妨碍他跟姐姐的人,通通消失才好。 墨藻般的思绪在阴暗沼泽中疯狂滋长,他的目光扫过身边专注开车的季南枝,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光影,明暗在他脸上交替。 真正的猎手从不吝啬耐心去等待猎物。 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奔波了一晚上,他们到家都是后半夜四点多。季南枝原本是想跟去医院,结果被宋祤几句话打发回家休息。他说已经让人安排了最好的医疗人员,除开治疗,看护也有专业的人负责,让季南枝不用担心。 早上六点多要出发去季北尘学校,那么意思两人只有一个多小时睡觉时间。 她催促了声后就自己去洗漱,完事才躺上床,一不留神被身旁突然掀起的被子盖住压着,她想也没想,隔着被褥叫囔着,“季北尘你还睡不睡了?给我滚下去!” 被骂的人反而变本加厉,他长手长脚地把她连人带被整个搂进怀里。 “季北尘,你大晚上发什么癫?”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宋老师?” 季南枝看不见他的表情,耳边听到的声音隔着被子显得闷闷的,分不清情绪。 “要你管。” “姐姐难道没听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想跟父辈谈恋爱吗?”1 “你这说的什么歪理邪说,放开我!” “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喜欢上你的老师了?” “我喜欢谁跟你有关系吗?你不好好学习,管大人的事干嘛?” “可是我好奇啊~姐姐你不知道师徒恋在古代是有悖伦理的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在意?” 丝被掀了一角,季南枝正面迎上了少年的眼睛,两人的呼吸在咫尺间纠缠,她听到那蛊惑似的低吟,“姐姐,你没有那么在乎的,对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季南枝努力想挣脱开,结果一个错手把人推翻个身,这回她学聪明了,直接从床上跳下去,“我去接杯水喝。” 随后忙不迭溜走。 ———— 状态很不好,所以发呆了很久才码了一点点,希望这两天会好起来 把缺的进度补上 -- 第四十五章(2) 没睡够的结果就是连走路都飘着的。 一上午的课她整个就听了个响,要不是中途灌了杯咖啡,她可能连眼睛都睁不开。 走出教学楼时,她迷迷瞪瞪中接过不知道谁朝她递过来的一朵玫瑰花,回过神才发现花上绑了张纸条,她好奇打开看—— 「学校音乐喷泉广场见。」 什么东西?接头暗号? 她脑子也是困死机了,居然真就按着纸条上的地址到了目的地,广场就在人文艺术楼前,离她上课的教学楼不远,几分钟路程。 刚走到地方,她目光所及的最远处就飞来一架无人机,上面似乎挂着什么,花里胡哨的。 没太久那东西就悬在她眼前,是束折纸玫瑰捧花,季南枝见这玩意定在这,也不继续飞走,直到她把那假花拆下来,那架无人机才离开。 “这是干嘛呃……” 她还端着那花束小声嘀咕着,没留意周围突然涌现的人流,尤其是好些人开始推挤她往喷泉那边走。 季南枝心中冒出不详的预感,等她反应过来该跑路都为时已晚,她看着花岗岩石面上用红色蜡烛铺陈着的巨大爱心桃。 桃心正中还摆着不知道从哪里高来的,被放大到有五六十寸的她本人彩色免冠照片,因为分辨率不行,甚至人脸边界都有点模糊。而她的照片被五颜六色的彩色花瓣簇拥着。 大头照、鲜花、蜡烛…… 是当她死了吗?搁这大摆奠仪? 季南枝想过去把她照片收起来,洪亮的歌声在广场上陡然响起,对面随着音乐出现了两道横幅,上头赫然写着—— 「季南枝!我喜欢你!」 「成为我的女朋友,好吗?」 紧接着,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从自动分开的人流中款款走来,那张脸平平无奇,却带着自信满满的微笑。 ——这人谁啊? ——救命!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我经历这种Y间场面! “你别过来了。”季南枝僵着脸出声警告。 她的话跟空气一样,被热闹的群众还有白西装男无视,她甚至发现那男的还偷偷加了速。 季南枝觉得自己的脚趾已经扣出套三室一厅,再待下去她跟她的羞耻心要通通殉在这了。 噗通—— “季南枝同学,请你答应我!”男人单膝跪地,伴着潇洒的一个开罐动作,他的右手上捏着枚易拉罐环,高高举着。 “答应他!答应他!” “嫁给他” …… 围观群众还在特别热情地起哄着,季南枝环视一眼,礼貌推拒道,“请稍等。” 她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女孩声音清脆,字字明晰,“喂,保卫幢起?有人在音乐广场燃放危险品,你们赶紧过来灭下火。”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她挂掉电话,还顺便取下男人手里的拉环,用力一掷,拉环精准掉进垃圾桶里,发出叮铃脆响。 她的行为惹怒了男人,他将人拦住,不让季南枝离开,“停下!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拜托,大哥我们不熟吧,你要演戏可以换个对象吗?”季南枝脸色非常不好看了,双手成拳随时都能挥出去,“拿着我的照片g这种事,如果不想收到我的律师函,我劝你赶紧给我让开。” “是你喊我当面跟你告白的,你现在又给我装什么?” “我喊的你高这花样?”季南枝像听了个天方夜谭。 “欲擒故纵的戏码就不要用了,直接做我的女人不好吗?”西装男表情透着胜券在握,笑得分外油腻,“广播站的情歌你不是都听过了,才迫不及待让人给我传话吗?” “原来是你?” 那些把季南枝肉麻坏的情话原来都出自这哥们,果然风格始终如一,令人浑身难受,她更想立马走人了。她转身要换个方向,结果那人牛皮糖样地又黏上来,加上周围人多,她手脚都施展不开。 在她耐心耗尽的最后一秒,学校保安终于赶到,只听着一声“让开!”,大叔拎着灭火器冲进包围圈中心,一拔二压,对着那蜡烛阵一顿狂喷,同时遭殃的还有她的照片。 从来没觉得保安大叔的形象这么高大,感激的情绪让季南枝自动忽略被喷得满脸泡沫的大头照。 而那个西装男就没那么淡定了,他拉着保安就开始理论,季南枝瞅住机会就麻溜跑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那照片顺走,她可不想被留在广场上受人注视。 她人刚走到停车场,想说去看看胡子欣,电话铃响了,季北尘打来的,说是让她回云山湾的别墅取下户口本,学校登记学生家庭信息要那个的复印件。 季南枝嘴里嫌麻烦,还是答应跑这趟腿。 -- 第四十六章 前头还日照当空,季南枝加个油的功夫,乌云已经聚成一片,黑压压地盖在城市上空。 车载广播正放着交通路况,说是西埔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道路拥堵还在疏通。 按原计划,她是要从西埔路抄近道拐去云山湾的,那边既然堵了,就只好绕个远路。 等她开进别墅区时,雨势已经大如决堤,车外风啸雨落的,泼天的雨幕将可视距离缩进得只剩几米,季南枝只能是打着雾灯把车开成龟速。 好不容易开到自家大门,意外看到门口停的黑色宾利,如果她没认错,那应该是季宏伟平日的商务用车。 他提前回来了? 带着疑问她踏进别墅,一进玄关,男女粗喘的呻吟声从客厅里飘出。 她心中一震,在确定自己不是幻听后,季南枝面色变得异常难看,强压下上涌的恶心,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确认它没有开闪光灯,音量也是静音着。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能看到客厅的雕花屏风旁,用手机对着客厅里这会儿还在颠鸾倒凤的狗男女,远景近景都各拍了几段。 这并不能解气,她又想起季北尘说的家里放着几坛蛇蝎虫蚁泡的药酒,这还是季宏伟托人特意从乡下置办回来的。 “我今天就让你喝个够。” 她拔开瓶塞,扛起酒坛就往客厅去,这会那狗男女应该是忙活完了,穿着内裤跟连体婴似得抱作一团,季南枝一声不吭走近,在他们还没察觉前,将手里的酒坛用力泼去,只听哗啦声响,二十来斤的酒瞬间倒空。 前一秒还在温存的俩人被吓得脸色煞白,尤其女的,叫的比杀猪还大声,他们身上除了h澄澄的酒液外,就是些昆虫、爬行动物和节肢动物的尸体。 “季南枝,你疯了吗?” 面对男人的怒吼,季南枝将酒瓶直接砸过去,轻嘲道,“你还想吃我拳头不成?” 玻璃瓶跟大理石地面相碰,碎成一地,季宏伟看着身前半年多没见过的女儿,眼神里除了愤怒不满,没有一丝愧疚,“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你妈怎么教你的?” 见他居然还有脸提,季南枝忍不住笑出声,“你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模样,好意思端个长辈架势?怎么的?奶奶教你嫖娼的吗?我说呢,你怎么突然想强身健骨呢?原来是p得肾虚了。” 季宏伟知道说不过,沉默地套上睡袍,也没管沙发上已经吓得魂不附T的女人,径直往楼上走,结果在绕过季南枝的时候,被人突然一个推搡,整个人摔到地上,手心被玻璃渣割得鲜血淋漓。 “季南枝,你别忘了,我至少是你名义上的父亲。” “别拿这个威胁我,你当我三岁小孩吗?”季南枝走过去,抬脚就踩住他正要举起的右手,狠狠撵了撵,“这里是我妈住的房子,再让我看到你带着女人回来——” 季南枝顿了下,才幽幽然接道,“我会杀了你。” 不再理会这狼藉的场面,季南枝收回脚朝门外走去,路过还在哭着收拾自己的女人时,抬眼一瞟,“p也不知道挑个好的,长得就一副野J样。” 背后响起难听至极的咒骂声。 走出别墅她才想起来今天是回来取户口本的,还有她的伞还落在屋里头。 真踏马晦气。 她这会反正不想再折回去了,直接顶着暴雨跑回车上,身上的衣服湿得彻底,都粘在皮肤上,难受得很。 她看着砸在车前窗的雨珠,心情烦躁。 这会一点多,她不想一个人回公寓,下午第一节刚好是宋祤的微积分课,想着,她开到学校附近,随便找了家星级酒店开房。 进了房间,她只简单冲了个澡,套上让前台帮忙代买的连身裙,倒在沙发上发呆。她没吹头发,湿漉漉的长发搭在沙发扶手上,水珠悬在发尾,滴了好些颗在地毯上。 好烦! 复杂的情绪溢满胸腔,连呼吸都觉得闷窒,窗户外的雨也没有要停的迹象,隔着玻璃,那沉重的雨滴仿若穿透屏障,打在她的心门上,发痒泛疼。 或许她该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她走到蜜ni比ar翻了下,冰箱里只有软饮跟依云,没看到高度酒,于是她拨了前台电话,让送些酒上来。 十分钟后—— 季南枝看着桌面上花花绿绿的各色酒瓶,一时竟不知道该从哪喝起。 ——那就倒一起喝算了。 季南枝虽然很少喝酒,不过有人就是天生酒量好,她本来只是想浅酌些,有点醉意就好,结果她光有酒量没经验,不知道混着喝更容易醉,等酒劲上头时,她看东西都已经开始重影了。 “完蛋,下午我是不是得被记旷课了?” 残存的理智让她连忙摸到手机,准备打个电话先把假请了。 “喂——嗝~”季南枝刚出声就不小心打了个酒嗝。 “你喝酒了?”男人的声音被故意压低,好听地让人耳朵一麻。 “唔……就一……一点点”怕被他骂,季南枝支支吾吾地撒了个小谎,又继续道,“宋老师,我下午请个假,我有事不能去上课了。” “你不在家?”男人没理会她说的内容,自顾自问着。 “在外头。” “地址?” 他语气好像生气了。 摸不着脑袋的季南枝老实应道,“长盛大道童话路Augenstern酒店,1314房。” “你给我老实待那。” “……”不等季南枝回嘴,对面男人就把电话挂断了 季南枝这会已经醉的不着四六了,撇撇嘴,顺手就把手机往边一丢,拿起大碗缸就继续往嘴里灌。 一边喝还不忘骂一句,“那么凶干嘛……” ———— Augenstern德语 眼里星辰,最心爱的人 -- 第四十七章(前奏) Уǔzнaiωǔ.ωōяк 门铃声响,宋祤沉着脸立在1314号房门前。 在他思考是否需要想办法让客房经理来开门时,紧闭的木门被拉开了条细缝,走廊的光线从门缝照进去,能看见扒拉在门框上的白嫩指尖。 “枝枝?”宋祤出声唤她。 门内的人听到他声音,手指又伸出来些,食指勾了勾,好像在说快进来。 宋祤面露迷惑,试探着轻轻碰了下她手指,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指尖传来,一瞬间,他迅速收回手。 他低头看了眼身下,有些不自在的羞赧。 当他还兀自尴尬时,门悄无声息洞开,里面的人朝着他领带一拽,将人整个扯进屋内。 随着咔哒落锁声,走廊又空无一人。 虽然正值白天,房间里却一片昏黑,宋祤从亮处闯入,眼睛还没立马适应,看不清此时的眼前景象。 视觉的短暂缺失让他更加灵敏,在精准捕捉到空气中的细微动静那瞬,他一抬手,轻松抓住对方的左手。 没等他问话,女孩绵软的身体就贴了过来,额头在他胸前蹭了蹭。 “宋老师~” 季南枝将他的领带拽得更用力了些,男人被迫弯腰,她顺势踮起脚尖,吻上男人的下巴。 清脆的吧唧声在黑暗中格外彰着,也炸断宋祤脑中名叫理智的桥梁。他僵在原地,肌肉因为紧张而绷得死紧,隐隐还有些颤栗。 宋祤知道,他在期待什么,渴望什么。 他的外套被轻松解开,女孩的两只手慢吞吞地贴上他腰腹,热意隔着衬衫递到肌肤,折磨一般地顺腰线摸到肩膀处,随后脱掉他碍事的外套。 “宋老师你好y啊~” 女孩已经解开他的衬衣扣,食指点在他毫无设防的乳尖,小心捏了下,手中的触感让她不禁感慨出声。 “别……” 宋祤想要开口制止,话刚到嘴边,就被穴口突袭而来的濡湿打断,女孩小巧的舌尖在他右胸乳上打圈,另一只手也不落闲,轻一下重一下地拨着另一边。 从未体验过的酥麻传来,宋祤快慰地呼吸逐渐粗重,再这样下去,就收不回场了,他努力定住自己的神识,试图抬手把人推开。 “你喝醉了,快住手。”宋祤不想她后悔。 觉察到他的拒绝,季南枝垮下脸,呜呜装着可怜,“宋老师是讨厌我吗?” “当然没有!”宋祤毫不迟疑反驳道。 “太好了~” 听到他的回答,季南枝高兴地扯出他的皮带,手指翻转间,男人的裤子应声落地。 没反应过来的宋祤,脑袋一空,等他清楚自己有多么衣衫不整时候,女孩的手早就伸进内裤,抓着他那巍然挺立的肉棒。 他的欲望无所遁形,苍白的解释已经说不出口,他低头看向她,眼睛已经可以看清轮廓,宋祤看到对方脸上的惊讶,伸手掐住她的脸颊。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季南枝微微一笑,回答得掷地有声,“知道~我在上你~” 肉棒被重重套弄了下,不由又暴涨个尺寸,大半个阴精都露出内裤,宋祤感觉自己要被比疯了,咬着牙讲完最后的箴告,“你别后悔。” 季南枝听不得他的冷言冷语,抽出手搂住他的脖子,双脚跃起盘在男人身上,想要把他嘴唇封住。 可惜醉酒的人准头偏差,她只吻到对方脸颊。 不满的轻哼传到宋祤耳里,他当即了然,大掌一手托住她屁股,一边吻上她的嘴唇。 浓烈的酒香在两人唇瓣间g连,女孩笨拙地想占据主导,一次次被男人轻柔的舔允打败。他的吻像水般温柔又无处躲藏,女孩的呼吸娇喘都被他一一吞下,甚至贪心地索要更多。 最终,在季南枝大脑要因为缺氧而反抗后,纠缠的热吻才停了下来,银丝牵连,勾出隐秘的淫靡,双方互抵着额头,重重喘着气。 “陪我冲个澡。”宋祤拍了下她弹软的屁股,低笑道。 -- 第四十八章( yǔzнaiωǔ.ωōяk 淋浴的蓬头被打开,还是冰凉的水从上浇了下来,两个人的衣服一时间都被沾湿了。 “下雨了么……” 被凉水冰的一激灵的季南枝下意识抱紧住身前滚烫的男人,贴在人腹肌上的大腿却一点也不老实,上下各种磨蹭。 私处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沾了水还是别的,内裤糊在阴户上,让她难受地不行。为讨个舒解,她毫不客气地摩擦着男人坚硬的肌块纹理,每一下都无比用力,可穴内强烈的骚痒却半分不减。 “宋老师~” 不得章法的季南枝,只好扭着身子向男人寻求帮助。 “啪!” 室内通明,宋祤看着眼前明丽妖艳的尤物,眼底早已赤红一片,他安抚X地又拍了她屁股一下,扯开她环着的脚,让她贴靠自己站着。 女孩不满他的行为,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嘟囔囔,宋祤怕她真生气了,便低头吻住那小嘴,堵住她的抱怨,又另腾出手来剥她身上的衣服。 男人的舌头在她口中翻搅,搅乱了她原本就稀薄的意识。 季南枝乖乖张着嘴任人g缠,合不拢的嘴角淌下银丝,跟喷头洒下的水花混在一起,流过她精巧的下颔,滑过脖颈,朝身下汇聚。 还有她那越发难抑的渴望。 季南枝主动攀附上他,帮着拆扯他衣服,室内蒸腾起来的雾气把两人已经脱得干干净净的身体裹了起来。 她看着眼前宽肩窄腰的极品裸体,还有那气势汹汹快顶在自己小腹上的巨大阴精,内x不由阵阵缩紧,又咕嘟涌出一大团花液。 季南枝没再矜持,从旁压了泵沐浴乳,直接摸上男人胸肌,边摸还边贴心道,“我来帮宋老师洗香香吧。” 少女纤细的手掌抚过每一处皮肤,宋祤眯着眼看她如何在自己身上点火。只见她的手很快来到自己的三角区,脸蛋朝着那处看得仔细,那殷红的唇瓣离他的龟头连一指长的距离都没有,他如果稍一挺腰,就能闯进。 季南枝没发现他蠢蠢欲动的念头,一心专注在手中的大肉棒上,她将打出的绵白沫沫擓上后,掌心贴着青筋暴涨的棒身细心揉搓,那仔细劲,似乎真是在尽职完成任务。 女孩细腰塌着,小屁股高高翘起,随着手里的动作一晃一晃,勾着他的视线。 宋祤被召唤般伸手摸向她大腿根,粗砺的指尖碰触上黏滑的穴口,才刮划两下,就感觉到它在颤栗抽动,有别于水的花液糊了他满手。 “你好敏感。” 男人的指头探进了穴口小小一截,打着旋画圈转动,缓慢而坚定地在肉逼上施压,指甲偶尔还扣了扣。 季南枝原本还捧着男人欲根在清理,此时差点端不住,只好抽出只手扶着他大腿,喘着气平复。 男人却不想让她休息,将她背对着自己推到墙面,“手撑着墙。” 季南枝乖乖依言照做,下一秒,她的腰被压下,屁股自然翘起,她扭头看去,只见男人半蹲在她身后,脑袋埋进她的股缝间。 意识到男人的意图,她正准备拒绝,那平日闭得紧紧的花穴被人用手撑开,紧接着柔软的触感吻了上来。 宋祤含住那两扇粉唇时,甜腻的欲液随着阴唇的抽缩流泻而出,瞬间沾湿他的嘴唇,他伸出舌头猛地顶进去,能感受到内穴肉逼骤然包裹住他这个“入侵者”,那肉逼反抗得越厉害,他的舌头卷得幅度越大。 未经人事的季南枝羞的咬紧下唇,不想让自己淫荡的呻吟出口,可是小腹那跟钻进了条火苗,骚得劈啪作响,只想什么捅进来灭灭火,否则她止不住的情液就快要烧g烧尽。 男人灵活的舌头在她私处翻搅,那销魂熄智的快感在她体内肆意征伐,她小腿开始打颤,花穴深处一个劲地收缩,阴唇不断翕动,汹涌的淫液已经溢满男人的口腔,多到只能先吞咽下才能动作。 “我不行了——” 季南枝的手脱力得几乎撑不下去,那灭顶的快感即将袭来,她下意识屁股往后一撤,勃起的阴蒂不小心撞上对方坚硬的牙齿,快慰夹着痛感从花穴传到大脑,一股清澈的水液从她穴内喷出。 她体验到了人生中第一次潮吹。 花洒的开关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宋祤将浑身柔软的她打横抱起,低头亲了亲她汗涔涔的额头。 从季南枝的视角可以看到他满是水液的俊脸,一想到有可能是她的体液,脸颊就烫得惊人,她低头假装没看到,剧烈的刺激让她有些恢复理智。 宋祤将她放到大床上,拿着浴巾帮她擦干身上的水痕,在摸到她头发时才发现女孩直直盯着自己,他抿起唇角,微笑道,“酒醒了?” 季南枝点点头,转而又摇了摇头。 “?” 迎着男人的视线,她悠悠起身,半跪在床沿,小手揽住男人的劲腰,倾身含住男人的喉结,小舌顺着喉结吞咽的动作上下轻吮,那性感的凸起被她弄得水汪汪的,她有些得意地又啄了一口,完了直起身看向男人。 “宋祤,我们做爱吧。” -- 第四十九章(第一次) 雪白的床褥折痕凌乱,女人泛着粉的赤裸胴体被男人压在上面,还带着湿气的卷发拨在一侧,蔓延成画。 季南枝的眼睛被大掌遮住,指缝中遗漏下片缕光线,落在眼里虚幻不实。 她两条玉筷似的长腿被分得大开,男人一条腿挤了进来,膝盖直接堵住花液泛滥的穴口,这会正慢条斯理地碾磨顶弄它。 “宋老师,我难受~” 她想逃脱这样不上不下的境地,扭动挣扎着要坐起,可是宋祤攸然半个身子压下,让她不能如愿。 “别着急。”宋祤的声音不紧不慢,空着的手指在她大腿根轻挠,一会打圈,一会画线,看似调情,又像是在逗猫。 他的呼吸喷在耳下的敏感处,带起丝丝缕缕的痒意,季南枝忍不住缩了缩,私处又不受控地流出一大摊情液。 “宋祤,我想要你。”她不自主地摇T去撞那膝盖,花唇被挤得变形,溅出一波波水花,咕啾咕啾的响声半点不矜持。 耳边传来压抑的笑声,季南枝听得生气,想说点什么狠话,结果嘴唇被猛地噙住,下唇吃痛地不禁吸气,男人的舌头逮着机会滑进她的嘴里,吸吮慢卷缠着她一同沦陷。 私处的膝盖被忽然撤开,季南枝伸手要去抓,不料扑了个空,她喘着气不满道,“别走~” 宋祤看她小脸皱皱,眉梢一扬,哑声道,“不走” “可是……”季南枝的话被穴口重新撞上的物什怼了回去,她好奇地上下蹭了蹭,感受到他的形状,很大很滑很烫,像掉进火炉刚捡出来的鹅卵石块。 她真的吃得下吗? 季南枝心里又紧张又期待,整个人因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不由微微发颤。 室内的温度不高,可是两人都覆了浅浅一层汗花,宋祤握着涨到发烫的阴精在穴口来回磨蹭,黏腻的花液将棒身裹得油光水滑,那不停翕合的阴唇无比热情地要含住他的分身,几次擦过都差点顶了进去。 季南枝要疯了,要被身上这个男人折磨疯了。 “大混蛋!” 她的眼角被比出泪花,捂着他的宋祤当即就发现了,松开手吻上她眼角,嘴里安抚着一遍遍喊她名字。 得了光明的季南枝侧头躲开,语气不善,“宋老师你是在寻我开心吗?” 宋祤不理会她的抱怨,转而含住她的耳垂,低语道,“我是怕插一半你要跑。” “我才不会……嗯啊——”季南枝信誓旦旦的一句话噎在喉咙深处,穴口瞬间撕裂的疼痛鞭挞着她的感知神经,第一次被进入的痛感令她竟一时不能言语。 宋祤也没好到哪里,她那里太紧了,自己才操进去一个龟头,穴内的肉逼就跟章鱼吸盘那样挤压过来,肉逼的褶皱剧烈收缩着,分不清要把他挤出去还是吸进来。 龟头被剧烈地推挤,他已经爽得开始头皮发麻,这都还没完全插进去,他都几乎要有射精的冲动。 看来理论经验丰富也还是稍显不足。 虽然没有特意跟人比较,宋祤也清楚自己的阴精算是天赋异禀,比常人硕大的龟头下棱g明显,棒身勃起时竟还能比龟头再大上一圈,外加上长度惊人,他自然会料到被他破处有多难受,所以先前才不敢毛毛躁躁就往里冲。 他咬着牙停下腰下动作,观察着女孩的反应,见她眉头渐渐舒展,宋祤才慢慢沉腰,一寸一寸破开肉逼插进去。 “嗯~”季南枝攀上他的脖颈,主动吻上去,“宋老师,你的好大。” 男人颇为受用g勾唇,右手拍拍她的臀肉,让她再放松些。 “下面好疼~你帮帮人家~”她娇娇地呢喃着,指着自己的x示意他摸上去。 宋祤恍惚有种被嫖的错觉,想着他左手冲着那小小的红果用力一掐,女孩不出所料刺激地惊叫出声,含着他分身的小穴收缩得更紧了,差点把他一下夹S。 男人一手将她左腿架到肩上,假装迁怒地狠狠又拍了她屁股几下,巨大的肉棒又用劲挺进去好几公分,涨得身下女孩眼泪汪汪。 季南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慢一点……” 听到她的话,宋祤拉着她的手摸向两人的交合处,水液涟涟,手指沾着黏腻的淫液,握在青筋凸起的肉棒上,被男人带着滑动时,她眼睛整个瞪圆—— “怎么还有这么多没进去?”季南枝轻呼一声,一脸的难以置信。 “要都吃进去吗?”宋祤问得绅士。 季南枝却不晓得作何回答,只泪汪汪看着对方。 宋祤怕吓到她,原本不准备都插进去,凝神控制着浅浅抽插,棱沟退出去时刮过肉褶,那每一处凸起都摩擦着那,嫩穴内滑腻紧致,比着他不由想要再进去点,再深入点。 “呃、啊!——” 破碎颤抖的哭嚎声在耳边炸响,他这才从欲望的迷雾中清醒,身下的阴精已经完全被小穴吞进,龟头吻上从未被造访的子宫口,酥酥麻麻的吮吸感从马眼那传来。 “嗯啊——好疼!混蛋老师!大混蛋!”以为他会慢慢来的季南枝,刚还没准备好就被顶到最深处,她觉得自己的小穴就快被撑爆了,这样的认知让她吓得不停推着男人,“你快出去!出去!” 哪有到嘴边的鸭子让她飞了,宋祤直接小腿压住她乱动的一只脚,一手摸向她胸前的那粒阴蒂,摁着勃起的小肉粒轻轻捏弄。 “呜呜呜……”季南枝这下分不清自己难受还是享受。 私处的淫液倒是流个不停,丰沛的润滑让肉棒有了抽撤的助力,宋祤拇指压在阴蒂上微颤,挺腰开始恢复三浅一深的抽插频率。 淫液越来越多,被肉棒抽插得咕叽咕叽的,宋祤盯着那处,粉嫩的阴唇被插得红艳似血,挤出来的淫液被操成白沫糊了穴口一圈,两人贴合处没有一处g的。 “嗯啊~啊!不要了……宋老师,我不要了……”都不知道高潮多少回了,季南枝嗓子都开始冒烟,意识都快被男人的肉棒搅成浆糊,她害怕地哑声求饶认怂。 见身下的人模样楚楚可怜,宋祤果然停下动作,笑着问说,“不要了?” 季南枝抽泣着点点头。 在以为要结束时,男人眉梢微挑,轻哼了声,“想得美。” 说完又重重顶了进去,引得季南枝再次攀到高潮,失声尖叫。 ———————— Q:为什么宋祤没带套? A:因为他做了结扎手术了。 本文男主都有定期T检,洁身自好,无套的要男的结扎,不然必须戴套 准备要孩子除外,看女主意愿 -- 第五十章(宋) 意识也快要融化了…… 这就是做爱吗? 无形的一张网把她包裹了起来,身体因为逐渐升高的温度扭曲着,攀在男人裸背上的手指因为接连不断的高潮胡乱抓挠,留下无数条激情的“罪证”。 “啊嗯——” 又是一记重重插入,宫口被撞上的刺痒激得深处又喷出一波淫水,小腹被烫得一紧。季南枝手脱劲松开,整个人又砸进床褥中,仰头呻吟出声。 媚浪入骨的叫声夹杂着肉体相触的啪啪声,在房间里响彻不停,她听得脸红,可是却控制不了自己不叫。 “枝枝,你放松点,咬得太紧了。”男人的声音被欲色浸染得格外低沉沙哑,尾调上扬,听着有些亢奋。 “呜呃……啊……”被插得几乎脱力的季南枝根本没精力去反驳,哪里是她想咬紧,从被宋祤舔到潮喷开始,她的花径就抑制不住地抽搐着,贪婪得想吃更多。 身下的小嘴含着的巨根持续不断地将热度渡给她,窄小的花径被无情地撑开寸寸褶皱,肉逼被操得软绵湿糯,完全习惯了男人的形状,每次进出都含得严丝合缝,生怕那玩意溜了一般。 “太多了……不要了……宋老师,呜呜,够了……”季南枝咬着唇,急促地喘息,那股灭顶的浪潮从阴道深处隐约冒头,她双腿将男人腰圈得更紧了,屁股整个悬空。 看着在他身下泪眼婆娑的娇娃,一想到自己终于拥有她,溢满胸腔的满足感让他无法抑制。 男人喉咙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压着女人大腿的手臂青筋暴起,浑身的肌肉紧绷成条弓弦,快速挺动的腰臀越发用力,肉棒冲刺的频率越来越快,每次抽插都是整根插入,整根拔出,嫣红的媚肉随着ROu棒翻进翻出,透明的淫液被拉扯出粘连的丝线。 “要坏了!要被操坏了!” 季南枝被撞得整个人都快掉出床沿,半个身子悬在空中,奔涌的血液齐齐冲上大脑,她感觉就要窒息了。 男人揽住她的腰把人拖回来,那淫荡的小穴又把肉棒吃进去几分,宋祤忍不住喟叹出声,他突然抽出肉棒,俯身单手攫住对方下巴,沉声问道,“草你的人是谁?” 就要高潮的人儿当场愣住,脑子一片空白。 花穴没了肉棒堵着,淫水涓涓淌着,蜜穴深处发了疯似地泛着痒,她主动晃着屁股想把肉棒重新塞进去。 宋祤抬手摸向湿滑的小穴,食指轻松捅了进去,指节一弯,摁上近穴口处的一块软肉,不断刺激着那块凸起,指甲在那上面刮擦。 “别——”G点被男人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跟蚂蚁在那处噬咬,轻微的电流窜过,有快感,却难以解渴。 “回答问题,季同学。”宋祤把食指收回,离开穴口时弹了下上端的阴蒂。 “宋祤……”季南枝声音都开始发颤。 “什么?”男人语调平和,面上依然那般清逸出尘,除了额上覆着的汗珠能证明他刚才的激狂,其他与平日没有不同。 季南枝看透他的恶劣,心中无名火烧起,身随心动,抬手抱住男人脖子,向后用力一仰,拖着人跟她一起栽倒在地板上。 她把男人压到自己身下,大腿分开跨坐在对方腰腹上,一手撑着他腹肌,一手紧紧握住那滚烫的阴精,撅起屁股把那东西对着自己小穴。 她还没往下坐,男人突然上挺,肉棒整个撞了进去,迟来的高潮瞬间到来,季南枝只见眼前一白,上身一软直直往前趴去,脸颊贴在男人的穴口处,浑身过电那般抖成筛糠。 “被老师操到高潮爽不爽?” 阴精被高潮中的肉逼死命挤压,他伸手抓住女人发颤的臀肉往两边掰开,用力抽插着,被箍得进退艰难的阴精涨得越来越大,龟头被热液不断冲刷着。 “好爽!小穴要被操坏了!要被宋老师操坏了!” 头一回吐露这样露骨的词汇,那种放纵的快感让她越加酥麻,阴道也收缩地越来越快。 “枝枝,这么骚的x以后只给老师C好不好?”宋祤将人扶坐起来,吻上女人的鼻尖,嘶哑道。 “唔……嗯啊~好,枝枝的骚穴只给老师C,枝枝只有老师~”季南枝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别人说什么就应什么。 得到满意的回答,宋祤两只手臂从女人膝窝插进去,把人抱着站了起来,两人交合处依然紧紧贴着,那嫩生生的阴户朝着自己,手臂顺势用力把人抛起,待她下落时用力挺胯上顶,巨大的肉棒每一次都进到最深处。 “嗯啊!——啊啊啊——”季南枝错觉得那肉棒已经顶到她喉咙了,小腹也要被插穿了。 淫水发洪一般由交合处溢出,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聚成一小滩水洼。 尾椎的麻意升腾而起,宋祤抿着唇用力操弄,翘臀跟安了个马大似得,大开大合,百来下的狠插猛干,快感汹涌而至,浓郁的白精从马眼喷射而出,水枪那样冲开子宫口,灌满了她整个腔室。 季南枝被这热流激得又一次抵大高潮,小穴痉挛般抽搐收缩,一口一口把那精液咽下,而她却两眼一黑,被g晕过去。 宋祤看着潮红的睡颜,不觉翘起嘴角,将人整个搂进怀里,侧过头亲了亲她馨香的发丝。 -- 第五十一章(要被C烂了宋) 无尽的黑色里有光束照来,细小的浮尘在光线里飘舞,耳边听到很远的地方有人正压低嗓子交谈,很低很低,被层层过滤只剩下虚幻的气音。 带着好奇,季南枝沿着那光往前。 脚踩在地上是木板的咯吱声,很熟悉,跟小时候在漓艳同北尘玩游戏时,阁楼上了年纪的木头台阶被他们没轻重地踩踏,发出年代久远的叹息。 时间在一成不变的场景恍若静止了,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不过耳朵能渐渐听到些清晰的字音,说话的有她自己,她弟、妈妈还有奶奶。 这是在她小时候的记忆存储点吗? 她不禁来了兴趣,打从五岁多来到乘城后,也不知是某天,她发现自己对漓艳生活发生的细节模糊不清,亏了几张跟奶奶的合照证明,不然她都可能错认为自己在漓艳的那段日子只是她的幻觉。 脚前出现了扇雕花木门,那光束就是从门缝里钻出来的,她把手指搭在铜环上,想直接推开门进去。 “找到你了。” 诡异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季南枝感觉上身一沉,有什么搭在她肩膀。 她下意识想扭头去确认情况,却发现自己浑身无法动弹,那声音的主人缓慢地贴上她后背,凉气喷在她暴露在外的后脖颈上。 这种无力反抗的感觉让她有一丝熟悉,她脑中开始警铃大作,寒意如潮水从脚底涌上,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快跑。 “躲猫猫输了的人,可是要接受惩罚哦~” 男人语气轻佻,手擦过她腰侧去推开那木门,刺目的强光刹那间从里头射出来,让人不自觉闭上眼,在她用力想看清时,大脑嗡响声起,她整个意识被拽离这个梦境。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浮雕吊顶,酒意没完全褪尽,太阳穴还突突跳着,相比较发昏的脑子,她身体才是被车碾过的酸痛。 她这是…… 季南枝小心侧过去,想用手撑着坐起,结果掌心挨到了另一具光溜溜的身体,那一瞬各种少儿不宜的激情场面在她脑子里炸开,她脸上一热,整个人维持着个别扭的姿势僵在那。 “醒了?” 床边柔软的光晕渲染,宋祤单手支着脑袋垂眸望她,性感夯实的胸肌就那么大喇喇摆在她眼前,随着讲话轻微震颤,男人声音带着餍足的磁X。 这样一副慵懒美人图就在眼前,季南枝被狠狠晃了心神,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喉咙发出的“咕嘟”声格外明显,听得两人俱是一愣。 “饿了还是渴了?”男人牵过她手,顺势又把人压到身下,眼神坦荡,似乎真在问平常问题。 季南枝也不知道开什么小差,没及时回答,只直勾勾盯着对方的薄唇,眼角还积着刚被操哭的泪花,视线相交中,是道不尽的暧昧。 “还是小比又痒了?” 清隽疏朗的脸却说着令人耳热的艳词,季南枝被这巨大的反差激得小腹一热,穴口张合,淫水混着精液又打湿了腿根。 她羞得塌腰想躲开男人覆在那上面的手,结果人家根本不给她留余地,整根食指借着刚吐出的润滑一捅到底,她的下面花液丰沛,被手指那么肆意g弄,汩汩作响。 “宋祤~” 季南枝舔了舔嘴唇,不自觉曲起腿,朝两边分开,屁股一抬一抬,无声说着诉求。 “真骚。”宋祤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手指的动作越来越快,“手指能满足我的枝直起?” 愤怒、失望、惊吓各种负面的情绪在此刻通通化作吸奶欲。 季南直弃脑子只想被填满,被操哭,阴道的深处没被照顾到,肉逼饿得使劲收缩,像要把那手指吞了一般。 “嗯……C、操我!” “什么?”宋祤额头的汗落到女人雪白的乳肉上,他眼底一热,低头含住那尖上充血的红果,牙齿小心翼翼地啮咬拉扯,感受那越变越硬的乳尖。 “嗯啊——” 她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完整的话,阴道突然一阵收紧,高潮来得又急又凶,y浪的叫声脱口而出,身体过电了似得在发抖。 “叮铃铃——” 不知谁的手机响了,季南枝吓得立马捂住了嘴,等看到宋祤撑起身子摸上床头,才反应过来自己手机不是这铃声。 “你好。”宋祤一手接着电话,另外那只也没闲着,捏着她的奶头时不时肉一肉。 男人几乎是瞬间恢复了往常的口吻,刚才的狡黠似乎是她的错觉,季南枝有些气结,小腿抬起圈住男人的腰,往前挪了挪。 别闹。 季南枝看着他的嘴型猜到意思,她朝他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屁股翘起,小穴对着男人的巨根压了过去。 “唔——” 电话那头的徐叶听到男人的闷哼声,关切问道,“宋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正在高潮中的肉逼本就收得极紧,这会突然插入,阴精被软肉包裹绞紧,爽得他天灵盖都在发麻,他是咬着后槽牙才忍住不再发出奇怪的声音。 “宋老师,下午你发消息说季南枝跟你请假了,她怎么了?” 这女娃请假不找她这个正牌辅导员,居然跑个代课老师那递假条,这让她很没面子欸。 “她生病了,说在打针。”宋祤说着,把肉棒撤出一小截。 听到他的话,季南枝当即想到些黄色废料,内心一阵骚动,身随心动,她攀着他的肩,把嘴靠近男人另一边耳朵。 “宋老师,我下面痒死了,你还不快给我打个止痒针?” 手里的手机就快被他捏碎了,宋祤也懒得跟人周旋,随便扯了个理由就把电话挂了丢在旁边。 “看我不操烂它。”宋祤低哼一声,曜黑的眸子盯准她,胯下一沉,又粗又硬的大肉棒整个插了进去,无视女人求饶的嘤咛声,劲腰发力猛干,两人的耻骨对撞,淫水咕啾咕啾,肉贴肉啪啪作响。 他腾出手把主卧灯打开,明亮的光线照亮房间,宋祤用手把身下的人两腿压得更开,发狠道,“看清楚草你的是什么。” 季南枝被掰着下巴往交合处看,只见赤褐色的阴精青筋勃发,随着男人大力抽插,她的粉嫩的穴肉被捣成鲜红色,那透明的花液夸张地跟小喷泉一样淌出,飞溅。 “慢……慢一点……要被操坏了,呜呜……” “就是要操烂它,不然它怎么会饱呢?” 宋祤把人翻过去,抬起屁股就从后面又插了进去,后入式让肉棒进的更深了,每一下都能破开宫颈口捅进去,最里面的小嘴拼命吮吸着他龟头,他的棒身都快被绞断了。 “我错了,饶了我……嗯嗯、啊……” 入得太深,阴道在被完全撑开的撕裂临界点,痛并快乐着,季南枝被操得大脑开始缺氧发晕,记忆里困住她的那些噩梦也在这一刻完全忘记,她又爽又怕,害怕真的要被操死在床上。 “嗯啊~嗯……呜呜……”女人嘴里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呻吟声,眼睛雾蒙蒙,被干得失神。 “不是要止痒吗?老师不操狠点没效果。”宋祤的脏话越说越溜,他掐着她腰,提T冲刺,发了狠地闷头抽插,似乎不知疲休的永动机。 “要到……要到了……”季南枝喉咙喊到g哑,脚趾g紧,花径被越操越紧。 快感越发强烈,宋祤吻住那淫叫的小嘴,下身操得更加卖力,再数几十下c插后,两人再次一同大到高潮,小腹一阵滚烫,那是男人的精液又射进她的子宫里。 射精? 如梦初醒的季南枝大叫一声,凛声质问道,“混蛋!你套呢?!” -- 第五十二章(微宋) 季南吓得手脚并用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被插得变形的小穴仍恋恋不舍,还咬着一跳一跳喷着精的大阴精绞得卖力。 在明显“啵”的一声后,被堵在宫腔里的大量淫水争着要往外泄,她强行拔出的那瞬,穴口还不甘心地缩了下,吸得男人后腰一麻,才射过的分身又一次立了起来。 季南枝瞪圆了眼看着那气势可怖的大家伙,嘴都吓得合不拢,她刚才就被这么个玩意插着吗?她下面不会已经撕裂了吧? “你再这么看它,我会以为你又想要了。” 宋祤看她的眼神带着促狭的笑意,他半跪在床上,凌乱的被单上尽是两人的体液痕迹,季南枝眼睛上抬,视线落在男人赤裸的胸前那几道划痕,脸跟火烧过似得,“你快把衣服穿上!” “现在害羞是不是晚了点。” 男人火热的视线缠着她,蓦然抬起骨节分明的右手,握住自己此时勃起着的阴精,当着季南枝的面,轻慢地撸动了几下,那根阴精肉眼可见地迅速涨大,鹅蛋大的龟头铃口处还挂白精,色气比人。 季南枝看得喉咙冒烟,臊得要命,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宋老师!你为人师表的不能这样!” “不能哪样?” 男人靠了过去,抓住她一只手腕,往自己身下带,故意重复问道,“讲清楚点,不能哪样?” 皮肤碰到烫意,瑟缩了下,可是耳边男人诱哄的声音持续不断地魅惑着她,手也不知怎么的就自己握了上去,她反应过来自己g的事后,底气更不足了,“……不能像这样……” 宋祤手搭在她手背上,引导着她动作,对她耳窝轻吹了几下,“摸到没?上面都是你的淫水,湿淋淋、滑溜溜的。” 她被说得羞得不行,手里突然用劲捏了捏,凶巴巴道,“这不是重点啦!你刚怎么不戴套啊!不知道吃事后药对身体不好吗?” 被软嫩的小手圈握着,宋祤难耐地轻哼了声,讲的话都带了几分旖旎,“不用担心这个,我是永远不会让你受伤的。” 简单几个字节拼凑的一句誓言,如执桴鸣鼓,听得季南枝神色一震,立即敛眸低下头去,不愿被人看到自己的仓惶无措。 ——男人都爱说甜言蜜语,清醒点,季南枝! “我目前大概率是无法让你受孕的。”宋祤的语气十分认真严肃,如果他的手没不老实地在她x上抓揉的话。 “你不孕症啊?”季南枝惊呼了声。 “啪——” 季南枝瘪着嘴看他,也不知道自己又说错啥了,平白屁股又挨了一掌。 “就不能不说得这么难听吗?” “你真不孕不育啊?”季南枝这会都已经开始联想到电线杆上贴的小广告了。 “你再乱说我就去把输精管复通了,让你试试我是不是真的不孕不育。” “复通?”季南枝把这两个字又复述了遍,眼神不解,“你怎么想到去做结扎手术的?大冒险?” 宋祤脸色一下古怪了起来,房间里一阵静默,似乎是在组织好自己的语言,良久才启齿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嗯。”季南枝淡淡一笑,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也许对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季南枝是个不爱揭人短的性子,刚无意问了那话的时候就有些懊悔,所以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反倒如释重负。 了解到别人太多的秘密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几点了?” 这中间打了个岔,刚暧昧拉扯的氛围早消散殆尽,季南枝推开人下床去找自己的裙子,印象里就掉在浴室门口,她过去捡起来才发现,那裙子湿得跟她下面这会儿一样,完全没法穿。 “正好六点。”宋祤见她对着报废的裙子长吁短叹,看着可爱,他瞧了有一会儿,才开腔,“新的衣服我让助理挂在房门外了,我现在去给你拿。” “你就这样出去拿?”季南枝伸手拽住男人,表情无语,“你倒是穿条K衩子啊。” “忘了。” 季南枝一拍额头,看男人笑得天真,竟都猜不清楚这宋老师到底有几面,人前霁月光风、不食烟火的,到了床上又变成另外一副欲壑难填,虎狼之词频出的模样…… 不过男人倒是听话得把浴巾裹在腰间,至于为什么他也没穿衣服,毕竟他的衬衫裤子也都一样泡了水。 在等的间隙,她从包里翻出手机,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啥时候开了免打扰模式,季祖宗给她打了不下30通电话,更别说微信短信这些。 她刚好要回拨时,手机响起,又来电提示是她弟弟打来的。 “喂?你好?” “是北尘的姐姐吗?他出事了,这会在医院,你要是方便的话就过来接下他。” “你说什么?” -- 第五十三章(微指尖) 季南枝见到他人的时候,护士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少年原本细皮嫩肉的手臂上,一道从手腕延伸到手肘的刮痕翻着红肉,血大部分都结痂了,糊成一团,白色运动校服上也溅了好几道血迹,看得人心惊肉跳。 “你这是怎么高得?”季南枝心急得不免语气严厉了些。 季北尘听到她声音,这才抬头看过去,小脸煞白,琥珀色的浅色眸子里泛着点点水光,花瓣似的嘴唇也毫无血色,显得格外可怜兮兮,他抿了抿嘴,才呐呐道,“姐姐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心里担心就没注意看路,摔了一跤,刚好磕护栏上了。” 他话音刚落,给他处理伤口的小护士忍不住睇了这会正卖惨的人一眼,内心不免感叹。 这瞅着年下阳光小N狗,居然也是长了八百个心眼的大尾巴狼,刚她就好奇为啥不肯立马接受治疗,合着是用来耍苦肉计的。 这姐弟俩的关系看起来确实好得过头,小护士心里存疑,所以手里的动作不由慢了下去。 一旁的季南枝不晓得别人看法,只当是她弟确实伤得厉害,处理起来要麻烦些,于是小心询问道,“他这样需要缝针吗?” “需要的,李大夫马上就会过来。” 季南枝这会儿火气也下去了,毕竟小孩是因为自己给摔了的,她这当姐姐也脱不开责任,想着就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抬手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脑袋,声线轻柔,“一会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缝针很快,你再忍忍。” 被安慰的季北尘低低应了声“嗯”,后面清创包括缝合都没吭过一声,只不过没受伤的另一只手牵着他姐的,攥得很紧,季南枝倒也随他去。 出了急诊室,季北尘也没松手。 “你摔个跤,路都走不稳了?”季南枝被周围打量的视线看得不得劲,不用猜他们肯定被误会成情侣了。 “姐姐我都受伤了……”少年表情委屈,巴巴看着她,像是她要再说句重话,他能立马哭出来。 “算了算了。”无奈摇了摇头,季南枝转了个话题,“晚上想吃啥?” 季北尘刚准备回个什么,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们走来,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直接回公寓?”男人自然地接他姐的手提包,俨然一副正牌男友的架势,看得季北尘眉头紧蹙。 “我们自己打车回去。”他下意识把人拽到自己身后,直接拒绝说。 宋祤无视他的话,动作迅速绕过他,抓住季南枝空的那只手,将人扯到自己身边,平淡道,“我是来接自己的女朋友,你要不想坐,可以自己去打车,出租车乘车点前面直走一百米。” 两人一点就着的气氛,活像八点档争夺女主的烂俗偶像剧桥段。 院门口人来人往,他们三个人雕像似的杵在那,显得非常突兀,这莫名其妙的剧情都快把季南枝尬死了,懒得去做什么和事佬,直接使蛮劲拖着两个幼稚鬼去停车场。 “姐姐……” “枝枝……” 季南枝扭头就是一句“闭嘴!”,这两人才消停。 三人一同上了宋祤的库里南,回去的一路上,季南枝都板着张脸,莫挨老子四个字就差直接写脸上了,车里其余两个人见她这样也不好再惹事。 后面季南枝直接拒绝了宋祤的吃饭邀请,一是对他刚才突然给她冠了个女朋友的头衔感到不太高兴,连正式表白都没有,怎么就成男女朋友了? 再就是季北尘抵触的态度太明显了,她怕这么个情境下,她消化不良,还不如待家里吃外卖。 “你自己想吃什么自己点,我先去冲个澡。”季南枝把手机直接丢给躺在沙发上的病患,就自顾自往浴室走。 前头因为季北尘那么一出,她都没来得及洗,身上汗涔涔的另说,主要是私处积了一大滩精液没清干净,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很快她就放了一池子水,她将自己整个泡了进去,和缓的水波带着热度抚上肌肤,舒服地令人忍不住叹了声。 她的手指摸到自己的会阴处,刚被男人狠狠疼爱过的阴道还泛着酥麻,原本就嫩的阴唇这会更是有些红肿,指甲滑蹭到还有些细微的撕裂感。 她把食指指腹压在那细细的缝上,呼吸变得有些不稳,脑子里浮现的都是男人的那根玩意,她记得那大家伙在她蜜穴里耀武扬威的模样,她只是想到那画面,小腹就一缩,哺吐出一口淫水。 潘多拉的魔盒被无意打开,季南枝不知道自己身体开始产生巨大的变化。 明明只是想洗干净私处的人,那根手指不知怎么的,拨开红肿的花唇,插进了自己的小穴,先头还轻轻地旋转按压,那从脚底爬上的欲望让她抽了神,扣挖抽送,带出一波波快感。 季南枝的眼神越发迷离,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可是她的手指比起男人的阴精差了一大截,最深处的骚痒根本挖不到,那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嘤嘤哭了出来。 她被自己不争气的表现气得小手一拍,清脆的拍击声,浴缸里的水随之溅了好几束出去。 “姐姐你没事吧?” 浴室的门被人敲响,是季北尘的声音。怕被他发现自己的糗样,季南枝只好压着嗓子应了声没有。不敢说一整个句子,她晓得自己现在说话的话肯定正常不到哪去。 应该是信了她的话,门口的人说了句快点洗,就离开了,只余下季南枝坐在浴缸里,捂着怦怦直跳的穴口,粗粗喘着气。 这怕被捉J的紧张感是怎么回事? 季南枝懊恼地朝自己脸又泼了几捧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 第五十四章 也不过短短几日,吃惯了她弟的做的吃食,再去吃外卖这些就有点像啮檗吞针,她潦草地舀了几口红豆粥,配了半盅蒸蛋就算对付了一顿。 “下次走路别再这么粗心了?”季南枝说得语重心长。 听出来她话里有话,季北尘嘴巴一咧,虎牙尖尖,“那姐姐也不许像今天这样找不着人。” 他浅淡的眸子里跃着亮光,季南枝被他看得脑子里竟然冒出深情两字,这放他们身上根本不适配的词汇令她黯然,她低头收拾自己的餐盘,意为躲开少年的视线。 “下午你是去哪了?” 季南枝不想回忆到某些画面,就随口编了几句,“就上课呗,手机不小心静音所以没接到你电话。” “这样啊——”少年懒洋洋地拖长调子,听得人后脊一凛,季南枝最是熟悉他秉X,知道他生气了,可是理由呢?她不明所以地朝他看去。 红色的葡萄汁落了一滴在唇边,季南枝见他抬起手,大拇指轻轻将那似血的红色汁水抹掉,嘴唇半张,伸舌舔了舔那指腹,舌尖滑过下唇。 那盈着水汽的红唇看得季南枝呼吸一屏,好像有什么从她皮肤钻了进去,在她心口撩瘙。 “姐姐,你在看什么?”微哑的男声带着笑意。 季南枝这才回神,脸上是被人撞见做坏事后的羞愧,眼睛故意避开他,“我看你吃完没,吃完准备帮你一起洗了。” “好吧。那麻烦姐姐了~” 听他这么说,季南枝立马冲了过去,把两人的餐具叠在一起,抱着就往厨房跑。 水龙头哗哗流着水,季南枝将最后一个马克杯放到洗碗机,按下开关,转身想去再冲个手,迎面撞上个人。 少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那混着消毒水的苦艾香窜进鼻子,他牵起对方右手,仔细端详了会,男孩的手心很暖,有些烫人。 “你进来干嘛?”季南枝有些不自在。 季北尘松开她,语带欣慰,“这次倒是长记性,没又伤着手。” “拜托!今天摔了狗吃屎的小P孩可不是我~” “小P孩?”季北尘低头看她,强烈的压迫感从少年身上传来,一座山那般覆住身前人的呼吸。 季南枝不知道他怎么又生气了,忙不迭扯开话题,“对了~冰箱里还剩了些葡萄,你要吃吗?” 洗碗机还在轰隆隆运行着,少年沉默了有一会儿,才忽地道,“吃。” 季南枝看着他背影,学着样模仿了声,她明明说得很小声,结果还是被瞪了眼,她像被点到笑x,不自觉眉眼弯弯。 小P孩还真拽。 反正后面是水果吃也吃了(她剥的),开水喝也喝了(她端的),就差觉是不是需要连带帮忙睡了。 “我先回房间。”季南枝准备把比赛的投稿再看一部分。 她步子都还没迈出去,裙角被男孩拉住。 “怎么?” 季北尘仰着脸,一副纯真模样,“姐姐,你帮我洗澡好么?” 季南枝:?? “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个啥?”季南枝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 男孩却并没有觉得不妥,他把打着绷带的手举过头顶,声音委屈,“我一只手洗不了……姐姐~” “少洗一天死不了。”她板着脸说得不留情面。 跟听不懂话似的,季北尘好着的那只手拉住她的,往他穴口一摁,掌心有些潮气,被汗透湿的衣料下,是偾张y实的肌肉。 “姐姐,我衣服都湿了,这不洗澡的话,我睡不着……” “……”季南枝有些词穷。 “小时候不都是你帮我洗澡的嘛,你刚还喊我小P孩呢,既然把我当小孩,洗澡什么的也没关系吧~” ——拜托!那都是他五岁前的事了!跟现在能一样吗?! 季南枝深深觉得自己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拒……” 那打着绷带的手直接怼到了她眼前,手的主人声音哽咽,“我的手废了,我是个废人了……” “打住!”季南枝重重哎叹了声,妥协道,“我帮你行了吧。” 少年开心地应了声好,这才把那碍眼的手放下去。 ——我这该死的愧疚感! 季南枝在心里忍不住咆哮。 -- 第五十五章 Уǔzнaiωǔ.ωōяк “姐姐,我说的可是洗澡。” 季北尘原本听她话坐客厅里等浴室水放好,结果就看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淘出来的脸盆,接了有小半盆的热水端到他跟前,肩上滑稽地搭着条毛巾。 “没差啦~”季南枝无视他诧异的表情,笑着把毛巾浸水里再拿出来拧g,然后凑上去准备给他洗脸。 “姐姐,没像你这样赖皮的。”季北尘挥手挡开那快飞到脸上的布,单手擒住对方的手腕,眉尾一挑,好奇道,“还是说你怕洗澡的时候控制不住,对我兽X大发?” “什么?我对你?兽X大发?”季南枝有被离谱到,扯着嗓子为自己正声,“你小时候光屁股的模样我都看腻了,我怕个啥?” “既然不怕,那就帮我洗洗嘛~不然我真睡不着。”少年又开始撒起娇来,配着那白净阳光的脸蛋,确实十分迷惑人。 “不可以,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季南枝往后退,想抽出被束缚的手。 “等——” “嗙当——” 季南枝手肘蹭到没放稳的水盆,整个翻了起来,还好季北尘眼疾手快,推她坐到稍远些的沙发,所以倾出来的水只湿了点裙摆。 不过她弟就没那么幸运了,几乎大部分水都浇到他腿上,透气的网面运动K湿了水,贴在他健硕的大腿肌肉上,隔着布料她都能隐约分辨出那清晰的肌肉脉络,再往上…… 季南枝只匆匆扫了眼,就把脸偏开了。 “姐姐,你说怎么办吧?”季北尘指着被水泼个彻底的裤子。 “麻烦精!” 季南枝嘴里骂骂咧咧地往浴室去,走了几步看人没跟上,扭头看他,“难不成还得我抱你过去吗?”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的季北尘有一瞬的不真实,其实他还真就一开始只是说着玩的。 听到那生气似的嘲讽,季北尘倏地笑起来,“来了。” 老话说,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一刀。 季南枝也不清楚自己会不是因为下午做过头,脑干缺失了,居然会答应这么出格的事。这应都应了,那就早死早超生吧。 “姐姐,你这么用力,衣服会被你撕破的。”季北尘担心地看着被他姐扯住的衣摆,已经有些拉抻过渡。 “闭嘴!” 她真的头一回觉得洗澡也是个麻烦事,为什么人洗澡得先脱衣服?不能直接合着衣服往水里一泡,拎出来抖几下就行吗? 抱怨归抱怨,顾虑到季北尘右手的伤,她脱上衣的时候倒是挺小心的,就是身高差了些,兜头运动衫不好扒拉出来。 “你蹲下来啊!” 她语气带着不耐烦,手习惯性地拍了下少年赤裸的胸脯,微微的震动勾起痒,惹得季北尘身子一僵,他依言低下头,视野里看到那悄悄抬头的家伙什,眼底一暗。 少年的身量发育地意外成熟,这会因为贴得近,那T型上的悬殊感越发强烈,季南枝不想碰到他裸露的肌肤,可是动作间还是免不了。 指腹下每次蹭到,都像摸到块热铁,又欲、又烫,让她忍不住绮想歪偏到别的地方。 ——打住!你个色鬼! 季南枝涨红着脸,嘴里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脖子佝着尽量不看前面。 “你在念咒吗?”低沉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少年的鼻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搔过她敏感的耳垂,一下又一下的呼吸喷在她颈边。 “你别突然靠过来。”季南枝惊得手里的衣服没拿稳,掉在他们脚边。 “姐姐,你动作太慢了……” 少年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裤腰上,催促道,“裤子都还没脱呢。” ——救命啊! 季南枝抖着手半天扯不下裤头,如果可以,她能当场装晕过去。碍于自己刚吹的牛,她只好闭上眼,双手一用力,把那裤子扒了下来。 从季北尘的角度,看到的是她半蹲的样子,那方领的睡裙领口风光大敞,浑圆的乳房被手臂夹着,陷下深深的沟壑。 只是那雪白的肤色上却印几处刺眼的红痕,阴暗的情绪在心里滋长,他回过神时,自己的手正压着对方肩膀。 “让我起来!”被抵着不好起身的季南枝发火道。 季北尘恍若未闻,手上力道越发地重,说话的语调阴沉地可怕,“还有内裤。” 明明可以反抗的,季南枝也不晓得自己着了什么魔,看着那被阴精撑出夸张形状的内裤,脑子里搅和一团,手自作主张地摸上那内裤边缘。 “脱了它……” 魔鬼还在诱惑。 “啪——” 脱离的束缚的粉色肉棒骤然弹跳出来,那粗长的前端直接打到季南枝来不及躲闪的下巴,划过她的嘴唇,最后立在她眼前。 季北尘看她的眼睛里翻涌着浓重的雾,那想要释放的冲动被他咬牙忍下,收回压着人手,他艰难开口,喉间是失水了的嘶哑,“好了。姐姐,你起来吧。” “嗯……” 季南枝想应声好,可是甫一出口,那娇吟似的音节从她嘴里蹦出,她立马闭紧嘴巴。 她撑着膝盖站起来,小腹深处却阵阵发痒,小腿一颤,差点没站稳。 季北尘好心地伸手扶她,女人娇小的身体有些软,他又走近几步,让她好靠在自己身上。 被赤裸的男身贴近,季南枝不由咽了口水,双腿下意识夹紧,她能感觉到从深处涌出一波花液,内裤又被自己的淫水打湿了。 ——季南枝,你自己才是疯子吧…… 一想到现在她是对着自个弟弟发情,那剧烈的愧疚感撕扯她的心脏,她皱着眉把人推开,深吸了口气,扭头准备跑了。 “姐姐是想去哪?我澡还没洗呢~”少年遒劲的手臂拦在她腰上,动作间,她裙摆不小心翻了上去,那勃起的阴精就那么直接顶在她腰窝那,挂着前精的龟头随着说话,轻轻摩擦、顶撞。 季南枝觉得腰侧那要起火了,她扭动着想摆脱开,没想到反而主动让那东西蹭得更舒快。 “北尘,你松开……”女人娇着嗓讨饶。 “姐姐,你跟宋祤做了吗?” 少年弯着背把头埋在她颈窝,说的话闷闷的,不甘、愤怒、嫉妒千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听得季南枝心头一震。 她一时竟有些回答不上来。 良久,似乎有什么滴落在她肩上,热烈滚烫。 “怎么哭了?”季南枝叹了声气,轻问道。 回答她的是满室的静默。 -- 第五十六章 Уǔzнaiωǔ.ωōяк 如果他们还是小孩就好了。 “哎——”季南枝无奈地叹了口气,戳了戳男孩的手臂,“松开点,我不跑。” 听到她的话,那铁箍似的手臂这才卸了力道,季南枝趁机旋身,正面对上他,双手捧起男孩拉耷的脑袋,让他能看清自己的脸。 “姐姐……”少年的眼眶像染了颜色,灼灼似三月桃花,他清澈的眸子里能看到人的倒影。 季南枝把自己的脑袋靠了过去,用额头蹭了蹭他的鼻尖,跟小时候每次哄他时候一样。 “姐姐,你已经很久不肯这么哄我了。”少年说得委屈。 季南枝闻言,鼻子一酸,脸上的笑意更淡了,平复了会心情,她才细声道,“北尘,我们是姐弟。” “我知道。” 少年身体僵直,他的喉咙甚至发出这么几个字都觉得艰难。 “所以,有机会就跟别的女生多接触,世界这么大,你会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又是这样一副长辈的腔调。 ——受够了! “什么真正喜欢的人?”季北尘俯下身,贴近她,字字咄咄比人,“姐姐,你忘了你自己为什么要从家里搬出来的原因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被抓着的手腕有些吃痛。 “你不懂?” 季北尘推了她一把,太过突然,季南枝没立刻反应过来,等她回神要骂他一句时,她大腿被人分开,她的屁股几乎要坐到他大腿上。 “不要……” 她话音未落,不属于她的手指已经拨开内裤,直接戳进她这会湿淋淋的花穴。 “季北尘,你……嗯啊……” “我只是在帮你回忆。” 眼前的人表情冷淡,可是手里却做着最下流的动作。 季北尘弹琴的手,比常人更加修长,指腹还都有着茧,他只放进去了一根,穴里早就淫水泛滥,却还是搅弄得颇费劲。 手指缓慢碾过每一层褶皱,然后打圈旋转,季北尘看着眼前人的反应,慢条斯理地探索,花穴里的水越发地多起来,他又伸了一根进去,抽插猛地加速,又狠又快,时不时屈指抠挖,仔细地探索着这未到访的秘境。 “北尘,你快住手……”快感从阴道里漫上,她的身体越来越奇怪,像无底的洞穴,贪婪地想要更多。 “住手?姐姐,你梦游进我房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个假清高的模样。”季北尘把那根手指抽出,淫液顺着指尖流下,打湿了他整个手掌。 “我不记得了。”季南枝下意识往上顶了顶,阴户快蹭到人大腿上。 “不记得没关系,我来讲给你听。”季北尘把那淫水抹在她唇上,指腹轻柔地摩擦着,“你每次都是半夜溜进来,一进来就急匆匆脱掉自己的内裤,然后爬上我的床。” 他低头吻了吻那水盈盈的嘴唇,继续道,“姐姐,你的小穴水真的好多,每次坐到我身上,我睡衣都要湿一大片。” “你胡说!快闭嘴!”季南枝听得耳朵都快冒烟了。 少年还是自顾自说着,“我害怕吵醒梦游的你,每次被摸得勃起也不敢说话。只能看着你夹着我的腰,使劲用你那嫩生生的小比蹭我的腹肌。” 季北尘把她的手拉过来,让她摸到自己泥泞的穴口,“姐姐,是你先勾引我的。” “我没有……我只是病了,我不知道自己梦游……” “姐姐,你跟我一样的。” 季北尘引着她,她跟他的食指齐齐插进了花穴里。 “嗯——嗯啊——” 骤然的插入让季南枝惊呼,高潮在一瞬间到来,掀翻她所有的理智。 她浑身颤抖,嘴里发出嗯嗯啊啊淫荡诱媚的喘息声。 “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少年的声音恍惚是从远处传来,融在水雾里,听不真实。 -- 第五十七章 六月流火,空气里的水汽被烘烤一空,吸进肺里都显得干燥滚烫,炎热的天气,每次出门都是一场修行。 不过高温并不能阻挡人们对夜市的热情,临近凌晨,街上还灯火通明,热闹的模样比白天更胜。 季南枝从家里跑出来,这会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身上还穿着睡裙,脚上的拖鞋一边一个样式,跟路上擦肩而过的都市丽人对比起来,格外狼狈。 她倒没在意这么多,比起她夺门而出前的慌乱羞愧,这不修边幅的模样被人看到算不得什么。 反正又不会遇到前男友什么的,她怕啥? 走着走着,鼻子里飘进来烤冷面、小龙虾、烤肉各种香味,她忍不住用力吸了下鼻子,那夜市摊摊的味道勾着人,她肚子更饿了。 难怪说一个人尽量不要夜跑,不是害怕碰到鬼,而是害怕管不住嘴。 她肚子开始发出蜂鸣响,晚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彻底,再加上她暴走了有一个多小时,她不饿就有鬼了。 很可惜的是,她没带钱,也没带手机。 季南枝最后在一家章鱼小丸子摊位前走不动道了—— 圆滚的一颗颗面球随着店家的挑动,逐渐焦化,变得金h的酥皮,再撒上柴鱼须,热气让鲜味更加明显,搭上酸甜适中的蛋h酱…… 好想吃…… “老板,要两份章鱼小丸子,打包。” “好嘞~” 季南枝盯着老板手里正在打包的章鱼丸子,口水不争气地在嘴里疯狂分泌。 真羡慕,居然可以吃两份,而她只有看的份。 “拿着。” 眼前突然递过来一袋东西,季南枝愣了下,半天没个动作。 “你不是想吃这个?”那人似乎有些疑惑,试探着又晃了晃手里的打包袋。 那香味就从袋子里飘出来,季南枝被拉回了神,顺着那袋章鱼小丸子看过去,结果就看到个熟人,也不对,准确说应该是不陌生的人。 “施教授?” “嗯。”那人点了点头,算是简单打了招呼,举着东西的手还没放下去,一副“你不拿我就不罢休”的架势。 季南枝没想到会碰见认识的人,所以表情有些尴尬,她迅速接过那盒小吃,往后边退了几步。 “小心!” 施斐连忙把人拉住,她这要再退,就要栽后面垃圾桶了。 “谢、谢谢。”季南枝更尴尬了,她原本是不想挡着人做生意才往旁边走,哪晓得后面就是个大型垃圾桶。 “吃过晚饭了吗?”施斐的声音浑厚,每个音节都咬得很清晰,听起来总有种优雅克制的苏感。 一句客套话都被讲得令人耳麻。 “吃了。” 要搁平常她肯定会化身狂粉,拉着人给自己讲讲梦动力、潜意识,现在她脑子里麻团一堆,也没了太多兴致。 “咕噜噜——” 施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确认不是从自己发出来的,才又抬头看向满脸通红的女人,他面色沉稳,语气温和,“我还没吃,愿意赏光陪我吃顿饭吗?” 再不答应就不礼貌了。 脑子里闪过这么句话,季南枝立马点头如捣蒜。 两人一直到坐进包厢里前,都没再对话过,施斐是出于观察得出的对方并不想交流的结果考量,而季南枝就真的单纯是太尴尬了。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施斐看着她问道。 “我都能吃。”季南枝端起水杯又抿了一口。 “海鲜、肉类、蔬菜你比较偏好哪个?” “海鲜吧。” “喜欢重口还是清淡的?” “重……清淡的。”季南枝把差点要脱口而出的重口味三个字咽了回去,主要是施斐这模样看起来不像能吃辣的。 施斐抬眸扫了她一眼,自然道,“嗯,那就再加几道辣的吧,我想吃,可以吗?” 她没理由不同意,毕竟她没有钱。 菜陆续上来,基本都是海里游的,样式精致,每盘分量也不多,除了最后上来的沸腾鱼片。 说是他想吃,施斐还是让人把带辣的菜都摆得靠近她那边。 说实话她挺佩服施斐的,都说高学问的都是木头桩子,他倒是个例外,察言观色什么的十分在行。 讲道理施斐这样的,应该不难找对象啊。 “我脸上沾东西了吗?” 季南枝这才发现自己有点不礼貌地一直盯着对方。 包厢顶的水晶灯散下光线,铺在男人深邃的眉眼上,从季南枝的角度能看到那双灰蓝色虹膜,让人联想到月下的海面。 “没有。”不好意思再看他,季南枝迅速低头,把视线移到面前的菜肴上。 ——她不开心吗? 施斐抿了抿嘴,心想对于女性思维研究的课题或许要再收集更多数据,其中个体之间的差异性要多加重视些。 当然,这会还在埋头g饭的季南枝根本不知道因为自己,施斐的团队又要增加工作量了。 -- 第五十八章 他们这顿饭吃得很慢,主要原因还在施斐。 他人看起来贵气,餐桌礼仪也是一副贵族做派,举手投足间优雅矜庄,单看他还以为参加的是什么高级宴会。 视角转到他对面的女士时,一切又被打回现实,季南枝的睡裙因着前头浴室里的荒唐,有些拧巴,再加上在高温天里疾走,身上免不了出汗,她睡裙又是纯白的,汗渍干了就有些泛h。 总的来说,就是季南枝现在挺邋里邋遢的。 虽然是没遇到前男友这类生物,可是她碰到的是施斐欸!她的偶像!甚至有机会跟偶像进餐!可她却这副模样…… ——呜呜呜~太失礼了~ “有吃饱吗?”施斐轻轻擦拭完嘴角,又将餐巾重新叠成一小方块,随后抬眼看她,语气很谦和。 季南枝看着他把餐具都归到一边,碗碟什么似乎餐前餐后也没太大区别。 这可能不单单是强迫症了,怕是洁癖也不轻。 “吃饱了,谢谢施教授的款待。”季南枝礼貌地表大谢意。 “不用放心上,我自己也是出来吃晚饭的。幸亏季同学在,我刚好可以多点几道菜尝尝。”他的话进退适宜,既没有过分热络,也没冷了季南枝面子。 “能跟施教授同桌吃饭,是我的荣幸。” 几番客套后,两人一道出了门。 夏夜的热气迎面扑来,在餐厅里好不容易静下来的体温再度上升,季南枝看着不远处明显车流变少的马路有些晃神。 想了想,她稍稍侧身对身边人问道,“施教授,可以跟你借下手机打个电话吗?” 她今晚是不打算再回公寓了,可是她连手机也没有,身份证也不在身上,住酒店是没可能了,只好问问看妍茜那方便吗。 “可以。”施斐很爽快地把手机递给了她。 手机的桌面图案看着有些眼熟,季南枝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毕竟手机是借的,她也不好意思拖拉,这小小的疑问被她抛到脑后,立马点到电话界面,拨了串数字。 “嘟——” 略显漫长的等待让季南枝眉间微蹙,平时比任何人都有耐心的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此时她无比焦虑。 施斐就安静地站在她旁边,眼角余光注意到女人的左手似乎无意识地拧着裙边,那一小块布料几近变形,他的视线从那上移,不小心看到露在领口处的吻痕。 出于礼貌他也不应该继续把目光放在那里,这并不绅士,可是他却舍不得移开,冬雪般纯洁的肤色上,印着欲望的痕迹…… 有什么像要从他身体深处破壳,他甚至恶劣地想倾身吻上那抹伤痕。 施斐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有些出格。 良好的修养让他最终阖上眼,转头看向别处。 等季南枝扭头看他时,只看到的是他后脑勺,她有些奇怪,转念一想,或许施教授只是在思考,富兰克林都说“思考使人深邃”。 季南枝尊重他的深邃,不过天色真的有点太晚了。 “施教授?” 他像睡梦中被惊醒的麋鹿,后背一僵。在意识到是谁叫自己后,施斐这才看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交织。 “怎么样?”施斐先把眼睛移开了。 “没打通。” 她有些沮丧,难不成她真得回去吗?她实在不晓得怎么面对季北尘,她已经逃过一次了,这次是不是还得故技重施? “季同学是有什么苦恼吗?” ——天了噜,这是什么知心大哥哥人设? “其实我今晚是准备去朋友家借宿的,可刚才打她电话没打通。我这会身上什么都没带,酒店也住不成。” 也不知道施斐有个什么魔力,他不过轻飘飘问了句,季南枝就忍不住竹筒倒豆子都讲了,话说完她才后悔自己有点太耿直。 “想来我们研究所参观下吗?” 季南枝的自我嫌弃在对方的突然发言中戛然而止,不用照镜子,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蠢,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说出心里的答案。 “想!” 有机会去参观弗伊格特研究所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之前她有在网上投递过那里助理岗位的应聘简历,可惜没有通过。 要知道这个研究所基本不对外开放,她那次唯一可以进去观摩的机会没把握住,可把她遗憾得有小一礼拜。 施斐见她精神头大好,不由语气也跟着轻松起来,“那我们走吧。” -- 第五十九章 施斐他说“走吧”,季南枝以为他表大的意思是可以出发了,谁晓得他是在形容他们的交通模式。 “施教授,你没开车来吗?”季南枝低头看了眼脚上的夹脚拖鞋,面如菜色。 “我没驾照。” “没驾照?”季南枝倒没想到这个原因,略有些讶然,“那你刚才怎么过来的?也是步行?” “前面是坐同事车过来的,后面因为点事,我就自己先离开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季南枝也只好跟着迈开步子,她夹着拖鞋的指缝似乎已经磨破了皮,不过碍于面子,她没太表现出来不适。 走了有百来米,她才想起了个问题—— “施教授,研究所远吗?” 施斐听到她的问话,沉硬了会,才回道,“按照你现在1.2m/s的速度换算,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 季南枝猛地提高声调,过分的震惊让她没注意到路上的石坑,脚踝一歪,整个人往旁边倾去。 幸亏身边的人及时扯住她,不然她得倒插葱进路边的绿化带。 她人是没事,可是拖鞋经过刚才的意外,左边那只的人字拖带直接断了,她就这么一边虚扶着施斐,一边金J。 “需要帮帽起?”施斐好脾气地询问着。 帮忙?帮她把拖带缝好?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背你过去。” 季南枝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腹诽到这人是不是有力气没地方使?古道热心肠也不是这么个表现法吧? “我看那边有个百货店,你去帮我买双拖鞋,我脚的尺码35,你看可以吗?” 施斐的执行力很强,从他答应到他回来,可能就过了几分钟,因为背后手机店放的歌连半首都还没唱完。 他在季南枝的跟前半蹲下,一如初见时的模样,不过那时候他只是在观赏夹缝中的花朵,而现在,他是为她穿鞋。 季南枝看着他低下的头颅,浅金色的长发在夜色里流淌着细碎的光亮,像永夜天幕上旖旎的极光,他的背弯成一个适度的曲线,不减半分矜贵。 苍白修长的手里拎着只拖鞋,而另一个手正握在季南枝的左脚踝。 虽然施斐行事说话都很绅士,可还是透着些凉薄。他掌心的温度倒热得很,那热度从脚踝那渡进来。 季南枝盯着人眨巴眨巴眼睛,脑子里自己蹦出来个画面,画面里施斐手里拿的也不是拖鞋,是灰姑娘的水晶鞋。 她怕是脑子也开始奇奇怪怪了。 “施教授我自己穿就好了。” 季南枝抢过那只拖鞋,甩到地上,脚一穿,结束这奇葩的画面。 她讨厌童话故事,她也不想当什么仙度瑞拉。 “很可爱。”施斐站起身,视线还停在她脚上。 季南枝顺着他视线,看到了拖鞋上的猫咪图案,“施教授很喜欢猫啊。” “可能。”他回答得模棱两可。 季南枝也不过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想法,听到他的回答倒也没什么波动。 “那我们走吧?”这次是季南枝先说,她一讲完就把坏拖鞋丢垃圾桶里,作势要往前走。 她被人拉住。 面对季南枝的疑惑,施斐摸了摸自己的鼻间,抱歉道,“刚是我欠考虑,我们还是打车吧。” 季南枝求之不得。 不用走路的季南枝觉得自己获救了,人一放松,聊天的欲望就变强,她又开始闲着无聊找施斐搭话,“施教授,你没想过去考个驾照吗?” “去了,钱被退了。” “被退了?有这好事?学不会还能全额退款的?” “教我的教练说他不配教我,然后把隔壁驾校报名电话推荐给我。” 季南枝看他表情平静,似乎没发觉自己被嫌弃了,她也没点破,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不换一家继续学?” “我原本是有准备换另一家学,可惜刚好所里增了几个研究课题,后面一直没合适的时间专门学车。” “是挺可惜的,会开车总归方便点。”季南枝适当地附和道。 “嗯。” 这一声若有似无的气音后,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 第六十章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每个人上小学时候都写过一篇作文,内容要求大致无差,就是说说看长大后想成为什么人。 科学家、老师、警察……这些听起来充满积极正能量的职业是热门选项,季南枝也不能免俗,不过她要更志向高远点,她写的是想成为说的话能贴在学校走廊上的名人,比如弗洛伊德。 为此她有一段时间每天最少写八百字日记,美其名曰锻炼文笔。然后某一天,她的“着作”被她弟翻到,并且发现了自己私吞他零花钱的“犯罪记录”。 不过这不是重点。 就是因着对弗洛伊德的喜欢,她一直都对精神学科很感兴趣,她大学原本是想报心理学方面的专业,最终因为家里的原因没成功。 后面给弗伊格特研究所投简历就只是想碰碰运气,结果不出所料,机会还是属于适合的人。 “哔——” “欢迎回家,埃里希先生。” 季南枝就站在施斐身后,听到一声软萌的电子录音后,研究所的门自动往两侧打开。 “你们所的开门提示音还挺特别。” 她乖乖跟在人后头,眼睛忍不住四处打量,跟刘姥姥头回进大观园似的,什么都觉得新奇,不过也可能跟她对研究所这类名词有着天然的滤镜。 “这都是弗伊格特的主意,说想让大家把研究所当自己家。” 季南枝一听,心想这大家庭文化真是哪哪都流行啊,这高科研的还玩资本家那套。 她想得出神,没注意自己嘲讽出声,“这谁还没个家?得上班来找?”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施斐停下来,扭头看她。 没想到会被听到,季南枝扯了扯嘴角,胡扯道,“没,我就热得呼吸声重了点。” “季同学倒是怕热。” 季南枝尴尬地笑了笑,眼角扫到个电子屏幕,上面粗T字显示着室内温度24℃。 这大姨妈来了吹着都该痛经了。 施斐的办公室射在二楼,他一个人的办公场地就占了一半的面积,季南枝进去的时候还以为走错到谁的住所。 除开三面墙都做成书架有点办公样,剩余的位置吧台,沙发、床一应俱全。 “你得是真把家搬来了?” 施斐被她丰富的表情逗乐,手指了下沙发,让她先坐,“因为我经常通宵,弗伊格特就让人布置成这样。我这有酸N跟水,你想喝哪个?” “水,谢谢。” 不消几时,一杯温水已经放到跟前,施斐也自然坐到她对面,不过跟她软绵的布沙发不同,他选了一把实木靠椅,两人横隔着张水晶茶几,漾着银灰色波浪的桌面倒是跟他的眼睛有点近似。 施斐在打量她。 季南枝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她也不晓得出于什么原因,只能低着头装出专心喝水的模样。 “有喜欢什么音乐吗?民谣或者纯音乐?” “《月光》吧。”季南枝脑子里刚好浮现这首曲子,她就说出了口。 施斐办公室的音响设备很好,柔和舒缓的钢琴曲湖水般朝她涌来,耳朵被缓慢浸润,季南枝不由渐渐放松起来,她的视线滑过跟前仿若波光粼粼的银色湖面,落在对面人灰蓝色的眼睛里。 两个人突然间变得沉默,好在因为背景乐的存在,季南枝没有显得很尴尬。 没多久,她注意力被桌上摆的一枚沙漏吸引住,透明的沙漏内装的深蓝色的细沙,随着时间的流逝,沙漏下半部分的细沙越积越多。 她好像能听到时间走过的声音。 沙沙沙…… 那是沙粒间互相摩擦的细微声响。 “在微信上你有说你最近一直在做噩梦?”施斐的说话声悠悠传来,很轻,好像怕惊吓到她。 “嗯。” “梦的内容让你很困扰吗?” “嗯。”女人眼神放空,随着男人的问话机械地点了点头。 施斐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身体前倾,让自己往女人方向离得再近点。他唇角放松,带着点上扬的弧度,看着女孩脱力倚着沙发靠垫,眼睛半睁不睁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模样。 “梦里发生的事是可以说的吗?” 女孩先是点了下头,没几秒,又摇头表示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施斐继续询问道。 “因为……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女孩原本迷离的眼睛突然睁大,脸上懵懂无害的神情骤然一变,浑身散发着锋利尖锐的气势。 施斐对她的话反应平平,包括眼前人像是一瞬间性情大变都似乎在他预料之中。 “施教授趁人不备催眠我,是不是手段下作了些?” 季南枝起身往男人走近,大喇喇坐到人大腿上,藕节似的手臂揽住男人的脖子,让他正视自己。 女人身上自带的N糖香味越发浓烈,像是自然界动物间求欢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地对着施斐释放。 “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男人回得平淡,全身上下也是松弛自然得很,没有半分受到蛊惑的样子。 “我不记得了,施教授你有证据吗?”季南枝听到他的问话,笑得更媚了,她把丰润的胸脯也压了过去,不怕惹事地上下摩擦。 施斐皱眉,证据他确实没留,这女人都是半夜给他打语音电话,他并不晓得有人会这么无赖。 “每次联系施教授我都得偷偷地,你都不晓得弟弟盯得有多紧。” “你可以不用那么麻烦,我并不想跟你联系。” “嘴y心软。”季南枝弹嫩的屁股往下压坐,隔着布蹭到个粗长的玩意,那东西还没醒来,蛰伏的状态已经大得惊人,她很难想象它勃起时的尺寸,出于好奇,她空出一只手要去摸上去。 “我只想研究季同学形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包括如何治疗。”施斐大手擒住她要作乱的小手,另一边掐着她腰,把人整个移开自己。 “治疗?怎么治疗?”季南枝不满地咬住下唇,眼尾红红的,跟被人欺负了似的。 “必要时副人格会被直接抹杀。”施斐看她的眼神很正派,没有一丝情欲,也没有任何怜悯,说的话跟说“今晚宰头鱼吃吃吧”一样稀疏平常。 “我看起来这么好欺负吗?”季南枝眼里的妩媚越甚,她当着男人的面将睡裙撕破,短短几秒,她衣不蔽T。 施斐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她。 女人哪会罢休,抓住他的右手覆在自己x上,声线清冷,“大名鼎鼎的施教授要是个强奸犯的新闻,会不会上头条呢?” 她话音未落,施斐转头看她,脸上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 第六十一章 季南枝,准确的话应该用符号框住加以区分,因为此时的「季南枝」不是平日那位,而她也没有另外取名的念头。 她这会儿看男人还在发愣,直接蹬鼻子上脸,又重新跨坐在他腿上。 所谓的安全社交距离对她来说就是扯P,她跟那乖乖女不一样,她只在乎结果,过程……过程当然也重要,不过她的着重点不一样。 “你占用她的身体,就自重点。”男人的脸色凝了薄薄一层寒霜,尤其是那双灰蓝色眸子,蓝宝石一般冷硬。 「季南枝」清楚自己在作死的边缘蹦迪,可是她好不容易冒出来,不折腾点事也太亏了。 “施教授,你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哪叫占用,我跟她本来就是一体,只不过我出现的时间少些,你就这么骂我,真过分!”她食指在男人熨烫平滑的西装外套上作画。 一向绅士的施斐此时眉头皱起,看着女人的表情带着厌恶,他有些后悔自己把这个人格唤醒,不过为了研究,他决意再多忍片刻。 “不是你自己好奇,才唤我出来的吗?” 「季南枝」对他无理的态度提出抗议,赤裸的身体像条蛇地往他怀里钻,嘴巴里尽是些好冷、嘤嘤、要抱抱什么的卖惨句式。 施斐有股子把她打包丢出去的冲动。 “施教授,别这么端着,难不成你害怕她把你当坏人吗?”「季南枝」一时想到了什么,咯咯笑了起来,她的手不老实地在对方衬衫上磨砂,试图解对方衣扣,“你往她水杯里放镇静剂的时候怎么没良心发现?” “这只是心理治疗的手段,我需要她平稳地进入梦境。” “难道我坏了你的好事?”「季南枝」脸上没有半分抱歉,显得跟她的话明显割离。 男人用沉默回答她。 “她的梦境有什么好琢磨的?不过都是些成年旧事,更何况……”她发出一声嗤笑,“那些肮脏的事不都是我经的手,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 「季南枝」伸手捧起一束流光似的金发,轻轻吻了一下,微笑道,“想知道我背着她做了什么?很可惜我不能告诉你,这是只能我跟她知道的秘密。” 「季南枝」攀上男人宽厚的肩膀,屁股上抬,湿漉漉的小舌舔过男人紧抿的薄唇,留下淫靡的水痕,她还嫌不够,压着男人的后脑勺朝下看。 “看到我身上的这些吻痕吗?你不想在上面添几笔吗。” 施斐平静的眼神在触及到那些伤痕时,难以抑制地波动,他半阖住眼眸,不想再看。 快贴上他脸的「季南枝」几乎瞬间捕捉到他的变化,她故意又凑近了点,“施教授,异性交ei欢不是自然法则吗?我喜欢你,所以想上你,不可以吗?” “你跑出来只是为了性交ei的话,我的建议是……” 「季南枝」打断他的话,“我的建议是你不要建议,你到底肯不肯跟我做?” 男人更讶异了,他不晓得这个季南枝的副人格怎么会是个欲求不满的性格,他皱眉道,“你是不是每次出来都是这副样子?” “没有呢~”「季南枝」难得浮现几分羞涩,“今天以前我还是个处呢。” 施斐咂舌,他没听过这么直的话,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 “或者我们做个交易,你研究怎么让我取代她,我就当你专属的心肝,怎么样?” 闻言,施斐看她的眼神变成了审视,面色明显阴沉下来,嘴里说着过去未宣于口的刻薄字眼,“所以你这不入流的勾引,目的就是这个?” “难道施教授不想跟我做吗?”「季南枝」夸张地倒吸口气,疑惑道,“那这硬硬的东西是什么?” 她朝男人热气勃发的鼠蹊部压去,从阴道深处渗出的花液从翕动的穴口流泄,染湿与之相贴的布料,「季南枝」甚至能感觉到阴精跳动的触感。 “下去。” 施斐的下颔角绷成一道凌厉的线,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 “医者难自医,我看施教授也没看起来那么正经的吧。” 「季南枝」自顾自扭着腰,让小穴隔着裤子在那柱身上摩擦,“听到我说心肝两个字,施教授你的鸡8可是一刻都等不及翘起来了哦~” 施斐不会承认,他低头看着在他身上发浪的女人,鼻子轻蔑地哼了声,“我想我对你没兴趣,而且,你也该回去了。” 只听“啪”地一响指声,女人在他怀里软了下来。 施斐手穿过她膝窝,将人抱起,眼角扫到她小穴被抬离时,牵扯出几根黏沾的银丝线,连着自己的阴精位置。 看着被肉棒顶出个大帐篷,施斐有些头疼地拧着眉,想到女人刚才的提议,不禁苦笑。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 第六十二章 Уǔzнaiωǔ.ωōяк 施斐对季南枝的初印象很微妙。 可能由于自己的职业病,他遇见比较感兴趣的人的时候,喜欢不露痕迹地观察对方。 人类作为拥有最高等智慧的灵长类生物,是最会也最爱撒谎的。即便如此,受潜意识控制的微表情却常常泄露被掩饰的内心。 施斐除开自己本职工作内容外,平时对根据微表情去分析其他人想隐藏的秘密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 遗憾的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遇见都是些看几眼就没兴致的人。 游戏难度似乎被谁调成easy模式,令他枯燥无味极了。 直到季南枝的出现。 看到她的第一眼,那沉寂许久的兴奋感骤然苏醒,他很清楚,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游戏对象。 而这个念头在第一次半夜接到她电话后,那种押对宝的快感在他胸腔里疯长。 电话那头的嗓音一改白日里的清脆爽朗,故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慵懒,怕他听不清似的,语速很慢,就像正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施教授,有兴趣杀了我吗?” 还有什么比看起来阳光、积极、富有正义感的模范生,背后却是黑暗、狠辣、令人窒息的Y冷玫瑰,更让他兴致斐然呢? 他欣然应允,他不会蠢到误以为她在教唆自己犯罪,过往对于DID患者的治疗中,减少或者抹杀其余人格是常见手段。 于是后面才有了催眠季南枝这段。 施斐看着床上睡得并不踏实的女人,开始有些犯难。 原本他没准备这么早g预的,或许是被晚上那场尴尬相亲会刺激到。 施斐的父亲卡尔·冯·腓特烈在行事上完美继承了祖父的傲慢,旧时代上位者的毛病在他身上还处处可见。 ——德意志帝国都灭亡一百多年了。 面对“腓特烈公爵”的各种无理请求,弗伊格特总是选择遵循。 得亏弗伊格特是个肚子里有十艘巨轮的老好人,又或者是看在他是研究所最大的投资人面子上,总之,最后受罪的都是施斐。 相亲会不欢而散,他记得自己率X离场的时侯,那个女人在背后骂他是茅坑里的石头。 ——父亲识人的眼光真是差劲,这样大庭广众乱吼乱叫的女人怎么能称得上是淑女。 后来他意外在路边捡到那个像只浪猫的女人,一时冲动就把人带回研究所。 甚至从她踏进门那刻开始,对她的催眠暗示就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着。 这不道德。 施斐清楚自己的行为违背了一个心理医生的职业准则,在他看见女人身上的吻痕前,他内心是有迟疑的,不过那零星的道德约束被血液里翻涌的欲望击碎。 他就站在床沿看她,眼中的情绪起起落落。 片刻过去,他才慢悠悠坐下,苍白的手指掐住女人纤长的脖颈,一寸寸收紧,指腹能清晰摸到颈动脉的跳动,他脑海里不由幻想着女人因为缺氧而高潮的模样。 “唔——” 女人难耐的低吟唤回他飘远的思绪,他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松开手,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脖子。 雪白的皮肤上只留下很浅的指印,没多久就会消失了。 音响始终播放着《月光》的第一乐章,沉郁的曲调涓流般渗透脊髓,阴暗忧郁随着音符从灵魂深处爬出,施斐怜惜地抚摸着女人锦缎似的秀发,看她在梦境里挣扎。 “南枝……”男人试着同她交流。 “不要,别!别开门!” “不要害怕,你现在很安全,那个坏人看不见你,你不用担心。”他握住女人颤栗的手,十指交缠,他手心的热度熨烫着对方。 在他耐心的安抚下,女人渐渐冷静了下来。 “你是个隐形人,没有人会找到你。”施斐继续给向她暗示,“相信我,从房间里走出去,不会有事的。” 女人的表情有一些不情愿,施斐也不着急,轻声哄着,没多久,她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 “是不是没被发现?” 女人乖巧地点了点头。 “门外面看到了什么?” “都是雾。” 施斐的声音开始变得坚定,他不容置喙地指挥道,“穿过它,它在欺骗你,你想知道的真相在雾后面。” “我听到有人说话。”季南枝如实回答。 “说话的人是男是女?听得到在说什么吗?” 季南枝摇头,“太远了,我听不清。” 施斐没有继续问,他知道对方自己在往意识深处摸索,这需要时间,他只能在旁边给予安慰。 时间一点点流逝,女人的脸色越发苍白,最后捂着耳朵挣扎着,嘴里无意识地哭喊着—— “放开他!住手!你放开他!……” 她? 施斐看着陷入梦魇的女人,眸色一沉,当即关掉了音响设备,没了背景乐,房间里女人的啜泣声越发明显。 ——真是可怜的小猫。 施斐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 (DID:分离X身份识别障碍) -- 第六十三章 Уǔzнaiωǔ.ωōяк 困意来得汹涌。 季南枝抿了下嘴,能感觉到微末的苦味,这味道很熟悉,像以前医生开过的佐匹克隆。 她心里正有些疑惑时,已经整个人沉入睡梦中。 脑袋发涨、太阳穴狂跳,脑子里的每根神经都绷紧到发颤,即便是睡着的情况下,痛意依然明显。 季南枝对此并不陌生,每当她有这些反应时,她的意识就会被双无形的手拉进一座空房间里。房内陈设如旧,四面墙T雪白平滑,折射着不知从何处撒下的光线,屋里亮堂地诡异。 她被禁锢住了。 季南枝知道,这也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空房间,虽说她早就见怪不怪,但是进来的原因还一直没高清楚。 不过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发生了,所以她现在有些焦虑。 季南枝自我催眠地让自己放松,赤裸的双脚踩在地板上,软软的,有点像是棉花。她又故意原地蹦了蹦,弹X极佳的地板一秒变成弹簧床,季南枝纤瘦的身体被高高抛起又下坠,失重感让她几乎快撕裂开梦境。 在那临界点,耳边突然响起钢琴曲,她刚要挣脱的意识再次被困住,甚至脚底踩着的绵软地面也起了变化,从她站的位置开始迅速倾斜,她的脚底像踩在上了油的瓷面,整个人随着房间的倾倒往边缘滑去,停不下脚。 ——这是怎么回事? 季南枝对自己现在的境地有些纳闷,这之前并没有发生过。 虽然过去也被锁进空白房间几回,但她能感觉到这个房间很安全,可是现在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推挤着她,似乎想让她离开这里。 就在她快撞上墙的前几秒,原本无一物的墙面浮现一扇木门,她记得这扇门,她白天的梦里才刚刚见过。 她想起听到的那道男声就浑身发冷。 “南枝……” 脑海里出现了另一道声音,语气温和,充满力道的声线稳住了她快要崩塌的意志。 她抬头想找寻声音来源,眼前却突然跑马灯似的快速掠过许多画面,那不是常人眼球能捕捉的速度,虽然看不清,但是那排斥抗拒的感觉十分明显。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摸上那铜环,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叫声,季南枝瞪圆了眼看着门缝被自己越拉越大。 “不要,别!别开门!”她发出尖锐的呐喊声。 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门被彻底打开了,季南枝闭紧双眼,不敢多看。 “不要害怕,你现在很安全,那个坏人看不见你,你不用担心。” 那个声音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她冰凉的手心似乎被什么暖着,声音的主人在努力驱散她心中的恐惧。 “你是个隐形人,没有人会找到你。” ——真的吗? 季南枝小心地掀了细细一条缝,隐约只看到一片白茫茫。 “相信我,从房间里走出去,不会有事的。” 她已经全然睁开眼,门外被白雾笼罩着,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不说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梦里能隐形,就算不能,别人想看到她也挺难的。 季南枝试探地一只脚跨过门槛,似乎是踩在实木地板上,踏实的脚感让她悬着的心重新落回原处。 过了有一分钟,奇怪的事依然没有发生,季南枝索性大起胆子往白雾深处走。 她前进一米,雾气就自动散开一米,她凭着地板的花纹还有墙上的壁灯,想起来自己可能在的位置,她应该是在老宅二楼的长廊,长廊尽头连着个楼梯,从那往上就能走到阁楼。 她继续朝前直走,路过一副画框时,她下意识扭头看去,上面画着的四柱床上轻纱半掩,床侧漏出来的女孩头戴红色兜帽,容貌稚嫩,眼神却带着不符年纪的媚态,而在她身下拱起一大团,像躲了个人。 季南枝好奇那团画的是什么,脚尖不自觉踮起,凑近了些。 那画恍惚感觉到她的注视,竟动了起来,那白色的被子上下耸动,女孩的脸渐渐扭曲,小嘴甚至发出嗯嗯啊啊的喘息声。 意识到画里的人在做些什么时,季南枝懊恼地撇开了头,余光扫到从床沿露出的一根银灰色大尾巴。 ——靠!“狼外婆”跟“小红帽”在乱高? 季南枝直觉得自己三观碎了。 她快步离开,把那奇怪的呻吟甩在身后,蒙头往楼梯冲去。 “门外面看到了什么?” 那声音恰好响起,问着她的情况。 “都是雾。”季南枝决定只讲一部分事实,毕竟没有要求说做梦的人只能说实话。 “穿过它,它在欺骗你,你想知道的真相在雾后面。” 那人话音未落,季南枝已经走到楼梯口,从楼上传来另外的对话声。 “我听到有人说话。”她有些纠结该不该直接上去。 “说话的人是男是女?听得到在说什么吗?” 季南枝也想知道。 踌躇片刻,她还是决定继续往上走,因为她刚看到自己身后的路已经被黑暗吞噬。 没有回头路了。 老宅的楼梯又陡又窄,她的脚只能踩够一半,随时都可能一不小心摔下去,所以她走得格外慢。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怦怦怦……像是随时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季南枝站在阁楼口,眼前的场景在瞬间夺走了她所有的呼吸。 阁楼唯一的小窗只透了些许的光亮,这也足够她看清那上身赤裸的年轻男人,还有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小孩。 ——该死!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季南枝随手从旁边肏起什么,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朝男人后脑勺挥去。 “嗙!” 鲜血喷到她脸上,糊了她满脸,她其中一只眼睛都覆着一层红色,她就看着男人在她眼前像坨烂泥倒下。 怒火被血水冷却下来,季南枝把视线移到那瑟瑟发抖的男孩身上。 她信手抹了一把脸,蹲下去把他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背,柔声安慰着,“别害怕,姐姐在。” “姐姐,舅舅他怎么一动不动了?” 季南枝被什么撞出躯体,眼前的画面变成俯瞰视角。她看到抱着季北尘的「自己」,只见「她」听完问话后,转头冷冷地注视着那具逐渐失去生命力的男人,轻嘲一声,“舅舅他只是睡着了。来,姐姐先带你下去洗澡。” 季北尘乖巧地点点头,小手握住女孩的手,另一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两个小孩就那么手牵着手要往阁楼下走。 季南枝不禁眼皮一跳,随后就看见那原本趴在地上的男人重新站了起来。 ——“小心!” 他们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喊声,眼见男人快要抓住女孩的裙摆…… 她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 就是有个版本说《小红帽》里面写的恋童癖,不过也可能过度解读,别太当真 -- 第六十四章 药效没有施斐想的持续那么久,女孩在钢琴曲停下后没多会就醒了,这让他有些诧异。 不过相较探索对方耐药性的问题,眼下他更应该想想怎么同她解释,为什么在喝了自己倒的水后,便昏睡过去,然后身无寸缕地在他的床上醒来。 ——如果告诉她是异界生物侵入,她被打晕并撕碎了衣服,她会信吗? ——太弱智了……说都说不出口…… “施教授,能为我拿一套干净的衣服吗?”女人刚从噩梦中苏醒,眼中的痛楚还未褪去,语气蔫蔫的。 预料中的指控没有出现,甚至连表情都意外平淡。 施斐看着她,没有动作。 “施教授对待研究对象都是这样无理的吗?” 察觉到对方的打量,季南枝这才有些不耐烦,她一下坐起来,把薄薄的丝被裹在身上,赤着脚踏到地板。 “……你,”施斐自动为她让出路来,看她提着十分宽大的床褥下摆,行动不便,在眼看她差一点又要被绊倒,才开口继续问道,“你是要去哪?” “找水喝。”季南枝把刚才喝过的杯子拿起嗅了嗅,眉头皱起,嫌弃地吐槽了句“法克”,然后扭头看向男人,“这有没有没下药的饮用水,我口渴了。” 施斐能被她吊儿郎当的口吻逗乐,这让他确定现在在他眼前的是女人的主人格。 在女人防贼一样的注视下,施斐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了她。 “封口完整。”你可以放心喝,后面一句施斐懒得多说。 女人迟疑地看着他,眼中的防备跃然纸上,似乎过了有一个世纪她才接过那瓶水,她尝试着拧它,手臂发力的同时,那丝滑的被单跟她作对似的往下掉。 她顾了这头,又落了那头,手忙脚乱的表演看得男人眼角弯了个弧度。 ——再也不买这个牌子的矿泉水了! 不顺心的季南枝把气撒到了无辜的生产商家。 “我帮你打开吧。”男人手摊在她眼前,掌心向上,可以清晰看到一条深深的纹路横隔手掌。 听说断掌的男人、理智还不讲情面,难听点就是冷血。 “谢谢。”季南枝把水瓶放他手心,能使唤就使唤,假客气什么的她演不来。 也许是噩梦让她冒了一背的冷汗,她口渴得厉害,五百毫升的水她一口闷了半瓶,喝得太急,难免有多余的液体从她嘴角渗出,滑过她下颔,汇向锁骨上窝处。 施斐看着她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白色波斯猫,那猫实际跟卖它的店家列举的优雅喜静性格南辕北辙,单单喝水,每次都要弄出一副打战的架势,还喜欢故意打碎东西,尤其是瓷器。 因为这个,热爱收藏古董的父亲非常讨厌那只猫,甚至趁他参加夏令营的空档,假借女仆的手把猫放走。 他还没来得及给那只可怜的小猫起名字,它就彻底离开了他的生活。 ——也不知道它还活着吗? 季南枝没心思猜他在想什么,男人关注过度的视线令她不适,她小声打了个嗝,清清嗓子打断道,“施教授,在你给我准备一套T面的服装前,你可以不看我吗?” “抱歉。” 施斐转过身将背影留给对方,修长高大的身形巍然挺拔,季南枝就安静地看他走向房间一角,手指在墙上轻压了下,弹出来个门。他长臂一伸,从里头取了件黑色卫衣,然后放到身后的床沿上。 “暂时只有这个,你先穿着。”他脸始终保持着不正对女人。 季南枝见他确实没看自己,就松开攥着被子的手,光着身子走过去穿衣服。 她动作利索,不过几秒,卫衣已经套在身上,只不过尺寸相差太大,她这会看起来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她拢了拢衣服边边角角,确认自己不会走光才再出声道,“我好了。” 施斐重新回身看她,女人穿着卫衣的模样映入眼帘,衣服是他前两天才穿过的,此时却包裹着另一具身体。 女人的身材比他想象中还更娇小,他的衣服似乎都能把她压垮。 “不太合身。”施斐语气有些歉意。 “呵——”季南枝嘲讽地笑了下,揶揄道,“我原本的睡衣倒是合身。” 施斐对她的暗讽全然接受。 两人又重新坐回椅子,只不过这次对换了位置,季南枝膝盖交叠,靠在实木椅背上,眼神锋利地盯着沙发上的男人。 “目的?” 施斐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坦荡清澈,面对她的质问也没有目光躲闪,他微笑着应道,“两点。研究你,治疗你。” 季南枝轻哼一声,手继续扯了扯衣服下摆,“不提前询问患者意愿,这是研究所特色?” “抱歉,这只是我个人行为。”他今晚第二次向她道歉。 “如果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呢?” “那……”施斐拿起手机点了几下后,把屏幕对准她。 看了不过十多秒,她就自己主动把手机息屏了。 ——视频里那么奔放的女的不是她吧?! -- 打赏章,没内容,可不点 谢谢支持。 -- 第六十五章 季南枝的羞耻心让她不愿去承认视频里的人是自己,虽然她不认为施斐会有能力短时间里编辑虚构出这么离谱的视频。 短暂的画面给她带来海啸一般的冲击,尤其是「自己」发情似的在男人身上肆意摩擦,简直堪比小说里中了媚药的情节,她甚至还是意图强上那方。 一时间,气氛过于尴尬。 季南枝都觉得自己的脚趾今天工作量超标了。 对面的男人看着她陷入沉默,眨眨眼,思索了会,才认真道,“因为之前我办公室的资料失窃过,所以才装了监控。刚才的视频我会彻底删除,你不用担心隐私泄露的问题。” 季南枝还没有从自己胆大妄为的行径回神,听他提起才反应过来,那出格的视频还存在对方手机里。 他主动示好的态度让季南枝紧绷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些,这也让她有精力去思考另外的事情。 “施教授说的想研究我,治疗我具T是指?”她的背离开了椅子,挺直端坐着,问话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自己没有感觉吗?比如说记忆不连贯,经常感觉到头痛,分不清意识存在现实还是虚幻……” 施斐的话让她不由开始回忆起过往的片段,他讲的几个情况确实都发生过,尤其是在她还没搬出云山湾前,她断片、头痛、现实感丧失这些都见怪不怪了。 “所以你也怀疑我可能精神分裂?”季南枝想起上一次去见心理师的时候,他对自己给出的诊断。 施斐摇了摇头,他的长发没有扎着,有几缕落在身前,季南枝忍不住看过去,心里又再次感叹怎么会有人发质这么好,跟最上等绢丝似的。 “精神分裂不准确,我个人认为你的症状更倾向于是分离X身份识别障碍,以前也被称呼为多重人格障碍。” “就像《24个比利》里面写的那样?” 女人不自主提高声调,表情还有些激动,跟藏宝游戏里的探险者发现新大陆时一样。 施斐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主人格确实很积极乐观,那她的副人格或许就是大部分阴暗面的承载T。 “你也可以这么类比。” “那我有多少种人格?我现在还不能跟其他人格交流对吧?” 她还有另外一个优点,热爱提问,施斐想着她在上学期间应该挺讨老师喜欢的。 “目前我看到的是两个,另一个就是视频里的那位。至于能否互相交流,你应该比我清楚些。” 季南枝面上一热,她脑海里再次浮现那“热情的”画面,那个「她」可太狂野了。 “其实我对「她」是有些感觉的。在上大学前,我记忆空白的情况比较多,而且身边的人也对我说过诸如——你刚才跟变了个人……这样的话。” “那你什么时候往精神方面怀疑呢?” 这个问题让她犯难了起来,她嘴唇抿紧,似乎在斟酌需不需要如实回答。 “或者你自己有尝试过去验证在缺失记忆的时间里,你做了些什么?”施斐不想为难她,所以换了个问题。 “我的副人格……我可以这么称呼她吗?” 施斐点头。 “她应该是个聪明的人,我刚开始有在房间里装过摄像头,就跟施教授这里一样,我以为如果有异常总会被记录下来的,可是很遗憾……” “没拍到?”施斐好奇问道。 “嗯。”季南枝的手拽着衣摆,“摄像头总是莫名其妙坏掉,连拍摄记录也都被清空,我起初还以为遭贼了家里。” “后来呢?” “后来我缺失记忆的情况有变少,只不过经常做梦,失眠已经严重影响到自己生活,所以我有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治疗。怀疑是精神分裂也是我那个主治医生告诉的。” “你没有继续接受治疗?” “因为那会刚上大学,忙得没空再管自己是不是精神病。”季南枝大一那年,季宏伟直接是狠心断了她生活费,还担心妈妈偷偷接济自己,把离婚当做要挟。 可笑。 施斐听得皱眉,这发展令他不解,“国内的全日制大学学生的学业任务这么重的吗?” “也没有,我只是忙着兼职赚钱而已。” 女人说得轻松,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 第六十六章 那段经历要是复述的话也是几句话的事。 青春期叛逆的季南枝在父亲擅作主张安排的生日会上缺席,这令一向只看重自己面子的季宏伟勃然大怒,从而对她进行了经济制裁。 什么狗P生日会,用“招商引资会”还恰当点。 说起来也好笑,明明已经定了娃娃亲的自己居然能继续用来讨好他自称的“朋友”,听说还是个有着清廉名声的中年男人。 季宏伟为了拿到堰湖区的开发权磨了那人许久,可惜进展不佳,后面也不晓得他从哪弄到的小道消息,说是那高官的儿子正值适婚年纪。 老子行不通,就妄想用自己女儿来搭上人家儿子为他铺路。 真当她一块砖呐?哪里需要哪里搬? 都说男孩建设银行,女孩招商银行,打她出生起,深受重男轻女这类糟粕思想荼毒的季宏伟就对自己没有什么父爱。要不是凭着让她跟赵家定了亲能攀上关系的缘故,说不定她这个“赔钱货”早被丢哪个垃圾桶里了。 不过现如今,从商的赵家在他眼里已经有些看不上了,他需要更强大的势力帮助自己的事业再上层楼。 季南枝讨厌这样身为工具的人生。 所以在她表面应承说是第二天会好好装扮自己,结果等化妆师们登门造访别墅时,季南枝早就连夜收拾包袱溜出家。 再后来她的所有经济来源都被恶意冻结了,她的母亲也被用计打发出国,她的弟弟…… 那个印象里总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姐姐、姐姐”叫着的小P孩。 那时候只有他义无反顾地维护着自己,而被愤怒击溃理智的父亲直接把他关进了禁闭室,直到母亲拿股权转让威胁,才令他稍微收敛一些。 她那段时间的“自由”,原来是建立在其他人为自己付出代价的基础之上。 这是她很后面才知道的。 母亲不忍心看她被愧疚折磨,于是偷偷为她购置了一套新公寓,让她自己选择要不要从云山湾搬出去。 她似乎总在逃避。 她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季北尘红着眼的模样,心脏不由缩紧,带着些微的痛意。 他也许是对的,最为软弱无能的人是她。 “很抱歉,让你想到不好的回忆。” 施斐沉稳的声音把她发散的思维拉了回来,季南枝抬头,棕色的瞳仁里漫着水汽,脆弱又楚楚动人。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的施斐,只悄无声息地吞咽了下,连喉结都没有大幅度的滑动,像是怕被对方发现。 “我没有什么不适,你没必要再道歉。”季南枝迅速扭过头,偷偷抹g眼角的湿意。 即使她是个病人,她也并不想将自己的软弱剖析在别人面前,而且还是没征过自己同意就给她下药的“医生”。 “有些太晚了,其他问题等天亮后在说吧。你今晚就先将就睡在这可以吗?”施斐说完就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样子。 “你不睡这吗?”问题说出口的一瞬,季南枝就反应过来自己讲的过于暧昧了,跟想邀请对方同床似的,她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我睡了你的床,你去哪睡?” 她可没忘记他不会开车的事,这大半夜要在这边打上车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我去弗伊格特的办公室,他那有个沙发床。” 既然他有地方去,季南枝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意。 “那晚安,施教授。”这是她第一次不是在微信上对他问安,连日来的的习惯让她自然脱口而出。 “晚安。” 男人回以微笑,他的声音依旧令人如沐春风。 -- 第六十七章 完全陌生的周遭环境令她难以入睡,季南枝甚至想再同施斐要点安眠药,虽然这个举动看起来很不妥当。 每次失眠,她脑子里就总爱想东想西。 这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因为大脑在这样高速的运转下,反而会越发清醒,季南枝很清楚自己应该停下脑中的浮想联翩。 床边立着一人高的落地灯,微亮的灯光透过浅沙色纸罩洒在亚麻布包裹着的h铜床上,灰褐色床面上印着的影子被灯光拉伸成暧昧的形状。 房间里能听到女人呼吸声渐渐变重,她不自然屈起身体,卫衣的下摆在几次翻身后都堆到腰上,露出只穿了条N橘色内裤的下身。 季南枝在昏黄的夜灯中睁开眼,被黑暗晕染加深的眼仁亮得出奇,她咬着下唇,光溜溜的大腿紧紧夹着,大腿内侧的软肉小幅度互相摩擦着,有些酥酥麻麻的痒,也有些水意染湿了内裤。 她红着脸,试探地伸手揉了揉胸前的两坨雪峰,学着白日里它们被眷顾时的手势,时不时掐肉顶端发硬的乳果。 “姐姐……” 耳边仿佛幻听到男孩低压着的呻吟声,季南枝手中动作一顿,懊恼地整个人翻过去,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嘴里咿咿呀呀说得都是些咒骂自己的话。 她是疯了,脑子里尽想的都是季北尘赤身裸体的模样,还有他那处粉色的…… ——季南枝你个大变态! 无论前一天发生多荒唐的事,第二天的太阳依旧照常升起。 季南枝几乎是一夜无眠,所以她早早推开房门,看到已经穿戴整齐,一派怡然自得地喝咖啡的施斐时,有些惊讶。 “如果你房间的时钟没时差的话,现在才北京时间四点多。”季南枝飘也似地在吧台边落座,双手托着自己那颗昏沉沉的脑袋。 “成年人每天只要保证有2到3小时深度睡眠,就足够维持一天的好精神。”施斐看她的眼神带着些同情,“要来杯咖啡吗?” “不用,谢谢。”她不喜欢苦的。 “忘了你不爱喝咖啡。”男人说得熟稔,跟两人有相交多年的交情一样。 “我不爱喝的东西有很多,包括教授给我下了药的那杯水。” 这个梗在她那怕是过不去了。 施斐倒也淡定,他歉意地对她报以微笑,然后起身不知道去了哪,时间过了有十多分钟。 男人再回来时,手中拿着一个银质的托盘,上面放着两片微焦的吐司,中间夹着翠绿的生菜和一张N酪片,外加一瓶牛奶。 营养均衡又健康。 牛奶没按习惯被倒进玻璃杯里,施斐清楚女人是一逮到机会肯定顺杆爬的主,他要尽量少抛出机会给她。 兴许确实缺觉缺得厉害,季南枝后面也没再多的心思阴阳怪气。 匆匆把早饭吃完,她就问男人借了张毛爷爷,走到大路打了辆的士。 回公寓的路上她一直在试图组织好自己的语言,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自己弟弟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 腹稿打了半天,她深吸口气,总算敢站在大门前输入指纹,随着滴得一声,季南枝推门而入。 “咦?人呢?” 在找了一大圈,季南枝这才确定房子里没人,她弟根本就不在。 -- 第六十八章 季南枝回屋后,也没立马去睡觉,想着先把手机找出来。 结果也废了好一会功夫,原本缠缠绕绕的稀薄睡意已经散得彻底。也不晓得自己出门前咋想的,居然把它塞到了衣柜里。 也可能拿睡衣时候顺手搁的。 她叩了两下屏幕,没反应,该是前头没电自动关机了。 趁着手机充电的间隙,季南枝快速换了身衣服。毕竟是从别人那借的卫衣套衫,穿着总有点别扭。 等她收拾妥当,手机已经充了些电,她在床沿坐下,拿起手机翻看,按着以往习惯,季南枝几乎不会边充电边玩手机,毕竟她没少看那些手机爆炸的新闻。 未接来电记录就有四十九通,除开宋祤的三通,妍茜的四通还有两个陌生电话,季北尘足足给她拨了四十轮电话,她手机的电量怕是这么耗完的吧。 季南枝看眼时间,这早不早、晚不晚的,她也不好直接回过去,思索了下还是编辑了条短信,说自己回公寓了。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才响起不过一秒,就有电话拨进来,季南枝看着屏幕上备注的小祖宗三个字犹豫了会才按下接通键。 “……” 轻缓的呼吸声伴着细微难察的电流音贴在耳朵边,对面的人沉默许久都没开口。 “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季南枝语气同往常一般无二。 “……嗯,”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像粗糙的磨砂纸面,还带点鼻音。 “着凉了?” “没有。” 季南枝只当他在耍性子,于是耐心地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没接电话的缘由,不过夜宿在研究所的事被她略过不提。 “嗯。”对面的人还是一副恹恹的调子。 季南枝隔着电话也看不见他具T情况,只能让他先去好好休息会,“你还是再睡会吧,要是不舒服你跟我说,我载你去看医生。” “姐姐……” 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男孩在下一秒就能会哭出来。 她不自觉语调放得更温柔些,“怎么了?” “姐姐,可不可以别再丢下我,好吗?” 季南枝一愣,握着手机的指节灌了泥浆一般僵硬,她嘴巴张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先睡了,拜拜。”男孩似乎害怕听到不想要的答案,没等她开口就匆匆道了别挂断电话。 听着手机听筒里的嘟声,季南枝眉头不由蹙起,男孩的请求还萦绕耳边,甚至不用想象,她脑子里已经自动g描出那副弃犬一样的可怜模样。 真是个善用他人软肋的坏小孩。 季南枝内心开始变得焦虑,桩桩件件烦心事盘旋心头,这让她手足无措。 除开这些,她更多的是羞愧。 她不得不承认,在听到自己弟弟说出那番类似告白的话,心底深处因为那种禁忌感而翻涌的兴奋感,正在冲击着她的道德还有思想。 她长叹了口气,仰头栽倒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光线直直得穿过瞳孔,亮到失去焦距,只剩下大片光晕。 纯洁的光明笼罩着她。 ——太亮了…… 季南枝难受地闭上了眼睛,眼尾一滴一滴渗出水珠,滑过太阳穴,隐没在发丝里。 早晨八点整。 季南枝挂着两圈毫不优雅的黑眼圈在教室落座。 “你是半夜劫富济贫去了?”沈舟庭被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惊了一跳。 “是啊。”季南枝从包里随便摸了本书出来,摊到课桌上。 沈舟庭顺势瞄了眼,不禁好笑,“这节课是外贸英语,你拿错成企业管理了。” “这不重要。”季南枝头一歪,左手支着脑袋开始望着黑板发呆。 窗外透进来的晨曦将她的侧脸描上一圈金边,整个人朦胧又美好。沈舟庭就这么直白地看向她,对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视线。 季南枝还在想季北尘的事。 她在纠结自己要不要把人再接回公寓,毕竟妈妈还没回来,如果他跟自己一样碰到季宏伟那些风月事,那真的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季北尘还是个孩子。 这样想着,季南枝坚定了把人带回自己公寓心。 -- 第六十九章 魂游天际的季南枝被在走廊巡视的班导逮个正着,喜提“课后训话”奖励一枚。 细想起来她这近几日出入办公室的频率确实高了些,班导那些劝谏人的老话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好在她自己也嫌烦,今天只训有十来分钟就匆匆结束对她的思想教育。 不过经过她这样来回折腾几下,转眼时间就到了中午。 她坐在食堂一楼,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餐盘,眼睛就差粘在手机屏幕上。 “怎么还没给我回消息?” 一个多小时前她给季北尘发了让他下午放学后等她的微信,结果过去这么久也没个音信,这让她有点不适应,以前他回自己消息的间隔就没超过三分钟。 “你吃饭的样子像有人在你饭菜里掺了屎。” 季南枝闻声抬起头,就看到赵嘉屹端着个餐盘放到她对面,白色托盘上的菜色丰富,看起来食堂阿姨手抖的毛病治好了。 “怎么?你想吃加料的?”她把自己的餐盘往前一推,“我还没吃,送你了。” 赵嘉屹不接她茬,自顾自开了瓶汽水猛灌一口,长舒口气才继续道,“咋的?失恋了?” “有病。”季南枝斜了他眼,不准备继续跟他再待一块,起身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伸手压下对方又准备抬起易拉罐的手腕,低声问说,“妍茜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赵嘉屹不忙着抽回手,任由她把手心贴在自己皮肤上,面上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外甥打灯笼——照舅呗。” “你要再敢欺负她……” “是是是,我就死定了!”赵嘉屹直接截过她话头,反手将那手握住,掌心相对,就好像牵手那样。 “神经病。”女人嫌恶地骂了句,同时将手快速抽离出去,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视野里的人影渐渐变小,一旁早就按耐不住好奇心的吴智尚连忙凑上前去,八卦兮兮地撞了赵嘉屹肩膀一下,“我说你今天抽什么风,突然往食堂拐。你故意……” 后面的话被捅到他嘴里的J腿堵住,他瞪大眼睛盯着这会儿板起脸来的赵嘉屹, ——这小伙子又在生哪门子邪气? 另一边,季南枝提着打包好的剩饭剩菜往活动中心那条路走。 正值中午放课,路上的人不算少,她在人流里迅速穿行,大概走了百来米,就看到棵芒果树下放置的爱心狗窝,她把饭菜都倒进狗盆里,然后顺手把塑料袋丢垃圾桶里。 做完这些事,她立在那树下,正午的阳光并不良善,那股子不把人晒成人g的气势将水泥路烘得火热,她虽然站在树荫下,那热浪依然席卷到她。 她微眯了下眼,侧过头看向身后不远处,平平无奇的另外一棵芒果树,只不过树g后面站着个人。 那人装模作样地侧着身体想让树挡住自己,可惜那白色的上衣袖子都整个露出来。 ——真当别人瞎了。 季南枝没有理会那尾随的跟踪狂,步伐维持着平常的节奏,穿过白沙小路转进小树林里。 虽然学校树林里大部分都是常绿树,路上还是有些脱落下来的枯叶。 她在进了密林后就提了速,那身后的人也跟着加快脚步,一前一后的两个人你追我赶地,时不时踩到落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碎响。 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进,眼前出现了个弯道,季南枝又是一个加速度直接拐过去。 “靠!怎么人不见了!” 男人追上去,结果发现道上早已没了人影,空荡地很。 空寂的森林里偶尔有风刮过,磨砂着叶片发出沙响,刘陆陆就呆站在原地,脑子里还琢磨不清刚是咋回事。 “你是在找我吗?” 耳边响起另一个人Y恻恻的说话声,刘陆陆硬着脑袋往后看去,就见到季南枝肃着张脸盯着自己。 刘陆陆这才发现自己比她还矮上半个头,气势上更是被压得快喘不过气,再加上对方那淬了冰的视线,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开始发软。 “……是。”他忍不住老实应道。 “上次在广场那,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再纠缠我。”季南枝双手交叉,环抱胸前,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你知道非法跟踪他人,严重干扰他人正常生活的行为是违法的吗?” “违法?”刘陆陆被惊得后退了半步,他仰起头,不可思议地回视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跟踪你?这路你挖的?只能你一个人走?” 季南枝的视线从他略有点秃顶的脑袋移到他黑色的斜挎包上,嗤笑道,“如果你手机里有我的照片呢?” 她可是亲耳听到了快门的声音。 -- 第七十章 Уǔzнaiωǔ.ωōяк 刘陆陆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背包,这心虚的行为惹得对面再次发出冷笑。 他这才发现自己又干了件蠢事。 平日里就少有人烟的北门山坡的小树林,这会就只有他跟季南枝站在林间小道上大眼瞪小眼,对方明知道自己跟着,还故意往偏僻地方带,这让他不由开始想歪。 人迹罕至、没有监控、孤男寡女…… 种种因素叠加起来,那可不就是—— “女人,你真是口是心非。” 想明白对方的心思,刘陆陆忽觉豁然开朗,原本颓然的情绪瞬间清空,刚被惊吓压下的狎亵气质又浮出表面。 季南枝皱眉。 ——这傻比又在yy什么? “别担心,这里又没别人,你不用害羞。” 刘陆陆大着胆子往前进了一步,想抓住季南枝的手腕,可惜被对方灵活躲开,他也不气馁,想着对方只是拉不下脸,便又主动接近,然后两人就这么一进一退、一进一退拉扯了几回,他们所处的位置离出口又远了许多。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会立马跑路。”季南枝终于站定,落在前方的眼神冷漠不屑。 刘陆陆还没从自我臆想中剥离,尚未听明白她话里的含义就被一脚踢翻,整个人背朝后摔在h土泥路上,扬起一阵h灰。 这跤摔得结实,刘陆陆吓得骂骂囔囔,嘴里念的都是些粗鄙之语。 “闭嘴。”季南枝的音调又低了几度,“如果你还想再挨一脚的话。” 刘陆陆原想再调侃两句,抬头望去,女人寒冰似的面庞令他噤声。 “手机拿来。” 刘陆陆摇头,他可不敢把手机搁别人手里,他还没蠢到那份上。 他能明显感受到对面人身上越发森寒的气息,心中不免有些后悔,这女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扎人得很,说是玫瑰都谦虚了,应该用仙人掌才对。 “不想拿也没关系,我可以亲自送你到警局自首。”季南枝一个用力就把人拽起,双手后扣,直接将他钳制住,“有什么话你就留着跟警察说吧。” “别啊!”刘陆陆见她来真的,立马怂地膝盖点地,屁股扎在地里死也不肯挪窝,“您大人有大量,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吧!” 季南枝放轻手中的力道,凛声质问说,“你还有没有别的同伙?” 听到她问话,男的身子一僵,立刻使命摇头,极力否认着,“什么同伙?!我又不是罪犯,如果我真的有罪,那也只是因为我爱你爱得难以自拔,失去理智!南枝!我爱你!” 季南枝被恶心地头皮发麻,扯着男人头发将人撞在邻边的树干上,见他终于堵上那满嘴流油的臭嘴,才松了口气,“你以为我把你往树林里带是为什么?” “唔……不……知道。” 刘陆陆的脸皮被树身刮得生疼,被反剪在后的两只手臂有种快撕裂开的错觉,身体疼痛让他彻底明白自己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老实交代!你在我后面鬼鬼祟祟地跟谁联系?有什么目的?还敢搁这装傻充愣,我就扯断你胳膊、打断你两条腿,然后把你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季南枝也懒得跟他迂回,把疑问直接甩出。 “我是真的爱……”刘陆陆话没说完脑袋又被摁着撞上树g,脸上有些湿意,怕是已经流血了。 “别挑战我的忍耐度。” 刘陆陆闭上眼,索性当个锯嘴葫芦,他也不是有骨气,这季南枝他了解过,起码算是个良好公民,他这会顶多挨点皮肉苦,起码没生命危险,倘若……他脑海里浮想起那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浑身就一激灵。 ——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虽然不是专司审讯工作的从业人,季南枝也看明白这男的是不打算坦白从宽。 “滴——” 熟悉的电子提示音响起,刘陆陆掀开眼皮一看,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到了对方手里,还好死不死地被她用人脸识别开了屏。 “不要看!” 刘陆陆也顾不得手会不会断掉,一个狠劲挣扎,反身扑向季南枝手里的那台手机。 季南枝哪里会让他得逞,她轻松闪过,一手操作手机,找到后台正在运行的聊天软件,不意外地看到这变态把她的照片发在一个群聊小组里,对方看后还嘱咐他再盯紧点。 “那两人是谁?”季南枝放低重心,伸脚横扫过去,直接将扑过来的人绊倒在地,为防止他缠斗,她一脚踩住对方肩胛骨,用了五成的力道。 无力反抗的刘陆陆只扑腾了几下,就自暴自弃地躺倒在地,发出呜呜呜的哭声。 “说话。” “我说的你又不爱听……” 季南枝属实被这人的赖皮模样无语到,可又想不出更多的办法,她总不能真把人打废,只好是将群组里另两人的信息拍了下来,又把手机里她的照片彻底删除。 “群里那两个人还有别的联系方式没有?” “电话有打过,不过都是隐藏号码。”都到这份上了,刘陆陆也索性摆烂了,爱咋咋的,大不了进局子,让警察叔叔保护他。 季南枝接受了他的说辞,转而问道,“他们为什么让你来盯我?目的呢?” “可能因我爱你——哎、哎——别踩啦!就是他们在学校门口问谁认识你,我还以为你朋友就凑上去,完了他们就强迫我把你的行踪透露给他们。你要相信我,我是被比的!” 这拿的还是谍中谍剧本? 季南枝依然没放开脚上的力量,继续问说,“他们的样貌特征呢?” 刘陆陆回忆了下,“一个黑黑壮壮的,还有个瘦瘦的,看起来都不像什么好人。” 他也只敢背着时候这么说。 季南枝垂眼,“你看着也不像好人。” 被踩在地上的听她说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又开始挣扎,不过很快就被打压下去。 “以后他们那边的消息你都先汇报给我,如果你不老实……” “遵命!遵命!南枝的要求就是圣旨!” “差不多得了,反正你要是再敢高别的小动作,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季南枝把手机丢还给他就独自离开了,对于他形容的那两人外貌,她大概能猜到是谁,不过这得先去找宋祤再了解下。 ——真是湿手抓面粉,粘上甩不掉,会所碰见的那会人是属狗皮膏药的吗? 季南枝想想都觉得晦气。 -- 第七十一章 Уǔzнaiωǔ.ωōяк 等她到了顾教授办公室门口,才想起来今天课表上没有排微积分,所以宋祤这会也应该是不在里头。 季南枝犹豫了几秒,才掏出手机给他拨了通电话,话筒里传出嘟的一声就被接起,耳边是熟悉的清越男音。 “枝枝?” “宋老师……” 那边传来椅脚摩擦地板的声响,男人似乎起身走去哪。 “是遇到什么事吗?” 一下子就被猜到她的意图,这让季南枝微微有些惊讶,不过也可能是自己吞吞吐吐,听起来不咋像有啥好事。 “你还记得上次在ME会所我们遇到的那伙人吗?” “嗯。” “他们特意派人盯我,你清楚他们都是什么背景吗?” “盯你?”男人的声音一凛,裹了层寒意,“你现在在学校?” “嗯呢。”季南枝还没发现对方口吻变化,自顾自地推理分析道,“我猜上次那个封六少被我耍了气不过,所以就想让手下的人来找我麻烦。有一说一,他们倒还晓得谨慎些,特意找了个同校的替他们办事,既然他们喜欢玩,我就陪他们玩玩谍中谍。” “胡闹!你现在别乱跑,我去接你。” 季南枝也不晓得他突然激动什么,把手机挪远了点才拒绝道,“不用,我一会得去接我弟放学。” 另一头的宋祤有被梗住,听到她是要去接那个臭小子,心里无名火烧得更旺了。 “我陪你一起去。” “真不用!宋老师你别担心,青天白日的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开玩笑,她可不敢让他们俩凑一块,本来季北尘就在跟自己闹脾气,这都还没哄好,哪里能再火上浇油。 “封巳峋这人最是记仇,想要对付人,他哪管你白天晚上。”宋祤见她不肯,便换了个路数,“他们家一向黑白两道通吃,手法清高下作的样样都有,你现在最好就是乖乖听话,先跟我回家。” “那起码今天不会咋的。下午接了人我就直接回去,肯定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到家。” 季南枝的态度坚决,宋祤晓得这会是说不动她,只能按下情绪,应了句“注意安全”就让对方先挂电话。 宋祤转身回到会议室落座,环桌而坐的其他人就静默地看着他倾身在电脑上快速滑动浏览,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还要再冷上几分,这让正在汇报的宣传部长心都跟着揪起来。 过了大概三四分钟,男人支着桌面,单手抬了下镜框,转头对着邻座的男人吩咐道,“翟文你一会把各部门下季度的规划书整合发到我邮箱,还有先前提到的清宏建设资料也一并发过来。今天会议就先开到这里。” 周围人都暗自松了口气,除了坐得离宋祤最近的翟文,他起身朝前迈了两步,借着替对方拾掇桌上的文件的空档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宋骞那边?” 宋祤轻轻摆了摆手,“无妨,不差这一天。” 翟凛见他神色笃定也不再多说什么,识趣地揽过招呼着其他董事、主管的活,让他先行离场。 虽然宋祤把油门都快踩出火星子了,等他赶到学校时,人已经请假提前走了。 无法掌控的情形令他不由皱眉,宋祤拿出手机,斟酌了几秒才按下通话快捷键。 “宋老师?” 熟悉的语调令他有一瞬走神,宋祤差点忘了自己打电话的意图。 “怎么没声额?打错电话了?” 宋祤这才回魂,沉下嗓子问道,“你在哪?” “我在哪?”季南枝有点丈二和尚,不自觉跟着重复了遍问话,而后才反应过来对面人的意思,“我不是说要去接我弟嘛,这会在去他学校的路上。” “……”虽然一早知道答案,可听到还是有些刺耳,异样的情绪让他说的话开始阴阳怪气起来,“这么大孩子应该不会走丢的吧。” “说不定。”季南枝话音里带着无奈,转瞬即逝,紧接着就是急促的告别声,“呀——先不说了,回聊。” 该死的。 宋祤人生中头一回有想爆粗口的冲动。 话说另一头,季南枝也不是故意撂宋老师电话,主要是路边突然跳出条狗,好在她刹车及时没撞上去,果然开车安全第一位,打电话什么都太危险了。 季南枝看离她弟学校不远,担心到前面反而没停车位,索性就在这附近找了个空位停好。 也不晓得自己今天是上了什么比uff,季南枝也才走了没多久,就远远看到一对小年轻就站在校门右边的小巷口,她一眼就认出来背对着自己的男生是季北尘那臭小子。 “高什么?不会在谈恋爱吧?”这样的念头在脑子闪过,下一秒就被自己斩钉截铁地否掉,她不信季北尘这铁树能开花。 “谢谢你,我会加油的!” 等她小跑凑近到能听到他们对话声的距离时,耳朵里飘来的就是这么一句积极向上又充满斗气的宣告。 台词不对吧……校园剧里演的粉色泡泡呢? “你还要在后面听墙角多久?” 被点名的季南直讫吞吞地挪到男孩身边,低头扫了眼他绑着绷带的右手臂,“伤口还疼吗?” 男孩抿了下嘴,点头发出一声轻轻的“嗯”。 “笨蛋。”季南枝绕到另一边,牵起他没受伤的左手,“我先带你去医院换下药。” “可是我肚子现在比较饿。” 季南枝语塞,也不晓得是谁发了个手臂好像没知觉的恐怖短信,害得她课也没上就连忙赶过来,结果这会又说要先吃饭?这吃饭还能比看病重要? “我一天没吃饭了。” 得,又是一副可怜狗狗的模样。 “我车里面有巧克力,先垫吧垫吧,医院去完我们去吃大餐好不好?” “姐姐,当我小P孩呢?”季北尘侧过头看她,嘴角的弧度明显。 不可否认,小P孩已经长大了,甚至连笑容都变得十分蛊惑人。 “不吃拉倒,反正得先去医院一趟。” 季北尘随她拖拽,只不过嘴里还是不老实地调侃着,“姐姐怎么脸红了?” “天气这么热,是个人都得红。”季南枝才不愿承认自己刚才被帅到了。 “哦~” 好欠揍! 人欠自然有人收,到了医院,护士看着季北尘龙行蛇走的伤口,就露出一个眉头紧锁表情包。 “你这再晚来点……” “护士,他不会要截肢吧?!”季南枝紧张地接过话头询问。 “你这说得……”护士眼神递了过去,很是嫌弃地解释道,“顶多就是留点疤,这种划伤都要截肢,怕是长几百条胳膊也不够截。” 季南枝识趣地合上了嘴。 季北尘伤口没愈合好,只能把结痂的部分重新撕开挤出脓血,那血肉模糊的场面看得季南枝在一边也跟着龇牙咧嘴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伤。”季北尘出声逗她,结果被对方瞪了回来,他反而觉得开心,不由舞得更厉害,“这么担心我?” “闭嘴啦!”季南枝抬手就掐住他脖子,威胁道,“再比比,我要你狗命!” “略~”季北尘配合着吐了下舌头,装出快窒息的模样。 一边看戏的护士阿姨被两人逗得笑个不停,好不容易处理好伤口,离开前还不忘调侃道,“小情侣还挺配,阿姨看好你们哟。” “噶?” “收收你那傻乎乎的表情吧,人都走了。”季北尘语气听起来颇好。 “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啥?” 季南枝斜眼剜他,“你没听到?” “谁叫你表情管理失败。”季北尘揽过她肩膀,连抱带拖地往门口走。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表情管理失败?” 季北尘笑笑不回答。 一直到两个人吃完晚饭从餐厅出来,季南枝都没问明白他几个意思。 -- 第七十二章 夏天白日长,六点多太阳还挂在半空中,裹了一圈红色镶边,城市上空的羽状云絮跟着染上霞色。 斜照的光线从季南枝左前方投下,她步子迈得快,发现两人拉开了点距离,她便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身后人。 “刚才是有人跟你表白了?” 话问出口时,她也不知咋的,竟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可能是吧。” 男孩的表情没太多波澜,只不过视线落在对方脸上。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吧。”季南枝嫌弃地撇了下嘴。 “因为中间被我打断了,至于她接下来是不是表白就不清楚了。” “那你跟人家小姑娘说啥了?不会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类的吧?”季南枝联想到那女生说的最后一句台词,登时觉得无比抓马。 “嗯。” 季南枝都提前做好要大笑的表情,结果对方诚挚的眼神弄得她反而生出点心虚,下意识低头避开对方眼睛,在视线落到他空着的手时,又想起了些画面。 “不过你怎么把人家给你的信又还回去啊,真不礼貌!” 季北尘不经意间已经走到她跟前,傍晚的风将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吹来,干燥的木质香在鼻间萦绕,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三公分。 “我不是对的人。” 季南枝错愕地扬起头,视野里是男孩神色认真的模样。 “我想那封信应该交到值得的人手里。” 季南枝不知道自己这会的表情有多呆,就像下河捞鱼,反而被鱼啄了尾的猫,整个不可思议。 “你现在的表情真的很傻欸。”男孩的手掌落在对方的头顶,安抚X地摸了两下后,也不等人反应,扯过对方右手十指紧握,“走吧。” 反射弧长到能架起座桥的季南枝才品过味来,红着脸嗔怒道,“你说谁傻呢?!” “谁问说谁。” “你找打!”狠话是这么放的,最后还是没上手,季南枝只能是心里给自己暗暗找补,内心OS道,“不跟幼稚鬼多计较!” 打打闹闹的两人一同上了车,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一吃饱就会犯困,季北尘坐在副驾驶位没多久就沉入梦乡,前一秒还对话着,然后等季南枝嘚啵嘚啵说了一通,半天没听到回应,这才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季北尘今天没穿校服,纯黑大T的领口宽松,露出胸前那片少晒过太阳的白皙肤色。 意外的风景令季南枝有些郝然,她心虚地赶紧把视线上抬,入目处是少年眉间浅浅的折痕,安静的睡颜有着不似平日里嬉闹一般的沉寂,眼眶底下泛着淡淡乌青,很容易就得出他昨晚没睡好的结论。 季南枝收回视线,忽视掉心口的闷涨感,将自己的注意力拉到车前方。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季南枝难得没调出电台听歌磨耳朵,安静地开了一路,只不过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又偷看旁边的人几次,看到最后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肯定是我太无聊了……” “什么?” 季南枝没发现自己说出声,听到问话,还自然地应道,“无聊到要靠盯人打发时间,我……” 后半句直接噎在嗓子里。 “我什么?” “没什么。”季南枝挺直腰板,目不斜视。 “哦。” 季北尘难得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换了个姿势又闭上眼假寐,直到车已经停在公寓车库,他才睁开眼,然后就安安静静地跟在季南枝屁股后。 坐电梯、开门、进屋、拐进自己房间、上锁,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他这是生气了? 季南枝有些不理解,前面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突然气氛这么诡异。 总不能做梦梦到被她打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