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不见天》 1.竹里 近中午的时间,阳光晒得热烈,但也并不太热,沙滩更是凉快,赶路途中休息的间隙,在不明物体的询问下,空叹了口气,拿起树枝和她画起了自己的过往。 “所以说,你现在……是在找你的妹妹?”被从海里捞起来的小东西挠了挠头,“那,那她是怎么回事……?” 她指了指空背后不远处坐在石头上,乖巧地把双手放在腿上的少女,对方微低着头,鬓边垂下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但是经过两个月的相处,派蒙也大概能猜到,不,不用猜,她根本没有生气,整个人就像一个木偶,除了会呼吸会吃饭之外,完全看不出哪里像一个活着的人。 空也转过去头看着她,“竹里从我醒来的时候,就出现在我身边了,她这幅样子,我没办法把她扔下。”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事实也确实如此。空的记忆最后一个片段是他被无名之神封印,而再睁开眼的时候,他躺在不知名的悬崖边,周围是一圈长得欣欣向荣的花草,看起来就好像他是被花草簇拥着,当然这倒还好,比较令他震惊的是倒在他怀里的少女。 完全不认识的人,不明白为什么会躺在他怀里,怎么晃都晃不醒,最后终于睁开了眼,却仍旧没有知觉,空为难了半天终于伸手翻了翻她身上的东西,除了腰间上一个吊牌,其余什么也没有,而吊牌上用繁复的线条刻了两个字,空看了许久才敢确认,她的名字或许叫做竹里,至少空暂且把她叫做竹里。 竹里像一个活死人一样,对外界完全没有反应,也不会说话,可当空拉着她的手的时候,她还是会自觉跟着他往前走,虽然步伐过于僵硬。 不知道竹里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会在他的怀里沉睡,然而空也不是那种会狠心弃昏迷的人不顾的人,只好一路带着竹里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妹妹的旅途,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他在海边钓鱼准备解决他和竹里的午饭的时候,不小心钓上来一个派蒙,旅途的沉默才终于被打破。 “还是觉得好奇怪啊……我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人呢。”派蒙飞到竹里身边摇了摇她,竹里纹丝不动,然而空把之前采到的果子递给竹里的时候,她倒是会伸手接,然后僵硬地送到嘴边一口一口地咬,吞咽的动作也很固定,嚼五下就咽下去,一点不多一点不少,精确得让人害怕。 派蒙默默地躲到了空身后。 没想到空反而还欣慰地摸了摸竹里的头,“比起刚开始已经很好了,至少懂得自己吞咽了。” 空完全不想回忆刚开始带着竹里的那段旅程,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提前步入宝爸生活,竹里没有什么生活自理能力,只会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睡觉都要缠在他身边,更别说其他任何事情。 所幸现在好多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竹里似乎通人性了许多……呃,不对,不是通人性,竹里明明是人,应该说是懂事了许多。 这么想着,他感觉手下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低头一看,竹里已经吃完了果子,抬头看着他,一双碧绿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他,空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面含忧愁的自己。 竹里究竟来自何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空一点也不知道。 “该出发啦,空,我们走吧。” 派蒙往前方飞去,回头冲他招招手,空点点头,用拇指把竹里嘴角一点红色的汁液擦去,牵着她的手拉着她站起来,“竹里,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看到竹里以微不可见的幅度点了点头。 一路牵着竹里跟着派蒙往前走,走到某个矮坡边缘,空放眼望去,是一片湖光山色,春和景明,阳光洒在湖面上激起刺眼的反光,微风徐徐吹过,而湖的上方是成群结队飞过的白鸟,所见所闻不亚于他曾经看到过的任何风景,而在这片景色之中,不可忽视的是那一座巨大的神像。 “那就是七天神像了。”派蒙遥遥地指过去,“这一位是风神,掌控着风元素,这片区域也正是他所掌管的领地……唔,带你来这里可是有理由的哦,再远一些就是蒙德城,是风与牧歌之城,语言与诗歌飘荡在城里的大街小巷,其中一定会有你妹妹的消息的,哦,对了,还有竹里的!” 空点点头,“但愿如此。” 他侧过头去看竹里,却发现了一点异常。 竹里向来不是眼神空洞毫无焦距就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现在却有些不一样了,她的目光投向远方,那是派蒙指着的七天神像的方向,她的眼神迷茫而忧郁,一张漂亮的脸蛋也因此而染上了惹人怜惜的悲伤,就好像是画龙点睛,空第一次发现竹里竟然会这么引人注目。 平心而论竹里的相貌不凡,只是因为眼神无光而多了几分呆滞的意味,而空因为日日夜夜的照顾也不得不被迫忽略了竹里的美,现在却有些许不同。 就在此时,竹里突然挣开了空的手,这一举动也引起了派蒙的注意,还来不及疑惑,竹里迈开脚步,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向着七天神像的方向走过去。 风拂过她的黑发,草撩起她的裙摆,她甚至轻轻地哼起了不知名的歌谣,一切的前提是她仍旧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义无反顾的样子就像心甘情愿的祭品走上祭坛。 “竹里?” “竹里,竹里?!你要到哪里?喂!竹里!” 派蒙表现的比空激动的多,连忙飞上前去想要拦住竹里,但是竹里完全不理会她的呼唤,只是自顾自地往神像走。 最终走到神像前,她仰着头望着风神遮在兜帽之下的脸,再没了其余的动静。 “竹里……?”派蒙追着空跟上来,伸手碰了碰她,竹里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呆呆的模样,眼睛里没了光。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竹里好像是看到这座神像才有反应的。”派蒙托着下巴,“莫非竹里和风神有点关系?” 这个猜测一出来,她立刻摇摇头,“不会吧,如果和风神有关系,怎么会跟在你的身边,好像也不太可能。” “不知道。”空担忧地看着竹里,又转过头看了看这座神像,他犹豫片刻,选择伸手触摸了一下,没想到肉眼可见的青色风元素自神像捧起的手心中溢出,缠绕到了空身上。 “你现在能感受到风元素充斥在你的身体里了吧……不愧是来自其它世界的人呢,这个世界的人,要想获取能量,可没这么简单。”派蒙摆摆手,“不过无论如何,现在去蒙德城多打听一下吧,唔,竹里和你的妹妹。” 虽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是在掌握的信息太少的情况下,好像也没有什么证据去支撑自己的直觉,空收回思绪,冲派蒙点点头,重新牵起竹里的手,拉着她往远远能够看到的城市的方向走去,而这一次,他抓着竹里手的力道略有加重。 很快就走进了树林,层层枝叶遮的林中小道不见天日,空正往前走,一边和派蒙交谈,突然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他绷紧心弦,拉着竹里躲到树后,探头查看前方的情况,是一位捧着琴的少年,正仰着头温柔地安抚面前俯趴着的巨龙。 “他在和龙说话……?”派蒙惊讶道。 空无声地摇摇头。 看起来就有些问题,他一点也不想招惹,空握紧了竹里的手,原本准备不动声色地悄悄绕过,没想到下一秒他的手心炸开风元素。 小范围的元素紊乱惊扰到那边的一人一龙,魔龙仰天长啸一声怒吼,瞬间狂风大作,首当其冲的就是它面前的人,不知名的少年回头的时候还带了些许警惕的语气问了句谁,正对上竹里空洞的目光。 他皱起了眉,叫出了一个名字,声音却被风所淹没。 魔龙挣扎得厉害,没有办法,他只好先行一步抽身离开,走之前却又多望了竹里一眼。 终于等森林里再次恢复平静,能够继续赶路,空才松了口气,他回头看竹里怎么样,然后发现竹里突兀地扑到了他的怀里,双手缠在他的腰上,紧得像是要把他勒死。 “嗯?竹,竹里?”空被迫把她纳入怀里,也不知道她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身体瑟瑟发抖,空一边安抚地拍拍她的背,一边伸手摘取夹在她黑发间的绿叶。 “噫——”派蒙捂住了眼睛。 一切都还好,直到他听到一声低低的呼唤,声音很沙哑,还有些可能因为太久不曾说话而导致的发音变调。 “……空。” 竹里开口了。 -- ρó18Sf.℃óℳ 2.蒙德 竹里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个事实带给空和派蒙的冲击感不亚于刚刚的少年在和龙交流,总之都像世界奇迹。 接下来的一路上空和派蒙试图再次让竹里开口,但是竹里又恢复成了那副呆呆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只是一定要死死地抱着空,这个姿势又没办法走路,空只好哄着她让她先松开手,再背着她赶路。 万幸竹里穿的不是短裙,空漫无边际地想。 真正到达蒙德的时候他们身边多了一位,穿着怎么看怎么觉得红红火火的来自蒙德城的侦查骑士。 剿灭了靠近蒙德城的一处丘丘人营地之后,安柏带着他们往蒙德城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闲聊,说着说着就提到了空背后乖巧趴着没动静的竹里。 “竹里是我早些时候捡到的。”空往上颠了一下竹里,防止她掉下来。 “哎……?所以说你想找到你的妹妹和竹里的信息。”安柏点点头,“好的,记下来啦!我会帮助你的!” 说着,她凑近了些细细打量竹里,若有所思,“不过竹里……真的很像呢。” “像什么?”空问道。 安柏托着腮,“是风神巴巴托斯大人身边侍奉的侍奉,也不知道叫什么,总之在每一个有关风神的故事里旁边总会出现一个黑色头发碧绿色眼睛的少女,风神从来没有当众叫过她的名字,所以人们也就不得而知,不过相传她十分美貌,令风神也为之倾倒,才会时时刻刻都把她带在身边。而且我好像有听到过丽莎小姐闲谈时说她在璃月那边的传说里也有出现呢。” “竹里吗?”派蒙捧脸震惊,“刚刚也是……竹里不会真的是风神身边的人吧?” 空侧过头去看竹里,正撞上她凝视自己的眼神,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些光亮,看起来像一块浓绿的宝石,又或许也可以比喻成刚刚才见过的湖水。 在缓慢地眨了一下眼之后,她朝着空弯了弯眼睛,靠近些贴住他的脸,用冰凉但柔软的嘴唇碰了一下他的侧颊。 竹里亲了他。 …… 竹里,亲了,他。 空的脸轰得一下变得通红,立刻努力离竹里远远的,但基于他背着竹里这个东西,再怎么想远离都是徒劳无用,反被竹里不依不饶地搂着脖子贴上来,直接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几乎没有温度的吐息喷洒在他的颈窝处,痒倒是其次,空脸上的绯色开始向耳朵脖颈蔓延,好不容易走到蒙德城的时候更是整个人变得像是煮熟的虾,安柏方才只顾跟派蒙兴奋地推荐蜜酱胡萝卜煎肉,完全没注意身边的两个人在干嘛,等到回神的时候,只看到空放下竹里,握着对方的肩膀不让对方靠近,而竹里明明面无表情也没什么动作,往空的方向倾倒的趋势也让她看出了些许委屈的情绪。 “唉……真拿你没办法。”城门口无声的僵直最后以空的放弃告终,他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口气,“不要再这样子了哦,你能听懂的吧?竹里?” 竹里置若罔闻,直往他怀里钻,两人过于亲密的姿态引起了城门口的骑士的侧目,顺便还看到了一旁的安柏,“侦查骑士,这是……陌生的面孔?” “对呀,这是空,我在路上遇到的旅人,很热心肠地帮我清理了丘丘人营地呢。”安柏点点头,又转过头来,清了清嗓子,“容我再次正式向你介绍一遍,风与蒲公英的牧歌之城,自由之都,欢迎来到蒙德城!” 蒙德。 竹里于混沌之中,听闻这两个字,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目之所及的方向,是藏于兜帽之下,向远方,也是向自由伸出双手的风神像。 是他。 风神,巴巴托斯,温迪,哪个名字哪个称呼都好,是拥有着他的相貌的人。 竹里眼中的光彩又渐渐黯淡下去。 没有发现竹里异常的视线,空和派蒙正听安柏介绍,安柏又说起来要送给空一个礼物,便带着空来到蒙德城市的高处,教堂前的广场。 广场上人数不多也不算太少,四处奔跑的小孩,站在风神像前低头祈祷的修女,不远处抚琴低吟的吟游诗人,来回巡逻的骑士,又或者是聚集在这里单纯祷告的人们,这里是蒙德,信仰着风神的蒙德,处于风神庇佑之下的蒙德。 也是自由的蒙德。 空认真听着安柏传授给他的使用风之翼的技巧时,原本还握着竹里的手,可等到要实践的时候,因为风之翼不太可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为了尝试飞行他不得不暂时松开竹里,担心竹里被人带走,他对派蒙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让竹里离开她的视线,派蒙也很争气地自觉推着抬起竹里的两只胳膊架在胸前,给自己堆了一个小窝,舒舒服服地靠在竹里胸前,朝着空招了招手,“放心吧,有我在,才不会让竹里被居心不良的坏蛋带走!” 空半信半疑地收回视线,又不放心地拜托安柏,一定要看好这一大一小两个人。 “嗯嗯,放心放心。”安柏使劲点点头,她侧过身一把抱住竹里,“竹里就在这,哪也去不了。” 有了侦查骑士的保证,空才姑且放下心来,站到了高墙边,一跃而下,展开风之翼,顺着风的方向一路滑翔。 “哇——竹里竹里,快看,空成功了!”派蒙激动地好像自己也跟着飞过去了一样,直拍竹里的胳膊。 竹里的视线却没有跟随着空。 她极目远眺,天边出现了一个黑点,眨眼的时间,那个黑点极速靠近,很快就变得巨大,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在瞬间乌云密布,徐徐吹过的清风忽然狂暴起来,吹得她长及大腿的黑色长发在空中肆意飞舞。 “怎么回事?”安柏的笑意慢慢消失,她皱起了眉,同样自城墙一跃而下,跑到了空的身边,“天怎么……” 一声悠长的龙吟自天边响起,方才在森林里见到的龙再次出现,不复在那个少年手下的温顺,它暴躁地仰天长啸,方才平静的广场立即狂风大作,几乎是龙卷风级别的风力在广场肆虐,派蒙这么一点小体型完全撑不住,眼看着就要被刮走,她死死地扒住了竹里的胳膊,“哇啊啊啊好大风——” 忽然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微风,轻巧地化解了缠绕在她身边的飓风,但也把她送离竹里身边,派蒙被吹得一阵晕眩,再清醒的时候,她趴在了空的肩膀上,而空慌张地漂浮在空中。 “咦,风之翼…还能这么长时间地停在高空吗?”派蒙奇怪地问。 空正想摇头,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回答了派蒙的疑惑:“是我让千年的流风助你,令你不会坠落。……顺便,她我就带走了,感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 ……她? 空猛地回头,却发现自己置身高空,根本没办法看到广场上竹里原本站着的位置,而被风托浮在空中,下也下不去,当务之急只能先将不远处的风魔龙驱逐。 他咬咬牙,按捺住对竹里的担忧,凝聚手中的风元素,努力对准风魔龙,希望尽可能快地解决战斗。 “走吧。”竹里正仰着头,遥望天空中青色的元素痕迹,背后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幽篁,跟我走吧。” 她没有丝毫反应。 “唉,真拿你没办法,之前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方才在林中的绿衣少年走上前来,将她拥入怀中,熟练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一觉睡醒你也没了,特瓦林也被控制了,真让人头痛,好不容易找到你,这次你可得乖一点了。” 她动了动嘴唇,用沙哑的声音吐出一个名字。 名为温迪的少年笑意稍淡,他用力地吻住她,因为往后的力道,她被推压在墙边,上半身几近贴在平台上,温迪捧着她的脸,把她的视野局限在了极为狭小的范围内,能够看到的只有他那一双碧青如天空的眼。 唇齿交缠,太过亲密的行为,背景却是犹如世界末日前兆的风灾,好像有点不太合适,温迪咬了咬她的舌尖,尤其她还一点反应都没有……果然还是地点时间不对吗,按照往常她早就该缠上来了。 风裹住他们,恰巧在空落地的那一刹,青色的屏障散开,其中空无一物。 “竹里!”空快步跑向竹里刚刚站着的方向。 “竹里……是你的新名字吗,幽篁?”温迪掂了掂乖巧地卧在他怀中的少女,“果然,飞,比跑快吧?” -- ρó18Sf.℃óℳ 幽篁 风起地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是河边无声飞起来的几只白鹭默默控诉着惊扰它们休憩的罪魁祸首。 温迪坐在有小断崖的那一面,腿悠悠荡荡地晃,怀里挤着个竹里,她头垂到几乎与地面平行,眼睛半阖,对被从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陌生人拐走这件事丝毫没有反应。 “幽篁,在我沉睡之后,你去了哪里呢,又碰到哪些人了呢?”温迪用低到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的声音问她,他也没期望过得到回答,自顾自伸手穿过她的长发,自最顶端向下一缕一缕地帮她梳理头发。她的头发并不是纯粹的黑,撩开外面那一层才会发现里面有一些头发掺杂着逐渐褪色的灰绿,自发梢一点点往上染,但是数量不多,只有零星几片,在温迪的记忆里这种颜色至少要是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的,他抿了抿唇,明明还是想笑的,可最后嘴角还是落了下来,他身体前倾,从后面抱住她,“对不起,你也是,特瓦林也是,我沉睡之后经历了很多吧,幽篁。” 这个名字……幽篁,好耳熟。她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把她从无尽的黑暗中拉上来,她终于得以畅快地呼吸,而且第一次见到天光。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你既然出现在这里,便唤你幽篁罢了。” 但是不久之后,她又回去了,又回到了她熟悉的环境中,黑暗,潮湿,温暖。 她又想起来再次睁眼的时候她看到的景象,是一个拥有一头漂亮又耀眼的金色头发的人,他正坐在那里烤些什么东西,不时转过头看她一眼,好像是担心她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一样,见她睁开眼睛,他眼前一亮,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你终于醒了。” 她是谁,她在哪,她认识谁,一问叁不知,最后他只能叹口气,“看你身上的牌子有字,我也不太认识……先叫你竹里可以吗?我叫空,唔,可没有什么恶意哦。” 空……竹里动了动,她想要脱开温迪的怀抱,用的力气也逐渐增加,“空,在哪里?” 无论如何温迪也不可能放开她,任凭竹里在他怀里挣扎,他默不作声,只是紧紧地把她箍在怀里。 最后本来坐在小断崖边的两个人齐齐砸进水里,惊飞一群鸭子和鹤,竹里倒还被温迪好好的护住,只是浑身上下都被水湿透,有点难受。 温迪同样坐起来,靠在石壁上,他认真地望向坐在他腿上的竹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最后压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充满了潮湿的水气以及清风的气息,被水缠住又被风包裹,竹里被迫接受他的入侵,想要推开他的双手被压住,她不得不服从对方的征调。 就像是进行过无数次的熟练,竹里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她压在对方身上亲吻对方的场景,太过相似的动作让她有些分不清幻想与现实,大脑里像是被龙卷风搅过,只剩一片狼藉,她行走其中,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慢慢地竹里停下了挣扎,她迷茫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庞,恍惚间一句话脱口:“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呢?” 温迪没有回应她,于是竹里狠狠地咬住他的下唇,用力之大让温迪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她反复地咬着那一块地方,渗出的血滴被她一点不落地吸吮,慢慢地她反客为主,跪压在温迪身上,双手摸索着去解他的衣服,但是只是蹭来蹭去不得其法,最后温迪深吸一口气,不得已只好拨开她的手自己来,他撩起竹里因为吸足了水分而变得厚重的裙摆,直接摸到了她双腿之间,也不知道是水还是别的液体,总之已经变得湿淋淋一片,剥开了最后遮挡的布料,堪称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吟游诗人的手指因为常年拨弄琴弦而覆了一层茧,在原本就湿得一塌糊涂的甬道内到处戳弄,带来的刺激难以言喻,像是之前碰到过的雷史莱姆砸到了身上一样,可那顶多是部分地方酥酥麻麻的,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竹里呼吸一错,差点因为没有坐稳歪倒在水里,幸好温迪及时扶了她一把。 “又生疏了呢,幽篁。”温迪边笑边因为嘴角的伤不住地抽气,“不过幸好还是这样,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叫醒你了。” 他一手卡住竹里的腰,一手解开自己身上繁复的衣物,就着她跪坐在他身上的姿势一点一点地进入,又紧又窄,亏得湿润得彻底,倒也不至于伤到了她。 异物侵入身体的感觉很奇怪,想要把它挤出去却又想要更加深入的被触碰,竹里不由自主地想要蜷缩起来,被身下的人抱了个满怀,被迫打开身体,她把头磕在温迪的肩膀上,刚一张嘴就是压制不住的喘息,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呼唤,很乱,温迪能够听到他的名字,也能够听到别人的名字,他侧过头去,碰了碰竹里的脸。 “幽篁,拜托了,这一次记得我……只记得我吧。” 他用力地拥住怀里的少女,也更加深入地进入她,一下一下地进出,微凉的湖水降不下私处因摩擦而温热的情欲的温度,只能成为另一种刺激。 “不,不要,深,呜……风,金……呀啊——” 胡言乱语的呢喃在念到某个名字的时候突然拔高音调,温迪握住她的腰飞快抽插,处于上位的姿势进入的格外深,温迪偶尔都会有是不是把她要插坏的感觉,好像都能摸到她的小腹鼓起来一块,他当然知道不是,毕竟又不是没有灌满过,触感完全不一样,他低头叼住竹里因为上下晃动而弹跳不止的一边胸乳,乳尖一点红被他咬着用牙齿厮磨,这头重点照顾,另一边却有意冷落,胸前冰火两重天的快感接受更让竹里难以忍受,硬的像小石子一样的乳交与空气摩擦都像是被风爱抚,尽管大脑思维紊乱却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快感,过度的接收使她她连声音都在颤抖,不住摇头,想要往后退缩,又被温迪的手臂卡在腰间动弹不得,最后只能通过压制不住的呻吟与支离破碎的语言来释放这种似快乐又痛苦的折磨。 “是谁在和你做爱呢,幽篁?”温迪压下她的头,自己抬头看她,明明脸旁就是被咬出一圈红红的牙印还因为唾液而红艳艳亮晶晶的奶尖,艳靡的场面无法遮掩他眼中因为失去笑容而难以近人的距离,就像是在被神明审判,他压住了竹里的后颈,迫使她看着自己被强行打开并进入的私处,被拍打得通红一片。 “是巴巴托斯,是大地之风,是温迪……是终究将与你在一起的人。” 温迪在她的胸口吻了一下,她的胸口处出现了一个风的印记。 竹里无助地摇头,心脏骤缩,明白她不可能答应,却又不知道她为什么不会答应,想要求助的人名字就在嘴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记忆如万花筒一般纷杂混乱,她想到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想到,她呜咽中含糊地念着两个词,声音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因情欲而起伏的声调,身体一阵急剧的颤抖,连同花穴绞紧处于其中的肉棒,湿热的汁液自里溢出。 再回过神的时候,花穴里黏糊糊的,是白色的液体,被一滴不落地灌进来了,竹里低头看了看,又觉得这应该是很熟悉的场景了,她张开双腿,又怕里面的东西流出来,只好迷惘地望着眼前的人,“想要……拜托,灌满……” 温迪一下下地拍着她的背,“会都给你的,幽篁。” 她要反驳的,她是竹里…… 竹里恍惚地想起来,她一直没有反驳这个人。 温迪ooc了……不,写这个绝对会oobsp; ‘ω? ) 拜托了姐妹们多来点评论啦,让我有点动力~ -- 温迪 城里贴满了寻人启事,从酒馆到屋顶,托热心的侦查骑士的福。 空走过百货店,眼角余光瞟见门口告示栏上贴着的两张纸,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在一天之前,他需要找的还只有荧而已。 在驱赶风魔龙之后,落到地面上已经再也找不到竹里,她就像是从未出现过,问遍了城里也没有一个人看到她的踪迹,偏偏空又被西风骑士团拜托了和他们一起查看被废弃的四风守护的庙宇,所幸西风骑士团也答应了会帮他找竹里和荧。 虽然竹里严格意义上来说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可单单是她那副浑浑噩噩与外界隔绝的模样,空都不可能就这么放心地任由她消失,那个声音……尽管按照他的说法是因为他以流风相助他才不至于摔在地上粉身碎骨,但是,在经历过之前的事后,他不会对任何素未谋面的人抱有信任的态度,更何况他还径自带走了竹里。 空又想起来,那个人叫的名字并不是竹里,而且幽篁……所以他认识竹里吗,竹里原来的名字叫做幽篁吗,他们两个又是什么关系,竹里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问题太多,信息太少,越想只会越头痛。 “小可爱,在看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转头望去,看起来就很标准魔女打扮的丽莎小姐款款走来,她的笑容总是不慌不忙的,透露出一种胜券在握的从容不迫。 “没什么,丽莎小姐。”空收回目光。 丽莎已经看到了告示牌上的两张纸,“放心吧,小可爱,帮了西风骑士团这么大的忙,大家一定会尽心尽力帮你找你的小情人的~” “谢谢,”空难为情地挠挠头,“不过竹里和我不是那种关系。” 正说着,旁边正和蒂玛乌斯闲聊的玛格丽特小姐随口说了一句“到时间了”,就要离开。 “玛格丽特小姐,你要去哪里?”蒂玛乌斯纳闷地问。 “去教堂前的广场,我今早遇到了那位吟游诗人,他说大概是等下那个时间要去广场。”玛格丽特抱着她的猫摸了摸,“说起来,那位诗人似乎是恋爱了,身边跟着一位我从没有见过的小姐,还很漂亮,他可真是幸运呢。” 听到这句话,空不由得侧目。 “喂,不要那么敏感啦,也不一定就有关系的。”派蒙推了推空,“可能只是玛格丽特小姐说的那位吟游诗人恰好恋爱了呢。” “可能吧。”空“唔”了一声,托着下巴,“可能是我想多了。” “呵呵,不要太心慌,慌乱的话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成功的哦。”丽莎笑了笑,“说起来,要去找找琴了,这个时间她应该再跟愚人众那边的使者谈话吧。” 说着,她朝骑士团总部的方向走,空犹豫片刻,还是跟上,很快就看到琴和那个据丽莎说是来自至冬国的使者“愉快”地交谈。 空原本的打算是把从昨天在森林里发现的含有杂质的结晶交给琴就算结束,他对参与蒙德这座城市的事务原本没有兴趣,对他来说还是找到妹妹和竹里更加紧急一些,奈何琴的目光实在是太诚挚了,他也只好答应下来这个请求。 但最后还是没有把那个绿衣服的人供出来。 “他是和竹里有关系的吧?”空趴在栏杆上沉思,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答案怎么样来说都是肯定的,在森林遇到他和风魔龙之后竹里突然受到了惊吓一样抱住他,昨天和他在一起的风魔龙肆虐蒙德,在那之后竹里就被陌生人带走了。 “你说的是谁,你也没有忘记的吗,那个绿衣服的家伙,就像……”派蒙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形容词,干脆随手往下一指,“唔,和下面那个路人一样绿的家伙。” 空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视野中飞快地跑过一个人,一身的绿白,和昨天那个人一样……不,不止是一样,就是昨天那个人!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被他拉着跑路的少女,身着一身深深浅浅的白绿长裙,在奔跑间风扬起她的长发,空的视力好到能看到她的发间夹杂着斑驳的灰绿色。 “竹里?!” 空挺直腰板,他反应很快,手一撑就越过栏杆直接跳下去,循着元素痕迹追上去,一路追到了教堂前的广场,竹里不见踪迹,反倒是那个绿衣服的少年捧着琴弹唱吟咏,空耐着性子听他唱完一曲,人群打赏完后散开,他才走上前去,走到了那个人面前。 “嗯?你们是……那个时候把特瓦林吓跑的人?”他困惑地眨眨眼,收起了怀里的琴,“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特瓦林是谁?”派蒙摸了摸后脑勺,很快在空无语的眼光中反应过来,虚空跺了跺脚,“喂喂,不要恶人先告状,就是你那个时候把竹里带走的吧,风魔龙肆虐蒙德该不会也是你指使的吧!快把竹里交出来,我还可以考虑要不要向琴团长告发你拐卖!” 空把派蒙的脑袋压下去,理智又礼貌地问:“我是空,请问你是?” “是吟游诗人温迪哟,准确来说,是连续叁届蒙德城最受喜爱吟游诗人的蝉联冠军。”温迪笑眯眯地回答,“不过你刚刚说竹里……?那是谁,没见过哎?” 声音,和那时候一模一样。 空目光闪了闪,他直视对方的眼睛:“是一个个子比我矮一些的少女,穿了一身白绿色的长裙,长得很漂亮,头发基本是黑色的,夹杂了点别的颜色……或许对你来说,她的名字叫幽篁。” 并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但这并不妨碍空念出这个名字的发音。 “啊,幽篁啊。”温迪眨眨眼,“她不想听我唱歌,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呢。” 话音未落,他们头顶就传来一声呼唤:“空,派蒙?” 温迪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幽篁,没必要这么反驳我吧。” 竹里置若罔闻,她坐在风神像的手心,原本正在眺望风景,忽然听到了空的声音,低头一望,一眼就看到了空,她自然而然一跃而下,还没等空去伸手接到她,她就已经被风接进了温迪的怀抱。 竹里默不作声地推开了他,想往空的方向走,被温迪顺手拉住手,他拉长了声音撒娇,“幽篁,理我一下嘛。” “果然是你带走了竹里!”见竹里真的没有再动,派蒙上前去想把竹里拖回来,“竹里,这个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不要和他在一起啦。” 空看了看表面笑嘻嘻实则紧紧拉着竹里的手的吟游诗人,把派蒙揪了回来,“原来你叫幽篁吗?” 他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然而竹里看向他,她的眼睛不同于往日的黯淡,稍微有了些光彩色泽,反射着暴风过后晴朗的天空,好看的不得了。 “我叫竹里,”她加重音强调,“是你说的,我叫竹里。” 她没有否认幽篁这个名字。 温迪暗自松了口气,又因为她表达出来的对于面前这个人的亲昵而抿着唇一言不发。 竹里能说话了,不仅能,而且顺畅了! 这一堪比医学奇迹的现场惊得空和派蒙一起战术后仰,而竹里显然很不满空久久不语,她抬手抱住空的腰,凑过去亲他的下巴,“我叫竹里。” “噫——?!!”派蒙瞬间捂住眼睛,又忍不住从缝隙里偷看。 这是怎样一副场景啊,竹里一只手被那个叫做温迪的吟游诗人抓着,整个人却埋在空的怀里,空已经被吓得满脸通红六神无主七窍生烟,张口结结巴巴的,一句话半天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叫竹里的名字。 “总而言之,幽篁……好吧,竹里,竹里目前因为一些原因还没恢复完全,需要留在我身边。”温迪抱住竹里的腰,艰难地把她扯出来,“竹里,你吓到他了,不要离别的男人那么近,我会吃醋的哟。” “她的情况之后再说,不过恢复起来应该很快。”温迪帮她捋了捋头发,又转移开话题,“所以除了她之外,你们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 教堂 又是风起地,又是大树下。 竹里乖乖地坐在树枝上,捧着脸看正在交谈的空和温迪,还有旁边飘着的派蒙。 温迪说到因为被打断了为特瓦林的治疗,最后反而自己染上了毒素的时候,空露出了一副又惊吓又愧疚的表情,竹里直接拆穿他,“你昨天明明就痊愈了,在做的时……唔唔。” 温迪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嗯,你刚刚说什么,没有吧?” “所以你是在讹人咯?”派蒙不满地问。 “但总之还是中过毒了。”温迪理不直气也壮,“不管怎么说,作为赔罪,跟我来吧,去蒙德大教堂。” “教堂?”空不解地问,“去教堂干什么?” 一旁坐着的竹里突然把温迪的手扒拉下来,“谈琴说爱。” 这个她知道,温迪的竖琴在大教堂里供奉着,要让特瓦林恢复理智,需要温迪的琴声,普通的竖琴是没有办法胜任这项任务的,风神曾经弹奏的天空之琴不可或缺。 “啊,这?”空瞬间想起刚刚那个突兀而又自然的亲吻,他支支吾吾的,“这样不好吧?” “话可不能乱说哟,竹里,不过你要是想和我谈情说爱也不是不可以。”温迪笑着捏了一把她的后颈,被黑发遮住的白皙后颈上几乎被吻痕布满,竹里反射性地浑身一颤,立刻又不说话了。 好讨厌啊,温迪。她仰着头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要不是看在那张脸的份上。 被不情不愿地牵到教堂的时候,竹里本来心情就不太美妙,尤其在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女竟然敢说因为特瓦林违背旨意要除掉特瓦林的时候,她嘴角一点点地往下压,最后几乎是没忍住就要杨手,被温迪一把扣住,温迪瞬间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向那个修女求情,还叫她大姐姐。 哈? 大,姐,姐? 这副表情? 这种语气? 竹里瞬间冷哼一声,用力甩开了温迪的手,小步快走到空身边,一伸手几乎赖在他身上,任凭空怎么劝也不下来,空也只好硬着头皮,顶着修女诧异的眼光抱着像是他曾经到过的世界里见到的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的竹里,来询问借用天空之琴的事情。 不出意外也被拒绝了。 于是这两个家伙就开始在教堂大声密谋晚上偷天空之琴的事情,温迪这家伙又把事情全部都堆到了空的身上,美名其曰“除了唱歌就没有别的自信的长处”。 竹里恰到好处地点点头,“确实。” 温迪说话的节奏和其他人不同,像是唱歌一样,把每一个字都咬的很清楚,慢悠悠的又抑扬顿挫,仅仅听他说话都是一种享受。 但也仅此而已了,这家伙最擅长用柔弱的腔调无辜的表情一本正经去忽悠别人了。 饱受其害的人把头撇开,完全不想理会他。 约好了晚上在教堂集合,大家原本准备散开,竹里扒拉着空就要走,对温迪的呼唤充耳不闻。 “好像生你的气了哎。”派蒙挠挠头。 之前和竹里的相处都是空和她说什么,竹里就做什么,完全没有见过竹里生气的样子,不过这样子来看竹里生动多了,之前总觉得她像是只活在画里,一点也不真实。 “没办法,吃醋了吧,竹里的占有欲可强了,我和别人走近一点都会不开心呢。”温迪这一次反倒没有那么在意了,他伸了个懒腰,“不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很久之前她可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 “你和竹里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吗?话说,你刚刚说自己是风神巴巴托斯……不会是真的吧?” “你猜?”温迪送了个wink,转身去追他们。 “???喂?!话说清楚嘛——” 走出教堂,空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中午。 “好像还没吃午饭……竹里你要吃什么?”空问挂在他背后的人,“之前因为问不到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大部分都按我的意思来了,如果有你不喜欢吃的的话真的抱歉。” “没有,都喜欢。”竹里认真地回答,“烤鱼喜欢,苹果也喜欢,胡萝卜……也可以。” 越听空越觉得虐待了竹里,在野外的时候只能每天看到什么吃什么,有水果吃水果,抓只兔子抓只猪就吃烤肉,但是比较凄惨的是空都没有进过城镇补充调味品,所以吃肉都只能是纯肉,最多拿蜂蜜或者汁水多的果子抹一抹。 “走吧,去餐馆吃。”空想了想自己的钱包,忍痛划出一大部分给饭费,“你要吃蜜酱胡萝卜煎肉吗,还是渔人吐司,果蔬汤?” 竹里困惑地皱眉,“不是你做的吗?” “莎拉小姐很擅长做这些,会比我做的好吃很多。” “没有,完全没有,喜欢你的,摘的苹果也好吃。”竹里终于舍得从空身上下来了,但是拉着他就要往城外走,“日落果也可以。” “好吧好吧,竹里,至少等我去买些调料,有调料的话会方便很多。”空无奈地扶额,也不知道该开心竹里这么支持他的厨艺顺便省了饭费还是愁竹里这么依赖他了,明明应该和那位吟游诗人是故交吧? “故交”追上来,看了看自己只剩几摩拉的钱包,开始怀疑昨晚上抢了他的披风裹在身上面无表情指使着他又是买苹果酒又是买肉酱面的少女是不是本人了。 这一次醒过来脾气真的好大哦。 去野外避着提米抓了两只小鸡,又借了琳的锅和火,做了一顿堪称完美的午餐,吃的时候竹里一本正经地夸:“世界上最好的鸡。” 派蒙:“嗯嗯嗯!!!” 空捂脸:“夸太过了啦!” 温迪戳了戳竹里,可怜兮兮地眨眼:“竹里,我连早饭都没有吃——” 因为一分钱都没有了。 “你可以吃我,不可以吃鸡。”竹里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回答道。 空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收回目光,吸气叹气。 吃饱喝足,派蒙和竹里理所应当地往空的腿上一躺,闭上眼就睡了过去,派蒙很正常,毕竟只是可爱的应急食品,而竹里睡得这么快就很奇怪,对此温迪有自己的解释:“她昨天太累了,可能没有睡够吧。” 空怀疑他好像在暗示什么,并且空有证据。 他低下头,帮竹里把乱掉的头发拨开。 “你很久之前就认识竹里了吗?”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温迪伸手握住竹里的脚踝捏了捏,竹里的脚踝上缠了一对金环,上面有铃铛,但是铃铛不会响,空也知道。 “对呀,认识很久了……会不会比你的年龄还大呢?” “不至于。”空掐指一算,“倒也不至于。” “说不定哦。”温迪仰起头望向天空,从树枝交迭留下的缝隙间看那么一点逼仄的空间, “认识幽篁的时候,我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但她是。 幽篁从来不是一个有着很强的意志的人,这一点,温迪早就知道。 她可以早早地说想要做些什么,然后在那一天轻易地放弃,也可以因为任何原因,风太大水很凉心情不好,总之是荒谬又荒诞的借口,而改变主意。她的想法随心所欲,因为她并不在乎改变或者不改变的后果是什么。 她完全不在乎。 被从风里捞下来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了,幽篁就是这么恶劣一个人,她的心里她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包括她自己。 蒙德的人民对她的存在没有太大的概念,只知道高高在上的王养了只金丝雀,恨屋及乌,她同样被挂上了暴虐的名号,尽管并不是自愿的,当然,对幽篁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有人在乎。 像是在乎诗歌,在乎自由一样,他在乎幽篁。 偶尔温迪也会卑劣地怀念一下那么没心没肺的她,即便她的眼里不会容纳风,至少也不会容纳下诗歌。 “来自异世界的旅行者,这是我对你的忠告。”温迪垂下眼眸,“不要相信幽篁,不要帮助幽篁,不要靠近幽篁……在你被她迷惑之前,离开她身边。” 空深深地看了温迪一眼,同时握住了竹里搭在他披风上的手,“究竟是谁被迷惑了呢?况且,我并不认识幽篁。” 竹里大概是睡熟了,发出一声无意义的轻哼,她踢了踢脚,不小心甩开了温迪的手。 温迪轻笑出声,他端起竖琴,开始弹奏不知名的小调,并不是蒙德轻快的风格,悠扬绵长,哀而不伤,一波叁折。 竹里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坐在高塔的边缘,身上披着华丽繁复且厚重的织锦外衣,脚上却又带着沉重的镣铐,像是马上就要被处以极刑的犯人。 她遥遥地望向远方,看得到的是几乎成了壁障的暴风苍雪,看不到的是山清水秀风调雨顺的平原地区,以及展翅高飞的金鹏大鸟。 她伸手想要触摸如刀般锋利的风墙,却被一团风直接撞到了手心。 “呜哇,好痛……”元素精灵晕晕乎乎地撞进她的怀里,“这是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咦?你叫什么,算了,不重要,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宠物了……唔,叫金鹏好了。” “……我叫温迪。” “那你叫温迪。” “我是风,不是宠物。” “反正你要陪在我身边。” “……好吧,那你叫什么?” 幽篁。 -- ρó18Sf.℃óℳ 酒馆 月黑风高夜,教堂偷琴时。 竹里看着空带着派蒙毅然决然进入教堂的背影,由衷地发出一句感叹:“真帅啊,空。” “确实。”温迪点点头,转身坐到了教堂前的栏杆上,拍了拍旁边的地方,“来吧,竹里,坐过来。” 竹里坐到了他身边,顺着他的视角抬起头,晴朗的夜空铺展开一条缓缓流动的银河,不时闪烁光芒,静谧而浩瀚,晚风轻缓,牵起丝丝缕缕的长发,缠绕上温迪帽檐盛放的塞西莉亚花,他转头去看竹里,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星空。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了吧。”温迪盖住她撑在栏杆上的手。 “对,距离昨晚过了很久了。”竹里冷酷地说。 “那不一样嘛。” 温迪又被呛了声也不生气,他笑了一声,“像这样什么也不干,单纯地坐在蒙德城里……啊,真是久违了呢。” “没有,我一直都在王都,不记得这里了。” 有限的记忆里被废弃的旧王都占据了太多的部分,睁开眼睛就是青色的天空,闭上眼睛是被锁住的双脚沉重的重量,能量日渐消减也没办法补充,除了眼睁睁地等死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而死亡也并不是终点。 拜身旁的人所赐。 “我很抱歉,我一直在寻找让你和我一起沉睡的办法。” “杀了我,或者放了我。”竹里晃了晃脚,脚上的金环是她已经习惯了的桎梏。 说起来还是有些好笑的,象征着自由的蒙德,引领着自由的风神,在代表暴君统治的旧蒙德王都里像是关押罪犯一样囚禁着她。 她已经忘记了原因,只记得千百年来无尽的孤独,记不起开始,看不到结束。 “如果就这样的话好像也不错,你的记忆里只有我的话。”温迪握紧了她的手,“这次事情结束后,你要跟着我去蒙德的大地走走吗,如果你想的话,或许可以不止蒙德,隔壁的璃月也……唔,可以吧。” 哪怕在那之后他会面临别的什么。 “可以吗,幽篁?” 竹里看了他一眼,温迪向来会装可怜,她早就知道的事,但这并不妨碍当她看到温迪闪烁着光芒的大眼睛的时候,一瞬间的心软。 尽管身边就是把她关了成百上千年的罪魁祸首,但是竹里想不到厌恶他的理由,她还能想到那些夹杂在喘息声中诉说的爱意。 “你去璃月……不会被打吗?”漫长的沉默之后,竹里缓缓地问:“想想你做的一切。” 其实也没有很过分,不过就是模仿岩神摩拉克斯的笔记签了一份合约嘛。 而且,璃月的话……竹里撑着下巴想了想,露出一种堪称微妙的表情,“我并不想去璃月,而且……”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人同时回头看,是快步跑来的空,“快走,被发现了!” 温迪并不觉得意外,他朝着空招招手,示意他追着他来,竹里没有动静,她低垂着眉眼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你要去酒馆对吗?” “对哦,那家天使的馈赠。” “去吧,我随后就到。”竹里“嗯”了一声,她对逃亡可没有兴趣,特别是会让空看到她慌乱的样子,才不要。 温迪一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哈哈笑了两声,飞快地凑到她脸上亲了一下,“那在酒馆等着你,稍微走快一点。” 说罢,便从栏杆越下,展开风之翼,朝着那一片建筑飞去,空追着温迪离开,最后遥遥望了仍旧坐在那里的竹里一眼,她低着头,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教堂前,看上去有几分孤寂。 空突然想到之前他和温迪说的,不想再让他也感受到分离的痛苦。 如果在那之前已经感受到了呢? “空,快走啦,他们要追出来了!”派蒙催了一句,空回过神,短促地应了一声。 西风骑士团的人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教堂前的楼梯栏杆上坐了一位身姿窈窕的少女,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歌,甚至优哉游哉地晃着脚,惹人注目的是她发尾处是一片与上面的黑截然不同的白绿色。 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坐在这里,怎么看怎么诡异。 领头的人大着胆子上去问:“这位小姐,请问你刚刚看到有一个金色长发的人过去吗?” 竹里托腮,看着月亮,一言不发。 “我觉得她好像很可疑,该不会是同犯吧。”另一个人走过来,紧紧地皱着眉。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竹里懒洋洋地反问。 原本平整的砖石地面不知何时变成了湿润的土地,鼻尖是一股奇异的仿佛青草还是蘑菇一样甜又生涩的气味,骑士团的人顿时没了声,大概过了几秒,最开始的那个人如梦初醒,“唔呃,刚刚发生了什么?” “对呀,发生了什么?”竹里疑惑,“突然冲上来又不说话,你们想做什么?” “呃……哦,对了,天空之琴!有人偷了天空之琴,这位小姐,你有什么线索吗?刚刚有人跑过去吗?” “有,看起来有点像之前来的愚人众哎,偷了天空之琴吗,真是可恶,你们可得快点把小偷缉拿归案。”她随便指了个方向,“他们跑走好一会了,快去追吧!” 又看了一会儿,确定他们跑远了之后,竹里才不紧不慢地跳下来,一步一步地朝酒馆走。 夜晚的街道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到寂寞,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路两边的民居亮起的澄黄色的灯光,隔着窗户投到路上,铺成了一片暖色的地面,等待着她一脚一脚踩过去。 哪里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没有人陪着她的话。 竹里一把拉开了酒馆的门,里面一个红色头发的男人正架着胳膊,面无表情地同空和温迪交谈。 “我要一杯苹果酒,钱他付。”竹里朝着酒保扬了扬手,又指了一下站在吧台前的温迪。 “他没有钱,看起来你们也没有到可以喝酒的年龄,不过应该可以到去监狱吃饭。”那个男人冷漠道。 “好吧,那就不要酒了。”叁句话,让竹里轻而易举地改变了主意,她鼓了鼓腮帮子,走到空身边抱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被风车菊的气味环绕,她才觉得活了过来。 虽然这个行为在外面的人看来略微……不,不是略微,好变态啊。 看着空红透了的脸,迪卢克默默后退了一步。 温迪却不满地朝她张开怀抱,“我也要抱,我也很累。” 哈,这世间的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可真乱。 迪卢克摇摇头,把话题揪回正事:“给我些时间,我来想办法,等今晚酒馆打烊后,再在酒馆再会。” 风魔龙突然开始制造混乱的原因要与多年前与毒龙的战斗以及最近行事乖张的深渊教团联系起来,去说服大众他并非出自本意而是被教唆才会做出这些举动……可是深渊教团这种显然是隐藏在黑暗里的组织,一下子把它暴露到阳光下是完全不可能的,况且仅凭酒庄的老板,好吧,经济实力比较雄厚的酒庄的老板,又能做出什么来呢。 他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到市民眼前。 不过说到底这都不是她该思考的问题,身边那个对着吧台后的酒望眼欲穿垂涎欲滴的家伙心里自有计划,也没打算跟她说,那她又在想什么呢。 竹里拉着空就要离开。 “不留下来陪我吗,竹里?”温迪拉长了声音撒娇,“酒馆一个人都没有我好害怕啊——” “那不正好,你就可以痛快喝酒了。”竹里头也不回。 “可是喝酒没人陪可是很无聊的,都约定了以后一起去看别的地方,不如从现在开始履行约定吧!”温迪双手合十,眼睛闪闪发光,看起来期待得不得了。 “有那回事吗?”竹里推开了酒馆的大门,“我可什么都没说。” -- ρó18Sf.℃óℳ 七、如梦(H) 直到现在,对于竹里的清醒,空仍然没有很实际的感受。 两个人平日里走路的姿势有了调换,他看到的是竹里的背影,随着步伐微微晃动的竹里的长发,以及发尾的一抹白绿色。 是真的吗,在做梦吧,大概明天早上醒来之后又会看到竹里乖巧地坐在一边一动不动吧,和从前的每一天早晨一样。 “竹里……”空不自觉叫出声来。 竹里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好像在等他说点什么,然而空张张嘴,所有的问题一个都问不出来,最后只好干巴巴地找话题,“那个,就这样把温迪丢在那里真的好吗?” 总觉得竹里对温迪的态度不是很好,一副冷漠的样子,至少和对他的态度相比,简直天差地别,虽然空能够从许多细微的地方察觉到她对于温迪的在意,可还是差了很多,而且温迪并没有什么怨言。 “他从来不需要我的陪伴。”竹里抿了抿唇,负气一样回答,“他一个人也能很好,不需要我。” 温迪是自由自在的风,看起来似乎比花更香比水更柔,但花能摘下水能捧起,风是最留不住停不下的,她的记忆这样告诉她。 她无法阻止风的去向,风却要来挽留她的脚步……可笑。 “我困了,空。”她低着头,小声地说,长发落下去遮住她的脸庞,看不清神色,仅仅是听起来都又委屈又可怜,空也不忍心,说到底好像竹里才是跟他待在一起那么长时间的人,他反客为主,带着竹里往之前预定好的旅馆走去,“走吧,去休息。” 但是等到了旅馆的时候,又出了状况,空在昨晚只定了一个房间,现在已经太晚了,旅馆的负责人都去睡觉了,想要多开一个房间都不行,空为难之际,竹里坦然自若:“能和派蒙在一起睡,为什么不可以和我一起呢?” “那不一样,派蒙又不是人……” “喂,我要生气啦!”被波及的派蒙叉腰鼓腮,故作生气,没想到被竹里一把抱住,“可爱!派蒙!” “诶嘿嘿嘿,竹里也可爱!”派蒙措手不及被闷了一个洗面奶,她好不容易仰起头来,晕晕乎乎地反抱住竹里,也在傻笑。 真是的,空捂着额头,“算了,你们在这里睡,我在地上将就一晚。” “为什么,床上空间很大的。”竹里看了看自己坐着的床,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空从柜子里抱多余的被子铺到地上,解释道:“之前就算了,竹里你都清醒了。” 谁知转身拿个枕头的工夫,竹里已经钻到了地上铺好的被窝里,露了个脑袋出来,“我要和空睡。” 她太理所应当了,几乎让空觉得他们就是最亲密的情侣,本就应该睡在一起。 可是不对,他不知道竹里和温迪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总归不是单纯的友情,他摸了摸因为竹里侧躺着而露出的后颈,上面斑斑点点的红色是吻痕,谁做的不言而喻。 很难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有些酸涩,空粗暴地把它归结为作为老父亲看着女儿长大成人了一样的复杂,但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在否定他,女儿不会对父亲这么亲密,如果他态度足够坚定的话他完全可以拒绝竹里对他的亲昵依赖,可是他在推拒的同时也默许了,才会导致竹里越发的得寸进尺。 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不清不楚的这样又算什么呢? 空沉默地躺下,竹里立刻依偎上来,她习惯于枕着空睡觉,胳膊也好胸膛也好,总之她一定要靠在空身上才能睡着,现在也不变,她自觉地把空的胳膊拉过去一截,拍枕头一样把他的胳膊拍拍拍,然后才满意地躺下去。 “晚安,空。”她仰起头亲了一下空的下巴,轻软湿热的触感印在皮肤上,空麻木地摸了摸竹里的头,“晚安,竹里。” 床上的派蒙早就摊成一摊呼呼大睡了。 姑且睡下吧,明天再说明天的事。 空自暴自弃一样把手搭在竹里身上,闭上眼放任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是不是在做梦……? 感受到身上的压力,他勉强睁开眼,“竹里……?” 竹里跨坐在他身上,低着头认认真真地解开他的衣服扣子,自己身上的衣服却完整无缺,她一把把原本便因为睡觉有些上卷的紧身衣推到下巴处,露出空不那么发达但也算是存在的胸肌和腹肌,她伸手一点点地抚摸,力道不大但是不可忽视,轻飘飘的像是羽毛刮过,好痒,不对,也不是痒……空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粗重。 ……等等,角色是不是有点不对? 空迟钝地发觉。 他一把捏住竹里作乱的手。 “嗯?”竹里不解地歪歪头,她俯下身含住空胸前的一点红色,舌头的粗糙面与硬如小石子的乳尖相互摩擦,她又使劲地吸,打算从里面吸出点什么汁液似的,发出啧啧的水声,连平常洗澡都不会碰的地方被这么“特殊照顾”,但是效果显着,空觉得连身体都不是他自己的了,下半身因为快感而肿胀挺立,又被竹里恰好坐住,疼痛转化成另一种刺激,触电一样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空勉强抬起手,把埋在他胸前的竹里的脑袋推起来。 “竹里,不要这样。”他尽量压低了声音,生怕惊醒床上的派蒙,可是声音里的喑哑已经遮不住了。 竹里完美地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一副“我懂了”的模样,然后反手引着空的手往她身下探,黏糊糊的汁液流了一手,空茫然片刻,很快意识到了这是什么,他红着脸想收回手,被竹里阻止,竹里靠到他耳边,呻吟里仿佛含了糖霜,到了甜腻的程度,“空,想要空,插进来。” 该怎么去拒绝。 空不说话,手却有了动作,他揽住竹里的腰,另一只手慢慢地摸索着女孩子最私密的部位,肉细腻嫩滑,比他吃过的最好的猪肉都嫩,空不合时宜地咽了口口水,有一条小缝,手指不时陷进去就立刻被湿热的软肉包裹吸吮,指节不小心卡到了缝隙的顶端,有一小块有点硬,空奇怪地压着磨了两下,没想到竹里忽然冒出一声惊叫,又很快肩膀一痛,被竹里咬住,竹里的牙口是真的好,好像有液体流了下来,不是唾液就是血液,但依据竹里吸吮吞咽的动作来看,大概率是后者,空为自己刚刚想到猪肉而羞愧,报应来得这么快,他想起了曾经竹里吃烤肉时候的模样,面无表情,一口一口咬下来吃,甚至不需要多咀嚼几下,吃得很快,然后咽下去,派蒙曾经偷偷跟他说觉得竹里吃起肉来特别凶残。 忽然从刚才开始鼓起的阴茎被一双微凉的手握住,竹里就着空手指无意间撑开的空间纳入,好像是怕空不适应一样,她特意加重了咬住的力气,把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肩膀的伤口上,空倒吸一口冷气,又怕动静太大吵醒派蒙,被又紧又窄的肉壁挤压着摩擦着的快感无法言喻,直冲大脑头皮发麻身体颤栗,他无法克制地想张嘴大口呼吸,被竹里堵住嘴巴亲吻,勾住他的舌头纠缠,同时她慢悠悠地摆弄腰肢,上下套弄,分泌的汁液起到了润滑的作用,插入又抽出的重复过程发出噗叽噗叽的水声,夹杂着派蒙睡熟的梦呓,两个人压抑的喘息,对战遗迹猎者的压力都没有现在大,竹里重重地一次坐下,他终于绷不住,用力握住竹里的腰把她往下压,释放了自己。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竹里捧着他的脸,奖励性地亲了一下,然后毫不留情地起身,空下意识抬头看,借着月光看到了她修长的双腿间缓缓流下的白浊液体,纤细的腰肢,饱满的胸乳,以及胸前发出微弱光芒的风元素的标记。 竹里一步一步走到窗前,面无表情地关住了窗户,用空听不到的声音低低道:“走开。” “有点无情哦?” 半晌,窗沿下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声。 空的印象止于浑身赤裸的少女再次落入他怀中,皮肤相贴的滚烫与汁液交融的黏腻。 是梦吗?是梦吧。 -- 午后 空想不通,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醒来的时候一切正常,竹里安静地睡在身边,派蒙的脑袋悬在床沿岌岌可危,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光也透不进来。 他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胳膊又疼了吗?”竹里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问,她捧着苹果在咬,一口一大块,吃相一点也不淑女,但是是和一边头都快埋到薄荷布丁的派蒙一样的可爱,只是空看到她洁白的牙齿就会想到梦里几乎被撕下来肉的那一口,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胳膊上那一块地方,早上背着竹里他偷偷地看了,并没有伤口,按理来说被咬成那种样子伤口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只能说可能是昨晚睡觉压着这一块睡麻了吧。 “没有,只是想到了风魔龙,为什么深渊教团要操纵风魔龙?”空看向窗外的天空,已是傍晚时分,再晚一点就要去酒馆找迪卢克他们了。 “还是先搞清楚深渊教团是什么比较好。”竹里拽了拽他身后的辫子,然后不客气地跨坐到了他的腿上,一把把自己的头发拨到身前,“我也想梳辫子。” “好,让我找一下发绳。” 他从背包里翻出来一根发绳,捧起竹里的头发分成叁股,编成了松松的样子,手指摸到发尾的时候,他顿了一下。 一开始竹里的头发是纯黑色的,到了后面发间逐渐出现了斑驳的灰绿色,昨天他就注意到了,竹里的发尾变成了白绿色,但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白绿色的这截好像变长了一点……? 空动了一下身体,才发现竹里好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竹里?” 竹里没有吱声,枕在空的肩膀上,还发出了微弱的鼾声,看起来困得要死。 昨晚上好像做了一夜梦的是他,为什么这会睡着的是竹里?空叹了口气,给竹里的发尾绑上发绳,原本准备把竹里抱到床上去睡,结果竹里双手抱在他的腰上抱的太紧,掰都掰不开。 真拿她没办法啊。 空靠着墙,任由竹里趴在他身上睡得香,竹里这个姿势……空努力地转移心神,争取不让自己联想到昨晚上的梦境,然而竹里坐得太近了,他甚至闻到了竹里身上一股清新的气味,说不清是什么,混合着青草的涩与花的香,果子的甜蜜,让他想起了大雨冲刷后的森林。 太近了,初尝云雨的身体禁不起这种诱惑,即便只是在梦里,下半身不受控制地支棱起来,他深呼吸几口,希望能够平静下来, 问题是仿佛陷入了魔咒,越想冷静越冲动,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他和竹里两个人,昨晚的梦境无法遏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丝隐约的兴奋,催促着他做点什么,空绞尽脑汁希望能给自己点理由停下来。 比如派蒙只是出去吃饭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 可是好像他也没那么慢吧。 ……呃,空你冷静啊你可是把竹里当女儿养的! 可是竹里也没有把他当成爸爸的自觉吧。 等等,他这么做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可竹里实在是太大了。 在理智与放纵的边缘徘徊许久,空终于屈服于欲望,他犹豫地拉起竹里的手,柔软而冰凉,覆盖在他羞耻的源头,带着她的手圈住上下套弄,他把头埋到竹里颈间,任由他被森林的气息包裹缠绕。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房间里并没有开灯,空大脑一片空白,他已经收拾好了,而竹里依旧在睡。 “空!竹里——!我回来啦——”派蒙一把拉开门,“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咦,怎么关着灯?” 她一巴掌按在了门边的电灯开关上,霎时屋内灯光大亮。 “……嗯?”竹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还趴在空的身上,他低着头没动静,好像也是在睡觉。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结果因为长时间保持着跨坐的姿势,腿像是千万根针扎一样的酸麻,还没站起来她就掉了下去,一下子砸在空的身上,他吃痛地吸了一口气。 “唔……?对不起。”竹里揉了揉他的大腿,“腿麻了没注意,嗯?” 空按住她的手,面红耳赤结结巴巴,“没、没事,你先起来!” “哦……”竹里有些疑惑,但不妨碍她站起来,又不小心蹭到空的腿一下,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他身形一震,弓着腰缩下去不动了。 “你们两个,要不要吃饭啦?”派蒙辛苦地把饭菜提到桌子上,才软乎乎地叉着腰大喊缩在角落不知道干嘛的两个人,“我进来了根本都不理我!亏我还给你们带饭。” “来了,谢谢派蒙,派蒙真好!”竹里快步走过去,捧住派蒙肉肉的脸使劲揉揉揉。 吃完饭时间还早,又等了一会儿,他们才手牵着手溜溜达达地走到已经打烊的酒馆,里面还亮着灯,空拉开门,入眼便是吧台边站着的叁个人,温迪,昨晚的那个红色头发的人,以及一个个头很高的女性。 “琴?”空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 竹里的视线在空和那个被叫做琴的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然后她松开了空的手,坐到吧台边,捧着脸看酒保先生:“这次可以给我一杯酒吗?” “付钱。”迪卢克冷着脸回答。 指望一个醒来就跟空形影不离,吃喝全靠空的人有能够买得起酒的钱,还不如指望温迪戒酒。 “哦。”竹里闷闷不乐地趴了下来,她把头埋在两只胳膊架成的空间里,“你们聊,如果有事需要我做,告诉我就好了。” 蒙德的酒什么时候这么贵了,从前她可是想喝多少就能喝多少的……唉,她眼睛一闭,干脆地睡了过去。 穿越一片黑暗,她走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倾倒的建筑以及无边的硝烟明火把世界的残酷铺展在她的眼前,死亡的气息熏得她眼睛生疼,但她仍然用力地去看,隐约能看到远处元素爆发所带来的色彩的交相辉映,以及,近处那位不住哭泣的少女的背影。 “……天理。”她喃喃出声。 是什么呢,天理? 天地,时间,生死,有什么是不可颠覆的,没有。在那一刻,她恍惚中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什么是不可颠覆的。 “我的哥哥啊,可笨了,”她后退一步,周围的场景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来到了残破的高塔边缘,仍旧是她常常坐着的地方,生着一堆篝火,她与少女紧贴着坐在一起,少女倚在她的肩上,想起什么一样捂着嘴巴笑起来,“我小时候有一次想吃苹果,结果一嘴咬下去把牙齿卡在苹果上了,哥哥特别惊讶地问我,那苹果他是不是不能吃了。” “……另一种意义上的可爱呢。” “嘿嘿,是吧!我以前留长发,想要梳辫子,结果被他梳得乱七八糟的,出去之后被别人嘲笑,后来我一气之下把长头发剪掉了,后来反而是哥哥留了长头发绑成麻花辫,说以后我想留长发他可以随时帮我梳,不过我反正不留了,哼。” “那就不留,无所谓。” “总之,哥哥虽然傻……唔,算了,有点傻,别的地方还是挺好的!等他醒了我把他介绍给你。” “好呀。” “哥哥的名字是……” ——是空。 竹里睁开了眼,正对上一片青空,温迪笑意盈盈地托腮看着她,“你要是再不醒,天都要亮啦!” 她有睡这么久吗?怎么会,明明下午还睡了很长时间。 竹里迷茫片刻,打了个哈欠,含糊地叫了一声“温迪”,懵懵地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好像看到你了,在梦里。” “哦呀,在梦里看到我了吗?”温迪眼前一亮,同样趴到桌子上,几乎与竹里鼻尖相对的距离,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在哪里在哪里?在风起地吗,还是蒙德?” 都不是。 在璃月,在旧王都,在七神之中,在……在坎瑞亚。 吱呀的推门声唤回了竹里的神智,她瞬间挺直腰板,又冷下脸,“在窗户外面。” “什么窗户外面?”琴刚好踏入酒馆,她立刻戒备起来望向窗外,“窗外有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只聒噪的小笨鸟,已经被我赶走了。”竹里轻哼一声。 温迪摸了摸鼻尖,没有开口,喝了一口摸过来的蒲公英酒。 -- 第九章 一觉睡醒,天空之琴已经被空他们带了回来,他们在讨论用被净化了的特瓦林的眼泪里浓郁的风元素力点染修复天空之琴,竹里蔫蔫地坐在一边,满脑子都是梦里那个哭泣的少女。 呃……完全没有印象,奶金色的头发,那一身堪称奇装异服的打扮,流光溢彩的金色眼眸,眼熟……她抬手敲了敲脑袋。 对了,像空。 她想起来了,空有一个妹妹失散了,据说长得和空很像。 问题是,她怎么会和空的妹妹认识,还在旧王都,旧王都深处是她所住的地方,在近千年的时光里理应无人涉足,他妹妹身边的人是谁,呃……空的妹妹叫什么? 竹里抬手敲了敲脑袋,她倒是知道自己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五百年前死了一次,可是怎么会跟在空的身边她也毫无头绪。想到这里,她又回身去看空,空正在温迪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用特瓦林的泪滴浸染琴弦,眉头微皱下压,看起来有几分锋利的气息,帅气的不得了,可一旦笑起来又甜又软的,竹里的视线凝在了空的肩膀上,她舔了舔嘴唇,好像还能尝到那股奇异的味道,并不太甜,还有一点隐约的铁锈味,但是对她来说如甘霖如甜泉。 一杯果汁被放到了她面前,竹里瞬间回神,她抬头看酒保先生,迪卢克依旧是面色冷淡:“苹果酿一杯,价格随你,但是必须要给。” “好耶,你可真是个好人。”竹里仰起头朝他弯起眼睛笑,“让我想想我有什么值得给你的……啊,帮你捉弄你讨厌的人怎么样?或者是帮你治疗伤口?嗯,如果你都不满意的话,我不介意——唔!” 温迪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巴,“我不介意在这里一直驻唱养你~” 好想让这家伙走开啊!自己都不能实现蒲公英酒自由的家伙拿什么养她,竹里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连自己的正事都不好好干,别的事情倒是搞得风生水起。 她在来的路上听到路人讨论今天那个最受欢迎的吟唱诗人温迪在天使的馈赠弹唱了一整天忧郁又悲伤的曲调,隔壁小孩都听哭了,他们有理有据地分析他是失恋了。 不等她说点什么,之后温迪非常直接地全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场面之粗暴使商讨正事中的琴不由得频频侧目。 约好了接下来几天要去千风神殿以及别的地方收集特瓦林的泪水,事情暂时讨论完毕,琴才把视线投到了竹里身上,“空,这是你之前要找的……友人吗?” 空是刚来到蒙德不久的旅行者,他的朋友为什么会和吟游诗人走得这么近? “唔,怎么解释呢,竹里是我从小到大的很重要的人,不过前段时间离家出走又不巧失忆了,我一直找不到她。刚好被空遇到了,他把她带回了蒙德。” “很重要的人……”派蒙挠挠头,“不会是未婚妻之类的吧?” 她心虚地看了看空,之前一直没有问竹里和温迪的关系,如果真的是未婚夫妻,那昨晚上还和竹里睡在一起的空,唔呃……不,不会吧,蒙德的法律里破坏别人的感情应该不犯法吧……?西风骑士团的代理团长在这里,空真的不会被抓进去吗?! 温迪笑而不语,全凭他们猜测。 也正因如此,在剩下几个人的眼里,他头顶帽子的颜色也越发青翠欲滴。 被剥夺了发言权的竹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我是你的主人才对。” 被带着回风起地的路上,竹里突然开口,“说好的你是我的宠物,要永远陪着我。” 她手在温迪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曾经没有在风精灵的脖子上套狗绳是她最后的温柔,当然,也是源于风精灵拼命的反对。 “好吧好吧,主人~”温迪无奈地摊手,“我清醒的时候一直陪在你身边呀,可没有食言。反而是你,幽篁,养了宠物可是要对宠物负责的。” “我还不够负责吗?”竹里随口回答道,“而且,并没有,不要欺负我失去了很多记忆。” 哈,一清醒就陪在她身边?他在开什么玩笑啊,他帮助温妮莎的时候,身边可没有她。 “那种事情无所谓,拜托先负责地满足我吧?”温迪拉住她的手腕,竹里看向他,他眉眼舒展,嘴角微勾,笑容一如既往轻快愉悦,可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完全不是这么说的,“好饿,在酒馆的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哎,我现在可是超饿的!” 依旧是抑扬顿挫的语气,他挂着狡黠的笑意,往前一步拉近了与竹里的距离,而竹里的背后是水潭,退无可退,只好被动接受他的吻,甜蜜到让人窒息,他细细地扫荡过每一寸空间,卷走了所有的空气,竹里舌根发麻,呼吸都费劲,推了温迪一下也没推开,这时候她才隐约意识到,好像是生气了吗,温迪? 她想起曾经在旧王都的时候,温迪出现的时间里他们很少会用语言交流,她不想说话,也不想面对温迪,通过肢体接触的对话反而更频繁。 “我还以为风神一向是包容的呢,居然也会生气啊。”许久之后,竹里终于得以喘气,明明呼吸都还不稳,她非要嘲笑温迪一句,“如果让西风骑士团的代理团长或者是教堂的修女看到了,怕不是会大吃一惊?” 温迪抚弄她的腰线,“没办法,爱情是一杯诱人的酒,谁喝都得醉,我也不例外。” 爱情…… 温迪很少说这种词。 竹里一怔,顿时失去语言能力,她的心跳突然乱了几下,完全没有头绪该怎么回答,只好错开眼,想要避开温迪的视线,结果脚下不小心踩到了水里光滑的石头,身形不稳,眼看就要往后仰倒,温迪却松开了手,任由竹里下意识抓着他,两个人再次摔到水里。 竹里咳了两口水,摸到小悬崖下突出的石头上坐下,她一脚踩在温迪的肩膀上,迁怒道:“我的裙子又湿了!” “反正等会也要湿。”温迪顺从她的姿势,趴在水里,手托着腮笑嘻嘻地看着她,“早晚不都一样吗?” 竹里对上他了然的眼神,一时语塞,不自然地扭过头去,“我累了,我想睡。” “你一直都在睡,你都没有停过。”温迪抬手握住她的脚踝,沿着小腿往上走,很快就到了被裙子覆盖的深处,竹里抿紧了唇,难得紧张地不说话了。 温迪成了字面意义上的裙下之臣,亏得竹里的长裙裙摆够大。腿间的皮肤不常触碰,相较别的地方更加敏感娇弱,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让竹里不自觉地想要退缩。 裙下空间狭小,温迪挤进来后温度更高,他不怀好意地笑:“幽篁,有那么热吗,都流汗了。” 竹里恼羞成怒,抬脚就想把他踢出来,反被他抓住大腿压下去,“稍微体谅一下我的怒气吧,幽篁。” 离天亮还早。 咳咳,回来啦,之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vpn,上不来 最近一直在lof和晋江更,同名,追最新的话可以去那里 最近萎了好多,所以没有开车,嗯……有性趣了再补吧 -- 第十章 第二天众人集合的时候,温迪的身边不见竹里,明明昨晚是跟着他回去的。 空没有问,可频频往温迪身边瞟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心思,派蒙比他更冲动一些,径直问出口:“喂,卖唱的,竹里在哪里呀,她不来了吗?” “啊,幽篁吗?”温迪的手指随意拨弄几下修复好的天空之琴,琴弦微动,流淌出悦耳的音调,“今早上一睁眼就说要去风龙废墟,她往那边去了。” “风龙废墟?那是哪里?”派蒙和空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的眼睛里同样都是迷茫。 “是曾经的旧蒙德的王都。”琴代而回答,“自从蒙德建立,那里已经被废弃了,啊,最近在那附近巡逻的骑士回报似乎风龙废墟被狂风笼罩,再也不能进去了……竹里小姐去那里干什么?” 温迪没有回答,他朝着风龙废墟的地方望过去,笑意略淡,“有什么不得不去的理由也说不定。” 是想起什么了吗? 梦里少年拉着她的手,手心因为紧张而被汗濡湿,看不清他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能知道他是笑着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幽篁,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到那时,你能对我说出你的心声吗?” 不想让他离开。 “不知道要对你说什么,赶快走好了。”她看向窗外,虽然手已经紧张地捏成了拳头。 “稍微也表现出一点对我的在乎啦,幽篁,我会很开心的。”少年凑过来捕捉她的唇,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我都那么爱你了,能不能也爱我一点嘛!” 没有,明明很爱你的。 “那么,我走啦。”他最后抱住她,“真的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爱你,我也爱你……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说吧。” 竹里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做梦的时候看到的。” “做,梦?” 刚刚认识的少年人一口咬下烤好的肉,不解地歪歪头:“会梦到,不认识的人?” “我不知道,我应该认识他。”竹里蜷缩起来,把自己缩进了树冠投下的阴影里,“我想去旧王都找一下线索。” “我会,送你,去的。”自称叫做雷泽的少年认真地对她说,“要跨越,奔狼岭,最近危险。” 其实她好像也不太怕,竹里眨了眨眼,安静地想。 早上冷酷地告别了温迪,她向着印象中旧王都的地方走,大概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到达了一条幽静的小道,竹里看到了几朵散发着微弱的幽蓝光芒的草,以及边上散落在灌木丛里的紫色果子,颜色很漂亮,是她喜欢的。 竹里弯腰采了几株抱在一起,准备晚上走夜路的时候用它们照明,又顺便摘了一个小果子,再抬头的时候身前多了一个人。 说是人也不太准确,虽然他有着人的外形,但竹里能够闻到他的身上属于野兽的味道,就像是真的狼一样,准确来说是狼崽,还没完全长大。 “你不能,经过这里,危险。” 连话都不能够顺畅流利地说,他磕磕绊绊,一字一顿地解释,“最近,卢皮卡,冲动。” ……卢皮卡? 她什么时候连蒙德话都听不懂了? 竹里有一瞬间变得迷茫。 经过雷泽缺斤少两的解释,她才勉强听懂,最近是狼的发情期,到了晚上奔狼岭会变得比较混乱,为了自己的卢皮卡能痛快抒发天性,雷泽最近不在窝里待,他选择做点好狼好事,劝诫不知情的外人最好不要试图走进奔狼岭,坏了卢皮卡的兴致,而竹里是他在两个月中做好狼好事的对象之一。 小狼崽这么解释着,脸色通红,眼神闪躲,拦住她的身形坚定 虽然是这种情况,但她还是要去旧王都。 “既然这样……”雷泽想了想,“去那里过一夜,明天,快走。” 那里……是哪里? 被带着往奔狼岭的深处走,竹里怀里还抱着小灯草以及钩钩果,是后面雷泽告诉她的,顺便帮她采了好多,竹里捧了满怀,最后她忍不住抿唇笑起来:“谢谢,不用那么多了。” 来到的是一片犹如试炼场一般的地方,正中心的地方插了一把破损的大剑,竹里遥遥地望着它,突然觉得周身吹过的风大了,也冷了。 雷泽放下了钩钩果,拦到她身前,“等会,不要说话。” “熟悉的味道,除了那位爱捣乱的诗人,奔狼岭又有哪位故人要踏足?” 巨大的狼魂显形,威风凛凛,每一根鬣毛都散发着霜寒的气息,细长的狼眼如同怀里的小灯草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并非人间之物,久居尘世的魂魄。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竹里疑惑地打量着它,但不是这副模样,按道理来说它该是活着的。 “雷泽,你带了了不得的人来。”看清了来人,安德留斯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极具震慑力,“你竟然还能从风龙废墟出来……哼,看样子那家伙真是不务正业,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 “啊,温迪吗?确实。”虽然还没想起来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关联,但竹里面不改色地承接下来它的嘲讽,反正不是对她,“我要回到旧王都去,我要去寻找一个问题的答案。” “旧王都?两千多年没有听过这个叫法了。”安德留斯又朝他们这里走近几步,看清了雷泽脸上写满的担心和迷惑,以及竹里怀里几乎塞不下的小灯草和钩钩果,它哼笑一声,“雷泽你竟然也是时候了……去吧,护送她回到风龙废墟。” 雷泽眼前一亮,使劲地点了点头,被破旧的兜帽束成一束的毛毛躁躁的头发像是狼的尾巴一样左右摇晃,仿佛在表达自己的喜悦。 “北风之狼,不应该是风神的眷属吗?”她终于艰难地挖出了记忆深处那么一点小常识,大概是千百年前温迪跟她说过的。 为什么提及给温迪找不痛快的事,这只狼的语气听起来那么幸灾乐祸? “既然用了两千多年都没有征服,那再加点竞争对手又如何?”安德留斯冷笑一声,转身就打算离开。 竹里忽然问他:“我为什么会被关在旧王都?” “我只记得攻破高塔那一日,你的哀泣被欢呼淹没,你的眼泪被千风蒸发。”丢下这么一句话,安德留斯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风雪之中,徒留竹里满眼迷惘。 攻破高塔……?没有印象,她只记得那日风神加冕,温迪由风精灵化身人形,众人庆祝高歌,女祭司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为他加冕,那时候她在…… 她在干什么?记不清了。 “你认识,它?”雷泽走过来,微微睁大双眼,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对安德留斯还能平和地和人类说话这件事。 竹里回过神来,她弯腰把散落一地的小灯草拾起来,“我不记得了,或许认识吧。” 雷泽闷闷地应了一声,才小心翼翼地问:“明天可以吗,风龙废墟,送你去。” 最近狼处在发情期,难道被狼养大的人类幼崽也会吗?竹里不太明白,但她很喜欢这只幼崽干净到不染纤尘的,白纸一样的眼神,她摸了摸胸口微微发烫的印记,仰起头朝可爱的小狼崽笑起来,“可以,雷泽。” 北风之狼说的对,给温迪找不痛快的事,何乐而不为,再说,那个家伙又不是不会报复回来。 晚上睡觉的地方是在不远处,安德留斯习惯安眠,不会出现,但他休憩的地方一般不会有狼来打扰,便宜了竹里和雷泽。 已经吃过了晚饭,雷泽去他最近睡觉的地方把东西搬过来,其实是师父用卢皮卡掉下来的毛给他做的毯子,他挤着卢皮卡在地上也能睡,可这张毯子他从小用到大,到现在虽然有破损的地方,但睡起来被卢皮卡的气息包裹着,舒适又安心。 他把毯子铺到了平整的地方,才把竹里从火边推过去,“睡这里,可以吗?” 竹里顺从地坐下,把小灯草放在远离火堆的一边,雷泽坐到了她的身边,用鼻尖撞了撞她的鼻尖,有点突兀的举动,但竹里在这之前已经有了准备,雷泽的眼睛在篝火的映衬下闪闪发亮,红宝石一样熠熠生辉,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尾巴,可以摇,但可以,撞鼻尖,也会,努力保护你。” 啊,对幼崽完全没有抵抗力,尤其是可爱的幼崽。 竹里脑海中模糊地出现了一只金色的小鸟跌跌撞撞地飞到她怀里的画面,很快被她抛之脑后,她仿照雷泽的动作也撞了撞他的鼻子,“是这样吗?” 雷泽红着脸点点头。 竹里揉了揉他的脑袋,兜帽之下两撮头发翘起来,像是狼的耳朵一样,毛茸茸的。 正打算躺下睡觉,竹里忽然闻到一股塞西莉亚花的香味……咦,奔狼岭有塞西莉亚花吗? 没有吧,摘星崖倒是多。 她原本不打算理会,然而不知何处吹来的狂风吹灭了篝火,一朵塞西莉亚花趁黑吻上她嫣红柔软的唇瓣。 我那踏上旅途的爱人啊,仍然在流浪 别让路边的花呀,成为指引归途的光 还有与你约定好了,仍在等待的姑娘 …… “总觉得,温迪唱的歌有一股怨妇的情绪在里面呢……”派蒙看了看不远处坐在石头上抱着竖琴弹唱的诗人,飞到正在烤鱼的空身边小声说道。 空也有些低落:“那不是理所应当的,我也会唱,你要听吗?” 琴:…… 派蒙:…… 迪卢克:…… 如果非要迪卢克在被天籁之音演奏的怨妇歌曲和五音不全唱出的怨妇歌曲之中做出选择,他情愿去请竹里终身免费喝酒,不要任何报酬。 -- 第十一章 与特瓦林的沟通失败,而且特瓦林点出了这位主动提出“借用”天空之琴想要治愈风魔龙的热心市民其实是巴巴托斯本迪的事实,气氛本应是沉重又严肃的。 然而现在大家看温迪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变态一样。 “巴巴……温迪阁下,”琴纠结着问候了一句,“您没事吧?” 温迪松开刚刚摔到地上时受了点伤的胳膊,轻松地笑:“问题不大。” 解释完特瓦林的事情后,大家沿着特瓦林留下的元素痕迹追过去,路上派蒙满脸迷惑犹犹豫豫地问:“刚刚特瓦林说你囚禁了竹里,呃……幽篁两千多年……?” 虽然隐约能感觉出来温迪可能就是风神,那么被他叫做幽篁的竹里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大概率就是一开始安柏说的风神身边的侍女,但是,两千年也太夸张了!而且还是囚禁了两千年,难道神的时间流速和他们人类是不一样,以千年为单位的吗?! 如果是真的的话,竹里对温迪的恶劣态度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了,倒不如说,竹里居然还肯搭理温迪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不知道风龙废墟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琴团长说那里是曾经的旧蒙德的王都,又被套上了废墟的名号,想来也是破破烂烂荒无人烟的地方,被关在那里两千年,能看到的只有偶尔苏醒的特瓦林和温迪……空想起初见面时她浑浑噩噩的样子,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了。 可竹里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空提出这个疑问,温迪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她在五百年前失踪的,那时我刚好不在,有人进入了风龙废墟,幽篁跟着她离开了,而我回来之后就陷入了沉睡……醒来后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幽篁,再看到她就是在你身边。” “你这样关着她,她肯定会跑的吧!”派蒙没好气地叉腰,“而且空对她那么好,竹里喜欢空是理所当然的!” 温迪正低头查看破损的天空之琴,闻言失笑:“不会的。”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他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要囚禁她?”空继续问,他平常并不是这么追根问底的人,然而这件事情本身便透露着反常,歌颂自由的风神剥夺了他人的自由,琴团长那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足以证明这是一件多么颠覆大家叁观的事情。 “自由虽然无价,爱情偶尔也可以凌驾在自由至上……或者别的,监狱的犯人也没有自由吧?” “哦?那看来你一直把我和特瓦林呆着的地方看成监狱?” 一边的山坡上传来一些动静,竹里回头不知道对谁挥了挥手,然后纵身一跃跳下来,她看起来实在有些狼狈,脸上身上都有伤口,伤口很深,边缘泛白,又不断地渗血,滴滴答答地沿着下巴流下来。 除温迪外几个人都睁大双眼,有些不可思议,因为竹里的手里抓着一对又细又短的小脚,她拖了一只深渊法师过来,而且看深渊法师一身白袍上沾满泥污还夹带的几个钩钩果和一只小灯草,大概拖行了有一段时间了,刚刚随着她的跳跃,深渊法师还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听起来就很痛。 “竹,竹里……”派蒙惊讶到连话都说不清了,结结巴巴的,“你手上的这是……?” “是叫做深渊法师的吧?”竹里表情很平淡,好像她抓的只是随随便便的猫猫狗狗,而不是深渊法师,“我回来的路上撞到的,它想抓我。”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竹里很快应战,她的身边还有雷泽,尽管特瓦林掀起的风造成了一点麻烦,最后还是靠雷泽的大剑把深渊法师砸晕,特瓦林并不留恋,径自飞走了。 空看了一眼被她脸朝下甩到地上的深渊法师,只觉得鼻子隐隐作痛。 “伤口还好吗?”温迪并不奇怪她的战斗力,他走过来抬手摸了摸竹里的伤口,也沾了一手的血。 竹里后退一步避开他,一脚踩在深渊法师身上,把它踩到一声惨叫直接痛醒,附送一声嘲笑:“这就是你说的不过如此的风神吗?” “诶嘿?”无辜被骂的某家伙探出头来。 真的是够了,这家伙,她不悦地想,他都不着急她在这里生什么气,下次再替这家伙出头她就是小狗。 好像完全不知道竹里在生什么气,温迪贴上去牵住她,动作之黏糊让人难以直视,迪卢克挪开视线,“我建议我们还是尽快去风龙废墟。” 话刚说完,他似乎又觉得这话太不近人情,有些不妥,又补了一句:“如果你需要的话,先回去休整一下也可以。” “不用了。”竹里走到一旁的小水潭边,对着水面照了照,她自己都有些嫌弃,连忙掬了一捧水清洗伤口,琴快步走到她身边,“我来帮你包扎一下吧……伤口一直暴露在空气里可能会感染的。” 竹里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伸出布满伤口的胳膊,“麻烦了,谢谢。” “竹里对温迪和除了温迪以外的人真的完全是两种态度哎,但稍微想一下他对竹里做的事,就完全能理解了。”派蒙小声地说。 空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望向那一边,被派蒙推了推才回过神,“你说什么?” “好好听我说话呀!”派蒙不满地叉腰,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他闻言敷衍地应了一声,心里却逐渐地否定了派蒙的,也是曾经他的想法。 对于温迪的态度更恶劣……换句话说,难道不是把自己的全部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吗。 琴帮竹里简单地清理伤口之后,他们便再次踏上前往风龙废墟的道路。 温迪拽了拽竹里的发尾,意味深长道:“又变强了呢,幽篁。” 竹里随口“嗯”了一声。 “比我还好吗,那个孩子?值得你跟他走了一路,现在他还在后面跟着我们呢,还很谨慎,在尽可能远的距离,如果不是风,说不定连我都察觉不到。”温迪拨弄着她的长发,发尾已经有很大一截变回了白绿色,其间斑驳的灰绿也没了,他默不作声地皱了皱眉,比划了一下白绿色的长度,觉得有些不对劲。 “竹里,这次你醒来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舒服?”他试探性地问。 “我和他说了,没办法同行……是想问力量怎么恢复的这么快?”竹里把头发从她手里拉回来,“那不是很正常吗,接触的对方越强我恢复得越快,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太快了,你的力量快要恢复一半多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你又要……”温迪已经没心思再计较那个小狼崽,他难得不笑了,叹了口气,“五百年前你到底跑去哪里了呀?” “不记得了。” 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温迪搭上竹里的肩膀,从背后抱住她,“算了,不知道也好,免得你再想起点什么又要逃跑……等事情解决之后,带着你去隔壁的老爷子那里看看好了,他可能会知道。” 隔壁的老爷子? 听到这个称呼,竹里的心头突然一跳,紧接着就是一阵心脏骤缩,几乎呼吸不上来,她按捺下问对方是谁的冲动,从他的怀中脱开身,“到了。” 眼前是一道青色的屏障,遮住了里面的一切,包括过往包括罪恶,或者其他。 是她两千年时光的埋葬地。 -- ρó18Sf.℃óℳ 第十二章 风龙废墟名副其实,只有即便大面积倒塌也依旧保持完整部分的建筑默默诉说着昔日的辉煌。 只是有点好笑,连神都差点无法踏足的地方,竟然里里外外还驻扎了不少丘丘人。 清理完一处营地,大家毫不客气地坐下来修整,接近用餐时间,刚好用原本的火和锅做饭,空做主厨,用背包里带着的材料煮了一锅肉汤,很快属于肉的香气配合着番茄的酸甜从锅盖缝里挤了出来,只能烧开,担心不够分,空又顺便在火堆上架起了支架准备做烧烤,竹里托腮眼巴巴地望着他,只等空说一声做好了。 边上温迪也差不多,他又抱起风琴在弹奏,不过弹得不是什么正经音乐,随口还哼了几句听起来像是菜名的词,惹得竹里疑惑地看向他,“你在唱哪门子歌?” “这叫即兴创作,我也饿啦~”温迪回答。 竹里不再搭理他,转过头又贴到了空的身边坐。 “你的伤还好吗,还疼吗?”空问了一句,派蒙也关切地看过来。 竹里摇摇头,把琴包上的纱布摘下来,胳膊上肌肤白皙如玉,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几个小时前还是伤痕累累血流不止的地方完好如初,空睁大双眼,他拉起竹里的另一只胳膊,又掰过来她的脸颊查看,就好像竹里受伤只是他的幻觉,根本没有这一回事,如果不是他手上还沾染血迹的纱布证明了这就是事实。 “不用奇怪,这个很正常。”见他半晌没说话,竹里以为他被吓到了,开口安抚他,“只是我的再生能力比较强,速度比较快罢了。” “哇……这样好省药钱。”派蒙掰着手指头算,“如果空也有这种能力的话,受伤了就再也不用买药了,那能省下来好多好多钱!可以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空捂着额头叹息:“我也没有饿到你吧,为什么你的想法除了吃就是钱呢?” 竹里捂着嘴巴闷笑两声,一把把派蒙抱进怀里,“如果我在风龙废墟有宝藏的话,可以拿给派蒙换好吃的!说起来也算是古董了吧……” “好耶!竹里你真好!比空还好!!!” “那恐怕小派蒙要失望啦~”温迪用最轻松的表情说着对派蒙来说世界上最残酷的话,“幽篁当年确实有很多宝贝,但是,都被我们两个卖了买酒喝啦~” “有这回事吗?” 竹里停下摆弄派蒙的小手的动作,仰着头想了想,在模糊的记忆里翻找,最后终于勉强想起来,她在被关押的时候,确实趁温迪没有沉睡的机会把东西全部扔给他让他卖了换成酒堆在她的房间里,如果现在去她的房间,能看到一地的酒瓶残骸也说不定。 竹里陷入了沉默。 派蒙眼含热泪:“竹里,你说话呀,你说句话呀竹里!” 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拿了两串后面又烤好的蘑菇,分别塞到派蒙和竹里的手中,“快吃,吃饱上路!” 不得不说,空实在有做饭的天赋,这一点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即便是路边随手采的蘑菇,他也能够用最简单的调料配合烤出最极致的效果,刷了一层油的缘故,蘑菇略微变了颜色,上面撒了一层粉末,散发出摄人心魂的香气,而一边的烤鸡腿也不遑多让,涂抹了蜂蜜的表面已经变成了微焦的金黄色 一边迪卢克发出一声不屑一顾的嗤笑,并顺手取了一串蘑菇。 “啊……蘑菇?”竹里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温迪从她手上拿来,“我帮你吃吧,挑食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呀,幽篁。” “不要,这是空给我的。”竹里躲开他的手,尽管皱着眉头,她还是一口把蘑菇咬下来吞掉,都没有怎么咀嚼,温迪递过小碗,她端起来将盛着的汤一饮而尽,又连忙放下碗,吐了吐舌头,口齿不清地吸气,“好烫……” 温迪捏着她的下巴查看情况,“我看一下……唔,没什么大事,喝的太急了,抱歉抱歉,忘了吹一下了。” 派蒙捏着才吃了叁分之一的蘑菇串,叹为观止,同时又有些不解,“蘑菇有那么难吃吗?我觉得空烤的蘑菇很好吃呀,香香的!” 竹里看着架在火堆上正与火苗亲密接触的蘑菇,挪开视线,“生肉,又涩又腥气,味道太重了,不好吃。” 可是蘑菇不是肉吧,空纳闷地想。 很明显竹里就是这样认为的,她抿着唇,满脸不爽的样子,“蘑菇,松茸,青苔,草……肉都不好吃,都是生的。” 这么说着,她的嘴巴里好像又涌上来那股味道,又涩又柴,还带有一股铁锈味,混合着雨水的冰冷与泥土的腥气,难以下咽,好像喉咙有个开关卡住了一样,拼命地吞咽都咽不下去。但她必须要吃掉,所以只能机械地往嘴里塞,用手堵住嘴巴不让自己吐出来,以至于只有红色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来。那是她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属于森林的味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她好像看到了谁,她为什么是跪着的? ——很好,你做的非常好,现在你就是这里最强的。 ——对……对吗?我……救救我,拜托了,钟……不是的,这是谁……他们全都死了,我也死了,我还活着,我在等着他的…… 我在等谁? 一个名字在嘴边呼之欲出却又卡住,竹里捂着头,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脑袋隐隐作痛,连头发下半截变成白绿色的部分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好了幽篁,该睡觉了。” 温迪捂住她的眼睛,略带强制意味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你已经吃完饭了,你需要睡一会。”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她蜷缩起来,缩在温迪的怀里,是温暖的,就好像回到了泥土里一样,被包裹着被保护着,她闭上眼睛,“嗯”了一声,声音渐低,呼吸也慢慢平缓下来。 大家全都安静下来,包括派蒙,都默默地看着温迪哼着不知道是哪里的曲调,慢慢地把竹里哄睡。 半晌,确定竹里已经睡着,温迪才松了口气,愧疚地看着迪卢克他们,“抱歉,可能要拖延一会了。” “目前还是竹里小姐的身体重要……她怎么了吗?”琴体贴地放低了声音,“如果是身体上不舒服的话,可以拜托教堂的修女芭芭拉检查一下,她的医术很好的。” “对呀对呀,竹里是不是味觉不太好?”派蒙挠挠头,连手里的蘑菇都不想吃了,她飞到竹里身边看竹里的神色,“蘑菇怎么会是肉呢,而且还是生肉,还有松茸青苔?竹里的嘴巴出问题了吧?” 不,这么说来更奇怪了,松茸蘑菇也就罢了,哪里会有人吃草和青苔,那味道不奇怪才怪。 “没有哦。”温迪抱紧了竹里,朝着西方望了一眼,“对她来说,可能蘑菇松茸这一类东西就是肉也说不定……但那对于她来说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既然记忆都磨损了,尽量还是不要再想起来为妙,对她自己也是好事。” 竹里具体活了多久温迪不知道,他只在她的记忆里存在了两千六百多年,而在那之前的漫长时光,那些记忆,那些记忆里的人或者神,那都是他不曾经历过的,哪怕后来他知道了……于公于私,温迪都不希望她想起来。 空盯着火堆,双目无神,脑海里占满了的是温迪抱着竹里的画面,他们同样都是白绿色调的衣服几乎融为一体,不分彼此,就好像这两个人一样,哪怕竹里表现出来的对温迪的态度再嫌弃再恶劣,也无法否认一个事实,温迪对于竹里来说就是特殊的,他们之间耗费的两千多年真正形成了谁也插不进去的特殊磁场,即便空不想承认,他也只能认清楚一个事实,能够理解竹里的,目前只有温迪。 他突然又想叹息,不明白为什么竹里一定要贴过来,给予他不现实的期望,哪怕他知道,不管从谁的角度来说,他和竹里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但他仍旧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或许是因为竹里的美貌摄人心魂,或许是因为从醒来以后到遇到派蒙之间这一段漫长的时间两个人的独处让他产生了爱情的错觉,又或许只是他的精神寄托,无论如何他能够明白自己是喜欢竹里的,却又做不了什么。 百年难得一遇的铁树开花,结果是开在了寒冬腊月……啊,如果荧知道的话,一定会嘲笑他的吧,空心想,但这不能怪他,如果荧遇到了竹里,搞不好荧也会喜欢上她的吧,她的脸,她的性格,她的身体,尤其那副纯洁无辜又傲慢的姿态……他们兄妹的品味向来相似。 他突兀地想起了那天下午的荒唐,手一抖,不小心把正烤着的打算给派蒙的鸡腿翻到了火堆里。 迎上派蒙控诉的眼神,空面不改色,“烤焦了的肉不好吃。” ……骗人的,好吃到了极点。 -- ρó18Sf.℃óℳ 第十三章 在把风龙废墟的结界全部解除之后,即将深入风龙废墟的时候,竹里主动松开了温迪的手,她自从再醒来就一直一言不发,看着让人担心,这下举动引来了琴的关心,“竹里小姐……?” “我要去我的房间,我要找一个东西……”竹里转身离开了他们,走路都有些不稳,摇摇晃晃的,“不用担心我,离这里并不太远,你们快去吧,如果受伤了回来找我就好,温迪知道在哪里。” 温迪拦下了要上前的琴,他无声地摇摇头,默默地注视着竹里的背影,非常难得的眼神里多了哀色。 竹里自高处跳下,并没有风之翼,在即将落地的时候一团风接住了她,让她得以平稳落地。 “多管闲事。”她没好气地轻哼一声。 凭着直觉挑了一个方向随便走,越往里越荒凉,杂草丛生,只有坍塌的建筑证明曾经有人来过,她一路上看到了墙角露出的水晶矿,边上呆滞行走的被叫做遗迹守卫的机器人,正聚在一堆的丘丘人…… 倒也不是心疼荒凉成这副模样的旧王都,她还隐约能够想起曾经她坐在高塔上向下眺望的城邦全貌,是于冰天雪地之中由那个家伙创造出来的奇迹,现在只被叫做风龙废墟。 偶尔她也能真切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她停下脚步。 估算着已经到了旧王都的边缘,面前是一座高塔,并没有损毁,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显得异常的孤单,入口并没有大门,也没有灯光,幽深诡秘,单看着有点像是张着大嘴等着她自投罗网的野兽,竹里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进去。 五百年无人踏足,其中灰尘的积累可想而知,竹里掩着口鼻咳嗽了两声,杨手召出水汽将楼梯两边冲刷过才好了些,楼梯长且黑,尽管她走得很快,也还是走了一段时间,不停地走,没有尽头,沿着蜿蜒盘旋的楼梯不停向上,时空的概念逐渐模糊,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她的脚步声,静得让人恐惧,到了最后几乎恍惚,就像是一辈子那样漫长的时间,她看不到光芒,只在黑暗中。 踏过最后一层台阶,她手扶上门,并没有直接推开。 那背后会是什么?她有些紧张地想。 她梦里的少年,她模糊的记忆,她两千年虚度的时光。 竹里的手有些颤抖,她回头看了看,身后弥漫着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来时的路也隐藏起来,后退一步就要掉下无尽深渊一样。 根本没有退路。 竹里最终推开了大门。 阳光瞬间像刀一样扎进她的眼底,也照亮了她身后的走廊,她急忙挡住光线来的方向,等到慢慢适应了才放下手,看到房间的第一眼,她立刻怔住了。 房间其实很大,由石头铺就,家具应有尽有,只是随着时光的侵蚀变得残破,角落乱七八糟地砸了不少酒瓶,还有堆放的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两把竖琴,那两把竖琴好好地摆在了唯一完好无损的橱柜里,看起来是因为有结界的保护,其中一把刻着飞鸟与风精灵,又绑了一条藏蓝色的丝带。 “喏,送给你,做定情信物怎么样!” “这是什么,我不会弹。” “乐器,竖琴,我特意拜托温迪从外面偷渡的材料自己做的,和我手里的这把配对的!不会弹也没关系,以后我来教你~作为报酬……亲我一下!” “……哼,奸商。” 她出神地望着那两把竖琴,伸手想要去触碰的时候并没有被结界阻挡,成功地拿到了其中的一把,上面刻了一片竹林,她捧在怀里,起手弹奏,音色一如既往地动听,如水流潺潺,似泉名叮咚,流畅悦耳,弹奏的动作已经成了本能,连手指下一秒拨按哪根弦都不用思考,曲调像风一样张扬。 “我想要看到飞鸟翱翔的模样。” 窗外风起云涌,一声龙鸣,竹里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窗外,特瓦林巨大的身躯上下翻滚,空中隐约能看到风元素爆发的青色,风变得越来越大,吹得她脸上一阵凉意,她抬手擦了擦脸,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她是爱着这个人的,竹里知道,她深爱着这个少年,可他是谁,他在哪里,他叫什么名字,他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大脑一片空白。 眼泪越擦越多,到最后她放弃了,任由泪水往地上砸,把灰尘抹掉,泪眼朦胧间她似乎看到了地上有划痕,她愣了一下,把竖琴放回原地,急急忙忙伸手去擦,是用利器在石头上生生刻下的字符,却已经被磨地看不清楚原来的字迹了。 她再去清扫更多地方,到处都是痕迹,地上,墙上,家具的木头,用利器,用血,用笔……最后放眼望去,整个房间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刻画的痕迹,可是,全部模糊了,被水冲刷到只留一点印记的,被风吹日晒磨损的,家具木头腐烂而断裂的……什么也没有保留下来。 就好像给了希望之后迎接来了更大的失望,竹里浑身失去力气瘫倒在地,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心脏被紧紧地攥着一样生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明知道她爱着他,可连一句我爱你都说不出来,仿佛一张天下独一无二的画卷上被生生剪掉了一个部分,那片空白看得人快要窒息,遗憾这个词放在这里都变得微不足道,她想让他活在她的记忆里,这个愿望都变得遥不可及。 平和了许久的情绪似乎就是在为了这一刻的爆发做准备,她歇斯底里地哭,哭得昏天黑地,为了被磨损的记忆也为了自己的爱人。 躲在窗沿底下,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梦里,少年熟稔地翻窗户进来,“幽篁,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什么?”她头也不抬,眼里只有怀中抱着的竖琴,上面刻了一只飞鸟,以及一只风精灵。 “热情一点啦,好歹都坐实了情人的身份,我可不能白白承受神的怒火然后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哦?”少年欺身向前,强行挤进了她的小空间,抬起她的下巴亲密地接吻,幽篁顺从地承受了他的爱意,懒懒散散地偶尔动一下来表示自己没有睡着。 “唉,真是的……原谅你了。”少年叹了口气,最后惩罚性的咬了一下她的嘴巴,才退开,从腰边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安安静静躺着的藏青色丝带,上面绣了一串密文,看起来像是祷告祭祀的咒语,他拿起丝带,帮她把头发绑好。 “跟城外的大祭司学的咒语,据说可以养神……希望能对你有帮助。”他又抱住她,“现在城内的形势越来越紧张了,幽篁,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你要走?”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不会走太长时间的,不会让你等很久!”他是笑着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幽篁,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到那时,你能对我说出你的心声吗?” “不知道要对你说什么,赶快走好了。”她看向窗外。 “稍微也表现出一点对我的在乎啦,幽篁,我会很开心的。”少年再次凑过来捕捉她的唇,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我都那么爱你了,能不能也爱我一点嘛!” “那么,我走啦。”他最后抱住她,“真的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想说什么…… 竹里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抓住了少年的披风,用力到指尖泛白,她直直地看着他,拼命地想要看清他的脸,“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我……我想记住你……” 已经快要是卑微地祈求了,她只是想要记住他而已…… 尽管竹里泣不成声,少年还是站起来,慢慢掰开竹里抓着他的手,然后转身,语气轻快又透露出坚定:“温迪还在等着我,还有那些伙伴……幽篁,我将要为了大家,为了你,也是为我自己,夺回我们的自由!我想要看到飞鸟翱翔的模样。” 他仰着头看向窗外,只能看到越发尖锐的风刃组成的密不透风的墙。 “幽篁,我走啦,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说哟~”他就那样消失在了风中。 竹里躲在窗后,蜷成一团。 脚步声响起,温迪从窗户翻进来,看着昏迷过去的竹里,她的样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身上沾满了灰尘,白绿色的长裙已经变得灰扑扑的,脸上又被眼泪冲刷出一道一道的痕迹,眼睛也因为哭了太长时间变得红肿。 温迪想起来攻破王都的那一天,友人倒在他的怀里,并没有说什么别的,他的性格向来洒脱,只是与他对话两句之后,望着竹里所在的方向,安静地闭上了双眼。 他变成了友人的模样去见竹里,一开始竹里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后来,女祭司为他加冕,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温迪看到她倚在窗台,抱着友人的身体沉默。 温迪把她抱起来,准备带着她回去,高塔之下是一同同他来接竹里的空。 -- 第十四章 “唔?”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风起地。 “你醒了。”温迪动作轻柔地帮她束起头发,用的是那条藏蓝色的发带,竹里轻轻地回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竹里……”派蒙飞过来晃了晃她的胳膊,她担心地问,“你还好吗,你昏过去了好久。” 把她带出来的时候,空被吓了一跳,急忙问温迪发生了什么,温迪抱着她往外走,语气很平常,“那要从一个故事说起。” 那是仍旧处在旧时的蒙德,竹里被叫做幽篁,她是被从风墙之外拾回来的冰天雪地里的一朵花,被不懂得爱的暴君用爱的名义圈养起来,当然她本身并不在意自由被剥夺,对她来说生死都没有差别,遑论自由。而温迪是千风中最不起眼的,也是带来细小的转机与希望之风,在众人的祈祷中诞生意识。他与幽篁相识于她在风墙的随手一捞,幽篁自说自话地把温迪当做她的宠物来养,温迪是不介意的,他每天陪着她坐在高塔眺望看得见的风墙与看不见的远方,偶尔会聊一些在外面的见闻,这样的关系持续了很久。 “所以这和竹里现在这样子有什么关系呢?”派蒙举手提问。 空默默地捂住了派蒙的嘴。 温迪摊开手,“当然没有……我并不是故事的主角。” 故事的主角是幽篁与另外一位,生于风墙内的少年,他不曾见过蓝天,但他的眼睛比天更明亮。 幽篁与他的相识起源于高塔,他想尝试站到高处,而竹里的住所是他挑选的对象,在那之后,他的眼中就印下了她。 竹里从墙外来,她与少年的讨论引着他更加向往自由向往天空,最终少年对温迪发出邀请,主动离开了风墙之内的世界,去寻求更大的转机,与更多人的自由,竹里在高塔等待他的归来。 温迪没有再说下去,派蒙正想要追问,空朝她摇了摇头。 直到竹里醒来,派蒙也不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竹里紧紧地抱着她,好像把她当成了一种依靠和慰藉,派蒙张开手抱回去,温迪摸了摸她的脑袋,“稍微在这里等我一下吧,我们要去还天空之琴,在那之后事情就要告一段落了。” “去吧。”竹里闷闷地说,但等到温迪和空真的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又突兀地伸手抓住温迪的披风,用低微的声音问他,“你会回来吧?” 她坐在大树隆出地面的树根上,低着头,弯腰把自己缩成很小一团,怀里还抱着派蒙,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温迪反握住她的手,“不会的,只是去还琴而已,等我回来就好啦。” 竹里没有回应,仍旧揪着披风。 “唉,拿你没办法……这样好了,等我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我还没有回来的话,就去教堂找我吧。”温迪松开她的手,“放心,一般来说还是我担心你比较多吧。” 在竹里的注视下,温迪和空离开了。 “竹里,不要担心啦,在蒙德城,尤其旁边还有空他们呢。” “可是……”竹里神色郁郁,“他就是这么说的。” “他?” 竹里仰着头,和派蒙聊了两句,心情才有所好转,她终于松开眉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我想知道他是谁,只是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而已。” “那问温迪不就好啦?”派蒙挠挠头,“温迪肯定会知道的吧。” 温迪?竹里摇摇头,“温迪不会告诉我的。” 温迪是神,不是人,他有他的考量思虑,是不会被这种情感动摇的,如果说他被她的痛苦打动了把她所有的过往都告诉她……不可能的,那她才要怀疑温迪是不是脑袋进酒了。 到一个小时了……竹里慢慢变得焦躁起来,坐立不安,连派蒙都有些奇怪,“怎么还没来?” 竹里抱着派蒙朝城里走去,刚开始是走,到后来越走越急,一路小跑,宽大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今天的蒙德城里异样的寂静,好像马上就要有什么大事发生,竹里再次加快速度,怀里的派蒙被灌了一嘴的风。 看到大教堂的轮廓,她快步跃上台阶,正撞上一个女人错身的瞬间掏出了温迪的神之心,她睁大眼睛,“温迪——!” 竹里放开派蒙,手里凝聚出白绿色的光芒朝那边投去。 察觉到寒意,女士转头躲开了攻击,一排排的尖刺钉到地上然后消失不见,她的脚下变成了松软的泥土,因为她本人的重量而轻微下陷,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破土而出,女士立刻跳开,下一秒刚才的尖刺破土而出,顶端闪烁着寒光,如果被扎到后果可想而知。 竹里直直地盯着她,一步步走进,“无礼的僭越者,把神之心还回来。” 女士冷笑一声:“我当是谁,不过是风神的禁裔,竟然也能堂堂正正地站到阳光之下了,不错,不错。” 话不多说,竹里脚轻轻点了一下地板,以她本人为中心,所处的地方从蒙德教堂门口变成了一片竹林,月黑风高,模糊了视线,女士的视野里出现了好几个竹里,四面八方,同时朝她发起攻击,而脚底的泥土也不安分地涌动,荆棘野草自地底钻出,缠绕逼困,一步步使她的活动范围逐渐狭窄,女士的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逐渐挂上一道道伤口,她抽了口冷气,笑容反而越加张扬不屑,“妄图用这种小把戏来欺骗我,你不觉得你的战斗能力已经过于落后了吗?” 周围的空气突然急剧降低,地上湿润的土地慢慢凝结成冰,自下而上冻住了竹里的脚,她动弹不得,而迎面而来的是几道布成网的冰刃,封住了她所有躲闪的道路,竹里不得已,尽可能躲开冰刃,但还是有两道贯穿了她的肩膀。 血打湿了地面,方才的竹林好像幻觉一样,再一眨眼又回到了教堂门口,派蒙惊异地看着周围,又急忙看向竹里,“竹里你怎么样?!” “唔……痛。”竹里捂着胳膊,她仍旧盯着女士,“你的能力很强大,但不适合你,你在焚烧自己。” “哈,还算不错,居然还有点嗅觉,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女士嘲笑,“但那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想要替老相好出头,还要看自己有没有实力。” 竹里皱起眉头,压抑着怒意,“太过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张开五指,随着女士一路的走位而涌起尖刺,被扎到的雷莹术士尖叫着躲开,然而已经闻到血腥味的竹笋更加疯狂,教堂内的琴闻声推开大门,拔剑与压制着空的追债人战斗,一旁巡逻的西风骑士姗姗来迟,竹里却无暇顾及,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树林的清新气味,但是却让人昏昏欲睡,女士忽然产生了幻觉,看到最不可能出现的人,她恍惚片刻,立刻被不知何时生成的藤蔓缠绕捆绑,竹里走到她面前,面色冷淡,伸手就要夺走她手里的神之心,“我说过,你僭越了,在蒙德,请保持对风神的敬重。” 派蒙已经目瞪口呆,而空仍旧保持清醒,见女士神色不对,他大喊一声:“竹里小心!” 竹里还没来得及回头,面前突然炸开火焰,烫得她痛呼一声,连忙后退,而女士浑身燃起火焰,笑声几近疯狂:“僭越?你和这只小仓鼠可不配用这个词。” 那些火焰扑不灭,一旦攀上枝条只有燃烧,竹里被火焰克制地死死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任由女士一脚踩到她的喉咙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四肢因为火焰的灼烧而不断抽搐,空想要过来帮忙却又被雷莹术士拦住,只能看着女士弯下身躯,梅开二度,想要去掏竹里的心。 手心空空如也。 “空的?!”女士难以置信。 女皇特地交代了她,要她取走的这个叫做幽篁的女人的根源。 竹里趁机发力,扭住她的腿迫使她卸力,从而逃脱了她的桎梏,而被炙烤的疼痛依然存在,她脸色发白,手都在颤抖,却仍旧眼神坚定,“把神之心交出来。” 空看到她背后长发的白绿色在一点一点往上蔓延,很明显地溢出光芒,他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竹里的手心出现一团光芒,逐渐拉长,最终她握紧了中心的部分,空才看清,那是一把长枪,头部尖锐,反射出寒芒,长柄是通透的翠绿色,竹里横枪在前,“别想走!” 女士身上的火焰燃烧的更为旺盛,她恼怒地制造出一团团火焰,几欲将周围的一切焚尽,泥土出现了焦味,各种植物被烧的缩回去,微不足道的水汽无法扑灭火焰,竹里摈住呼吸,身法奇快,甩枪刺过去,她速度极快,短短几秒内布下天罗地网,扼杀了女士躲开的所有可能性,紧接着就是横扫,如果不是女士闪得快,再后枪尖或许就要落在她的眉心。 尽管拿的是长枪,竹里却始终缠在女士周围,一点点把她逼得手忙脚乱,火焰烧得愈发炙热,然而无法伤到竹里分毫。 但那只是表面上。 “竹里,好厉害!”派蒙目瞪口呆。 “不对……不好,”空忙里抽空,担忧地看着竹里,“她的动作越来越快了,也乱了,她快要撑不住了!” “跟人家玩,可是要专心的哦?”雷莹术士指尖闪烁着雷光,两个都在呵呵地笑。 竹里最后一枪把女士钉在了地上,长枪贯穿她的右手,女士一声尖叫,神之心自她的手心滚落,骨碌碌滚到竹里脚边,竹里低头看着它,但连弯腰拿起它的能力都没有了。 好痛…… 身体的每一寸筋肉都在叫嚣着控诉着,强行使用超出了身体限制的力量,后果无法想象,但她只是不想再失去。 好痛,感觉内里要崩溃了,被火灼烧的感觉仍旧存在于身体的每一处。 温迪的神之心……她眼前一黑,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再没了动静。 雷莹术士见情形不对,脱身战斗,连忙闪身出现在女士身边,将她扶起来,另一个则趁琴没追上径直夺走了竹里脚边的神之心。 空来不及追,他扑上去查看竹里的情况,很糟糕,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一头黑发一半以上被白绿色覆盖,发出微弱的光芒,而刚才被女士的冰刃贯穿的地方汩汩地流血。 “竹里!” -- 第十五章 “她的状态很不好,全身的元素力紊乱,不过之前受的伤都已经自行愈合了。”芭芭拉从房间里走出来,外面是表情郁郁的空和温迪,她担忧道,“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力量在很快流失,然后又快速凝结,这样循环……唔,打个比方就是,一边伤口在飞快地愈合另一边又不断地撕裂伤口。” 说到最后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一定很痛吧……” 温迪扶着额头,表情凝重,之前空和他讨论神之心的事情时他都没有露出这种样子。 “好可怕……那,那竹里还能醒过来吗?”派蒙焦急地问。 芭芭拉摇摇头,有些抱歉地回答,“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可能要看到底是她的力量恢复得快还是流失的快了,对不起,是我不够厉害。”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谢谢你。”温迪吸了口气,“之后先看两天吧,如果还没有醒,就带她去隔壁的老头子那里看看……反正本来就要去的,不过是提早了而已。” “隔壁的老头子?”派蒙眼前一亮,迫不及待,“是哪里的老爷爷吗?他很厉害吗,能够治好竹里?那还等什么,快去找他呀!” “幽篁说不定根本就不想去呢,就是你们马上要去的璃月。”温迪看起来很头疼,“幽篁之前差点被那里的岩王帝君关起来,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们现在大概只能在璃月的牢里看到幽篁了。” 竹里?被关起来?哈? 不仅派蒙,连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说到被隔壁的岩神关起来,第一反应肯定是犯事吧,但竹里那种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性格,能跑到璃月去做点什么呢? ……好像也不一定,空想起她和女士打架的时候那种掩于平静表面下的凶残气势,包括之前拖着深渊法师往地上砸的架势,又开始犹疑起来,如果是那种状态下的竹里,为了温迪或者别人,就比如说温迪口中的友人,大概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吧? 这么一想他又更难受了一点,虽然他明白和竹里认识的时间完全不能和那两千六百年做比较。 温迪避开了这个话题,推开了门,空跟着进来,“总之,先等两天。” 蒙德的乌云已然散去,天气再次放晴,被遮住的太阳重新投下它的视线,过于明朗的阳光自窗外照进来,竹里散在床边的白绿色长发这么看起来宛如流水一般反射着粼粼微波,她安静地闭着眼睛,皮肤白到近乎透明,没有一点血色,空甚至有一种她马上就要离开的错觉,如果不是看到了她以极其微弱的幅度起伏的胸膛。 温迪走到竹里身边坐下,习惯性去收拢她的长发,他的眼神那么温柔,就好像……不,就是,在为爱人梳头一样。 帮竹里整理好外表之后,温迪打横抱起竹里,“走吧,先去风起地,不然竹里还没醒说不定我又要睡过去啦。” “是神之心的原因吗?” “说不定呢,我还是第一次被夺走神之心,哎呀,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温迪眨了眨眼,笑眯眯的,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空憋了一大串问题想要问他,都只能留到风起地。 明明还是一样的地方,一样的风景,但他现在的心情完全不同了,妹妹的下落,抓走她的神明,愚人众,深渊,之前凯亚说的深渊教团的首领,被称作公主的人……现在竹里又生死不明,温迪的神之心也还是被夺走了,事情太多太杂,像一张网扑面而来,把他缠在里面,越挣扎缚得越紧。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感觉再不解答一下你的问题,你就要憋坏了呢,我可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温迪把竹里放在树下,让她躺在他的腿上舒服些,自己也靠在了树干上,一副拿空没办法的表情。 问题太多,一时半会儿不知从何问起,空沉默了许久,脑子里一时思绪万千,最后他定定地注视着昏迷不醒的少女,“竹里的头发。” “……好敏锐呀,不愧是西风骑士团的新星,蒙德的英雄,史诗赞歌中注定的主人公,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一下子就能抓住最关键的东西,事情大概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吧?”温迪由衷地称赞他。 被夸赞的主人公表情寡淡,连一个笑容都欠奉。 于是温迪再度讲起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还不是现在的璃月的地带,是茂密一片的竹林,竹林虽同样为生命却长久的无意识,许久之后终于蕴养出了灵气,出了一只笋,然而笋还没长成竹子就被人不小心拔了下来,化作人形,当然后来弥补性地种回去了。 “所以笋是竹里?竹里是笋?”派蒙爬到竹里身上闻了闻,“好像没有植物的味道呀,而且植物会那么热衷于吃肉吗?” 对啊,一般来说都是草食动物吃植物,植物从土里吸取养分,为什么竹里吃蘑菇吃的那么痛苦,吃起肉来却一口一口地咬,就差连骨头都咬碎了吞下去的那么凶残。 “后来发生了什么?”空问。 后来…… 醒来的时候明明约好的他就站在眼前,但什么也没有,原本熟悉的竹林变得暗无天日,明明还是睡过去前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着恶臭的气味,她从土里费力地爬出来,几百年的沉睡让人形的身体变得僵硬而沉重,连抬脚走路都变得勉强,她听到天上传来了沉闷的雷声,直振耳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她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不得不停下脚步,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藤蔓缠住了她的脚,她惊叫一声摔倒在地,被拖出去好长一段距离,不断有藤蔓缠到了她的身上,到最后整个人几乎被裹成了一个茧,藤蔓似乎是有毒的,她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脑子里一片混沌,思绪支离破碎,哪怕知道现在处境危险,却什么办法都想不到…… 不,不会吧,要死了? 她眼皮重的不得了,眼看就要堕入黑暗,突然身前展开一道金棕色的屏障,抵住了一只深色又布满皲裂的裂纹的手,她迷茫地抬起头,看到屏障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犹如清水涤荡身心,她突然清醒过来,眼前原本昏暗的世界已经清明,亮的刺眼,身上的藤蔓被解开,她化出长枪,撑着长枪站了起来,对上了被结界挡在外的,那只看起来就很像是藤蔓成精的长得奇形怪状的家伙。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尽管她手脚还是有些发软,但跟他游走尘世几百年,耳濡目染之下她的战斗能力还不至于被消磨殆尽,最终她一枪把藤蔓成精的这东西撂翻在地,愤愤地踢了它两脚,转头就走。 还是不要赶尽杀绝了吧。 她还记得他摸着她的脑袋说的话。 但是走出去没多远,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她身体一僵,猛得转头一看,刚刚的藤蔓精倒在她身后,她的旁边是一个女孩子,头发蓬蓬的,裙子也是蓬蓬的……她的手上却有浓绿色的汁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这林子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呢,手下留情,还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最后能出林子的只有一个人哎?”蓬蓬裙歪着头笑嘻嘻地看她,“不过既然我救了你……它的心脏归我了哦。” 在竹里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她蹲下去,把还没有死透的藤蔓精掐死,它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蓬蓬裙捂住了嘴巴,“嘘,你自己输啦。” 她用手插入藤蔓精的胸膛,浓绿色的血液喷溅出来,蓬蓬裙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汁液,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只不过手里多了一块肉。 ……好恶心哦。她嫌恶地后退两步,但蓬蓬裙却对她毫不遮掩的厌恶感到奇怪,“你为什么会奇怪……如果想要成为最后出去的,是必须要变强的吧,这不就是唯一的办法吗?” 她站起来,嘴角下巴还在不断地往下淌汁液,她毫不在意地抹去,朝她伸来手,“怪胎,我是蘑菇,你呢?” 名字?蘑菇?好奇怪。 她警惕地看着她,捏紧了枪身,没有接她递过来的手,“我叫幽篁。” “幽篁?你居然还有名字?更怪胎了。”蘑菇眨了眨眼,“跟我一起走吧,不然,你这么天真的家伙,过不了一段时间就要死了吧,当然,先说明,我有利用你来保护我的意思,如果你要杀了我随便,反正我大概打不过你。” 完全搞不清楚什么情况……但是她需要有人来跟她说明情况,幽篁抿着嘴角,上下打量她片刻,才勉强点了点头。 蘑菇走过来,她依旧是笑着的,走近了幽篁才闻到她身上有一股香气,很熟悉的香气,但她有点想不起来了。 “你的名字真好听,幽篁……我也想要名字,你给我取一个吧。” 哪有这样问别人要名字的,幽篁哼了一声,“钟离给我取的,好听就对了,你嘛……爱叫什么叫什么,关我什么事。” 虽说如此,最后还是取了名字。 “叫蕈好了,反正都是蘑菇。”幽篁仰着头想了半晌,终于想到了钟离曾经尝试教她读书写字时候的场景。 “蕈,蕈……”她一合掌,笑容从来没有那么真诚过,“好呀,我也有名字了。” 幽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睨了她一眼,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开心。 -- 第十六章 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事情,杀掉对方,吃掉对方……呃,恶心死了,武器也脏了,可恶。 幽篁一脸微妙地看着蕈,然后决定还是眼不见为净,找水源去冲洗自己的长枪。 而蕈习以为常地揩去嘴角的汁液,“只有吞噬才能变强,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迟早也会像我一样,这片森林里大有力量足够强的,现在的你能够靠你的长枪,你的能力……不够的。” 她微微笑着,语气笃定:“迟早你也会像我一样的。” 才不会,幽篁边磨洗长枪边在内心反驳,钟离之前说会来接她的,只要她再等等就好了,她会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虽然蕈说这里是虫之魔神的领地,他们都是被丢进来的玩具,自相残杀相互吞噬,最终只有虫之魔神玩腻了,结束这个游戏,其中唯一的胜者才能走出来,然后面对未知的结局,可能是无法逃脱的死亡,可能是奔赴光明的自由。 她还记得陷入沉睡前钟离摸着她的脑袋,神色难得的温柔,“等你醒来,我会去接你的。” “我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会是你吗?”她不安地拉住他的手,惶惶问道。 那个时候,钟离没有回答。 幽篁捏紧了手里的长枪,只是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钟离会来找她的,虽然水面被雨滴打碎了平静,雨越下越大,她怎么擦都擦不净,反而视线都模糊不清。 蕈从背后抱住她,一股异样的香气环绕着她,幽篁看到水潭倒映着的她笑弯了的眼睛,“与其一直想着你的钟离,倒不如来想想我,珍惜眼前人。”她一惊,忽然睁开了眼,所处的环境并不再是她与蕈呆着的密不透风不见天日的森林,只有一棵大树,郁郁葱葱,庞大的树冠投下一片可观的阴影,周围被水环绕,徐徐清风吹来,凉快又舒服。同时她身上战斗留下的伤口全部消失了,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等等,这身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幽篁扯了扯身上的长裙,迷惑的神色团在眉间。 她扶着树站起来,警惕地观察四周,却找不到任何危险来源,蕈也不见了,被她丢下了吗? 无论如何,要赶快离开。 她深吸了口气,抬脚想要离开,结果走了两步路就被结界挡住了,她睁大双眼,伸手去触碰,看不见的结界,只有在她的手用力压上去的时候才会隐约显出一点青色的痕迹。 ……什么鬼东西?! 幽篁使劲敲了几下,又用长枪戳,用法术砸,怎么都没用,她不甘心放弃,转而寻求其他的出口,结果发现围绕着这棵树一整圈都是结界阻挡,就连爬到树上都有。 怎么会这样?她想不明白,如果蕈抛下她走了,那她被抓住除了死还有什么下场呢,她也见过,正如蕈所言,森林被鲜血浇灌,大家相互残杀,真正的弱肉强食,吞噬掉别人的力量只会让自己更加强大甚至能够使用他人的能力,没有人能够抵抗来自力量的诱惑,除了仍然一心坚信钟离会来找她的幽篁。 她愤愤地踢了一脚结界。 “竹里——!!!” 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也不知道在叫谁,幽篁戒备地转身去看,看到了对面一个漂浮着的小不点,以及两个讶异望着自己的少年。 小不点轻而易举地越过结界想要扑上来,满嘴叫着“竹里”,莫名其妙的名字,幽篁后退一步防止她借拥抱的名义来做一些什么事情,“你是谁……你们是谁?”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有恶意,幽篁并没有祭出武器,只是与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她抿了抿唇瓣,心中暗自着急,结界要么就是主动撤掉要么就是覆上施放结界的人的元素力才能通过,想要强行突破只能用足够强的,一瞬间爆发的力量去打破,如果这叁个人没来她倒不是不能尝试。 “幽篁,你看起来又不认识我了?” 那个裹着绿色披风的家伙笑着问她。 虽说是笑,但她背后发凉,他的眼睛里怎么看那也不算是笑意吧…… “我叫做温迪,是你的丈夫哦。”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刚刚提出的问题。 ……是她理解错了丈夫是什么意思吗? 显然这个回答也不能获得他那两个同伴的赞同,那个小不点朝他虚空踢了两脚,用软乎乎的声音大声谴责他:“卖唱的你不要趁人之危好不好!竹里怎么可能是你的老婆!要是也是空的老婆!” “不,等等,并不是!!”被叫做空的最后一个少年表情复杂到了一定的地步,担忧又无语,“竹里,不要听他们瞎说,你还好吗?” 从温迪的话里他好像推测出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询问:“你还记得我吗?” 而幽篁只想问谁是竹里。 她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鼓起腮帮子:“谁是竹里,我叫幽篁——!” 特意拉长了音让他们听清楚,“记住,我叫幽篁,才不叫竹里,钟离起的名字,不许你们瞎改!” 大概是从他们打闹一样的语气里听出来了没有战斗的意思,幽篁绷紧了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虽然背在背后的手仍然攥着,但她这么一生气,语调里竟透露出几分少女一样的娇俏气。 竹里无论是在清醒之前还是之后,总是表情寡淡的,并不是非常的冷,但是就是一股懒洋洋的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哪怕是她极其主动地贴近空,亲近的姿态也是那么理所当然,就好像空本就应该与她亲密无间,如果下一秒被扔掉也无所谓……空和派蒙什么时候面面相觑。 “咦,你刚刚说,钟离?”温迪托着下巴睁大了眼睛,“幽篁是钟离给你取的名字吗?” 幽篁骄傲地点了点头,“对呀,钟离说他当初是在竹林里看到我不小心把我拔起来的,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所以就叫我幽篁啦。” 他还专门给她做了一个腰牌,亲自刻了幽篁两个字。 “那就是你没错了。”温迪一合掌,满脸惊喜,“钟离让我们来接你回去,他在归离原等着你呢。” 温迪在说什么胡话,他们哪里认识什么叫钟离的人,还帮他接竹里……派蒙正想说话,被空一把捂住嘴巴,朝她微微摇头,示意她安静看下去。 “归离原是哪里?”显然幽篁也很迷惑,她低下头,“为什么要让你们来,钟离他怎么不自己来接我……他明明说过,我一睁眼就会看到他的。” 说到最后,她又怀疑地看向温迪:“你不会在骗人吧?说起来真的很奇怪,我刚刚还在我熟悉的地方和蕈说话,一下子就跑到了这里……而且你们刚刚为什么叫我竹里?钟离也从来没有叫过我竹里,还有这个结界。” 一切在她看来都足以构成面前的绿衣少年在撒谎的证据,然而抵不过他拿出来的一根竹简,竹简上简单地刻了几个字。 ——酒成多时,可归矣,钟离 好耶,是钟离的字迹! 那时人类刚刚发明了酒这种喝的东西,送了帮了大忙的钟离一坛,幽篁贪杯自己喝完了,事后从头晕脑胀浑身酸痛的宿醉中醒过来,对着钟离冷峻中隐隐含着无奈的眼神,心虚了不到半刻钟,就理直气壮地对他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们试着酿嘛!” 最后还是钟离叹着气,勤勤恳恳地请教酿酒的办法,做成了几坛埋下去,其中有一坛还被幽篁塞了半坛洗净的竹叶。 幽篁眼睛闪闪发亮,接过温迪手里的竹简细细查看,她咦了一声:“是钟离的字迹,也是他的语气,可是为什么有裂缝呀?” “不小心摔一下,不很正常吗?”温迪面不改色,“现在相信了吧?钟离和他的朋友在归离原正同人类建设璃月,唔,就是他所统领的国度,实在是忙得抽不出身来接你啦,就拜托我们几个来了,一开始他给我们的文字我们没看懂,感觉叫竹里就这样叫了,认错了你的名字,对不起嘛~” 空感觉自己被内涵了,并且他有证据。 有钟离的竹简为证,加之温迪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和缓轻柔,哪怕这叁个人看起来再可疑,幽篁还是慢慢缓和了脸色,她低着头,乖巧地道歉:“对不起,不小心误会你们了。” “没关系,”温迪拉住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把竹简摸了回来,笑嘻嘻地吸引她的注意力,“说起来,钟离可是把你介绍给我了哟,他说我们两个天造一对地设一双,让我把你接回去就成亲呢。” 成亲? 幽篁愤愤地跺脚:“不可能,我早就和钟离说过要嫁给他了!” “可是,钟离把你当女儿呀。”温迪摊摊手,一副替她惋惜的样子,“他就是块石头,怎么会知道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呢?你还不如早点脱身,还更加自由一些。况且……我们本就是天生一对,你摸摸你的胸口,是不是有些发热?” 幽篁将信将疑地捂住胸口,正如温迪所说,她胸口处像是烙了什么东西一样,此时微微发热。 温迪笑得眉眼弯弯,“这就是一种吸引力,钟离和我提到的,离命定之人越近,身体上某一处就会发热越厉害……能感觉到吗,我的心。”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幽篁,拉起她的手压在自己的胸膛上,“我的心,也在为了你而发热哦。” -- ρó18Sf.℃óℳ 第十七章 什,什么东西啦!!! 幽篁脸色涨红甩开了他的手,眼神躲躲闪闪,结结巴巴地骂了一句“流氓”,但因为没什么气势,反而更像是打情骂俏。 “空,你为什么只是看着啦?!”派蒙暗自替空着急,她从背后推空一把,“快去快去,不然竹里要被卖唱的抢走啦!” 空纹丝不动,“那不好吗?” 他……和他在一起的话,根本没有未来可言吧。 并不是空妄自菲薄,他只是想到了更远的未来,他和荧走过了太多世界,这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无论多么深刻的羁绊最后都要被抛弃,与其到最后刻骨铭心痛得要死,倒不如从一开始先下手为强。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像是在自己告诉自己一样,“这样很好。” “空……”派蒙没了声音。 那里温迪已经把幽篁搞定,他拉着满脸不情不愿的幽篁穿过结界走出来,“呦呼,出发,目标——找钟离~” 所以说钟离到底是谁啊!派蒙抓狂地敲着空的肩膀。 确定了要离开蒙德前往璃月之后,拜托温迪和幽篁再在风起地等一下,空返回离得不远的蒙德城和琴他们正式告别,虽说有像是传送锚点这样堪称神迹的东西帮忙,哪怕日后返回蒙德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但还是有点仪式感吧。 幽篁百无聊赖地坐在树底下,托腮看着温迪弹奏不知名的曲调。 “喂,你来的时候,看到我身边有个蘑菇……唔,长得像蘑菇的人了吗?”她纠结片刻,还是问出口。 啊啊,果然还是很在意,那个蘑菇去哪里了! 温迪拨弄琴弦的手停下来,他用一种对于幽篁来说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半晌才干脆地回答:“没见过。” 总不能是真的丢下她跑路了吧? 虽说那家伙吃东西的样子怪恶心的,但好歹是在这个树林里她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动贴过来要与她同行的人,她垂着头闷闷地哦了一声,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就快要见到钟离了,比起钟离,其他任何人都不值一提。 她一睁眼看到的人就是他,为她取名字的人是他,教她生存方法与处世之道的也是他,与他同游世间的五百年灌养了如今的幽篁,幽篁对他自然是依赖的。 时至今日她都能够想起来,困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不知多久,她艰难地挤出了声音,隔着温暖的土地听到了不紧不慢地脚步声,随后她被人拔了出来,过于浓郁的岩元素包裹着她,她被催长出了人类的形态,从一只胖乎乎的笋突兀地变成了小孩,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对方的身上。 视线,光亮,她被赋予了人类应有的打量世界的工具,睁开双眼,第一下看到的是几乎把眼睛刺伤的明亮的天光,第二个就是一张足以与天光媲美的脸庞,她还不会说话,人类的语言于她而言不亚于地面深处传来的震动,嘈杂无用,但她知道这张脸是她喜欢的模样,他的周身充斥着让她舒服的岩元素,所以她生疏地伸出手去,本能地想要拥抱他,把自己埋进另一片土壤。 虽说有些别扭,但钟离还是伸手接住了她,并且为她取了名字,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名字,名字又意味着什么,只是含糊不清地跟着他的口型念着奇怪又陌生的发音,并在之后的几百年里把这个发音刻进了自己的骨子里。 幽篁伸手摩挲着挂在她腰间的牌子,竹木雕成的,她缠着钟离亲自帮她刻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挂在腰间,再也没摘下来过,上面附了钟离的力量,之前差点被杀掉的时候那个结界大概就是这个木牌爆发出来的力量。 但现在它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幽篁咦了一声,温迪看向她,“怎么了吗,幽篁?” 幽篁困惑地看向他,晃了晃手里的木牌朝他示意,“有好重的血气,而且好多地方裂了……还有别人的气息。” 木牌啊……温迪当然知道了,上千年的时光里她在神志不清之时一次又一次地把木牌扔开,然后又擦着眼泪把牌子拾回来,正如她对钟离的态度,恨到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听到,却又不能把他完全割裂开扔出自己的世界,毕竟她最初的模样就像这块木牌一样,由钟离雕琢而成。 明明只有几百年的相处而已,温迪偶尔酸酸地想,钟离是否知道他在几千年前无意拔出的一颗笋却是隔壁的风神求之不得的对象……哦,他当然知道,但他大概也没有那么在乎,否则怎么会任由幽篁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如果他趁早出手而不是冷眼旁观,或许温迪不会再遇到她,但她绝对会比现在好不知道多少倍。 温迪朝她摊开手,“那不如把木牌给我吧,我可以送你一个更好的呢。” 风神倾尽全力饱含爱意的祝福,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幽篁当然不会给了,她白了他一眼,把木牌收回去,捧着它看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重新挂回腰间。 温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正说着,远远一声呼唤传来,是那个叫空的人和他身边叫做派蒙的小漂浮物,幽篁朝他们招了招手。 他们回来也就意味着该踏上回归钟离身旁的路程了,幽篁一撑手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把温迪也拽起来,“走咯!” “好的好的,那就走吧。”温迪耸耸肩。 趁幽篁走在前面的时候,派蒙慌里慌张还不忘压低了声音问温迪:“卖唱的,我们去哪里找那个叫钟离的人呀,那可是竹里在几千年前认识的人唉?他现在不可能活着吧,幽篁发现我们在撒谎会不会生气啊。” 空虽然不说话,但也向温迪投以询问的眼神。 “先朝璃月港走啦,还要快一点,璃月一年一度的七星请仙典仪马上就要开始了。”温迪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又提起了之前和空提到过的,寻找岩神的方法,“每年的这一天,岩王帝君摩拉克斯都会赐下神谕,指引未来一年里璃月经营的方向,如果你们想要见那个死板又不知变通的老头子的话,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老头子……空敛下眉眼,之前竹里还昏迷着的时候,温迪说起的或许能够帮忙治疗竹里的人……和那个时候,是一模一样的语气。 他大概知道竹里口中的钟离是谁了。 “总而言之,不要说漏嘴哦,”温迪轻快地朝空和派蒙眨眨眼,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这大概是她几千年来最后一段还能够天真又快乐的时光了,让她在美梦里稍微再沉睡一会儿吧。” 尽管这其实根本不是他熟悉的幽篁。 不再顾及听了他的话之后空奇怪的表情,温迪快步追上去,牵起了幽篁的手,“朝这边走哦~” “放——放开啦!” 从风起地往璃月港走是一段不短的旅途,倒也不是不可以直接从这里先借助传送锚点走到与璃月接壤的地方,或者说让特瓦林直接带着他们过去,但温迪却告诉他们最好还是一路走过去。 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提瓦特这一片大陆。 用自己的双眼,去记录提瓦特每日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又相对固定着的景色。 温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地图,在上面比比划划,如果要走最短的路的话,不得不穿越雪山,他像是导游一样尽职尽责地介绍起来,空和派蒙听得津津有味,而幽篁没有兴趣去听,她沉默地看着腰间的木牌,不时朝温迪投以困惑的目光。 距离雪山越近,她的笑容慢慢地撤了下去,直到到了雪山脚下,夜晚休息的时候,她负责守夜,目光逡巡时,非常偶尔地将视线投向雪山上某一处,然后她的心里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却又生生发疼,以至于不得不蜷下身体,大口呼吸,来缓解这无缘无故升腾的疼痛。 耳边突然响起尖锐的嘈杂声,她好像看到她自己取出了体内的东西,用因强忍着疼痛而微微颤抖的双手送到了对面沉睡的少年的胸膛之中。 “非常感谢你的付出,我们会在你醒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尽力研究出办法的。” ……她的,心脏。 她站起身来,步伐不稳地朝那个方向走。 身后空和派蒙正陷入沉睡,而温迪不知何时睁开双眼,“幽篁,你要去哪里?” 回应他的是幽篁无声无息倒下的身体。 雪山深处的营地里,尽管处于深夜,仍有人一刻不停地忙碌于手下的实验,没有任何要休息的意思。 但非常突然的,他的手抖了一下,手中的瓶子立刻掉到地上粉身碎骨,他却并没有在意,而是离开了实验室,往外走了几步,看向一个方向,苍茫而寂静,他站的地方太高了,以至于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但他很确信,他和那个“人”对上了视线。 “你的心脏,”记忆里,他的师父在某一处实验完成后,指着他的胸膛处,“就是生命本身。” 生生不息,循环往复,不死不休。 他曾经以为这是生命的含义,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他眯了眯眼睛,返回实验室拿起了他惯用的单手长剑,剑柄上刻着所属主人的名字。 阿贝多。 -- ρó18Sf.℃óℳ 第十八章 她又来到了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为什么说又吗? 幽篁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 事实上前与后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白到刺眼的光芒,她只是下意识迈开了脚,而很快的,随着她的步伐,周围的场景逐渐出现了变化,她仍旧在走路,怀中却抱着什么人,并不那么重,却让她的心脏发沉。 “谢谢你来了。” 好像有人在说话,声音嘶哑得不得了,几天几夜没有喝水一样,幽篁吓了一跳,想要左右张望,视线却被定在了原地,半晌后她才发觉,原来说话的是她啊。 她的眼睛干涩得再也挤不出任何水分,幽篁很久没再哭过了,她一直觉得眼泪无用又累赘,可真正需要的时候才发觉眼泪居然是宣泄情感最方便最快捷的东西了。 她想不到任何的办法疏解她内心的抑郁苦痛。 但是,为什么呢?她在为了什么而难过? 大脑混沌一片,像是有什么在阻止着她思考,只能获得只言片语的信息,诸如死亡。 ……啊,对了,她的爱人死了,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在胜利之歌终将唱响的结尾,如同他讲的故事里所有为了理想而献身的伟大的英雄一样,牺牲了。 在所有人痛快地为了自由而庆祝时,她默不作声地将他的遗体带了出来。 新就位的风神难得因为一系列事务忙乱,无暇顾及自说自话将他任命为宠物的过往的主人,幽篁带走遗体的动作竟无人发觉。 “你能来找我,我很开心。” 身边还有一个人,她看不到,只能听见她轻柔如薄雾的嗓音,暗含着莫名的喜悦,好像很快她意识到了这种情感的不合时宜,语无伦次地遮掩,“对,对不起,我只是太久没看到你……那个……” “没关系的,是我要谢谢你,钟离他不知道吧。” “岩王帝君……不知道的,还有魈大人,他们不知道。” “最近情形还好吗?”刚问出这句话,她立刻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钟离可是武神,尤其现在又有了叁眼五显仙人以及无数神兽仙兽现身助他一臂之力,或许会有一时的吃紧,但最终的胜利没有人觉得会落到钟离以外的人的头上,“算了,这一块地方竞争大概很激烈吧,和蒙德完全不一样,我不该把它说得那么简单的。” “无论如何,五位夜叉的加入帮了很大的忙。”身旁的人轻声回答,她犹豫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说,最后那点小心思还是抵不过自己的良心,她近乎叹息地对她说,“魈大人还是那么孤僻,独来独往,即便不带着面具,他也总是皱着眉,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魈……陌生的名字,许久之后,她才恍惚想起来,钟离为金鹏赐名魈,他现在叫做魈。 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 非常奇特的是,她突然有一种时空重迭的荒谬感。 她抛弃了金鹏,就像钟离曾经抛弃了她。 当然,她明白钟离或许是无意的,对于神明来说,他的子民或者同为神明的志同道合的友人乃至更进一步的关系的伴侣,哪一个不比几百年前路上随手捡到的一棵破竹笋重要呢,而金鹏,或者说魈,幽篁明知故犯,在他紧紧地抱着她,甚至低声求她不要走的时候,她漠然掰开了他的手掌,“钟离是一个好神明,跟着他吧,他会指引你的方向。” 她无法再次接受待在钟离身边。 她眨了眨眼,眼前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像她的记忆为她敞开了大门,来告诉她她为什么痛恨钟离。 曾经她被近乎于屈辱地系上链子,像狗一样被牵着拉到了归离原,在那里是与她所处的混乱血腥的森林截然不同的,一派欣欣向荣场面的人类居所,名为归离原。 “取二神之名,号此集为归离。”对方放肆地笑,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念,“多么浪漫的场景,可惜不是你呢,看到了吗,你的神明在这里和他的友人与子民安居乐业呢。” 而她于不见天日的森林之中,日日夜夜等候着钟离的到来,难怪蕈会嘲笑她愚蠢又天真,确实。 “好了,小可怜,给你看完你心心念念的钟离,我们该来讨论一下,你擅自破坏游戏规则想要逃跑的惩罚了。” 她被踩到地上,背上那只脚用力得恨不得把她压到泥土里,幽篁挣扎着去呼吸,艰难而卑微。 “多亏了你的朋友,我想想,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蕈,如果不是她告诉我你的计划,说不定你的出逃还真能天衣无缝呢。” 幽篁在某一个瞬间停止了动作,随后更加激烈地挣扎起来,换回来连骨头都不堪其负发出哀鸣的力道。 近百年的时光,默然无语间的亲昵甚至更逾越的举动,她以为她能够带着蕈去见钟离,然后自豪地告诉她,这是和她一起死里逃生的伙伴,是她帮她取的名字,叫做蕈。 “来打个赌吧,小可怜。” 她被拴在树下,筋疲力尽,在她够不着的边上放着一把小刀和一把钥匙,不远处走过来的是蕈。 “你的朋友是会放了你呢,还是杀了你呢,我很好奇。” 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回之以沉默,许久之后,她弯腰捡起了那把小刀。 “幽篁,谢谢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她依旧用那副甜蜜的嗓音说话,看起来软软的,一点也不会危害到人,“你会和我一同见证这场游戏最终的胜者的。” 蕈走到了幽篁身边,慢慢地举起了小刀,却始终没有落下。 比小刀更快一步的是地上的尖刺,刺穿了她的脚背,以至于她摔倒在地,第二下尖刺突破了她的腹部,她惨叫一声,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起来,连不知何时噼里啪啦砸下来的暴雨都没办法掩盖。 尖刺艰难地把钥匙运送到她的身边,幽篁打开了锁链,沉重的锁链落到水洼里砸出不小的水花,她不去理会,而是走到了苟延残喘尚存一息的蕈身边。 “你要杀了我了?”即便知道自己已知的结局,她看起来没有半分惊慌,嘴角更是诡异地扬起来,“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心慈手软,如果今天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掉你。” 那把刀架在她的喉咙上,而她却兴奋到战栗,“幽篁,吃了我吧,记得哦,要把我的心脏挖出来一口一口的吃掉,我会是你吃掉的第一个人吧,我会陪伴你左右,无论何时,你的血液里烙着我的存在呢,幽篁。” 没有让她太痛苦,幽篁一刀插在了她的喉咙上,鲜血不受控制地溢出来,蕈再也说不出话了,只能发出咯咯的响声,幽篁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她默默地用小刀划开了她的胸膛,在类人一样齐全的五脏肺腑中翻找出了仍在用微弱的幅度跳动着的心脏,幽篁的手有些颤抖,但还是准确无误地把它扯了出来。 雨水把血送得很远,四面八方都是浓郁的血腥味,不知为何没有吸引来别人,她定定地注视着这一团肉块,最后张开了嘴。 不好吃,恶心的要死,混合着雨水的味道,吃得她想吐,根本就咽不下去,她只能强迫自己进行吞咽这个动作。 必须吃掉,要变强,要活着。 她要杀了他,这个家伙,钟离不来也无所谓,总有一天,她要靠自己的能力杀了这家伙…… 幽篁恨到了极点,反而笑了起来,她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就好像她不知道蕈在临死前笑什么。 她把一直珍惜着宝贝着的木牌从腰间扯下来,把它放到了蕈的身体里,任由它被血水浸泡,再拿出来的时候,木牌已经变成了充斥着不祥的暗红色。 她大概没有那么恨钟离,她只是钟离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更何况他确实是个神明,他爱着他的子民,幽篁倒也没有什么理由去复仇,这两个字说起来像幼稚的小孩子玩的无聊把戏。 她不是钟离的唯一,所以,钟离也不会是她的唯一。 不对,为什么要在乎这些,什么唯一不唯一的,恶心死了,勉强活着就不错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独自一人沐浴着满身的鲜血,在百年之后,如恶鬼如妖魔一样走出了树林。 迎接她的并不是从此自由的未来,当然她也没有期盼过。 幽篁睁开双眼,她想起身,周围一片寂静,好像是在雪山,呼吸间都带着雪的清冷,冰凉的空气进入大脑,刺得人头脑一震,立刻清醒起来。 哪来的雪山? 幽篁看了看周围,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帐篷,布置的并不算很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简陋,但是摞在床边厚厚的一摞书,不远处摆放的奇怪的道路或是别的她认不出来的东西,包括一尘不染的环境,无不体现出这里是有人居住的。 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但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双腿根本支撑不住,重重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脚步声突然停下,随后又变得急了些,有人掀开帘子,她抬头去看,正对上一双同样颜色奇异的眼睛,对方礼貌地朝她一笑,“你醒了?” 幽篁漠然看着他,“你要杀了我吗?” -- 第十九章 当然不会。 阿贝多很诧异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睁得有些大,看起来圆圆的,像是浑身扎刺的刺猬,警惕而危险,事实证明阿贝多的比喻没有毛病,在他斟酌着尝试向她走出一步的时候,她露出了一种嘲弄的表情,“你的身上有熟悉的气味,巴巴托斯……伟大的风神派你来杀掉我了?” 阿贝多看了看自己挂着的岩元素的神之眼,对此感到疑惑。 “并没有,幽篁小姐,我觉得你可能要冷静一下,我不会杀掉你。”阿贝多依旧在向她靠近,他向她展开空空如也的双手,想要表明自己并不能造成什么威胁。 幽篁虽然靠在床边动弹不得,却仍旧冷笑了一声,她转开视线,不再出声,在阿贝多看不到的地方手攥成了拳。 面前这个人有她的心脏。 在他慢慢靠近的时候,她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牵引力,如果不是有意的克制,她的眼神会钉在这个人身上。 阿贝多走过来,弯腰把她抱起来,非常绅士地没有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他重新把幽篁放回到了床上,“再次跟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贝多,蒙德城西风骑士团首席炼金术师兼任调查小队队长,很荣幸在现实里遇到你,不过目前我还不曾有幸结识风神,遑论受他的指示来……嗯,杀掉你。” 他通常没有把自己的头衔摆出来供人瞻仰的爱好,必要的时候除外。 阿贝多这名字莫名其妙的耳熟,但别的……西风骑士团?炼金术师?调查小队? 这都是什么东西,温迪这家伙搞什么鬼,她离开的时候他不是正在尝试把那一片平原之上覆盖的冰雪削去吗。 即便如此,她依旧面色冷凝,转头拒绝看他,“无论你是谁,请出去。” 她现在烦躁的不得了,不知为何占据了她的心脏的家伙麻烦就不要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了。 “好的,那就先不打扰你了,我就在外面,有事可以叫我,你的同伴他们应该是要穿过雪山前往璃月,温迪先生去送他们,要等一下才会回来。” 他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同伴,开玩笑吧。 饶是幽篁头脑再混乱,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她倒是能自行解释通,她每一次死而复生的时候都会记忆混乱,但,她之前在干嘛来着? 她有些茫然,好像是在带着他去自己出生的地方……?不,不对,她是被钟离抓了……吗? 嘶,头疼。 无论如何,不能在这呆着,这个带着她的心脏出现的人会影响到她,她的视线,她的思考方式,都会不由自主围绕着她的心脏转,更合适的是叫做竹鞭,这可不行,况且她要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必须要走。 等到那个叫阿贝多的人离开了帐篷,幽篁尝试性地动了动自己的胳膊,根本使不上力气,她蹙紧了眉头,更觉烦闷。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切。 脑海中不时出现仿佛世界末日般天崩地裂的场面,她只能凭借感知去看去听,看到少女摇晃的身躯,听到她压抑的哭泣声,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被捧在手心,“幽篁,我该怎么办?” 她给不出答案,甚至不知道她是谁,但她很确定,她看到了温迪,叫巴巴托斯更适合些,他由风托着浮在半空,捧着他那把宝贝的竖琴,正以俯视的角度观赏一场由文明的毁灭带来的盛大烟花表演,并没有什么表情,和旁边的摩拉克斯一样。 啊,他也是神呢,他们都是神。 正因为是神,所以人类的感情被排在了神性之后,他所做的一切要为了他所热爱的子民,为了这片大陆上生活的千千万万的人类。 恰巧她不是。 再次回归现实,头痛得像是要裂开,她不觉呻吟一声。 眼前模模糊糊的,好像是天黑了,帐篷里没有点灯燃火,她只能从帐篷没有掩好的门帘缝隙透进来的光勉强辨认出点绿色。 温迪捧了杯水想要喂她,被她侧脸避开,她干脆又闭上了眼,假装自己根本没有醒来过。 温迪呵笑一声,干脆仰头喝了口水,俯下身去捏着幽篁的下巴给她灌进去,没成想他这样做,幽篁猝不及防喝了一大口,她呛咳几声,没咽下去的水从嘴角溢出来,温迪一边扶起来她帮她拍背,一边很没诚意地哈哈笑着,用手自下往上一点点擦掉了流到脖子上的水,他用他特有的像唱歌一样声情并茂的音调向她道歉,“对不起哦。” ……要不是没力气她一定要揍这个家伙! 幽篁抿紧了嘴巴不说话。 “不要生气嘛,我只是担心你一天了还没有喝点水呢。”温迪从背后抱着她摇摇晃晃的,撒娇一样,“别不理我啦,幽篁~” 这家伙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只能听听,幽篁嫌弃地想,但凡温迪能够在他们初遇的时候长张嘴说一句话,她都不会拖着温迪让他做她的宠物。 最讨厌油腔滑调的吟游诗人了! 这个想法和许久之前的她又重迭起来,她不由一怔,又觉得心里一阵揪紧,捱过了令人喉头哽咽不得言的酸涩,她才重新开口,用沙哑的声音问温迪:“现在是什么时候?” 温迪反问她:“你又是在什么时间呢?”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她!!! 幽篁突然又回到了之前的烦躁,她想挣脱温迪的怀抱,反被他桎梏住,画面一时重迭,连着他熟悉的亲吻,黑暗将挣扎无声无息地淹没,温迪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离开,牵引她的舌头与他纠缠不休,根本就没力气逃开,只能被动地接受来自他的灌注,呜呜出声,温迪小声地开玩笑:“外面可是有人的哦,幽篁?” 他的小辫子在她锁骨上蹭来蹭去的,痒死了。 幽篁没好气地咬他的唇瓣,当然没咬出伤口,她没力气。 温迪最终还是停下了,顾及这是别人的床,阿贝多,那位白垩之子还在外面做实验,不能给别人带来困扰,他遗憾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听到里面逐渐没了动静,阿贝多抬起眼睑往那里瞟了一眼,他本来都准备礼貌地离开了。 原来那些都不是梦,他难得有些迷惑地想。 他摸上自己的胸膛处,那里有一个心脏在有力地跳动,不是他的。 阿贝多隐隐约约能够猜出来自己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人类,从种种轨迹之中,但他偶尔也会问师父他是不是有过前世之类的这种迷惑性问题,把师父逗得哈哈大笑,哪怕这样,阿贝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仍旧是这么认为的。 不然为什么他的梦境里,常常会从另一个人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这片天空呢? 他梦到过各种各样不同的人,他们对梦境的主人大多持有热切的态度,热切到不正常的程度,以至于阿贝多不时需要认真确定他确实是没有那方面的需要的。 虽说如此,他也会尝试在梦境里出声,在梦里一个人对着镜子或者各种各样能够反射出自己的相貌的东西的时候,他能够看到镜子里有一张足以闭月羞花的容貌,对方漠然望着他,又或者是在看空气,他喃喃自语一样摸着镜子问“你是谁”,过了许久之后,镜子里的人才幽幽开口,“你又是谁?” “我是阿贝多。” “我是……” 这样的对话发生了无数次,醒来即是忘却,再次见面又是一个新的开始,直到某一次他挣扎着从梦里醒来立刻拿起笔写下什么,然后在师父惊诧的眼神中念出了她的名字。 ……幽篁。 是除了师父之外缠绕着他的另外一个名字,师父犹如父母一般给了他生命,那么用自己的心脏给予他生机的幽篁又该是什么? 阿贝多尝试在梦里问幽篁,只得到她懒洋洋的“关我什么事”的回答,贯彻师父传授的追求真理的精神不停地问,也是只有“随你喜欢”这种听起来一点不负责任的回应。 她并不是一直存在于阿贝多的梦境,非常偶尔的她会回应阿贝多的问题,但更多的时候阿贝多会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哭喊,诸如“放我出去”“没有时间了”“他在哪里”这一类,如果尝试和她对话,只会得到无助的哭泣声。 “你存在吗?”最后一次梦到她的时候,阿贝多伸手去触碰镜面,镜子的倒影里是被锁链扣住,神色郁郁的她。 幽篁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眼神放空望向天边,她看到了向她走来的两个人,一位白裙持剑少女,走在她身后的是身材高大的一个男人。 阿贝多看到那个少女用剑用力地砍断了链接她纤细脚腕上的铁环的锁链,然后把她抱起来,“幽篁,跟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坎瑞亚,那是神明无法存在的国度。” “……好啊。”幽篁虚弱地笑了笑,顺从地靠在她身上,“谢谢你,荧。” 虽说叁个人渐渐走远了,但阿贝多很明显地看到了幽篁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破碎的镜子,她无声地说了些什么。 ——你思故我在。 有趣的观点。 温迪小心翼翼地从帐篷里退出来,轻手轻脚地朝他做了个抱歉的动作,大概是幽篁又睡了过去,阿贝多表示理解,指了指边上蒂玛乌斯或者砂糖来的时候住的地方,准备今晚在那里将就一宿。 距离上一次梦到幽篁已经隔了快一年多了,他对今晚的梦境有些期待,今晚会做梦吗,会梦到什么呢? -- 第二十章 pò⒅νíp.íń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点,阿贝多亲自去过的风龙废墟的边缘高塔,少女被锁链牵扯着动弹不得。 他低头看了看,是自己的身体,是梦没错,他能够肯定,他是听着雪山的烈烈寒风的声音入眠的。 阿贝多尝试走了两步。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来,才发现高塔不知何时有了人,而且是不认识的人,如翡翠宝石一样漂亮碧绿的双眼盯着他,里面有着敌意警惕也有她不自知的希望,她往宽大的窗台边沿缩了缩身体,“你是谁?” 多么熟悉的问题,阿贝多已经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遍,“我叫阿贝多。” 她从来不会有什么反应的,但这次不一样了,她似乎被这个名字触动到了某些记忆,眨了眨眼睛,迟疑地看着他:“阿贝多?是那个……坎瑞亚的儿子吗?” ……坎瑞亚?那个已经灭亡的国度?阿贝多倒是能够推测出来他的来历大概跟坎瑞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还是第一次明确地听到这句话,尤其又是从他心脏的来源者口中听到的这句话。 阿贝多饶有兴趣地追问:“你认识我吗?” 幽篁怔怔地望着他,眼神有片刻的恍惚,她好像看到了荧愤怒地转身离开,因为她与坎瑞亚的交易,就好像是她故意利用荧,让她把自己带到坎瑞亚一样,阿贝多耐心地等着她,半晌,她收起视线垂下头,“你是谁?”ρó1⑧cしυв.Ⅽóм(po18club.com) 看来问不出什么答案了,可惜。 阿贝多不厌其烦地回答。 幽篁“哦”了一声,又问,“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吗?” “我不清楚,”阿贝多半跪下去,撩起落在她脚边的锁链,“我没有任何趁手的武器可以斩断它。” “不,它是不存在的,”幽篁晃了晃脚,光裸的腕足不小心踢到了阿贝多的手上,他下意识抓住了她的脚腕,纤细到说不定会一折就断的地步,让人无端从心里产生暴虐的想法。 幽篁顺从着他的力道,一只脚踏在他的膝盖上,她俯下身去贴近阿贝多,两双眼睛相对,阿贝多才发现他们的瞳孔是一模一样的颜色,她长长的黑色的长发落下来,遮挡住他的眼角余光,目所能及的地方只剩下了这一张漂亮的脸颊,但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了她,但反过来说,阿贝多看着她的瞳孔里尽数倒映着他的存在,心里有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幽篁终于全心全意地看到了他,看到了阿贝多本人,哪怕是在梦里。 她梦呓一样低声道:“你要给我力量,我需要力量去挣脱他的束缚……温迪,巴巴托斯,真正的锁链是他……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吗?” “如果是现实里,恐怕不能。”阿贝多理智地对她微笑,“你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虽说那个封印摇摇欲坠马上就要被你暴力破坏掉,但……你应该也能够感受到吧,你的身体已经无法接受超出上限的力量了,力量一直在充盈又不断地亏损,我很好奇坎瑞亚对你的身体究竟做了什么,又或者是你自己做了什么,才会让它变成这副模样。” 阿贝多一语中的,幽篁抿了抿唇角,她的眼神有了片刻的清明冷漠,随后又恢复成了一副恍惚离神的样子,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阿贝多的视线,但幽篁并不在意,她抬脚踏在阿贝多的胸口,把他压倒在地,她自己随即从窗台上跳下来,坐在他身上,伸手去解他胸前的纽扣与衣带。 “你在说什么……我只是需要力量。” 阿贝多叹了口气,心想笋果然是需要大量的雨露滋养才能长出来,而他马上就要和她那些入幕之宾一样了,说不定完全被她视作雨露的盛器吧? 说起来,就算是在梦里也可以吗? 幽篁恍惚睁开眼,鼻尖是塞西莉亚花的香气,温迪支着下巴坐在一边看她,一只手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摘的塞西莉亚花抵在她的鼻尖挠,如青空通透的双眼中盈满了笑意,“睡美人还没等王子亲吻就睁开了双眼~不可以哟,不按剧本来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哪门子的王子,幽篁冷哼一声。 藏在被子下的指尖动了动,不再是昨天那种软绵绵一点没有力气的感觉了,她心下一松,却没有在温迪面前表现出来。 “幽篁已经醒了吗?” 门外有人说话,等到温迪出声才走进来,正巧与幽篁对视一眼,幽篁飞快地把视线挪开。 温迪好像没有察觉到帐篷里氛围有了微妙的变化一样,朝阿贝多打了声招呼,“多谢你的收留咯,阿贝多,不过我们大概要离开了。” “要离开了吗?”阿贝多微微一怔,随即疑惑起来,“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和那位旅行者一样都是要去璃月的?幽篁现在的身体状况没问题吗?” 早在那晚遇到,幽篁恰巧昏迷的时候,阿贝多刚好赶到,把他们带回去他的营地休息了一晚,并且用营地有限的仪器为她检查了一下,幽篁的身上有与他同源的力量残余,他猜测那就是她昨晚说的坎瑞亚的力量,那股力量冲撞着她体内的封印,封印松动的同时也是在攻击她的力量本源,而能够保持她身体再生能力的心脏在他的心里,导致的结果就是她的身体就好像一个漏斗,力量吸收的同时不断逸散,问题是来源不够又不断流散,导致身体加速衰败。 温迪的笑容淡了一些,他抬手掐着幽篁的脸,虽然仍旧是笑眯眯的,但从幽篁的痛呼里能够看出他下手力道也没有轻,大概是生气了吧。 “所以才要抓紧呀,如果那位老爷子不愿意出手,那我就只能陪她好好度过剩余的时间了。” 逆着光她难得看不清温迪的神色,想来也是那种风轻云淡的表情吧,或许会有些伤心,但是想到这里,幽篁的心里居然会有一点恶意的快感。 没过一会儿,她突然反应过来,温迪刚刚说了什么……老爷子? “你说的老爷子是谁?”幽篁警惕地问道。 “唔,什么老爷子,是谁?我刚刚说了吗?”温迪眨了眨眼,满脸无辜。 温迪这个年龄,能让他叫做老爷子的不多,而幽篁恰好知道一个。 “不要想着跑哦,幽篁。”温迪拍了拍她的脸颊,又是掐又是拍的,她的脸上红通通一片,更添几分可爱。 幽篁直接侧脸去咬他的手,刚准备咬合又想起来她不能暴露自己现在稍微有点力气了,只好僵硬地含住他的手指,尤其温迪还顺势夹着她的舌头狎玩,颇具情色意味,除了让她更气闷了之外没有任何对敌伤害效果。 “能否等叁天呢?”差不多看够了戏份,阿贝多才开口,他秉持热心路人的好心肠开口,“或许我有办法为她调配药剂,暂时稳定她的身体状况。” “叁天吗?”温迪当然听过阿贝多首席炼金术师的大名,他思索一番,才勉强点点头,“只能叁天,在那之后拜托特瓦林带着我们离开……麻烦你了,阿贝多。” 阿贝多的视线越过温迪有意无意的遮挡,在幽篁不小心露出来的纤细的脚腕上转了一圈,他敛眉含蓄地笑了笑,“刚刚也是在为我的实验积累素材,这种力量难得一遇。” 只有叁天,力量要怎么恢复,又怎么才能在温迪眼皮子底下逃掉……幽篁不由得焦躁起来。 -- 第二十一章 pò⒅νíp.íń 跑不掉,真的,跑不掉。 幽篁面无表情地抬抬手,手上脚上都是被温迪扣上的风组成的锁,也不需要多么牢固,让她迈不开脚就走不了路就可以。 叁天期限一到,阿贝多把药剂拿过来,递给了温迪,“如果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温迪道了声谢,也确实抿了一下,确定了没有危险性才又回身把药喂给因为手脚被束缚住动弹不得的幽篁,幽篁的眼角余光掠过不觉流露出一点疲色的阿贝多,神色有了片刻的不自然,也就乖乖地咽了下去。 虽然他是为了实验,但……总归帮了她忙,温迪是绝对不会给她补充能量的机会的,如果她不做点什么的话,大概真的就要废人一个的被他带走了。 至少也算是给了她反抗的机会。 告别了阿贝多,顺便答应了他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话会帮助他做实验,温迪便抱着反抗不得的幽篁离开了。 隔着温迪的肩膀她转头去看阿贝多,他把手按在了胸膛的位置,无声地向她行了个礼。ρó1⑧cしυв.Ⅽóм(po18club.com) 根本不必告别,她会与他在梦中再会,因为他们的生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延续。 她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阿贝多了,坎瑞亚的地下实验室内,一排一排的全部都是人造的“东西”,奇形怪状,成百上千,无声无息,场景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吓人的,她被领着进来的时候脚步顿了一瞬,领头的人关注到了她的迟疑,回头看了她一眼,“害怕了吗?” “没有。”幽篁很快适应了这样的“大场面”,跟着他面不改色地往里走,越往里东西越奇怪,她甚至看到了龙,和特瓦林一样的龙,只是龙尚未苏醒。 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呢,她暗自想到,坎瑞亚的实力已经强到了连上古魔神的咒印都可以强行解开,温迪不会做也不能做的事情他们办到了,现在他们甚至想要创造,万物,生命……乃至人。 创造,一种上对下的塑造,坎瑞亚在俯视生命,他们在蔑视生命,再严重一点说,他们在蔑视天理。 还是挺有趣的。 幽篁暗想,如果让摩拉克斯或者温迪看到了这些东西,会不会怒极然后出手毁掉这一切呢……不过也不一定,这可是他们最爱的人类创造出来的东西,他们最喜欢人类运用自己的智慧改造生活,说不定会很欣慰地帮助他们呢,呵呵。 走到实验室最深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都被隔绝在了身后,来到了一座封闭的房间,房间里躺着一个“人”。 幽篁不太确定,但若说是人也不为过,他看起来和人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眼帘半阖,对外界没有任何的反应动静罢了。 “这是我们最好的作品,”见幽篁停住了脚步,眼神都不错一下地往里看,带领她的人自豪地向她介绍,“他是最像人类的作品,甚至已经将近于活过来了。” “但还没有。”幽篁冷漠地拆台。 “所以需要你。” 他侧过头来看她,或者说是她的心脏,激动到了甚至人狂热的地步,“只要你的心脏放到了他的身上,他会活过来的,而我们,终究有一天能够通过他解开生命乃至世界的奥秘。” 怎么说呢,幽篁想了想,哼笑一声,重新把视线放到了那个“人”身上,“一群疯子。” 当然,她也是。不过不同的是,他们想要创造生命,而她只想要唤醒沉睡的人。 交出她的心脏是在大概半年之后的事情了,曾经的虫之魔神为了限制她的能力而给她下的封印被坎瑞亚的技术用最暴力的方式冲开,虽然痛苦但也值得,她许久不曾再有过体内力量充沛的感觉,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舒展开,她也从未如此清醒,清醒地知道她的结局会是什么。 等到见完在外奔波的荧,虽然不是很平和的氛围,但至少嘱咐了在她沉睡期间的事情,她才跟着实验人员重新回到了深处地下的实验室,重新打开了那一扇门,还是和半年前一模一样,别无二致的场景,领路的人还对她开玩笑:“它说不定会想念你。” 幽篁置若罔闻,她随手拿出一把小刀,刀身小巧精致,柄上雕刻着繁乱的纹路,仔细看过去其实是无数的虫豸纠缠翻涌,刀刃轻薄,然而即便是这样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的冷光也让人心惊,至少那个人默默地后退了两步。 这是当年虫之魔神扔到她面前的刀,她没有扔掉过,在最近她才突然想起来的。 她分别划开了对面那“人”和她的胸膛,血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她才想起来什么一样问实验人员,“他的胸口可以缝合吗?” “可以的。” “嗯。” 于是幽篁亲手把她自己的心脏拿出来,疼得连手都在颤抖,她还是慢慢地把心脏放到了他空空如也的胸膛中,然后又把手腕割开给他喂血,虽然没有意识,但它能够完成吞咽的动作,在那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并没有来得及和荧告别。 说起来,荧在哪里呢?她已经不知如今何年何月了,温迪也没有告诉她他是怎么找到她的。 “在想什么吗?”温迪带着她再往雪山高处的地方走,冷是真的冷,幽篁克制不住地打喷嚏,比起温迪她穿得还是太单薄了,而且她又没有多余力量来护住自己,只好忿忿不平地往温迪怀里挤,温迪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终于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温迪奏响竖琴召唤特瓦林,等待的时间又跟她闲聊,说雪山变成现在这样子是寒天之钉落下来的缘故,很早之前的事,幽篁当然有印象,她“哦”了一声,“过去了这么久你都没有解决吗,和特瓦林战斗的那只……毒龙杜林,是叫杜林对吧,它的残余你没有解决吗?” “没有,它在这里留着很好。”温迪往下望,“你看,眠龙谷。” 幽篁没有兴趣看,她只觉得要冷死了。 特瓦林来得很快,惹得雪山似乎有了轻微的震动,温迪飞快地坐上去,“特瓦林,去璃月港,要快些,拜托啦~” “璃月港?我要想想那里是哪。”特瓦林沉吟片刻,才有些生疏地朝西南方飞去,“那只岩龙应该不在了吧,我可不想跟他打架了。” “……璃月?你真的要带我去见钟离?”幽篁抿着唇,一副相当不爽的样子,“你疯了吗,我不要去。” “你必须去。”温迪温柔而不容置喙地捂住了她的嘴,“我还想和你一起在提瓦特大陆走一走,你不能死。” 幽篁翻了个白眼,终于忍不住狠狠地往后撞了他一下,磕到了温迪挺秀的鼻尖,他吃痛地闷哼一声,空出手来捂住自己的鼻子,趁他没坐稳的时候自己往侧面歪过去,虽然特瓦林的脊背是宽阔平稳的,但也并不是无边无际,温迪没能拉住不要命往下掉的幽篁,眼睁睁看着她往下飞快掉落。 “嗯?”特瓦林没感觉到背上两个人的争斗,只听到温迪用闷闷的鼻音道:“特瓦林,幽篁跳下去了,要接她一下。” “看起来你还是没有修复和她的关系。” 特瓦林依言盘旋着往下飞,还不忘调侃温迪一句,它接住了被风托着浮在空中的幽篁,温迪立刻把她压住,她彻底动弹不得了。 “别想逃开哦。”他俯下身来,在幽篁耳边低语,言语间尽是笑意。 -- 第二十二章 “你放开我,我不要去!”直到特瓦林停在璃月港外的时候,幽篁还在挣扎,她彻底不装了,铆足了劲想要挣开温迪的压制,当然是白费力气,温迪哪怕平常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好歹也算是个男人,扛着一个她还是没问题的。 幸好是在天衡山附近,特瓦林虽然身形巨大,也不至于太惹眼,不过不好久留,特瓦林很快就离开了,留下温迪扛着幽篁往不远处的璃月港走。 “祝你好运,巴巴托斯。”不算是幸灾乐祸,特瓦林诚恳地对温迪说。 “多谢啦,特瓦林。”温迪空出一只手来朝他挥了挥。 路过璃月港入口时被守在那里的千岩军用异样的眼光看了很久,一路上的连幽篁都快要放弃挣扎了,亏得温迪一点感觉都没有一样,神态自若地扛着她往里走。 “……算了,放我下来,我不会跑路的。”幽篁终于服软了。 她这辈子没有被人这么扛着在大庭广众之下走过路……哦,拖着倒是有。 被温迪搞到没脾气,她只好先一步服软,见钟离这件事是没跑了,好歹她要把自己收拾一下,不能这么乱糟糟地去。 “解开。”她没好气地伸手,手腕脚踝上都是他的风环绕着,尤其脚腕上有拴着铁环,重的要死,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别生气嘛,”温迪俯身亲了一下她的手腕,湿热的触感存留片刻,她沉默片刻,还是冷酷地抽回了手,“陪我在璃月逛一逛再去,我要买东西。” “我没有摩拉呀。”温迪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委屈起来,“最近一直没有时间去酒馆驻唱,上一次赚钱都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了,我都好久没喝蒲公英酒了。” 呵,堂堂风神。 幽篁撇了撇嘴,主动自愿地拉起温迪的手,“走吧,去找找看有没有能换钱的地方。” 她终于认命地开始打量这座由钟离一手创建的港湾。 如果说蒙德是在风神的祝福下由牧歌构成的自由城邦,那么璃月可能就是由岩神所定契约打造而成的海港城市,与蒙德那种悠哉悠哉享受时光的自在不同,身处璃月才会感觉到,这里每个人都是在很认真很努力地生活,充满了尘世气息,街边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一路走来都是各种摊贩,买的东西也五花八门,形形色色,幽篁甚至还有闲心和卖首饰的小摊贩讨价还价买了一条手链,约好了待会回来给钱,这大概还是她久违的和普通人的对话,温迪看得稀奇又有趣,他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等幽篁转过身来继续往前走,他才挎住了她的胳膊帮她带上,是一条少见的粉白色珠子串成的手链,带上去更显她皮肤白皙细嫩,“人类的审美水平也还可以吧,幽篁?” 幽篁垂眸扫了一眼,“勉强。” 小吃的浓郁香气源源不断地钻进鼻子里,什么中原杂碎烤吃虎鱼,各种各样的,幽篁没忍住小小打了个喷嚏,她闻到了烤蘑菇的味道,温迪体贴地替她吹散了这股味道。 路边叁叁两两的有人聚在一起聊天,他们路过的时候听了一耳朵,那个看起来商人打扮的男人正口若悬河在“预测”岩王帝君所降神谕会是什么,幽篁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请仙典仪?那是什么?” “唔……璃月的节日,每当这一天,岩王帝君都会降下神谕,指引着未来的一年经营璃月的方向,他们这么说的,所以这一天一定可以找得到那个老爷子吧。”温迪摸了摸下巴,“还是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每年都要出现,咦惹,真不愧是这个老爷子呢。” “花里胡哨,他怎么不继续天天与民同行了呢,我看他那段日子可是开心得很。”幽篁面无表情,看起来比刚才那种恨不得上口咬人的样子好了不少,只是说话不阴不阳的,如果让璃月本地人听到了,怕不是要被就地正法。 “总之,请仙典仪应该就是今天召开,才会这么热闹,刚好赶上了,等下去玉京台……啊,就是那个最高的台子,去那里看看吧,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在那里举办的,空和小派蒙现在应该也在那里等着了。”温迪指了个方向,这座城市的建筑到了那里确实是逐渐依循地势逐渐攀升的。 但是……“空和,小派蒙?他们是谁?”幽篁不解地蹙眉,“你又在外面认识了谁?” 温迪怔了一下,才想起来眼下幽篁的记忆仍处于混乱时,她还没有想起来现在的事情。 他沉思片刻才眨眨眼,“是我的朋友们啦,可以介绍给你认识哦。” 说着话,他们终于依照刚刚买首饰处那个小贩的指引来到了当铺,幽篁神色自若地走进去,解下了腰间一直挂着的腰牌放到柜台上,对柜台后的男人说:“这个,要吗?” 是那块刻了“幽篁”二字的腰牌,经过了几千年的时光的打磨又有血气与木灵的蕴养,哪怕本来只是简简单单由竹木加工雕刻而成的木牌,入手清凉又觉温润,能够摸出玉一样的质地,暗红的色调看起来又显华贵,看起来价格不菲,足以当作传家之宝。 那掌柜的带上手套,拿起来摸索一番又细细查看,“您这腰牌做工细致又有一定的年头,但亏在有不少裂纹,破的太多了,您是要死当还是活当?活当估摸着也就五千摩拉,死当的话……我看您这实在是质地不错,就一口价,叁万摩拉。” “死当活当?” 着实是幽篁远离人类生活太久了,她真的不懂,掌柜的大抵是赶上今天请仙典仪心情好,又给他们介绍一番当铺的规矩,当东西分死当活当,活当的话给的钱不多,手里什么时候有了闲钱东西还能赎回来,如果是死当的话,给的钱多一点,但就相当于这东西彻彻底底地卖给了当铺,别再想要回去。 “那就死当。”幽篁不甚在意,而温迪则清了清嗓子,“老板,死当是死当,但价格不能这么便宜哦,这个腰牌的来历可不一般呢。” “哟,那您说说,这腰牌它珍贵在哪块了?”掌柜的看温迪和幽篁外貌看来年纪都不大,衣着又像是外国的人,权当他们是外国来旅游的小情侣,没钱了拿家里东西来换个钱,本想随便欺负一下,谁知出来一个温迪,张口就唬人的很,他兴致也上来了,问道。 “这个腰牌,可是岩王帝君亲手雕刻的哦。”温迪笑眯眯地解释,“这个是我的夫人往上数了不知道多少辈传下来的传家宝,是岩王帝君亲手雕刻赠与的腰牌,她家祖上是轻策庄那里的,当年岩王帝君游走尘世的时候路过当时的轻策庄,与先祖认识了,后来先祖生了一个女儿,岩王帝君为了庆祝才送的呢,你看,这个字迹不像是岩王帝君神谕上的吗?喏,这里还有岩元素的标识,还有一个离字,归离原的离不就是岩王帝君的名字吗,这么多裂纹才是岁月的痕迹呀,这可是五千年呢。” 风神的忽悠确实有效,一番说道之下念得掌柜的给他们把价格提到了十万摩拉,又敲定了是死当,幽篁拿了存钱凭证又兑了点零钱,毫不留情转身就走,再也没看过那个腰牌一眼。 温迪看她把碎钱递给先前卖首饰的摊贩,又低头挑了一些细碎的装饰,近来兴起的碎钻还有珍珠发卡之类的装饰发辫的东西,接过摊主免费赠送的小手袋放到一起,又拉着他往卖衣服的店走去,他终于问了一句:“不会觉得不舍得吗?” 那个腰牌她真真正正地是从那个老爷子送给她的那一天就带在身上的吧,算一算真的要有五千年了。 “不舍得……?”幽篁停下脚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会不舍得。” 那种破东西,钟离都不见得在乎,她又凭什么视若珍宝。 她拖着温迪进了成衣店,挑挑拣拣半天终于买了一身衣服,与她身上的长裙截然不同的,裁剪非常干脆利落的短裙,有一边开衩,行走间如果不是衣服自带的香囊压着,大腿几乎连根暴露,幸好里面还有安全裤,温迪沉默片刻,伸手把她以及她扔过来的原来穿的长裙推回去,“不然还是穿这条裙子吧?” 他会吃醋的! 幽篁翻了个白眼,背对着他坐下,“帮我梳头发啦。” “好的~” 成衣店里老板闲下来,看这一对小夫妻打打闹闹又甜甜蜜蜜的,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过往,笑容更浓了几分。 当铺就在不远处,有人溜溜达达地背着手路过,当铺的老板刚做成一笔生意,眉开眼笑,朝来人招招手,“哟,钟离先生,进来看看吗,我刚刚收了个不错的腰牌,据说是岩王帝君亲手雕刻,我看成色实在是好,咬咬牙给了十万摩拉收下来了。” “哦?岩王帝君亲手雕刻?”他神色不变,言语间起了几分兴趣,“你确定没有看走眼吗,这个大概不好断定吧。” “嗨,您看看就知道了。” 名为钟离的男人走进了当铺,掌柜的把腰牌从盒子里拿出来递给他,“您看看,我看这上面的字还挺古老的,刻的好像是……” “幽篁。”钟离接过话来,指尖摩挲着凹下去的细纹,他若有所思,“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幽篁……” “我买了,这个腰牌,钱去往生堂账上取就可以了。” 钟离拿着腰牌离开,再次走在街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某一次听到酒馆里歌女奏着琵琶古琴幽幽吟唱的调子,“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这名字倒是弄巧成拙了,他想。 -- 第二十三章 “看起来还可以吗?”等温迪编完头发,她站起来对着成衣店里的镜子看了看,又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给他展示了一下,发间小巧的饰品在照进店家的晨光下折射出明红色的光芒,白绿色的长发又与黑色裙摆用银线缝制的花草纹路相映衬,看起来着实像个十几岁的少女,如果她能再笑笑的话。 温迪拍拍手,“你会有不好看的时候吗?” “你还真是,油嘴滑舌。”她没好气地拍温迪的肩膀。 “因为是真的嘛。”他弯了弯眼睛,又想起什么似的,朝玉京台的方向看,“好像请仙典仪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往那边走吧。” 幽篁又不说话了。 “你不会还怕见到那个老爷子吧?”温迪促狭地问,“不过害怕也是正常的,毕竟上次见面还是他把你抓起来的。” 他的话立刻让幽篁想起了自己被那一杆长枪支配的恐惧,虽说她曾经也是跟着他学的武技,但真的对上之后她根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完全被压制着,被狼狈地捆起来带回了天衡山…… 但如果承认害怕的话,直接就先低人一头了,幽篁莫名挺直了腰板,“没有,单纯不想见到他罢了。” “那也得去哦。”温迪挽着她的胳膊把她拖起来,“走吧,时间快到了,必须要去。” “……我知道了,不要拉我!” 两个人并肩随着人潮朝玉京台走去,越往那边走人越多,大家在讨论的都是待会的请仙典仪,能听出来岩神在璃月人民心中地位颇高,幽篁打了个哈欠,歪过头去看饶有兴致地听他们闲聊甚至还不时和他们搭话说上两句的温迪,他永远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说话不着边际却又让人安心,把所有的心思与考量都藏在了嬉笑玩闹一样的玩笑话里面,说他讨厌,偶尔又蹦出两句真心话,轻而易举地能刺透她的防线,让她无法对他狠下心来。 但是,他是神,他在作为温迪之前首先还是巴巴托斯,蒙德的风神,幽篁时时刻刻谨记这一点。 她握紧了温迪的手,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老实交代了,“温迪,不然回去吧,没有用的,他能给的建议无非就是重新把我的力量封印起来,但是那样的话我必死无疑,我已经没有死而复生的能力了。” 竹笋的根部叫做竹鞭,竹鞭上有节,节上生根发芽出新笋,如此循环往复,她才得以死而复生,那道封印限制了她的力量,一旦越过界限等待她的只有死亡,以及死亡之后的新生,而现在她的竹鞭,或者说她的心脏,已经给了阿贝多。 温迪沉默片刻,“是吗,你的心脏果然给出去了,给了帮你解开封印的人吗?” “我去了坎瑞亚。” “……坎瑞亚,你为什么会去那里。” 她过往的记忆在逐渐恢复,她能够想起来更多了,关于她是怎么捱过被关押在旧王都的千年时光,怎么察觉到荧的出现,怎么勾引她诱哄她带着自己离开,坎瑞亚纯属意外之喜,但她只要看到一丝光芒都不会放下希望,哪怕那只是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的璀璨,徒留一地灰烬落下。 两个人继续拾级而上,温迪很少再像现在这样心神不宁,幽篁侧过头,终于朝他笑了笑,“你们说不能用人命复活他,所以当年一定要阻止我,没关系,我自己来,封印已经解开了,你们谁也阻止不了,哪怕你不让我去那里,我最后也会死,怎么样,没有影响到你们精心呵护的子民吧。” 她的笑容是许久没有见到的灿烂,但她说出的话却犹如寒冬时分的轻薄阳光,看似是如夏日骄阳一样的温度,真的想要去拥抱的话只能感受到刺骨寒,一旦提到人类,她对他或者钟离的话语里总是包含着满满的恶意,就连温迪偶尔也会感觉无力。 但如果真的站在她的角度的话,哪怕对神表现出憎恨的态度,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两千多年前他方才登上神位,正忙于把那些知识传授给蒙德的人民,同时又不断地利用风的力量改造蒙德的地形,让根本没有办法顾及幽篁,所以哪怕她走了,他也只是黯然于他留不住她,谁知再听到她的消息是由璃月的风捎来的,她带着他的身体去了归离原的北面,她出生的地方,灭尽了盘踞在那里的妖魔,还没等人民感激涕零,她布下了阵法准备攫取那片地方的生机,如果不是那位降魔大圣发现的及时,恐怕现在被叫做轻策庄的地方早就是荒无人迹寸草不生了。 很难形容他听到消息时候的心情,愤怒又茫然,他有点不太敢相信那是幽篁做的事情,她虽然对万事都不上心不在乎,但也从来不会是滥杀无辜的人。 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她想要复活他。 温迪不知作何感想。 后面再到璃月的时候,幽篁被暂时关押在璃月的监牢里,岩神公私分明,不会因为与幽篁认识就包庇幽篁,她在监狱最深处,不见天日,双手双脚全部都是沉重的镣铐,去的时候正碰上降魔大圣魈在,他死死地抱着幽篁,但幽篁缩在角落里,一点反应也不给他。 幽篁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温迪还记得她看到他的脸那一刹那眼睛里迸发的名为希望的光芒,随即又黯淡下去,“是你啊。” “幽篁,太狼狈了哦。”温迪走过去,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一旁的降魔大圣朝他投来警惕的目光,哼,但警惕的本来应该是他,最开始幽篁让他当宠物的时候叫他金鹏,他可从来没忘过。 幽篁难得的粗鲁了一次,甩开他的手,张嘴骂了一句:“滚,关你什么事。” 虽说态度如此,最后摩拉克斯对他说幽篁宁可跟他走,被他关到蒙德的地盘,也不要再就在他的地方待一天,她自己的原话。 可能这就是,在讨厌的人和和你讨厌的人里二选一吧。 “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地看我一眼呢?明明你也不是不喜欢我。”他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听起来又有些委屈,“我也想体验被你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他们都体会过。” 走到玉京台,请仙典仪马上就要开始,千岩军清出了一片场地,她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努力往前排挤的一个少年,长得是她会喜欢的样子,他身边还有一个小漂浮物,也很可爱,但她现在无心欣赏,目光定在了玉京台中间。 吉时已到,那个被叫做天权的七星之一开始施法,一道金光直冲云霄,然而更快的是骤起的黑云,她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等到阴霾散去,突然天上不知道掉下来了个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砸出好大一阵风以及荡尘,温迪替她挡了不少,但还是咳了好一阵,好不容易缓过来,就听到那位天权大人高声道:“帝君遇刺,封锁全场!” ……? 什么东西? 帝君遇刺?钟离死了?还死得这么……没气势? 还没等她仔细品味一下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温迪拉着她往外走,“空好像要离开了,他看起来不想被盘问……我们追上去吧。” 他指的是刚刚幽篁看到的那个少年。 对方看样子是要躲开千岩军的视线偷偷逃掉,温迪和她偷偷摸摸地跟在他后面慢慢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温迪跟了上去,中途还不忘采了一支霓裳花插到了她的头发上。 可惜的是最后那个叫做空的少年还是被发现了,看样子他打算武力冲破包围圈,幽篁原本打算看出好戏,谁知道半路又杀出来一个男人,看样子原本打算把这一圈千岩军全部打倒,温迪及时出手,风把那一圈千岩军的人卷起来托着浮在空中,不考虑好不好玩的话,还是挺好玩的。 “谁?!”对方敏锐地看向他们藏身的地方,温迪索性也不再躲了,高调地朝他们挥挥手,“呦呼,空,以及……不知名的热心市民?” “卖唱的,竹里?!”比起空,他身边那个小漂浮物看起来激动得多,她直接飞过来扑到幽篁的怀里,“竹里你还好吗,上次突然晕倒,我和空都好担心!” 幽篁接住她,没有回答。 “这里不是闲聊的地方,追兵马上就要过来了,先跟我走。”那位热心市民见状,收起了手里的水刃,朝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跟上,至少先把千岩军的搜查躲开。 就好像有病一样,幽篁搞不懂,谁都是,钟离居然那么轻而易举的死掉了,她连嘲笑都提不起兴致,只留一种奇怪的迷惘的情绪在心里酝酿,而那边号称璃月掌权人的七星,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封锁全场盘问凡人。 如果她是故意的还好,如果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在那个代号公子的男人和空交谈的时候,她不耐烦地踢了踢一边的柱子,随口问温迪:“你觉得收服璃月的可能性大吗?” 温迪想了想,诚恳地回答:“和你现在答应我的求婚抱着我大声说我爱你的可能性一样大。” ……好烦,毁灭吧。 -- 第二十四章 ⓟò⒅νíⓟ.íń 绝云间,传说云霭翻涌处即为仙人居住之地,而重峦迭嶂则阻碍着妄图寻访仙家的凡人。 自从和愚人众的那位公子聊完之后,他们拿着他给的百无禁忌箓赶往绝云间,而温迪提前离开了,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想起了蒙德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而且不能带上幽篁,派蒙私底下猜测会不会是这个卖唱的作为堂堂蒙德的风神去拜访璃月的仙人是不是有损他以及蒙德的威严,幽篁疑惑地反问:“他难道还有尊严可言吗?” “呃……也是哦。”他可是被自己的眷属特瓦林都吐槽干点正事的巴巴托斯呢。 “说不定是怕被璃月的仙人抓起来揍一顿所以跑路了吧。”幽篁靠在石头边,抱着胳膊冷哼一声,“他当初模仿着摩拉克斯的笔迹伪造了一份贵族把蒙德卖给璃月的契约,契约公布出来之后直接让当时蒙德的所有民众团结起来压倒了贵族,幸好摩拉克斯不追究他呢。” “还有这回事吗?”派蒙震惊,“那他居然还敢来璃月?不过现在岩神也死了,彻底追究不了他了耶。” 幽篁挪开了视线。 她到现在也无法接受,那个家伙居然就这么死了……她想过很多次和他再次见面的场景,可能她会克制自己逃开的想法,可能会忍不住会对他冷言冷语,但她从没预料到再一次见面会是他化作龙身狼狈地从天上摔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死掉。 要是能再看到他,她一定要大声嘲笑他。 ……要是可以的话。ρó1⑧cしυв.Ⅽóм(po18club.com) “说起来,卖唱的居然会不带着竹里哎,感觉他总是时时刻刻恨不得把你绑在身边。”派蒙又提起来,温迪这次走的真的很奇怪,虽说要回蒙德处理事情,但西风骑士团在那里,还是那么富有责任心的琴,他又有什么事情要处理,而且还没有带上竹里,虽说特意把空拉到一边去交代了千万不要让竹里离开他们的视线,但如果竹里一定要跑,他们根本拦不住吧……呃,倒不如说竹里为什么要逃跑,至少赶路的这半天来看竹里还是安安分分地跟着他们走的。 说到这个,幽篁朝着蒙德的方向望了一眼:“谁知道他在做什么。” 不过肯定是不希望她知道的事情。 “吃吧,做好了。”从刚才开始一直安静做饭的空把碗筷递给她,里面是盛好的饭,他之前和万民堂的厨师香菱学过的特色炒饭。 他的手艺不错,炒饭粒粒饱满松散而不干,因浇了油水又裹着蛋液而色泽金黄,其间点缀着颜色丰富的胡萝卜和火腿还有豌豆树莓,闻起来一股直冲大脑的香味,令人胃口大开食指大动,幽篁捧着碗注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动筷,略显生疏地用筷子夹了一勺送到嘴里。 好像是她第二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在那之前餐风饮露的千年时光黯然失色,她默然无语,并没有什么夸赞的话,只是动筷子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好好吃哦!空你也太棒了吧!”派蒙捧着特制版的小号碗和勺子,大声地赞叹,“我宣布,这是世界上第二好吃的炒饭!” “你一共也就吃过两次吧。”空随口吐槽,他看向身旁少女模样的人,“好吃吗,竹里?” “勉勉强强。”她嘴里这么说着,身体却十分诚实地把碗递过来,“你做那么多干什么,不能浪费。” 什么时候竹里也解锁了傲娇属性吗?空纳闷地想,还是接过来碗又帮竹里盛满,连带着递了杯之前临走时迪卢克送的苹果酿,“只吃炒饭可能有点干,不要噎着。” 多管闲事……她默默把这四个字咽下去,接过来仰头一口喝净。 在那之前还有人递给过她这么好吃的东西,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手里端着托盘,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托着这东西爬上高塔的,她懒得问,只是指了指托盘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母亲做的苹果派,唔,还有一些小点心,我自己试着酿的薄荷酒……好多好多,都是我喜欢的,我想给你尝尝。”他眼睛亮晶晶的,满脸期待的样子,把托盘放到了她身边,“喏,快试试吧,这可是魔神都吃不到的美味哟。” 虽说人民会被迫献上极尽赞美浮夸的颂歌篇章,但龙卷风之神从不深入人民,自然也体会不到普通民众寄寓于餐饮间的普通又甜蜜的快乐。 她迟疑地拿来尝了尝,几乎是立刻被绽放于唇齿之间的甜蜜折服,而看起来与水并无二致的液体流经喉咙,却几乎立刻地引起了一阵火烧一样的辣意,她捂着嘴巴咳嗽了几下,酒水从稳不住的杯子里溅出来流了她一手,许久没有这么狼狈,气得她狠狠地瞪他一眼,但沾满了酒的手指却被他纳入口中细细吮吸,“不可以浪费哦,幽篁,蒙德能够拿来酿酒的东西很少,我试了很久才酿出来的薄荷酒呢……顺便,果然你脸红的样子很诱人嘛。” 她本该不在意这点小插曲的,但他戏弄的语气实在让她忍不住生闷气,她不是没喝过酒,但哪有这么辣,酒明明应该是很醇厚绵软的口感。 “竹里……?” 见她突然不再动筷子,派蒙飞到她身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唤回了她的神智。 她才想起来,已经过去两千多年了。 幽篁突然又意兴阑珊,她看了一眼派蒙,“一直没有问,为什么叫我竹里?” “哎……?不知道哎,我是跟着空一起叫的,一开始的时候空就叫你竹里呢,后来我也这样叫了,而且我总觉得……如果这样叫的话,跟你会熟悉一点吧,我认识的一直是竹里,如果叫你幽篁的话,真的很陌生,之前的你我和空根本不了解呢。”派蒙挠了挠脑袋,用听起来憨乎乎的语气慢慢地回答。 空捂住脸叹了口气,不得不将不认识她的腰牌上的线条所以挑着里面认识的字组了个名字这样叫她的黑历史重新说了一遍。 幽篁比划了一下,点点头:“那是很古老的字体了,比较复杂,不认识也很正常,把篁拆开看起来确实很像竹里……而且,竹里还挺好听的。” 她挑了挑唇角,终于有了点笑模样:“我喜欢这个名字,听起来清朗多了,如果有以后的话,改叫这个名字也不错。” 如果有以后的话……?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无心说出的话,什么叫如果? 他又想起来温迪那种忧虑的表情,“千万,千万不要让幽篁离开你的视线,至少在我回来之前,不然她真的会出事的。” 他不明白。 “你的腰牌呢?”他想起什么来,目光凝在了她的腰间,黑色绣银纹的短褂与裙子,装饰有一些银饰,零零碎碎,随着动作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竹里再后来又买的配饰,但独独少了她曾经说过很珍惜的,那个钟离给她的腰牌。 “嗯?你连这个都知道?”幽篁眨了眨眼,“当了,不然你以为买东西的摩拉哪里来的。” 她说得太理所应当,如果不是看过她宝贝地抱着腰牌不撒手的模样,连空都会觉得那其实只是随处可见的普通木牌,不值一提。 空沉默不语,而幽篁瞟了他一眼,“就当是晚饭的报酬,给你讲故事,要不要听?” 不等他回答,她拿过来空身边的小酒桶,开始给自己倒酒,好像只是找一个契机来抒发一下淤积太久的郁气,她并不在乎听众是谁,有没有认真听她的话,和温迪说的一样,这个时候的她真的任性到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看法。 空坐到了她的身边,很捧场地给自己也倒了杯酒,“说吧。” “我要说的故事,不知道你听过没有,我是被钟离……就是死去的岩神,被他发现的,他那时还不是后来那么冷冰冰一丝不苟的样子,我总是戏弄他,从偷喝完人类送给他的酒,到故意摘好多花瓣洒他一身,或者装作练武的时候被他打痛了让他背着走很远……那大概是我能想起来的,到现在也可以笑一笑的快乐。” 空转头去看她,她抿着嘴角,被火光映得明亮的脸面无表情。 “最近我记忆清晰了很多,甚至我连那些时候的心情都记得一清二楚,那时候有多快乐,后来我就有多痛苦……被困在虫之魔神的蛊里,一次又一次地靠着杀戮苟延残喘的时候,我一直想的是钟离对我的教导,他说不可以赶尽杀绝,但是我正在剥夺别人的生命,只为了活着去见钟离,而钟离那个时候,在和归终以及一众仙人建立归离原,在建立能够让人类安居乐业的家园,他忘了我,他失约了……嗯,契约之神食言了。” 空从来没有听到过竹里如此长篇大论,虽然说的是那些令人听起来都为之悲伤的回忆,但语气自始至终很平淡,好像是非常常见的平常的事情,“后来我猜测他是磨损了,他记得我,但他忘了他要去接我的约定,也不是他食言了,约定的一方已经不记得这个约定了,那么约定也就不成立了,所以他不应该受到惩罚。” “但是,哪怕他能够暂时的放下他的人民,放下他的仙友,只要,只要来看望我一次,是不是……”她没了音,眼角有些发红,许久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叹气,“算了,没有如果,反正他已经死了,而且我本来就不该期待心系黎民的神心里能有我一席之地……算了,就这样吧,结束了。” 她明明看起来就很想哭,最后却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像是在肆意地嘲笑些什么,“明明以万物为刍狗,却又视生灵如瑰宝,能够舍弃一切去为保护人类,又可以在旦夕之间覆灭一个国度,……天理与神,还真是不可捉摸。” -- 第二十五章 pò⒅νíp.íń 那晚的失态好像是一场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幽篁依旧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会和派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但也仅限于聊天,比如今天天气真好,绝云间的仙人为什么一定要住得这么高让人难找之类的。 “何来宵小,竟敢妄自非议仙家?” 浑厚的声音如山川低震,听来一阵晕眩,幽篁抬眼看去,细长的石阶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头鹿,浑身皮毛金棕,眼中绽出金光,显然不是寻常山林野兽。ρó1⑧cしυв.Ⅽóм(po18club.com) 仙兽口吐人言,听起来并不高兴:“尔是何人,因何擅闯绝云间?……你身边的女子又是何人,身绕血光,曾犯下滔天杀孽,速速离去,莫要污了绝云间仙家重地。” 幽篁抱着胳膊冷哼一声,“我不杀人人必杀我……魔神战争时期仙君的战斗不会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放肆!”对方怒喝,周身泛起金光,眼看就要出招。 空看了一眼面色同样不虞的竹里,急忙从背包里拿出百无禁忌箓,对方接来一看,对竹里的敌意稍稍减去一些,兴致却仍然不高,正在这时,意外再起,后面追来了一波千岩军,幽篁转身看了一眼,不耐烦地咋舌,石阶两旁的土地里突然冒出藤蔓缠住他们的脚,把人尽数倒挂起来。 “莫再杀生!”削月筑阳真君一跺前蹄,地面突然发烫,烧得藤蔓萎靡不振直往回缩,幽篁微不可见地吸了口气,不得不把那些千岩军放开,“多管闲事!我没说要杀了他们!” “竹里,没事吧?”派蒙关心地问。 “没事。”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原本白嫩的肌肤上逐渐浮现出像被火烫过一样的红色痕迹。 最后追来的千岩军终于被清退,为了防止他们之间冲突进一步升级,空急忙把他们的来意,请仙典仪上发生的种种告诉了削月筑阳真君,几乎是立刻,对方的愤怒就转移到了不作为的璃月七星身上。 “去吧,找另外两位仙人,同样常居绝云间的留云借风真君和理水迭山真君,不过你们不一定得见,随缘即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位降魔大圣,妙称护法夜叉大将,他落身处应是望舒客栈。”交代完之后,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幽篁一眼,这才离开。 再次安静下来,派蒙才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还以为竹里要和削月筑阳真君打起来了……” “那倒不会,力量没有恢复完全,我现在还打不过他。”幽篁出口否认,“只是他道貌岸然罢了,哼,说我杀孽重,璃月这么大的地盘都是别的魔神谦和有礼拱手相让吗,可笑。” “所以竹里你以前真的……” 幽篁不置可否,“虫之魔神手下的蛊虫可不是容易当的,况且之后我又被抓到了别的魔神手下,真要说起来,当年的魔神战争可是很残酷的。” 不过秉着恶心那些家伙的初衷,很多时候她都是懒得赶尽杀绝,问起来就是趁自己没有防备跑路了,久而久之在他们的眼里她就变成了凭美色上位媚上欺下的草包美人……说起来,她突然想起了被她放走之后还傻乎乎地回来看她送她花的那只小麒麟。 这些都没有必要说出口,历史已然湮灭。 找过理水迭山真君,事情进展还算平稳,接下来又到了留云借风真君,传达了削月筑阳真君的口信,他们本打算离开,对方却叫住了幽篁,“你……烦请留下,你和甘雨之间的事情,应该做一个了结了。” 幽篁回身看她,真切地疑惑:“关你什么事?” “自甘雨幼时我便照料着她,我从未见过她有过那般神思不属的模样,她到现在都带着你送给她的香囊,既然是你惹的,就应该由你来终结,到底是和她在一起还是结束一切,你应该对她负责了。” 这么炸裂的八卦,派蒙捂住嘴巴不敢说话,偷偷看了空一眼,他敛眉沉思片刻,站到了她身边,“现在以岩神的事情为重更好一些,接下来还要去望舒客栈找……降魔大圣。” “说的也是,唉,总之,这次你一定要给甘雨一个结果。”留云借风真君长叹一口气,振翅离开,留下派蒙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竹里,你在璃月都干了什么呀,怎么觉得……唔呃,接下来那位降魔大圣,你和他没有什么过节吧?” 总共见了叁位仙人,两位都跟她相处不好,温迪来了都要自愧不如吧?! 降魔大圣?她摇了摇头,“过节……没有。” 应该算是没有吧,她迟疑地想,阔别两千余年,她已经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了,总归不会是她记忆里会无声撒娇的小金鸟了。 对竹里话语可疑的停顿产生了怀疑,空不言不语,但心里又记下了一笔。 他所不知道的竹里的事情太多了。 望舒客栈坐落在荻花洲,样式颇为奇特少见的建筑已经有了一定的年头,几乎是倚着大树建起来的客栈既有古意又具巧思,幽篁仰着头打量了一会儿,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平台的餐桌边,“我饿了。” 点好菜之后她才想起什么来,“等会你们去找金……降魔大圣,我在这里等你们。” 派蒙原本正对着先送上来的果蔬拼盘流口水,闻言惊讶地睁大眼睛,“竹里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你不是和降魔大圣没有过节吗?” 幽篁托腮看向不远处的霓裳花丛,“我也不知道。” 虽然想法是和他好好的见一面聊一聊,和他说一声对不起,但走到了望舒客栈下她又不由得犹疑起来,真正要见面的话,应该对他打击很大吧,钟离死了,她虽说还没有到那一步,不过已经是必死无疑了,她不后悔把金鹏留在钟离身边,可是毕竟是她从出生起就一直带着的雏崽,之后也真正意义上相依为命了千余年的时间,她偶尔也能够体会到钟离对她的无奈从何而来,不过金鹏并没有让她操心过,倒不如说他实在是太乖巧,哪怕后期因为过重的杀孽产生梦魇暂时迷失心智欺压在她身上的时候,也是迷迷糊糊地在不停道歉,她只希望留在钟离身边能够引导他被世界所接纳……她很有自知之明,金鹏理应被世人崇尚供奉,与他不同,他真诚地爱着生灵,也应该得到生灵的爱。 不,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她自视甚高,妄图与钟离相提并论,在亲眼看着她被钟离抓回璃月之后,真正认识到她对整个世界的恶意与不善之后,或许他会对她心灰意冷吧。 她在刚到蒙德的一段时间里总会想起金鹏紧紧地抱着她才能够安稳入睡的模样,忧心又不愿意回去,那时她才真正意识到金鹏对她有多重要,而因为不愿再见到钟离而抛下金鹏的行为究竟有多恶劣……但她并不是会知错就改的人,她甚至宁可找替代,虽然温迪跟金鹏除了同样可以操纵风之外的任何地方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相似处。 时间总归抚平一切波澜,仙与神大同小异,总有一天对于金鹏来说璃月会比她更加重要的,而她并不知道这一天是否已经到来。 想到这里,幽篁还是起身离开,“你们去见他吧,我……我去摘些花,我想吃甜甜花酿鸡了。” 她走得很快,派蒙都叫不住,赶紧催空:“快去追呀,卖唱的不是说一刻也不要让竹里离开我们的视线吗!” 空摇摇头:“她现在并没有想要逃跑的想法,没关系……烤乳鸽来了,你确定不吃吗?” “啊!吃!!!” 酒足饭饱,竹里还没回来,但是她找了只小狗叼了一根木签回来,上面写着她在不远处看风景,不必担心,空暗中猜测这位降魔大圣应该与她关系匪浅,又不免心中酸涩,竹里的过去过于错综复杂,他根本没有参与的余地……如果竹里没有恢复记忆就好了,哪怕她像活死人一样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浑浑噩噩,但至少他能够完全拥有她,完全拥抱她,冥冥之中他有一种预感,他可能要永远地失去竹里了。 她越是释怀她的过去,他越是担心她的未来。 怀着太过沉重的想法,走到即便是在望舒客栈也人迹罕至的更高一层的露台,空深呼吸几口,想要把这些繁杂的思绪抛开,让自己沉浸在山水景色之间。望舒客栈的景观着实宏伟,此时已是傍晚,放眼望去夕阳如血一般红得刺眼,目之所及处是天地合笼,压抑沉闷,几只云鹤划过视野范围,留下一行疲惫倦怠。 空出神地望着远方。 身边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人,对方同样少年模样,身形清瘦个头不高,但露出来的胳膊上覆盖的薄薄一层肌肉却无声挑明了他的实力,对方漠然扫了他一眼,“百无禁忌箓……看来你们有备而来。” 虽说如此,对方却并不愿意听他们说明来意,丢下冷冰冰的劝诫就离开了,气得派蒙虚空跺脚,“怪不得竹里不想见他,如果竹里和他吵架动手,我一定会支持竹里的!” 说着说着,她突然“咦”了一声,“说起来竹里好像真的认识他,如果在这里大声地喊竹里,这位降魔大圣会不会再出现呢?” “他根本不认识竹里这个名字吧?”空给她泼了盆冷水。 “唔呃……也是哦,那我们还是去问问老板娘怎么和仙人相处好了,要是竹里在就好了,竹里肯定知道。” 然而竹里已经跑了,她宁可无聊到陪路边看到的自称叫小冥的小鬼玩跳房子,也不愿意回望舒客栈。 问完老板,派蒙一拍手,“不然这样,我们先拜托厨师做好杏仁豆腐,然后跑去露台喊竹里以前的名字,说起来叫什么来着……竹里,幽……呃,幽……幽篁!” 话音未落,少年仙人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俊秀的脸上半是惊半是怒,“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派蒙吓了一大跳,语无伦次半天,才找回了语言组织能力,“还,还没准备杏仁豆腐呢……” -- (番外)喂饭的主厨变成了两个h 头晕目眩,大脑昏沉,竹里艰难地睁开眼,入眼是熟悉的场景,生活气息并不太浓郁,仅仅是一张柔软的床,以及稍远些的地方的火炉,自她醒来后便一直待在这里,由自称是阿贝多的人在照顾着她。 只是此时不知为何,用以挡风的帷幕被随意地掀开,寒风呼啸着涌入原本温暖的空间,她不由得往被子里缩了缩,她醒来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没有办法调节自己的体温,也总是处于饥饿的边缘,偏偏普通的食物于她而言味同嚼蜡且毫无作用,阿贝多说这具身体的制作材料仍旧有缺陷,哪怕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尝试,竹里并不知道自己从前该是什么样子的,但现在的她还活着只能依仗着阿贝多,竹笋需要雨露,而她需要灌溉。 饥肠辘辘,竹里伸手按了按饿到不断翻滚的胃,呼出口气,又闭上眼睛蜷缩起来,企图用困意战胜饥饿。 阿贝多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用以维持休息的地方的温度的火炉奄奄一息归于灰烬,空气里都是雪的气息,干净却冷清,于他并无大碍,但床上的人显然不这么想,他特意买回来的暖和的被子隆起一个小包,阿贝多反手把门口的帷幕拉好,连缝隙都堵得严严实实的,又去把火重新燃起来,简单烤了烤去掉他身上携带的寒气,才走过去伸手把被子掀开一条缝,看到竹里恬静的睡颜,她看起来睡得很香,眼睑虚虚地盖住了那双翠色的眼眸,也遮住了她疏远冷淡的神色。 “竹里。”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语气温柔到像是要化成绵绵春水。 竹里勉强再次睁开眼,含含糊糊地打招呼,“你回来了……” 阿贝多露出了一个奇异的微笑,他伸手覆盖住竹里毫无防备暴露在他视线内的喉咙,玩笑一般收紧力度,手指搭在苍白脆弱的皮肤上轻轻敲击,竹里因为痒忍不住笑了两声,喉咙轻微震颤,又因为阿贝多的手捏着她的脖子而呼吸不顺忍不住咳嗽起来。 阿贝多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又顺着她的话回应两句,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前更加低沉了些。 “嗯,我回来了。”阿贝多如是说。 竹里困惑地眨眨眼,目光定在了阿贝多的喉咙上,她凑上去仔细观察,用食指戳弄阿贝多的喉咙,“你的声音……啊,你的小星星没了。” 阿贝多曾经无奈地对她说不要咬那里,他会失控,然而竹里巴不得他失控。 她摇摇头,懒得管那么多,从被窝里爬出来,整个人怕冷地扒在了阿贝多身上,要求许可一样地触碰他的嘴角。 阿贝多抬手按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不用着急,竹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竹里拉着他的手盖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言简意赅:“饿了。” “着什么急呢,我总会喂饱你的。”阿贝多抱着她起身,顺便把床上残留余温的被子裹到了她身上,带着她离开了营帐。 在阿贝多带着空来到自己的营地之后,面对一片狼藉乱七八糟的景象以及空空如也的休息营帐,他沉吟片刻,把一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空。 “竹里和我的一些炼金笔记,一起消失了。” 很难想象雪山会有这么温暖的地方,而现在这里是她的住处。 竹里靠在泛着红光的,以缓慢的频率起伏的“心脏”上,贪婪地汲取更多的温暖。 准确来说应该是被挤在角落,双腿无力地地搭在身前少年体型的人腰间,随着他顶撞的节奏起起伏伏。 脑袋晕晕乎乎地无法思考,视野里充满的红色把能看到的一切都变成了令人眩晕的场景,竹里闭上眼睛,大脑却因为欲望而不正常地亢奋着,她喉咙里溢出甜腻到蜂蜜一样的呻吟声,带着因为过度使用而出现的沙哑,她慢慢地喊对方的名字,“阿贝多……” 想不到别的,除了阿贝多之外,大脑里铭刻着阿贝多的名字,身体里灌满了阿贝多的液体,心脏被下了名为阿贝多的诅咒,如果阿贝多,她说不定会死掉吗? 身上的人毫无预兆地加快了速度,原本就沾满了各种液体湿得一塌糊涂的地方再次被挤压出响亮粘腻的水声,小腹不受控制地抽搐收缩,湿软的穴肉绞紧,想要把肉棒的最后一点汁液全都榨干净,就连阿贝多也不住地吸了一口气,抬手去揉了揉她的脸,故作轻松地调笑:“有这么舒服吗?” “嗯……”竹里歪过头咬住他的一根手指含在嘴巴里,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拂过身体时挂上的混在一起不知道是谁的体液,竹里伸出舌头舔舐地一干二净,味道一般,但对她来说却是美味,她又觉得有了些精神,便挺起了有些许酸软的腰,反客为主地压在了他的身上,握住阿贝多的手压在自己的肚子上,撒娇一般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没有吃饱”。 人造的身体肌肤摸起来光滑细腻,小腹遵从她原有的身体,是平坦的幅度,此时却因为他的存在而有一个微妙的隆起的弧度,阿贝多并不介意他如此一个被“支配”的地位,而是轻描淡写地微笑着,“如果还饿的话,来自己吃吧,我可不会一直这么主动喂的。” 毕竟幽篁……不,竹里,可是贪心的一直都在索取啊,如果不彻底让她满足,该不会会趁他出去的时候跑掉去找别人吧。 竹里闻言,眼睛迟钝地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便彻底把他推倒在地上,坐在他身上,方才发泄过的肉棒依旧比矿石还坚硬,就这么埋在她的体内,她跨坐在阿贝多身上,节奏缓慢地起伏,不像刚才那么快,但几乎每一下都是尽数拔出来再连根吞吃进去,阴茎顶端的伞状部分膨大到了一定的地步,蹭着温暖湿热的肉壁被拔出来,刮出了更多的汁液,全都是之前被堵在里面的,淅淅沥沥地流出来,开始是乳白的浊色,后来却变成了透明的水液,竹里按压了一下平坦下来的肚子,无端变得委屈,她抬眼看向阿贝多,“全部流掉了,怎么办。” 虽然对她需要靠精液支撑身体的运作这一点早有知晓,但他确实没想到竹里竟会有如此……色情的时候,简直和梦里完全不像是一个人嘛,那个总是用忧伤的眼神望着别的地方,眼睛里从来不存在他的人,她也会有这样专注地看着他的一天,吗? 他发出了低低的笑声,胸膛跟着轻微震动,竹里伸手按住他干净的喉咙,感觉好像自己也在跟着颤动。 他抬手扣住竹里的后脑勺,把她压下来用力地吻住,绵密到让人透不过气来,偶尔厮磨之间竹里听到他充满笑意地说,“丢掉的话,就自己再拿回来吧。” 竹笋的本性就是吞咽甘霖,不知满足。 她终于觉得稍微饱了一些的时候,小腹已经被撑得鼓鼓的像是怀了孕一样,阿贝多不知道拿了什么堵在了小穴外面,他亲昵地捏了捏竹里的脸,“一滴都不可以流出来哦,竹里,不然会有惩罚的。” 竹里乖巧地点点头。 在阿贝多离开的时候,她靠在那个炽热的心脏边缩起双腿坐着,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响声,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反复回忆着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可她根本没办法长时间地思考,背后逐渐在发热,连带着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想要,呃,好想做,可又不单单是饿,竹里难耐地低低喘息起来,身体不知为何使不上劲,可痒意却是从小腹出现的,明明撑到发胀却还是空虚道想拿什么东西狠狠地插进来,她抬手去搓捏甚至掐住胸前重新硬挺起来的艳红色的尖尖,可远远不够。 “呜……” 可是如果不等阿贝多回来自己解决的话,会有惩罚的。 竹里想到他的惩罚,浑身一颤,突然清醒了不少。 但是那点理智的回复在如深渊一般的欲望前就是杯水车薪,竹里被折磨到几近发疯,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间,又或许是几个小时几天几夜,她终于再一次听到脚步声。 “竹里,原来你在这里吗。” 是阿贝多,可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竹里有些困惑地把眼神定在了他的喉咙上,那颗小星星又回来了。 但竹里只是恍惚片刻,阿贝多的星星一直都是在的,什么时候不存在呢,她记错了吧。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可以称之为开心的笑容,“阿贝多,我有乖乖听你的话哦,一滴也没有漏,也没有自己解决,可以奖励我吗?” 阿贝多垂眸扫了一眼她身上斑驳记忆痕迹,几乎遍布全身,而她的小腹不正常得鼓了起来,看起来像是怀了小宝宝一样。 他温和地笑着,一把打横抱起了竹里,“做得好,竹里,我会给你奖励的。” 他出了山洞,并没有朝营地走去,而是去了雪山里相当偏僻的,他通常用以洗澡的一处冰湖。 -- 【番外】暴风哭泣(温迪×幽篁h) 被带回来的时候她对自己的下场早有预估,无非就是换个地方囚禁,而温迪不会让她去蒙德的牢狱,方才重见天日的蒙德不像璃月,对神鬼的接受能力那么强。 她被锁在了已经被废弃的旧王都,属于自己的房间里。 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脱,偶尔平静下来望着新建的蒙德城,心情却更加恶劣起来,她无条件地憎恨这一切,哪怕蒙德的人民与这些并无关系。 她想方设法地挣脱锁链,手脚都有,甚至连脖子上都被拴了一根,一旦离开了太远的地方她被勒的几乎窒息,力量也被锁链压制封印着,而锁链上的刻印告诉她这是钟离的手笔。 真不愧是摩拉克斯,想得很周到,她再一次捏着脖子上的颈圈,尽管余下的空间让她呼吸不上来。 “放弃吧,幽篁,挣不开的。” 温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窗台边,他着了一身神装,风拂过他的头发,背后的翅膀为他增添了无上的圣洁,幽篁还没好好看过他的人形,但她已经没有勇气去看了。 跟圣洁的风神比起来,她完全就是一个浸泡在血污里的妖魔。 幽篁撇开视线不去看他。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阻止你的。”他走过来,屈膝半蹲在她前方,扶住她的脸强行让她直视他,兜帽之下那张熟悉的相貌看得她眼睛发酸,可已经不是当初的人了,她冷笑一声,“你难道不想让他活下来吗,你难道不想让更多的人记住他吗?” “想,当然想……可是,幽篁,如果他知道自己的重生是用一整片地区的生气换来的,你觉得他会接受吗?”温迪慢慢地说。 “那又怎么样。”她努力克制住想要爆发的冲动,拼命地绷住脸,好像这样能够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 “如果以前也看到过你情绪这么外露的样子就好了,他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遗憾吧。”温迪摩挲着她的脸颊,动作很温柔,然而幽篁一点也不领情,“闭嘴,滚。” 温迪第一次觉得原来沟通是那么难,在面对自己喜欢却不喜欢他的女孩子的时候。 “不可以……无论如何,不可以。” 不等幽篁回复,他不想听到她伤人的话语,于是凑上去堵住了幽篁的嘴巴,温柔地舔舐她的唇线,却捧住她的脸根本不允许她逃开。 哪怕是他,偶尔也会觉得迷茫疲惫,首先是失去了挚友,紧接着心爱的人为了复活挚友而走上歧途,不知道哪一件事更令人痛苦,而他只能全部接受下来,压抑的心情却无人诉说,因为幽篁而无端产生的烦躁的情绪必须要压在心底。可他实在是太高估自己对于幽篁的忍耐,也低估了他对于她的爱。 歌颂着自由可自由并非凌驾于万物之上,哪怕是引领着自由的风神,也难免产生注定无果的爱情与象征着罪恶的自由究竟谁更高贵的疑惑,最后在亲手把幽篁关在她的卧室,用摩拉克斯提供的锁扣住她的喉咙的那一刻,那种奇异的满足感并不是作假的,温迪在某一瞬间甚至产生了把她就这么藏到永恒,她就只属于他的想法。 幽篁并不配合,但仅仅是浅尝辄止的亲吻不能够满足他了,温迪尝试着伸出舌尖去探索更深的区域,被幽篁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生疼,他好像还尝到了血的铁锈味,但是问题不大,他像风一样把血的味道扩散到了她口中每一个角落,连带着他的气息,温迪越发变本加厉地欺压上去,勾住幽篁的舌头来回搅弄,其实他并不太会,是第一次,但并不妨碍他学习,他看过太多次了。 被迫接受着风的气息,幽篁挣扎不得,时间过久的吻使舌根发麻生痛,她支吾出声,在彻底腻烦这个游戏之前,温迪终于识时务地离开,然而这不是结束,才是某种意义上的开始。 他用来弹琴拉弓的手纤长瘦削,葱白如玉,此时却捏在她的腰间,她的上衣盘扣被一个一个解开,温迪还顾得上调笑:“这是你以前的衣服吗,我觉得在蒙德的白色长裙好看一些。” “与你无关。”幽篁朝他翻了个白眼,不肯再多说,生怕被温迪听出她话音里不正常的颤音。 但遮掩不了,温迪慢条斯理地褪下她的衣裙,身体不会说谎,无论是胸前翘起的嫣红乳尖还是双腿间已经开始分泌的蜜液,她动情的信号昭然若揭。 温迪俯下身,含住她胸前的一点红色,凭借身为男性的本能,无论是舌尖灵活的挑拨还是舌面粗暴的碾压,又或者是单纯的吸吮厮磨,带给她的快感绝非言语能够形容的,幽篁想要躲开这种久违的刺激,但锁链给她留下的空间根本不够,她只能被迫接受温迪的挑逗,任凭身体与意识相割裂,义无反顾地沉溺其中,甚至反想把意识拖入深渊。 幽篁艰难地抬腿想把温迪踢开,她咬着牙说了句“走开”,明显软得像是能掐出水的声音不带丝毫威慑力,温迪一把抓住她的脚腕,连脚腕上都是被摩拉克斯挂上的锁链与铃铛,称作警报更合适点,但此刻一声一声清脆的铃声反衬得氛围更加粘腻起来。 他借膝盖卡住了幽篁双腿之间的缝隙,不长的裙摆在她被压在墙角曲着腿城门大开的狼狈姿势里没办法更多的保护隐私,温迪得以窥见裙底风景,阴雨绵绵,洪水泛滥,唔,他暗自为幽篁身体诚实的反应而欣喜。 他见过太多次了,幽篁和别的男人搅在一起,他看到过听到过,从一开始的茫然迷惑到后面的习以为常,想法不知从何而起,但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想象幽篁与他拥抱的画面。 温迪更加过分地欺身向前,胸前的“美食”被他糟蹋的一塌糊涂,在幽篁身上温迪没办法太温柔,被吸吮得红肿的乳尖周围一圈牙印,看起来惨兮兮的,挂着水渍随意地暴露在空气中,有风吹过时更凉了些,挑拨起一阵奇异的痒,幽篁死死地抿着唇瓣,见温迪抬眼看过来,声厉内荏地瞪着他,然而发红的眼角让这看起来更像是暗送秋波。 “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哦。”温迪又衔住她沾血的唇瓣,含糊不清地说,“在跟你做爱的是我,你能分的清吗?” 幽篁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脸庞。不由恍惚。 她想要去伸出手触碰他,迫于锁链距离的限制,只能勉强以指尖碰到他的脸颊,是温热的,柔软的。 而下一刻下身被撑开,让人头皮发麻的快感自尾椎直击大脑,幽篁猝不及防尖叫出声,被她刻意忽视的欲望被一口气引爆,炸得她大脑一阵眩晕,小腹一阵痉挛骤缩,拼命地挤压侵入身体的异物,快乐到了极点甚至无法忍耐,她想蜷缩起来又被温迪更加用力地压住,温迪捧住她的脸,这一次换他用力啮咬她的嘴巴,“你能分的清吗?” 温迪也不太理解为什么风精灵会有欲望,但是如果是面对幽篁的话,一切好像都是顺理成章的,他缓慢来回挤压着娇弱的花瓣,碾出充沛的汁水,交合的地方被磨成了淫靡的艳红色,湿淋淋地滴答落下水,他喜欢的人被他完完全全地压在身下,双腿被最大程度地压着张开,承受着由他带来的欢爱与快乐,紧致的甬道里是蒙德很难感受到的湿热,像是泡在热水里,柔软的肉壁在拼命地收缩挤压,抽插间的摩擦带来难以言喻的快感,温迪从来没有体会到过。 做爱是……这种感觉吗? 他也有些恍惚地想,可为什么幽篁只是沉溺其中,却从来不会露出快乐的样子呢。 “你不喜欢吗,幽篁?”温迪依旧笑着问她,即便是在说话的时候,他的下身也没有停止动作。 幽篁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泛着红潮的面庞是那么熟悉,但为什么不是一个人,她努力露出了一个冷笑,“不如金鹏……” 金鹏,这个名字可太熟悉了,幽篁心心念念的小鸟,他差点被套上这个名字。 她真的很喜欢他。 温迪抬手压住她的腰,纤细到可以两只手握住,他摩挲着平坦的小腹,手指有些暧昧地圈画勾勒出一个图案,温迪调动风的力量在指尖跃动,直到他把风元素刻进了她的身体里,刻在了她的小腹上,某一个瞬间他连少女手腕脚腕脖子上的锁链都有些不喜欢了,那是摩拉克斯的印记。 如果为了自己的私欲限制一个人的自由,那么风神还能引导风吹起自由的旗帜吗? 温迪不知道。 他只能庆幸幽篁几近犯下大错,让他拥有能够正大光明剥夺她的自由的权力。 温迪的动作毫无忌惮地加快,人类的肉体接触时发出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听来是最为美妙的欲望唱响的旋律,而幽篁濒临崩溃的哭叫更加悦耳,让温迪几乎舍不得用亲吻堵住她的嘴巴。 如果风精灵能够有生育的能力就好了,在将微凉的液体灌入幽篁体内时,温迪想,虽然想法有点奇怪,但温迪也想感受人类那种一家叁口其乐融融的幸福。 这种想法在幽篁怀着厌烦迷茫的眼神里愈演愈烈,她会怎么看待自己的孩子,会好好地爱他吗,会像对待他一样粗糙地对待他们的孩子吗,还是说她其实根本不会坦露爱意? 说到底幽篁本体就是竹笋,没办法怀孕,温迪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才释放不久的欲望还是重新硬起来,嗯,不太好掌控,但温迪也没有禁欲的想法,他就着埋在幽篁体内的角度向上顶了顶,似乎是戳到了什么敏感的地方,幽篁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温迪迅速把握要领,他故意地朝着那一块顶弄,很快看到幽篁隔着朦胧泪眼瞪他,烦躁又带着不自知的媚意。 那位金鹏,嗯,魈是这样和她做爱的吗,这样来取悦她的吗,幽篁会全身心地配合他吗,温迪不受控制地想,他本来应该没有负面的恶意,可幽篁总能让他伤心。 温迪把她抱起来,让她维持着坐起来的姿势面对自己,幽篁反而露出来更压抑的神色,总是不自觉地想往上跑,被长时间折迭的腰部使不上任何力,又很快落下来,反复的过程中她不受控制地泄露出甜腻的呻吟,花穴阵阵收缩,夹得温迪也是甜蜜又痛苦,最终在她软倒在温迪的怀抱之前,脖子上的锁链把她勒在了极限的距离,幽篁忍不住咳嗽几声,咳嗽声中又夹杂了断断续续的喘息。 坐起来的姿势好像是插得很深,温迪后知后觉,然而他并没有纠正的想法,只是更往角落靠近,把幽篁解放出来,不等她从呼吸不畅的痛苦中缓回来,温迪挟着她的腰上下套弄,每一次都是全数退出又尽根没入,幽篁陡然睁大眼睛,下一秒就被攀升的快感夺取理智,她失控地叫出声来,下身像是失禁一般涌出水,又被堵回去,根本流不出来,和那体积不容忽视的根茎挤在狭小的地方,撑得原本平坦的小腹都有了微妙的鼓起的幅度,而被挤压到极限的下身又让穴壁更加敏感起来,每一次摩擦都像是把理智按在砂纸上用力搓揉,被摩拉克斯压制住力量的身体没办法经受这种程度的冲击,幽篁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她呜咽着摇头,用沙哑的声音顽强地骂,“滚……呀啊——滚出去!!呜——” “骂得好,幽篁可以再说两句吗?”温迪喘息着笑,在晃动不止的山峰上烙下一吻,“你会这样骂魈吗?” -- 【番外】什么叫老当益壮啊 ❺6мs.ⅴǐρ “婚礼完了吧。”被从床上叫起来的时候,幽篁颇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繁琐的礼仪和沉重的喜服对于一个柔弱少女来说实在有些麻烦,偏生钟离又是讲究的性格,按他的说法,对于老派璃月人而言,这些习俗个个都带有美好的寓意,万万不可随意略过,幽篁已经不止一次后悔怎么会答应他要成亲的说法了。 都怪这家伙说得太诱人,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成亲之后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会离开”,哈,说得好像成亲了他就不会离开一样,幽篁对于魔神依旧保持着不信任的态度,她绝对不会自作多情地把自己放到人类前面。 好不容易在鼎沸喧闹的人群中熬到了晚上,宾客散去,钟离还要按着他的讲究前去送客,刚换了身体没多久还不适应的幽篁实在撑不住,她只来得及脱掉外面的喜服,就将就着躺在床上睡过去了。 无论如何,她要睡觉。 然而感觉还没睡一会儿,又被叫了起来,幽篁趴在床上,朦朦胧胧地看到了钟离靠近了些,“还有一步,莫要睡过去。” “什么,快点。” “恐怕不能快。”钟离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浓厚的笑意,“所以昨晚提点你早些歇下了。” “跟那有什么关系,太累了。”幽篁叹了口气,撑着床坐起来,抬手搓搓脸强行让自己精神些,“人类的种种习俗实在麻烦,你的讲究更麻烦。” 跟着钟离经历了两年之后她真是看透了,人类就爱给自己找麻烦。ъlχs2.čò㎡(blxs2.com) “抱歉,明天之后会轻松许多。”钟离也解去外面的一身明红色的喜服,坐到床上,把她以面对面的姿势揽在怀里,新换的身体钟离严格按照幽篁的要求雕刻,确保她不会再像用孩子的身体一样不适应,因此也还原了她本身并不高挑的身材,如果不看那张冷漠的脸色所带来的气势的,相对于他而言其实有些娇小。 除了因为是石头而体温冰凉以外,与她原先的身体别无二致。 哦,还有些重。 这话不能对幽篁说。 “凡是习俗,自然有人类美好的寓意与祝愿在其中,那么照着去做便是被先人所祝福,那又有何不可?”他耐心地劝导。 幽篁不屑地冷笑一声,“你用的着祝福?” “我现在并非岩神摩拉克斯,只是凡人钟离罢了,那么这些便不可怠慢。”钟离慢悠悠地说。 “我好困,想睡觉。”幽篁实在没有耐心听他讲这些,她推了一下钟离,想挣脱这个怀抱,回到属于自己的枕头上好好睡一觉。 “恐怕不行,最后一步你需要参与,洞房花烛夜,若是这么平淡过去,岂不可惜?” “洞房花烛夜……?”幽篁意味深长地追着他念了一遍,“岩神也会有这种兴致吗?” “连那个不懂风雅的酒鬼诗人都有,为何我会没有?”钟离反问。 “因为温迪喜欢我。”幽篁理直气壮地回答。 钟离本应该回答他同样也是,但是温迪这个名字从幽篁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心底的烦闷,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那些原本能够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审视的过往都被附上了名为情感的滤网,他想起了温迪挂着张扬的笑脸向他炫耀的,挂在幽篁手上的戒指。 她还是适合安静。 钟离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下去,他尽量克制着,却还是因为经验不足而有些生硬,幽篁被迫仰着头接纳他的入侵,空气被争夺,领域被抢掉,在这种似乎是被支配的趋势下她仿佛看到了摩拉克斯那种隐约的神性。 她讨厌摩拉克斯居高临下的感觉。 幽篁被激起了一点斗志,她拽着钟离的衣领直起腰来,跪坐在他身上,反过来变成了低着头亲吻的姿势,好歹她有实战的丰富经验,不甘示弱地勾住钟离的舌头缠回去,强行把战场推回了他的口中,她细细地搜刮干净每一片角落,唇齿交缠,相濡以沫,钟离安然接受一切。 看他这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好像刚才那种被支配的感觉都是错觉,幽篁又没了兴致,她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勾住钟离的脖子,“你说的,做完就睡?” 钟离揽着她的腰,但笑不语。 她就当钟离是默认了,满脑子都是速战速决赶紧睡觉的想法,便自顾自地含住他突出的喉结舔咬吸吮,同时动手把他的衣服扒开,明显感受到了手下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幽篁抬眼去看的时候他却还是那副表情,幽篁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不想的话我就睡了。” “不,继续吧,只是第一次,难免紧张。”钟离摸了摸她的头发,往日经常是一根丝带最多再编个辫子的头发这次被甘雨用各种首饰精心梳起来,让她看起来也成熟几分,不再像是少女了。 村庄里的人怎么会把她认作是已经成婚的夫人。 任由钟离暗自思索着,幽篁大概确实是想赶进度,她直入主题,对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也没什么评价,顶多就是顺手按了按那八块硬邦邦的腹肌,便将他身下那从方才就硬挺起来的性器释放出来,她打量了一番,原本毫无波澜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迟疑,“……不然还是算了。” 未免太大了。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磨蹭了两下,慢慢吞下去一半。 然后气氛一下子凝滞住了。 有,有些难以形容,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好好扩张的缘故,小穴一下子被撑满到有点发痛,她本来应该习惯的,毕竟和温迪都已经两千年过去了,但这具身体的反应实在是有些生涩,呃……总而言之,她卡住了。 钟离看她跪坐在身前许久没动,疑惑地“嗯”了一声,正准备动一下,被幽篁用脑袋撞了一下肩膀,连声音都在颤抖,“别动,疼。” “疼?” 她不说话,表情却不太好,拧着眉,过了会儿才深呼吸两下,继续往下坐。 钟离托住她的腰,难得觉得不知所措。 饶是知识渊博,钟离对这方面却不多涉猎,仅有的知识还是在成亲前的两天背着幽篁找了些在璃月暗地里风行的不可言说的小说漫画翻看了两眼,看完之后他的评价是璃月人民的想象力实在丰富。 然而此刻他却迟疑了。 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像一个人类,像是一个“食色性也”的人类,不需要再去思考那些高深或者风雅的知识,不会再在同一个地方不断地思旧,把所有的想法全部抛开,只想与幽篁一起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向来被他忽视的性器此时被包裹在湿热的环境中,这种感觉非常陌生,像是泡在温泉里,虽然因为内部太紧了而夹得有些难受,他微微眯起眼睛,从方才开始刻意压制的欲望愈发蓬勃,但是不能着急,他已经等了太久,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了。 幽篁恨恨地砸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为什么这么大啊!” 钟离无辜地反看回去,“此乃天生而成,我无从回答。” “不是你自己的化身吗?!” “我从前就一直在用这副模样,你不也知道吗。” 那时候谁会关注这个啊。 她咬着唇,努力地想要适应,可不管怎样,插在体内的异物存在感太强,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还顶到了深处,她有种连呼吸都不再通畅的错觉,就这样居然还没有完全吃尽。 直到分泌出的汁液逐渐多起来,她才敢小心翼翼地往上提了一下,肉棒与小穴摩擦那一瞬间的快感让人头皮发麻,她克制不住地喘息一声,被堵住的水液一瞬间浸湿了两个人的交合处,她本来就累,这么一折腾更是没了力气,被迫着靠在钟离身上,感觉到对方连心跳都是正常的,她又恼怒起来,“你都没有感觉的吗。” 她本来不会这么容易生气的,那点脾气早就被漫长的岁月与苦痛的经历消磨殆尽,可是偏偏她又遇上了钟离,如果说会愤怒代表有生气,那她宁可去死。 怎么这个时候他都无动于衷的,说他是块石头都侮辱了石头。 “不做了,我要睡了。”她烦躁地说,就要推开钟离起身,然而没推动,下一秒她察觉到倚靠着的胸腔振动,声音似乎更加低沉沙哑了,听起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以普遍理性而言,我此时应该是有感觉的。” 他依照着记忆中话本的描述,空着的一只手自她平坦的小腹向下,他摸了一手湿,他闷笑一声,“你还能睡得着吗?” 不等幽篁再说点什么他不爱听的,他封住那张面对他就格外牙尖齿利的嘴,一边沿着双腿间细细摸索,终于摸到一处凸起的小核,他以指尖卡住轻轻揉捏按压,幽篁顿时睁大了眼睛,什么困意都没了,她立刻想逃开,然而钟离箍在她后背的手如同磐岩一般推都推不动。 记忆已经模糊了太多,她关于这方面记得的已经不多,这种感觉却刻骨铭心,她并不喜欢这种被裹挟着冲到失控的边缘的感觉,可她已经习惯了。 像是电流一般酥酥麻麻的贯穿全身,双腿不自觉绞紧,想把身体里的异物挤出去,把脆弱的地方藏起来,但是因为跪坐着的姿势,钟离的腰挤在双腿间,她根本没办法逃开,只能被钟离这样不轻不重地挑拨着,快感像浪潮一股一股绵绵涌来,却始终够不到顶端,吊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偏生舌头又被钟离缠着说不出话,她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咽。 不明白石头做的身体为什么汁水也如此充沛,总之只能夸一句留云借风真君的术法了得,钟离整只手都被浇透了,他好像想起来这个时候要来点节奏感,重重在那处小核上按了一下,幽篁像是触电一般整个人往起弹了一下,可惜依旧没逃离出他的桎梏,好消息是他终于放过了幽篁被啃咬到红肿的嘴巴,她瘫软在他的怀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半晌,她才带着软绵绵的哭腔质问:“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这是在……吃味?钟离沉思片刻,慢悠悠地回答:“纸上得来终觉浅。” 绝知此事要躬行。 他托着幽篁纤细的腰往下使劲一压,这次有了润滑,道路终于不再艰涩,然而还是慢吞吞的,一点一点挤压开拓着,像是钉子一寸寸凿入木头,幽篁攀着他的肩膀想逃开,她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觉发出泣音,她也不想这么没用,但这具身体真的难以承受,她完全使不上力气了。 “顶到头了……呜,别,别动了,太深了……” 然而逃脱的动作被钟离以不容反抗的力道压制住,他根本不为所动,直至连根没入,他才安抚性地亲了亲她,用手指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反而越擦越湿,他才想起来,他的手上是幽篁方才流出来的汁液。 “抱歉。”他虽这么说着,眼底却是浓郁的笑意,幽篁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不到他眼中隐隐泛起的金光。 钟离耐心地等她缓了好一阵,才重新提起她的腰,然后放下,除了被强撑开的饱胀之外,青筋盘虬的性器与柔软的内壁紧贴在一起摩擦,隐约有奇异的酥麻因此而冲刷着她的大脑,她被迫随着他的动作不时喘息出声,完全不能自主,快感密密麻麻地堆积,像是成群结队的蚂蚁在不断啃食理智,她不喜欢沦陷在欲望中的感觉,尤其是钟离还这么冷静的情况下。 但她无法挣脱。 非常讨厌。 不知过了多久,幽篁早已高潮到麻木,她抬眼,疲倦控制着她露出柔弱的姿态,她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射?” 钟离看着她发红的眼角,不知是因为哭泣着还是别的原因,配合着因情欲而潮红的面颊,平添几分媚色,是他不曾见过的美景,她大概不知道,顶着这样一副姿态问他何时结束,恐怕今晚是不用睡了。 他眨了眨眼,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抱歉”。 居然还在犯困。 幽篁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突然她被掐着腰提起来,原本卡在身体里的性器尽数退出,她来不及适应空荡荡的感觉,他再一次狠狠地按下去,猛烈的冲撞感让她整个人都精神几分,她瞬间清醒过来,没等她拒绝,接连数十下大开大合的动作与随之而来的几乎侵入骨肉的酸爽感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只能徒劳地摇着头,拒绝的声音被呻吟和哭泣切割的支离破碎,她被迫抱紧了钟离,根本压制不住软弱的哭声。 说是抱紧,其实根本没了力气,全靠钟离将她揽在怀里,直到有那么一个瞬间,钟离终于停下来,她无助地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久违地流露出依赖的姿态,“完了吗?” 连声音都哑了。 钟离捋着她因颠簸而散乱的长发顺了顺,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将她解放出来,放回床上,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正打算闭上眼,却听见钟离回答道:“我不曾应承过你的约定。” ……什么意思? 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连四肢都迟钝下来,察觉到的时候,她自己被钟离摆弄成了俯跪下来的动作,他扶着她的腰重新挺入。 熟悉的饱胀感并不令人安心,她仓惶地想要向前逃离,被钟离不容反抗地拦腰拖回来,“你也曾反抗过巴巴托斯吗?” 温迪……?怎么反抗,她被摩拉克斯的锁链拴着啊! 幽篁已经说不出话了,咿咿呀呀的呻吟声随着钟离的动作从喉咙里溢出来,夹杂着濒临崩溃的哭声,身体根本没有力气支撑,她上半身不留空隙地压在床铺上,饱满的胸脯不断摩擦着床单,再柔软的布料也磨得肌肤一片艳红色,腰身却被他的胳膊揽着,被迫悬空,贴合着他,交合处因汁水的浸泡而不断发出暧昧的水声,随着钟离一下一下进出的动作被带出来的汁液沿着大腿流到床铺上,她能够感觉到膝盖处的床单早已湿透。 什么时候才是结束呢?她神志不清地想。 然而她看不到背后掌握着主动权的男人颊边隐隐显现的龙鳞。 对于钟离来说,情欲是与幽篁一同体验人类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环,而对于摩拉克斯而言,终于完全成为他的所有物的幽篁同样值得尽情庆贺,尽管庆贺的本质是令她从身到心无法逃脱地沉溺在由他布置,以情欲为掩饰的陷阱中。 -- 【番外】可这是人妻哎(温迪h) 无论如何,在躺椅上也太夸张了,躺椅是会前后摇晃的那种,完全不稳定啊。 幽篁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在坐直的时候,这种轻微摇晃的幅度都像是要把她甩下去,她不得不抓住温迪的手稳定身体,并且开始后悔她被温迪带跑的想法,为什么要做呢,她又不像之前一样必须要异性的体液灌溉才能恢复力量,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现在完全不需要,钟离就算了,她为什么要答应温迪。 “你这副表情,不会在后悔吧?”温迪反客为主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笑嘻嘻地问,“都到这种地步了,你不可以丢下我了哦,而且你也很想要了吧,水都滴到我的腿上了哦。” 午睡的缘故,她也没穿得太正式,就是居家时常穿的裙子,她恼怒地手握成拳捶了他一下,“太麻烦了。” “会比你和钟离成亲的时候还麻烦吗?”温迪问,他委屈地眨了眨眼,“你曾经还答应了要和我结婚的,戒指我都还戴在手上,是你又一次违约了哦,幽篁。” 她想起来,那枚戒指已经随着她的身体不知道被钟离怎么处理了,晚上再问问他好了,当务之急是把他解决掉。 抱着微妙的愧疚感,她微微蹙眉,有些不情愿地撩开裙摆咬住,方便自己看着点一手撑开甬道,一手扶住他的欲望,在温迪好整以暇的目光中缓慢地坐进去,或许是因为慢慢习惯了钟离的尺寸,温迪的大小吃起来并不算非常困难,对她来说反而更加舒适,她呼出口气,一松嘴,原本叼着的衣摆落下来,遮住了他们的交合处,她分开跪坐在他身侧的腿稍稍用力,把自己抬起来一点,又因为躺椅的摇晃而重重坐下来,她倒吸一口冷气,偏偏还要欲盖弥彰地跟他抱怨:“一定要在这里吗。” “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追求到底嘛。”温迪回答,“另外,记得小点声哦,院子不太隔音,幽篁夫人,你也不想让邻居听到这种动静吧,好像对钟离的名声也不太好哎。” 幽篁嗤笑一声,“钟离哪有你这么变态。” 温迪这家伙完全不在意,两千多年的记忆里他们老老实实在床上的次数几乎是零吧,当然不排除因为他们根本没机会上床的条件。 “你要是这么说,我也会生气的哦。”温迪调笑,“况且嘴上说那么凶,可是身体还是很热情啊。” 他充满暗示意味地顶了顶腰,挺立的肉棒在她体内搅弄,随着躺椅的摇摆又挤出令人耳朵发烫的水声,幽篁深吸一口气,呼吸都深重很多,“你不许动,我来。” “哎,可是你根本没有力气吧,而且很慢。”温迪无辜地说,他两只手被幽篁压在脑袋两侧动弹不得,又反过来十指扣住她的手令她无法逃开,幽篁被拉着身体前倾,被戳破了事实她也只是冷哼一声,“忍着。” 她确实因为这具身体而完全没有力气,但那又如何,爱做不做。 她摆动腰肢,忍耐着体内被撑开的异物感,小幅度地进出,摩擦带来的快感持续且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她看着乖巧着一动不动的温迪,心情奇异地惬意起来,至少她当时的选择不是被迫的,她在那时确实接受了温迪。 是因为爱吗? 她神使鬼差一般俯下身,并不是以往常有的激烈血腥或者胁迫,她温柔地舔舐亲吻他柔软的唇瓣,因为刚才的一系列动作,背后挽起来的长发终于撑不住原有的束缚,倾泻而下,又随着她背部的弧度落在身侧,隔绝天光,也隔离开了外界的一切,以至于视野里只剩下这么一个人,她并不介意一直注视着他。 从前是因为他的相貌,后来是因为他的心意。 她是爱上眼前这个家伙了吗? 温迪接纳了她的亲吻,勾弄着她的舌头交缠,身下的躺椅在吱呀摇晃,即便幽篁想罢工,她也不得不随着躺椅的节奏吞吃他的欲望,一切的进行都像是和风微煦,暖洋洋的,吹得人骨头都发酥。 她并没有得到多少快感,但确实很舒服。 然而她似乎又听到了蕈在她的背后低声问,“所以要妥协了吗,幽篁?” ……不,当然不会。 她瞬间清醒过来,撑着椅子坐直了身体,她晃晃脑袋,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与钟离比起来,温迪根本就是不遑多让,在她马上就要死掉的时候接受他也不用担心被抛弃的那一天,但她现在死又死不掉,情况完全不一样。 温迪自然注意到了她前后神情的变化,却并没有诧异,他早就知道幽篁的问题了,钟离和他提过,此时也不过是亲眼见证,“怎么,真的困了吗?” 幽篁点点头,抿着唇不说话,她听得到蕈戏弄一样的轻笑声,眉眼间又露出了倦怠的意味,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想念钟离,至少在他身边她不怎么会听到蕈的声音。 “那不如我来吧,只要你好好配合的话,说不定我会快一点射出来哦。”温迪同样坐起来抱住她,用这样的条件诱惑她,幽篁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说,“那你快点。” 能够闻到的全是塞西莉亚花的芳香,把她拉回了在风龙废墟的生活,孤寂冷清,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但对于她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她想到了每天去学堂看到的那些孩子,他们永远能够挂着最纯洁无暇的笑容,中气十足地叫她幽篁老师。 “我有点想养一个孩子。”她小声说。 温迪的动作停滞一瞬,他侧过头与幽篁对视,她看起来并不是完全清醒的,却也没有沉溺在情欲之中,刚才那句话好像就是纯粹的梦呓,但温迪知道,这是她真实的想法,她一直对于幼崽抱有最温柔的态度,无论是魈,还是温迪,都曾在这样的态度里幸福地长大,然后接受现实的毒打。 “需要我喊你妈妈吗?”温迪一挑眉,用力地顶到了深处,终于换来了她含糊着没吞下去的呻吟,她软绵绵地骂了一句滚,“我为什么不去找魈。” “他可不把你当母亲看。”温迪就着一手黏糊糊的汁液揉弄交合处的顶端,明显能够感受到怀中的身体有不自然的僵硬,他并没有收手,而且加大了力气,甚至变成了毫不留情地掐捏,幽篁呼吸不自然地变得粗重,她很讨厌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然而这却是钟离的癖好,他似乎很享受她被他完全支配,屈服于欲望的样子。 “要叫出来吗,隔壁会听到哦。”连温迪都没办法轻松起来,他说话时也掺杂了喘息,可还是不间断地在戏弄她,甚至越发加快节奏,摇椅不堪重负的声音盖不住咕叽咕叽的水声,直到她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咬住他的喉咙,将对她来说像是痛苦一样的快感用这种方式发泄出来,大脑阵阵晕眩,眼前白光乍现,小腹不受控制地抽搐,甬道内湿热的软肉亲昵地磨蹭着入侵者,用力地挤压,想要榨干它,温迪好歹也是清心寡欲了那么久,能坚持到现在全凭毅力,他记着幽篁方才说的话,顶着花穴里令人头皮发麻的吸吮力往深处挤,直至尽头,他没有停下来,而是试探着又往里顶,幽篁的反应剧烈起来,她想往后退,躺椅摇晃的幅度又逼着她攀住温迪的肩膀吞吃更深,她当然不能发出很大的声音,憋在喉咙里变成了幼兽哀鸣一般的呜咽,她断断续续地用力呼吸,“太深了……顶进去了——痛!” “可是这是想要生孩子必经的步骤哦。”温迪喘息着轻笑。 他把他的欲望如数倾注进她那只能当做摆设的子宫,“把里面灌满怎么样,要不要期待一下奇迹,万一你真的怀孕了呢?” “做梦去吧。”幽篁一点也没气势地翻了个白眼。 等幽篁终于缓过来,不等她起身,温迪托着她突然站起来,幽篁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都说要灌满了,这一次可不行。” 他就着插入的姿势抱着她往卧室走,湿得一塌糊涂的连接处承不住过于充沛的汁液,沿着两个人走过的地方滴下,水渍属实有些嚣张,幽篁一阵窒息,她无力掐着温迪的脖子,“今天轮到我打扫卫生了!” “我来我来,可以了吧?”温迪无奈地说,“你居然还会在意这个吗。” 因为要干活啊,在蒙德没有家的吟游诗人根本体会不到被钟离拉着干家务的痛苦吧。 “总而言之,先来尽兴!”温迪带着她躺到床上,“在这个时候,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摩拉克斯哦,来叫我老公试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