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治病与猴子的真名
    游乐场的晴朗天穹飘荡着金属播放器高亢嘹亮的美妙音乐。
    林博有日子没听这首歌了。
    遍地尸骸也还是熟悉的老样子。
    他望向游乐场大门后的空地，两头炼金白狼正在不远处徘徊。它们已经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立即朝林博发起冲锋。
    “（真言）白狼。”
    法师低声念诵真名，飞奔的双狼忽然僵在原地，原本前冲的势头几乎是瞬间消失，如同时间帧定格一般。
    林博掌控了这两头白狼的生命，连同身躯与心灵都受他驱策。
    被知晓了真名的生物若是没有通过感知检定，便无法抵挡他的言灵。一个种群的个体若是没有自己独特的名字，那么就会受到整个种群名字的约束。
    正如这两头炼金兽，没有自己的名字，故而林博只需道出白狼这个物种之名即可加以控制。
    人类也是一样，即便有凡语名，依旧会被古多雷语中的人类真名所约束，除非如林博这样，拥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力量之名。
    他看着那两头白狼，低声命令：“（咒言）过来。”
    双狼驯服地一步步朝林博走来，它们的眼球微微震颤，抗拒着法师的命令，但除了稍稍增加他的咒力消耗外，毫无挣脱的可能。
    “（咒言）躺下。”
    两头炼金白狼乖乖趴伏，黄铜四肢和金属下巴贴着地面，尾巴一动不动。
    林博放下手里的菌种培养箱，轻轻抚摸它们的脑袋，“好了好了。别担心，也别惧怕。”
    这次他做足准备，带来了原代菌种和二代菌种，既治病，也修义肢。
    从胸腹切开一道伤口，以幻象牵引菌丝侵入，吸收病灶，清理脓血，填充创口。这一步会带来强烈的不适感和严重痛楚，但炼金白狼反应平平，抵抗也没有加剧。
    林博很小心，他揣摩过手术的步骤，每块肌肉，每个脏器的修复顺序，都有仔细推敲，保证在活体上手术，不会让生命体征剧烈波动。对重要器官下手前，先填充厚厚的菌丝，再一鼓作气完成治愈。
    正因为练过很多次，他的触觉都已经快背下炼金兽身体的每一寸构造，幻象引导熟练精准。
    手术进行得很快，毕竟副本时间不是无限的，没有一整天给他磨蹭。
    完成伤病治疗，恢复身体机能后，林博引入二代菌丝，吞噬掉机械义肢的活性金属丝，以金属神经元替代。
    第一头白狼抢救成功，他低声道：“（咒言）[白狼]，清醒过来。”
    炼金兽挣脱药剂带来的疯狂状态，眼中没有了凶狠，它伸出舌头舔舐法师的手掌，依旧是那个俊俏可爱的马戏团明星。
    躯体没有了疼痛，金属不再喧嚣。前所未有的轻松惬意。
    【综网提示：敌人（炼金兽-白狼）转化为友方单位】
    “呜呜。”白狼站起身，用脑袋拱了拱林博，随后安安静静蹲坐在一旁，看他救治自己的兄弟。
    不多时，双狼恢复活泼的姿态，威风凛凛地拱卫林博左右，发出狗狗一样娇声娇气的低嚎。
    小海鸥很不忿，冲它们一通嘎嘎。
    白狼听不懂鸟话，依旧黏在法师身边。小国王见状，也用鸟喙贴着林博的脸颊。
    林博笑着搓搓它们三个的脑袋。
    他召唤绿鹦鹉的幻象，响起女精灵歌唱家的清丽歌喉，吸引来炼金鹦鹉。
    这个小家伙的情况更加危险，虽然改造幅度不大，但本身生命力太弱。
    对于它的治疗方案，必须摘除义肢，全部缺损的器官血肉都用原代菌丝模拟修补。
    林博故技重施，念诵真名，控制住鹦鹉。
    随着金属菌丝开始吞噬黄铜机械，原代菌丝在不断填补血肉，修复损伤。
    双管齐下，很快剥离掉嵌入它胸腹的音乐播放器，剩下的血窟窿，都被厚厚的白色菌丝塞满，持续修补缺失的生物组织，直至最后剩下一点菌丝拟态为羽毛。
    绿鹦鹉愣愣的，从外表看，它已经恢复原生状态。
    “（咒言）醒来。”林博用手指挠了挠鹦鹉的下颌。
    【综网提示：敌人（炼金兽-鹦鹉）转化为友方单位】
    鹦鹉飞起，落在铁栏杆上，仰头清唱。没有了机械播放器，它的歌声单调又简陋，但鹦鹉不介意。
    林博没有驻足欣赏，拎起菌种培养箱，继续深入游乐场。此时，马戏团的帐篷传来沉闷悠长的大象嘶鸣，仿佛轮船汽笛一样雄浑。
    那声音的意思是：“别回来！”
    跟随他的白狼紧张不安起来，低声咕哝：“它在找我们。”
    炼狱难度的[炼金马戏团]对玩家的攻略速度有要求，每过一段时间，疯侏儒就会驱使炼金大象呼唤其他动物聚集。
    象鸣三次，所有炼金兽都会回到帐篷，聚集在精英怪身边，使得战斗难度大幅上升。
    林博准备再加快进度，至少先把游荡在外的炼金兽都给抓住，狒狒、战马和六只猴子。
    狒狒与战马依旧大大咧咧地到处乱跑，瞧见林博后就朝他发起攻击。
    “（真言）钢铁。”
    林博随手弹出几枚铁丸，变形成锁链，将四条胳膊的狒狒捆住，随后再度念诵战马的真名，将它拘束。
    “（咒言）躺下。”他喝令道。
    六足奔马乖乖趴伏，侧身躺倒。
    林博拿出一枚铁丸，重塑为锋利的小刀，划开战马的腹部。白与红的双色菌丝钻入其中。
    不远处被铁索绑缚的狒狒见状发出焦躁的呼唤，但很快，流动的铁索把它的嘴巴牢牢封死。它只得在原地蠕动挣扎。
    片刻后，林博切断菌丝，战马腹部的创口很快愈合。
    【综网提示：敌人（炼金兽-战马）转化为友方单位】
    战马起身，走到狒狒身边，用脑袋拱了拱它，又看向法师。
    狒狒忽然安静下来，不再抵抗。
    【综网提示：敌人（炼金兽-狒狒）转化为中立单位】
    林博快步上前，解开狒狒的锁链，切开胸腹进行急救。它自发挣脱发狂状态，生命体征开始跌落了。
    就在此时，小国王发出警报，“有坏家伙靠近！”
    两只炼金猴子从不远处的占卜帐篷里钻了出来，一个拿着手枪，一个捏着小刀。
    它俩蹑手蹑脚地朝正在抢救的法师走来，一边还给拱卫林博的战马和白狼比划手势，让它们帮忙一起下黑手。
    随后，这俩不怀好意的猴子就被白狼按趴下了。
    它们几乎不敢置信，吱吱道：“叛徒啊！臭狗啊！”
    林博百忙之中回头，弹出两枚铁丸把猴子给捆上。
    【综网提示：敌人（炼金兽-狒狒）转化为友方单位】
    狒狒从生死线上被法师一把薅了回来，呼呼喘息，感受着久违轻松的身体。它忽然张开四条机械胳膊，用力拥抱一身铁铠的林博。
    “好人，好人。你是我的朋友。”
    林博微笑，用兽语说：“好狒狒。”
    他被更多的友方单位簇拥，来到叫骂的炼金猴子身边，盘膝坐下。
    猴子的头颅、脊椎和尾巴都已被疯侏儒替换，脸颊被替换为黄铜面具，眼部摄像头死死盯着林博。
    稍微掀起伪装的头皮，就能看到玻璃做的头盖骨，颅腔内淡绿色的炼金药剂里泡着它们的大脑。
    趁着白狼压住这两只猴子，林博以表触内窥法探知它们的身体构造。
    疯狂的躯体改造，黄铜机械已经侵彻神经中枢，从炼金脊椎延伸出的金属丝刺入肌肉，留下一个个满是脓液的瘘道。猴子感受不到痛觉，但它们的心脏已濒临崩溃，发出的跳动混乱而急促。
    聆听着机械轰鸣中不甘的心跳，进入深沉的冥想。
    林博窥见猴子的真名符文，这名字的语义是它们过去的每个瞬息。
    这些卷尾猴自幼年就被捕捉到马戏团，在这里度过童年，接受训练，关于故乡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其他动物虽然各自有脾气，但有饲养员在，猴子从来不会受欺负。
    它们接受了这些长相不同的家庭成员。
    猴子经常从饲养员里讨来更多的食物，偷偷喂给吃不饱的棕熊。去员工厨房偷骨头来逗弄笼子里的白狼。喜欢一起迭罗汉，伪装成狒狒的高大模样，骑在战马背上，在它发现后立即四散逃走。
    猴子们总是很开心。它们为鹦鹉的歌声鼓掌，但某天鹦鹉唱出的歌却真实到毛骨悚然。
    它们逗弄白狼，可从来不急眼的白狼发疯地咆哮，几乎咬破笼子来追杀猴子。
    狒狒和战马忽然也像是学会迭罗汉，有一天它多了两条胳膊，它多了两条腿。
    棕熊消失了很久，为它准备的食物都开始发臭。饲养员悄悄打开铁笼，试图把它们赶出马戏团，后来，饲养员不见踪影，猴子也躺在了手术床上，耳畔电锯轰鸣。
    再后来，马戏团后台多了一头黄澄澄的大象，总是哀伤地低鸣。猴子看到棕熊总是痴痴傻傻地笑，两头白狼互相舔舐脓血，鹦鹉发出的声音卡带一样循环。
    大脑浸泡在炼金制剂里，猴子不知不觉变得聪明，没有被幻觉困扰，也感受不到疼痛，脸上的黄铜面具做不出安慰的笑容，眼眶的摄像头不会流泪。
    它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于是悄悄偷走了疯侏儒的药瓶。
    林博穿梭在记忆中，又一次坐在马戏团的观众席上，目睹猴子丢出药剂，导致炼金兽集体发狂。
    在现场的混乱中，那些猴子寻摸了武器，前往后台的贵宾室，马戏团的一众赞助人正在和疯侏儒谈笑风生，而突然破门而入的猴子举起手里捡来的枪支，朝房间里所有活物一通噼啪乱射。
    硝烟里，猴子们面无表情地尖利大笑，留下满地尸体就转身离去。林博看到了疯侏儒躲在桌底下，瑟瑟发抖的双脚。
    他从冥想中脱离。
    此时，马戏团响起第二声象鸣。
    它依旧在喊：“别回来！”
    林博起身，他前往马戏团的大门附近，铁栏杆上的鹦鹉依旧在发出笨拙的歌唱。
    剩下的四只炼金猴子没有到处乱跑，而是聚集在这里，排排坐好，为马戏团的歌唱家欢呼鼓掌。
    “（真言）卷尾猴。”
    林博低声念出真名，猴群转身乖巧地朝他走来。
    “走吧，咱们先治病。”
    他往菌种培养箱走去，身后的小猴亦步亦趋。
    (本章完)